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官不如现管,苏小梨对村长这样不入品级的村官没有半点小觑,言行都以礼待之:今日这事,想必您已经了解了。
如今事关人命,涉案两人又各有说辞,咱们一直在这里掰扯下去,也不成样子,您觉得呢?村长是个聪明的,当即表态,叫了村子里几个年轻体壮的后生,表示保证把大壮娘和刘氏送到县衙。
苏小梨孟常浩先走一步去县衙,离开之后,苏小梨感慨:在村子里,村长说话可比你这个县令管用多了。
就说大壮他娘,面对苏小梨和孟常浩的时候明显在使心眼,甚至明晃晃就想挟恩图报。
但村长发话,要把她们押去县衙之后,大壮娘却半个字都不敢多说。
孟常浩对这点看得很开:他们听村长的,村长听我的,一样的事。
苏小梨歪头笑道:我的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孟常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苏小梨的意思,初觉好笑,细一琢磨,又觉有理:娘子真是多才。
苏小梨走路轻快,像个蹦蹦跳跳的小女孩:这可不是我说的,是我在书上看的。
那娘子真博学。
……觉悟不错。
虎牙村突如其来的命案是个悲剧,但无形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两个多月不见带来的那一点陌生,不知不觉就烟消云散了。
回到光胡县,苏小梨让孟常浩自己去县衙,孟常浩不舍:虎牙村的人应当一会就到了,你不想知道真相是怎样的吗?苏小梨摇头又点头:自然是想的,不过结果我大概可以猜到。
我离开太久了,想去县学看一眼。
苏小梨临走前,县学的一应事务都是她统筹的。
现在铁夫人和宫缈都到了,暂住县学,她们是应苏小梨的人情而来,苏小梨于情于理都应该先去见她们。
孟常浩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看不见苏小梨的背影才离开。
孟常浩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多少次看着苏小梨的背影一点点消失了。
苏小梨有没有看过他的背影,看的时候又是什么感觉?也会,和他一样不舍,甚至心痛吗?苏小梨不知道孟常浩的这些想法,她直接去了县学。
早在苏小梨走前,县学就已经重建装潢好,如今看起来,倒是比旧时的县学看起来更加气派了。
苏小梨一进大门,胡武就迎了出来。
小姐,铁夫人和宫绣娘已经在等您了。
苏小梨诧异看了胡武一眼,一面往里面走去,一面问道:这才刚回来,不是叫你们去休息吗?胡武经过这一路的相处,对苏小梨恭敬之余,更添亲近,笑道:小姐都没休息,我们这些做属下的,哪里有休息的道理。
再说了,胡武正了正脸色,我现在本来就负责县学的事情,平时也住在这,给小姐带带路,算不得辛苦。
下属态度太好,苏小梨心里头默默给点了个赞,决定等有机会给胡武加薪。
苏绣娘!苏小梨正想着,就听到一个年轻的女声激动喊道。
苏小梨循声看去,未语先笑:宫绣娘,好久不见。
其实苏小梨跟宫缈就针荟节的时候短暂的会面,私下相处并不多。
但宫缈敬佩苏小梨绣技,苏小梨喜欢宫缈的纯粹,两个脾气很不相像之人,居然也算得上相见恨晚,结下了特别的友谊。
屋里,一位中年美妇优雅走出,正是当初针荟节的判官之一,铸刀大师铁榔的夫人,郭叶。
苏小梨微微一礼:铁夫人。
郭叶毕竟是长辈,又是对她怀有善意的长辈,还是要礼貌点。
郭叶扶住苏小梨胳膊,看着她的眼神十分和善:不必多礼。
几人进屋,苏小梨先是对两个人表示了感谢,然后是自己隔了这么多天才来见她们的歉意。
这件事本就是我求二位帮忙,结果又叫你们在这里干等许多日,实在是不好意思。
宫缈心中是完全不介意的,她醉心刺绣,来光胡县县学,既可以把刺绣发扬光大,又可以时常和苏小梨交流,宫缈求之不得。
但宫缈在郭叶面前也是晚辈,并未抢着说话。
她虽绣痴,但这点人情世故还是懂得的。
郭叶虽然不会武艺,但她出身江湖,虽然长了一副柔美皮相,但最是痛快的脾气,当下摆手道:这算什么事,苏娘子不必介怀。
苏小梨笑容更加亲近真诚,说道:阿梨是晚辈,当不得夫人一句‘娘子’。
郭叶幼年亡母,对亡母孺慕之情非比寻常。
苏小梨能学成郭叶亡母的绝技,郭叶看待苏小梨,就像自家小辈一样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