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丑的县丞大人脑子也不太好。
他重重拍了下惊堂木,斜睨着苏小梨:苏氏,你可知罪!苏小梨非常诚实的摇头,恳切道:你不说,我怎知?她怎会知道自己被安了什么罪名。
大胆!那个咋呼了一路的衙役怒喝,什么你啊你的,这是县丞大人,你得叫‘大人’!苏小梨扫了他一眼。
真吵,想把他下巴卸掉。
衙役觉得自己下巴凉飕飕的,但依旧尽职地瞪着苏小梨,以示对县丞的忠心。
县丞清了下嗓子,不满道:苏氏,有人状告你私自把锦绣阁占为己有,你可认罪?苏小梨奇怪道:没做的事,我为何认罪?县丞冷笑一声,脸上肥肉抖索,绿豆眼中划过精光:我问你,你苏绣坊所用的铺面,是不是之前的锦绣阁?是又如何。
锦绣阁本属于商贾李敢,他死后你私自强占他的铺面。
苏绣坊用的铺面是锦绣阁的,就是铁证!县丞自认说的很有道理,满脸得意。
苏小梨:……苏小梨对蠢人大多时候很宽容,所以好声好气道:我有李老板给我的转让文书。
县丞一愣,随即怒喝:还敢狡辩!孟家此前一穷二白,你哪来的钱买铺面?他绿豆眼在苏小梨脸上一转,又上下打量苏小梨,忽然暧昧道:莫不是你跟李敢关系不一般,他这才把铺面给你?苏小梨面色骤冷,她盯着县丞,半晌蓦地一笑:县丞好胆量,竟连死者都不敬。
苏小梨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几步上前扔在桌上:这便是文书,前因后果,具皆讲清。
县丞神色闪烁,拿起文书正要看。
苏小梨笑问:大人应当是,识字的吧?本官当然认字!县丞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到,脖子都气红了。
县丞拿着文书一目十行看完,视线在最后的官印上凝住。
他把文书往桌子上一拍,大声说道:这官印是假的!来人,把罪人苏氏拿下!旁边两个衙役立时上前,苏小梨正要躲开,耳朵突然微微一动,随即停下动作。
见苏小梨不躲,先前追了一路也没撵上的俩衙役登时大喜,过去就要抓苏小梨手臂。
住手!胡县令提着衣摆,着急忙慌跑进来。
苏小梨微怔,她事前跟赵婆子说的是找县令夫人,怎么来的是县令?看清堂内情景的一刻,胡县令简直杀了这一屋子人的心都有。
胡大壮!你给老子滚下来!胡县令指着县丞的鼻子吼道。
原来县丞叫胡大壮。
难道是胡县令的亲戚?胡大壮在看到胡县令,整个人都傻了,他连忙从正位上站起来,讷讷道:二叔,您,您不是去靖州述职了吗?年关将至,各县县令都要去靖州述职。
正因以为胡县令已经远离光胡县,胡大壮这才敢办私活。
胡县令上去,抬手就给了胡大壮一巴掌,声音极其响脆,闻之生疼。
我让你领份闲钱安生度日,你倒趁我不在,干起栽赃诬陷人的勾当,真是好大的胆子!胡县令真是悔不当初。
胡县令自小被卖进穆直家中,对自己家里人没什么感情。
胡家也不知走了什么背运,频遭大变,除了胡县令就只有胡大壮活了下来。
胡县令一方面念着胡大壮是唯一活着的胡家人。
另一方面,他需要一个足够蠢的县丞。
被分权事小,被发现他守在光胡县的真正目的,那才事大。
胡县令冷声道: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光胡县的县丞。
胡大壮吓得涕泗横流,瘫在地上抱着胡县令大腿:二叔,我知道错了二叔!胡县令挥手,让手下把胡大壮跟他的两个衙役带走,吩咐道:好生审问,看到底是谁要栽赃苏娘子。
碍眼的人被拖走,苏小梨朝着胡县令抱拳一礼,说道:多谢县令大人。
胡县令却侧身避开苏小梨的礼,惭愧道:本就是我治下不严,叫苏娘子见笑了。
苏小梨看着胡县令,疑惑道:县令大人就这么信了我?胡大壮栽赃她强占铺面这事虽然离谱,但胡县令也得看过文书确认真假,再判定她是被冤枉的吧!怎么这一来就无条件站在她这边,甚至不惜重罚自己亲侄子?胡县令负手而站,淡定自若道:苏娘子当初发现云家奸细后立即报官,可见你有一身侠骨,且心怀大肃。
我相信你这样的人不会做出强占他人财物的事。
苏小梨直觉不止如此,但见胡县令不欲多言,便很有分寸地不再深挖。
苏小梨走后,胡县令长长吐出口气,心有余悸地顺着自己胸口:总算没叫小姐受欺负,不然他愧对老爷在天之灵,也愧对少爷啊!幸亏今年靖州刺史临时因病取消了述职。
他回了家,还没来得及会县衙,就听闻孟家来人求助,说小姐被押去县衙。
胡县令一路小跑,总算及时赶到。
想到胡大壮这个糟心的便宜侄子,胡县令一甩袖子,气道:本官要亲自审这孽障!一个连字都不识的货,能让他当县丞已是恩赐,居然还敢把主意打到小姐身上?苏小梨回家时,孟家众人正愁眉苦脸聚在正屋,个个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见到苏小梨,众人心情顿时一松。
孟小妮和孟大郎跑过去,一左一右抱住苏小梨的胳膊:三嫂(师父),你终于回来了!苏小梨任由他俩抱着胳膊,笑眯眯走进屋里:让爹娘和各位兄嫂担心了。
孟一摇头,沉稳道:人没事就好。
张氏也跟着点头。
孟二也道:要不说三弟妹本事大呢,这被县衙押走,不到半天就好端端回来,咱三弟妹恐怕是独一份了。
王氏难得管住嘴,没说什么难听的,还跟着点头。
苏小梨笑着解释道:本就是他们搞错了,查明真相,自然就把我放了。
苏小梨转了话题,道:算起来,相公应该到靖州了。
他今年过年恐怕回不来,咱要不寄些东西给他。
和孟常浩有关的话题,总会牵动孟家人的心神。
果然苏小梨一说,众人就讨论起来。
赵婆子迟疑道:老三花了俩月才到靖州,咱这会寄东西来得及吗?别东西还没寄到,他已经回来了。
相公是徒步去的,驿站之间是用马车通行,估计半个月就能寄到。
先前李敢就是在靖州给苏小梨寄双面绣的分红,所以她知道路途所需时间。
那咱寄啥,做身衣裳?还是给他寄点家里的腌菜?得知东西能够寄到,赵婆子兴致立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