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回来了。
令轩二人随着他走入江宸殿内。
故隻坐在书桌前,见二人欲言又止,不解的问,有什么就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犹犹豫豫的了。
你之前不是因为惜辞姐的事,间接性的禁了柔光的足嘛,可她不死心,这两日来找你好几次了,方才听闻你回来了,所以现在在殿外侯着。
辰君无奈耸肩道。
提到柔光二字,故隻垂下看册子的眼眸微动,让她进来。
夕颜刚走进来,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天帝,我知道错了,但我那时不知那是水神,还请天帝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段时日我在桂芝宫悔过,不会再犯了。
故隻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既如此,那便罢了,你继续住在宁都宫,但若是再犯,本座绝不轻饶。
此话一出,不止是夕颜难以置信,就连身旁的令轩二人都震惊不已。
她可是把惜辞姐推到池塘里去的,大哥这就原谅她了?夕颜怔愣的看着他,自己本以为会很难得到故隻的同意,可没想到却这么容易,这不应该啊,天宫内谁不知道故隻护惜辞护得紧,动了她,等同于找死的啊。
而故隻却并未解释,下去吧。
伏羲宫内,惜辞无聊的坐在床沿边,目光呆滞的垂看着地面。
嫂嫂。
听见沈芊兮的声音,她抬起头来,瞧见她同茵蓠一块走了进来,怎么了?沈芊兮急匆匆的跑过去拉起她的手,那个夕颜不知道和皇兄说了什么,又住到宁都宫去了。
她说着,气愤的嘟起嘴来。
惜辞却不解的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茵蓠本来只是淡定的坐在椅子上,听到她这句话时,恨铁不成钢的开口,她可是把你推下水的人,结果故隻就这么 放过她了,我都怀疑故隻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移情别恋是什么意思?二人皆是一脸错愕的看着她,惜辞,你该不会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惜辞很是认真的点头,那时候没有这么多规矩,我在凡间也没看过多少书。
茵蓠扶额,都是她的错,她不应该说得这么高深莫测。
哎呀,嫂嫂,你和皇兄不是已经成亲了吗,可是皇兄现在却这么轻易的放过欺负你的人,而且还是个女子,你难道没有危机感吗?沈芊兮盯着她看,仿佛想要从她那一副无所谓的神情中,看出些别的情绪来。
你的意思是,夕颜要和我抢玄凤哥哥。
惜辞恍然大悟的开口道。
二人顿时点头,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
沈芊兮紧搂着她的胳膊,所以嫂嫂,你得给她个下马威,告诉她,皇兄只能是你的。
那要怎么做?惜辞的目光在二人之间徘徊,沈芊兮沉吟了片刻,突然想到什么,以拳击掌,有了,说着,她站在惜辞身前,将她拉了起来。
目光打量了她一番,施法将她身上的衣裙换成了惜辞以往最爱穿的那件,随后尤为有耐心的指点。
嫂嫂,你走几步。
惜辞不明所以的走了几步,沈芊兮却不悦的摇摇头,不能这么走,嫂嫂走路很稳重的,你不能走的太轻盈了,而且不能笑,要用一种冷漠的眼神看着周围。
听着她说的话,惜辞乖巧的照着学,可总是找不到那种感觉,一旁的茵蓠顿时无语的扶额。
我来吧。
她走到惜辞身前,惜辞,你跟着我学。
茵蓠站在惜辞身侧,一板一正的走着路,脸上神色冰冷,眼神淡漠,一行一动都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一旁的沈芊兮瞧着惜辞学着茵蓠的模样,顿时拍掌,拔高了声音,对,就是这样。
惜辞当即眨了眨眼睛问,真的吗。
她的眼里有光,而且脸上浮现出笑意。
见她又变回来了,沈芊兮眉头微皱,嫂嫂,你说话不能笑,而且说话也要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惜辞只好再次回到方才的状态。
好了,咱们走吧,惜辞,记得保持好这个状态。
嗯,惜辞记着沈芊兮的话,随后同她们走出了伏羲宫。
而在一旁,并未出声的花容失神的瞧着惜辞的背影,眼神中是怀念,也是失落。
一路上,看到三人的上神以及宫娥天兵皆是惊讶不已,他们仿佛看到了以前的水神女。
见到他们拜见,惜辞也只是谨记着沈芊兮的话,平淡的点了下头,继续往前走。
嫂嫂。
沈芊兮悄声在她耳后唤了一声,可下一刻却垂下眼眸。
茵蓠并未说什么,在这整个天宫中,也许谁都想要以前的惜辞回来,甚至包括云露。
如今的惜辞快乐,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不用再担心任何事,也不用因为那些繁琐之事而紧皱眉头。
但代价,就是记不得这天宫内的任何一个人,除了故隻。
可只有她知道,故隻在寻到她时,一直不愿意让她恢复记忆,不想将她带回来,就是不希望她再想起以前的事,因为那里头,承包了太多的苦和累。
她低下头,无声的叹了口气,其实她也不想惜辞恢复记忆。
大战时,自己不在,不知道惜辞在面对水神故去,故隻受伤,以及刚重逢的鹿爷爷时,她是做了多大的心里斗争,才毅然决然的与梦魇同归于尽的。
行至宁都宫,她抬起头来,见惜辞有些无措的看着自己,茵蓠开口,不用顾虑,即使你犯了错,也有故隻给你顶着的。
惜辞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走进宁都宫内。
本来还在思考的夕颜听到宫娥的禀报,急忙走出去迎接,看到惜辞的那一刻,她急忙跪下,拜见水神,二位公主。
茵蓠二人走在身后,见惜辞想要抬手扶她,急忙拦住她,暗自摇摇头。
惜辞顿了下手,咳了一声后,郑重的开口,起来吧。
她说着,头也不回的走进宫内。
夕颜拜谢后,起身随着三人走了进去,见惜辞毫不犹豫的坐在椅子上,她低着头并不敢开口,心里却泛起嘀咕。
为什么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之前看到她的时候,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难道她真的恢复记忆了,是来找我报复之前的事吗。
殿内气氛有些奇怪,夕颜低声问道:神女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惜辞手指轻敲着桌面,打量了一下她的寝宫,喃喃自语着,奇怪,怎么看着同我那伏羲宫陈设相似呢。
听到她问话,惜辞这才回过头来盯了她好一阵,你叫夕颜?是我名字的这个惜吗?夕颜急忙摇头,怎敢与神女同名,是夕阳西下的夕。
惜辞点了点头,我记得,历代柔光上神都是住在桂芝宫,她说着,带了些嘲讽意味的冷笑了一声,你倒是不同,不住在桂芝宫,偏生要住在这宁都宫,这里如此偏僻,可不比你的桂芝宫好啊。
听出她语气中的警告和冰冷,夕颜急忙跪下,神女误会了,只是桂芝宫许久无人居住,破败不堪,如今还未恢复,我才请旨住在这里,并无其他心思的。
闻言,惜辞眼皮挑了挑,不解的看向身侧的二人,却见二人很是欣慰的点头,示意她继续。
她正襟危坐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夕颜,可是我怎的听说,你初来天宫时,是想住在我那伏羲宫呢,而且我怎么瞧着,你这宁都宫的陈设,与我那伏羲宫甚是相似啊。
夕颜震惊的抬起头来,恰好对上惜辞那眯起的眼睛。
她故作无知的扯出一抹微笑,支支吾吾的问,神女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惜辞顿了一下,回头看着茵蓠,仿佛求救一般,只见她眉头微挑,随后转回来开口,你这意思难道不是想替代我吗?这话一出,夕颜脸色煞白,不是的,神女您误会了,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见她真的慌了,茵蓠危险的眯起眼睛,看来自己的直觉是对的,这夕颜不怀好意,竟然真的把主意打到了故隻身上。
她起初听到夏沫说起天宫新来的柔光上神想要住伏羲宫时,心里便大为震惊,这天宫中,即使是刚来的小宫娥都知道伏羲宫以往的主人是谁,她却敢斗胆提出这种要求。
当时自己就觉得不对劲,想到故隻那时离开天宫,本就是为了寻找惜辞,此时听到这个消息,必然要回宫,若是没有找到惜辞,他又因为这之后魔族人的事而拖沓,无法再去寻找惜辞,那她肯定就有可乘之机。
想到这里,茵蓠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惜辞回来了,这才让眼前的女人没有机会。
并不是她不放心故隻,而是惜辞离开他三万年,他又当上了天帝,必然要册立天后,如果此时他身边出现这么一个温柔体贴,法力高强,且对他一心一意的人,那些上神不催促才怪。
本来听到夕颜被故隻遣回桂芝宫,她还放下心了,可如今他又放她回来了,这有心之人,岂不是会认为,故隻不喜欢惜辞了,而是对柔光起了情义。
殿内僵持不下,没有听到茵蓠的声音,惜辞转头看向她,却见她愁眉不展。
本来是到伏羲宫寻找惜辞,却听花容说,茵蓠二人带着她来找夕颜,担心二人会怂恿惜辞做什么不好的事,他急忙赶来,却看见了眼前的一幕,顿时怔在原地。
此时的她,真的好像当初的惜辞,竟是连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惜辞...他的声音传来,原本还冷漠严肃的惜辞抬头看过去,看到他站在门口,当即眼睛一亮,再也不伪装了,跑过去抱住他喊道:玄凤哥哥。
一旁的二人扶额,果然,只要故隻出现,她就再也装不住了。
而夕颜亦是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与方才完全不一样的惜辞,目光紧盯着门口的二人,她将心中的嫉妒以及愤恨隐藏的很好。
可那衣袖下不自觉紧握的手,还是被静静站在一旁的茵蓠所瞧见了,她的目光变得有些凌厉,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故隻抱住冲过来的身影,眼底那抹震惊很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宠溺的笑意,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去伏羲宫找你都没找到。
惜辞转头看向沈芊兮二人,却见沈芊兮摇着头,她回过头笑着回答,我听说玄凤哥哥又让她住过来了,就想来看看。
嗯?故隻一时不解。
见他不明白,惜辞突然气呼呼的直言,玄凤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被她的问话给逗笑了,故隻捏了捏她的鼻子,怎么可能,我永远都只喜欢你一个人,乖,跟我回去。
得到故隻的回答,惜辞高兴的跟着他往外走。
见她这么容易的就被故隻给哄走了,身后的二人只好跟上,却都接收到了故隻那森冷的眼神。
待到几人走后,夕颜才堪堪爬起来坐在椅子上,二人竟就这么将自己视作无物,直言不讳的说出来。
她自然也清楚,这是故隻的告诫,也是惜辞的警告,她的手握成拳,神色凝重的看着不远处的花束。
伏羲宫内,故隻哄着惜辞睡下后,才走出内殿,坐在椅子前,看着低下头不敢吱声的沈芊兮,以及挺直了腰肢,坦然的站在她身侧的茵蓠。
惜辞如今没有恢复,你们怎么能带着她一起胡来呢。
故隻严肃的看着二人,虽然没有闹出什么大事,但这对她的影响总归是不好的。
沈芊兮是公主,从小被人宠着,亦是无法无天惯了,也没人敢说她的不是,而茵蓠当初便是洛茵神,也是人鱼族族长,自己认她做妹妹,亦是算半个公主,犯了错,当然也只当她是胡闹。
可惜辞不一样,她是水神,即使现在她的神智没有恢复,算不上,但若是她以后恢复记忆了,总会有人拿她之前的事来说。
沈芊兮嘟囔道:那不是有皇兄你在的嘛。
故隻扶额,罢了,真是管不了你,要是惜辞恢复记忆了,知道你们这么带着她胡闹,不用我说你们,她都得说。
嫂嫂才不会说我呢,她要是知道,你这么放纵一个欺负她的人在她的眼前晃悠,她肯定也会这么做,甚至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沈芊兮理直气壮的说道。
她的话,倒是提醒故隻了,依照惜辞的脾气,还真有可能这么做,但那时若真的是惜辞,怎么可能会被夕颜推下水。
好了好了,你们回去吧。
沈芊兮跺了跺脚,转身往外走去。
瞧见茵蓠还站在这里,故隻狐疑,怎么了?茵蓠平静的看向屋内,我跟你一样,不希望她恢复记忆,但前提是,你不能让她失望,不然还不如让她恢复。
什么?见他不懂,茵蓠不悦的皱起眉头,故隻,若是照以前,惜辞绝不可能会让她自己受委屈,也不可能让她自己轻易受伤,可如今她的法力没有恢复,也不懂得明辨是非,你倘若连如今的她都保护不好,哪里又有资格不让她想起来。
故隻垂眸,我知道。
你知道?茵蓠转眼看着他,你知道柔光对你有意吗,你知道你这么做,惜辞会怎么想吗。
听得出,她想要的是一个结果,可现在他没办法给她一个结果,我这么做,当然有我的道理,等时候到了,自然会告诉你,我说过,我只爱惜辞,也只会娶她一个人。
茵蓠转身走到门口,但愿如此。
话音还回荡在殿内,而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