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中,故隻与东方赴的身影再现,二人并肩走在街道上,目光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
故大哥,我往日瞧见的,都是一个人,没想到今日竟然是好几个,他们该不会又要使坏了吧。
东方赴神秘兮兮的凑到他身侧开口。
故隻仰头看了看鬼市上空,乌云翻涌,昏暗的天空只隐隐看见极光。
看来快成了。
东方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可见故隻的模样,显然并不会给自己解释,故大哥,你知道他们是谁?一声冷笑自故隻的口中传出,只见他不屑的勾起唇角,那斗笠对你有用,对我就如同虚设,你觉得呢?看着他眼中那隐隐泛起的寒冷,东方赴不自觉的抖了抖,故隻的法力他当然知道,超出三界的能力,那普通的法术,怎么可能瞒得了他,只在于他想不想查罢了。
天界,清雅宫内,茵蓠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桌上的香炉,眼神略显狠厉,手也紧紧握着。
人鱼族天生就是炼制迷幻药物的种族,而自己在继任人鱼族族长后,更是有一颗灵珠护体,任何迷幻药物对自己都起不了作用。
那日,若不是那灵珠及时将自己吸入的春露香给吸收了,自己恐怕就真的中招了。
至于银煞,他只告诉自己,他吸入的不多,出去后就打坐压制住了,随后才将那药物逼出体内。
门外投射出一抹身影,银煞走了进来,坐到她对面。
茵蓠,我查到,那日在你回去之前,花容到过你的清雅宫,后来又急匆匆的跑了出去,而那往你身上泼水渍的宫娥,已经不见了踪迹。
花容?她不是伏羲宫里,惜辞的宫娥吗,茵蓠不可置信的看向他,见他的神情,显然此话不假,看来是有人想一箭双雕,必然知道我与惜辞曾经有矛盾,所以想借此嫁祸给惜辞。
她沉默了片刻,目光看向桌上的香炉,眼中闪过惊慌,不好,若真是如此,那剩余的药物肯定在惜辞的伏羲宫,她根本认不得那东西,不能让她看见了。
茵蓠抬手在空中写下几个字,随后手掌拂过,化作一丝灵光飞向殿外。
茵蓠,你难道就不会怀疑,是水神做的吗?银煞甚是震惊,自己说起花容时,她不但不怀疑,反而担心水神会误食了那东西。
闻言,茵蓠不悦的皱起眉头,在这世上,我不相信任何人,也不可能不信她,若当初不是她,我又岂会有如今。
并不是她与惜辞的感情有多深,而是自己看得出惜辞对自己的好,不单单是因为她救了自己一命。
银煞抿了抿唇,点了点开口,我知道了,是我没有想清楚。
忘川渡口,接收到茵蓠的话,故隻眉头一皱,二话不说直接往外走去。
见他突然加速,东方赴急忙跟上去。
伏羲宫内,惜辞刚睡醒,就听到花容说沈芊兮来了,懒散的走到外殿,见她坐在桌旁,跟看宝贝似的盯着她手里的茶杯。
芊兮,你怎么来了。
惜辞笑着走上去,随后坐到她身旁。
见她出来了,沈芊兮突然笑了起来,将手中的杯子推过去,催促着她,嫂嫂,快喝。
见她如此殷勤,惜辞垂眸看着眼前的茶杯,眨了眨眼睛,不解的问,为什么一定要我喝啊。
沈芊兮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却遮遮掩掩的回答,当然是灵药啦,你前段时日不是总嗜睡嘛,我就找来了这药,给你补补,快喝嘛。
她说着,眨巴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撒起娇来。
她本来就长得萌,再这般撒娇,任谁都招架不住,惜辞妥协道:好好好,我喝,既然是芊兮给的,那我肯定得喝。
她拿起杯子,凑到嘴边时,微不可查的闻了闻,没察觉有什么不妥后,方才放心的喝了。
见她喝了,沈芊兮才高兴起来,嫂嫂,你们之前怎的去凡间,也不叫我一起呢。
惜辞一怔,我那时候睡着了,不记得。
那你们去凡间做什么啊。
我们啊,当然是你皇兄有事要处理了,他担心我一个人在天宫会出什么事,所以才带着我一起去的。
惜辞说着,眼神飘忽不定的喝了口茶。
沈芊兮哦了一声,显然是因为没能同他们一起去,而感到失落。
见她如此,惜辞急忙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在雅芳阁,学的怎么样了?雅芳阁是故隻后来所创,他游历凡间,得到了启发,修仙之人,若想修的真谛,需要平心静气,也要懂得一些道理,更是将仙录史也一同并入,每位晋仙者,都必须知道仙录史的内容。
当初的仙录史,唯有出身于天宫中的神仙可以熟知,但这也让那些后来晋仙者不知道上古时候所发生之事,他这么做,无疑是要让那些人知道,这世间是缘何出现,又是谁守护的。
在于他而已,当初上古时候的事他们可以不知,但惜辞舍命护天下之事,天宫中的人都必须知道,他要的是他们对惜辞都有那不可缺少的敬畏,如同敬畏他这个天帝一般。
惜辞这么提醒,沈芊兮仿佛才想起来,大惊失色的站了起来,哎呀,我给忘了,那嫂嫂,我就先走了。
见她慌慌张张的跑出去,惜辞哑然失笑,刚站起来,便感觉心口一热,难受的捂住胸口,手指紧紧的抓起桌布。
她的目光顿时看向那半杯茶水,施法将杯中的水抽离,那杯底赫然出现一些淡粉色的粉末。
惜辞眼色微怔,低声喃喃,肉球怎么会有春露这种东西。
春露二字顿时提醒了她,前几日茵蓠的殿中才出现这东西,如今又出现在自己殿内,而且还是肉球给的,所以这剩余的药物,是被那人放在我的殿中,还是拿去哄骗芊兮故意给我下的。
惜辞。
故隻的声音传来,惜辞刚抬头,他的面庞便闯入眼帘。
惜辞,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他说着,目光突然看向桌上的杯子,注意到那杯中之物,他难以置信的看向惜辞。
不知道肉球从哪得的,或许是那人放在我殿内,被她看见了,误以为是什么灵药,我没防备就喝了。
惜辞喘着气,语气都显得虚浮,捂住胸口的手不自觉的扯了扯衣襟。
故隻扶住她,施法想要给她压制,却见惜辞按住了自己的手。
没用了,我喝了大半,而且这药物已经渗入体内,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根本压制不了。
看着她浑身发烫,故隻竟有些手足无措,眉心拧做一个川字。
惜辞的手无力的搭在故隻的手臂上,故隻...她没有说接下来的话,目光没了焦距,就连头都昏昏沉沉,手却下意识的死死抓着他的衣袖......花容回来时,瞧见殿门是关上的,误以为惜辞又睡下了,便没有打扰,而是转身守在殿外。
几个时辰过去,惜辞一睁眼便看见了故隻,不自觉的低下头来。
故隻当然看见她害羞了,轻笑出声,但随后又显得有些严肃的开口,茵蓠告诉我,那日在她回去前,有人引花容去过她的寝殿,而这剩余的香药出现在你的宫内,那人必然是想要将此事嫁祸给你。
惜辞冷笑一声,可惜那人没有想到,茵蓠没有出事,也没有声张,不过,她说着,抬起头看向故隻,他应该能猜到茵蓠会暗中调查。
对,但他将这剩余的药物放在了你的殿内,不论是事发公之于众,还是茵蓠暗自调查,查到的都是花容在她之前去过清雅宫,而你也会被说成是指使者,若是再在你这里找到了剩余的香药,那你很难洗脱嫌疑。
想到这里,惜辞神色的凝重了些。
我已经查到那几个人是谁了,但必须要他们自己露出马脚。
惜辞当然知道故隻指的是什么,当即点头道:我知道了。
看着她恢复后,再次变回那沉着冷静,自己不说全,她也能懂自己的模样,故隻心中亦喜亦忧。
那日在山洞内,惜辞其实恢复了,只是有意逗他们罢了。
几人听到惜辞的那句话时,皆是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云露一下子扑上去抱住她,惜辞,太好了,你终于恢复了。
见她激动的抱着自己,惜辞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都是我的不是,害你们担心了这么久。
云露松开她,喜极而泣的摇着头,不怪你,不怪你。
师父,你真的好了。
东方赴迟疑的问道。
见他的模样,惜辞不悦的皱眉,怎么?见我真的恢复了,反而不高兴了?难道方才的话,是刻意说给我听的吗。
东方赴局促不安的摇摇头,不是的,怎么可能,我当然希望你能恢复。
惜辞姐终于回来了。
令轩站在一旁感叹。
惜辞眉眼带笑,但她如今的笑,不似之前那般天真无邪,而是给人一种心安和沉着,也夹杂着思念,我当初总是损你,没想到,你竟还如此期盼我能恢复。
知道惜辞是调侃自己,令轩挠了挠后脑勺,惜辞姐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只是我如今的法术也精进很多了,你可不能再说我学艺不精了。
笑闹过后,惜辞的目光才看向一直沉默不说话的故隻,他的视线从未离开过自己,眼中的思念无法掩饰,眼尾更是微微泛红。
惜辞知道,故隻当初一直不想自己恢复记忆的原因,而如今是因为自己还会陷入沉睡,才不得已而为之...早朝会上,众仙将一些必要的事物汇报之后,便再次提起立天后之事。
故隻心中烦躁不已,不论是在人间还是天宫,这遭人催促着成亲的事,怎么也躲不掉,也并非他不想娶惜辞,而是这些人压根就不想自己娶她。
天帝,水神一直没有恢复,恐怕难以担任天后之位啊。
仅这一句话就让整个大殿显然死寂,故隻脸色不悦,他们亦是不敢说话。
但反观坐在故隻身侧,只专注把玩冰鸾凤笛的惜辞,她丝毫没有在意殿内众人说的话,只顾得自己高兴快乐。
一些上神也甚为不满她的态度,天帝,水神如今神智乃是幼童,根本不能做天后。
是啊,天后责任亦是重大,怎能交给一个孩童处理。
故隻回头看向他们,你们的意思是,孩童便无作为了吗。
看着他阴翳的眼神,那人顿时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当初的故隻还是孩童时,便替先天帝处理过不少的事物,自己此时说这种话,无疑是在说当年的故隻。
他急忙拱手拜道:天帝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何意?见故隻咄咄逼人,那人咽了咽唾沫,支支吾吾的不知说什么,站在众神之前的司命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天帝,他上前一步,既然娶与不娶皆无法服众,倒不如,您先纳一位天妃,待到水神恢复后,在册立天后,也不迟。
纳天妃?令轩不可置信的回过头去,看着丝毫不惧的司命,这怎么可能,大哥除了惜辞姐,不可能会娶别人,更何况是纳天妃。
就是,缘何执意要天帝娶妻,茵蓠回过头看向司命,我只听闻凡人需要娶妻延绵子嗣,但那也是因为凡人寿险短暂,可天帝不一样,那为什么也要延绵子嗣?这话不假,让那些上神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历来天帝册立天后,本就是必要之事,也是天界的大事,何来延绵子嗣一说。
风泰幽幽开口。
听到他们争闹,故隻竟饶有兴趣的看起了戏,身侧的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角,他才轻咳一声,正襟危坐的看向众人。
目光扫视一圈,最后还是看向司命,那司命认为,本座纳谁做这天妃合适?见故隻竟然会问自己,而且听取了自己的意见,司命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甚是认真的思考起来。
而这时已经有人等不及了,纷纷有人开口。
故隻合眼听着他们的提出的人,而被提出最多的,是月卿,明婳和柔光。
他心里冷笑,这月卿和明婳恐怕只是陪衬,他们真正指的,是柔光吧。
司命觉得谁合适呢?故隻将问题抛给司命,他当然想知道,司命是什么意见。
司命淡然一笑,这说柔光上神的占多数,但我觉得,还是明婳上神较好些。
哦?故隻眉梢微挑,他们都说柔光更好,怎的你却与众不同。
司命抬手微微一拜,自是各人所见不同,不过,天帝若是要纳天妃,还是得问问水神的意愿才好。
故隻恍然大悟,司命不提醒,本座险些忘了,他说着,转身看向惜辞,惜儿,我纳柔光做天妃,你可同意?这声惜儿显现出无尽温柔,让殿中的神女都羡慕不已,而柔光衣袖下的手指几乎要掐入手心之中。
惜辞这才眨了眨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又转头看向人群中,那最突兀的柔光,玄凤哥哥是要娶她吗?对,故隻笑着点头。
惜辞低头思考着,眨巴了下眼睛,只要她不抢我的桂花糕吃,那玄凤哥哥就娶吧。
闻言,故隻神色一滞,随后不悦的转过头去,目光寒冷的扫了一圈殿内,二话不说的转身走向侧殿,独留殿中的众仙家在此,而他们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惜辞垂着头,一脸无奈的笑了笑,哦豁,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