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新澜看着那毫不留念的背影,袖袍之下的手,紧紧握成拳。
皇上?萧以彤见他出神,轻声喊。
墨新澜收回目光,转身,正要踏进寝殿,忽而脚步顿住,走向了旁边的小书房。
萧以彤沉默地跟着进去。
回到晚书殿的乐晚书,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脑海中一直回放着的是那走来的两道身影。
颜之玉来时,见到的正是乐晚书坐在庭院中发呆的画面。
想什么?她在其跟前晃了晃手。
乐晚书收回心神:没什么……你怎么过来了?来看看你。
颜之玉让人搬来椅子,坐到乐晚书的身边,凑过去,小声问,听说你昨夜在紫宸殿留宿了?乐晚书笑了下:传得这般快?可不是么。
颜之玉夸张地道,就你们之前那样子,后宫谁不知?可皇上虽跟你闹别扭,但也没有去别的地方,这让某些人一提起你,就恨得牙痒痒。
可是皇上突然转性了,不止留你在紫宸殿,且今晨也未赶走年妃,一下子让她们觉得自己又有机会了。
说到这儿,颜之玉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皇上就没留你多待一会儿?乐晚书挑眉:外面又传什么了?……颜之玉被她这副淡然的模样给噎住,讪讪地道了一句,你可真聪明。
这跟聪明没什么关系,只是相处久了,对颜之玉了解了而已。
颜之玉:现在满后宫都觉得,皇上喜新厌旧了。
乐晚书猜到了。
所以呢?颜之玉问。
乐晚书反问:所以什么?颜之玉抛了个媚眼:皇上真的喜新厌旧了?乐晚书淡淡地道:这个问题,你问错了人。
颜之玉静静瞧了她片刻,点了点头,煞有其事道:确实。
乐晚书留颜之玉用了午膳。
午膳后,颜之玉见她困得很,催促她去睡觉。
两人已经很熟了,乐晚书也没有客气。
她现在除了用膳,大多时候都在睡,就算如此,也总感觉睡不够。
待乐晚书醒来时,颜之玉已经不在了,不过却看到了一个意外之人。
她平静地喊紫玉进来。
待穿好衣裳,简单地梳了个发髻,才走到了墨新澜的跟前。
不用行礼。
墨新澜哑声拉住她,可要用膳?乐晚书摇头:还不饿。
墨新澜抬手屏退下人,这才拉着人坐下来。
他见乐晚书垂着眼,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心口一紧。
今日,年妃有事要与我说,说完之后,听说你在,便说有一些日子没见了,碰着了,该给你请个安。
他道,我觉着这话有理,这才会让她跟着我一起回寝殿。
乐晚书眸光轻闪,说道:年妃也是皇上的妃嫔,与皇上在一起是应当的,皇上不必特意来解释给臣妾听。
我想说。
墨新澜定定地看着她,任何事都想跟你说,不想再瞒着你,不想你不舒心。
乐晚书怔了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愣愣地看着他。
晚书,如今我掩藏在心底最大的秘密,都已经被你知晓,其他的,于我而言,都不算什么。
墨新澜道,但凡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绝不会欺瞒。
他话语真挚,眼神里饱含着深情。
乐晚书抿着唇瓣,没有应声,可心头那一股一直都不顺的气,却是消了不少。
不管她愿不愿承认,这个人在她的心里,好像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她一直告诫自己,要大度,做一个合格的皇后便是。
可她不是圣人,做不到。
这份做不到,在怀孕之后,显得更甚。
为何在那件事后,不来见我?她问,不敢?还是觉得无所谓?墨新澜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哪件事,垂下眼睫,低声应:是不敢。
傅遥说,怀孕的人,情绪不能有太大的起伏,加上你的身子弱,要尤其的注意。
我不敢见你仇恨的眼神,不敢让你伤心,不敢惹你激动,不敢……那现在又敢了?乐晚书平静地问。
墨新澜难得扭捏,抿了抿唇:昨夜后来的事情,有点印象,加上你离开紫宸殿的时候脸色不太好,怕你多想。
忙完了手上的事,就过来了。
乐晚书眉眼低垂,想到方才醒来之时,没搭理他,他那欲言又止、眼神黯淡的模样,抿唇轻笑。
墨新澜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自是没有没有错过那一闪而逝的浅笑,心情很好地勾起唇角。
有件事,我想问你。
良久后,乐晚书抬起头,狐狸眼认真地看着他。
在她抬头的瞬间,墨新澜便将自己的笑意收敛起。
什么?他问。
乐晚书定定地看着他:前世,丞相府上下,真的都被斩首了吗?问出这话,哪怕再是表现得平静,她的声音仍能听出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