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急忙站起身,踮起脚用帕子帮年轻公子擦了一下汗。
过了一会儿,她才惊觉自己失态,急忙不好意思地朝钱琉璃笑了一下,这是我夫君刘之涯,我们约了在这吃一顿饭,可是没想到,他有事耽误了。
见过姐夫。
钱琉璃盈盈施礼。
刘之涯急忙还礼,多谢你陪伴我家娘子。
莫愁一笑,又转头问,夫君,你吃过饭了吗?刘之涯点点头,在衙门里草草地吃了一碗面条。
说着,他坐下来抓起筷子。
莫愁急忙阻拦道,别,这牛肉太膻了,而且味道也不好,你吃不下的,回去我给你下一碗面条吃吧。
她这个夫郎,从小就特别挑食。
他们初来乍到,还没有请到厨娘。
昨天听说这里开了个好再来食肆,俩人决定来试一试。
谁知道,她吃两口就吃不下了。
她吃不下,刘之涯也肯定不会吃得下,所以她赶紧阻止了夫郎。
刘之涯却有些不信邪,夹起一块在铜火锅里翻滚的牛肉就放进嘴里。
果然,他皱起了眉头,呸呸……这牛肉不但硬,而且还膻,最主要,还是变质的!怪不得要用这么重的香味来掩盖。
他从小味觉特别灵敏,变质的食材别想躲得过他的品尝。
莫愁也悻悻道,我就说呢,怎么会有一股怪味道。
天气这么热,肯定是他们昨天卖不完,今天接着端上桌来给食客。
他们这里的异样情况,终于被一个掌柜模样的男子发现了,他走过来问,几位客官,有什么事情吗?你这牛肉是臭的。
刘之涯毫不犹豫地说道,把你们大掌柜给我叫出来!他这一句话直接让食肆鼎沸的人声停了下来。
不少人也凑上去闻了一下自己桌子上的牛肉,我刚才心里就嘀咕了,牛肉怎么有点怪味?就是,牛肉不是这种味道!那个掌柜气急败坏地说道,这位公子,你可不要胡说八道,我们的牛肉是今天早上才买回来的。
怎么可能是臭的呢?刘之涯将手中的筷子扔到桌子上,你自己尝尝,如果不是变质的牛肉,我就给你赔礼道歉!他这句话说得十分的肯定,这个掌柜眼神闪烁了几下,这位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这家食肆,是知州金夫人的,我们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影响自己名声的事情呢?──知州金夫人?钱琉璃心中猛然一惊,原来是有后台的,怪不得敢这么嚣张。
如果没有证据,他们是不可能会承认的。
想到这里,她眼睛骨碌碌一转,趁人不备,顺着墙角找到了厨房。
厨房就是一家餐馆的灵魂。
有什么事情,去厨房看看总不会错。
就算在现代,能经得起拷问的厨房都不多,何况在这种古代呢?果然,不出她所料。
厨房里,到处都是横流污水,乱飞蚊蝇。
此刻,大部分人都已经跑到前面看热闹去了,整个厨房空荡荡的。
她蹑手蹑脚的正想进去。
忽然,传来了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她赶紧缩了回去。
那个女子十分害怕地说道,相公,这件事情眼看瞒不住了,怎么办?这个声音,尖锐中带着一点歇斯底里。
钱琉璃顿时呆住了。
这不是刘娟娟那个臭丫头吗?她从窗口处偷瞄了一眼。
这时候的刘娟娟,已经没有了三年前的水嫩。
她那一张又瘦又憔悴的脸上,两个黑眼框特别明显。
她面前那个男子,正是她不惜抛弃爹娘,也要跟随的马丹峰。
这个男人,却依然像三年前那样,一副白衣胜雪俏郎君的模样。
钱琉璃赶紧将脑袋缩回去。
这时,刘娟娟用带着哭泣的声音说,你和大掌柜密谋买下这批已经变质的牛肉,然后两个人瓜分差价,我昨晚上一夜都睡不着,就生怕出事,果然……她的话还没说完,马丹峰十分不耐烦地说,一整头病牛,只花了二十两银子,如果买好牛肉,二十两银子能买多少?你傻了吧?不会算数吗?马丹峰厉声呵斥了几声。
下一秒,他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赶紧压低了声音,不会有事的,大掌柜可是金夫人的外甥,我敢干这件事,自然是有把握的。
可惜,这句话并不能让刘娟娟信服,她依然在低声啜泣。
马丹峰瞬间怒了,你这个贱婢,什么都做不好,这么点小事就惊慌失措到如此地步!接着,他劈头盖脸的怒骂,让你出门去散布好运来的谣言,你哼哼唧唧半天放不出一个屁,还要靠我们花钱雇人,留着你有什么用?钱琉璃心里顿时仰天长笑。
这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原来,这件事,刘娟娟你也有份呀?这个臭丫头!你……我不能这么做!刘娟娟掩面哭泣,好运来虽然是钱琉璃的铺子,可烧烤店却是梨树村的产业,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爹妈还靠这个烧烤店养活呢。
──臭丫头还知道自己有爹娘!钱琉璃暗叹一声。
马丹峰却更是暴跳如雷,你现在吃我马家的,喝我马家的,生是我马家的人,死是我马家的鬼。
他急速喘息了几下,又沉声说道,现如今的梨树村,早已不是吴下阿蒙,他们种出的那些草莓,一天就能卖好几十两银子!更别说那些鹌鹑蛋大小的葡萄……他们用得着你可怜吗?可是他们毕竟是你岳父,岳母……刘娟娟依然哭道。
你别想了!马丹峰斩钉截铁地说,去年我们派人给他们送年礼,你看他认你了吗?还不是将所有的东西都扔出来了!可,这也不是我们散布他们谣言的理由!刘娟娟执拗地说道,马郎,你也赶紧回头是岸吧,咱们离开这家食肆,好好过日子,不行吗?好好过日子?马丹峰的脸黑得可怕,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要娶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