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两家人都说好了,最后要说的就是安安了,张晚晚看着无忧无虑在玩着发条青蛙的安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安安突然放下他的小青蛙,跑到张晚晚面前,问道:妈妈,你是有话要和我说吗?张晚晚笑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安安叹了口气,那小表情似乎在说妈妈你怎么那么笨,他开口道:妈妈,我很聪明的,你都看了我好久了,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啊?他居然戒备问道:妈妈,你该不会是想骂我吧?我今天没犯错啊。
张晚晚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没有,你今天很乖,妈妈确实是有话要和你说,你还记得爸爸吗?安安用很妈妈你是不是傻了的眼神看着她:当然记得啊,爸爸不是早上的时候去养猪了吗?不是这个爸爸,我说的是……林长风爸爸。
哦,妈妈你说的是那个死了的爸爸啊。
安安恍然大悟。
张晚晚:……小孩子对于死亡没有概念,也就没有忌讳和难过,更何况林长风在安安只有几个月大的时候就去世了,他在安安的印象中,就只有每年去扫墓时张晚晚才会跟他提起的爸爸。
是的,就是林长风爸爸,他的爷爷也就是你的太爷爷想见你,妈妈带你去见他好不好?不过是在很远的地方,那里叫京城,要坐两天的火车才能去到,你要跟妈妈去吗?安安疑惑问道:太爷爷?他为什么想见我啊?我不认识他啊。
因为你也是他的家人啊,他以前是不知道你,现在知道了,所以就想见见你,等你们见面后就认识了,他现在就只有你一个家人了,如果你不去见他的话他就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生活,怎么样,你要不要去看望他。
安安还小,张晚晚没和他说太复杂的东西,只能尽可能简略的解释一下。
那妈妈你不也是他的家人吗?妈妈是我的家人,我是他的家人,那妈妈也是他的家人啊,还有爸爸,爷爷奶奶都是他的家人,他怎么会只有我一个家人呢?张晚晚哑然失笑,对,我们都是他的家人,但他住在很远的地方,不能过来看我们,爸爸和爷爷奶奶都很忙,也不能去看他,只有妈妈和你没有那么忙,怎么样,你要不要和妈妈去看望他?如果你不喜欢呆在那儿的话我们看望他一下就马上回来。
安安长唔了一声,才道:那好吧,我有好多好多的家人和朋友,他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好可怜的,那我就和妈妈去陪陪他吧,我要跟他说他还有很多很多家人。
张晚晚松了口气,她没想到安安那么容易就答应了,她还怕他不愿意离开家人去见一个他不认识的人呢。
安安同意后,其他的就容易了,张晚晚花了两天时间准备要带去京城的行李,因为不知道要住多少天,所以玩带的东西多了些。
除了吃穿用的除外,张晚晚还带了些药材过去,光人参就二十棵。
这些药材除了拿去卖,还有一些是要送人,京城脚下,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大人物,有需要结交的,人参是一个很好的礼物。
因为未来可能三个月不会再见面,出发前的一个晚上,盛北渊终于吃到了这个夏天心心念念的肉,作为这块肉的张晚晚,被折腾得身子都快散架了。
出发的那天,盛北渊送他们到车站去,上火车票,他们先给许松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上车时间,到时候好去接人。
站台上,盛北渊絮絮叨叨的叮嘱:在火车上要时时注意行李,不然可能会被偷,遇到事情不要贸然出头,你一个女人带着小孩容易遇到危险,有事找列车员……这次张晚晚没有嫌他烦,盯着他的脸认真的听着,可能三个月都不能再见面了,唠叨就唠叨了点吧。
广播声响起,该到上车时间了,张晚晚不舍的挠了挠他的手心,我们走了,等到了地方我发个电报回来,如果那里打电话方便的话我就打电话。
安安也依依不舍的搂住爸爸的脖子,爸爸,我会想你的,我给你写信,你一定要回信给我喔!盛北渊亲了亲他的脸蛋,允诺道:行,一定给你写。
要不是这两天养猪场的猪热生病了,离不开人,盛北渊真想送他们去再坐火车回来。
跟列车员说一下后,盛北渊将行李给他们送上去才下来。
火车发车,夫妻俩不舍的挥手再见。
一个女人带着小孩独自坐火车还是麻烦了些,首先是行李要看着,安安要去厕所时张晚晚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去,她要去厕所也不放心然后安安一个人呆在车厢里,这样不能两头兼顾就很麻烦。
不过幸好遇到了一个热心的回城知青帮忙,才没让这段行程变得太狼狈。
知青是个二十八岁的女人,叫邓文静,比张晚晚还要大些,听说下乡十年了,差不多是下乡热的时候去的,现在才回来。
两天的旅程很煎熬,有个人陪着聊聊天还能让时间过得快些。
邓文静带着兴奋得语气说道:真没想到我还有回城的一天,去年参加了高考没考上,我还以为不能回来了呢,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家人给我找了个工作,借着这个工作我便能回去了。
兴奋完,她又有些埋怨道:当初下乡的时候说得多么的美好,没找到和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吃的住的都很差,不过这些年来也都习惯了,幸好我一直坚持不结婚,不然现在不好走了,当初和我一起下乡的知青都陆陆续续和当地人结婚了,就我一直坚持着要回城,才没有随便找个人嫁了,你不知道,他们现在多后悔,有的人高考考上了,为了去读大学不惜丢下孩子,有的人婆家或岳家根本就不让去考,怕的就是出现抛家弃子的情况,唉,也幸好我没结,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下乡十年,知识都忘光光了,今年也没什么把握,还想着明年再试一次呢,现在找到工作是最好不过了,看书看得我都要吐了。
听着邓文静说下乡时的事,张晚晚觉得挺有意思的,上辈子学历史的时候,她就听说过知青回城热,那时候不少知青考上了大学都抛家弃子的,那些孩子后来过得都不是很好。
也难得邓文静在不知道将来还能不能回城的情况下十年坚持不结婚。
邓文静问道:妹子,你是要去京城的吧?你去那里干啥呀?有个亲戚病了,去看望看望他。
那怪远的,要不是旅程的终点是家,我都不愿意一个人坐那么多天的火车外出,真希望哪一天火车能再快点,最好从祖国的最南端到最北端可以一天之内到达,这样就不用这么受罪了。
说完,她都笑了,觉得自己的想法也太异想天开了。
张晚晚道:会有的。
她这不是安慰邓文静,未来,交通工具多样化,一天时间内从南到北根本不是难事。
两天时间有人陪着聊天也不是太难熬,除了在车上不便洗漱外,现在大热天的,等到下车的时候张晚晚都感觉自己馊了。
她闻了闻安安的头发,咦了一声,你现在是小臭安了。
安安毫不在意,没关系,等一下洗洗就好了,我又变成小香安了。
听着母子俩的对话,邓文静笑了一下,她俯下身来捏了捏安安的小脸,道:我要走了,安安再见。
安安朝她挥挥手,姨姨再见!邓文静转而对张晚晚爽朗一笑:难得在火车上还能遇上这么个有缘人,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再有缘遇见,到时候我请你吃烤鸭!张晚晚笑笑:那希望我们有缘再见!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人,有的只是在某一段旅程中遇到,相谈甚欢,到了目的地之后,便开始分道扬镳,分开前留下一句有缘再见,也算是对这段美好旅程的祝福了。
出站之后,张晚晚便看见了举着她名字的牌子,视线往下移,便看见了举着牌子的一个年轻人和站在他旁边的许松。
张晚晚高兴的挥手,大声喊道:许爷爷!她这一喊,许松和那年轻男人也看到她了,挤着人群走过去。
总算见到你了,我还真怕这里那么多人你找不到我们呢。
张晚晚露出大大的笑容,亲昵道:许爷爷,好久不见!您还是这么神采奕奕的!许松哈哈笑了一下,老了老了,倒是安安,两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爷爷我都快认不出了!安安好奇的看着他,问道:您就是许爷爷吗?许松点点头,撸了一把他的头发,咋了,不认识了?安安摇头又点头,脆声道:认识,你每次写信给爸爸妈妈我都有看,但是我不知道长什么样了,爸爸和妈妈说我小时候你经常抱我,可能那时候我还太小,所以忘记了,现在我知道你长什么样了,以后一定不会再忘记的。
许松哈哈笑了起来,将他一把抱起,你小子,比你爸机灵多了!张晚晚笑道:许爷爷,我们先离开这里吧,人挤人的,出去再说。
许松点点头,为她介绍身边的年轻人,道:这是我的警务员,你叫他小黄就好,小黄,帮忙将行李拿出去。
小黄板正的道了声是,才和张晚晚打了声招呼,将行李扛在肩上。
安安好奇的问道:黄叔叔是和大伯一样的人吗?意思是是不是和盛时渊一样是军人。
你小子真是眼尖,怎么看出来的?安安有板有眼的说道:因为他站得和大伯一样。
不错,挺会观察的。
许松一边抱着他往外走,一边赞扬道。
出了车站,许松带着他们走到一辆轿车前。
哇,小汽车!安安激动喊道。
走,今天咱们坐小汽车!上了车,张晚晚带着歉意道:耽误您的时间来接我们了。
许松虎眼一瞪,嘴角往下一耷,佯装生气道:把我当外人了是不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接你们我有的是时间,下次你再这么说就不要再寄东西给我了!张晚晚连忙告饶:是我说错话了,一家人互帮互助是应该的,许爷爷您别生气。
安安也用小手抚摸着许松皱起的眉头,吹了两口气:气气呼呼,要笑起来。
许松捏了捏他的脸,嘴角这次翘起来,你小子怎么那么会哄人,跟你爸就不一样。
安安反驳道:才不是呢,爸爸也很会哄人,妈妈每次生气了爸爸总能把她哄开心。
听着车上的其他sa都在笑,张晚晚有些尴尬,这小破孩,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在一处警卫亭前停下。
许松道:晚晚丫头,你和安安登个记,之后便能随意出入了。
张晚晚点头,带着安安下去填了信息。
填好后,车继续行驶着,几分钟后,停在了一栋小楼房前。
到了到了,这就是我家了,你们伯母在家里等着呢。
许松说的伯母是他的儿媳,他有一儿一女,儿子儿媳前些年也是因为他而被外放,他回来后他们才能跟着回来。
听到车子停下的声音,吴玉芬将门打开,发现还真是公公接人回来了,她笑着迎上去道:这就是晚晚和安安吧?我姓吴,叫我吴伯母就好,诶哟,长得真俊俏,多亏你们在村里的时候照顾我公公,不然他人这么老了要做这么重的劳动还不知怎么办才好。
吴玉芬的声音很热情,可能是经过了好些年的劳作,脸上有些苍老憔悴,不过长相却很舒心。
张晚晚摆摆手,没事的,许爷爷也教了我们很多东西,我丈夫把许爷爷当老师对待,我们孝顺他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