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的纳魂仪式被定在三日后。
一个人拥有两幅魂魄本就是逆天而行,所以魔尊的纳魂仪式必须选择在天地之气最薄弱之时。
纳魂大法便是叫两副魂魄相互融合,而魂魄的融合需要时间,在此期间,不得有一丝闪失。
更何况,魔尊要放入体内的魂魄,是三条未聚合的残魂。
按理说,残魂难聚合,通常仙人会将魂魄放入一个容器中使其聚合,再放入体内。
但魔尊无心等待几十年,决定直接施行纳魂大法。
但这事风险极大,施纳魂大法之人,必须确保纳魂仪式万无一失。
胡小柒在那屋子里呆了两天,赤露再没有进过她的屋子。
只是每晚,赤露会入她的梦,在梦里和她商量如何在纳魂大法当日行动。
赤露在梦里同她展示了九黎壶。
胡小柒看着那壶,心里犹疑。
好歹是个上古神器,怎么看上去如此破败不堪。
乍一看,这九黎壶就是个没有壶嘴的酒壶。
它有着细长的壶颈,圆润的壶肚,上面雕刻着精美的祥云草木。
只是这九黎壶原本是青铜色,现在却被斑驳的锈迹覆盖,壶的底部还有一大块漆黑的焦痕。
这焦痕大概率是母亲的手笔。
赤露也看出胡小柒的疑虑,他只告诉她自己已经试验过,这九黎壶虽然样子难看,缺乏保养,但性能是极好的。
他早些时候已经尝试将一只上古凶兽封印在壶中,他已经熟练掌握如何使用九黎壶施封印之法。
胡小柒还是将信将疑,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之人,唯有相信赤露一种选择。
魔尊施行纳魂仪式的前一日,胡小柒正在屋子里斜躺着打瞌睡,直到赤露进屋,她也没被开门声惊醒。
赤露看着眼前的少女,她懒散地侧卧在床榻上,昏黄的灯光下,几缕发丝从她的额侧垂下,散乱在面前。
红裙之下,一对赤足脚腕交叠,曲在身侧。
她呼吸浅浅,身体随着缓慢的呼吸一起一伏。
赤露小声合上门,轻手轻脚地走到她床边,然后伸出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胡小柒猛地惊醒,身子战栗一下,差点从床边掉下去。
你怎么睡得着的。
赤露勾起嘴角,摇着头笑道。
胡小柒瞪了赤露一眼,微微恼怒:还不是你晚上入我梦境,让我整夜睡不好觉!胡小柒翻身坐起,斜了一眼赤露。
赤露笑了笑,无奈道:你这样没有防备心,若是进来的人想要杀你,你可就死在梦里了。
胡小柒抿了抿唇,辩解道:我与你之间相结生死咒,你们魔道信徒不至于连自己的少主都要杀吧。
赤露闻言,收起笑容:明天就是义父施行纳魂大法的日子,我今日来,正是要与你解开生死咒。
胡小柒一愣,抬头看向赤露,心里颤动一下。
义父现在已经闭关,正在为明天的纳魂仪式做准备,赤露顿了顿,解释道,此时我与你解开生死咒,是最佳时机。
胡小柒眨动两下眼睛,讷然怔住。
所以说,赤露一直没有与她解开生死咒,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若是明天的行动成功,魔尊被封印,就算她与赤露没有生死咒绑定,她也再无后顾之忧。
赤露见她发呆的样子,又眯起细长的桃花眼,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想什么呢?胡小柒捂住脑门,猛地回神,傻乎乎地摇头道:没想什么。
怎么?这生死咒舍不得和我解开了?赤露扬起嘴角,露出尖尖的虎牙,调笑道。
胡小柒先是一愣,随后冷哼一声:我的病得多重,才不愿意和你解开生咒?她说这话时有些心虚,不由自主地避开赤露的目光。
她坐在床榻边,双手撑在床沿,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
要与赤露解开生死咒,她本应该感到解脱才对。
可她心里偏偏没有解脱,反而生出无数奇怪复杂的情绪。
这些感觉糅杂在一起,她难以描述。
把手伸出来。
赤露蹲下身子,单膝跪在她身前。
胡小柒照做。
只见赤露把她的袖子拢上去,让她纤细的手臂裸露出来。
他咬破自己一根手指的指尖,胡小柒也感受到一刹那钻心的疼。
这是最后一次了。
赤露说着,一手轻握住胡小柒的小臂,一手并起双指,按在胡小柒的小臂内侧。
赤露口念咒诀,灵力从他的指尖流出,进入胡小柒的体内。
随着赤露的手指缓缓向下移动,微凉的血液洇在胡小柒的肌肤上,形成一条红色的竖线。
胡小柒感觉小臂里有一根细长的活物在四处游走,那活物在赤露的灵气下,即将被逼出小臂。
忽然,她的手腕心忽然破开一个针眼大的小洞,一根透明的丝线从小洞里抽出来,在空气中,从透明逐渐变成银色。
丝线的模样渐渐显现,胡小柒顺着自己手腕去看丝线的源头,这丝线的另一端藏在赤露的袖子里。
那丝线被快速地抽出,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银光。
直到丝线的最后一寸也抽出,赤露才松开胡小柒的小臂。
他挽起自己的袖子,用同样的方式,把自己的小臂里的丝线逼出来。
一根长长长的银丝掉落在地上,虫子一样游走扭动。
可是没过一会,那丝线再次从银色变成透明,最后竟燃起一阵烟,伴着烟尘缓缓上升,这根丝线也不知所踪。
血液还留在胡小柒的小臂上,薄薄的一层红色。
赤露抬头看向胡小柒,黑瞳深邃,目光灼灼,他哑着嗓子道:胡小柒,你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