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清俊茂密的紫竹林,小路尽头处有一不起眼的石头,沈从屿轻车熟路地走过去,手掌在石头上轻轻一按,便出现了一处入口。
侯爷,人在里面。
二人一前一后进去,石阶上都弥漫着淡淡血腥味,转过石阶,斑驳的墙面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刑具上甚至还有未来得及清洗的血迹,结成了痂。
这样的地方,就是不上刑,都足以吓破人的胆子。
那人被关在此处,早就如鹌鹑一般缩成一团,不敢动弹。
他万万没想到,随手接了一个生意,居然有如此严重的后果。
听到动静,他身子狠狠一抖,也不管来人是谁,直接扑上去抱住了来人的大腿,瑟瑟发抖,大爷,放过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就是鬼迷心窍!一时想不开才做了那样的事。
说着说着,这人竟因为极端害怕而哭了起来,泪水从脸上滑落,又因为脸上灰尘实在太多而变成了灰黄色,看着分外狼狈。
他甚是委屈,而且,而且我也没对她做成什么,我自己还浑身是伤呢。
不光脑袋挨了一下,下身现在还隐隐作痛呢,他到底是图了什么啊。
闻言,沈从屿以手握拳,挡在嘴边轻咳了两声,不过又随即正色,一把将人从云敬霆大腿上扯了下来,蹲下身子。
沈从屿目光平视过去,只见那人眼中的胆寒,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就能审出结果。
云敬霆瞥他一眼,不紧不慢地坐在了一旁,说罢,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竟敢当街对侯妃不敬?我,我……那人眼珠子乱转,随口胡诌起来,我没有啊,我就是看街上突然打了起来,乱作一团,又看到她一个小娘子自己进了那巷子,就忍不住……啊!沈从屿想也没想,直接一把捏住了那人的肩膀,还不说实话?!他眯了眯眼,凑近过去,如毒蛇一般的瞳孔盯住了那人,显得愈发恐怖,你可想清楚了,我家爷耐心不多,没工夫听你在这儿胡咧咧,而且这么多刑具,难不成你想挨个尝一遍滋味?不,不要啊!那人不住地摇头,心中分外纠结……可沈从屿却没给他太多思考的机会,直接起身从墙上拿了一细长的类似钩子般的东西过来,开始好心科普。
你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么?沈从屿笑笑,在那人手腕上来回比划了一下,若我用这钩子轻轻一挑,你的手筋可就要不保了,到时候别说要饭,你就是连饭碗都端不起来。
哦还有这个,这个是我们特制的糖浆,到时候帮你涂到伤口处,再放些老鼠虫子过来,他们对甜的可格外感兴趣,还能帮你清理清理伤口,你看怎么样?……沈从屿笑眯眯的,介绍起刑具来如数家珍,对了,这个最厉害,这个是……别!那人狠狠咽了口唾沫,身子缩在一处不敢动弹,生怕沈从屿兴致一下来了给他用上,我说!我什么都说!!!他嗓子几乎破音,看来是被吓得不轻。
云敬霆挑了挑唇,早这样不就好了。
我问你,在街上对侯妃下杀手的人和你可是一伙的?不是!嗯?云敬霆显然不信。
那人狠狠挠了两下头,也是?沈从屿被气笑了,到底是不是!那人分外憋屈,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一伙的,是有人来找我给了我银子,说到时候会有人动手引走小娘子……呸,侯妃!引走侯妃身边的人,然后让我趁着她落单过去,毁了她清白。
说罢,他便马上强调,不过我可从来没想过下杀手啊!而且我也不知道侯妃身份,我要是早知道这是掉脑袋的买卖,我就是说什么都不会接受的啊!给你银子的人长什么样?那,那姑娘蒙着面纱,我也看不清她的模样,就知道出手阔绰,应该不是什么寻常人。
听到这里,沈从屿皱了皱眉头,是个女的?怎么和他先前猜想的不一样,侯爷,难道不是唐瑞之?云敬霆若有所思,冷冷瞧着那人,不轻不重道,既然指认不出来人,便将他解决了罢,记得做的干净些。
他吩咐完就要走,只留一个背影。
!!!!不带这样的啊!!!别走!我能行!强烈的求生欲铺天而起,那人立马急了,我能认出来!!!对了,她,她身边还带着丫鬟,我能认出来丫鬟,那人下巴上还有个红痣,我平常接触不了什么女子,所以那日特地多看了两眼!闻言,云敬霆的步子一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他和沈从屿对视一眼,轻叹口气,心里有了答案。
出了地牢,沈从屿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自家侯爷的神色,爷,那人怎么处理?送出京城,让他别再回来了。
云敬霆周身气压极低,连带着声调也冷了下去,坐在案几上,随手把玩着一玉佩,神色晦暗不明。
那……沈从屿犹豫半晌,最后还是问了出来,穆翡姑娘……这事要不要同侯妃说?好巧不巧,穆翡身边的丫鬟下巴处就有一颗红痣,而且穆翡对宋玉卿的敌意一直都摆在明面上,此事十有八九是穆翡干的。
只是穆翡身份特殊,不光是当今皇后的亲戚,且……和云敬霆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
他跟在云敬霆身边多年,自然知道云敬霆一直都是拿穆翡当妹妹看的。
现下出了这等事……云敬霆闭了闭眼,半晌未曾说话。
——暮色将下,宋玉卿整个人腰酸背痛,指尖处的伤口因为今日劳累过度而再次崩裂,每动一下都带着隐隐的痛。
她一边捶着自己的腰一边问道,还有多少人?晏月刚刚帮一伤员绑完纱带,回到宋玉卿身边帮她捏着肩膀,还有十几人,不过都是些皮肉伤,我和凛言处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