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赴坐在床榻上缓了许久,这一次他可以非常肯定,那就是师父,即使还是没能看清她的脸,但那熟悉的感觉不假。
江宸殿内,故隻坐在桌案前,一手撑着额头,双眼紧闭,呼吸略显沉重。
故隻,你怎么还不来找我。
故隻,忘川河太大了,我走不出来。
故隻站在迷雾之中,耳边回荡着惜辞的声音,他四处张望,目光停在了身侧,那一抹蓝色的身影虽虚无缥缈,但他却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是是惜辞。
大哥,大哥?他手顿时松开,头重重的垂下,下一刻便醒了过来,深吸了一口气后,抬起头来,瞧见令轩和辰君站在桌前,他将手放下,坐正身子。
有事吗?令轩注意到他额头冒出的虚汗,担忧的问,大哥,你怎么了?故隻摇头,无碍。
大哥,辰君将手里的书册放到桌前,转过去推到他眼前,定定的看着他,并未开口。
故隻垂眸瞧了一眼,随后抬头问道:你是想问我,为何当初不用这神草来救惜辞吗?辰君虽未说什么,但故隻能从他的眼中看出他心中的疑惑。
唉,辰君,咱们难道不是来告诉大哥,夕颜在查这神草的吗,为什么是问这个。
令轩不明所以的扒拉了一下辰君。
二人同时看向他,他默默的闭上了嘴,故隻抿唇笑了笑,这神草都是因我二人所生,怎么可能能够用到惜辞身上,我当然也希望她能尽快恢复,若是真的有办法,自是第一个想到的。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点头,才说道:柔光这几日,总是查看那里的上古古籍,而且那日我们瞧见她在看这一册,心中难免猜忌,所以拿来给你看看。
故隻眼眸微动,这些古籍,她能看懂?他抬头看向二人,见他们摇头,叹了口气,此事我会让人去查,这古籍你记得放回去,对了,你的人在忘川,可查到什么异动吗?他们近期的动静又没了,好像在蓄力待发一样,突然就没了动静,而且就是这两天。
提起忘川之事 令轩好奇的问道:大哥,你那日去忘川,可查到什么了吗。
他们仿佛在练什么灵珠,而且我发现,他们所在的洞内,有许多梦魇修炼的法术,包括号召之令。
二人一惊,他们会不会是想练一颗魂珠啊。
听到令轩所提的猜想,故隻略显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你缘何,会这样想。
见故隻问起,令轩来了兴趣,大哥你方才不是说了吗,那山洞内有很多梦魇修炼的法术,而且号召之令也在,说不定他们会找出一些法力较高的人来修炼此法术,然后想办法凝聚出一颗灵珠,在将这些人所修炼的法术注入,演变成魂珠,那岂不是他们是想重新孕育出一个梦魇?说着,他震惊不已,自己竟然会想到这一层去了。
辰君却不赞同的摇摇头,若真是这样,那也需要有残魂作为媒介,他们从何处寻找这残魂。
想要凝聚魂珠,需要灵魂破碎时的一缕残魂,否则生魂根本无法融入灵珠,而完整的魂魄,灵珠亦是无法承载。
听着二人的分析,故隻突然想起在鬼市,那老者与自己说的话。
在三万年前,我曾瞧见,一团怨气极深的黑烟飞入忘川,至于是何物,我并不知。
他垂眸沉思着,三万年前,那到底是惜辞与梦魇同归于尽之前,还是之后。
二人静静的站在那里,并未打断故隻思考。
令轩,辰君。
他抬起头来。
大哥。
你们这段时日便前去忘川,但对外,我会说是让你们去人界了。
故隻吩咐道。
令轩却不明白,为什么?故隻笑了笑,这灵珠何处最多?当然是我们天界了。
闻言,令轩自豪的开口,可下一刻,他仿佛明白了什么,捂住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故隻,却见他点点头。
魔族人要找到契合的灵珠,必然会有动作,你们暗中潜伏在鬼市,一有动静,立刻来报。
二人点头,随后转身走出殿内。
故隻得到清净,这才想起方才的梦境,忘川,为什么。
我这几日啊,总觉忘川微凉,可这忘川,怎么会有温度呢。
想起老者的话,他当然明白,人家没有理由会与自己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可他也并未明说。
微凉...他正襟危坐起来,惜辞体内有凝寒之息,能够影响到忘川的,除了她的寒气,也只有自己的烛阳之火。
可...惜辞不是已经回来了吗,为什么会这样。
九花茶,少了一味,又怎么能唤做九花茶呢。
所以他是在提醒自己,惜辞的残魂未归,根本不能算是惜辞对吗。
故大哥。
他一抬头,就瞧见云露二人站在桌前,疑惑的看着自己,怎么了?云露抿了抿红唇,故大哥,惜辞呢?故隻不解,惜辞?他思索了片刻,想来是在伏羲宫休息。
休息?夏沫不可置信的拔高了些声线,故大哥,我发现惜辞最近好容易嗜睡啊,她都睡好久了,之前陪芊兮读书的时候,坐一会就睡着了。
嗜睡?故隻皱眉,他这两日太忙了,根本没太多空闲时日陪惜辞,基本上都是云露她们陪着她,几日了?不知道,从那日你去忘川之后吧,她只要无聊就想睡觉,有时候站着都会说困,仿佛睡不够一样。
云露开口。
故隻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些,别想这么多,你们先去找她。
好。
见二人欲要走,他急忙唤道:对了,这几日令轩他们有事,去了凡间,你们要是有什么事,找我就行。
二人互视了一眼,点头后,就走出了殿内。
故隻揉了揉眉心,起身往外走去。
我当时是在忘川的渡船上梦到的。
故隻坐在东方赴对面,手指微微蜷缩,并未开口。
似是想到什么,东方赴惊呼,对了,故大哥,我能感受到忘川有些寒冷,而且我看到了冰花。
冰花二字成了重点,他抬眸盯着东方赴,冰花?在忘川?对,那时候有一片残破的冰花飘到了我手心里,可落入我手心后,它就融化了。
去忘川。
故隻起身往天门走去,东方赴急忙跟上。
鬼市,那熟悉的茶棚下方,坐着一位老者,故隻毫不犹豫的走上前去。
他喝了口茶,笑问道:神君这次,是来寻那位惜辞姑娘?你知道我师父在哪?东方赴急切的凑上前问道。
你师父?她不是就在天宫吗,老者似笑非笑的瞧着他。
故隻将东方赴拉了回来,这句话,在上一次,他也问过,可自己却因为魔族人之事而忽略,此时他再次提起,故隻自然是不可能不在意。
您为何,会这样问。
老者淡然一笑,这天上地下,能影响忘川的,唯有你二人,神君难道不是因为猜到了,所以才来此处的吗。
故隻没有隐瞒,坦然自若的点头,是,还请您指教。
指教不敢当,老者放下茶杯,起身往忘川河边走,我时常能瞧见一个身影,她一袭蓝衣,长发及腰,头戴一顶蓝色凤冠,孤寂又迷茫的在忘川行走,她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却一次次的失望而归,她经常立于忘川河边,目光眺望着忘川渡口,可她知道,自己走不出去。
东方赴微惊,这与他那日,在集市上看到的身影极其吻合,也正是因为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师父的影子,所以他才追了出去。
想到什么了?故隻的身影自身旁传来,他没有理由隐瞒,于是回答道:故大哥,那日我在集市上,也看到了那抹身影,可是当我追出去时,她就不见了,也没看见她的样貌。
就连东方赴都看见了她,自己却没有见到,想到这里,故隻死寂的闭上双眼。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找到她,所以她不愿意见到自己,才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东方赴的梦里,而不是自己的梦里。
鹿爷爷曾说过,如今的惜辞,只有一半神魂,另外那属于惜辞的一半,一直都没有回来,难道是因为,她被困在这忘川之中,出不去吗。
我有什么办法,是能帮她逃离这忘川的吗。
故隻问。
老者摇头,这忘川隔三差五便会飘出一片残破的冰花,她或许在这其中的任何一片当中,她能否出去,得看这见到冰花之人,是否是她选择的有缘人。
此话一出,二人皆是震惊不已,故隻看着东方赴,而他却满是震惊的看向自己的手心。
故隻并没有因此而失落,他转身面对老者,前辈,那团黑烟的出现,是在梦魇消失之后,还是之前。
老者这一次并未卖关子,而是直言道:之前,而且他的体内,还残留了一丝你的烛阳之火,是被你,震碎的一缕残魂。
故隻微惊,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他现在,在魔族人的手里。
对,老者会心一笑,很是欣慰的看着他。
回到天宫后,故隻便匆匆往伏羲宫赶,瞧见花容站在殿外,他开口问,花容,惜辞呢。
神女在殿内,她说想休息,娥便守在外头,怕打扰到神女。
知道了。
故隻抬脚走进殿内,瞧见惜辞沉沉的睡下,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惜辞。
一声便可唤醒,惜辞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时,她笑了起来,玄凤哥哥,你来啦。
故隻抱住她,这都几时了,你怎么还在睡啊。
惜辞吐了吐舌头,我也不知道,最近总觉得睡不够,玄凤哥哥,我好困啊。
见她耷拉着脑袋,故隻心里莫名的慌张,惜辞,听话,我们先去看鹿爷爷,看了鹿爷爷之后,再睡好不好。
好,惜辞答应着他,随他往上清天走去。
星尘宫内,看着再次睡着的惜辞,故隻尽显无奈,鹿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君打量着躺在床榻上的惜辞,叹口气,本就是残缺之物,怎可逆天,存于世间。
故隻衣袖下的手不自觉的抖了抖,什么?故隻,当初我便于你说过,这并非惜辞,她只是一半神魂,若是另一半迟迟无法回归,那她将再次沉睡,那倒时,她想醒来,便更难。
江宸殿内,耳畔回荡着老君与自己说的话,故隻目光呆滞的坐在桌前...忘川之内,鬼市的客栈中,东方赴无所事事的靠在柱子上,他所在的角落并不起眼,里里外外的人也不会轻易发现。
看着穿着打扮相似的人,他无聊的喝着茶水,目光中,却突然闯入一个身影,虽然那人穿的与此处的人一样普通,但自己还是第一眼就看见了。
见那人往外走去,他急忙追了上去,远离闹市,远离忘川,直到走入荒地,黄沙漫天飞舞,那人一路走入鬼诞之地,他紧紧跟在身后。
见那人走入山洞内,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毕竟自己不清楚里头的状况,若是贸然进入,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东方赴?听到身后传来声音,他转过头去,眼中浮现出震惊,令轩,你们怎么在这里?令轩见真的是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真的是你啊,我们只奉大哥的命令来这里监视魔族人的,你怎么也来这里了?东方赴回头看了一眼那山洞,随后解释道:我之前在鬼市看到一个人,跟天界的人很像,故大哥让我盯着点,没想到那人竟然到这里来了。
那看来是一伙的了,大哥猜的果然不错,天界有奸细。
辰君的话刚说出,那幻化的戈壁泛起涟漪,知道有人出来了,他们急忙躲起来。
待到那人走出来时,三人皆是瞳孔放大,异口同声的开口,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