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寒在椿城呆了三天,当天晚上见了蓝阮之后,第二天就去拜访了温老太太,温老爷子不在了,温家大少爷也不在了,如今温氏就是温老太太以及温二少爷,还有一些姑娘们和女婿们。
搁以往,顾锦寒就算去了椿城,也不可能特意去一趟温家,拜访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太,温老太太也不一定见他。
但现在,温老太太从老二那里知道了温苒的存在,也知道了温苒跟顾锦寒的关系,那就不得不见一见了。
中午跟温老太太一起吃的饭,下午也留在那里,晚上才回去。
这期间李以没有跟上。
晚上顾锦寒回到酒店,打电话给温苒,温苒已经睡下了,但朦胧里听到电话铃声响,她还是摸到手机,接起来,软糯惺忪地喂了一声。
顾锦寒立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大面积的高楼大厦以及霓虹酒绿,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但在听到她这一个软软的喂字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模糊了那沉冷的线条,他低声问:睡着了?温苒哦了一声,大脑都是不清醒的,但还能分辨出是他的电话。
应了一声:锦寒。
顾锦寒说:我明天回去。
温苒又哦了一声,然后顾锦寒就听到了浅浅的呼吸声,他微微叹气,想着可能又睡着了,他没再说话,直接将通话挂了。
第二天温苒起来,似乎记得顾锦寒半夜三更有给她打过电话,可似乎又没有,因为想不起来说了什么。
撑着手臂起身,又听到手机铃声响了。
她伸手一摸,就在枕头底下摸到了手机。
她昨天睡觉的时候把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她跟顾锦寒不一样,她睡觉没有关机的习惯,但顾锦寒睡觉必然关机,连带着有他在的时候,她的手机也享受着夜夜安眠。
从床头柜挪到了枕头底下,看来昨晚她真接过他的电话。
温苒一边下床一边按了接听,手机贴到耳边的时候人也穿了拖鞋往洗手间走。
顾锦寒在那头问:起床了?温苒说:起了呀,今天还要上班。
顾锦寒说:想要什么礼物?我回去带给你。
温苒问:你几点的飞机?顾锦寒说:下午一点的。
温苒说:那等你回来到晚上了?顾锦寒说:大概六点了吧。
温苒说:那我晚上等你一起吃饭?顾锦寒想了想。
本来他是打算回了谍城直奔家里,但他三天没见温苒了,先陪她吃饭,第二天再回家找妈妈也行。
顾锦寒说了一声好,又说:你不要岔开话题,问你想要什么礼物呢。
温苒把手机拿开看了一眼时间,进到洗手间一边放水一边说:没什么想要的啊,不跟你说了,我来洗脸了。
说完她就直接挂断,顾锦寒郁闷地盯着手机。
三分钟后他将手机收起来,出了门。
温苒收拾好直奔公司,才坐下没多久,她就接到了一个很意外的电话,是顾银章打来的,约她中午吃饭。
温苒不给顾夫人面子,但却不能不给这位大名鼎鼎的顾总裁面子,拒绝不了,只能应下。
到了中午,顾银章的行政秘书亲自过来接她。
对她十分客气且彬彬有礼:温经理,总裁还在开会,让我先接你到餐厅,你先点餐,他半小时后就结束了。
温苒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四十,半个小时之后就十二点十分了,这位顾总裁工作也挺辛苦,大概是从早上一直开会到现在吧?温苒点了一下头,秘书笑着为她开了门,等她坐稳,他这才去开车,到了预订的西餐厅,二人一块进去,温苒点菜,秘书在一边等电话,大约十分钟之后,他接到了顾银章的电话,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很快挂断。
又十分钟左右,银顾章西装革履地过来了。
温苒看到他,立马站起身。
顾银章笑着冲她摆了一下手:坐着吧,不要拘谨。
他径自走到她对面坐,问她:点好菜了?温苒说:点好了,顾总你再看一下。
她让服务员把菜单给顾银章看。
顾银章看了,又加了两道,就让服务员去下单。
服务员离开后,顾银章也让秘书去吃饭,等包厢里只剩他们两个人了,顾银章一边摆餐布一边说:我以为你会拒绝,毕竟你昨天拒绝了我夫人。
温苒眼眸微动,片刻内没搭话,顾夫人跟顾银章是夫妻,昨天发生的事情顾夫人肯定跟顾银章说了,他知道,不奇怪,温苒敢应他的饭局,就不怕他提这一茬。
温苒垂头也摆着西餐布,表情恰到好处:你是你,你夫人是你夫人。
顾银章笑,觉得儿子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以他儿子的身份地位以及长相,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但敢前脚得罪他夫人后脚又心平气和应他饭局的姑娘可没几人,也没几人敢明目张胆的挑唆他夫人和儿子的关系,还挑唆成功了。
昨天夫人气的一夜都没睡,折腾的他也没能睡成。
他今天不来跟温苒吃一顿饭,估计今晚也睡不成。
顾银章说:你不要怪她,女人就是这样。
以后等你有了儿子,遇到这种情况后,你就能理解她了。
温苒丝毫不给面子,出声说:我不能理解。
顾银章也不为她这话生气,铺好西餐布,端起面前的柠檬水喝了一口,这才又接一嘴:你还没到那个年龄。
话说到这个份上,温苒自然不可能再接下去,她抬手捋了一下耳根处的长发,也端了手边的柠檬水喝了一口,直接单刀直入地问:顾总就直说你的目地吧。
顾银章笑着看她一眼,反问:你觉得我找你是有什么目的?温苒说:劝我离开你儿子什么的,或者直接给我一个下马威什么的。
顾银章说:我看上去像那种欺负你这种女孩子的人吗?温苒说:你不像,但你夫人挺像,而很明显,你今天是为你夫人出气来的。
顾银章又笑了:你想太多了,虽然她是我夫人,但她做的事情我不会替她担,尤其这事儿还跟你和锦寒有关,跟锦寒有关的事情。
我一向很谨慎,也向来不会乱插言。
温苒说:听你这话,你是知道三年前你夫人做了什么事儿了?不等顾银章答话,她又道:哦,你应该知道,指不定也参与了呢。
顾银章笑说:你这姑娘也真是嘴皮子利,说话也不给人留情面,难怪我夫人会被你给气着了,三年前的事情我确实知晓,但我没参与。
当然,也没阻拦。
温苒冷笑:那你今天找我吃饭是为什么。
顾银章说:只是单纯想跟你说一顿饭,锦寒在的时候把你护的滴水不漏,我年前就想约你出来吃顿饭了,但有锦寒在,我也不敢,怕他恼我。
温苒说:应该不是吃饭这么简单吧?顾银章说:就是这么简单。
温苒看着他,不太理解,在她看来,像顾银章这样的人物。
是不屑于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的,但他又默认了他的夫人,那也算帮凶,可他似乎对她没任何不满和敌意,当然,也没任何瞧不起,这在三年前她就感受出来了,那个时候她虽然年轻,也才刚要毕业,还是一个一无所知一无所有的小丫头,可她看得出来,这位顾氏总裁对她没有任何歧视,对于她跟顾锦寒交往,也没表现出任何不满意来。
当然了,这些人最会面前一套背后一套,顾夫人当年不就是这样吗?谁知道他是不是。
温苒撇了撇嘴,但其实她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觉得这位顾总裁不是那样的人,不然她也不会应了他的饭约,不然直接就拒绝了。
温苒没再坑声,等西餐摆上来,两个人各自安静地吃着。
途中温苒的手机响了,是顾锦寒打来的,说他准备登机,让她晚上等着他,温苒当着顾银章的面接了,又看了一眼时间,确实一点了,他说他是一点的飞机。
温苒叮嘱了他几声,说晚上会等他,顾锦寒就挂了。
手机收起来,对面的顾银章说:锦寒要回来了?温苒说:嗯。
顾银章说:他出差没跟我们说,回来也没跟我们说,但他什么都跟你说,这就是我想跟你吃饭的原因。
温苒抬头看他。
顾银章说:不管我夫人怎么想的,我的想法一直都没变过,锦寒是我儿子,也是我唯一的儿子,他未来的担子很重,也会很辛苦。
所以我希望陪在他身边的那个人是他喜欢的,能让他快乐的,让他在外不管多么劳累,回到家却觉得一身轻松的女人。
他看着她,笑问:明白我的意思吗?明白,怎么不明白,比起顾夫人的小动作,这位顾总才是真正的高手腕。
他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他允许她留在顾锦寒身边,那是因为她能让顾锦寒快乐。
而同样的,哪一天她不能了,他就坚决不会再容纳她了。
这才是一个真正豪门里残酷的生存法则。
比起顾夫人,这位顾总才是最可怕的。
在你有用的时候,他和善的接纳你,在你无用的时候,他残忍的踢出你。
而且,不是背地里,是当着你的面,让你明明白白的知道,然后让你自己选择。
是走还是留。
温苒内心里冷笑,想着还好三年前这位顾总裁没有出手,不然,她受到的打击可能是原来的十倍不止。
温苒点了点头:听的很明白了。
顾银章便不再说话,跟聪明人聊天能让自己省去很多功夫,温苒是个聪明的姑娘,若她不聪明,他连跟她吃饭的兴趣都没有。
中午这一餐,顾银章没对顾夫人说,温苒也没对顾锦寒说,行政秘书更加不可能多嘴。
吃完饭两人各自走了,工作了一下午,不到五点半,温苒接到了顾锦寒的电话:还在公司吗?温苒说:在的。
顾锦寒说:东西收拾了,下来。
温苒咦一声,仰起脖颈往窗外望了望:你在楼下?顾锦寒笑说:嗯,我中午没吃饭呢,就等着晚上这顿,你快点下来,我很饿了。
温苒听他说中午没吃饭,又说饿,也不加班了,关了电脑抓起车钥匙和大衣,出了门。
顾锦寒的车停在楼下,李以在驾驶席位,温苒出来,一眼就瞧见了那辆车身极低的银白色迈巴赫。
她走过去,走到一半,顾锦寒推开车门下来,手中捧了一捧花。
走到她面前,往她怀里一塞:送你的。
温苒低头看去,比起他出差前一晚,这一回送的花明显数量增多,颜色也不止一种。
虽然送花的动作还是显得那么的粗鲁,但似乎是用心买了。
温苒爱花,江女士也极爱花,说真的,连了老远,温苒几乎都能分辨是他买的是什么花了。
如今近瞧,还真没看错。
粉红色的满天星簇拥着浓紫色的勿忘我,在旁边,是颜色异常艳丽的蔷薇花,不管是满天星还是勿忘我还是蔷薇花,都表达着思念的意思,三色思念,真难为他了。
三种花团捆在一起,被精美的纸包装着,很好看。
温苒接过来,低头嗅了嗅,顾锦寒打趣地问:好闻么?温苒说:很香,花朵上还有露珠,看上去是很新鲜的,是刚买的?顾锦寒说:不是,上飞机前买的。
温苒挑眉:从椿城带回来的?顾锦寒双手抄兜,显得帅气又漫不经心:嗯。
温苒额头抽了抽:这么大一捧花,能带上飞机吗?顾锦寒说:能呀。
温苒问:你一直捧着?顾锦寒俊逸的眉头一挑:怎么可能,这么傻逼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做,是李以一直捧着。
温苒呵呵两声:捧着花不傻逼,上飞机前买花才傻逼,这花又不是多么珍贵的品种,谍城也能买的。
顾锦寒抬手就朝她的小脑袋戳了一下:那能一样么,而且,你在说谁傻逼?温苒抱着花转身,谁傻逼谁心里清楚。
顾锦寒看着她转身往停车位走,不乐意了,追上去,扯着她的大衣袖子:问你话呢,你说谁傻逼?温苒一直不搭理他,顾锦寒似乎也不急着她回答,就像是故意逗弄她似的,直到站在了车头前了,温苒这才转身,冲他说一句:花很漂亮,我很喜欢。
她踮起脚尖,冲着他的下巴吻了一下,然后打开车门,将花摆放到副驾位上。
顾锦寒抬手摸了摸被她吻过的地方,眼角染上了一丝笑。
表情甚是愉悦。
他走到副驾,拿起花,坐了上去。
温苒开车,问他:晚上想吃什么?顾锦寒说:想吃你。
温苒:……意识到自己不经意间把心底最龌龊的念想给说了出来,顾锦寒低咳一声,说道:饺子吧。
这个时候吃饺子,比较暖心,比较贴心,而且速度比较快,吃完了好快点回家办正事。
温苒也有好久没有吃饺子了。
点了点头,搜索了一家地道的饺子店,车开了过去。
吃完饺子,二人就直接回了家。
进了家门,温苒捧着花,去找花瓶摆放。
上一次那一朵玫瑰花摆在卧室,不过三天多了,也有点秧了,那花瓶小,为了搭配那一朵玫瑰用的,这次这花太多了,那花瓶不能用。
温苒另外找了一个,摆好放在卧室的墙体柜上。
她在做这些的时候顾锦寒就靠在衣柜上看她,等她摆好了花,他瞅了一眼,觉得还挺好看。
再瞅一眼床头柜上那一个天鹅颈般的白玉瓶里装的略微枯萎的玫瑰,他说:应该再买一束玫瑰的。
温苒说:不用。
她抽了一束鲜艳的蔷薇花,插在那个白玉瓶里,一下子就将玫瑰的气色给衬托了起来。
顾锦寒笑,上前抱住她,拿着她的小手吻了吻:这手真是巧。
他低耳冲她说了一句话,温苒脸一红,飞快地甩开他,往门外走。
顾锦寒扯住她的手臂,又把她抱到怀里,他低笑:跑什么,还有一个礼物没给你,你不会认为我大老远从椿城回来,就送你一捧花吧?他有些不满,掰正她的脸。
蹙眉:我像那么小气的人吗?温苒瞪他:我可没说你小气,你是下l流!顾锦寒噎住,说点儿情话就下l流了?那每天滚床单算什么?不跟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计较,他抱着她,坐在床上,从西装外套的内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像塞花一样塞到温苒怀里:这个才是我想送你的礼物。
盒子很小,但外形很可爱,也很漂亮,像首饰盒子,更像戒指盒子。
眸底有些狐疑,温苒拿着盒子,没打开,问他:是什么?顾锦寒说:你自己看。
温苒觉得很可能是戒指,美眸盯了他很久,出声说:送戒指也没用,我现在没打算嫁给你。
顾锦寒暗自磨牙,捏起她的下巴就冲她的嘴巴狠狠地咬了一口,沉声说:我可没你想的多,我就是觉得戒指很好看,很适合你,这才买来送你的,你以为我要向你求婚?温苒美眸一掀:难道不是?顾锦寒说:你嫁吗?温苒抿唇,顾锦寒说:你又不嫁,我求屁婚,这是礼物,纯粹的礼物,你不要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