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梨轻叹口气,上前半步,和胡念春近到几乎没有距离:你真的不疑惑吗?疑惑你爹娘的死,真相是怎样的。
你又真的相信我吗?相信我和你说的,就是实话。
苏小梨一路上和胡念春同乘,有的是说话的机会,早就把胡县令夫妇身死前后的事都和胡念春讲了。
但胡念春信了多少,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胡念春眼圈渐渐漫上红意:就算我对你尚存几分怀疑,那又怎样!事关我爹娘,我难道不应当多思多想,慎重一些吗?苏小梨突然伸出手,在胡念春脸上捏了下,语气认可,又含着几许无奈和纵容:应当,很应当。
当初胡念春就是因为冲动,和胡县令夫妇闹别扭离家出走。
如今她总算学会三思而后行,只是这个学费实在是太过惨烈。
苏小梨退后两步,收敛起神色,说道:夜深了,你一路奔波劳累,赶紧回去休息吧。
胡念春咬咬唇,想问苏小梨,但想想又没什么好问的。
事实如何,还是需要她自己去看。
第二日,胡念春拿出木剑,面无表情的递给苏小梨:我削的,给你。
苏小梨心中哭笑不得,这一出是演给云起暗地里的人看的,可是胡念春这也演的太敷衍了。
连个送礼物给苏小梨的说辞都不说的合情合理一点,苏小梨要是就这样上当,傻的也太假了。
苏小梨只能主动递梯子过去:你何时有了这个爱好?倒是新奇。
苏小梨只说话,没接木剑,胡念春皱眉,极不情愿抿抿唇,说道:苏娘子一路照顾我辛苦,念春现在别无长物,就把这把木剑送给苏娘子赏玩,略表谢意。
苏小梨终于接过木剑,笑容加深,真诚许多:既然如此,就多谢胡小姐了。
苏小梨摩挲剑身,忽然轻呼一声,握住手指。
只见细白的指尖,正缓缓沁出殷红血珠。
恰似冰天雪地中,徐徐绽开的傲雪红梅。
红白交映,竟透出难言的羸弱和糜滟。
苏小梨毫不在乎,对周边人的担忧查看一笑置之:无妨,才丁大点儿的伤口。
胡念春脸色难看,苏小梨不是已经知道云起的安排和打算了吗?为什么故意叫那根暗刺伤了手!云起和胡念春的对话,胡武是亲自转述给苏小梨的,虽然胡武知道苏小梨武功高本事大,但也十分担忧。
云起可是亲口说了那是见血封喉的毒药!胡武担忧道:属下去请个郎中来瞧瞧。
说着就想往外走。
回来。
苏小梨把人叫了回来,好笑道,叫郎中来做什么?就这点小伤,郎中来时走慢两步的时间都够它愈合了!胡念春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瞪了苏小梨一眼。
苏小梨不为所动,神色淡定自若,胡念春忍不住怀疑,难道刚才苏小梨是假装被刺伤?不对,她明明是亲眼看到苏小梨那道暗刺扎进苏小梨手指。
可是,苏小梨如果没有安排,难不成明知云起算计,还故意撞上去,中计寻死?苏小梨一定另有安排!胡念春在心中笃定的想。
就在这时,苏小梨突然脸色惨白,人也摇摇欲坠,难受的快昏过去的样子。
胡念春愣愣伸手扶住苏小梨,感受到她冰凉的胳膊和手心。
胡武和另外几个在屋里的下属都扑上来,七嘴八舌,焦急不已:小姐,您怎么了?快,快去叫郎中!去找陆十羊陆大人,他是刺史大人跟前得力人,肯定能找到最好的郎中!苏小梨在胡念春的搀扶下慢慢倒在地上,嘴角沁出鲜血,眼皮合着,眉心轻蹙,对周遭的一切恍若未闻,明显是失去意识了。
胡念春观察胡武他们每一个人的表情,没有找到任何演戏的痕迹。
苏小梨这是真的受伤中毒了!胡念春简直想抓住苏小梨咆哮:狗屁的另有安排!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这是把自己给安排死了吗?!随着时间的推移,好几个郎中来了又走了,全都说不出苏小梨到底怎么了,只能看出她脉象混乱,有将死之相。
胡念春一直抓着苏小梨的手,感受到她的体温越来越低,胡念春的心也一寸寸冷下去。
难道她想错了,高估了苏小梨?她压根就没做任何安排,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是因为她万事都在掌握中,而是她蠢到什么都不知道,不知者不畏?胡武等人急得团团转,但于事无补。
事情好像洪水决堤一般,排山倒海的朝着可怕的方向发展着。
直到,胡念春再也探不到苏小梨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