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女孩子,只有十几岁的年纪。
巴掌大的瓜子脸上,一双眼睛仿佛氤氲着烟雾一般。
她,可不就是在梨树村见过的那个小娘子?当时,她还胆大包天用棍子扫了自己一棍。
虽然只隔了短短的两个多月,今天跟那天相比,她已经有了天差地别的改变。
不但装扮华贵了许多,连身上的气势也凌厉无比。
武耀祖冷哼一声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暗算朝廷命官,来人,将她打入大牢!这句话,他刚开始看到钱琉璃的时候就说过。
但当时,被一个黑衣蒙面人给搅和了。
武耀祖此刻心中恨得牙痒痒的,说什么也要将这个少女拿下。
他的一声令下,在场的兵卒们立刻朝钱琉璃围了过来。
这时,那个小少年一骨碌爬起来,张开双臂拦在钱琉璃身前,这位姐姐,是因为我才伤了人,要捉就捉我吧!此刻,小少年脸色一片苍白,瘦弱的身体不住颤抖。
但他单薄的脊背却挺得笔直,一副视死如归的气势。
武耀祖一挥手,将这俩人一起拿下!他受了伤的膝盖火辣辣的痛,却怎么也比不上心底的那一股邪火。
姑娘,快跑……大家惊呼道。
武耀祖狞笑一声,跑?哪里跑?你今天插翅难逃!大家齐齐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这个武耀祖,他们这两天都认识了。
他打着为军队采购的旗号,在集市胡作非为,以极低的价格强买强卖。
昨天有个大汉不服,上前理论,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现在,这个小娘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忽然,人群外,人头攒动声音喧嚣。
让开让开……有一小队人马快步跑了过来,带头的,是一个高高壮壮的男子,他笑眯眯喊道,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别拦在这里挡路。
这一队人马齐刷刷挡在钱琉璃身前。
高壮男子一抖手中的长枪,泽将军的未婚妻在此,谁敢动手,先问过我们元帅府侍卫队。
众人尽皆愕然。
这个小娘子,原来就是传说中泽将军的未婚妻呀?怪不得这么有胆气。
穆栓柱的话让武耀祖蓦地一惊,不可能!这个臭丫头不过是临邑府的一个村姑,她怎么可能是泽将军的未婚妻?一定是冒充的!穆栓柱嗤笑一声,好吧,就算她是冒充的,我们帅府的侍卫队可不是冒充,你们想动她一根汗毛,先问问我们肯不肯答应。
武耀祖一张脸黑得可怕,这段时间,朝廷根本发不下军饷,我买东西讲价,不过是想为军中节省一点开支,我何错之有?南照军败退,城外蜂拥而入的商人,倒是解决了城中物资紧张的局面。
可是,虎威军上个月已经发不出军饷了。
没钱可不得想法子?穆栓柱止住了脸上的笑容,他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
随即,他用不屑的笑容掩盖住了,虎威军没有军饷?骗谁呢?你们穆帅,才在东轲京都天门街置了一所四进的宅子。
穆栓柱这句话一出来,围观的老百姓尽皆哗然。
天门街紧靠着皇宫,那里住的大都是朝廷重臣,算得上是东轲最贵的一条街道了。
宫里上早朝一般是清晨五点,住远了不方便。
所以,天门街的房子可以说是寸土寸金。
好家伙,人家有一个两进的院子都不错了,慕溪流居然买了个四进的宅子。
在这种艰难的时局,他还能置办这么豪华的宅子,不由不让人浮想连篇。
武耀祖的脸上红一阵,绿一阵。
这件事情,穆溪流捂得严严实实,连他都是在一个极其偶然的机会才知道的。
定北军的一个侍卫为什么会知道呢?片刻后,武耀祖弱弱的反驳道,别胡说,没这事,再说,穆家高门大族,买一栋宅子要你批准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穆栓柱展颜一笑,你别说你不知道,穆家早在几年前,已经开始靠变卖庄子来过日子了。
虎威军的将士们也半信半疑,穆栓柱,你说这话可得有凭证。
穆栓柱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远处一阵马蹄得得,一个艳若桃李的女子将腰间的鞭子解了下来。
穆校尉来了……一些围观者赶紧让开。
这个女郎脾气爆得很,可别不小心做了被殃及的池鱼。
你这胡说八道的贼子……随着穆大雅的一声娇叱,一道鞭影从天而降,直接朝穆栓柱抽了过来。
这一鞭,用了她十分的气力,呼啸的鞭子仿佛带着无尽的寒凛。
不用想也知道,被这一鞭抽中,至少要脱一层皮。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钱琉璃右手一抬……啪地一声之后,穆大雅捧手惨叫了起来。
鲜血已然将她的袖子染红。
钱琉璃和她的距离这么近,就算用的是橡胶子弹,也贯穿了穆大雅的整个手腕。
穆大雅捧着鲜血淋漓的右手,一张脸白得像纸一样,你这贱婢,竟然敢伤我,我跟你没完!你伤别人就行,别人伤你就不行吗?钱琉璃也板起一张俏脸,如果不是我反应快,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穆侍卫了。
谁让他胡说八道中伤我爹。
穆大雅声嘶力竭地大吼道,而且,他一个贱民,怎么跟我相比?好吧,我是贱民,我不跟你金尊玉贵的大小姐相比。
穆栓柱却不生气,他唰地将一份契书亮了出来,我们定北军的宗旨是,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
说完,他将契书高高举起让大家看,看看,这是在京都房契司拓印下来的文书。
大家争先恐后看过去,果然,那上面清楚地写着穆溪流三个大字。
穆大雅不敢置信地叫了起来,天门街八号?这个宅子是我爹名下的?她从小就在京都长大,自然知道这天门街八号的价值,以她家现在的经济状况,是万万不可能买得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