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钟雪凝和沈彻抵达小巷时,江潭已经同几个侍卫将那三人团团围在了中间。
姑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依旧在那哭哭啼啼,而另外两个男子一开始还在咒骂他们多管闲事,但看到那些人手里都暗藏兵器,便知不是好惹的,于是不得已换了副嘴脸,请求他们不要插手他们的家务事。
江潭已经打听清楚,眼前的这位姑娘前阵子被她父亲卖给了当地的财主祝员外做小妾,而抓她的两个男子则是祝府的家仆。
据说这位祝员外已经年过五十,这位姑娘一直不从,三番两次想要逃走,于是祝员外便派人将其看管了起来。
谁料昨晚她竟趁人不备独自逃了出来,祝府这才连忙派人追赶,所以才有了方才他们看到的那一幕。
钟雪凝将那姑娘拉到身边,一问年纪才十六岁,只见她满脸泪痕,手臂上还有道道淤青,一看就是在祝府遭受过虐待。
于是忍不住嫌恶的骂了句:五十岁做人家爹都嫌老,不逃跑才怪呢。
紧接着她又对一旁受了惊的姑娘轻声安慰道:放心吧,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然而钟雪凝话音刚落就被沈彻拽着胳膊拉到了一边。
钟雪凝还未立定就信誓旦旦的说道:那姑娘绝对不能被他们带走。
沈彻:她是祝府的人,你怎么管?她是被人卖进去的,又不是自愿的,带她离开就是了。
然而沈彻却反驳道:在大珣,买卖人口都要在官府登记的,哪是你说不认账就不认账的。
听到这话,钟雪凝这才知道原来在这个年代买卖人口是合法的,当即义愤填膺:当爹的想卖女儿就卖女儿,这是谁规定的狗屁律法!住嘴!沈彻正色道:大珣的律法也是你随意诽谤的?亏他之前一直告诫她在外要谨言慎行,合着她真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了!见沈彻一脸不悦,钟雪凝又说道:那我把她买走总行了吧?人家若不卖呢?钟雪凝:这世间就没有做不成的生意。
实在不行……钟雪凝突然莞尔一笑,实在不行就用你的官威压一压嘛……沈彻脸一沉:你当朝廷命官是恶霸吗,随意拿官阶压人?钟雪凝撇撇嘴:你不一直都这样吗……沈彻:你说什么?钟雪凝连忙辩解:那个员外一听就不是一个好鸟,我们又何必跟他讲什么原则呢,对付这种老色批就得用非常手段!此时沈彻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钟雪凝,你听听自己说的这都是什么话。
你还有没有点女儿家的矜持了?沈彻现在着实怀疑钟府的家教问题。
别说是堂堂礼部侍郎府的千金了,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说出这种话来父母都要抬不起头的。
钟雪凝小声嘟囔:话糙理不糙嘛。
对付不同的敌人就要使不同的策略,侯爷是一军统帅,自然比小女子更懂这个道理。
沈彻再一次被气笑了:哪里这么多歪理。
那本侯问你,且不说你能不能把人带走,就是能带走,你打算怎么处置她?钟雪凝想了想:她想去哪就去哪,她若无家可归,我总能有办法给她想个去处。
行了,这事你别管了,沈彻道,你先回府,其余的事交给旁人来做。
等一下,钟雪凝一脸茫然,侯爷这意思是打算帮我了?话别说的太早,帮不帮的成还不一定。
听到这话,钟雪凝立马一脸欣喜:你永安侯想要的人,别说一个区区的员外了,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啊!钟雪凝见事情算是办成了,于是又走到女子身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女子颤抖着回道:小女叫婉儿。
那好,婉儿你再坚持两天,我很快便派人来救你出去。
这几日你暂且顺着他们点,免得再吃苦头。
婉儿听到这话,两眼立马变得神采奕奕,连忙点头道:好好,我都听姑娘的。
紧接着她又叫江潭给那两个祝府的家仆打点了些银两,让他们对婉儿照顾着点,说之后会亲自见他家老爷。
那两人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头,但有银子收总归是高兴的,于是连连应允了下来。
钟雪凝交代完这一系列事之后这才安心回到了马车,此时太阳已经开始下山,待他们抵达钟府时,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
在回来的路上,钟雪凝还在试图询问沈彻打算如何救出婉儿,但看对方对她爱答不理的样子,最后还是识相的闭上了嘴。
两人下车后,钟雪凝向沈彻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表示对他仗义相助的感激之情。
沈彻不禁心想,她也就对自己有所求的时候才会摆出这么一副乖巧的模样。
门口的侍卫见到沈彻和钟雪凝连忙行了个礼,就在这时,管家匆匆来报,说老爷在家已经等小姐很久了,嘱咐她待会儿进去后一定要诚心认错,千万别再向上次那样拱火了。
钟雪凝这才想起来,原来昨夜醉酒的事还没解决呢。
一想到自己当时喝的不省人事的样子,钟雪凝就叫悔不迭。
她今天在外面待了一天,也就是说钟绪已经忍了一天的气了。
钟雪凝不敢想象他现在得气成什么样了。
偏偏这时候管家又说道:老爷已经听说了您被隆太妃罚跪的事了,您快点进去跟他解释解释吧。
钟雪凝一脸生无可恋:我有什么可解释的,难不成说是因为喝酒才被罚的?这岂不是罪上加罪了。
一回忆起上次钟绪对她大动干戈的场景,钟雪凝就觉得身后隐隐作痛,不禁把求救的小眼神投向了身后的沈彻。
她知道眼下能保住自己也就只有沈彻了,只是不知道沈彻愿不愿意帮她这一回。
毕竟今日她已经欠了他一个大大的人情了。
果然,沈彻已经换上了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淡淡的说道:既已将你送到,本侯就先回府了。
眼看着自己的保命神佛就要转身离去,钟雪凝倏地一个转圜,只身挡在了沈彻面前,说道:侯爷来了便是客,哪有客人来了不请人进去喝茶的道理啊!沈彻:不必客气了,这么晚了,本侯想要回去休息了。
沈彻说话间往旁边挪了一步,钟雪凝却立即抓住了他的袖子,沈彻不耐烦的抬了抬手,可她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
这下钟雪凝也懒得打马虎眼了,直说道:侯爷若是今日就这样走了,雪凝一定会被父亲打死的。
然而沈彻却一脸戏谑: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啊,本侯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既然有本事做,就要有胆量承担后果,这道理就不用本侯再多说了吧。
放心吧,沈彻缓缓收回了衣袖,你父亲不会将你打死的。
大道理钟雪凝不是不懂,只是有些事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于是她脱口而出道:侯爷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沈彻脸一沉:你再放肆,本侯便将方才路上的所见所闻一并告知令尊,到时数罪并罚也不是不行。
钟雪凝一听这话,自然不敢再拦着沈彻的去路了,心想,别到时候情没说成,反倒叫他给落井下石了。
于是她一脸识相的给沈彻让开了路,小声道:那……侯爷还是请便吧。
钟雪凝以为沈彻立马就要走人了,却没想到他竟站在原地不动了。
侯爷怎么还不走啊?钟雪凝怔怔的问道。
本侯改主意了,沈彻突然嘴角一勾,有些话还是要当面跟钟大人聊清楚比较好。
钟雪凝惊了一跳:侯爷还请三思!请吧,钟小姐。
沈彻头也不回的迈进了钟府的大门,只留钟雪凝一人呆呆的怔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