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国候府乃当今天潢贵胄,云敬霆更是西楚人人景仰的战神。
在如此光鲜艳丽的背景下,区区一个侍郎府的嫡女,也全然成了陪衬。
甚至,一举一动,皆要受规矩所束。
他跟在宋玉卿身边一段时日,自然清楚自家小姐秉性却向往自由,在这般高墙之下,难免郁郁。
宋玉卿仰靠在藤椅上,抬眸望着九天苍穹。
春日迟迟,大雁归来,在空中鸣叫盘旋,最后越飞越远,逐渐成为一个模糊的黑点。
她缓缓勾起了唇,我有什么不开心的,我来嗣国候府只是为了侯爷一人,只要他在此处,一切便都值得。
可……凛言还是心有不甘,眉头紧紧皱着。
宋玉卿猜到他想要说什么,放心,你家小姐是什么样的人物,岂是能任人欺辱的。
方才我抽那老家伙的几鞭子,可比她用力多了,就算是比惨也是她更惨些。
说起来,宋玉卿今日着实算是收敛了。
如若不然,她将系统空间内的毒粉拿出,恐怕那什么辛嬷嬷能当场毙命。
想来她们今日也能长点儿教训,明日总不敢还如此放肆。
宋玉卿食指点了点案几,冷笑一声,不过是趁着侯爷不在罢了,也就这点出息,正巧我也闲着无聊,就好好陪着她们玩。
晏月瑟缩一下,无比敬佩道,厉害还是您厉害,就那两个宫里来的嬷嬷,我瞧着她们二人就双腿发软,连多说句话都怕被教训。
宋玉卿在藤椅上翻了个身,一手支着脑袋,眉眼弯起,我们家晏月平日里胆子可大的很,倒是少见你怕成这样。
晏月耸耸肩,她们宫里府里规矩实在太多了,我以前跟着侯爷在兵营里野惯了,都是些大老爷们,行事也没多大顾忌,不像这里,随便说一句话好像都弯弯绕绕,里面不知道还有多少层意思等着人去猜,难搞。
往后在紫竹苑里没那么多规矩,你们二人怎么舒服怎么来,不必拘束着,有想说的话就说。
还是侯妃待我们好。
——再见桂嬷嬷和辛嬷嬷时,宋玉卿神色如常,该干嘛还是干嘛,好像昨日的那些摩擦从来没有发生过。
只不过,这两位从宫中来的嬷嬷却是收敛了许多,虽心中还是憋着一股气,可到底还是不敢如昨日般放肆。
宋玉卿对此颇为满意,款款走至桌前,行了一礼,笑靥如花,今日要辛苦二位嬷嬷了。
桂嬷嬷和辛嬷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诧异和退缩,还是崩着脸回道,不辛苦,侯妃客气了。
今日要学的是女红,对于宋玉卿来说可谓难于登天。
她穿越前虽说是天天握针,可握的不是绣花针,而是扎人用的针,根本没有半分相似所言。
桂嬷嬷一开始以为宋玉卿只是推脱之词,毕竟看宋玉卿拿针的那个手势颇为有气势,分外唬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中高手。
然……从下针开始,宋玉卿的从容淡定就彻底没了,针脚乱的一塌糊涂不说,还动不动就戳到自己的手。
一朵儿花还没绣完,宋玉卿手上已经开出了血色花朵,场面一时间分外血腥。
一旁,晏月瞧着眉头直皱,压低了声音和凛言咬耳朵,你说咱家侯妃还能坚持多久,我现在就怕她一个激动把针对着嬷嬷扎过去。
毕竟,宋玉卿现在的脸色看着可不怎么样。
凛言舔了舔唇,一边观察着宋玉卿的动作,一边一言难尽的摇摇头,再对嬷嬷动手恐怕有些不妥吧,容易被人拿了话柄,咱们二人还是留意着些。
嘶……宋玉卿手一抖,一针又戳到了自己食指之上,一脸的绝望之色。
嬷嬷,不如你重新演示一遍?她双手一摊,那好端端的绸子上印的都是血指印,怎么看怎么恐怖,活脱脱像是在闹鬼。
桂嬷嬷,……辛嬷嬷,………辛嬷嬷深吸一口气,以自认为最轻缓的语调开口,敢问侯妃,以前在宋府就一点儿都没学过?事关宋府的名誉,宋玉卿当然不能点头,她煞有其事道,怎么会呢,只是本妃愚钝,学来学去怎么都学不好,先前听闻二位嬷嬷女红了得,想必一定能教会我这个学生。
她一股脑将事情都推到了两个嬷嬷身上,甚至还眨了眨眼悠悠然道,本妃还想着完了亲自绣个荷包给侯爷呢,若是嬷嬷教不会本妃,本妃可不答应。
绣荷包……桂嬷嬷的一张脸越发木了起来,好半晌之后才回神,憋着一口气又给宋玉卿演示了一遍。
侯妃,您再试试?好啊。
宋玉卿似乎是真打算给云敬霆绣荷包,学的分外认真。
只可惜,她亲身证明了,上帝在给人打开一扇门的时候,必定会关上一扇窗。
而关于女红的这方面,上帝怕是直接给她封死又钉了两块板。
她拿着白色的绸子想了半晌,最后眼睛一亮,有了。
半个时辰后,宋玉卿兴致冲冲地拿着绸子去了晏月和凛言面前,你们快看,我终于绣好了。
晏月嘴角抽了抽,接过绸子放在了她和凛言面前,神色诡异。
一阵心照不宣的沉默后,宋玉卿目光扫视过二人,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快看看我绣的是什么?……要是能看出来………她们何苦要沉默!晏月怼了一下凛言的肩膀,示意他先说话。
凛言闭了闭眼,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绸子,最后缓缓道,两只……小鸡?噗嗤……晏月一下子绷不住了,哈哈哈笑了起来,这么一说,确实还有点像,不过侯妃,这地上是不是应该再绣点儿米,这样更好猜些。
这次,轮到宋玉卿沉默了。
难道不是?凛言翻来覆去地看着,那这……不会是两个人吧?…………宋玉卿额头青筋直跳,忍无可忍,给我看好了,这是鸳鸯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