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狼狈的水平威被一众官兵压在身下,看得水老太太心如刀绞,她十分大声地哭道,儿呀,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呀?老夫人……杜冲之神情忐忑的走了上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啪地一下,脸上就挨了水老太太的一巴掌,你这个恶仆,我早就说过,不让你干那些狗屁倒灶的坏事,你看,把伯爷害惨了吧?杜冲之一愣。
那边的水平威也大声叫了起来,娘,不错,就是他把蓝镜带回来,还放到我卧室,现在,巡城司硬说是我指使的,我太冤枉了……水老太太又是一个巴掌过去,还大声吼道,还不赶紧跟张大人承认错误?你把我儿害得多惨!杜冲之愕然之后,脸上的神情几经挣扎。
这时,水老太太又厉声道,你这恶仆,就不考虑一下你的幼女寡母吗?你如果害了伯爷,我是不会放过她们俩的。
这一句话,顿时让杜冲之下了决心,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张大人,这件事情,跟我们伯爷没有一点关系,是我鬼迷了心窍,将蓝镜姑娘强掳回来。
终于有人顶缸,水平威心中一喜,他十分诚恳地对张维说道,张御史,这件事情,我的确一直不知情,杜冲之说给我一个惊喜,我没想到他会干出这样的事……你们胡说!蓝镜脸色瞬间苍白,她尖声叫道,张大人,水平威刚才还告诉我,就是他指使侍卫干的!蓝镜,你……暗影之中,水老太太神情狰狞仿若厉鬼。
但片刻后,她上前两步,用哀求的神色道,蓝姑娘,你误会我儿了,他虽然喜欢你,但却一直对我说,要尊重你的意见,这件事,其实就是这些恶仆想要争宠搞出来的。
这一幕转变,顿时让宋琉璃十分诧异。
这老太太是个人才呀。
──嘿嘿,不过,你今天十分不幸,碰到的是我。
不错,宋琉璃最近一到关键时候,她就喜欢开录音机。
刚才,她已经把蓝镜和水平威的对话给录了下来。
没想到,她无意中为之的举动,又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现在,就只差想法子把录音内容公诸于众了。
这种事情,可不是你们说了就能算的。
张维懒洋洋的说道,来人,将杜冲之一起带回巡城司询问。
张维,我们俩同朝为官,现在既然已经找到了犯事的人,你何苦还与我为难?水平威的神情十分难看。
张维却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事情查清楚之前,伯爷,您就是个嫌疑犯,你还是乖乖地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时候,一阵夜风呼啸而过,水老太太满头的白发在风中翻飞,她缓缓道,张大人,你可知道,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
这一句带着威胁的话语,却没让张维动容,他一挥手,来人了,将两个嫌犯一起带走。
────所有的人都走了。
朱漆色的大门打开。
那里面,一辆马车缓缓驶了出来。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子伸手掀开帘子,她冷冷说道,婆婆,我要带娉婷回娘家了,以后,府里的中馈,你自己管吧。
她,便是水平威的结发妻子雷氏。
鲁氏出身名门,而且还给水家生育了好几个孩儿。
水平威对她一向敬重有加。
她从来没想到,自家男人色令智昏,居然将一个戏子掳回伯府。
而且还将巡城司引到了门口。
这个脸,丢得就有点大了。
她可以想象,明天,整个红枫州的贵妇圈都将在嘲笑她。
你……你这是怎么了?水老夫人气恼不已。
这个媳妇,枉费她从小就接受各种教导,出了事情,居然想一走了之。
水老太太语重心长道,你是不是傻子?你现在回娘家,不就证实了威儿的罪名?这种关键时候,你应该跟他一起并肩面对,才是一个好媳妇所为。
雷氏倏地抬起头,一张脸已经是泪流满面,婆婆,请恕罪,这个好媳妇我当不了,我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大度,帮水平威掩饰罪行!水老太太沉默片刻,才说,你是雷相亲自教导出来的,当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雷氏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直直往下掉,她哽咽道,可是,我爹可没教我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说完,她冷叱一声,还不走?是,夫人……马车夫径直长吁一声驾……马车麟麟向前,马夫甚至不敢看向水老太太那铁青的脸。
────第二天早上,太阳刚刚爬出来。
泽灏立刻跑到泽长天的房门外。
他想敲门,却被十八拎住了脖子上的衣服,小少爷,公子才睡下没多久,先别吵他。
哦,知道了……小家伙抱着那只老虎泱泱不乐地转身。
不一会,他又跑回来了,十八叔,有没有蓝大家的消息?我听说,她已经回到了春华戏院。
诩十八眼角含笑地说道。
泽灏高兴地蹦了起来,我就知道,好人肯定会有好报。
你自己去玩儿,不要吵你舅舅。
十八把泽灏牵到院门才放手。
泽灏嘴里胡乱应了一声。
转身,他却沿着屋檐的阴影一溜烟跑到了泽长天的窗口下。
他把小老虎从窗口扔进去,自己也爬了进去。
他蹑手蹑脚地向前走到泽长天的床前,将蚊帐掀开,小胖腿一撑,就想爬上去。
泽长天睁开一双狭长的眼睛,看到这个小家伙正撅着的小屁股。
他翻身一脚,轻轻地踹了小家伙的屁股一下。
泽灏抬起头嘿嘿一笑,舅舅,我想来跟你睡觉来着,你昨晚上,跟我小姨跑哪里去了?泽长天懒洋洋地仰脸躺成了个大字。
他打了个哈欠道,不是给你买糖炒栗子去了吗?栗子在桌子上呢。
你跟小虫去外面剥栗子,让我再睡一会儿。
他们俩回到好运来的时候,地平线上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算起来,他只睡了一个多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