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石出

2025-03-31 10:35:00

众人寻声望向门外,一名淡紫色衣裙的宫娥随着银煞走了进来,随后跪在大殿中央。

拜见神女,殿下。

惜辞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起来说话。

女子站了起来,待到抬起头来时,站在惜辞身侧的凌风一惊,因为殿中站着的人,是岚芷。

茵蓠,她可是当初泼你水渍之人?惜辞开口询问。

茵蓠当即摇头,并不是。

惜辞了然,目光落在岚芷身上,她立刻明白,手中施法,下一刻便换了行头,连脸都变了个样。

这是怎么回事,竟然易容了。

岚芷这才开口,神女,那日当值的宫娥是负责洒扫韵禾园的,但那日她族中有事,来不及禀报责仙官,只能拜托娥替她当值。

娥为了方便,就幻化成了她的模样,却不成想,过了几个时辰后,柔光上神便寻到娥,让娥替她办事,娥不愿意,她便给娥下了碎身咒,若是不听从她的意愿,就会爆体而亡。

听到柔光二字,众神皆是难以置信的看向夕颜,她却登时走上前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时去找过你,你少血口喷人。

岚芷面对她的威严,丝毫不惧,仍旧坦然的继续说着,娥只能暂时服从,在小医仙给洛茵神女的香炉中下药前,又将花容引到清雅宫,伪造是她下的药,而剩余的药包,更是让娥放到了水神的宫内,后来那宫娥回来了,娥便走了,但再去寻她时,她已经被人残害了。

此话一出,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什么小医仙?站在人群中的圣医上神走上前来,不解的问向岚芷。

岚芷对他行了一礼后,才回答,回上神的话,正是您最小的徒弟,冶屡上仙。

本神竟不知,此事也有他参合。

见圣医上神如此气愤,惜辞却安抚道:圣医别急,这该罚的,一个都跑不了,她说着,敛眸看向夕颜,你说对吗,柔光上神。

她的话中,仿佛无形之中便施加了威压,夕颜急忙跪下辩驳,神女,此事我并不知情,我从未去找过伈妍,不知她为何要将此事推到我的头上啊。

而此时,一个医仙给默林带了进来,水神,人带到了。

看着殿下跪着的医仙,惜辞点了点头,冶屡,那日是谁寻你讨要的春露香?冶屡抬起头看向惜辞,一脸不解的回答,不是...上神您吗?他本是在宫内抓草药,却突然被默林带到这里,并不知发生了什么。

闻言,在场之人又是费解的看向惜辞,而夕颜却突然想起来,自己那日去找伈妍和冶屡时,都是幻化做惜辞的模样,那自己为什么要害怕,这般想,她顿时又有了底气。

你说你看见的是水神,那她与你说了什么?回柔光上神,水神说,要小仙将那香料加入洛茵神女寝殿的香炉中。

众人哗然,这二人各执一词,他们究竟该信谁的话。

夕颜却笑了起来,抬头看向丝毫不慌的惜辞,水神,您这下,又有什么话说呢?见她那挑衅的目光,惜辞仍旧悠闲自得的坐在临政座上,示意岚芷和冶屡退下,随后垂眸盯着夕颜。

若是我记得不错的话,茵蓠并未提起那宫娥的名字,岚芷也没有提起过,怎的你知道那宫娥叫什么名字呢。

这话一出,提醒了他们,的确,岚芷三人都没有提起过,可夕颜却清楚的知道是哪位仙娥,那这幕后之人,便没办法确定了。

夕颜一时间凌乱了,侧目看向身侧的司命。

他一直沉默不语,此时却开口道:您方才也瞧见了,那岚芷幻化成了那宫娥的模样,柔光认识也说不定,不是吗?惜辞眉梢微挑,说起易容,相信在座的,没有谁不会吧。

若是照水神所言,那当初找到岚芷仙娥的,应该是与您长相一模一样之人,可为何她却说,是柔光上神?对啊,这不免让人怀疑,是不是水神您自己设的计。

面对他们的质疑,凌风却突然站了出来,岚芷乃是铃兰花化身,双眼有堪破一切迷障的本事。

夜晨殿下所言非虚,我可以作证。

人群之中走来一人。

惜辞眼底浮现一丝笑意,花神怎的有功夫到天界来了。

洛芊樱走上前拜了一礼,听闻故友回归,来不及瞧瞧,便听说有人诬陷,怎能不来。

二人会心一笑,随后洛芊樱转身看向众人,铃兰花双眼慧珠,除了天帝,不论是任何人易容,她都能看得出,而岚芷当初是养在花界中的,我自然清楚。

可这二人各说各的,让我等如何相信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此话一出,殿内一时间沉默下来,惜辞扫了一眼,随后无所谓的开口,既如此,那这便是一个谜了,那不妨,此事咱们就先放一放,且先说说,神草之事吧。

没等众人发话,惜辞已经看向花容,厉声质问,花容,你那日偷偷闯入我的寝殿,是不是去盗仙草。

花容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微不可查的点头承认,娥...娥没有,娥没有偷拿仙草。

若不是你拿的,还能是谁拿的?见惜辞如此给她施压,有人看不过去了,水神,这神草天帝是交给您保管,如今却被一个小宫娥给盗走,这说出去,恐怕没有什么人会相信吧。

是吗?惜辞抬眸看向说话之人,这神草我那日是命她去取的,而知道神草放在何处的,只有我与她。

既然您和她都知道,怎么不说,是您私吞了那神草,嫁祸给这宫娥的呢?风泰说出了众神都不敢说的话。

惜辞却不解的反问,我为何要偷拿神草?她说着,顿了一下,又附加了一句,若是我真的想要,直接同天帝讨要,岂不是更好?风泰上神,你难道不觉得,你此话有些矛盾吗,水神乃是上神,缘何要贼喊捉贼的诬陷一个小小的宫娥呢?令轩回过头注视着风泰,幽深的眸子此时竟有些寒冷。

的确没道理,咱们皆知神草在水神那里,若真是如此,神草被盗,水神自己也会被责罚才是。

听到这句话,惜辞这才恍然想起什么,我倒是忘了,这天帝将神草给我时,可并未告诉任何人,缘何你们会知道这件事?她这么提醒,殿中的上神都怔住了,所以这到底是个圈套吗?水神,我等如何知晓,眼下好似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神草究竟被谁所盗,此时又在何处。

司命幽幽抬起眼眸,冷不丁的提醒着。

惜辞很是赞同点了下头,对,所以,她的目光再次回到花容身上,花容,你到底为什么要盗神草?知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结在自己身上,花容更是紧张的低着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花容,你说,你有没有偷神草,只要不是你,我们都可以给你讨公道。

夕颜在一旁故作假好人的劝着。

花容抬头看了一眼夕颜,神色有些怪异,随后声若蚊蝇的开口,神草,是娥偷的。

为什么?惜辞并没有因为她的承认而惊讶,反而问起她偷盗的缘由,语气平静如水,听不出一丝情绪。

花容犹豫了,因为...因为...见她竟然承认了,夕颜显得有些着急,自己当初是让她死也不要承认的啊,怎么变卦了。

惜辞紧紧逼问,她心中一沉,猜到会有这种变故,早已想好了对策,迫不及待的站上前一步,高声喝道:当然是因为水神你。

瞧着夕颜那大义凛然的模样,惜辞冷漠的盯着她,冷笑一声,因为我?对,夕颜凌厉的模样,看的叫人好生想笑,她却高傲的说着,因为水神你时常的责骂,虐待。

惜辞眼睛微眯,我何时虐待她了?她说着,视线落到花容身上,花容,我虐待你了吗。

花容低头不语,夕颜却义正言辞的替她回答,水神,事到如今,你还要隐瞒吗,她拔高了声线,生怕殿中之人听不见一般,只因为她与天帝说了几句话,你就觉得,天帝对她有意,你不允许天帝眼里有别人,所以责罚她,虐待她,甚至想毁了她这张脸。

善妒二字顿时涌现脑海,众神不可置信的看向惜辞,就连云露四人亦是如此,他们原以为,惜辞责骂花容,是因为花容犯了错,可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种事。

不可能的,惜辞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责骂花容,夕颜,你少诬陷她。

云露当即反驳道。

就是,你一个刚到天宫的人,怎么可能了解惜辞姐,你别睁眼说瞎话。

云露,令轩惜辞叫住二人,示意他们退后,自己能解决。

云露和令轩只好退回去,可心里仍旧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夕颜见二人的反应,心中暗自窃喜,看来惜辞连几人都隐瞒了,如果他们知道惜辞是这样的人,还会愿意与她深交吗。

惜辞当然看得出她那点小九九,眯起眼睛笑了起来,是啊,我孤身一人在这天宫中,除了玄凤哥哥,就不认得别人了,我当然不允许任何人抢走他了。

所以水神是承认虐待宫娥了吗。

虐待她?我为什么要虐待她,你又是从哪里知道,我责骂她了?惜辞那眼中的笑意,让夕颜看的异常诡异,心里一抹不安顿时升起。

她急切的说道:花容自己告诉我的,我怎会不知,而且她的手臂就是证据。

她说着,转身拉起花容的手,可掀开时,却洁白无瑕,丝毫没有伤疤的痕迹。

夕颜不可置信的看着,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她看向花容,花容,是不是她给你治好了。

花容仍旧不语,她更加着急了。

花容,我虐待过你吗?惜辞声音轻了些,也柔和了许多。

花容摇头,并没有,娥不知柔光上神为何要如此说。

夕颜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不可能,那些宫娥都看到了,怎么可能没有,花容,是不是她威胁你了,你还说你不想待在伏羲宫了,说你受不了的。

司命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而身侧的上神皆是如同看小丑一般的看着夕颜。

夕颜,想知道为什么吗?惜辞的声音响起,夕颜惊恐的抬头。

若是我猜的不错,花容给你的神草,此时应该在地界的鬼诞之地吧。

她盈盈一笑,可在夕颜看来,却如同催命的笑。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花容。

惜辞懒散的侧身靠着,示意她来说。

花容从衣袖中拿出一束淡紫色的花束,向内施法后,一段对话传出,夕颜的脸色霎时间白了。

待到话音一落,惜辞才解释道:夕颜,你可还记得,花容曾于你说的,我是因为她打翻了一束我最爱的流萤花而大怒,那你可知,那流萤花的用处吗?流萤花,流萤,留音,她急忙解释,我不过是看不惯你欺负她,所以给她出了这个主意。

花容只与你说了是天帝给我的,并没有说是因为他怕被盗才给我的,那你又是从何知晓的呢?夕颜垂眸,我只是,只是猜测。

错,因为你那日偷听了我与花容的对话。

那日故隻将神草交给花容,让她拿去伏羲宫,也是故意让夕颜看见,做出那副神情,亦是让她产生怀疑,在惜辞带着花容走后,她便施法追踪,听到了二人的对话。

这之后自然要顺水推舟,给她能拿到神草的机会,惜辞便与花容演了这么一出戏,为的,就是让她上当。

我没有,肯定是你,是你威胁她,那伤口明明是真的,而且好多宫娥都看见了。

要是不演戏给你看,怎么引你上钩呢?夕颜听到她说的话,抬起头看向惜辞。

那时东方赴在鬼市的客栈内看见的就是夕颜,而后来他守株待兔,追到鬼诞之地的人,则是司命,因为他是由上一任司命引荐,所以没有人怀疑过他,但当初苍鸿引荐之人早就被现在的司命给残害了。

那一次故隻在客栈,几人即使带着斗笠,他也能看出是谁,其中便有夕颜和司命二人,当然,一直当着明面反派的风泰并不知情,也不是魔族奸细,只是被二人蛊惑罢了。

风泰显然不是很相信,催促着夕颜,柔光,你赶快将神草交出来,这样你就可以洗脱嫌疑了啊。

夕颜却止不住的颤抖,神草,她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拿出来?惜辞轻蔑的扫了她一眼,神草都被拿去魔族人的地盘了,怎么可能还拿得出来。

惜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凌风不解的看向惜辞。

她笑了笑,柔光乃是魔族奸细,此上天宫,为的就是盗取神草。

什么!她竟然是魔族人。

惊愕的话语声回荡在大殿中,夕颜突然反驳道:我不是魔族人,你凭什么诬陷我。

知道她不会承认,惜辞了然于心,那看来,你就是承认神草是你偷的了。

是又如何?见她承认了,茵蓠这才幽幽问道:那给我下药的事,你可承认?夕颜冷笑,谁让你多管闲事,那是你自找的。

惜辞眉头微皱,伸手揉了揉额头,既然承认了,那就去灭神台吧。

听到灭神台,夕颜怕了,凭什么,你凭什么处置我,你我同为神级,除了天帝能处置我,其他人都没有资格。

没资格?惜辞的眼眸闪出寒光,冷厉的盯着她,你以为就你,也配与本座平起平坐吗?水神,慎言!静静看着这一切的司命突然开口提醒,这临政座,本是天帝才能坐的,可天帝允许您坐,我等并未多言,可本座一称,是天帝专称,您如此,恐怕不妥吧。

司命这么一提,众神才反应过来,方才惜辞自称本座时,他们还没在意,可此时突然才察觉到问题,而看着眼前的惜辞,怎么都觉得,不像那个神智如同稚童的模样,倒像是当初的水神女。

惜辞缓缓站起来质问道:有何不妥?这天帝是当初本座与故隻所设立,这天下是本座与他所开创,当初仙魔大战,是本座以一己之力灭了梦魇,我与他平起平坐,为何不能自称本座?这一席话,让在座的各位皆是哑口无言,就连司命都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当初的水神女回来,是她回来了。

突然有人呢喃,不少人皆是跪下拜道:拜见神女。

若方才的一拜是因为规矩,那这一拜,便是因为臣服和恭迎。

惜辞淡漠的扫了一眼,见身后的人拜了下来,凌风怔住了,茵蓠和沈芊兮亦是如此。

凌风迟钝的回过头看着那熟悉的侧脸,眼神中是说不出的情绪,而沈芊兮的眼眶红了,茵蓠错愕的盯着惜辞。

夕颜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却怒不可竭,狠厉的看向惜辞,挥出法力打向她。

见她还不死心,茵蓠制止住她。

惜辞,惜辞姐。

惜辞抬手抵挡,可却不知为何,体内的法力突然削减了大半,被打中后,跌坐在临政座上。

如此状况,众人大惊,而夕颜亦是不知为何,单凭她的法力,根本不可能会击倒惜辞啊。

惜辞,你怎么了?凌风抬起手,却停在半空中,随后只能收回手,走到她身侧。

惜辞眉头紧锁,右手捂着肚子,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明明她的法力方才还在,可就在抵挡夕颜那一击时,突然就消散了大半,而此时的肚子竟然莫名的不舒服。

她摇摇头,我没事。

话音刚落,便感受到故隻的气息,随后一道身影自殿外飞来,稳稳的落在她的身侧。

见她脸色略微苍白,故隻担忧的扶住她,怎么了。

拜见天帝。

殿内参拜声回荡,故隻却只顾得看惜辞,施法探了探她的气息,确定没事后,才转身俯视着殿内的人。

都起来吧。

待到他们都站起来后,故隻才唤道:东方赴,将奸细抓起来。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东方赴领着天兵将夕颜以及司命几人团团围住。

司命不解,天帝这是何意?故隻并没有耐心与他多言,拂袖一挥,留影镜飞出,几人的身影出现在其中。

都看见了?他深邃的眸子盯着几人,若是没什么可解释的了,就带下去吧。

东方赴称是,随后示意身后的天兵将几人束缚住,随后带了下去。

风泰一愣,扑通一声跪下,天帝,我并不知他二人是魔族人,还请天帝宽恕。

故隻无所谓的挥了挥手,本座知你受他二人蛊惑,若没事,都退下吧。

惊魂未定,可他们见故隻担忧惜辞甚紧,便不再多言,纷纷退下,而圣医上神却留了下来。

等等,故隻刚回头,却见圣医并未走,倒是有些意外,圣医可看出水神这是怎么了?圣医拱手拜了一下,随后抬手施出一丝灵力飞入惜辞体内,那原本皱起的眉头顿时舒展,当即笑出声来,跪下喜笑颜开的回答:恭贺天帝,水神。

二人互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问,什么意思。

水神方才灵力突然消失,是因为遇袭时,灵体本能的先护住灵胎所致。

灵胎!在场的几人皆是吃惊的看向故隻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