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尚仪边走边给二夫人介绍府里的情况,怕说多了新夫人心烦,介绍完下人住的院落后不再接着说下去,此时的二人已走到长廊内,走了一半,从长廊的偏门里,一个穿着官服的老头冒了出来,柏尚仪见状,走上去问候。
父亲嗯,数月不见,你清瘦了不少宫中事务繁忙,过了饭点忘记吃饭之事常有,劳父亲挂念再忙也得记得按点吃饭,皇后将你调给太子妃,你要尽心尽责侍奉,不可懈怠,莫辜负了皇后对你的信任是,女儿一定牢记父亲教诲,用心辅佐太子妃得到女儿的许诺,老头点点头满意地走了,经过苏韵婉身边时看都没看她一眼,柏尚仪看着父亲日渐弯曲的后背,眼神满是心疼。
这老头是你爹啊?苏韵婉指着早已走远的柏大人问道。
柏尚仪微微点头算是回答,带着新夫人继续往前走。
你既是官宦之女,为何还进宫当宫女呢?新夫人初来京师,对宫中情况不太了解,宫里选拔女官,大多是从官宦之家的女子中挑选,只有极个别是各宫娘娘推荐的你爹是不是你刚才说的太子府六位大人之一啊?不,我父亲并不是东宫官员,皇上为了让殿下得到最好的教育,都是让朝堂上有威望、有学识的官员兼任太子师傅,家父官职敷文阁直学士,他教太子六经、春秋、周易等儒家文化,每个月会有几天来府上都拥有大宋最好的教书先生了,那太子一定很有才华吧!苏韵婉的理想型夫君就是会读书的才子,听尚仪这么说,心里对太子多了些许期待,要是他有才华,那他昨天的无礼之举我也不是不可以原谅,爹说过,往往富有才华的人性格都是桀骜不驯和古怪的,就像李太白。
柏尚仪看新夫人眼里嗖嗖冒着星光,想她定是陷入了幻想,为了不打破新夫人对殿下的美好想象,只好找个理由转移了话题。
太子府很大,苏韵婉跟着尚仪逛了一个多时辰,还有庭院没逛完。
我累了,走不动了夫人累了,那我们就停下歇息再走,您已嫁到府中,今后有的是时间了解府内归置,我今天先简单带您参观下环境尚仪大人!尚仪大人!二人刚坐下,一个小宫女从远处慌慌张张跑来。
尚仪大人,您让我好找啊,内院大人让您赶快去他那一趟,这个月的账目出了问题,他和太子妃算了几遍都没算对我知道了,二夫人,您在这休息,我稍后就来!你忙你的去吧,本夫人坐着等你柏尚仪抱歉地施了礼,和小宫女疾步往内院大人院落而去,苏韵婉看着她们走远,无聊地打量四周,想着千里之外的江宁府,家人们此时在做什么,爹和二哥在染坊,娘和三娘四娘肯定又在看戏,大哥和三哥呢,他们离开京城了没?好,殿下,再来一个!殿下好箭法!殿下,当心前面!什么声音?正静下心来的苏韵婉听到墙外传来急促地马蹄声和欢呼声,出于好奇,她搬起墙边的石块站上去,踮起脚尖扒着墙上的窗户朝外看,发现太子府内竟还有个马场!殿下,再有一箭您就赢了!众官员站在看台前,给场内的殿下助威鼓气,苏韵婉透过窗户上的洞看向马场,此刻的赵轩身着一身红色骑马服,右手弓左手箭站在马上,随着马儿不断地奔跑,看准时机一箭射过去,正中靶心,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赵轩又乘势表演了几个高难度的动作,引得满堂喝彩,苏韵婉望着马背上意气风发的少年,小心脏扑通扑通跳起来。
殿下,今日的训练就到这儿吧,您该休息休息准备上柏大人的课了赵轩刚来到看台前,沈墨青便上前说道。
本殿下还没骑几圈就到时辰了?殿下,您今日的马术课已经多上了半柱香的时间,柏大人早已在乾心院等您了!又要背孔圣人那些之乎者也,我看到柏老头就头疼,烦!赵轩拿起马鞭烦躁地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沈墨青可不惯着他,回头招呼两个小太监上前,一个牵走了殿下的马,一个迅速褪下赵轩身上的骑马服换上便衣。
殿下莫要抱怨,身为大宋储君,这些都是您的必修课,上次放堂,柏大人给您布置了功课,想来殿下没有忘记吧?功课?呃,这个、那个。
赵轩眼望天空支支吾吾半天,沈墨青瞧他这样心里猜到了八九分。
殿下是又没写吗?哎呀,本殿下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天学那么多,要做那么多的功课,偶尔忘记一两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殿下对其他大人布置的功课总是忘记,但对马术游泳射箭几位师傅的话记得格外清楚!这你就不懂了,没有一个好的身体,本殿下拿什么去学习治国之道?拿什么去为皇室传宗接代?拿什么去实现皇上皇后想抱孙儿的愿望?所以跟学习中庸之道比起来,本殿下倒认为马术更重要!殿下都这么说了,本官也不好再说什么,待会儿柏大人问起来,本官只好如实禀告,基于您已不是第一次不写功课,明日柏大人进宫面圣,以他的性子,定会将您这段时间的表现一五一十说与官家!沈墨青说完抬抬脚走了,赵轩屁颠屁颠上去说好话。
老沈,你这回可得帮帮我,不能让柏老头去向皇上告状啊,不然本殿下就完了!我帮殿下的还少吗?皇上让我来是督促您读书的,可您一心只想着玩乐,既然您如此不听劝,我还是早早跟皇上请辞,让他罢免我太子詹事的官职,换个能力更强的人来陪伴您读书吧!别别别啊,本殿下就想让你陪我读书,老沈、老沈,你听我说,你再帮我一次,就一次,本殿下保证从明天起好好读书殿下留着这话去和柏大人说吧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沈墨青早已看透赵轩的性情,加上他原本就不想当这个太子詹事,觉得白白虚度了光阴,心里早就不想干了。
老沈,本殿下求你还不行,再帮我最后一次!当真是最后一回?架不住赵轩的软磨硬泡,沈墨青决定再帮殿下最后一回。
本殿下一言,驷马难追!赵轩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好吧,本官再帮您向柏大人求次情,就说您忙于学习国事,忘记了,下堂课补上对对,就这么说,你是柏大人的弟子,他最相信你的话,老沈,你放心,日后本太子登基,绝忘不了你这份恩情!将来殿下登了基,还是把我忘了比较好沈墨青一本正经地说着,他可不想当太子一辈子的近侍官,那他得少活多少年阳寿。
苏韵婉躲在假山里,望着赵轩渐行渐远,越看他、越顺眼,身份尊贵、能文能武、玉树临风,简直是天下最完美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