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禹城听出端倪,狐疑的目光扫视过苏妈妈和谢婉莹。
谢婉莹看着苏妈妈道:楼律师有他自己接案的条件,不是谁都可以左右的。
这可不一定。
楼禹城忽然开口,似笑非笑的看着谢婉莹:看在校友一场,你要开口,我可以考虑。
学长!婉莹!俩个女人几乎同时开口,楼禹城看着谢婉莹淡淡一笑,随意的摊了摊手,一脸的嬉皮笑脸让谢婉莹不由得又想起从前。
她看着气急败坏的苏妈妈,终于对楼禹城道:你觉得这案子可接?你认为宇轩是无罪的?是不是无罪还得看进一步的证据,通过调查才能知道。
那你就接了?谢婉莹不可置信的道:毕业以来你可是全胜战绩,你不怕……楼禹城闻言,眸底闪过一抹喜色:怕!不过,我还有更怕的。
楼禹城目光宛若实质落在谢婉莹的眼底,她不由自主的道:你怕什么。
怕心爱之人因为苦衷而葬送一生幸福。
苏妈妈脸色微变,狐疑的看了看俩人,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
谢婉莹更是无言以对,她垂下眼眸盯着楼禹城沾染了灰尘的鞋尖,猛的才发现楼禹城略微凌乱的发和风尘仆仆的模样。
这人一向爱干净又最注重打扮,如今这样却是为了自己,谢婉莹心底微微一痛。
那……拜托学长救救苏宇轩!谢婉莹朝楼禹城90度鞠躬,楼禹城却听见自己心底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要我接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楼禹城看着谢婉莹,唇角浮动起似有还无的笑意。
别说一个条件,一百个一万个也可以。
苏妈妈急忙从口袋里掏出支票本:我们苏家付楼律师十倍律师费!楼禹城伸手压住苏妈妈的手腕,道:我要谢婉莹做我的助理。
学长!楼禹城伸手示意谢婉莹稍安勿躁,一边道:第一你是苏宇轩的未婚妻,你对苏宇轩的个性习惯都比较熟悉,方便我们分析各种情况。
第二你是政法大学高材生,从前也是无罪辩护的高手,可以给我合理的建议和参考。
第三,退一万步如果失败了,我也有个替罪羊不是?楼禹城说得谢婉莹无可辩驳,只得点头道:那好吧。
俩人刚刚商量好,警方就上门带走了苏宇轩,看着苏妈妈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楼禹城和谢婉莹不敢怠慢,直接就去了楼禹城的律所。
律所门庭若市,楼禹城就是一块活招牌。
楼律师,杰西手上那个离婚案件遇到瓶颈,想要您给指导一下。
楼律师,跨国财产继承案子,美国方面提出新质疑……楼律师,强奸案里出现新的目击证人……楼禹城一边看着材料一边切中要害的回答,短短几分钟的路程已经顺利给属下提出了最合理建议。
脱掉西装丢到沙发上,楼禹城走到咖啡机旁边:加奶不加糖是吗?谢婉莹心底动容,这么多年楼禹城依旧记得她的喜好,可她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楼禹城将咖啡递给谢婉莹,这才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了一份资料递过去:我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
谢婉莹挑眉,打开资料片刻,冷笑道:难怪李芳芳死活缠着我要当伴娘。
我说,你这是太傻太天真还是早就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楼禹城一眨不眨的盯着谢婉莹,想到刚才苏妈妈那话里有话的深意,更加怀疑起谢婉莹这场婚姻的真正原因。
谢婉莹看着楼禹城,不答反问道:你既然早就知道李芳芳和苏宇轩的关系,就应该明白,动机、时间、地点都齐备的案件成功率几乎为零,刚才为什么还要接案?想挑战一下自己呗。
楼禹城也打哈哈:苏谢两家订婚宴上的杀人命案,万一我赢了,岂非更是一飞冲天!你还需要更多的知名度吗?胃病进医院那么多次还不怕?楼禹城闻言猛的靠过来,健硕的身体顿时将谢婉莹眼前的光都遮了大半。
她整个人都陷在楼禹城的影子里,鼻端满是他身上古龙水的香味,而楼禹城眼底的笑意也看得她心乱如麻。
谢婉莹的脸颊不由自主就红了:我也是偶尔听黎昕提及你胃不好。
是吗?楼禹城若无其事的伸手从谢婉莹后方的书架上拿了一本法律文书道:那么多同学,你就只有和黎昕还有联系了吧?嗯。
谢婉莹低头:我们需要去李芳芳家看看吗?楼禹城看了看表道:不用,资料应该也过来了。
他正说着,手下就送了一份资料进来,看见谢婉莹时,那年轻人目露惊讶,随即很快恢复常态朝谢婉莹点了点头步出了办公室。
行了,我们去一趟看守所。
楼禹城拿起衣服出门。
……看守所内,苏宇轩已经换上了橘色的刑犯服,露着两条白皙的胳膊。
他不自在的摩挲了一下手臂,情绪看起来已经冷静许多。
楼禹城打开公文袋:苏先生,我是你的代理律师楼禹城,有些问题想要跟你确认一下。
苏宇轩也不吱声,只看向谢婉莹。
谢婉莹作为我的助理,将全程参与辩护工作,有什么问题?她是利害人,难道不该回避?苏宇轩的话冰冷得毫无温度。
楼禹城闻言一笑:当然可以,那样我也将取消辩护行为。
你这是在威胁我?!如果你非要这么理解,我也没有办法。
楼禹城笑得更加淡然。
她是我的未婚妻!这个问题毋庸置疑。
楼禹城说着,将刚得到的一堆照片递到苏宇轩跟前:那么李芳芳和你的关系又是什么?照片上,苏宇轩搂着李芳芳姿态亲昵,就算是个瞎子也看得出来,两个人之间有什么。
楼禹城你给我滚出去,滚!苏宇轩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如果你不实话实说,我想我很难帮到你。
楼禹城富有磁性的嗓音,叫人安心。
短暂的无声对峙后,苏宇轩重新坐下来,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我和芳芳两年前就在一起了。
可我早就说过,我不可能和她结婚。
那么,在订婚仪式上,你们发生了什么?没有,什么都没有!苏宇轩痛苦抱头:当我知道她是伴娘后,我就让她走,可是她不肯我们就吵了几句,然后我就走了。
没过多久,我想去叫婉莹,路过那房间时发现芳芳躺在地上,我,我抱起她才发现她脊背后面都是血……苏宇轩惊恐得瞳孔猛缩:不是我,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苏先生,那么你和李芳芳争吵时,有人看见吗?苏宇轩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看着他几乎要崩溃的精神,楼禹城起身道:那么,如果你想起什么务必和我联系,每一个细节都十分重要。
苏宇轩一把握住楼禹城的手腕:楼律师,求你救救我,只要你能救下我,我可以和婉莹解除婚约。
楼禹城闻言冷声道:婉莹不是物品,她有自己选择的权利,苏先生,请你自重。
楼禹城搂着发呆的谢婉莹离开了会见室,苏宇轩看着楼禹城挺在谢婉莹肩头的手,渐渐握紧了拳头。
回到律所已经是晚上七点。
楼禹城打着方向盘道:看起来,还是得麻烦警方那边,看看有没有目击证人。
检方也不是吃干饭的,一定会先下手为强。
谢婉莹说着,下意识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
这一天从凌晨起床折腾到现在,她水米未进,身心俱疲。
楼禹城看了一眼,调转方向朝城西而去。
我们去哪儿?谢婉莹看着窗外的景色问。
先祭五脏庙,今晚才有精神加班。
楼禹城看着谢婉莹一笑:我找老夏要到了酒店所有的监控。
谢婉莹对楼禹城的高效率实在无话可说,只能低头道:谢谢。
这么客气,待会儿饭钱就你付了啊。
楼禹城说着将车停在了路边。
晚上七点多,烧烤摊陆续燃起炭火,浓浓的青烟随风而去,扑面带来浓郁至极的烟火气。
楼禹城当先坐到桌边,卷起了袖子:老板娘,老三样双份儿。
谢婉莹跟着坐下,看了一眼楼禹城道:常来?这里的臭豆腐烤得最好,外焦里嫩,实在馋人。
楼禹城也不招呼谢婉莹,上了菜就开始自己大快朵颐。
谢婉莹看着他孩子般的吃相,忍不住就想起在学校时,他们俩熬夜加班,也是抢着吃冷饭。
那个时候人年轻,穷学生饿学生,什么都敢往嘴里塞,肚子就像无底洞永远也填不满。
可不过短短三年,似乎一切都变了。
谢婉莹拿起一串臭豆腐咬下去,忽然就泪盈于睫,手机正好响起,楼禹城抬起头,谢婉莹急忙错开眼,接听电话的时候掩饰的擦了擦眼角。
她微小的动作没有逃过楼禹城的眼睛,他眸色微沉,竖起耳朵听电话。
妈,嗯,好,我知道了,我在努力,楼律师也在努力,您放心,好的好的。
谢婉莹的话充满了敷衍,楼禹城记得,当年那个谢妈妈可是全校出了名的宠女狂魔,不管谢婉莹开不开夜车,她都是每晚必送宵夜的类型。
那么多年,也全靠谢妈妈的宵夜才没让他和黎昕饿死,可谢婉莹为什么会对自己妈妈的态度突然转变?楼禹城收回心底的疑惑,开口道:我们来回忆一下刚才苏宇轩的话,他承认2年前和李芳芳交往,并且告知李芳芳不可能在一起。
我们是否可以认为,在订婚前期,苏宇轩已经单方面提出分手,而李芳芳不同意。
谢婉莹颔首。
于是李芳芳借机接近你,成为了你的伴娘。
她的动机是什么呢?楼禹城问。
谢婉莹想了想道:只有通过成为伴娘才能见到苏宇轩,那么说明之前苏宇轩就已经断绝了和她的往来。
不错。
楼禹城笑道:那么关键就来了,苏宇轩是什么时候提出的分手,提出分手以后这段时间,李芳芳的私生活如何。
你怀疑还有第三者?不排除这个可能,所以今晚得好好加班了。
楼禹城起身,朝谢婉莹奴了奴下颌:你请客,不会忘了吧?谢婉莹闻言失笑,却又觉得莫名的轻松。
从见到楼禹城的第一眼起,她的一颗心就是悬着的,紧接着又出了苏宇轩的事,到如今,她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看着楼禹城坚定厚实的背影,谢婉莹唇角微微露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