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安静后,那个说话的男子生气道:我看你们二人也不像不明事理的,怎能这样平白诬陷我?面馆闹事,孟一和孟二都在现场。
闻言,孟二那脾气哪忍得住:你还知道‘诬陷’这俩字?!我跟我大哥清清白白做生意,绝对没用那腌臜的猫肉,你难道不是在诬陷我们吗?二哥不必着急,苏小梨慢条斯理走去柜台后,面无表情地拎出一张带血的猫皮,人家既然准备了‘证据’,咱们自然也要有证据。
挑事的男子翻了个白眼,觉得苏小梨这样娇气漂亮的女子,多半没什么脑子,现在怕是在危言耸听。
他倒要看看她能怎么说。
苏小梨问道:请问你刚才吃的是哪碗面?孟二端过来个碗:就是这碗。
粗瓷大碗中,面条卖相很不错,不仅有几大块肉,还有几棵青菜。
苏小梨指着那几块肉道:你就是说这肉是猫肉?挑事男子笃定道:对。
满脸的不怀好意。
众人探头看去,就见那肉油泽光亮,但是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和其他的肉有什么区别。
苏小梨见孟二一脸忿忿,眼珠一转,道:劳烦二哥帮我买一口新的锅、半斤猪肉,再找一只死猫来。
孟二不明就里,但他知道现在这情景,苏小梨肯定跟他是一边的,不会做无用功,当下应了。
孟常浩眸光微闪,他可能猜到苏小梨要怎么做了。
不一会,东西准备齐全。
苏小梨引着众人去后厨,现场剥起了猫皮,许多食客看不下去这血腥的一幕,却被苏小梨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既然说这碗里的是猫肉,那我便用相同的烹饪手法,给你们做一碗猫肉出来。
我会同时起两锅,苏小梨指了指厨房原本的锅,还有自己新买的锅,一锅猪肉,一锅猫肉,二者味道差别,相信一会各位自有公论。
还留着的食客纷纷觉得这方法公平。
苏小梨前世有过直播做菜的经验,所以这会儿被众人看着也没有丝毫紧张。
她做菜的动作行云流水,还自带一种悠闲自在的优雅,赏心悦目。
只过去小半个时辰,空气中就飘出了浓郁的香味,苏小梨揭开锅盖,盛了两大碗出来。
苏小梨扫了挑事男子一眼,笑道:这位大哥是事主,只让他一人评判,恐怕不公平。
男子觉得苏小梨那一眼,就像带着冰碴的刷子扫过似的,让他心里发凉,但犹自强撑:没人评判,那算哪门子公平?直接算你们赢了吗?这次,不用苏小梨说话,观战的食客中就有几个站了出来:我们来做这个见证。
这几人老少都有,但孟家跟那男子都不认识,最公平不过。
苏小梨给几位临时裁判分了筷子,他们便轮流从两个碗里夹肉试吃。
猪肉醇香,猫肉……每个人吃完猫肉,都不约而同吐了出来:这什么玩意!呕……太难吃了。
是啊,同样的做法,猫肉咋就酸不拉几的。
苏小梨早就成竹在胸,解释道:咱们有吃猪肉、牛肉、鸡肉的,就是没有吃猫肉的。
这家伙以老鼠为食,不干净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猫肉味酸,很难烹饪。
孟二拍掌大笑,质问那挑事男子:你还有什么话说!孟一也沉声道:说,为什么诬陷我们店?苏小梨功成身退,抬眼却正撞进孟常浩泛着碎碎星辰的眸中。
苏小梨勾唇一笑,顿时如石子投入湖中,在孟常浩眼中荡起一圈圈柔软的波光。
那男子兀自坚持给孟家面馆泼脏水:就算你们之前没做过猫肉,可你们今天煮猫肉是大家都看到的。
你家这煮过猫肉的锅,以后做面说还敢吃!话很无赖,但确实不少人心里泛起嘀咕。
苏小梨看向挑事男子,笑容转冷:这有何难?在或挑衅,或惋惜,或好奇的视线中,苏小梨信步走到那口煮过猫肉的锅前。
她端起锅,走到院子里,双臂抬起,随即就是狠狠一掼。
碰!铁锅四分五裂,闷响如雷声,炸开在每个人的耳边,嗡嗡作鸣。
苏小梨的话就在这嗡嗡声中,无比清晰的传来:我买新锅烹饪猫肉,用过便砸,诸位瞧这口锅,可还有一丝复原的可能?众人连连摇头,苏小梨便继续道:我们做吃食生意,深知口碑就如这口锅。
一次煮了不干净的东西,就会遭到嫌弃损失所有的生意。
我家既然能想通这个道理,又怎会做那杀鸡取卵的事?倒是这位大哥,不知安的什么心,戏弄这满堂的食客!食客中,裘幼元也在,他叫嚷道:就是!我刚才差点以为自己吃的是猫肉,恶心死了。
原来是你骗人!挑事男子现在再没一点神气,他表情闪烁:我就是看到柜台后有猫皮,误会了,误会。
说完,转身就溜。
食客们看了好大一出热闹,吃足瓜后心满意足散了。
苏小梨不动声色出了店,远远跟在那挑事男子身后,足下悄无声息。
苏小梨前世的父亲是金牌武术教练,业内号称当代第一刀。
苏小梨的刀法承自父亲,脚上功夫却是跟祖父学的,名为踏风。
踏风没有传说中的轻功那么神奇,但可以通过调节呼吸和腿部肌肉,让人的奔走速度极快极轻,几乎到了足不点地踏着空气前行的地步。
苏小梨运起踏风功法,跟踪个人当然易如反掌。
那挑事男子七拐八拐,最后进了条僻静的巷子。
里面有两人在等他,一个斯文白净衣服考究,一个长相普通穿的也普通,显然一对主仆。
那小厮要给男子钱,却被衣服考究的公子喝止:废物!事情没办成拿什么钱?果然是受人指使!苏小梨又看了一眼,把那对主仆模样记住,然后转身就回了孟家。
苏小梨一回去就拉着孟常浩进了屋。
孟常浩一脸错愕,耳尖不自觉微微发红:现在还是白天,她这是?相公,我刚才跟着那挑事之人,看到有人给他钱。
苏小梨深觉这种勾心斗角的事还是交给孟常浩比较专业对口(?)。
孟常浩心中重复了遍苏小梨的话,瞬间冷静:有人指使他。
苏小梨点头,她取过纸张,用熏黑的炭条刷刷刷画起来。
孟常浩目露怜惜:娘子不必如此节俭,你用我的笔墨就是。
苏小梨顾不上答话,加快手上动作。
短短一盏茶功夫,孟常浩的眼神从怜惜到错愕,最后惊叹:世间竟有如此画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