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们要去那么远?我们也去京都不行吗?钱德谦怒气冲冲地从车上走下来。
从逃荒开始,他就没停止过抱怨。
一想到要去到人生地不熟,没有朋友同窗一起玩儿的地方,他就止不住心塞。
二姨父也真是的,也不说等他们一起上路。
他越想越恼,爹、娘,我们离开这些人,自己去京都!钱鲲倏地沉下了脸,别胡说,这一路上兵荒马乱,我们只有跟着大部队,安全才有保障。
再说了,别看他钱鲲在村里人模人样的,以他这个连秀才都不是的身份,去到京都,估摸着不如一个扫大街的呢。
而且,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仅凭冯春莲手里的那点嫁妆,去到高消费的京都,他们说不定连一间屋子都买不起。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在那种荒郊野外,给咱们当个王爷都没用啊!钱德谦振振有词地说道。
别瞎说,被人听到了,有大麻烦。
冯春莲吓得捂住了儿子的嘴巴。
这孩子口没遮拦,王爷是能随便当的吗?我就想去京都,我们好多同窗都去了!钱德谦哼哼两声,从车厢之中提出了一个鸟笼子。
那里面,一只全身雪白的小鸽子正咕咕地叫。
钱得谦抓起一把玉米就喂鸽子。
你这只鸽子哪来的?不是告诉你了吗?玩物会丧志。
钱鲲拧紧了眉头,咱们读书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以学业为重,须知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这是松鹤学院的同学杜彪子给我的。
钱德谦心中蓦然一动,垂下眼帘遮挡住眸光之中复杂的神色,他说,我只要放开这只鸽子,就能给他送信。
杜彪子是谁?钱鲲微微一愣,我怎么没听说你有这个同学?他上个月才进我们书院的,你自然不会认识。
钱德谦眼神微微有些闪动。
一家三口交流着这几句话的功夫,那边小溪已经响起了雷震般的欢呼。
原来他们已经开始分鱼了。
钱翡翠姐妹俩十分兴奋地从河边跑回来,她们手中,提着三条一斤多重的鲫鱼。
爹、娘,今晚上可以喝鱼汤了。
钱玛瑙一张胖脸兴奋地发光,朱金茂出了不少的力,所以分到了三条。
朱金茂是村里的孤儿。
自打十六岁开始,每年的农忙季节就来钱家扛长工。
后来,钱鲲看他老实肯干,而且对工钱不怎么计较,索性就跟他签了长契。
却没成想,发生了逃荒的事情。
一想到自己要给不干活的长工饭吃,冯春莲心口就有点不舒服。
老爷、夫人。
朱金茂给他们施了一礼,刘伯伯说,现在已经是未时,即将开拔出发,让我们赶紧收拾东西,预计酉时就可以停下来休息。
钱骏也在大声交代村民们,大家还要多装一点水啊,前面不一定能够找到有水源的地方扎营。
什么地方都有他!就他能!我就不装水!冯春莲撇了撇嘴巴。
嘴里这么说,她还是老老实实让朱金茂把能装水的器皿,都装上了水。
*****车马麟麟向前而行。
一行人又踏入了前进的道路。
在一个谁也没注意到的时候,一只小白鸽扑棱着双翅,消失在云霄之中。
走了一段路,负责到前面探路的刘狗子骑着一匹驴子回来了。
他是刘术的小儿子,今年十八岁,长得虎背熊腰,一双铜铃大的眼睛格外有神。
爹,前方四十里地有一个山谷,大家走快点,今晚可以在那扎营。
刘狗子对父亲说道。
而且,他还看到,那里有一个大岩洞,正好不用搭建草棚子了。
坐在手推上的五叔公捶了捶自己的腰,哎呦喂,两天不到,我的腰就有点痛了。
钱琉璃在旁边同情地说,五叔公,你把所有的被子垫在屁股下,这样就不会被震到了。
用被子垫坐?老爷子有点震惊,被子现在已经是我们家最值钱的东西了,我可舍不得坐上去。
瞎说!五叔公,你才是你们家最珍贵的东西。
钱琉璃笑嘻嘻地说,就像我奶奶是我们家最珍贵的东西一样!五叔公笑得脸上的褶子就像一朵花,琉璃现在说话像蜂蜜一样甜。
是呢,五叔公,不甜不要钱。
钱琉璃又是一笑,将怀里的小猫放到小狗身上,小黑啊,不要赖在我身上了,我走路也辛苦的。
这个家伙懒得很,它还挺重,抱了几分钟,钱琉璃有些吃不消了。
走在她身边的泽长天,帮她拈下头发上的一张落叶,温声道,琉璃,刘狗子说,前面山谷发现有野马群,我待会逮一匹给你。
哇,真的?钱琉璃双手合十,激动不已地说,我好喜欢骑马呢。
而且,有一匹马,他们就可以套在手推车上,再不需要人去拉车了。
当时,卖那一匹白马的时候,她是很舍不得的。
没奈何,人穷志短,为了粮食,不得不跟它含泪洒别。
少女亮晶晶的眼神之中,满满都是崇拜,泽长天的耳根迅速红了。
秋日暖阳从树梢漏下微光,少年红彤彤的耳朵就像红玉雕琢而成的艺术品。
他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转开了头,我去拉车,让爹爹松泛一下双手。
钱琉璃在心里哈哈大笑。
——小样,姐姐我这个卖萌的动作可是练了好久的。
当初,她在男女比例为十五比一的警校毕业,硬是找不到一个男朋友。
苏红英气急败坏找了很多青春偶像剧,让她观摩学习。
她在苏红英严格的监督下,可是下过苦功的。
看看,这个萌卖得,泽长天立刻害羞了。
小狗身上的小猫,喵呜一声跳到了泽长天的肩膀上。
一人一猫走了。
*****过了一会儿,钱琉璃找了一个机会凑到钱骏身边,兴奋地说,爹啊,刚才,我发现,功德值又上涨了一百八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