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
夏问问在厨房里洗碗,眉目含笑,哼着轻快的小曲子。
傅泽宇来到厨房,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喝上一口水后,歪头看着夏问问娇小的背影。
从她一阵一阵的哼歌声可以听出来,她此刻的心情很好。
喝完水便关上冰箱,傅泽宇走出厨房。
夏问问听出他的脚步声,只是刚刚吃饭的时候,太过尴尬了,她不好意思回头跟他说话而已。
莫名其妙的脸红了。
这时,放在裤袋里面的手机响起,夏问问洗干净手中的泡沫,甩了甩手上的水,从裤袋里面拿出手机,屏幕显示的是穆纪元的电话。
她顿了一下,划过屏幕,接通:喂,纪元哥?刚刚走出门口的傅泽宇听到这一句话,脚步顿了下来,脸色不由得沉下来,脚像生了根无法动弹。
穆纪元温柔的声音传来,大小姐,明天早上我去接你,要到医院复查了。
纪元哥,我的头已经没事了,不需要复查。
夏问问有些不耐烦了,这已经查了很多遍了,可是穆纪元一直不放心,相隔一个星期就让她去医院看看。
最后一次确定一下。
穆纪元斩钉截铁,大小姐不要拒绝了。
好吧,就最后一次。
我明天去接你。
穆纪元温软的声音又问,你在家里吗?在。
大小姐,这么多豪华别墅你不住,为什么非得执意要住在那个小套间里面呢?夏问问无奈的叹息一声,她心里想什么,穆纪元又怎么会知道呢?她已经习惯了等,她相信这样等下去,傅泽宇总有一天会回来的,这不是让她给等到了吗?纪元哥,我还忙着洗碗呢,你还有什么事情吗?穆纪元想了想,沉冷的语气缓缓道:大小姐,三个月后,跟我离开帝国。
夏问问不耐烦的说道:纪元哥,我都说了我不走,为什么非得要我跟你走呢?我有老公,我有家,我哪里都不会去的。
穆纪元突然严肃起来,声音异常凌厉,这个没得商量,你有非走不可的理由。
夏问问无奈一笑,叹息一声,纪元哥,我忙了,不想再跟你讨论这个问题。
说着,夏问问把手机中断,甩到台面上,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
每次跟穆纪元说话,他总是说要带走她。
非走不可的理由?夏问问继续洗碗,根本不把穆纪元的话放在心上。
站在门口外面,傅泽宇仰头缓缓闭上眼睛,双手插入裤袋里,一脸沉重,心脏处隐隐疼着。
穆纪元要夏问问离开他吗?离开帝国?夏问问不想走是因为想跟他有一个家吗?沉默了片刻,夏问问从厨房里面出来,刚好看到傅泽宇就站在墙壁上靠着,她顿了下来,蹙眉凝视着他深沉的侧脸。
你怎么了?夏问问呢喃着问。
傅泽宇睁开眼眸,低头看向她,白皙的俏脸粉粉嫩嫩的,大眼睛像森林里面的精灵,灵动可爱,看得让人心醉。
清澈单纯的眼眸水汪汪,眨了眨长长的睫毛,你是不是还很累?傅泽宇抿唇浅笑,没有,中午已经睡过了,不累。
哦。
夏问问应了一声,然后没有了话题,两人四目相对,男人的目光太过灼热,让她心慌。
我去看电视。
夏问问找了个借口,避开了他的视线,走向客厅。
傅泽宇跟在她后面,来到客厅,往沙发上坐下。
夏问问紧张得不知所措,已经入夜,两人第一次在一起,不像一起在傅家,那时候两人同一个房间,都不害怕发生什么事情。
此刻的她似乎在期待,又似乎在害怕。
坐在沙发上,夏问问坐直身子,肩膀绷紧得厉害。
手里拿着遥控器,指尖很不灵敏的在颤抖。
开了电视,目光定格在电视机的画面上,却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而傅泽宇则泰然自若的坐在她身边,靠在椅背上,盯着电视看,却若有所思。
夏问问紧张得背脊骨都僵硬,手心冒汗,总是期待有什么事情,又慌张害怕会发生什么。
傅泽宇垂着眼帘,淡淡的说:我还没有跟上级报告我已经结婚的事情。
夏问问猛地一顿,僵住了。
歪头看着他,一头雾水。
她不明白傅泽宇的意思,既然让她随军,为何不向上级报告他们已经在国外登记结婚的事情?因为这不是国内的事情,所以没有记录,傅泽宇故意隐瞒不说,那国家也不知道他已经结婚。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夏问问肩膀沉下来,无力的问道。
傅泽宇抬眸,深邃的墨瞳如果黑曜石般精致好看,凝视着她,那一刻,像要看穿她的心思似的,要看进她的灵魂里。
被看得心里发毛,夏问问的目光闪烁,不知所措。
刚想转回头,男人突然伸手一把勾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头压向自己。
夏问问吓得一怔,额头低在傅泽宇额头上,两人额头相抵,呼吸变得急促,这个动作让夏问问莫名奇妙的紧张。
傅泽宇沙哑声音低声呢喃:我不确定后果是什么,所以以前都没说,过几天我就要上报,无论以后发生什么,记得一定要跟我商量,知道吗?嗯嗯。
夏问问被问得发愣,应了一声。
傅泽宇的视线定格在她粉嫩的红唇,不舍得放手,呼吸越发急促,慢慢的压唇靠近,炙热的呼吸喷到夏问问的脸颊上。
知道傅泽宇要靠过来,夏问问连忙闭上眼睛,等待他的吻。
夏问问身子在颤抖,感觉空气都是男人身上的阳刚之气,笼罩在她周身,他的唇温柔封上,第一次感觉到傅泽宇的吻可以这么温柔,浅尝似的轻吻,慢慢变深。
而这个吻来得特别缓慢,特别的温柔。
她顺其自然的被傅泽宇压着倒在了沙发上,而这一刻,心脏战栗得无法思考,脑袋一片空白。
男人强壮的身体压来,大手在肆虐撩拨,夏问问紧张得推着他的胸膛,把头歪开闪过他的吻,慌忙呢喃,我还没有洗澡。
没有关系。
傅泽宇又吻上她的唇。
夏问问再一次挣脱出来,我身上有汗味。
傅泽宇苦涩一笑,喘着气,眯着迷离的目光,淡淡的说:你身上很香。
我是认真的。
夏问问拉下脸来,不悦地道。
毕竟她不想让自己的第一次有任何不舒服。
傅泽宇从她身上起来,故意逗她,小色女,你想哪里去了?我只想吻吻你而已。
那一刻,夏问问整个脸都爆红,羞涩得想找地洞钻进去。
而傅泽宇欠揍的脸是轻挑的表情,夏问问握着拳,咬着下唇落荒而逃似的冲进房间。
该死的男人,刚刚明明就是想那个了,吻她还摸她,她能感觉到他是想那样的。
被这么一说,夏问问躲在卫生间里面足足洗了两个小时的澡,皮肤都泡得皱巴巴的,她就是不想出去,实在太丢脸了。
被他叫小色女?而在房间外面等着夏问问出来的男人,以为这个女生在里面晕过去了呢,去叫了好几次都说还没好。
傅泽宇自己被自己作了,直到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也没有等到夏问问从卫生间出来。
次日。
夏问问很早就起床,而身边的男人还在沉睡。
她轻轻的下床,洗漱换衣,简单梳理打扮就出门。
刚刚走出小区门口,不远处停着一辆熟悉的豪华轿车,而轿车面前靠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她昨天见面的卡梦雅。
一大早,太阳初升,暖暖的气候,还蒙上一层薄薄雾,还没有散的开。
道路车辆极少,卡梦雅见到夏问问,不由得扬起丝丝浅笑,踩着高跟鞋走向她。
夏问问站在原地不动,眉心紧蹙,等着这个女人上前,女人双手抱腰,姿态高雅:小问。
早。
怎么又是你?夏问问瞥了她一眼,不悦的说。
我今天过来,是想让你确定一下我们是母女关系,迄今为止,法律上我还是你的母亲,我跟你爸爸是没有离婚的。
夏问问深吸一口气,无力地把头歪到一边,沉默了片刻,见心情稳定下来,再转头看向她,卡女士,你没毛病吗?我自己有没有妈妈我会不知道吗?我法律上是孤儿,我的户口本是独立的,我……你是双户籍。
卡梦雅立刻打断她的话,你跟你爸爸其实都是双户籍,你们都是卡冥国国民。
夏问问一怔,愣了下来,呆呆的看着这个女人,心脏像被瞬间压上一块石头,沉重得难受。
一时间没有了声音,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脏漏了节拍,很慌。
卡梦雅看到夏问问的面色变成,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冷笑,原来你不知道?看来你爸爸什么也没有告诉你,把你养成一个不问世事的傻瓜了。
你什么意思?夏问问紧握拳头,一字一句:给我说清楚了。
卡梦雅低头看了看地面,沉了几秒,像是在组织语言似的,理顺了才仰头开口:跟我去卡冥国查一下户籍资料,你就知道,我说的一切都不是骗你的。
夏问问不由得苦涩一笑,看着这个女人的态度,心里酸酸的,难受得眼眶都红了,冷冷道:根本不用查,从你这样的态度来看,是一个对待自己女儿的态度吗?二十年没见面了,你一点也……卡梦雅冷着脸,立刻打断夏问问的话,我就是你的妈妈。
夏问问深呼吸,拳头紧握,绕过女人身侧,继续往前走,不想跟一个疯子在说话,她也不想去相信这些是真的。
这样的妈妈?她夏问问宁愿相信她妈妈已经死了,也不要一个这么冷漠现实的妈妈,在她眼里,除了钱,完全看不到一丝丝的亲情。
刚刚走不到几步,面前突然出现四个西装革履的保镖,一横过站在夏问问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夏问问狠狠的瞪着眼前四名保镖,气恼得心脏起伏,握着拳头,转身向后走,可没有走几步路,又上来四个保镖拦路。
个个都气势凛冽,凶神恶煞。
夏问问望了望前后八个保镖,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女人竟然带这么多人来找她?她夏问问一个普通孤儿,这是怎么一回事?卡梦雅转身,缓缓走向夏问问,高姿态地站在夏问问面前,一字一句:小问,我虽然不是卡冥国的人,但我跟你爸爸在卡冥国结婚了,没有办离婚。
而你现在唯一一个亲人是我,如果你出事了,你的财产都是我的。
你知道我的意思吧?夏问问咬着下唇,眼眶泛红瞪着眼前这个女人。
如果真的是她妈妈,她连冷血畜生都不如了。
握成拳头,指甲陷入了掌心的肉里,夏问问隐隐咬着牙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她真的是这个女人口中的那个继承人吗?所以,傅老爷子一系列不正常的行为都有了很好的解释。
因为她有不可估量的财产继承,所以傅老爷子收留了她,怕她会走,就让16岁的她跟傅泽宇到她自己的国家登记结婚,还打死都不让她跟傅泽宇离婚。
而且还在结婚协议书上写着,如果她夏问问去世,财产将由傅氏集团所全权拥有。
而这些,穆纪元应该知道,所以他一直想把她带回卡冥国,继承那所谓的财产。
如果没有猜错,这些人都知道。
而她,像个傻瓜一样,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明白。
可悲的是,这些人的嘴脸为什么如此恶心,为了财产,傅家对她的好都是阴谋,这个口口声声说是她妈妈的女人,对她连一丝一毫的亲情都看不出来,她想要的只有钱。
夏问问憋得难受,微张嘴深深吸上一口气,让心脏好受一点。
眨眨长长的眼睫毛,把眼眶的湿润淡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夏问问一字一句。
卡梦雅又把之前准备好的合同拿出来,递到夏问问面前,签了,打个手印,这份合约会在你21岁那天生效。
她生日不是三个月后吗?穆纪元说三个月后一定要带走她,那么说来,她的继承权从21岁才开始?难怪这些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要来分一杯羹。
夏问问忍着心疼,装作无所谓,一字一句冷冷道:卡女士,你应该还不知道吧,我四年前已经结婚了,而且结婚协议书上已经标注了的我遗产继承是谁了。
好像还真的挺多人想我死的,但是,你连一分钱都没有。
你……卡梦雅脸色骤变,僵硬的脸上蒙上一层淡淡的灰。
想了想,卡梦雅放低姿态,将手中的纸张在一次递到夏问问面前:那你就签我这份吧,二十个亿对你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念在我十月怀胎生……你别再说这句话了。
夏问问气恼地怒吼,打断了卡梦雅的话,吓得她顿时蒙了,愣愣的看着夏问问,可依然不减夏问问的愤怒:我听到都想吐,我夏问问怎么可能是你这种女人生出来的,绝对不可能。
这是事实……卡梦雅握拳上前,目光凌厉怒视着夏问问,你以为我很想要生你这个女儿吗?是你爸爸这个混蛋,是他……我不准你骂我爸爸。
夏问问怒斥,转身要走,扯着背包带,直接冲向保镖,绕过他们身边走过。
可她还没有走过,一名保镖突然动手,捉住她的手臂,夏问问手臂疼了一下,反应过来,转身一脚踢上保镖的小腿,保镖痛得弯下腰,闷声摸上小腿揉着。
卡梦雅眉心紧蹙,脸色沉了,对保镖使眼色,几名保镖突然上前,捉住夏问问的手,直接往车上推。
夏问问挣扎: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刚刚走到车前,握住夏问问手臂的保镖突然被人狠狠的扯开,砰砰的拳击声响起,夏问问得到自由,回了头。
地上已经躺了几名保镖,而傅泽宇就站在她身后,脚上踩着一个倒地的保镖,倨傲狂野的目光瞪着卡梦雅,这个男人此刻就像屹立不倒的大树,让夏问问觉得能遮风挡雨的靠山。
其他保镖蠢蠢欲动地在准备作战,目光定格在傅泽宇身上,有些惶恐的徘徊。
你是谁?卡梦雅蹙眉问道。
傅泽宇对卡梦雅不屑一顾,歪头打量了一下夏问问:没事吧。
没事。
夏问问摇头,冲上到傅泽宇身边,双手抱着她结实的手臂。
身子贴上,他们这么多人,我们报警吧。
傅泽宇嘴角轻轻上扬,勾出一抹轻蔑,就这几个草包,还需要报警吗?几名保镖怯懦地咽下口水,警惕地盯紧傅泽宇,他刚刚一出手就撂倒三名强壮的保镖,这人绝对不容易对付。
而这个时候,一列豪华小轿车开来,停到路边。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浩荡的豪华车队。
下车的首先是西装革履的保镖们,紧接着就是穆纪元。
这个男人全身上下都是尊贵的代表,像会发光的钻石,一出场都是星光熠熠的贵气。
看到穆纪元,卡梦雅脸色沉如墨,眼底闪过一抹难以捉摸的光芒,紧张地握了拳头,不由得后退一步。
卡梦雅的保镖也跟着后退,回到卡梦雅身边。
纪元哥?夏问问见到穆纪元下车,便松开了傅泽宇的手臂,向穆纪元走去。
而这个微小的动作让傅泽宇眸色沉了下来,垂下眼眸看着夏问问离开他臂弯,而走向另一个男人。
这一刻,心头的大石压得死沉死沉,难受得连呼吸都疼。
夏问问来到穆纪元面前,仰头望着他温和的脸容,低声问:纪元哥,你比我大十岁,你一定知道我妈妈是谁对不对?不是这个女人对吧?穆纪元沉着眸色望向卡梦雅,目光锋利如剑。
卡梦雅抬头挺胸走向穆纪元,镇定从容,眼神却在闪烁,纪元,好久不见,时间过得真快,你都长这么大了。
你是谁?穆纪元一字一句如同冰窖发出般阴冷。
对于此刻的卡梦雅,只有熟悉的气质,那张脸已经完全陌生。
我是你boss的老婆,卡梦雅。
卡梦雅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邪恶的浅笑,颇有深意的眨了一下眼睛。
那一刻,穆纪元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紧握着铁拳,愤怒在一点一点凝聚,气场冷得渗人。
夏问问看看穆纪元,再歪头看向卡梦雅,从穆纪元的眼神来看,这个女人并不是这么简单,连穆纪元对她都恨之入骨而隐忍,夏问问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不会承认这个女人是她妈妈,绝对不是,她不要,她宁愿自己的母亲已经死了,她也不要。
此刻没有人理解她的心情,知道她的无助,太多太多的疑惑,太多不可思议,一时间接受不了,迷茫的泪光泛起,湿润了她的眼。
她求助的目光,转身看向傅泽宇。
傅泽宇看到她了她的无助,她的迷茫,缓缓走过去,来到她身边,牵上她的手,紧紧的握在手中,坚定的语气不容置疑,我送你上学吧,其他你什么都不用管。
夏问问点了点头,跟傅泽宇走,穆纪元突然伸手过来,他的动作落入了傅泽宇的眼里,他的手还没有碰触到夏问问手臂,夏问问就被傅泽宇快速扯入怀抱,紧紧搂着,闪开了穆纪元的手。
穆纪元的手晾在半空,凌厉的目光对视傅泽宇。
傅泽宇强大的占有欲紧紧包围着夏问问,与穆纪元对视的目光锋利无比,眼波视线的较量像是擦出了火花。
冰冷的气场让整个早上的气氛跌入了谷底。
穆纪元:大小姐从此刻起,必须跟在我身边,由我来保护。
傅泽宇嘴角上扬,倨傲不羁,我傅泽宇的老婆,何时需要外人来保护。
两人再一次沉默,气场的较量不分上下,强强对手,波涛骇浪的暗流在涌动。
卡梦雅颇为有意思的看来看穆纪元,在看看傅泽宇。
最后,目光定格在夏问问的脸上,放低声音,温柔的说:小问,帮妈妈一个忙吧,对你而言,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该不会忍心看着妈妈落魄到欠债几十亿吧。
夏问问愤恨的目光射向卡梦雅,一字一句:我没有妈妈,我妈妈在我出生的时候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