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在珣国被称为春龙节,又名春耕节。
根据民间传说,此为主管云雨的龙王抬头之日,意味着在此之后雨水会渐多。
据史料记载,此节起源于三皇之首伏羲氏时期。
伏羲氏重农桑,务耕田,每年二月二这天,皇娘送饭,御驾亲耕,自理一亩三分地,以祈求龙王降雨施恩。
今年的二月二正值义横县水患期间,在春龙节当日,皇帝周宴携一众大臣开祭坛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一并处置了义横县贪墨赈灾粮款的几个当地官员以儆效尤。
之后随着从多地调买的灾粮陆续抵达义横县,当地的灾情总算得以控制缓解,聚积在京城二十日有余的流民们也开始陆续返乡。
在流民们被彻底安置妥当之前,城中的施粥棚们依旧昼夜不停的赈济灾民。
其中便包括尚品阁的钱老板搭建的临时粥棚。
在尚品阁门前的粥棚中,钟雪凝每日都带着永安侯府的佣人来此帮忙施粥。
与其他粥棚不同的是,钟雪凝的粥棚主要的接济对象是老弱妇孺,饮食也比别的粥棚要精细些,除了常见的白粥以外,每日还有蔬菜甚至是肉食供应。
每天天一亮,那些半大的孩子们便习惯性的往尚品阁门前一坐,等着品尝那难得一见的美味佳肴。
每当硕大的锅盖开启,白雾弥漫上空之时,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便随之而来,一举打破清晨的沉寂,连带着席卷走了路人的困意。
逐渐的,这些步履蹒跚的孩子成为了这片街道一道独特的风景,而他们每天最期待见到的人便是那个漂亮又温和的永安侯夫人,因为她不仅会给他们带来好吃的糕点,得空时还会带着他们一起做游戏。
若不是她身边时不时的出现那些可怕的侍卫,他们可以黏在她身边待上一整天。
钟雪凝之前也没想过自己会和这些孩子相处的如此和谐,只觉得这段时间过得尤其快。
很快便到了二月中旬,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钟雪凝虽已经换下了厚重的袄裙,但每次在粥棚一忙碌还是会生出一身薄汗。
此时是正午,钟雪凝刚从一群孩子中脱身出来,转身进了尚品阁歇息片刻。
钱正行此刻正在整理面料,看到她猛灌茶水的样子,不以为然的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收手啊,看你做慈善还做上瘾了?钟雪凝笑了笑:就这两天了,怎么,心疼银子啦?钱正行冷哼一声,说不心疼是假的。
他也想不清这位永安侯夫人怎么在街上碰到一个饥饿儿童就闹着要办粥棚了,但当钟雪凝提出要借他的钱赈灾时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就答应了。
谁叫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呢,买新店面的事情也只能先往后推了。
只听钱正行一脸无奈的说道:敢情花的不是你夫君的银子。
钟雪凝抿嘴一笑:我的钱都投到你那里了,你总不能真让我把嫁妆都拿去当了吧?至于侯府的钱,钟雪凝顿了顿,我初来乍到对府里的财务情况不清楚,侯爷又不在家,我也不好随便支配。
钱正行一脸不屑:你现在可是一家主母了,那些钱本来就是该由你支配的,别把你那现代人独立自主的想法带进来了好不好?钟雪凝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慢慢来吧……紧接着她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说道:谢谢你的茶,我得出去了,那些捣蛋鬼现在也只有我才镇的住。
钱正行一脸不屑:瞧你嘚瑟的,当妈的都没你操心的多。
钟雪凝听到这话,脸上瞬间闪过了一丝不自然的笑意,不过很快她便整理好了心情准备起身出门,可谁知她一站起来竟觉得眼前一阵晕眩,还好适时抓住了桌子的一角这才稍稍站稳。
钱正行发现了她的异样,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她跟前问道:你怎么样,还好吧?钟雪凝摇了摇头,微笑道:起的猛了,缓缓就好了。
谁知钱正行却一脸正色道:我看是你最近太拼了,没休息好才对。
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永安侯夫人,你若是有个好歹,永安侯不会拿你怎么样,遭殃的却是你身边的人。
也包括我这个倒霉老乡在内,明白吗?钟雪凝又笑了:看来那次侯爷真是把你给关怕了,放心吧,这事怎么算也算不到你头上。
钱正行:谁跟你开玩笑呢,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这里少了你也不会怎么样。
那好吧,我吩咐几句就走。
说实话,我这两天确实有些累了。
钱正行无奈的摇了摇头:赶紧着吧。
钟雪凝回到粥棚,对府里的下人吩咐一应事项后,只带婉儿和云绣回了侯府。
钟雪凝身上出了汗,一回府便命人帮她准备沐浴,入水后,她感觉周身的疲乏立刻缓解了不少,在热气的包裹下,整个身子都是飘飘然的,没一会儿功夫便昏睡了过去。
此时在侯府的门口,张管家正忙不迭的迎接自家侯爷。
沈彻这次回来没来得及通知府里的人,以至于张管家一看到风尘仆仆的沈彻,一时间不知道是惊还是喜。
侯爷您可算是回来了,路上累坏了吧,快让老奴带您进去歇歇!沈彻随手将马缰往旁人手里一塞,一边大步往里迈一边问道:本侯不在的这些时日府里一切都好吧?好好,侯爷放心,一切安好。
张管家随即意识到他指的是夫人,于是连忙又说道:夫人也一切安好。
沈彻早就听说了钟雪凝在街上搭粥棚的事,方才一回京便先行去了尚品阁,谁知新婚妻子的面没见到,却听府里的人说她已经回来了。
沈彻径直进了卧房,云绣和婉儿见到他后先是吃了一惊,反应过来后连忙给侯爷问安。
夫人人呢?沈彻直接问道。
夫人方才说累了,现正在里面沐浴呢。
云绣指着里间回道。
沈彻闻言没再说什么,直接坐到了一旁的太师椅上,婉儿见状连忙去给沈彻看茶,云绣这时又说道:夫人估计洗的差不多了,奴婢这就去通报夫人一声。
去吧。
谁知云绣进去没多时,里面便传出了异动。
只听云绣焦急的喊了几声小姐,却没有人应答。
夫人怎么了?沈彻站起来问道。
云绣急匆匆的走出来回道:夫人睡过去了,奴婢喊不醒。
哎呀,夫人方才说身子有些 不适,该不会是晕过去了吧!婉儿突然说道。
为何不早说!沈彻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便往屏风后走去,云绣和婉儿见状连忙跟了过去。
此时钟雪凝整个身子沉在水中,只露着一个头靠在木桶的沿儿上,沈彻见她双眼紧闭,脸色绯红,想来是被热水蒸的。
沈彻轻轻唤了两句凝儿,钟雪凝便缓缓睁开了眼睛,紧接着又像睡不醒般闭了起来。
小姐这……这可如何是好啊?云绣焦急的说道。
去拿个毯子来!沈彻命令一出,婉儿连忙去里面取了张厚毯来。
去唤大夫来吧。
沈彻将二人遣退之后,使了些力将钟雪凝往上一捞,然后麻利的将其往毯子里一裹,紧接着钟雪凝便被他横抱到了床榻上。
钟雪凝经这一顿折腾不觉恢复了些神志,迷迷糊糊见到眼前之人似是沈彻,于是喃喃道:侯爷,你回来了……沈彻语气中带了几分愠气:你还真是叫人不省心。
钟雪凝闭上了眼:侯爷不气……本侯没有气。
沈彻消了些气,随手将衾被往她身上一盖,淡淡的说道:睡吧,睡醒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