那种血腥气在她猛地起身的时候,显得越发浓郁,让人作呕。
她赶紧换好衣服起来,随便将头发挽起来,当即打开了门。
瞬间,浓稠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呛的她脸色苍白。
院子里触目可及的,全都是黄鼠狼的尸体,每一只尸体下,都是鲜红的血液。
粗略估计,大概有上百只。
江北嘉捂着心口干呕了一阵,便扶住了门框。
这种味道,太熟悉了。
也只是这一瞬的功夫,她的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些不愿意回忆的前世记忆,一下子涌入脑海。
她带着假消息去见太子,也因此暴露自己真正的身份,自然是不会被摄政王府所容。
太子看她无用,厌烦她的纠缠,夺走消息之后,一箭射穿她的心口。
她被丢在荒野,那里,黄鼠狼遍地。
那一晚,她飘出的灵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尸体被黄鼠狼踩踏,自己的手指被黄鼠狼咬断,自己的皮肤被黄鼠狼的爪子抓开一道一道的痕迹……她疯狂地想要驱逐那些黄鼠狼,可她是透明的,无力的,即便她歇斯底里,那些动物也感觉不到。
好在那个时候,宇文战来了。
那一晚,风很大,雨很急。
他骑马而来,落地的时候,甚至还踉跄了一下,颤抖着手,轻轻为她抹去了脸上的污泥,一剑斩杀了十几只黄鼠狼。
他将她抱在怀里,像是在呵护着稀世珍宝。
江北嘉甚至还没想明白,为何之前还残疾的他怎么能站起来,就被他抱到了马上。
她的身体被他捆在后背,她的灵魂跟在他的马后,亲眼看着他带着人攻破皇城,斩杀了太子,处死了江北燕……他杀红了眼。
他说,嘉嘉,你不在了,这盛世太平,要来何用!那一夜,触目可及的,只有无边血色。
以至于她重生那一刻,看到自己周围都是红,还以为身在噩梦。
嘉嘉!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
江北嘉的身体轻颤了几下,她看到为了她披荆斩棘的男人,正缓缓而来。
他的神色还是那样的着急,那样的心疼,那样的愤懑……他还是,一如之前,将她搂入怀。
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水迹,轻轻说道,别怕,我来了。
直到是她的耳边传来男人略快却有力的心跳声,她才慢慢地回过神来。
也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
泪眼婆娑里,男人带着胡茬的下巴映在她眸子里,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真好,她重生了。
再也不会独自躺在那个荒野,承受难以言说的绝望。
阿战……一开口,音调近乎是破碎,泪水更是止不住往下掉,很快便濡湿了男人胸口的衣服。
宇文战更是心疼,吓到了?他的人已经赶来,将这里清理干净,但空气中的血腥味一时半会儿散不开。
江北嘉摇摇头,伸手抱紧了他精瘦的腰,不是,就……想你了。
宇文战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这不是来接你了?江北嘉像是乖巧的小猫咪,就这么依偎在他怀里,不是说早朝之后再来?宇文战声音极为温和,怕你想本王。
江北嘉撅撅嘴,我才没有。
宇文战轻叹,但是小青昨晚跳了一晚上。
江北嘉:……胡说!她昨晚睡得早,谁会大半夜想他啊。
宇文战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盯着她,刚才是谁说想本王,见不到本王就哭鼻子?江北嘉:……她气呼呼地挣脱了他的怀抱,这才发现,院子里已经干净了。
若非还有残留的血腥气,会让人觉得之前看到的,是一场幻觉。
刚才还站在院子里瑟瑟发抖的宫娥,已经被带走,留下的护卫也是王府那些人,所以没什么避讳的。
江北嘉松口气,她从记忆里抽身而出,已经冷静了很多,阿战,这件事有蹊跷啊。
宇文战抬眸看她,转移话题?不是,江北嘉无奈,只能先承认,是我想你想的哭鼻子行了吧。
宇文战抬手拉住她,只是一群死物,不怕,去给太后请安吧,本王来调查。
江北嘉去梳头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男人怎么一大早就来了,该不会就等着天亮入宫吧?她心底的阴郁去了大半,唇角甚至还翘起来。
死鸭子嘴硬!明明是他想她想的发疯!如果不是顾虑后宫的规矩,只怕这男人昨晚就来了。
梳妆打扮之后,便去了慈宁宫正殿。
从这边到正殿,只需要走上一小会儿,所以江北嘉让两个宫娥陪着,利落出门。
只是在路上,有宫娥看到她,甚至都没行礼,就赶紧快步离开。
即便是内侍,看到她之后,都像是被惊吓到,扭头当做没看到。
后面两个宫娥也是窃窃私语,说的话无非就是昨晚黄鼠狼的怪状。
江北嘉也不是傻子,趁人不注意,将粉色的荷包打开,之后才进了慈宁宫正殿。
让她惊讶的是,皇后以及六宫嫔妃都在,而且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
坐在主位的太后,更是脸色蜡黄,正不断揉着眉心。
参见太后。
江北嘉规规矩矩行了礼,这里气压有点地,她尽量做足了礼节,免得被人抓住小辫子。
太后似乎没心思管她,摆摆手让她免了礼节,坐在一边。
琴妃开口,母后,黄仙入门,必有重丧,还请母后彻查啊。
齐妃也叹口气,昨夜叫了一晚上,臣妾都没睡好。
有嬷嬷进来禀报,跪在地上说道,启禀太后,摄政王已经清理了宫内的黄鼠狼死尸。
章嫔胆子小,闻言脸色惨白如纸,什,什么,来慈宁宫的黄鼠狼,死,死了?琴妃也猛地起身,扫了江北嘉一眼,咱们后宫以前可是太平的很,怎会有此天降灾祸?母后,让钦天监的人来吧,看看咱们后宫之内是不是进了妖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