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晚书的脸红扑扑的,眼神迷蒙,趴在桌上。
她醉了,便开始说起了胡话来:人人都把我当瓷娃娃,捧着,护着,生怕被碰碎了。
家中遭遇变故,我很难过,很着急,也很担心,可不能表现出来,得憋着,得让大家都看见我没事,不然那么忙的他们还得费心思来哄着我……许是憋得太久,这话匣子一打开,便是一个时辰没能停下。
断断续续地说着,说得口干了,一伸手便能有温水喝。
活着怎么就这么累呢……乐晚书小声咕哝,伸手拿水,小心翼翼,不敢出错,就怕被人抓住把柄,积少成多,终害了——乐晚书眨巴着眼,眨了又眨,愣了片刻,抬手柔自己的眼睛,而后扑哧一笑:我这是醉了吗?我居然看到了小皇帝。
墨新澜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坐下来,将水递到那伸出的小手上。
乐晚书僵硬地喝水,眼睛未曾移动。
回去吗?墨新澜问。
乐晚书放下水杯,没放稳,杯子一倒,全洒在了墨新澜的身上。
已经入冬,虽是还未下雪,然也是冷的。
我不回去。
乐晚书摆了摆手,然后冰凉的双手捧住了墨新澜的脸,凑过去,醉意朦胧道,宫里太憋屈了,我不想回去,不要回去好不好?墨新澜脸色很沉,薄唇紧抿着,手固住乐晚书摇摇晃晃的细腰。
乐晚书醉得厉害,手也软得很,没撑多大会便滑到了墨新澜的肩上,脑袋也顺势靠了过去,轻声呢喃:紫玉,我好像眼花了,把你认成了小皇帝,我不是有意的,你别怪我。
这个人没有让她感觉刀威胁,加之出来本就带着了紫玉紫风,于是下意识的便认为,陪在身边的人是紫玉或者紫风。
墨新澜:……他明白怀中人对家人看得多重,本是想着借此出宫的机会,叫小皇叔来好好开解一番,不成想直接开解成了这番模样,明知她身子不好,还给灌这么多的酒。
回家了。
墨新澜耐着性子哄着。
乐晚书点头:好,回家。
趴在墨新澜的肩头,乖巧得很。
这番模样,惹得墨新澜勾唇,摸了摸她的头,心道:自己跟一个醉鬼较什么劲?墨新澜好不容易才将人抱上了马车,瞧见立在角落的紫色身影,给了一记冷光。
墨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事他理亏,自己只得生生受着这冷眼。
他本来开始是想着,给小皇后灌点酒,好套话。
后来是如愿了,酒后话也很多,甚至说了许多的贴心话。
可一个不慎,让人给喝多了。
小皇后身子不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唔……皇城之事也告了一段落,不知现在回封地去还来不来得及。
小皇叔闲来无事,也该做做事了。
耳边突然传来的冰冷声音,让墨白一颤。
心知是躲不过了,便省了逃的心思,十分慷慨地问:说吧,想要我如何赎罪?去接一个人。
谁?见到时便会知晓。
……回到晚书殿,乐晚书刚巧醒来,然脑袋昏沉着,自己根本走不了路。
墨新澜抱她下马车时,很乖地伸手揽住他的脖子。
然,这份乖巧只延续到了进屋。
进屋之后,瞧着无比熟悉之景,她皱起眉头,紧紧搂住墨新澜,十分的抗拒:我不要在这里。
墨新澜心生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乐晚书软绵绵地道:我要回丞相府,那里才是我的家。
紫风面无表情,眸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紫玉更是直接将这份担忧表现到了脸上。
要回家?墨新澜问。
嗯。
乐晚书缓慢地点头。
墨新澜:这里就是你的家。
闻言,乐晚书直摇头。
墨新澜不顾她那点小力挣扎,直接将人放到床榻上。
脖子挂着的那只玉手,怎么着也不肯松,还忽然使了重力。
墨新澜忙撑手在其两侧,生怕自己压着了她。
乐晚书盛着水雾的眸子,盯着近在咫尺的俊颜。
墨新澜喉结滚动,眼眸变深。
他盯着怀中不安分的人,沉声问:能认得我是谁?乐晚书作乱的玉手骤然顿住,狐狸眼紧盯着他,似是在认真地辨认。
墨新澜忽然不想听到答案了,他往旁边一倒,手臂遮住眼睛。
乐晚书见面前空了,酒的后劲让她反应变得迟缓,愣了好半晌才发现眼前的人没了。
她转头看向身侧,没见着脸,迷糊地问:你是谁?这句话,成功点燃了墨新澜身体内的火星子,本不欲趁人之危的他,眼神危险地对上了那双纯澈的眼眸。
那天真乖巧的模样,似乎是真的不知。
墨新澜薄唇紧抿着。
乐晚书凑过去,手放到其唇上,软软地道:你不开心。
顿了下,歪着头,疑惑地问:为什么?墨新澜看着她,不言不语。
乐晚书似也没指望着他回答,自顾自地道:我也不开心。
话语落,眼睫垂下。
请下载小说app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墨新澜喉结滚动,嗓音沙哑:……为什么?乐晚书沉默着许久,久到墨新澜以为她已经睡着了。
以前我太贪心,得到那样的结果,是我咎由自取,我想明白了,也想要彻底放下过去,好好过现在的日子……可是就算我,做了很多努力,用了很多力气,似乎仍逃不过宿命,当事情发生的时候,我除了看着,什么都做不了……她忽地扬起头来,本就湿润的眼中含着泪光,声音也带着几分哽咽。
所有的一切,都要看那个人的心情与抉择。
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就好似一把刀悬在头上,命不由己……不开心,我想要的只是简单的自由。
这一次,我不想要权势了,也不想取争夺,什么都不要了,只想要一份安稳,可是为什么老天不让我回来早一些。
若是能够早一些,兴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