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湿润的帕子裹住苏小梨的右手,擦去上面的黑色炭迹。
孟常浩把沾上脏污的帕子放到一边。
苏小梨低眸看着自己白皙干净的手,指尖还残余着帕子的温热。
咳咳。
胡县令清清嗓子,眼中闪过笑意。
对!那人就是长这样子!伙头兵一拍大腿,激动大声道。
微妙的尴尬被这一声打碎,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这,胡县令看清图画落成后的样子,啧啧称奇,这画法十分独特啊!来人,拿这画像,查明此人是谁。
不同于时下追求的传神,这幅画栩栩如真人,五官脸型,都像是真人走进画里。
自看到玉佩后情绪就不太对的裘老爷,此时也看到画上的人。
他苦笑道:不用查了,画上的人,是我的仆从长申。
胡县令立刻叫人把仆从长申带来,令伙头兵辨认,确实是他看到的那个可疑人。
看来裘老爷的嫌疑,是洗不清了。
苏小梨轻声对孟常浩道:他应当是知道什么的,只是看样子,不愿言明内情为自己开脱。
或者,这事真的与他有关?推测出这种可能,孟常浩念及裘幼元,心有不忍。
大人,后面的事情就不是我们夫妻能参与的了,我们这便先告辞了。
苏小梨对胡县令道。
胡县令颔首,苏小梨就拉着孟常浩离开县衙。
这几日都没看到裘公子,他是不在光胡县?苏小梨问道。
裘家出了这么大事,竟然到现在都没看到裘正元,只有一个解释,他不在光胡县。
孟常浩点头,解释道:他前些日子跟父母闹了些别扭,跑出去游山玩水了。
苏小梨:……行的,这很裘幼元。
忽然,孟常浩脚步停住。
怎么了?苏小梨问。
孟常浩跟苏小梨对视,面无表情道:他走之后不久,孟家遇刺,匈胡兵围光胡县。
而刚好跟父母闹了别扭的裘幼元,刚好在外游山玩水,完美错过这一切危险动荡。
苏小梨安慰道:裘少爷赤子心性,肯定和这些事没关系。
想不到对裘幼元这个朋友,孟常浩居然有几分真心。
苏小梨心中微讶,孟常浩距离原书中那个狠厉无情的男主,似乎越来越远了。
还是,这才是真正的孟常浩?是她没读懂原书里的他,所以才心存偏见。
裘府。
裘夫人看着面前这群人,眼底嘲讽,嘴边冷笑:官府还没定夫君的罪,诸位就先给他定罪了?这些裘家亲眷长辈,原本都是贫寒的普通人家。
裘贵发迹后,对这些同族多有帮济提拔,让这些人在乡里过得体面宽裕。
可人心,有时候就是这样禁不起考验。
贵哥儿媳妇,我们这也是为了咱裘家。
当先一位按照辈分,是裘老爷的堂叔祖。
他是裘家辈分最高的人,裘老爷平时敬他年长,额外给几分面子。
裘堂叔祖继续说道:真等贵哥儿定罪,裘家这万贯家财可就被官府没收了!就是,裘堂叔祖的儿子,一个目露精光满是算计之色的中年男人急声道,与其便宜官府,不如都给咱自家人!裘堂叔祖接腔道:咱都是一家人,若是贵哥儿没事,咱们就再把产业都还给你们。
若是……哎,若是有事,也保住了贵哥儿这一辈子的心血啊!好个德高望重的裘家族老!满脸为裘夫人打算,实则呢?裘夫人冷笑,正待说话,突然一个青年男声传来:我家产业如何,就不劳外人担心了!裘夫人循声看去,顿时又惊又喜:幼元!在外游玩多日的裘幼元,竟是正巧在此时回来了。
见裘老爷唯一嫡子归来,又是一副要吃人的表情,裘家众人难免发憷。
裘夫人原本脾气就是个女中豪杰,如今儿子回来更是安心,当下连消带打说了裘家众人一顿。
最后,裘夫人连端茶送客都免了,直接叫府中仆从把人赶出去。
裘幼元轻拍裘夫人后背,给她散火:娘,等爹回来会不会怪您对他们不客气?裘幼元一副相信裘老爷肯定会回来的样子。
裘夫人似是被安慰到,嗔道:他敢!再说了,就这伙人,得罪了又如何?给点好处,自然就又贴上来了。
要不是考虑幼元以后走仕途,需要一个在外看起来团结和睦的宗族,他们夫妻才懒得和这群东西打交道。
孩儿听闻胡贼来兵立刻就往回赶,好在半路就听说危机解除了。
裘幼元扶着裘夫人坐下,开慰道:娘别忧心,孩儿去找孟兄打探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