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女擦了擦眼泪,对大家施礼道,多谢大家这些日子以来,对我家孩儿的关心。
她倒不愧是榜眼的母亲,悲伤过后,礼仪周全,举止大方得体。
不过,钱琉璃怎么看,她都觉得这个妇人眼熟。
这位婶子。
钱琉璃开口问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似的。
姑娘您是……妇人的眼睛看了过来,她脸上带着犹疑之色,我是东轲渡口县人士。
钱琉璃也皱起了眉,三年前,我们梨树村集体逃荒,曾经路过渡口县……她这么一说,妇人顿时惊呼了一声,是你!你是那位给泉大夫送玄冥果的小娘子!说完,她百感交集地说道,当年,你在渡口县救了我家儿子一命,今天,你又救了他一次……钱琉璃也想起来了。
这个妇人,可不就是当年那个带着儿子,跪在雅善堂求医的那个朱婶子?那时候的朱榜眼,还是一个瘦弱的少年郎。
我还记得你姓钱。
朱婶子回忆过往感慨万千,我们朱家,上辈子不知道积了什么德,总是遇到姑娘这个贵人。
钱琉璃笑了,婶子,我们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谁碰到这种情况,都会搭一把手的。
娘,你过来,我们把哥哥扶回去。
朱小妹在车门口喊道。
把朱锦贤扶到大门口,母女俩想请钱琉璃进去奉茶。
不了,婶子,我们还有事,这便告别了。
钱琉璃拒绝道。
且慢,你们留个地址,等我身体痊愈,一定上门拜谢。
朱锦贤声音十分小,却带着坚持。
泽长天把从车上溜下来的小老虎扔回去,才淡然道,我们是梨树村人,城里的好运来也是我们的产业,你日后有空,可以到梨树村一游。
他们梨树村现在发展得太迅速了。
树大招风,能够多认识几个人,自然能多获得一份保障。
朱锦贤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一定会去拜访。
朱婶子,那我们就告辞了。
钱琉璃把泽灏也抱上了马车。
他们走了许远,那些街坊还有些后知后觉,他们抱的那只猫也忒大了一点吧?是啊,跟个小猪似的……────这么一头小猪似的猫,到了好运来,也将苏红英吓了一大跳,这是个什么东西?泽灏抱着毛茸茸的小老虎,笑得眼睛都弯了,姥姥,这是一头小老虎。
这句话,把苏红英吓得不轻,她指着那头小老虎的手都颤抖了,赶……赶紧……把它扔……扔了……泽灏怀里的小老虎委屈地,将头埋到了小家伙的怀里。
姥姥,小老虎不咬人的。
泽灏也感到委屈,你不是告诉我,看人不要看外表,看动物也是一样的,不能看外表。
小虫子那么萌,那么乖呢。
娘,没事的。
泽长天在一旁也劝道,它挺老实的。
苏红英猛然一抬头,才发现眼前这个说话的人是泽长天。
阿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十分欢喜的问道,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你们爹呢?爹还在梨树村,跟奶奶商量玛瑙的婚事。
泽长天有些心虚地解释道,我是昨晚上回到红枫州的,那时候天色已经很晚,我怕惊扰了娘,就直接回到了梨树村。
这时,小老虎在泽灏怀里扭了几下,又拿眼睛偷觑了一眼苏红英。
苏红英顿时又担心起来,阿天呀,你去拿根绳子,把这小家伙绑起来,吓到了客人可不好。
姥姥,它很乖的。
泽灏有些不依。
灏灏乖,咱们得把它栓起来,不然会吓坏别人的。
这一回,苏红英没有那么容易受到忽悠了,她想了想道,乖宝,你把它栓起来,待会,我就给你去买明天三打白骨精的票。
看戏呀?泽灏看着小老虎委屈巴巴的眼神,他狠狠心,对它说,小虫,你乖乖的,等晚上客人少的时候,我就把你放出来。
钱琉璃心里笑得打跌。
到底还是看戏比较重要。
小老虎,你可不是灏灏的真爱。
看着小老虎脸上忧伤的表情,钱琉璃赶紧转开话题,她问泽长天,我们什么时候进宫?泽长天给那只虫套上绳索,道,我已经让人去递帖子了,不过,宫里传来消息,说圣上身体微恙,不一定能够上朝理政。
生病了?钱琉璃有些无奈地耸耸肩。
泽灏拉着那只小老虎准备到后院绑起来。
走了几步,发现这个小家伙胖得不好走道,他叹口气俯下身子把它抱了起来,你呀,要减肥才行的,人家经常说,饺子要吃烫的,媳妇要娶胖的,可没说老虎要养胖的……他一路只顾着低头跟小老虎絮叨,没成想,在抄手游廊,迎面撞到了一个女客身上。
这个女子约莫四十多岁,身着绫罗绸缎,头上环珠绕翠。
她低头一看,瞬间勃然大怒,我这一身雪纺纱,可是海外的舶来品,你这一只臭猫害我的衣服勾丝了,我一定要让你赔!她气急败坏地低头,将裙摆举了起来,你看看……你看看……我这可是一百两银子买的料子。
下一秒,她的眼神忽然停在了那只小老虎的身上。
这只胖猫,身上黄褐相间,头上还有一个小小的王字。
──莫非,这是只老虎?妇人心中一动说道,这样吧,你把这只小猫给我,咱们就算两清了。
泽灏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不紧不慢地说道,不小心碰到你,是我的不是,但小虫是我的好伙伴,我不能把它给你的。
女子眼眸中闪过一抹贪婪。
养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说出去多有面子呀。
想到这里,她冷哼了一声,你如果不把这只猫给我,就赔一百两银子吧!我不会把小虫给你,也不会赔你这么多钱。
泽灏十分淡定地说,你那衣服哪里是雪纺纱?根本就是我们逍遥府太平村出产的皱丝细花纱,我家都是拿来做蚊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