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愤怒的小鸟

2025-03-31 10:47:29

这顿饭也算不上多么难以下咽,但不仅是沈咎,连余遥她自己都觉得吃得不带劲,两人都没吃饱。

收拾完厨房的残局,余遥端着洗好的樱桃提子李子往客厅里走,恰好和一个陌生的中年阿姨碰了个照面。

你是?阿姨,您是?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生疑。

我是沈咎的超远房表姐。

余遥脑瓜子转得快,很快撒了个谎。

临时工阿姨。

沈咎从卫生间出来,头都没往这边扬一下,趿着拖鞋往沙发那儿走,也不知道他隔那么远距离怎么就听见她们的对话了。

这是什么怪味?临时工阿姨一边耸动鼻子,一边伸头往厨房看,你们自己做饭了?余遥眼中闪过一道惊喜,脑袋摆个不停,急忙否定:没做饭,绝对没做。

临时工阿姨看着还挺和善,手中提着一筐蔬菜水果往厨房走,脸上带着微笑,我刚好今天带了菜过来,给你们做红绕肉。

那太好了。

余遥双眼冒金光,飞快地让开了道,并且夸张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余遥将手中的水果盘搁在茶几上,挪到沈咎旁边,低下脑袋凑他耳边小声说:你一会儿咬定说咱们没吃饭,不然阿姨不会做红烧肉给我们吃了。

沈咎脸上表情淡定,漆黑的眼珠子左右跳了跳,点了下头,其实他也没吃饱,他也挺想吃红烧肉的。

就这样,余遥和沈咎在短短的两个小时内,连续吃了两顿午餐。

临时工阿姨的手艺超赞,做出的红烧肉特别好吃,两个人表演了个光盘行动。

吃完饭,余遥帮着阿姨收拾厨房。

趁沈咎上楼的功夫,临时工阿姨偷偷问余遥:你真是小少爷的亲戚?但我怎么从没见小少爷和亲戚来往过?余遥将洗净的餐盘往橱柜放,也没多想,顺其自然地回答:当然是亲戚啊,我从很远的地方来,人生地不熟的,只能投奔沈咎。

阿姨神色凝重,压低声音又问了一句:孟小姐答应了?嗯?余遥抽了张纸巾,疑惑地扭头看向阿姨,怎么要经过她的同意?阿姨愁容满面地叹了口气,悄悄告诉余遥:这个家里来人必须通过孟小姐的允许,否则她又要发脾气,我也是才来照顾小少爷两个月,有一次照常来给小少爷做饭,偶然碰见孟小姐了,她当天就让我回去,并且直接给我放三天假。

余遥擦手的动作一顿,拧眉诧异地问了句:她这是想让沈咎自生自灭?阿姨摇头叹息,用一种万般同情的语气感叹道:就算再不喜欢也不能这样虐待自己孩子啊,可怜的小少爷。

临时工阿姨说孟丽给她限制了工作时间,每周只让她来三次,每次只能停留三小时,被发现超时间逗留别墅就要扣工资。

余遥表示无语,以她浅薄的人生阅历来看,她从来没见过像孟丽那样恶毒的蛇蝎妈妈。

虎毒还不食子呢,她可真做得出来。

可是转念一想,她有些搞不明白,孟丽这么讨厌沈咎,母子俩的感情比陌生人还要陌生,那为什么在父亲开的车出事后,沈咎像是陷入了极端的悲伤愤怒之中,非要揪着她不放,还冲到她高中学校,口口声声说父债女还。

五月底,天气热得还不太明显,午后的阳光明媚灿烂,照在人身上暖暖的。

吃完饭后沈咎就上楼了,应该是睡午觉去了,小孩子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午睡的确是个好习惯。

余遥坐在杂乱无章的院子里,晒太阳的习惯是沈咎强迫她养成的,她孕早期开始经常腿抽筋,后来医生开了钙片给她吃,沈咎也听从医生的建议,只要是晴朗的天气,他到点就会喊她出门晒太阳,他说这样可以促进钙的吸收。

身边的草丛和芦苇里,传来各种小虫子的低吟浅唱,余遥百无聊赖地看过去,发现水池的芦苇下面竟然有三颗鸟蛋。

这像是一个世纪大发现一样令余遥兴奋不已,她趴在水池边,一瞬不瞬地观察鸟蛋好久。

倏然间,一声尖锐的鸟叫声在头顶响起,余遥刚抬起脑袋,就见一个模糊的鸟影子扑腾到她头顶上踩了她一脚。

应该是鸟妈妈觅食回来了。

我可没打算偷你的蛋,别啄我脑袋。

余遥护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惊叫一边往别墅里面跑。

可是那只暴躁的鸟妈妈竟然追赶了余遥一路,直到余遥关上别墅大门,那鸟才没再发出可怕的声音。

果真是愤怒的小鸟,下的蛋连看也不许看一眼。

余遥靠在门板上,脸色灰白,不住地喘气,一脸的劫后余生。

我还以为你和谁打架了。

镇定自若地坐在单人沙发里看书的沈咎难得主动开了次口,并且一次性说了段比较长的句子。

余遥被猛禽袭纪后的惊恐还没完全消散,她用手扒了扒披肩的长发,郑重其事地对沈咎说:小对子,院子里有只鸟护犊子得很,我差点被它啄到,你一会儿千万别自己开门,我敢保证一开门它会飞进屋找我报仇。

沈咎黑如深潭的眼睛眨了眨,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望了一眼紧闭的大门点了下头,然后又继续埋头看书。

余遥在楼梯拐角处停下脚步,她望向单人沙发上的黑脑袋,再次严肃认真地强调一遍:千万别惹那只鸟,它凶残得狠,抓伤了我们估计得去医院,也不知道打什么疫苗,太可怕了。

余遥再次捂住头顶,一脸忧愁地自言自语:哎,也不知道抓破我头皮没有。

半个小时后,余遥洗完澡和头发下楼,本来是想找沈咎问问有没有吹风机,哪知她刚走到拐角处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声凄厉尖锐的鸟叫声。

余遥惊得心脏跳到嗓子眼,扔了手上的毛巾就往楼下跑。

一楼客厅的大门大开着,余遥来不及多想,跑的很快,湿哒哒的拖鞋在她脚下一走一滑,好几次险些让她摔个狗啃屎。

她跑到大门口,视线穿过一米多深的草丛瞧见沈咎小小的身影就站在水池边,而那只有着黑黄绿羽毛的暴躁鸟妈妈正在他头顶上空盘旋,时不时地飞到沈咎脑袋上搞偷袭。

沈咎!余遥焦急地大吼一声,顺起门口的一根长杆冲过去。

她的头发还没来得及梳,发梢滴着水,披头散发的像个女鬼一样,她挥舞着手中的长杆,强势地护着身后的小男孩,就像那只鸟妈妈护着它的鸟蛋一样。

你要是敢啄他,我就打死你这只坏鸟,我告诉你,我可凶了,我手上的武器没长眼睛,抡到你了可别怪我!余遥脸色憋红,朝着天上的鸟大吼。

其实她当时心里很慌张,也很害怕,可是如果她不出手,那只鸟极有可能伤到沈咎,她没有选择,只能冲锋陷阵。

身后的小男孩一直沉默不语,默默地站在那里望着脚下,仿若感觉不到害怕一样。

终于,在余遥挥舞手中的木杆一百零八次以后,她阴差阳错地将鸟击中,小鸟掉到地上嘶叫了好几声,扑扇翅膀几下之后,灰头灰脑地飞走了。

余遥扔了长杆,转头紧张地抱着沈咎的肩膀,不停地询问他:受伤没?有没有哪里被抓到?沈咎垂着眸子,静默不语,余遥只能胡乱地拨开他乌黑的短发,检查他头顶有没有抓伤的痕迹。

还好,你头上没事。

余遥暂时松了一口气,蹲下.身,正想着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却意外地瞧见沈咎眼底冷凝成冰的寒意,那种寒凉阴鸷的表情是一个八岁小孩子本不该有的。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向他的脚下,却发现那三枚快要成型的鸟蛋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