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在殿外注意到那奇异的灵力变化,刚刚埋入殿中的时候,只看见最后如同水晶一般的苏栀柔,炸裂成了无数在空中飞射开来的碎片。
晶体碎片,不断的折射着光芒,又逐渐在风中,化为了灰尘,又逐渐变为虚无。
从此,这个世界便再也没有苏栀柔的痕迹,就好像她从来都不曾来到过一般。
清风声音中带着颤:仙尊,是苏婉沁,苏婉沁不知道从何处寻来了一些风魔,然后……他几乎是事无巨细的将发生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清风说完,面色都是一片惨白。
明明,应该还能撑三日才对,可是为什么只是第二日,栀柔仙子的仙身便已经兵解,元神崩裂了呢?不过……仔细一想,又好像所有的念头都只是他们根据过往的经验做出的猜测而已。
灵幻青冥术本身就是禁术,又有谁能够保证,每个人都是三日呢?池渊眼中是丝毫未曾掩饰的痛苦。
那锐利如剑一般的眸色嗯确实越过清风,直直的看向了清风身后的姜穗岁。
姜穗岁:池渊……事情并不完整。
池渊声音中透着嘶哑:我知道清风并没有说谎话,但还有他并没有看见的东西。
在清风开始阐述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便捕捉了清风语气中每一丝一毫的变化。
只要他在话语中掺杂了任何假话,池渊都能够第一时间辨别出来。
可这些线索中,还有清风所遗漏的消息。
池渊深深的看着姜穗岁,手中捏出一道诀,湛蓝色的灵力透着吞噬一切生命力似的冷意。
脱手而出时,像是一道幽冷的蛇。
清风瞧出那道灵力是什么。
眨眼之间,清风已经出现在了姜穗岁的身前,手中持剑正好接住了池渊那轻描淡写抛过来的一道灵力。
灵力撞击在清风的剑身上,发出如同金戈铁马相互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极为的刺耳。
清风的剑身在那一道灵力的撞击下,已经出现了一道道明显的裂纹。
终于……在剑身即将要分崩离析的时候,那一道灵力才是消息不见了。
池渊,声音中透着骇人的冷漠:你要背叛本座?清风剧烈的喘着气。
剑修之人,所佩戴之仙剑,皆是自身炼制的法器。
不仅对锻制法器的材料有要求。
更是为了能够让修炼之人能与灵宝产生一丝联系。
在炼制之时,更是会从元神之中抽取出一丝,融入灵宝之中。
如今仙剑灵宝受损,便会伤及修行之人本身。
清风的剑,没有被池渊一道灵力打散,已经算是池渊手下留情了。
清风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唇边也溢处了血来:仙尊,您不能对夫人使用搜魂啊,她只不过是凡人罢了,您的搜魂术进入她的体内,根本撑不了多久,她的神魂便是会奔溃的啊。
我不需要你来教做事,我会有自己的把控。
这话,清风是信的。
只是搜魂术的效用是强行用灵力进入另一个人的识海之中,事无巨细的进行搜查。
那是极为蛮横霸道的一种做法,即便能够保证被搜魂之人,元神不会崩盘。
但灵魂被灵力不断的侵袭,筛洗一遍的痛苦,是刻入骨髓的。
即便能够维持住灵魂的稳定,但肉身,却是会崩溃的。
姜穗岁即便再如何不明白,此刻也听懂了清风那话中的意思。
姜穗岁有些懵的看着池渊。
你是觉得,你问我的话,我不会对你说出真相是吗?因为那个人是苏栀柔,所以我一定会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吗?泪水似是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好啊,那你问吧,你有任何问题。
你只管问我就是了,我可以对天起誓,我回答的话语只要有一句是谎言,我便是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池渊瞳孔一震,垂在身侧的手捏的更为用力了些。
他好像真的对姜穗岁抱有了太多的偏见。
苏栀柔的死,让他失去了理智,在那一瞬间,使他不顾一切的只想知道真相。
灵幻青冥术的法术是逐渐流逝的,苏婉沁本身也是上仙的修为。
她以自身施展这个禁术。
按照时间推论,栀柔无论如何也是能够支撑十日才对。
这十日的时间,虽然他不一定能够有办法解除灵幻青冥术的法门,却不至于,最后他连苏栀柔的面都没有见到,以至于这般的遗憾和痛楚。
心绪一点点的平复了下来,池渊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似乎有一股奇异的灵力流动。
池渊猛然起身,循着那一丝灵力流动下意识走了过去。
那是苏栀柔的床榻边上搁置着的一只碗。
那一丝灵力流动,极为的稀薄,他差一点将这一丝灵力给忽略了。
池渊拿起那只碗,姜穗岁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那只茶盏,是她融了一粒锁魂丹的茶水。
为何池渊会忽然将目光注意到这个上面。
池渊握着那只茶盏。
灵力一点点的将茶盏给包裹住,只见在茶碗底端最为微末的一旦茶水被凝聚了出来。
在一层层的盘剥之下,一些细微的粉末从其中被分离了出来。
销魂丹?池渊很快的便是分辨出了这粉末究竟是何物。
锁魂丹和销魂丹,只是一字之差,却是天差地别。
姜穗岁一愣,下意识的道:销魂丹?不,不是……锁魂丹吗?池渊转过身,声音中的冷意愈发的重了几分:你刚刚说什么?锁魂丹?你究竟知道什么?灵念一动。
池渊出现在姜穗岁的面前,一只手已经捏住了姜穗岁的脸颊。
你知道什么是吗?不论是锁魂丹还是销魂丹都不是仙界会有的东西,那是属于魔族的东西,你究竟做了什么?咳咳,我……我只是想要救她……姜穗岁因为缺氧,觉得肺好像要炸裂一般:我不知道你去那里,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但十日的时间,对你们来说,又只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罢了,我只是想要勉强尽一些自己的绵薄之力罢了。
绵薄之力?池渊几乎是怒斥着:你连销魂丹和锁魂丹都分不清楚,你也敢相信?而且,你为什么会拿到这个东西?姜穗岁能够感觉的到,池渊在和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现在还没有将拳头挥到自己的脸上,已经是池渊忍耐的极限了。
她的无知,放出了夜幽冥。
现在,又因为她的无知,害死了苏婉沁。
池渊谋划了进千年的时光,甚至不惜以无上金仙之身,来布今日的局,也只是为了想要让苏栀柔复活罢了。
但现在全毁了,所有与苏栀柔有关的痕迹都已经彻底消亡了。
如果是她。
如果是曾今爱着安怀信的她,她用尽一切的办法,只想要与安怀信厮守终身。
为其付出了许多许多,在即将要看到希望的最后一刻,安怀信却死了。
换做是她,或许她会疯吧。
泪水从脸颊便流下,并不是因为身体上产生的疼痛。
而是悔恨,悔恨恼怒于自己为何如此的愚蠢。
姜穗岁:对不起。
握着姜穗岁脸颊的手,一点点的松开。
看着姜穗岁自责痛苦的模样,眼眸也蒙上了一层灰色的灰雾。
他明白了姜穗岁的痛苦与懊悔。
一瞬间,他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原本只是归于一点的疼痛,逐渐放大着,最后将他的整个心都给吞噬掉。
姜穗岁许是好心办坏事,苏栀柔的复活也可能只是一个无奈的结果。
可如果所有的人做下的事情,都没有错,都无法去追究。
那最后漠然承担痛苦的人,岂不是就他一人了。
姜穗岁闭上了眼睛,像是认命了一般:杀了我吧。
昂起了头,露出纤细的脖颈。
不论,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罢。
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害栀柔仙子。
我是见到了夜幽冥,因为他告诉我,说不定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下栀柔仙子。
虽然不是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我总想着……只要能让她撑到你回来就好了。
她默默的将一切的事实给说完,最后只是等待着那只手将她直接抹杀。
咔擦——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姜穗岁抬眼,脖颈间的那一枚玉珠,在池渊的手中被捏成了齑粉。
紧接着,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送入了她的口中。
那一滴水珠极为的凉,入口满是异香。
姜穗岁,你怎么能够将话说的这么轻巧,如今已经是地狱一片了,你却想让我更痛苦吗?姜穗岁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发热,那奇异的热,像是血液都在蒸腾一般,连意识都被那剧烈的热意给蒸腾的难以维持了。
迷迷糊糊间,她最后瞧见的模样,是池渊深深凝视着自己的模样。
晦暗的阴影,让她瞧不清池渊的表情。
心里却忍不住的想着,自己能够活下来可真是万幸啊。
她的人生,不就是痛苦万分的吗?她和池渊如果都是在痛苦的深渊之中,誰又会比谁好呢?姜穗岁睡了过去,这一睡,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便有些迷迷糊糊的。
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还在洗心殿的寝殿之中,周围的一切都还是她熟悉的景象。
可是……又好像那里有些不一样了。
屋内的聚灵灯已经不见了,而她随手一动,却又发现好像有什么奇异的东西飞了出去。
冰冰凉凉的,下一秒,从她手中飞出去的一道流光,便是撞击在了殿门上,但殿门没出什么事情,反倒是那道流光变得支离破碎了。
姜穗岁愣了半天,才想明白,这可能就是仙人所谓的灵力吧。
昏过去之前,最后发生的事情,她还记得清清楚楚,池渊似乎将那炼神花液喂给她服下了。
她听池渊说过,那怕是凡人,只要服下了这花液,也能够在毫无修行的情况下,成为神仙。
而且她的一双眼睛,现在变得似乎愈发的特别了。
她现在不仅能够看到宝光浓郁的物件,甚至……连殿门上,她也能看到闪烁着极为明亮的法术光芒。
以前,她的眼睛看着这些殿门时,可是没有这么耀眼的光的。
难道……这是她成为神仙之后,对灵力的感知,变得愈发的敏感了吗?殿门忽然间打开了。
进来的人是清风,清风瞧见姜穗岁醒了过来,面上意外又夹杂着喜悦。
夫人,你竟然醒过来了。
姜穗岁心中埋怨清风的大惊小怪:你这话说的怎么这般怪异,难道我不应该醒过来吗?清风连连摇头,已经是走到了床边:那自然不是,只不过夫人已经睡过去一百年了,原本属下还在猜测着,夫人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如今也算是惊喜了。
百年?清风这一句话,让姜穗岁先是愣住了。
清风道:是了,夫人这百年间,因为炼神花的效果。
一直在改造夫人的身体。
毕竟寻常凡人修炼成仙都是需要百年光景的,炼神花虽然是神物。
却也是极为温良之物,改造仙身,也是需要时间的嘛。
姜穗岁听罢,总觉得那里怪怪的,忽然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肚子。
夫人放心,孩子没事的。
清风瞧见姜穗岁的模样,又是道:夫人如今已经是仙身了,所以腹中的孩子,便不再不受控制的成长。
夫人的身体能够自行吸纳仙界的灵气,用以滋养小仙尊的成长。
中途幽水仙君,也是来瞧过的。
看了夫人的脉象,说夫人的脉象极为的康健。
知道安心养胎,等着孩子自然生产下来便是了。
姜穗岁点了点头,许是在床上躺了百年的缘故,只感觉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点头都觉得极为的僵硬。
说来,是我的成为神仙的缘故吗?姜穗岁瞧着殿门。
以往,我都没觉得这殿门有这么的亮,好像上面还飘着什么字一般,可惜我认不出来。
清风脸色变了变:夫人能够看得见这上面的字吗?姜穗岁被问的有些愣住了:我难道不应该看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