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涛点头肯定了钱琉璃的话,我们老主子是镇东大将军薛航。
他这句话一出,泽长天明白了。
当年,东轲和南照也是水火不相容。
仁武帝还是一个连问鼎帝位都没有资格的皇子。
他独辟蹊径,走出皇宫打算累积军功问鼎九五之尊。
这其间,发生了很多事,与薛航更是打得天翻地覆。
洪涛脸色沉郁地说道,仁武帝手段下作,用薛将军家里的老小做人质,威胁大将军自裁……哇哦……看来,这种密辛,被成功登上九五之尊的仁武帝捂得严严实实。
钱琉璃曾经在房间见过一本东轲的近代史,那上面,可都是对仁武帝的歌功颂德。
泽长天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爹用人家满门老小做人质,他的对手用他妹妹打击他……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钱琉璃直摇头,战争之中,各为其主,这个是无可厚非的事,但,不管怎么说,都不应该祸及家人。
后来呢?泽长天沉默片刻问道。
洪涛叹气道,大将军用毒药假死,才化解了这一劫,但却因此伤害了经脉,从此告别最喜爱的兵营,带着全家回到了老家。
薛航废了经脉,不但不能再当大将军,在家族中的地位也一落千丈。
几年后,薛航在一次意外之中去世了。
没有了父亲的庇护,薛昭的成长充满了各种心酸。
幸而,几年后,他被南照肃王收至麾下,从此成为了肃王最得力的臂膀。
钱琉璃无端地叹了一口气。
薛昭想以牙还牙,却没料到自己陷入其中。
我们王爷在云顶山巅,并不想跟九皇子交手的。
洪涛又回忆那一天,两个人开始还煮酒论天下,可是,说到两国纷争的前因后果,俩人又动了手……泽长天也被他的话拉回了当时的情景。
昃诩的确是因为昃长宁的那一声惊呼晃了神。
但,其实也怪不得薛昭。
当时两个人打得兴起,手上的劲道根本收不回来。
说起来,这也是个阴差阳错的事罢了。
洪涛又接着说道,这位泽公子,你们,能不能劝十公主去照顾我们家王爷?王爷看到她,肯定能够痊愈得快一些。
钱琉璃正色道,我们会把所有的纠葛跟她说清楚,至于她的决定,就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
洪涛还想再劝,钱翡翠姐妹俩和钱老太太出来了。
翡翠姐妹俩脸上的喜色怎么也遮掩不住,她们看到钱琉璃,就欢喜地跑了过来,琉璃,你知道我们那几张帕子卖了多少?接着,她将紧紧攥着的手打开,露出了一两银子。
她喜喜滋滋地说道,五方帕子,竟然卖了一两银子!这一刻,她的语气充满了自豪和骄傲。
——她们终于能够挣到钱了,而且还是靠自己的努力挣来的。
这一刻,任是谁,都听出她对前途满怀了信心。
钱琉璃招手让小猫下来,然后对她们说道,你们把钱留着吧,以后凑够数了,再还给生产队。
接着,她又对钱老太太说,阿奶,你把她们带回去,我跟阿天再去办点事情。
老太太有些不放心地交待,你们俩要快些回来,眼看就要吃晚饭了。
钱琉璃把刚刚买的东西给老太太拿回去,这些都是给阿宁买的,你拿到房间里给她。
老太太带着喜滋滋的翡翠姐妹俩走了。
洪涛也被钱琉璃赶走,随即,她对泽长天道,咱们俩去把阿宁的首饰典当了。
泽长天有些不乐意,缺钱花吗?我会给你们挣回来。
钱琉璃摇头道,阿宁看着柔弱,但她执拗得很,肯定不会原谅杀害哥哥的凶手。
再说,东轲皇庭风雨飘摇,她一个怀了身孕的公主回去的话,下场更是不堪设想。
所以,泽长宁跟着她们走,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既然跟她们生活,自然要把这些琐事打理好。
用自己的钱,泽长宁心里才会坦然。
钱琉璃仔细分析之后道,阿宁贵为公主,跟我们这些糙妹子不同,还是应该给她置一些产业为好。
好吧,听你的。
泽长天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又道,琉璃,送你们到了逍遥府,我打算离开你们,投身定北军。
什么?钱琉璃吓了一跳,你要投军?泽长天点点头。
他的目光看向前方不知名的某处,战乱四起,受苦的只有百姓!陛下在赫连洪刚的唆使之下倒施逆行,整个东轲置身水深火热之中,是时候结束这种情形了!你说得不错,可是……钱琉璃呆了半响,可是,你也不过是一个弱冠少年……穆栓柱经常说,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泽长天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最后一抹夕阳,在身后将他笼罩在其中。
仿佛被镀上了一层灿烂的光晕的少年,脸上带着无以言喻的悲悯,如今退无可退,在这个纷乱残酷的人间,想要和平,必须有以杀止杀的魄力!一句以杀止杀让钱琉璃听得热血沸腾,一句,我也去!脱口而出。
饮马江湖,仗剑天涯。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这一系列慷慨激昂的诗词,瞬间涌上她的心头。
不!泽长天语气铿锵地拒绝,下一秒,却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乖乖地,在逍遥府等我回来娶你!这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分明没有半点儿女情长,却让钱琉璃无端有一种荡气回肠的感觉。
她摸了摸鼻子,好吧,我会乖乖地。
女汉子钱琉璃,一辈子没有过这种感觉。
鼻子酸酸涩涩地想哭,心里却又甜甜蜜蜜地,感觉整个心房都冒着粉色泡泡。
——幸亏姐姐不是真正的小姑娘,要不然,还不得感动到哭?钱琉璃回过神,才感慨,怪不得泽长宁和薛昭,明明都知道俩人的立场不应该凑到一起,却还是情不自禁被吸引。
果然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