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沈、老沈,我就知道你还没走!殿下?他不会又要让我替他做功课吧?正整理书籍的沈墨青望着匆匆忙忙赶来的赵轩,吓得心脏一抖。
老沈,你看这是什么!赵轩展开手中的画卷。
雪山萧寺图?!沈墨青放下手中的书,一把抢过赵轩手中的画,不敢相信地打量着。
范宽先生的名作,传言此画被一神秘人士收藏销声多年,世间见到过此画的人寥寥无几,殿下是从何处得到它的?沈墨青一时激动地不知所措,要说他和殿下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两人都对书画格外有兴趣。
是本殿下的新夫人送给我的!赵轩傲娇地抬起脑袋说道。
二夫人?她懂画?她哪懂画,是苏家画坊的人送给她,她又转送给我的!赵轩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甚是得意看着沈墨青,那表情,像极了街上地痞,被他这么一挑衅,沈墨青瞬间没了刚才的兴奋之情,把画卷好递给赵轩。
殿下不要高兴的太早,像范宽先生这样的名流大师,模仿他画技的人比比皆是,保不齐是苏家画坊的人买来的假画送给二夫人,反正她不懂画,是真是假她也分不清!这画本殿下仔仔细细看了好一阵,确定是范宽先生之作,绝不会是假的!赵轩拍着胸脯说道。
前阵不知是谁,以五十两价钱买了尉迟乙僧的龟兹舞女图,信誓旦旦说是真迹,结果,是个假冒的赝品!沈墨青不屑地看赵轩一眼,好心提醒道。
上回是本殿下一时大意,中了那奸商的诡计,这画你刚才也看到了,确实是真的!对对,是真的,恭喜殿下又喜得一珍宝,天晚了,下官就行告辞!不想再搭理赵轩,沈墨青抬脚就要跑。
你确定你这么走了不会后悔?殿下这是打算留我彻夜赏画不成?已走到门口的沈墨青转头看着赵轩问道。
你要走,本殿下也不留你,那这幅吴道子的嘉陵图,本殿下就自己拿回书房欣赏了!赵轩装作难为的样子默默打开另一幅画卷,有意无意把画朝沈墨青眼前晃了晃,同时斜眼观察着沈墨青的变化。
吴道子的嘉陵图早就绝迹,殿下就不用诳我了嘴上这么说,沈墨青身子却很诚实地往太子身边走,待他看到全画时,整个人呆若木鸡一动不动。
怎么样?确实是吴道子的真迹认认真真看了一通后,沈墨青确信画作是真的。
本殿下不会骗你的嗯!沈墨青双手抓着画的两边,眼睛直勾勾盯着手中的画,重重地点点头。
有画同享,本殿下都把这两幅旷世绝作跟你分享了,你作为回报,替本殿下把明天的功课做了,是不是应该的?赵轩搂着沈墨青的肩膀,亲昵地跟他套近乎。
应该、应该沈墨青盯着画点点头,殊不知自己又掉入了殿下挖好的坑里。
见奸计得逞,赵轩拍拍沈墨青的肩膀,留下他和两幅画在学堂,自己踱着步慢悠悠地回房睡觉去了。
好画、真是好画啊,想不到我这辈子,还能有幸瞻仰到吴道子和范宽先生的名作,此生足矣,我平时对殿下那么严苛,他有了好画还拿来与我同赏,我真是错怪他了!沈墨青沉浸于画中无法自拔,内心对赵轩无比感激,而他这一赏就是一整个晚上,直到天微亮时才抱着两幅画睡去,把早起来学堂打扫的小太监们吓了一大跳。
赵轩无意中得到世间名作,自然是要显摆显摆,于是便让人去宁王府请来了叔父赵衍。
太子殿下这么早把本王叫来有何要事啊?赵衍打着哈欠走进屋内冲着神秘兮兮的赵轩说道。
侄儿这么早找您,自然是有好事想着叔叔您啊,沈大人?赵轩瞟眼沈墨青,沈墨青顶着两个黑眼圈,把手中的画卷递给了赵衍。
你这么早把我叫来,就为了赏画??赵衍没有接画,对着沈墨青没好脸地来句。
当然,侄儿昨日偶然间得到此两幅大作,特邀叔叔前来欣赏我府里的画作一堆,哪一幅不是名流大师的大作,殿下莫不是又让人给骗了,买了幅假画吧?太子殿下花五十两买了幅假画的事情整个太子府早已传遍,有的多嘴的官员还将此事说给东宫外的官员听,现在弄得不光太子府的人知道,大半个京师的人都知道太子被骗了五十两,作为宁王的赵衍又岂会不知,因此他得知侄子一大早找自己是为了赏画也就不以为意。
本殿下就吃过那一次亏,我先前鉴别了那么多幅名画,一看一个准,京师里的人都称呼本殿下鉴画神童,这事你们不提,怎么被骗的事你们记得这么清楚??糗事再次被提,赵轩急得抓耳挠腮。
不提不提!看赵轩急了,赵衍拿起桌上画卷欣赏画,刚一展开,他就愣住了。
这画,你从哪弄来的?良久后,宁王问道。
怎么样?即便是收藏名家的叔叔,也是头回见着嘉陵图的真迹吧?吴道子的嘉陵图确实很珍贵,不过跟本王的行道天王图比,还不够格赵衍收起眼中的惊喜之色,将画放桌上,端起茶杯不在乎地说道。
叔叔,这还有一幅范宽先生的雪山萧寺图呢,你都没看!范宽先生的本王就更不用看了,他住宁王府那阵,给本王画了三幅画作,我那书房都没地儿放,下回去宁王府,让你看个够,那个墨青啊,你到时跟着殿下一块去欣赏欣赏本王收藏的画作!谢王爷沈墨青朝着赵衍微微作揖回道。
这叔侄俩,真是一个比一个能显摆。
本以为叔叔会高兴,结果他根本瞧不上,赵轩只好把画收回去,吩咐小太监将画拿去书房收好。
叔叔,听说你前阵子去北方逛了一圈?是啊,去青州等地四处转了转,总在京城待着,日子过得太单调,你叔父我决定下个月初启程下江南玩玩叔叔,我可真羡慕你,可以四处游山玩水见那么多世面,什么时候爹爹也能放我出京师到处看看呢?你?这辈子在京师待着吧,你是我们大宋的太子爷,未来的一国之君,打从你出生那天起,就注定是要被皇宫大院束缚的,就像你爹爹一样,正因为有了你爹爹这个皇长孙,你叔父我才能安安心心做个潇洒王爷!唉,有时我真希望自己不是第一个出生的赵轩做了十几年太子,早就做够了,当太子没有自由没有话语权,成天被一帮师傅逼着读书,给自己灌输成为好皇帝的思想,被强逼念书就罢了,还得逼着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自己有窈儿这个太子妃就够了,偏偏爹爹又强塞一个苏韵婉来太子府。
怎么?不想当你的太子殿下了?你不想当,可有的是人想当,惠妃娘娘可时刻惦记着你的太子之位呢在几个侄子之中,赵衍最喜欢赵轩,不仅仅因为他太子的身份,更因为赵轩的脾性,和年轻时的自己如出一辙,自然对赵轩就偏爱些,也因此叔侄两的感情一直都很好,赵轩有什么话都愿意和叔父说。
说真的,叔叔,我倒觉得澈儿比我更适合做大宋的储君,他谦虚贤良、待人宽厚,比我会读书,比我更讨爹爹欢心,书法绘画剑术样样比我强,倘若他当了大宋的皇帝,定会是位明君澈儿会不会成为明君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一旦他成了皇上,你跟你娘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惠妃表面上仁义,实则内心深不可测,若不是她的出身,早几年你爹爹就有了废后的打算,你想想,惠妃当上了皇后,她会怎么对付你们母子?你娘到时肯定是会被打入冷宫,而你这个废太子,直接就。
后面的话赵衍没有明说,而是冲着赵轩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得他立马摸摸脖子,还好,脖子还在,一旁的沈墨青听了王爷的话也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有的想法,在脑子里想想就好,你若无聊就去宁王府找我,叔叔带你出去潇洒潇洒,但只仅限于京师范围内啊,绝不能出城!听了你刚才的话,我还有心思出去玩吗,我还是乖乖去乾心院读书去吧,免得下次爹爹再考我的时候我又一问三不知,为了我的小命,本殿下决定,从今日起我要奋发念书,努力做个好皇帝!殿下!您早该这么想了!见殿下总算开窍,沈墨青猛地抓住赵轩的胳膊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王爷啊,您要早点跟殿下这么说,我也不至于劳心劳神了,听你一席话,比我在殿下耳边念叨一千句都强!本王的话,这么好使的吗?看着眼前的二人,赵衍摸了摸下巴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