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梨不知道孟常浩七弯八绕的心思,她来晚了,怕孟常浩午休时间剩的不多,连忙拉他吃饭。
孟常浩不说话,静静盯着某处。
苏小梨顺着看去,发现自己还拉着他衣袖。
得!这是嫌弃她呢!苏小梨立马松手,心中忿忿,反复提醒自己:这是金大腿,金大腿!孟常浩自己揭开食篮的盖子,鱼汤的醇香扑鼻而来。
苏小梨贴心递上勺子:相公快吃,今天熬汤误了时辰,你肯定饿了。
孟常浩突然问:你做完饭立刻就来了?苏小梨不解,但老实答道:是。
这是怪她送饭来晚了?孟常浩不再说话,直接把汤和饭分成两份。
他自己端起装着一半鱼汤和糙米饭的碗,另一个碗推到苏小梨面前。
这是,给她的?那个未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顶尖政客,原来年少时竟这么细心体贴的吗?苏小梨看看安静吃饭的孟常浩,也端起碗,安静地吃饭。
适当接受别人的好意,也是种拉近关系的方法。
孟常浩进食的动作微不可查静止一瞬,又马上恢复正常。
专注吃饭的两人周身,竟莫名涌出些温暖的气氛。
锦绣阁。
晌午没什么客人,掌柜只懒散在柜台后眯着。
就在这时,一道娇脆好听的女声传来:掌柜,请问你们收绣帕吗?掌柜眼皮惫懒地张开条缝,待看清少女模样,瞬间醒了盹:收。
少女脸色饥黄,十分瘦弱,五官却生的绝好,乃掌柜生平仅见。
掌柜到底是生意人,回过神来:价格得看过绣帕再定。
苏小梨点头:这是自然。
掌柜暗暗打量,发现苏小梨粗衣布裙,显然只是个普通的农女,心中立时打起了算盘。
苏小梨把绣帕递给掌柜。
她昨天加班加点,最后绣好了十块帕子。
十幅猫儿图样各不相同,全都新颖传神。
掌柜扫了一眼,眼中闪过精明,故作沉吟后开口:一块帕子五文钱。
苏小梨眉梢微动,眼中友好敛去:掌柜,您确定?苏小梨问过布料和绣线的价格,成本折算下来每块帕子四文,这是说她的绣活就值一文?苏小梨对自己的绣技有信心,就算换了个世界,没道理曾跻身国家一流的绣技,就降到了一文这般廉价。
掌柜做出推心置腹的姿态:姑娘,我这也是按市价给你算的。
收了帕子再卖给客人,我自己也得稍有赚头不是?少顷,掌柜一脸肉痛继续说道:罢了!看你也不容易,我给你按六文,这已是最高了!苏小梨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掌柜,令他心底的轻蔑僵住,生出不妙的预感。
只见苏小梨信步走到一旁货架,拿下一方正在售卖的帕子:这块帕子和我用的布料、绣线相同,却可以卖到二十文。
不知道我的绣帕,掌柜收完打算卖多少文呢?帕子上绣着粉花碧叶,原本还算鲜艳好看,但和苏小梨的绣帕放在一起,立显俗艳粗糙。
这样的绣帕都能售价二十文,更遑论苏小梨的绣帕!苏小梨把帕子放回货架,冷笑:转个手就就能挣到好几倍,您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苏小梨收了自己的绣品就走:小赢靠智,大赢靠德。
掌柜既无诚意,那我便不强求。
啪、啪、啪掌声连同脚步声传来,一个身穿深蓝长衣的青年走出,赞道:好一个‘小赢靠智,大赢靠德’!这位姑娘还请留步!掌柜像看见什么可怕事物般,刹那间白了脸。
这是管事的来了?苏小梨停住脚步,静待看他如何行事。
青年冲苏小梨一礼,文质彬彬:鄙人姓李,是锦绣阁的老板。
下面人不懂事,我代他给姑娘赔个不是。
我们锦绣阁绝不会亏待好的绣品,不知可否让李某看看姑娘的绣作?出门做生意,苏小梨没有拒绝的道理。
李老板看了苏小梨的绣帕,视线停留在猫眼处,目露欣赏:猫眼这般细小之处,竟被姑娘赋予如此神韵!绣技和画技不分家,历史上很多非常有名的绣娘,本身皆是不俗的丹青圣手。
苏小梨当初更是苦练了好几年油画,对于颜色的运用得天独厚。
李老板最后按每块二十文收购苏小梨的帕子,一共十块绣帕,苏小梨一下拿到二百文。
苏小梨看李老板给价公道,便又问:李老板,你们店里收络子吗?李老板听了苏小梨和掌柜对话又见了她的绣技,对她观感很好,当下说道:收,简单的两文一个,图样复杂的四文。
如有特例可以再议。
苏小梨点头,直接在锦绣阁买了打络子的彩绳,又买了点新的绣线和一小块丝绸。
李老板,我想买些实惠点的布料,给家里人做件衣服。
苏小梨直言不讳,并未因银钱拮据而躲闪自卑。
李老板嘴角笑意更深了些,很爽快地给苏小梨介绍了几样价格美丽的布料。
最后,苏小梨买了一匹棕橘色的粗布,一块淡粉还有一块浅青色细棉布。
从锦绣阁出来时,苏小梨又去街市买了半斤油,还有十斤面粉。
碰!鼓鼓囊囊的大麻袋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吴狗子满脸惊恐,活像个遇见流氓的良家妇女。
苏,苏娘子,我这回真的没钱了!苏小梨心情十分微妙:……我是来还钱的。
吴狗子:有这好事?我不信!苏小梨把钱袋在手里掂了掂,斜睨了吴狗子一眼:欠条。
吴狗子愣了足足好几息,才哆嗦着,从鞋底掏出张草纸。
真够味。
苏小梨觉得,可以考虑把吴狗子和欠条一起烧了。
她一手捏着欠条的边儿,一手拎起十几斤的大麻袋,屏着呼吸回了孟家。
苏小梨回去先把欠条烧了,把面粉和油卸在厨房,苏小梨拿着布去了正屋。
娘,小妮,苏小梨笑盈盈把粗布和淡粉色棉布放在炕上,看我给你们带了啥!孟小妮看见那块粉布,小脸都亮了:好漂亮!但却很规矩没上手摸。
赵婆子有了些猜测,但还是严肃地问:老三媳妇,这布是哪来的?苏小梨没打算瞒着赵婆子:我把绣的帕子卖了,买了这些布,还买了油和面粉。
苏小梨紧接着补充:娘,我能挣钱,您和小妮都真心待我,我也想对你们好。
赵婆子叹气,脸色却肉眼可见缓和了:那也不该乱花钱。
苏小梨笑得特别乖巧:娘教训的是。
苏小梨不赞同赵婆子,但不打算和她呛声。
她会改变赵婆子,甚至所有的孟家人。
通过挣更多更多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