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是因为在车上贪睡受了凉,钟雪凝自秋风宴回来当日夜里便突发高热。
钟夫人听说了钟雪凝在秋风宴上的事迹后,觉得自己女儿这场病少不了有惊惧过度的缘由在。
一时间觉得女儿受了委屈,忍不住将钟绪和钟凌风两人都埋怨了一通。
钟绪本就心疼女儿,钟雪凝这一病,他也顾不上想她的不是了,日夜派人精心照料,生怕再出现上次溺水那样的情况。
大珣皇帝和皇后娘娘听说了钟雪凝生病的事,第二日便派人送了些宫中的名贵药材过来,并表达了他们的忧思关切之情。
钟雪凝头几日烧的模糊的时候,只觉得身旁一直有人在往自己嘴边灌药。
每次吃完药没清醒多时,头上的眩晕感又会再次袭来。
就这样反反复复折腾了将近三日,钟雪凝才终于褪了周身热气,钟家人也方跟着松了一口气。
这是钟雪凝穿越过来后第一次生病,连着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后,她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躺软了。
不过这还不是让她最痛苦的。
对她来说,最难熬的是每天服药的时候。
她原本以为只要自己退了烧就不用再去尝那些难以下咽的药水了。
谁知大夫却一再叮嘱她要继续按时用药,免得出现病情反复的情况。
虽然钟雪凝心里清楚,自己体内的白细胞大军已经战胜这一波来势汹汹的病毒了,但架不住钟家人仍旧紧张兮兮。
每天按时按量的将那些汤药端到她的跟前。
钟雪凝上辈子习惯了服用西药,哪里吃得了这种苦头。
每一次一闻到那熟悉的苦味,她便觉的头皮发麻,连带着胸腔涌上一股想要作呕的冲动。
终于,在第四天,已经感觉身子大好的钟雪凝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她嚷嚷着拒绝服药,无论钟凌风如何软硬兼施都不奏效。
这也不怪钟雪凝无理取闹,因为这些苦药,她已经来来回回吐过好几回了,再这样下去恐怕连肠子都要吐出来了。
最后钟凌风实在拿她没办法了,只能妥协道:那这样,你再喝这最后一回,只要不再发热,我就叫下人们再也不给你熬了!真的吗?钟雪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钟凌风叹了口气:我这个做兄长的什么时候骗过你?那好,我喝!可话音刚落,钟雪凝立马又换上了一脸不情愿的模样。
我这几日嘴里总是苦的厉害,着实觉得难以下咽。
钟凌风愁上眉梢:你可是都答应我了。
我知道,钟雪凝连忙说道,我就是想吃冰糖葫芦了,你叫人去给我买好不好?钟凌风无奈的笑了笑:就这样啊?那你等着,我亲自去给你买!要买去了籽儿的,还要撒上白芝麻!钟凌风随即快步走出了钟雪凝的房间,嘱咐了丫鬟几句,就要往街上走去。
可当他才走到大门口,就看到一群人停在了钟府门前。
轿帘掀开,一抹天青色映入眼帘,是永安侯从里面走了出来。
此时跟着他身后的还有几个内侍模样的人,看样子是从宫里来的。
钟凌风认出了领头的那人是圣上身边的赵长顺赵公公,于是连忙过去询问他们此行所谓何事,却听赵长顺行礼道:陛下赐了圣旨。
钟公子,叫家人出来接旨吧。
钟凌风一听这话连忙命府里的下人前去通传,却见赵长顺又笑意盈盈的说道:陛下念钟姑娘身体欠安,特准许她安心卧床,不必出来听旨。
钟凌风听到这话,一时有些摸不着头绪,但看到一旁的沈彻心里便猜到了七八分。
果然,待钟府上下皆跪地后,赵长顺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钟家娘子钟雪凝贤良淑德,蕙质兰心,特赐婚于永安侯沈彻,择下月良辰吉日完婚。
钦此。
众人听完圣旨后皆愣在原处,还是赵长顺提醒了一句接旨吧,钟大人,钟绪这才回过神来,匆忙接过了圣旨。
只听赵长顺又对钟绪柔声说道:钟姑娘深受陛下和侯爷看重,这是钟府之幸啊!日后钟大人可要更加为陛下尽忠才是啊!钟绪缓了缓神:赵公公说的是,劳烦公公了。
圣旨既已送到,那杂家这就回宫了。
紧接着赵长顺又向沈彻行了个礼,带着身后的随从走出了钟府。
目送完宫里的人离开后,钟绪这才想起请沈彻回屋入座,并说道:这大婚之事繁琐冗杂,恐怕有些事还要与侯爷商议一番。
可沈彻嘴角一扬:那些琐碎的事不必钟大人操心,若是钟大人对婚期有异议,那本侯也无能为力了。
毕竟,这是本侯亲自向陛下请的旨。
昨日夜里,沈彻匆匆踏入宫门,跪请圣上和皇后准许他与钟雪凝不日完婚。
沈彻的婚事本就是周宴的一个心事,如今见沈彻态度坚决,想来是被白日里钟雪凝在秋风宴上的表现打动了,于是二话不说便应下了他的请求。
周宴当时还欣慰的拍了拍沈彻的肩头,意味深长的说道:能娶到那位钟家姑娘,不仅是你永安侯府之幸,也是赤云军之幸啊!臣明白。
当日夜里,周宴将沈彻留在了宫中就寝,第二日便找人来拟定圣旨,并叫礼部帮着拟定聘礼等一应事宜。
若不是突然听闻钟雪凝病了,想必这圣旨一早就送过去了。
最近两日,钟绪因为女儿的病情特请在家休沐,缺席了礼部的任命,这才知道原来一切事宜都已经在进行中了。
钟家人听到这话一脸凝重,却听沈彻继续说道:钟大人且放心,凡是本侯能力之内的,断不会亏待您的爱女的。
见此时钟绪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沈彻又打断道:那钟大人可允许本侯现在去探望一下凝儿?顺便将陛下的旨意说与她听。
钟绪先是一怔,随后缓缓开口道:风儿,给侯爷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