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最繁华的商业街。
张呈贡下车后正准备从余遥手中接张翼,这个时候右后车门被人砰的一声大力合上。
张翼瞬间惊醒,他抬起手背擦掉了嘴角漏出来的一抹口水。
彷徨了两秒钟后,他终于明白自己这是躺在老师的腿上,吓得他双眼瞬间瞪大,脸颊也像熟透的小苹果一样,立马跳到了一边。
吃火锅是余遥提出来的,她之前怀孕的时候就想吃辣味火锅,嘴馋好久,但沈咎一直禁止她吃火锅。
今天没有人可以管她,她发誓要一次性吃个够。
锅底选的是鸳鸯锅,一半的红油超辣锅底,另一半是三鲜锅底。
余遥刚开吃时还一脸的享受,烫了一片薄薄的毛肚,当红辣椒油的味道充斥她整个口腔的时候,余遥心满意足地笑了。
也不知她是辣傻了还是辣疯了,突然一脸期待地开口问张呈贡:张特助,是不是怀女儿爱吃辣?啊!张呈贡被余遥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住了,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架,一向镇定自若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俗话说酸儿辣女,但这个我也不清楚准不准。
毕竟他家生的是儿子,好像没见他老婆怀孕时特爱吃酸。
大概不是针对每个人都准。
张翼咬了一口火腿肠,懵懂地问余遥:余老师也怀宝宝了吗?余遥又往嘴里塞了一条肥牛卷,挑眉笑得神秘,她伸手捏了捏张翼童真无邪的小脸,摇了摇头,怎么会呢,我都还没男朋友。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她的视线却若有似无地睨向坐在自己旁边的沈咎身上。
沈咎觉得很无辜,她解释就解释,看他做什么,他又没有限制她找男朋友。
余遥哈了一口热气,整个人开始由内到外地沸腾起来,她也没在意在自己学生面前会不会打脸掉面子,直接招来服务生,快上一扎黑啤,要冰镇的。
黑啤送上来后,她倒出一杯猛喝了一大口才将胃里的那股灼热感压下去。
张翼盯着她手中的黑色液体,问:余老师喝的是酒吗?这是黑啤,一种饮料。
余遥随口解释道。
然后仰头又喝了一大口,还热情地询问桌上三位男士:你们也喝点?张呈贡瞟一眼一直在沉默中的沈咎,赶紧劝说余遥:黑啤也是有酒精度数的,小孩子喝不大好,余小姐自己也少喝点。
余遥很快停了筷子,只是偶尔会喝两口黑啤后,大部分时间会热心地帮桌上其他人夹菜,她煮了两片羊肉卷,涮好后分别递到沈咎和张翼的碗中。
沈咎不吃羊肉。
余遥听见张呈贡紧张的惊呼声,抬眼看过去时,发现沈咎已经将她夹的那片羊肉卷塞进了嘴巴里。
怎么会?他吃得这么欢!余遥双手拍着桌子,笑得前仰马翻。
张呈贡尴尬地扯出一丝笑意,抬手抹掉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他小心翼翼地注视着沈咎,亲眼目睹他咽下了那片羊肉卷,心里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还以为这孩子和以前一样,闻到羊肉味会让人连锅和餐具都一块换掉,看来是他多虑了。
余遥脸上渐渐浮现两朵红晕,也不知是吃辣的原因,还是因为这酒精度极低的黑啤的缘故。
她双手撑着下巴,透亮的眼底闪烁着盈盈水泽,眼神迷离,看着楚楚可怜,她垂眼盯着沈咎,沈咎,一会儿给我买几套衣服吧,他们说我服装不得体,可是我又没其他衣服穿,来的时候就穿了这一套。
余遥扯着自己身上泛白的洗旧做工的牛仔外套的衣领子,喃喃自语道:我妈在世时给我买的最后一套新衣服,最新款朋克风,他们居然说我这衣服不得体,一点眼见力都没有。
桌上六双眼睛齐刷刷地盯向余遥,余遥像没有丝毫察觉似的,单手托腮,轻闭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不再说话,小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双色锅底在不停地冒烟沸腾,一声连一声的咕隆咕隆响。
张呈贡默了半晌后,主动打破沉寂,问余遥:余小姐工作不愉快吗?余遥没有睁眼,也没有回应他的问话,张呈贡又等了几秒钟,压低声音再次问了句:余小姐?余遥依旧没动静。
虽然她今天没有化妆,但她皮肤天生细致白皙如牛奶凝乳,娇小的脸型配上精致的五官,即使是素颜状态,也可以算作是人群里最闪亮的焦点。
张呈贡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盯着余遥看了好一会儿,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他放下筷子,准备轻轻摇她一下,看她是不是睡着了。
就在这时,坐在余遥左手边的沈咎突然伸手戳了戳余遥的小手臂,刻意扬高了声音问道:你不是要买衣服?余遥蓦地睁眼,斜眼扫向沈咎,扬起唇角,声音里带着令人看不懂的笑意,对啊,要买很多衣服。
余遥说完便撑着桌子站起身,正在大快朵颐的张翼见状,有些着急地说道:余老师,我还没吃完。
没事,你慢慢吃,我是去洗手间。
余遥笑得灿烂,俯身凑近张翼,伸出食指轻点了下张翼沾了汗珠的鼻子。
沈咎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余遥,直到她彻底消失在包厢门口,他才收回视线。
张呈贡试探性地问了句:余小姐这是……她喝醉了。
沈咎用极淡的语气说道,然后拿起筷子继续淡定地涮牛肉片。
余遥酒量一向差劲,记得最近的一次饮酒是一年前她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她只喝了一杯橙色柠檬味的鸡尾酒便醉得不省人事,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躺在沈咎的床上。
余遥很认同酒精是个害人的东西,但有时候酒精又是人陷入绝境时最好的麻醉剂。
这两天她内心总有些焦虑不安,总是无缘无故回忆过去,就算是清醒状态下,她也常常是将小沈咎和大沈咎搞混。
不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余遥洗了把脸,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望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就在这时身后莫明响起一道轻浮的男人声音。
你就是那小子看上的小女佣?余遥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脑袋,转过身看向卫生间门口。
面前的男人她不认识,也从没见过。
他穿一件淡粉色衬衣,胸前的纽扣好几颗没有扣上,身材颀长,长相说得过去但脸上表情太过轻佻邪肆,令人一看就知这人是个死变态或者跟踪狂。
这是女厕!余遥微勾唇,瞪着眼前的男人,声音凛然。
我当然知道这里是女厕。
那个男人扬起勾人的桃花眼眼尾,笑得邪恶,一步步逼近余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