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嬷嬷的眼睛被强光一照,赶紧闭上眼睛。
她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大声的质问,木嬷嬷,刚才,霸兰雅说了,她之所以会背着宋相爷生下宋熙,全是因为你在唆使她!不!不关我的事!木嬷嬷骤然醒来,心神正是最薄弱的时候,忽然听到这个质问,忍不住激烈反驳,不是我,不是我……夫人她自己说的,相爷对不住她,她要给相爷戴上一顶绿帽子……木嬷嬷这番话说出来,感觉四周都安静了下来。
她阻挡住头顶上的阳光,勉强睁开眼睛,却看到钱琉璃面色极其古怪地在盯着她看。
我刚才说了什么?木嬷嬷感觉自己精神有些恍惚。
她刚才,是不是把夫人最隐秘的事情说出来了?────哦豁,原来,这件事情,并不是她的猜测。
钱琉璃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木嬷嬷和钱琉璃大眼瞪小眼,现场鸦雀无声。
这时候,钱琉璃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霸氏和宋熙原来是母女关系吗?按照宋熙的年龄推断,霸氏至少要在四十左右生的孩子。
这么大年纪生娃……而且生的还不是自己相公的孩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钱琉璃转头一看,松了一口气,阿天,你来了?赶紧帮我把这个老太婆弄到小楼那边去。
────木嬷嬷被扔到宋凌霄面前,钱琉璃笑盈盈道,木嬷嬷,你老老实实地把怎么唆使大夫人生宋熙的事情交代清楚。
木嬷嬷立刻叫起了撞天屈,不是我,我没干这事,夫人生小姐的时候,我在府里主持中馈,根本没有跟着。
──霸氏生宋熙?这一句宛若惊雷将大家震得目瞪口呆。
宋凌霄说不出话,半响,他才喃喃重复木嬷嬷的话,霸兰雅生宋熙?不错!霸兰雅生了宋熙!钱琉璃敛眉浅笑,声音十分清脆地予以肯定她们俩,是嫡亲的母女!她都佩服自己了,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呀,几句话就炸出了这么大的秘密。
宋凌霄这才恍然大悟,霸兰雅,怪不得,你处处周全宋熙,从来不肯让她受半点委屈。
不……不是的……宋熙尖叫出来,木嬷嬷你胡说什么啊?事到如今,你还做着相府贵女的美梦吗?钱琉璃好整以暇地看着宋熙苍白的脸,她细声细气的安慰道,别着急,其实,你做霸将军的外孙女,身份也不低。
──这怎么能一样?霸西峰妻妾无数,将军府最不缺的就是小姐……而且,如果回去,她还是一个没有任何名分的私生女。
再说,这一回,霸氏羁押湘竹的事情已经败露,萧蔺也介入此事,霸氏断然逃脱不了律法的惩戒。
这一回,她的丰厚嫁妆,还有宋凌霄送给她的那么多铺子田地,全部要打水漂……而且她的亲事……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在脑海,院门外,就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宋相爷,宋熙居然是个身份不明的私生女,这亲事我们坚决不同意。
这个废弃的小院子闹得沸沸扬扬。
朱锦贤的母亲一接到消息,立刻马不停蹄就赶了过来。
一进来,正好看到最精彩的部分。
她本来就不赞同这一门亲事。
现在,还不解除婚约,更待何时?朱婶子这番话一说出来,宋熙一张脸变得铁青,她火力全开道人无信不立!你出尔反尔!竟然连基本的信誉都不讲,朱锦贤还想在官场上混吗?朱婶子面容坦荡,语气却清清冷冷,这位不知道是姓什么的姑娘,我们是跟宋府缔结两姓之欢,你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人,我们岂敢高攀?她这一辈子,就指望着朱锦贤这个儿子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听到朱锦贤要娶宋熙的消息,她当场就落泪了。
不过,虽然不乐意,但也着实不忍心驳斥失踪两个月的儿子。
现在,这个结果是她最愿意看到的了。
噗嗤……钱琉璃笑了,她呛声道,宋熙,牛不喝水,不能强迫人家喝。
这个臭丫头,从一开始就处处针对她。
现在这个剧情,真是太可乐了。
宋熙脸色不好,霸氏心痛不已,她踉踉跄跄扑过来,熙儿,咱们不求这个老虔婆!我们这就回霸府!我会把所有嫁妆带回去,以后都给你。
有这么丰厚的嫁妆,难道还怕嫁不出去吗?你把东西带走吧!我这一辈子再也不愿意看到你了!宋凌霄疲惫的挥了挥手,福顺,准备好状子到大理寺击鼓!这个女人因为自己的妒忌,监禁湘竹半生。
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恶毒的婆娘!大理寺?霸兰雅怆然泪下,宋凌霄!我为你主持中馈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为了这么一个贱人,要对我赶尽杀绝吗?霸氏的脸色十分苍白,眼底却像燃烧着一处一团火光。
宋凌霄盯着霸兰雅那张涕泪交加的脸,惨然一笑,我只恨,自己年少时,去参加那一场围猎!他沉默一息,再次道,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回去,我只希望,这一辈子,从来没有遇见过你!霸兰雅仓惶后退几步,忽然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宋凌霄,你自以为了不得,却还不是让我给你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她笑得眼泪不住地流,你知道我偷的人是谁吗?一个乞丐!一个全身都散发着臭味的乞丐!把所有人都镇住,她终于不笑了,那一天,你在书房对着那个贱人的画像出神,我恨极了你,在大街上看到一个乞丐……所有人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为了跟别人置气,为了让别人不痛快,就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就是个疯子!哈哈哈……你以为你是谁?你只不过是一个跟乞丐同样地位的人。
这一番肆无忌惮的狂笑,荡漾在整个废弃小院的上空。
明明是万里无云的晴空,众人却觉得一阵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