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张第一天,食肆里面那二十多张桌子根本不够用。
好些人,甚至排起队来。
钱琉璃一看不妙,索性让他们下了定金,然后给他们发了个号,上面写明他们的进餐时间。
过期不候啊!千万别超过时间了,过点要重新预约。
钱琉璃举起袖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大冬天的,热得她一身汗。
挣钱太不容易了。
不单只她这样,整个好运来客栈的伙计们,谁不是忙得脚跟打脚跟?她看到管家安急得鼻孔都想冒烟了。
小掌柜,你真粗鲁。
一个穿着粉色襦裙的女孩子掩嘴轻笑,给我也来一个号呗,我后天有空。
这个女子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都是满满的书卷气。
好嘞,酉时一刻你有空吗?钱琉璃查看了一下时间,给这女孩子约了后天下午的六点十分。
行。
女孩子点头。
随即,她又问,听说你们的客房与众不同,后天我也想订一间。
钱琉璃招手将管青山喊过来,小管掌柜,看看后天有没有空房,帮这位小姐定一个房间。
管青山翻了一下本子说,后天?只有春月居和秋风居没定出去。
春月居是两人间,秋风居三人间。
我要一个三人房。
女孩子想了一下,说道。
订房的这些人,明显就是城里人。
钱琉璃心中啧啧称奇。
她还是小看了这个红枫州的消费能力。
就为了来见识一下卫生间,他们居然花钱来住客栈。
北璃,果然不愧是三个国家之中最富裕的国家。
看来,得赶紧把那两个四合院装修出来。
──还是人手不够啊。
钱琉璃又擦了擦汗。
跟管青山定好房间的粉衣女郎已经起身告辞,还款款走出了门口。
这时,意外发生了。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飞快从远处跑了过来。
一个收势不住,他撞到了粉衣女郎的身上。
少年急慌慌地说了一声,抱歉,又跑开了。
站住!钱琉璃眼睛很尖。
她看到,在相撞的那一瞬间,少年将手伸到了女孩腰间挂着的荷包。
她一声大喝,贼子!哪里跑!随着这一声大喊,她右手一撑柜台,整个身体轻飘飘地从柜台里跳了出来。
随即,她撒开脚丫子就冲了上前。
大家只看到一个旋风般的红色身影从他们眼前掠过。
追了几下,钱琉璃发觉这小坏蛋跑得还挺快的。
她一弯腰,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砸了过去。
啪地一下,那个小坏蛋被砖头打趴在地上。
钱琉璃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脚踩在他的背上。
把人家小姐姐的东西拿出来!女孩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她一把将小偷手里的荷包拽出来,还气哼哼地踩了几下那男孩的手掌。
小坏蛋痛得哎哟了几声,手断了……断了……赶紧放开……女孩到底还是心软了,她将自己的脚挪开。
钱琉璃却大声道,来人!将这个劫匪送到衙门去!这时,正好有一队巡逻兵过来了。
他们拔开人群,走进来问道,怎么了?粉衣女郎指着那个小子说,他当众抢我的荷包。
带头的官兵把将这个男孩一把揪起来,光天化日之下干出抢劫之事,你活得不耐烦了吗?一个老学究在旁边摇头,群盗赦为庶人,将盗囚刑罪以上,亡,以故罪论,斩左趾为城旦。
城旦是一种刑罚名,它要服四年兵役,夜里筑城,白天站岗。
不要……少年放声大哭,我家里还有六十岁的奶奶……你怎么不说家里有八十岁的奶奶。
钱琉璃笑了,版本都不对。
姑娘,求求你放过他吧。
一个头上绑着头巾的老太太哭着扑了过来,因为我病得太厉害了,所以,他才行此下策。
奶奶……奶奶……少年反而不哭了,你回去,我没事。
这个男孩子约莫十四岁,他眉目清俊,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一看就是机灵过度的那种人。
此刻,他很诚恳地对钱琉璃说,我奶奶已经62岁了,而且病得很厉害,我知道自己罪大恶极,可是,能不能让我先回去照顾奶奶,以后我会老实赎罪的。
这时,带头的官兵认出来了,你不是张相爷家的人吗?他们一家人都流放千里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老妇人吓得赶紧跪下磕头,官爷容禀,蒙圣上隆恩,赦免我们这些出了三服的亲戚。
皇上圣明!带头的官兵朝天空中拱了拱手,既然得蒙圣上恩宠,为何还做出这等罪不容赦的事?老妇人惨然一笑,虽然死罪已免,但活罪难逃,我们的家产全部充公了,老妇人体弱病倒在床榻之上,孙儿年幼无知才做出这等错事。
是张相爷的家眷呀?粉衣女郎一双明眸上下打量了老夫人几眼,她忽而说道,算了,这件事我不追究了。
既然没有了苦主,官兵一挥手,带队撤离了。
老妇人满脸感激地转过身,对着粉衣女郎就想磕头。
女郎赶紧避过一旁,连声道,不敢……不敢……接着,她拉过钱琉璃小声地说道,算了,张相爷曾经对我们家有恩情,他虽然……女郎欲言又止,反正我不追究了,如果你能帮他一下的话,就搭把手吧。
说完就匆匆离去。
她走了,剩下钱琉璃和那一对祖孙俩大眼瞪小眼。
你们走吧。
钱琉璃将刚才砸少年的那块砖头捡了起来。
往旁边扔去。
她拍拍手,就想往回走。
刚走两步,忽然少年惊呼一声,奶奶……奶奶……你怎么了?钱琉璃回过头一看。
那老妇人,已经一头栽在地上了。
在心中叹了口气,她老老实实回头。
伸出手往老妇人鼻子下探了一下,钱琉璃松了一口气,这是虚脱晕倒了,我送你们上医馆去。
她就知道,多管闲事是没有好下场的。
不过,每次发生事情,她的身体,都会比脑子先行作出反应。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