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夫人看着裘幼元,眼神复杂:幼元,长大了。
裘幼元鼻头一酸,压下泪意,圆滚滚的脸上突然有了沉稳。
街市上,孟常浩正陪着苏小梨买东西。
苏小梨刺绣的绷子旧了,又看孟常浩心情不好,干脆拉他逛逛。
孟兄。
裘幼元叫道。
三人隔着街市的人来人往互望,有种许久未见的感觉。
半盏茶后,三人走到一处相对僻静的巷子。
苏小梨看看四周,道:不然我们找个茶楼或者回家说,这里恐怕隔墙有耳。
不必了,别耽误孟兄和嫂夫人太多时间。
裘幼元看周围也没有人,便道。
裘幼元好像一下子换了个人,苏小梨都多看了他两眼,更别提孟常浩心中滋味。
孟兄,我回来路上听说了你协同县令大人守城的事,想来你如今是能在县令面前说上话的。
裘幼元面露郝然,但仍暗自咬着牙说出这番话。
能不能请你为我爹说说话?我爹他是个本分商人,我裘家更是地地道道的肃国人,没必要去放胡贼。
孟常浩何尝愿意裘幼元出事?他想到先前猜测,问道:可否把当日离家前后,细细说与我听?裘幼元不解,但他从小跟孟常浩一起念书,对他的才智跟对自家老爹的赚钱能力一样信服。
那日我娘饭桌上突然数落我,说我跟你一起在县学念书,最后你考了解元,而我只是榜上最后一名,给她和爹丢人。
乡试这都几个月前考完的了,他们突然翻旧账说事,我烦得很,就顶了几句,一气之下离家去周围几个县游玩。
说到这,裘幼元声音低下去:后来听说胡贼围城的事,我吓坏了,赶紧往回赶。
没想到光胡县兵祸早早解了,他一回来,却又赶上父亲陷入放火放胡贼的罪名。
裘幼元是裘老爷独子,孟常浩没有隐瞒自己知道的讯息:走水的军帐处发现了裘老爷玉佩,有伙头兵在军帐看到可疑人出入,如今已经查实,人是你父亲的仆从,长申。
孟常浩说出一连串对裘幼元来说,颇为残忍的话:如今种种证据,都指向你父亲。
裘幼元嘴唇抖了抖,颤声问:要是,要是真的,会怎样?苏小梨并不清楚肃国律法,孟常浩却了解过一二,说道:若此事真的和裘伯父有关,最好的结果,就是不牵连到你和裘伯母。
至于裘老爷,是铁定就不成了。
裘幼元魂不守舍地走了。
苏小梨叹气道:裘少爷这遭可真是……孟常浩像是打定主意冷酷到底,抬脚便走:他以前太过跳脱,有这番历练,对他是好事。
怎么突然又走起铁石心肠路线了?苏小梨一面跟在孟常浩旁边,一面打量他的神色。
不太好看。
你怀疑,裘夫人?苏小梨想到孟常浩刚才的问话,试探问。
我可以找裘府的人打探一下。
吴狗子如今在裘府做护院,找他打探消息,她也算是老主顾了。
苏小梨的声音渐渐远去。
几人原先站脚的巷子,一墙之隔的那面,李张氏捂着胸口坐到地上。
哎呦喂不得了!现在裘首富家是摊上大事了,孟常浩却跟裘家走这么近,会不会牵连到孟家?她还跟孟家丫头提了亲,这万一孟家答应了,岂不是到时候会连累到自家头上!李张氏腾地站起来:不行,不能娶孟家丫头。
她急匆匆往外走去。
孟常浩跟苏小梨并不知道一墙之隔这些事。
他俩正在裘府后门外。
吴狗子得了小厮的信,还有点不可置信,等真在后门见到苏小梨才相信。
吴狗子学武太晚,做个富家护院绰绰有余,但毕竟不是高手,上次去救孟家的蒙面人中,并没他一份。
吴狗子当时没说啥,事后却加倍认真练苏老教他的功夫。
苏娘子,孟会元。
吴狗子如今懂礼许多,精气神跟以前比判若两人。
孟常浩心头诧异,这不是虎牙村的吴狗子吗?之前偶尔见过,那时他还是个游手好闲的小混混,没想到几月不见,变化如此巨大。
苏小梨点点头,歉意道:又有事要劳烦你了。
吴狗子露出笑意,竟有几分兴奋道:苏娘子但有差遣,我吴狗子悉听遵命!苏老说过,看顾好苏娘子就是报答自己。
他终于有机会报答苏老了!孟常浩:……为什么感觉不太对。
苏小梨只当吴狗子是因先前几次交易愉快,并未觉得他态度奇怪,直言道:你可接触过裘夫人?能不能跟我说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