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琇封县主的旨意比她们回到姜府府的时间还要早,姜晁接过圣旨,送走了报信的内侍,心里自豪无比。
真不愧是他的女儿,又赚了个县主回来!姜晚琇随着姜裕回到姜府,下了马车,一直等待的姜晁走过来面带自豪,晚琇,裕儿这趟入宫可还顺利?姜裕福身道:回父亲,还算顺利。
姜晁的脸上的笑意更甚,缓声道:快进府吧,老夫人正等着你们呢。
随即,姜晚琇派惜灵将念晚带回了芳蔼轩后,三人一同去了鹤寿堂,老夫人正与姜夫人在堂内开心的聊着什么。
见他们进来,老夫人忙传唤两人到自己身边坐下。
她拉过姜晚琇的手,满脸皱纹的脸上笑的如花一般,晚琇,皇上既然册封了你为县主,以后要更加小心行事,断不可让人落下话柄。
是,祖母,孙儿谨记。
几人又热闹的寒暄一会,姜晚琇也将今日进宫所发生的事都与姜晁和老夫人所说了一般,几人也是听着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听还好无事,皇上也没有怪罪,便都放下心来。
姜晁听到最后,一口大气缓缓松了下来。
这时,白清清与姜晚雯也回到了府中,第一时间来到了鹤寿堂。
拜过了老夫人和姜晁姜夫人后,找了位置坐了下来。
见人都已到齐,姜晁随即使唤外面的管家道:管家,一会把库房里上好的疗伤药材送到大小姐那里,大小姐成了县主,身份隆重,我希望,你们在场的人都好好向大小姐学习几分精髓,不要令姜府丢脸!话落,就听门外响起了素兰的声音:老爷,看你说的,晚雯不也是被皇上册封了县主吗?随即,就看见素兰走了进来,脸上堆满着笑意,朝着老夫人拜了拜,撒娇的开口道:老爷,怎也不见你夸夸晚雯呢?闻言,姜晁脸色变了变,随即又恢复了常态,淡淡道:对对,不是当时已经奖赏过她了吗?要不是她,你怎能回来呢,这还得多谢娘疼爱晚雯,才同意了的。
话落,还不忘朝着老夫人款款一笑,这个女人,这么不会看时机,要不是她肚中怀有孩子,老夫人早将她们赶出去了......见此,素兰也识趣的抿了抿嘴,将话题引向了别处。
恭喜大小姐得了奖赏,还望大小姐以后也能多帮帮你妹妹,你们一起努力才更好。
闻言,姜晚琇嘴角轻轻挑起,把人也夸了,还不忘想着占个便宜,这个素兰看来不似先前软弱无能了。
念此,她站起身,缓缓福身道:是,二夫人,都是自家姐妹,不需要说也会互相扶持的。
闻言,老夫人看着识大体的姜晚琇满意的笑了笑,开口道:好了,这样最好,一家人和和乐乐的才好。
是。
一旁被冷落的白清清发疯的嫉妒,凭什么姜晚琇可以有这种殊荣,先是展艺仙子,后是县主,姜晚琇她怎么这么好运!并且,连是庶女的姜晚雯也因为图纸一事被赏识,可以攀上四皇子,而她,什么都没有。
如果,她是姜府嫡出的亲女儿的话,这些就会是她的了!姜晚琇得了老夫人一顿夸奖,笑得腼腆,余光不忘注意白清清和姜晚雯的神色,她们越嫉妒,她就越开心!想起前世的血仇,姜晚琇恨不得把那两人挫骨扬灰!这一世,她绝对不任人欺凌!等众人把姜晚琇夸奖了一番,便让众人都散了回去。
姜晚琇回到芳蔼轩,念晚摇着尾巴一脸乖顺的趴在一旁,一双狭长的狼眼时不时抬起来瞄一眼姜晚琇。
嗷呜,主人怎么不夸夸它呢?它可是伤了那个坏女人的衣服哒~这时,夏竹走了进来,见小姐好好地,才放心道:小姐没事吧?姜晚琇含笑,缓声道:没事。
夏竹才放下心来,在她的思想里,皇宫可是一个龙潭虎穴,分分钟掉脑袋的地方。
而这边,白清清跟姜晚雯看着那一箱箱往芳蔼轩抬的赏赐,眼红得不行。
这下可好了,姜晚琇那个丫头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最不甘心的,怕就是姜晚雯了,同样被封为县主,所受的待遇却大不相同。
姜晚琇先是一举夺得展艺仙子的名头,后又驯服恶狼,得封灵心县主,种种事已经宣扬了整个京城,如今谁不是对姜晚琇刮目相看。
以前的那个默默无闻甚至还有些自卑的姜家大小姐,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有着展艺仙子灵心县主封号的姜府嫡小姐!并且还和六公主一起抢一个男人宋沅奚.......这些八卦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却没转几天,姜晚琇的八卦很快被另一个更迅猛的八卦而覆盖。
芳蔼轩。
姜晚琇正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听夏竹说完了京城近日传的沸沸扬扬的八卦,笑得合不拢嘴。
欣然公主的春光外泄事情,究竟是谁传出来的,可真解恨!夏竹笑嘻嘻的,小姐,这也是恶人有恶报,叫她推小姐您。
当时殿中的侍卫这般多,一两个人说漏了嘴也是情有可原。
姜晚琇猜测南欣然现在怕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心情飞扬,前世南欣然侮辱了她这么多回,什么水洒衣裳更是常有的事,如今她是真的解恨了。
一颗葡萄扔进一旁趴着的念晚嘴巴里,念晚嚼了嚼,一股奇怪的酸甜味道在虎口蔓延,让它整张虎脸都扭曲了,呸呸呸地把残渣吐出来,冷眼哀怨地瞅着姜晚琇。
主人真是太坏了,给它喂得什么东西,它可是狼,吃肉的!见它如此,姜晚琇的心情更欢了,上回你做的好,下次如果再有这种不识好歹的女人,直接上前把她衣服全撕了!我罩着你!歪头想了想,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我罩不了的,到时候就让宋沅奚罩着你.......利用别人威信的事情打得算盘叮咚响。
哦?本王倒不知什么时候答应要罩着这只恶狼了~低沉醇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姜晚琇惊得回头看,果然是宋沅奚来了!一身黑衣,一双深邃眼眸紧紧盯着姜晚琇,仿佛眼中只有一个姜晚琇的存在。
看得姜晚琇撇了撇嘴,这个男人,上次都那么给他说了,怎么还这么不要脸,又来了?而且,京城将两人的事传的有声有色,堂堂世子殿下,不声不响出现在女子的院子里,很令人误会哒!不,现在都已经没有什么误会所言了!别人都不相信是误会。
姜晚琇横他一眼,还好她现在晒太阳的小花园是在她房间后面,芳蔼轩的奴仆都是在前院那里干活。
世子爷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爬墙的爱好了?被说成恶狼的念晚大气也不敢喘一声,一双狼眼怯生生地看向宋沅奚。
呜哇哇他的气势好恐怖比它的寒意更甚!闻言,宋沅奚唇角挑起深邃的笑意,毫不客气地在姜晚琇对面坐下,看着呆愣的夏竹,下去!夏竹被一声冷语吓得心里一紧,连忙测眼看了姜晚琇一眼。
姜晚雯心情好地吩咐着:下去吧,守住门口不要让人进来。
夏竹听言,退了下去。
这不是走大门太显眼了么?宋沅奚支着下巴看向她,丝毫不觉他这副模样有多吊儿郎当,这对于时常放冷气少言寡语的自己是非常大的改变!再说,我也不想给你招惹流言蜚语,你还不谢谢我。
谢你,要不是你老这样,那会有话被别人说?听到这话,宋沅奚也不恼,反而是低声笑了笑,怎么样,那丫头的八卦听得可还满意?闻言,姜晚琇不傻,猜出了宋沅奚口中那丫头指的是南欣然,惊讶地瞪大眼,是你做的?乖乖,这八卦可是能毁了南欣然名声的!而且她还是皇后唯一的女儿。
伤你一根毫毛的,我都不会放过。
宋沅奚用极缓的语调说出这句话,看向姜晚琇的眼眸里,装的都是认真的色彩,蛊惑人心。
不知为何,姜晚琇心有些慌,大约是太阳晒多了吧,她这样告诉自己。
念此,她一抹淡淡的笑容盈于唇边,世子,您千金之躯,臣女蒲柳之姿,配不上您的。
像她这样为复仇而生的人,怎么还有资格来谈情说爱?宋辰给她的背叛利用,让她彻底把柔软的那一块内心彻底冰封。
宋沅奚皱着眉,有些生气,气她这样贬低自己,也气究竟是谁让她变得这般心狠,盯着她的眸子,一字一句地说道,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助你!这句话,是他的承诺。
姜晚琇忽然觉得一阵感动,让她冰封的心又动摇了一下,或许,她还可以试一次爱情,放过自己,不在乎任何人眼光,毕竟,今生这么长,她总不可能孤单一世。
念此,姜晚琇眼眸里带着认真,冷声道:如果有一天我把我的仇人一一亲手血刃,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保护家人,我就和你在一起试试!只是试试吗?宋沅奚有些失望,不过一瞬间,他又振作起来,反正一辈子那么长,她别想抛下他!他心里说不清楚原因,第一面,他就认定了她吧!既然认定了她,那他,绝不放手!念此,宋沅奚扬起了一脸的微笑,缓缓道:我等着这一天!他的笑,有些僵硬不自然,或许是以前很少笑的原因吧!看着他脸上尴尬的笑意,姜晚琇皱眉,你是不会笑吗?笑的真奇怪.....怎么?娘子嫌弃为夫了?宋沅奚眼里带着戏谑。
谁是他娘子了?姜晚琇有些傲娇,横了他一眼,我说的是实话闻言,宋沅奚抚摸了一下脸,眼中飞快闪过一道晦暗,淡淡道,很久以来从没一件事,可以让我真心笑一次。
见他云淡风轻,姜晚琇心里涌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心疼,被她忽略了过去,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如把先前的事忘掉,迎接一个全新的开始。
话落,她又轻轻淡了口气,她这样劝诫着宋沅奚,自己却也被恨意充斥了整个心房。
第一百章 见了县主还不行礼!宋沅奚看着她,眼里带着柔和,知道眼前的女子是真心担心自己,心里一阵暖意。
宋沅奚待到了黄昏才走,等他一走,门外夏竹就进来了,小姐,李小姐使人来传话,说是明日午时她会上门拜访,顺便约您一同去买首饰。
买首饰?姜晚琇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最近好久没去街上逛逛,她也想放松放松一下了,念此,姜晚琇闭了闭眼,把前世的记忆抹去。
翌日,李婷正好掐着午时到了,一看到姜晚琇就飞奔过去,脸上洋溢的是明媚开朗的笑容。
晚琇晚琇,听说你还收服了一只大黑狼,在哪呢?让我开开眼界!姜晚琇看到她眼里的激动,抽了抽嘴角,这货今日怕是大部分目的都是冲着念晚来的。
念此,她朝内唤了一声念晚。
便见念晚庞大的身躯从房里出来,光滑的狼毛让李婷看了一阵激动,啊啊啊!是真的狼哎!哇塞这体型可真大!还有还有,晚琇,我怎么觉得这只大狼在鄙视我啊?姜晚琇扑哧一笑,阿婷,它叫念晚,懂得人话。
闻言,李婷眉飞色舞道:竟然这么神奇!要是我哥哥看到了念晚肯定会激动地跳上跳下的!怕是你现在已经想要跳上跳下了,姜晚琇抽了抽嘴角,问道,你哥哥?听姜晚琇问到兄长,李婷的注意力可算是从念晚身上拉回了一点,对啊对啊,前些日子被我娘逼婚,愣是从家里跑了出去,现在不懂在哪里逍遥呢!说起来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说到这里,李婷又急急忙忙拉着她的手,紧张询问道,你前些日子坠崖,听说大病了一场,不碍事吧?那日在宫中也不知发生了此事,昨日才听我娘说起。
察觉到她眼里的真心关怀,李婷淡淡一笑,温婉如玉,不碍事的,你看我如今,面色红润的,放心好了!李婷打量她脸色,果然是红润的,也就放下心,那就好,晚琇,咱们现在出去逛街去吧,你封了县主,我都没送贺礼过来,这回你看上什么,直接跟我说,本小姐有的是钱!看她财大气粗的模样,姜晚琇笑着配合道,好好好,让李大小姐为我的一件礼物破费,这心里可真是爽歪歪!还以为她会说什么过意不去之类的话呢,一听后边,李婷直接笑出声,拉着姜晚琇带着一众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出了姜府。
大街上小贩卖什么的都有,李婷东看西看的,觉得有趣得很。
晚琇,快看这个拨浪鼓,我从娘亲的物件里发现过一个,听说是我小时候用过的呢,挺好玩的!此时的李婷摇着一个拨浪鼓一脸活泼的听着拨浪鼓的声音,看得姜晚琇心里一软,为母亲的疼爱自己子女,这是人之常情。
闻言,李婷乖巧的点点头,笑嘻嘻买下了那个拨浪鼓,我往后得多劝着一点哥哥,让她不要这么经常惹娘亲生气了。
随即,她抬头看到一间首饰铺,晚琇,我们进去瞧瞧吧!晚琇的首饰有些少,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帮她买些正流行的首饰,想及此,李婷便拉着姜晚琇进去,一众丫鬟婆子跟在身后也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里边正打着算盘的老板见两名衣着不菲的小姐进来,还有身后那派头,就知道来了大客户了。
立马碘着笑脸迎上去,两位小姐欢迎光临,不知道想要什么样的首饰呢?李婷举止颇为泼辣爽朗,直接道,快些把你们店里的好首饰都拿出来,让本小姐挑选。
店老板满脸欢喜,小心翼翼地奔回柜台把一众首饰放了上来。
指着其中一只点翠金簪道,这是本店的镇店之宝,两位小姐请看。
这只点翠金簪可不一般,这是著名大师淡然亲自打造的,小姐请细看,这金丝缠绕得精致华贵,正适合这位年龄大的小姐佩戴。
淡然啊,那可是著名的首饰锻造大师!李婷眼睛放光,看着那只点翠金簪道,给我包起来!不问价钱的顾客最是让店老板欢喜,连声应了下来,刚想打包起来,一道娇俏的声音就传来,慢着,这只点翠簪本郡主要了!李婷恼了,怎么跑出来个郡主跟她抢簪子!回头看,见是忠静伯府的小郡主宋晶晶,旁边跟着一个她有点印象的小官女儿,心里道了声晦气。
随即明媚的脸庞带起笑容,臣女参见郡主,郡主看上这只簪子,臣女本应该双手奉上,可是不巧得很,家母最爱淡然大师的首饰,如今碰上一样,又是臣女先碰到的,还请郡主相让。
话说得客客气气,利落干脆,让宋晶晶没办法挑刺,轻轻哼了一声不做表达。
姜晚琇在看到宋晶晶的那一刻,就认出来了这个前世的小姑子!心里冷笑了一声,来得巧!这个小姑子自从她嫁到忠静伯府,处处刁难为难。
挑唆忠静伯太夫人让她冬天跪雪地夏日烧火炉更是家常便饭。
眼眸中闪过一道隐秘的暗光,总有一天,她会一一把这些人都报复回来,拿回属于她的尊荣,为前世窝囊的自己报仇!宋晶晶没有发话,旁边那个一脸阿谀奉承的女子倒是开口了,郡主想要什么东西,底下人自然是乖乖奉上来孝敬,哪有人敢拂了郡主面子,给脸不要脸呢?紧接着,李婷心里有气,直接讽刺了过去,一些人没本事只能跟在别人旁边像只狗一样摇头摇尾的,只会阿谀奉承,小玉儿,你可不知道,这种耍嘴皮子的最容易挨天谴了,要是挨了那天我就笑了。
刺得那个女子面色涨红,愤恨地盯着李婷。
见此,宋晶晶倒是看到了姜晚琇,眼里有些疑惑,不过李婷刚刚扫了她人的面子,因此语气也不是很好,轻蔑地看了姜晚琇一眼,这个人是谁?闻言,姜晚琇藏起思绪,微微福了福,臣女姜晚琇,家父吏部侍郎。
吏部侍郎姜府的嫡女!刚刚被封为县主,风头无两。
看着姜晚琇有些素淡的衣裳,宋晶晶眼神闪了闪,她倒是没有认出来这位是姜府嫡女。
原来是姜大小姐,来人,把这只簪子给本郡主包起来!宋晶晶可是毫不客气,这只簪子是她看上了的,管她是谁,这只簪子她要定了!闻言,李婷是真的怒了,郡主又如何?难道强抢簪子就对了吗?随即怒声道:这只簪子明明是我先看到的,郡主可不要仗势欺人,硬夺了那簪子才是。
免得被朝中御史知道,告了忠静伯府一个教女无方,到时候可贻笑大方了。
刚才被李婷讽刺得脸都红了的少女忙开口呵斥,大胆!郡主千金之躯,要一个簪子还错了不成?再说了这簪子又没付账,不如让掌柜的评评理该卖给谁!见此,姜晚琇勾起唇,淡淡开口了,等一下,在说这个簪子的事情之前,这位姑娘,你是不是该给本县主行个礼?县主?少女不解,什么时候冒出个县主了?反正有郡主在她后面撑腰,她可不怕!随即笑得猖狂得意,什么县主?我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县主了,可别是骗子吧!哈哈……姜晚琇眼角一冷,朝惜灵使了个眼色。
惜灵会意,悄悄绕到少女旁边,猛地伸脚重重往少女膝盖踹去,见了灵心县主还不行礼?莫不是蔑视圣上,不把县主放在眼里?少女被踢的扑通跪下,疼得脸色扭曲大吼道,什么灵心县主,哪个……角落冒出来的。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少女愣住了,灵心县主似乎还真有这么一个人,驯服恶狼有功,姜相嫡女,与宋世子有扯不断的关系,就连靖王也对她好像照顾有加,一串起来,似乎正是眼前的这个姜大小姐!念此,少女脸色苍白,县主饶命!臣女只是……只是……支支吾吾说不出半点推脱之言。
她求助的眼神看向宋晶晶,她是真的不认识这位灵心县主,要不然她哪里会这般放肆。
宋晶晶心里暗骂一声没用的废物,不耐烦道,还不给灵心县主行礼?眼神瞄向那只簪子,她势在必得!少女见状,忙给姜晚琇补了一礼,带着惊惧说道,臣女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灵心县主,请县主饶命。
冒犯皇上亲封的县主,可是大罪,晚琇,看在她摇尾巴向你道歉的份上,你就放她一马吧。
李婷带着得意说道,把少女贬成了一条狗。
宋晶晶脸色阴沉,打狗也要看主人,李婷这是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一把夺过簪子,朝身后恶狠狠的说道,还不付账?这是要硬夺了簪子的意思了。
姜晚琇抬手压制住想爆发的宋晶晶,带着优雅得体看向她,手抚了抚发丝,不慌不忙地说道,郡主这般夺人所爱,手段为人不齿,一向听闻伯府管教甚言,你说我要是将此事说与旁人听,再传到皇上的耳中,不知到时候郡主会落得怎样的惩罚呢?闻言,宋晶晶气得脸色涨红,她明白,此时她应该把簪子奉还,手里还紧紧攥着金簪,这口气她忍不下去!脸面重要,但是忠静伯府的威胁名声更重要,宋晶晶咬牙切齿,把金簪往盒子里一扔,皮笑肉不笑,这种金簪本郡主看得多了,就让给李小姐好了!说完宋晶晶愤愤带了婆子出了首饰店,丢了脸面也怎么还好意思在这?堂堂一个郡主,争个簪子都争不过两个大臣之女,传出去怕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出了首饰店,她眼神阴狠,瞪着跟上来的少女,直接一巴掌过去,没见识的贱人!谁叫你去招惹她们的?少女吃痛,忍了下来赔笑道,郡主别生气,我听说灵心县主不仅得罪了欣然公主,还害五皇子中毒……她不会有好结果的.......话落,少女眼神恨毒,管你是什么县主,让她挨了宋晶晶这巴掌,她一定要报仇!第一百零一章 被绑架!首饰店里。
李婷欣喜地看着姜晚琇,笑嘻嘻道,晚琇原来这么厉害,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呢~姜晚琇含笑,这只不过是她一点小小的本事。
随即用手帕托起金簪,姜晚琇淡淡展开一个平静的笑容,阿婷,这金簪被恶心的人碰了,还是再看其他的吧!李婷正好也是这样想的,招来那边畏畏缩缩的老板,再给本小姐介绍一下其他的首饰。
老板忐忑应了,乖乖,他这店今天可是迎来了几尊门神了,拿起一支玉簪重新滔滔不绝地介绍了起来。
等一连买了好几支昂贵簪子的李婷满意足了,才拉着姜晚琇在老板的笑呵呵之下出了门。
人声鼎沸的大街上,李婷瞧见不远处的人群,阵阵叫好声传来,立马心痒痒了,晚琇晚琇,我们去那边看看有什么好玩的,这么热闹!身后带来的一个嬷嬷皱了皱眉,她是李夫人安排看好小姐的,那边人这么多,容易跟丢小姐,小姐,那边人多,若是被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就麻烦了。
闻言,李婷眼里有着对嬷嬷的尊重,笑嘻嘻的回道:哎呀嬷嬷,别担心,没事的!你们要是怕了就在外边等着我和晚琇就好啦!嬷嬷额上滑落几道黑线,朝几名婢女使了眼色,让她们跟紧这两位小主子,自己也目不转睛的盯着李婷。
这位大小姐的闯祸功力,完全不输于她的兄长。
随即李婷便拉着姜晚琇挤进层层人海里,看到有人在表演胸口碎大石时,她激动得两眼放光,晚琇,快看快看,哇塞好厉害!见此,姜晚琇抚额,看到她们的丫鬟都被人群冲散了,心里顿时警惕心升起,阿婷,这太多人了,不如去找个酒楼坐着吧!两眼放光的李婷压根没把姜晚琇的提议放在心上,在这里看这个杂耍多好看啊~闻言,姜晚琇嘴角一抽,眼睛却看到有只手伸到了李婷的身侧,一块玉佩被狠狠拽了去,眼神一凝,准确的出手抓住那只手腕,阿婷!被这么一唤,李婷回过神,见状眼里升起一股怒气,好啊,竟然还有人敢偷她的东西!手腕的主人被抓住,顾不上其他狠狠一拽,带着玉佩躲进人群里。
被甩开的姜晚琇忙循着那小偷跑路的方向追去,扔下一句,阿婷,在这里等我。
她耳濡目染,也会那么几分招式,刚才摸着那脉搏,那小偷分明是没有武功的。
周围被人群挤开的丫鬟婆子们都注意到了这幕,大惊失色,也想挤到两位小姐身边去,谁知人太多了,反而越挤越远。
李婷咬牙,也跟着姜晚琇的方向推开人群而去,她怎么能让晚琇一人冒险呢!还是因为她的玉佩!等姜晚琇挤出人群,远远看到那个小偷朝一条巷子跑了过去,眼睛一利,追了过去。
进到巷子,才发现空无一人,心里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刚想回头却被一块带着药味的帕子捂住了口鼻,神智渐渐迷失……紧跟着而来的李婷看到这一幕,心跳险些停止了,怒喝道,给我住手!真是胆大包天!话音刚落,后颈一痛,也失了神智。
那些丫鬟婆子见两个小姐人不见了,连忙回了李府还有姜府禀报,惜灵确又单独跑去了宋沅奚那里,因为她知道,宋沅奚一定会想尽办法救出小姐的。
等姜晚琇有了意识,睁开眼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间简陋的屋子,手被反绑着,旁边还躺着李婷,心里微暖。
她还有一丝意识时,隐约听到了李婷的呵斥声,叫她在原地等着偏不听。
念此,姜晚琇眼神柔和,轻轻唤了一声,阿婷。
一声不见李婷有反应,姜晚琇再次唤了一声。
这回,李婷睫毛动了动,很快醒了过来。
见如此情形,嘴角瘪了瘪,到底是谁胆大包天绑架她和晚琇,要是被她揪出来,看不打个落花流水!晚琇,这是哪里?闻言,姜晚琇也皱着眉头,不知道。
这回是她大意了,估计偷玉佩不过是一个引子,把她们引过去的引子,真正的目的,还是她们两个。
这时,门发出嘎吱的响声,被人推开来,光亮撒到姜晚琇精致的脸上。
两名衣着有些破烂的男子走进来,其中一个猴嘴尖腮比较瘦的赤裸裸地打量着她们,笑得一脸猥琐,李四,这回的货色不错,够我们卖个好价钱了,看看这眉眼,精致得不像话。
被称为李四的男子笑了一笑,千金小姐嘛,娇生惯养的,皮肤嫩得很。
从他们的对话中看,这两个应该做的是拐卖女孩的生意,只是不知,把主意打到她们两个身上,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出了价钱,念此,姜晚琇眼里闪着暗光。
听到他们的话,李婷忍不住了,眼睛一瞪怒斥道,你们两个可知道我们是谁?我们可是……见此,姜晚琇立马大声地打断了梁欣蕾的话阿婷!她们两个身份显赫,暴露出来让他们觉得惹了大麻烦,起了杀心就麻烦了!被打断话的阿婷不解,疑惑的看着她,却接受到一个姜晚琇投来的稍安勿躁眼色。
心里虽不解,也闭上了嘴巴。
紧接着,就见李四挑着眉毛不屑说道怎么不继续说了?切,老子就没怕过谁,就算是皇帝的女儿老子都敢绑,你们算个什么货色!闻言,姜晚琇压下惊诧,心里肯定了这两人背后定然是有人指使的。
念此,姜晚琇冷冷的开口道:是谁叫你们绑架我们的?给了你们什么好处?此时她虽然狼狈,身上的威压却丝毫未减。
猴嘴尖腮男子轻笑一声,一双三角眼猥琐地打量着姜晚琇精致的脸颊,咱们兄弟两收钱办事,要怪只怪你们惹了不该惹的人了。
说完奸笑两声,朝李四磨了磨手,我看着这两个小丫头皮肤水灵得很,要不,我们来尝尝滋味?李婷惨白了一张脸,她也是有心眼的,这怕是有人故意害她们!瞧他们两的样子,似乎都集中在了姜晚琇身上。
随即李婷咬了咬牙,她一向知道晚琇虽平日不怎么张扬,容貌却不俗,为此她跟姜晚琇做朋友后还自豪了好几日,如今倒恨不得把姜晚琇的好容貌都掩藏去。
她比晚琇胆子大,应该保护晚琇才是。
念此,李婷忽然站起身,努力挡到姜晚琇面前,保持镇定道,你们不许胆大妄为!欺负我们两个弱女子干什么?李婷容貌虽然比不得姜晚琇,但也是上等,还有少女正发育着的身材,让李四一阵贼笑,小美人,别担心,爷不会冷落你的。
说着他摸了一把梁欣蕾娇嫩的皮肤,脸上的笑容更猥琐了。
姜晚琇眼眶湿润,有人保护的感觉真好,不过,她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阿婷受辱的。
早知道她就不会让惜灵离开自己了,果然是大意了。
随即,姜晚琇往李四身上吐了一口唾沫,就你又脏又臭又恶心,走在大街上都被人嫌弃,还自称爷,我呸,你算个什么东西!她要激怒李四,不能让他碰阿婷!李婷这般护着她,她绝对不会让李婷受到伤害!被姜晚琇这么一激,李四眼里跳跃着怒火,咬牙切齿地盯着姜晚琇,小丫头,你是不想活了吗?说着他便一把把李婷推到一边,朝姜晚琇走来,李婷额头正好撞上墙,迸发出些许鲜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猴嘴尖腮男子见了,推了一把李婷,不满道,这小丫头片子是我看上的,你可不许动!李四阴森森地笑了一下,你前,我后。
话落,他阴邪地盯着姜晚琇白嫩的肌肤。
猴嘴尖腮男子眼前一亮,也朝姜晚琇走来…听到他们的对话,姜晚琇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闺中女子,眉眼带着高贵凌厉的气势,冷冷道,你们会后悔的。
话落,姜晚琇身体悄悄地往后挪,眼睛一瞬不停的注意着两人的动作,找着时机。
两人朝姜晚琇靠近,就在李四手即将碰到姜晚琇时,她眼睛一亮,就是这时!一脚狠狠地踹到李四的下体,让李四一声哀嚎,倒在地上捂着不停的翻滚想减轻那股痛楚。
猴嘴尖腮男子看得愣了,见姜晚琇的目光狠狠扫过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后退了一步忌惮地看着姜晚琇。
好不容易减轻了痛楚,李四一瘸一拐的从地上起来,脸色扭曲的看向姜晚琇,目光阴狠,从嘴里狠狠吐出三个字,小贱人!此时,姜晚琇勾起一抹冷冷的笑容,小小的身子放出煞气,像一尊煞神,被反绑的狼狈丝毫没有损坏到她的威压,真是荣幸呢~怎么?疼不疼?讥讽的神情大大激怒了李四,扭曲着脸朝姜晚琇扑了过来......姜晚琇早就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往地上一滚,刚好翻到另一边,让李四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重新爬起来的李四感受到身上疼痛,咬牙切齿地瞪着一旁的猴嘴尖腮男子,大吼道,还愣着干嘛,赶快把这小丫头给我抓住!男子有些不满李四的呼来喝去,看向姜晚琇一步步朝她走来。
姜晚琇往身后挪了挪,却挪到了墙壁旁,眼看着没有退路了,姜晚琇咬牙,打算拼死一搏,撞向李四来个你死我活时,门吱呀一声,开了……第一百零二章 敢动他的人,找死!站在门口背对阳光的宋沅奚在看到屋内情景时,巨大的杀意袭遍整个屋子。
敢动他的人,找死!神色暴虐,要把人凌迟的目光扫遍两人,声音冰冷入骨,把他们抓起来!快步走到姜晚琇旁边,弯腰抱起她娇小的身躯,眸中溢满心疼,晚琇,没事吧!天知道,他刚才看到她被反绑被两个猥琐男困在墙角时的惊慌失措,还好,还好她没出事!姜晚琇感受到有力的臂弯,才松了口气,冷冷的盯着被林泽抓住的两人,他们背后有人指使。
碰了碰她温热的脸颊,宋沅奚沉声吩咐,带回去审问,一丝一毫地线索都不要放过!林泽应是,把两人敲晕抬了出去。
姜晚琇看向额角流血的李婷担忧道:还有阿婷……她为了保护我受伤了。
宋沅奚神色一顿,有些嫉妒的看了眼昏迷的李婷,他还没得到过姜晚琇这般温柔担忧的语气呢,来人,把李小姐送回李府。
一名黑色劲装男子应了是,冷峻的面容丝毫不变,把李婷抱起来,一个闪身离开了这座屋子。
紧接着,宋沅奚额头碰着姜晚琇的额头,声音温柔,没伤到哪里吧?冰凉的双手触到姜晚琇的肌肤,让她微微一笑,没有,那两人想凌辱我,反被我踢了子孙根,还好你来的及时。
闻言,宋沅奚眼眸里闪过狂风骤雨,手紧紧抱住姜晚琇,声音阴沉得几乎能低下水来了,碰你者,碎尸万段!见他神色暴虐,姜晚琇垂了垂眼帘,伸手哦抚摸了一下他裸露的下巴,轻松一笑,有些小得瑟,我是不是很聪明?摆出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宋沅奚听了,大喜,这是不是代表,她把他看做了自己人,才放开自己小女子的一面!念此,宋沅奚笑意浓浓道,是,你最聪明。
说完似乎想到什么,伸手把姜晚琇的鞋褪下了,露出白嫩精致的脚趾头,惹得姜晚琇红了脸颊,低声斥道,你干嘛呢乱脱我鞋!宋沅奚一本正经,厌恶的盯着那双被他随意扔了的绣鞋,碰到了不干净的东西,配不上你。
指的是刚才姜晚琇踢李四子孙根的事,透着一股浓浓的占有欲。
此时,姜晚琇面上红晕更甚,嗔道,就不能等我回去再脱吗!让别人看到我光着脚成何体统!你的意思是,不怪我甚至允许我脱你鞋了?宋沅奚大喜过望,紧紧盯着面前羞涩的女子。
此话一出,羞得姜晚琇脸颊绯红,佯装怒意瞪他一眼,不再言语了,她怕再讲下去她就会被他绕进大坑!真是腹黑的家伙!宋沅奚低沉的笑声响起,在姜晚琇身边蹲了下来,自己掏出两块黑色的帕子,把它覆到姜晚琇白嫩的脚丫上,迅速地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他怕再看下去他会受不了诱惑。
柔软的帕子包裹姜晚琇的脚丫,一点肌肤也露不出来,此时,姜晚琇才浅浅了笑了起来。
被宋沅奚带回姜府后,姜夫人和姜裕见了姜晚琇,一阵担忧的询问,姜夫人更是忍不住泪眼汪汪担忧得问了好几遍她有没有受伤。
受到家人的关怀,让心里暖洋洋的,拉着母亲和哥哥的手撒娇道,晚琇没事的啦~娘和哥哥别再重复问了。
此情此景,看得宋沅奚一阵眼红,他啥时候才可以拥有姜晚琇这般甜腻的撒娇啊,念此,便含着隐晦嫉妒的视线投向那两人。
姜裕就觉得背脊忽然一阵凉意窜过,总觉得自己被一道视线看得毛毛的,随即打了一个冷颤。
紧接着,就听老夫人轻咳一声,晚琇没事就好,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狼子野心敢绑驾我们姜府的嫡女!这时到了宋沅奚说话了,朝老夫人拱了拱手,老夫人如果放心,可以交于我审问。
老夫人被这么一尊敬,倒是有些忐忑了,这位世子爷虽说权势不大,但比起姜家还是甚了不知多少倍,而且看他对晚琇的在意程度,放到他手上,肯定会把幕后主使撬个水落石出。
既然如此,就麻烦世子爷了,查出幕后主使,我姜府,必有重谢!宋沅奚察觉到老夫人对他态度的和蔼,心情好得开花,自己女人的家人都承认他了,离姜晚琇接受他还远吗?宋沅奚把老夫人对他能力的肯定当成了认可他这个孙女婿的意思,乐呵呵地朝姜晚琇飞去一眼,瞧,我厉害吧~我这就去审问犯人,就先告退了。
比起和姜晚琇近距离接触,他还是想去虐那两个不识好歹的东西的念头占了上风。
见此,姜晚琇嘴角一抽,默默低下头忍着笑意。
姜晁倒是对宋沅奚如此的尊敬姜府的态度受宠若惊。
听到姜晚琇逛街回来的消息,姜晚雯大惊失色,看向旁边的白清清,眼里透着责怪。
感觉到她的视线,轻笑一声不屑道,怎么,我的好妹妹,怪姐姐办事不利了?可不就是?这么完美的一个局都让姜晚琇毫发无损地逃了过去。
如果不是怕被人发现,估计姜晚雯此时都能逼得她噼里啪啦说出一大堆责怪的话。
失败了又怎么样,我不过是告诉郡主这个计策,动了动嘴皮子,姜晚琇能查到的,我不过是到郡主身边而已,难不成她还敢去找郡主拼命?况且郡主可是欣然公主的人,有皇后最宠爱的公主顶着,我们怕什么?白清清的语气带着不屑,却不知道还有一个宋沅奚。
宋沅奚可不是吃素的,不过一盏茶时间,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冷冷的看着面前鲜血直流的男子,唇阴冷地吐出几个字,碎尸万段。
敢动她,就要承受他的怒火!林泽应是,拿着刀子缓缓逼近男子,男子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大吼道,你不是说放过我吗?谁教你犯了本王的禁忌,敢动她的邪念。
宋沅奚薄唇吐出这几个字,让男子惧怕得瑟瑟发抖。
等姜晚琇得到了李婷目前的消息时,已经第二日了。
伤在额头,搞不好会留下疤痕。
把补血的药材都准备一份,惜灵,去下帖,我要去李府登门拜访,看看阿婷的伤势如何了。
昨日阿婷一脸的血迹,让她心有余悸。
惜灵心疼的看了她一眼,这么多胆大包天的人想要置小姐于死地,让她放心不下来,把药材麻利的收拾妥当,就提出要和姜晚琇一同去。
她得时刻守在小姐身边警醒着才好,万万不能让人伤了她的主子。
闻言,姜晚琇顿了顿,点头同意,日后,我们还是要多小心为是。
等马车准备好了,姜晚琇就带着一大箱的药材往李府而去。
不过很快,马车就停下来了,周围隐隐约约有人群穿进来的对话声。
这小娘子样貌美的很,可惜遇上了御王府的大公子,唉,真是可惜了。
可不是嘛,这王府的大公子也没人能治得住他,真是给御王抹黑啊!御王府的庶出大公子,最喜爱拈花惹草,著名的花花公子,姜晚琇眸光幽深,前世宋辰为了稳固地位,这好色的大公子,是他头一个解决掉的。
马车帘子被掀开,惜灵弯腰进来,小姐,前边围了许多人,堵住了马车,听说是御王府的大公子在强抢一个寡妇,惹了许多人来看,这怕是一时半会过不去了。
姜晚琇嘴角微勾,下去瞧瞧。
她也想会会这位大公子,要知道,她今世最痛恨这样的男人。
这不妥吧?想劝阻的惜灵看到姜晚琇沉稳的眉眼,到了嘴边的劝阻默默咽了下去。
她的主子是有主见的,随即吩咐夏竹几个围在姜晚琇身边,不让姜晚琇到时候又受了惊。
这边人群中央的御王大公子南培杰一脸色咪咪地看着眼前妇人打扮的女子,带着几个家仆不怀好意的笑道:小娘子,不如跟了爷,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妇人肤色白皙,衣衫算不上华贵,勉强算得上整洁,一双眼眸充满不甘,公子,你再纠缠,民妇就去告官!怀中还搂着一个襁褓,婴儿安安静静地睁着眼。
南培杰哈哈大笑,谁敢办小爷好事?就不怕惹了雍王府么?本县主倒不知,这御王府什么时候由大公子说了算了。
人群中缓缓走出一名眉眼精致的俏女子,旁边簇拥着几个丫鬟婆子,一看就知道是大家出身。
来人说话的正是姜晚琇,盯着南培杰纨绔的面容,轻轻笑了笑,周围瞬间万物失色。
南培杰准确的抓住了县主二字,眼睛一眯,他没见过这个女子,可是周围的派头和女子的气度,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他虽然好色,但也是分的清楚是非的,不过被人打断了自己的事,还是有些不悦的,遂阴沉着脸色,你是哪个县主?走到两人中间,姜晚琇带着从容不迫说道,本县主是皇上亲封的灵心县主,也难怪大公子不识得本县主了。
灵心县主?那个姜府的嫡女?南培杰缓缓放松了脸色,一脸和气,原来是灵心县主,难怪这派头如此豪华,不过,县主来这里是?虽然是个黄毛丫头,但也是在皇帝伯伯那里露了脸的,况且有传闻这个女子可是和靖王还有宋沅奚两人都有非一般的关系,让南培杰不敢大意对待。
姜晚琇扬起一个天真无害的笑容,本县主是打算去李府拜访的,可是谁料在这里堵了路,遂下来瞧瞧发生了什么事。
说到这里,让南培杰有些尴尬了,朝人群大吼一声,还不快点散开,是想要小爷把你们全都压大牢治罪吗?人群纷纷哗然,谁也不敢惹这个纨绔子弟,也不愿为了一次热闹而丢了自个儿性命,都纷纷散去了。
见状,南培杰笑嘻嘻地用哄孩子的语气朝姜晚琇说道,县主,这下子没人拦您路了,请吧~姜晚琇被他逗的扑哧一笑,眼睛转了转,指向旁边抱着孩子的美貌妇人道,这个人本县主也要了!第一百零三章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这下子南培杰维持不住好脸色了,直接拉下脸来,你可不要太过分了,这个妇人可是本公子看上的暖床!话说得直接,让那妇人直接白了脸,连忙朝姜晚琇跪下,求县主救命!求县主救命!此话直接打了南培杰的脸,阴森森地瞅了那妇人一眼,你可别多管闲事,要不然……身后几名家仆也带上了威胁的目光。
管她是谁呢,到嘴边的美人可不能飞了!大公子可想好了,要是为了一个中上美貌的妇人得罪本县主,这可否值当?不如大公子卖本县主一个面子,让本县主收了她做婢女,本县主定会投桃报李,命人把最有名的几名花魁送给大公子,可好?姜晚琇得体地笑着,救下这个妇人,是因为她从她眼中看到了不甘,以及……南培杰眼底深深的兴味。
别人或许不知,但她知道,南培杰好色是出了名的,他最喜欢的,不是青春年华的少女,而是已婚的美貌妇人!前世宋辰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一举毁了南培杰的一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南培杰还能怎么滴,想到姜晚琇背后几人的势利,心里暗叫一声倒霉,都随县主说的做吧。
说完就直接转身走了。
太可惜了,突然冒出来一个女人把那妇人抢了去,南培杰心里越想越可惜。
等南培杰的身影消失了,姜晚琇才把视线放到妇人身上,抿起嘴来笑,你可以走了。
说完就由惜灵扶着上了马车,留下妇人一脸纠结的抱着婴儿在原地。
马车刚走了没多久,惜灵掀起窗帘,疑惑道,小姐,那妇人远远跟在后面走,怎么办?闻言,姜晚琇睁开眼,笑容高深莫测,随她去吧,不必理会。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如果她没看错,那妇人身后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裹,婴儿面色蜡黄,像是被人赶出家门的狼狈样,也可能是来寻亲无助的。
姜晚琇冷冷一笑,只要成了她的棋子,就休想逃离这个棋局!她或许,找到了能够把南培杰拉下世子之位的办法了…到了李府,姜晚琇下了马车,眼睛余光瞄到身后那个抱着孩子的影子,自信一笑。
夏竹递上帖子给李府的门房灵心县主前来拜访。
门房不敢大意,接过帖子,劳烦县主在此稍等片刻,奴才这就进去禀报。
说完快步进了大门。
没过多久,姜晚琇就被迎了进去,一路到了李婷的闺房,踏进去,一股药味扑鼻而来。
李婷正躺在床上,额头缠着白布,一脸虚弱,见姜晚琇来了,大喜过望,晚琇,快过来!姜晚琇笑了笑,看到床边坐着一名妇人,衣衫华贵,想必是李夫人了。
随即优雅自如地行了礼,晚琇见过李夫人。
李夫人悄悄打量了一下姜晚琇,见她神情稳重,心里就点了点头,扶起她,灵心县主不必多礼。
想来婷儿常挂在嘴边的灵心县主,并不是那些个心计深沉的女子,李夫人放了心,笑道,我也该腾地方让你们两个小辈聊聊天了,婷儿,傍晚我再过来瞧你。
李婷活力不减,笑嘻嘻的推了李夫人一把,好啦母亲,您就去吧。
看到她们母女的相处情景,姜晚琇心里也起了淡淡的暖意。
等李夫人嘱咐了几句,就带着下人离开了。
姜晚琇坐到床边担忧道,阿婷,你的伤严重不严重?她不会忘记昨日阿婷颤抖着身子挡在她面前的那一幕,看向阿婷的眼神甚是柔和。
没事的啦!大夫说我的伤好着呢,都是皮外伤,不过就是可能会留疤,留疤了正好,反正我也不想嫁人!李婷强撑着不屑说道,眼里却闪过一抹淡淡的忧郁,被姜晚琇准确的捕捉住。
明白李婷说的是假话,姜晚琇自然心疼得很,心里转念,想到鬼医关闫了。
似乎他那秘药很多啊,去除伤疤的秘药更是比比皆是,要不要去找宋沅奚帮忙呢?念此,姜晚琇皱起眉头。
不过想到李婷假装坚强的样子,姜晚琇下定了决心,还是去找宋沅奚帮忙好了,有了他给鬼医关闫说,秘药自然能到手,阿婷也不会留疤痕了。
和李婷说了一下午的话,逗了她开怀大笑,姜晚琇才放心告辞。
走到李府大门,姜晚琇看到了中午那对母子,勾起唇角邪魅的笑容走过去,这位妇人,怎的跟了我一路?妇人见她出来,有些紧张,低头一看婴儿蜡黄的脸色,又下定了决心。
她能饿,但是孩子不能再饿了。
扑通一声跪下来,民妇张氏,想求县主您收民妇为婢女,随侍左右以报县主救命之恩!好好的平民百姓不做,来当我的婢女?姜晚琇挑眉一笑,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中听了。
弯下腰食指轻点张氏白嫩的下巴,轻笑道,想让本小姐收下你,得看看你有什么价值。
好在李府附近都是高官府宅,没有路过的人来看热闹,只有李府的门房和姜晚琇的人。
张氏咬着牙,一脸坚定,民妇夫君是商人,民妇耳濡目染,也会几分打理账本!民妇在嫁人之前也是做胭脂生意的,会的一点生意和装扮,也可以留下为县主梳妆打扮。
为了儿子,就算给姜晚琇做牛做马她也愿意,因为她已经意识到了,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能够让她报仇的机会!姜晚琇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婴儿,想到前世那个孩子,忍下眼眶的热泪,故作冷淡,既然如此,那就跟我回去吧!谢县主大恩大德!有了小姐的庇护,她何愁不能为夫君报仇雪恨!回了姜府,惜灵打探清楚张氏的底细,才匆匆过来向姜晚琇禀报。
小姐,那张氏是身无分文被小叔子赶出来的,家产也被小叔子侵占,据说丈夫死于非命,她去报官,官府却不受理,只好带着孩子一路走到京城来。
姜晚琇沉吟,倒也是个可怜人。
去叫她过来。
会经商?那她得物尽其用才是。
等张氏过来,已经换了一身体面的婢女服装,怀里仍然抱着婴儿,奴婢张氏,拜见县主。
姜晚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用叫我县主,往后唤我小姐便是。
是,小姐。
张氏应了,十分忐忑不安,不知道姜晚琇唤她有什么事。
见她紧张,姜晚琇也就收起淡淡的威压,笑看她,眼神温柔我能信任你吗?奴婢这条命就是您救的,如果不是您,奴婢早已被那恶少玷污,小姐大恩大德,奴婢永世难忘!张氏眼里带着真诚的坚定,说的话出自肺腑。
果然,她没有看错人!姜晚琇勾起唇角,朝她下了吩咐…………第二日,姜晚琇坐在花园的石凳上,眉峰紧缩,好久都没有去看老头和苍远他们了,也不知苍远调查的事如何了?还有还要去寻宋沅奚到神医关闫那要膏药........你在想什么?宋沅奚的声音传来,让姜晚琇有些惊喜。
转头看去,宋沅奚正往她走来,一双凤眸深邃悠长,瑰色的薄唇泛着光泽,墨色的长发洋洋洒洒的披在背上,一身宝蓝色的缎袍让他显得更加成熟。
姜晚琇闭了闭眼,这个男人真的是不能细看,不然不被他迷住才怪,直接开口问道,鬼医关闫那里有没有祛疤痕的?有的话给麻烦你给他说一声,我明日去取。
颇有土匪风气。
闻言,宋沅奚薄唇带着几分笑意,走到她身边宠溺道,那膏药自然是有的。
姜晚琇听闻心里就像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这才问起宋沅奚来此的目的,世子你经常来这里是有何贵干?见她过河拆桥的可爱模样,宋沅奚笑了,声音低沉醇厚,那两个人我已经处置了,背后主使是忠静伯府的小郡主,但我发现她的背后还有别人!你要先怎么处置她?姜晚琇简直想捂脸了,知她者乃宋沅奚啊!不过,这事得她自个儿来报仇她才心里爽歪歪,我自己动手,不用你来!你可知她背后是何人指使?果真不是一个胆小的女子!宋沅奚心里感叹,面上仍然是一副淡淡的模样,是南欣然,解决掉她现在还不是时候,其他人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就来找我!我就是你的后盾!闻言,姜晚琇低垂下眼帘,眉间微蹙着,得罪了皇后的宝贝女儿,看来她以后要更加小心强大才是.......随即,心中暗鼓着劲,横了宋沅奚一眼,有些羞恼道,谁说我解决不了的,你且看着就是!见她胸有成竹的倔强模样,宋沅奚大跨步上前把她抱在怀里,温软的感觉让他心里一阵满足。
被浑厚的男性气息包裹,姜晚琇脸颊悄悄红了,手脚不停的挣扎,想挣脱这个让她羞愤的怀抱。
这个死男人,动不动吃她豆腐是怎么回事?见此,宋沅奚很轻易的一手按住她不安分的手,低下头眼眸认真,每次都保护不了你,让你处处受难,我很自责,你也要答应我,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闻言,姜晚琇垂下的眼帘划过一丝暖意,宋沅奚对她的付出,她是全部都看在眼里的。
可是她又能回报他什么呢?虽说报完仇......可是以后的事谁又能料想到.......念此姜晚琇眼神淡然,不再挣扎,淡淡道,把我放开。
见姜晚琇突然冷淡,宋沅奚眼里闪过一层焦虑,抬起她的下巴,温热的气息扑撒在她的脸庞上,姜晚琇,记住你答应我的,我会一直等你护着你....看着他坚定的双眼,姜晚琇心里有些迟疑,他们真的会有结局吗?第一百零四章 居然与别的女子在一起念此,姜晚琇眼眸探索进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看到都是坚定不移的认真,她才放开一直冰封的心,勾起一个妖娆惑人的笑容。
她就相信他一次!信自己的眼光!不过……她姜晚琇可不需要男人护着,她还要更强大!强大到能够保护自己,保护家人!既然认定了这个男人,她就要有资本,能够站在他的身边!做一朵只会依附男人生活在温室里的花卉,不是她的风格!我记得,别你也别让我失望……闻言,宋沅奚心中甚暖,薄唇微翘,一双深邃的眼眸盯着眼前的女子,轻轻的点头嗯了一声.....再多的言语也比不过行动......为了她,一切都值得!翌日,因为用了鬼医关闫的药,李婷额头上的伤疤不出三日便已好了大半,不细看完全看不出,李婷高兴请示了她母亲约着姜晚琇去了街市,因为惜灵今日身体不适,就由夏竹跟着姜晚琇一同前去。
因姜晚琇和李婷两人都没有吃早饭,便商量下去了云汐楼。
云汐楼是京城里有名的酒楼,晚上最是热闹,早上来这里吃茶点的人也不少。
寻了处靠窗的地方落座,李婷显得有些高兴,晚琇,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外面吃早饭呢。
姜晚琇看着她开心的样子不由得失笑,这有什么可高兴的?点了几样点心跟粥,很快就都准备上了。
姜晚琇慢悠悠地用着早膳,对面的李婷一边喝着茶,看着她吃饭,便觉得有些赏心悦目。
晚琇,要是你是我爹的女儿,他准得高兴死。
她爹爹最注重举止修养品行,不管是在外面还是家里,对自己对他人要求都十分严格,瞧着姜晚琇这般优雅的吃相,再想想她平日里那狼吞虎咽的模样,李婷都有些害羞了。
闻言,姜晚琇笑了笑,没有说话。
当自己的某些地方受人诟病之时,便会不自觉地想去填补那方面的缺憾。
上辈子因为她的软弱无能,才将自己一生托付给了宋辰那样的败类,因为自己无能,也没有帮助母亲,哥哥。
所以今世,她对自己言行举止也要求想当的严格,不容许有丝毫的马虎,其实她又何尝不羡慕阿婷这般的肆意?李婷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反而高兴道:晚琇,既然出来了,等一下我们一起去买点胭脂水粉吧,你给我的那膏药真好,感觉我现在更加美丽了呢。
闻言,姜晚琇浅笑的点了点头,鬼医关闫给她的膏药不仅能去除疤痕,还能让肌肤更加白嫩,所以肤色自然是会越来越美的。
姜晚琇一声惊喜的声音传来,姜晚琇抬起头,看见冷锦霜跟她哥哥冷文华,顿时如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他们的父亲是当朝的礼部尚书,是姜晁的上级,冷家这兄妹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前世姜晚琇就听闻冷凝霜生性放荡,到处勾三搭四,裙下之臣都快组成一个军队了。
而冷文华表面正经,背地里不知道玩弄了多少可怜女子,光是冷府中那些稍有美貌的婢女,几乎都被他玷污过。
上次在皇宫里见到他们,姜晚琇就故意躲避了开来,没想到今日倒碰了个正着。
冷锦霜与冷文华走上前来,倒也不见外,直接在空位上坐下。
冷锦霜显得很高兴,晚琇妹妹,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你也是来吃茶点的吗?而一旁的冷文华双眸发亮地看着姜晚琇,这位,便是的灵心县主姜家的大小姐吧……小时候见过一次,没想到长大了愈发 漂亮了。
冷家的基因倒还不错,这冷文华乍一看也是个翩翩儿郎,只是大概是纵欲过度,脸色有些青白,看着有些病态。
姜晚琇暗暗翻了个白眼,这冷文华上辈子便垂涎她,这辈子还是色心不改。
晚琇妹妹,昨日我与母亲去姜府,怎么没看见裕儿哥哥?冷锦霜不着痕迹地打听着姜裕的消息,姜晚琇将她的心思看了个通透。
我哥哥近日跟靖王在一起学习射箭打仗,他日后是要随军出征大展宏图的,当然要多加练习才是。
冷锦霜一听,心思一冷,轻声疑问道:裕哥哥,日后要去出征吗?闻言,姜晚琇心中冷笑,怎么一听姜裕要随军,就不感兴趣了?念此姜晚琇放下勺子,淡淡道:冷小姐,冷公子,我吃好了,先行一步了。
随即,姜晚琇叫上一脸若有所思的李婷走了,没理会冷锦霜他们。
冷文华盯着姜晚琇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
紧接着,他一只手搓着下巴,笑得一脸猥琐道:妹妹,这姜晚琇长得可真够漂亮的啊。
闻言,冷锦霜微微蹙眉,好心提醒道:你别看姜晚琇长得漂亮,手段可是有些厉害的,小心被反咬一口。
听了她的话,冷文华嘿嘿一笑,被这么漂亮的美人咬一口我也甘愿啊。
随即,他准头看向冷锦霜,妹妹,帮我把她弄到手呗。
哥,你忘记了父亲是怎么说的?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办法让我嫁给姜裕,好让姜家成为我们冷家的人,此时,你要是又跑去找姜晚琇的麻烦,姜家不得找我们冷家拼命?这你就不懂了吗?姜裕最看重他妹妹,要是我能把姜晚琇娶回家,她自然是向着我们这边,到时候只要她劝说姜裕娶你,不是轻而易举吗?况且,姜家两人都成了我们冷家的人,那父亲的计谋也会更加的容易成功。
闻言,冷锦霜微微一愣,好像是这个道理。
只不过,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姜晚琇像是那种任人摆布的吗?况且追她的人还有比冷家地位更高的,好妹妹。
冷文华哀求道:哥哥我是真的喜欢姜晚琇,你可得帮帮我。
这京城里的女子,在冷文华眼里都差不多,像姜晚琇这种姿色的,他还是头一次见,瞬间魂都被她勾走了。
见此,冷锦霜迟疑地点点头,冷文华所言,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走出了云汐楼,李婷好几次看向姜晚琇,欲言又止。
见此,姜晚琇好笑道:想说什么便说吧。
李婷一改常态的有些不好意思地咬着下唇,迟疑道:晚琇,冷小姐……是不是喜欢你哥哥啊?是啊,我哥哥那么优秀,还英俊,只怕京城里很多女子都喜欢他吧。
姜晚琇夸起姜裕来毫不含糊。
此时李婷有些不安地绞着衣摆,我……不过,我哥哥的眼光没有那么低,不会喜欢冷锦霜那种女人的。
闻言,李婷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问道:那你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见她一副紧张的模样,姜晚琇揶揄地看着李婷,阿婷,你问这个做什么?话落,李婷瞬间涨红了脸,没……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
李婷虽然性格开朗,但遇到感情这事,却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看的姜晚琇心里一阵发笑。
姜晚琇看她那样,也没有在多问,紧接着,两人没有再说姜晚琇,兴致勃勃地去买胭脂了。
翠轩阁,李婷请拉着地拉着姜晚琇的袖子。
晚琇,这里的东西很贵的,我没带那么多银两,要不然我们还是去隔壁的丽水阁吧。
闻言,姜晚琇轻轻道没关系,我有。
姜晚琇得了皇上赏赐,现在自然有不少钱呢。
你喜欢什么尽管选,就当我送你了。
闻言,李婷脸上笑的绽出一朵花来,高兴道:晚琇,我最喜欢你了。
见此,姜晚琇浅浅一笑,心中闪过一丝想法,要是让她当自己哥哥的媳妇,怕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两人一同进了翠轩阁,迎面便撞见了熟人。
姜晚琇觉得今天出门一定没看黄历,先是碰上冷家兄妹,现在又撞上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姜晚琇巴不得就这样掉头走了,偏偏对方也看到了她。
姜大小姐?闻言,姜晚琇瞥了一眼在旁边喝茶的宋沅奚,也没时间思考,为何宋沅奚会与南梦溪待在一起。
梦溪公主。
姜晚琇与李婷微微福身,姜晚琇除了最初的惊讶,神色已恢复如常。
南梦溪不复当日的失态,整个人的气息都明媚了不少,素淡的脸上添了几分红润,嘴角的笑意也深了几分。
世子陪我来买点东西,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姜大小姐。
南梦溪这话,似乎带着几分炫耀的意味,又似乎只是随口一说。
闻言,姜晚琇抿唇微笑,真是巧了,我与阿婷也是来翠轩阁买些胭脂,便不打扰梦溪公主与世子爷了。
宋沅奚神色清淡,对姜晚琇的到来也不置一词,似乎两人本就不熟一般。
见此,姜晚琇拉着李婷去了另一边,李婷忍不住瞥了身后那两人一眼,南梦溪挑选着朱钗,时而回过头与宋沅奚说话,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
而宋沅奚呢jojo,大概是一贯冷淡,此时却也会回应南梦溪,在旁人眼里,倒像是这两人有什么一样。
李婷拉了拉正在选胭脂的姜晚琇,低声道:晚琇,这是怎么回事?宋世子不是喜欢你吗?怎么会跟梦溪公主在一起?此话一出,姜晚琇手里的胭脂盒差点掉下去。
姜晚琇吓得回头看了宋沅奚一眼,确定他没有听见,这才道:这种话你别胡说。
李婷拧着眉,不是吗?那日世子爷把所有的彩头都送给你,唯独留下了你的帕子,后来你们俩在马上也不知嘀嘀咕咕些什么,你气冲冲地就下来了,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姜晚琇瞪大眼睛,大概是没想到,她跟宋沅奚竟然全都被阿婷看在了眼里。
我……我们俩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一百零五章 她吃醋了那是哪样?上次不是宋世子赶来救了我们,我们或许早遇害了,如果他不喜欢你怎会那么担心你?话落,李婷也有些迷糊了,疑声道:所以世子爷喜欢你,你也喜欢世子爷,我理解得有错吗?闻言,姜晚琇的脸腾得一红,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我喜欢宋沅奚?这不是明摆着吗?李婷还觉得姜晚琇多么通透的人,怎么碰上自己的事,反倒看不清了?姜晚琇抿了抿唇,虽内心知道自己的想法,但却从不知外人居然也看的那么透彻,随即小心翼翼问道:有那么明显吗?李婷揪着她艳如朝霞的脸,你看看,你的脸都红成什么样了?姜晚琇咬着下唇,看向身后的两人,不由得想起宋沅奚那一日所言,什么终身护我?什么喜欢我?说过这话才不过几日,就陪别的女人在这里.......真是,男人的花言巧语断不可相信。
念此,姜晚琇攥了攥双手,冷哼一声:我不喜欢他,别瞎猜了?李婷发现了姜晚琇的神情变化,轻声问道:你是吃醋了吗?看来你要多下点功夫,好好追一下,不然被被人抢走照你现在这样你还不气死!闻言,姜晚琇拧着她的腰,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会为了他气死?再说要追也是他追我!远处的宋沅奚忽然抿唇一笑,是那种愉悦低淳的笑。
俊容如春风化雨,刹那间风华尽现。
林泽瞥了一眼笑得像个傻子的宋沅奚,姜晚琇她们以为距离远,宋沅奚听不到她们说话,殊不知,对他们习武之人来说根本没什么难度。
林泽肯定,主子发笑,一定是因为姜晚琇的话。
南梦溪似乎心情不错,挑了不少东西,一回过头,便看见宋沅奚似乎是在挑选胭脂。
翠轩阁出品的东西,样样都是精品,这里的脂粉朱钗都是高价,用料也十分讲究。
而宋沅奚手里的那一盒脂粉,外科十分精致,镂空的设计,上面似乎还镶嵌着宝石,与外面的货架上摆着似乎不太一样。
好别致的胭脂盒。
南梦溪双眸微亮,宋沅奚一个男子,对这些自然是不感兴趣,难不成他是买来送给自己的?姜晚琇瞥了一眼,也不知是那胭脂盒,还是那拿着胭脂盒的手,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盈雪公主可喜欢?闻言,南梦溪微微有些讶异,神色是掩不住的惊喜。
喜欢,这样漂亮的东西,那个女孩子不喜欢?宋沅奚似乎十分满意,对老板道:那就包起来吧。
南梦溪压抑住心里的狂喜,宋沅奚买着胭脂盒,是要送给她吗?是了,她的生辰快到了,宋沅奚莫不是想当做她的生辰礼物?姜晚琇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扎眼得很。
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前一秒还在说着喜欢她,下一秒就给别的女人买胭脂了。
阿婷,我们走!姜晚琇在这里待着胸闷,拉着李婷便离开了。
宋沅奚见姜晚琇离开了,眸光微闪。
沅奚,现在时辰也差不多了,不如我们去墨宝斋……梦溪公主,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梦溪公主该回宫了。
闻言,南梦溪脸色一僵。
她不过是央求老皇上,让宋沅奚陪她出宫一趟,宋沅奚也确实是陪着她来了,可是全程就在那边坐着,这算陪吗?可是哪怕再不想走,南梦溪也不得不点头。
她知晓宋沅奚对她无心,所以她更加不敢对他逼得太紧,只怕适得其反。
那好吧。
随后,南梦溪便随着宫人们回去了,林泽瞥了一眼宋沅奚手里的胭脂盒。
主子,这东西不是要送给梦溪公主的吗?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要送给她了?林泽沉默片刻,问道:难不成是姜大小姐?宋沅奚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小得意,看她吃醋的样子甚是可怜,买一个安慰安慰她而已。
林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恋爱中的人,智商都这么低的吗?李婷随着姜晚琇走出来,瞥见姜晚琇不太好的脸色,不由得问道:晚琇,你是不是生气了?我生什么气?姜晚琇的声音很平静,神色无异,倒是看不出像生气的样子。
李婷挠挠脑袋,可我怎么觉得,你在生气啊。
姜晚琇不说话,表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却已经是醋意翻滚了。
姜晚琇那个混蛋,说什么喜欢她,只跟她一个女子说话,结果一掉头不还是跟南梦溪凑一起了?竟然还买胭脂想送给夜盈雪,他不知道,男子送女子胭脂,便是表白之意吗?姜晚琇越想越生气,一时沉溺在自己的思绪里,结果迎面不小心撞到了人。
不好意思。
姜晚琇后退了一步,见对方的东西被自己撞掉了,连忙俯身去捡。
没想到对方也俯下身来,两个人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彼此,姜晚琇下意识地抬头,却撞入了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之中。
面前的男子身着一袭海棠红裳,缠绵艳丽,气质妖治,如狐狸精转世一样,五官精致无瑕疵,尤其是那双眸子,像是世间最澄澈的清泉,容不下一点污渍,只一眼,便让人移不开目光。
宋沅奚是芝兰玉树,南黎辰是沉敛锋芒,而他像是糅合了妖魅与纯净,如同神与魔的造物。
姑娘,你没事吧?他轻声开口,声音如玉石圆润,又带着少年特有的沙哑。
姜晚琇微微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你的荷包。
瑾虚伸手接过,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摄人心魄的笑。
多谢姑娘。
姜晚琇并未放在心上,与李婷朝前走去,自然也没有注意到瑾虚的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
瑾公子。
一名女子走到了陌长玉身后,若是姜晚琇还在,定然会觉得声音十分耳熟。
她便是那一夜苍远来了之后,逃跑的女子,凝心。
此时,瑾虚揉着手里的荷包,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眯着寒光。
便是那个女子吗?凝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点了点头。
那夜天色虽暗,但是她却记得姜晚琇的容貌。
那般姿容出色的女子,怕是见过一面也很难忘记。
绯色薄唇微微勾起,只听他轻声呢喃,姜晚琇……凝心冷声道:瑾公子,既知玉佩在她身上,要不要属下把她杀了,把玉佩抢过来?暗云堂的宗主玉佩,是属于瑾虚的,凝心自然不可能看着姜晚琇将之据为己有。
瑾虚轻笑一声,好啊。
他将荷包收入怀中,缓步朝着与姜晚琇背离的方向走去,完全无视周围的女子投来的惊艳的目光。
姜晚琇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与李婷在外面逛了一天,买了不少小玩意儿。
马蹄声踏着夕阳而来,在姜晚琇她们面前停下。
姜裕翻身下身,身影潇洒利落,看呆了不少女子,包括李婷。
哥哥?姜晚琇惊喜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闻言,姜裕脸上浮现一抹温和的笑,刚刚回府,听下人说你还没回去,便转道来接你了。
姜晚琇甜甜一笑,在姜裕面前,什么心机,什么老成通通不见了。
想到了什么,姜晚琇连忙拉过一旁还呆呆地看着姜裕的云李婷,道:哥哥,这是李婷,我的好朋友,你在府中见过的。
闻言,姜裕看了李婷一眼,淡淡地点了点头,便又看向姜晚琇,女子笑颜璀璨如星芒,稍稍灼伤了他的心。
东西都买好了吗?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随即,姜晚琇点点头,道:哥哥,我们先送阿婷回去吧。
瞥了一眼还在花痴中的李婷,姜晚琇不免暗骂她不争气。
她都这么帮她了,她还傻愣愣的,一点都不知道把握机会。
李婷还在愣神,直到姜晚琇暗暗戳了她的腰一下,她才猛地回过神来,想起方才姜晚琇的话,连忙红着脸摇头。
不用了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姜裕倒也不勉强,既然如此,晚琇,那我们便回去吧。
话落,接过夏竹手里的东西,全都挂在了马上,也不知姜晚琇与他说了什么,姜裕低低一笑,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扶着她上了马,慢悠悠地牵着马儿,朝着姜府而去。
李婷呆呆地看着他们俩离去的背影,幻想着有朝一日,那马上的人是她自己,那该多好。
此时,身后侍女道:小姐,看姜少爷这么疼爱姜大小姐,小姐跟姜大小姐这么好的关系,日后定能以此多接触到姜少爷的。
李婷蹙着眉头,瞪了侍女一眼,胡说什么?我跟晚琇是真心的朋友,我才不会为了这事而利用晚琇的。
侍女鼓着脸颊,小姐早上可都看见了,冷家的小姐对姜少爷也有意思呢,小姐要是不赶快下手,只怕姜少爷都要被人抢走了。
闻言,李婷有些泄气,可是人家怎么会看上我?芳蔼轩内,惜灵领着一老嬷嬷走了进来。
昨日,惜灵说将会带一老妈妈进入府中,那个老妈妈是惜灵与苍远的奶娘,姓秋,伺候惜灵到长大。
出逃之时,三人本在一起的,却没想到因为暗云堂的追赶而走散了。
几日前苍远找到了她,秋妈妈心疼惜灵想要待在惜灵身边伺候服侍她,惜灵拗不过,便请示了小姐,姜晚琇闻言也思想着多一可靠之人,也不见得是坏事,就答应了下来。
奴婢见过小姐。
见此,姜晚琇挂着温和的笑容,缓缓道:起来吧。
话落,秋妈妈站起了身,静静的打量着惜灵口中的神奇女子。
紧接着,就又听到姜晚琇道:你既是惜灵的奶娘,又投靠了我来,只要真心办事,自然我也不会亏待你。
秋妈妈收回了目光,低垂着眼帘,缓声道:是,老奴知道,小姐是我们少公主的救命恩人,我定与少公主一起听命与您。
第一百零六章 收下秋嬷嬷闻言,姜晚琇敛下自己的眸子,掩去所有锋芒,露出了无比温润柔和的笑容,那是更好,现在到了府中,你叫惜灵便不能再说少公主了,只叫她姓名即可,不可让人产生怀疑。
秋妈妈继续福身道:是。
见此人稳重的样子,和历经岁月的双眸,姜晚琇眸间闪过一丝肯定的眼光,好了,惜灵快带她下去收拾一翻后,我一会带她去请示了老夫人。
听闻小姐已收下了秋妈妈,惜灵开心道:是,小姐。
一会,白妈妈便换好了衣服随着姜晚琇朝鹤寿堂走去,惜灵和夏竹跟在身后。
秋妈妈依然挂着温和的笑容,似无意地道:小姐,你可是有心事闻言,姜晚琇挑眉问,妈妈为何有此一问?老奴不过随口一说,见小姐一脸严肃的样子,还以为小姐有心事呢,既然没有烦心事,要多笑才好。
姜晚琇停慢了脚步,转头看向秋妈妈,疑声道:妈妈你的意思是?其实一直笑的人才最是厉害,有的人笑得越和善,越温柔,说不定手段就越是厉害,所以……人活在这个世上,不必时时都绷着自己的脸,要笑,即便是面对着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也要温柔的笑,然后再给她戳心窝的一刀!秋妈妈笑眯眯的样子,让夏竹和惜灵打了个冷战,秋妈妈明明看着那么和善的人,怎么会说出这么可怕的话?闻言,姜晚琇双眸意味深长的看着秋妈妈,仿佛找到了前所未有的默契度,她敛下自己的眸子,掩去所有锋芒,露出了无比温润柔和的笑容。
这才对,您刚刚的表情,过于骇人,这不好!秋妈妈很赞许地点头,拍了姜晚琇的手,虽然她不知道姜晚琇的内心到底存着怎样复杂的心思,但是从她的眸子里,她可以看出那彻骨的恨意。
姜晚琇点点头,依旧温柔的笑着,却轻轻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乖巧道:多谢妈妈提点,往后晚琇还要多依托秋妈妈了!姜晚琇知道,能说出那样的话,能看透她心思的人定不会是平常之人。
秋妈妈没有说话,只是朝着她微笑点头,她知道,现在要这个心思玲珑的少女信赖她,恐怕没那么容易,这样也好,一个太过于轻信别人的人,定然不是个聪明人。
刚刚到老夫人院子里,就听得老夫人在发脾气,似乎气得不轻,口中还怒喝着:她这是做给我看呢,想要挑拨我们母子之间的关系,真是好算计!姜晚琇和秋妈妈对视一眼,悄声交代了一句:我这祖母脾气不大好,您待会儿要受了什么委屈,莫要放在心上!秋妈妈摇头,道:大小姐多虑,老奴明白!姜晚琇一想也觉得自己似乎太多心,若秋妈妈连这点儿眼力见儿没有,那也不足以在暗云堂宗主身边当惜灵她们的贴身妈妈。
她略有些歉意地朝秋妈妈笑了笑,然后才带着惜灵和夏竹向屋内走去,守在外面的丫鬟见姜晚琇来了,连忙道:大小姐,老夫人正发火呢,您要不要晚些再来?闻言,姜晚琇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道:如此,我更要进去给祖母消消气呢。
婢女见她坚持,也就不再阻拦,将姜晚琇让了进去,姜晚琇带着惜灵夏竹和白妈妈进了屋子,连忙给老夫人见礼,口中乖巧地道:祖母,晚琇来给您请安了,祖母这是怎么啦?谁惹您生这么大的气,定要打她几板子,让祖母出出气!老夫人被她这么一逗,噗嗤一声笑出来,道:你这鬼灵精的,就知道逗着我老人家玩儿。
姜晚琇笑着回道:晚琇说的是心里话,祖母。
老夫人点点头,眼睛却已经飘向了姜晚琇身后的秋妈妈,微微蹙起眉毛,但却没有开口询问。
见此,姜晚琇赶忙开口道:祖母,晚琇来给您引荐一下,这是秋妈妈,是宋世子身边的老嬷嬷,晚琇讨来想要秋妈妈教我规矩的,她可是在宫里伺候过贵人的,晚琇也大了,还被皇上册封县主,该好好学习一下礼仪,将来出去才不至于给姜府丢脸!秋妈妈闻言,双眸闪过一丝异色,又收敛了起来,恭恭敬敬地给老夫人见了礼。
标准的礼节,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让人看了就觉得十分舒心,再加上她一贯喜气的笑容,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老夫人见她规矩如此好,人又生得和善,没有攻击性,心下便有了五分的放心,道:嗯,看着是个极好的。
姜晚琇娇笑了一声,拉起了老夫人的手,撒娇道:晚琇就知道祖母心疼我,晚琇能得祖母如此照拂,真的很幸福呢!你这丫头,如今嘴啊和抹了蜜一样,天天就哄我高兴,呵呵……在我面前这样撒娇也就罢了,往后跟着秋嬷嬷多学学规矩,在外人面前可不能失了礼啊!老夫人因白木槿这句话,脸色缓和了许多,就连刚刚那股子火,都消停了些。
姜晚琇调皮地道:晚琇谨遵祖母教诲,定不会让祖母失望的,往后啊,我就一边跟着祖母学习琴棋书画,一边跟着秋妈妈学习规矩,将来这么站出去,非得把其他贵女比下去不可,嘻嘻……老夫人被她逗得一乐,点了点她的脑门,道:真是个不害臊的,不过我姜家的小姐,就得有这份儿心性!一旁的李嬷嬷也跟着笑起来,道:大小姐你这一来,老夫人连生气都忘了,您可是老夫人的开心果啊,阿弥陀佛,往后大小姐可得经常来陪着老夫人,都说笑一笑十年少,老夫人有大小姐陪伴,可不得活出个一百岁?老夫人听了自是喜不自胜,姜晚琇笑过之后,便拧起眉头来,问道:祖母刚刚这是和谁生气啊?老夫人见她问起,又板起脸来,气闷地道:还不是二房的,仗着怀有身孕,几日都不来向我请安,我不过罚她跪了一夜祠堂,还没到天亮就晕了过去,事后竟然就一病不起了,闹得你父亲竟然也不知轻重起来,跑到我这里硬是要我免了她抄女戒,这不是故意给我难堪,要挑拨我和你父亲的关系吗?老夫人越说越气,脸都涨红了,姜晚琇赶忙给她倒了一杯茶,轻抚着她的背,安慰道:祖母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怎好?若是因为父亲的缘故,气得祖母也跟着生病了,那不是要父亲背上不孝的罪名吗?哎……想来二姨娘从未受过委屈,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等她想通了,理解了祖母的一片苦心,就好了!老夫人喝了一口水,火气刚刚平息下去,被姜晚琇这一劝,又怒了,一把砸掉了茶杯,愤愤道:连你都明白的道理,你父亲竟然不明白,被那狐媚子一撺掇,竟要跟我闹!也不知那女人存了什么心思,不知好歹,青楼出来的就是如此,永远也上不得台面!哎哟,老夫人,您可歇歇火,公爷一时糊涂,您可别跟着当了真!李嬷嬷听了老夫人竟然将一些不能说的也说了出来,急得直跟她挤眼睛。
老夫人这才醒悟过来,自己一时冲动,竟然将那些不堪的话说了出来,顿时有些尴尬,沉默着不说话了。
姜晚琇却装作什么也没听懂的样子,道:李嬷嬷说的对,父亲一向是孝顺的,定然不会和祖母因这点儿事儿就产生龃龉,想来父亲也是爱妻心切,事后想明白了,估计自己就会来和祖母请罪了,毕竟祖母一心都为了父亲好!哎……还是晚琇明白事理,又真心孝顺父亲和祖母,不像那二丫头,心思狠毒,定是她挑唆那女人,跟我作对的!老夫人语重心长地道,似乎真有些心灰意冷之感。
姜晚琇心下略有些冷意,却依旧挂着乖巧懂事的笑容,谦虚道:全是祖母教导有方,往后祖母多提点着一些母亲,想来会好的!你父亲原先也是个好的,又孝顺又懂事,当年和你娘在一起的时候,被你娘教导的也是一心向善的,可这些年,被那素兰撺掇的越发糊涂了!老夫人此次真是被姜晁伤了心,说话间都带着浓浓的伤感。
姜晚琇暗自嘲笑,我母亲纵然百般好,你却并不喜欢她啊,就因为她家世败落,便处处看尽了你的脸色,若非素兰进了府,你怎会知道我母亲的好。
尽管内心如此悲凉,姜晚琇依旧面不改色地伏在老夫人的膝上,乖巧温顺的如一只小猫,声音软软地道:祖母不必忧心,总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随即,姜晚琇巧笑倩兮地道:祖母,二姨娘病了,我也该去看望她一下,可不能让人说我不孝!老夫人虽然不高兴,但也不好多说什么,便道:你去看看也好,看她这病究竟几时能好,顺便给我带个话儿,女戒等她病愈之后再抄,若是她身体一直不好,便搬出别院去养胎吧,免得在我跟前惹我生气。
姜晚琇暗笑,老夫人果然是个老人精,懂得打蛇打七寸的道理,她乖巧地应了,又带着惜灵和夏竹离去,朝着晚照阁而去。
估计待会儿二房的人听了她捎来的话,会气得吐血吧?装病博取姜晁的同情,一来是想要偷懒,二来是仗着有孕的肚子为了向老太太示威,可是如今老太太却一直想着赶她出府,完全不在乎她的肚子,她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第一百零七章 与老奴大战三百几人一行到了晚照阁的门口,守门的婆子脸色带着几分不逊,似乎不把姜晚琇放在眼里,听到姜晚琇想进去看素兰,便漫不经心地道:夫人病了,恐怕不方便见大小姐,若大小姐有事,等夫人身子好些再来吧!你这婆子,谁允许你没大没小的,大小姐来看望二姨娘,你只管进去通传,若二姨娘真闭门不见,那也罢了,轮得到你一个奴才说话吗?夏竹最看不惯这些仗势欺人的老妈子,以为在夫人院子里当差就高人一等,从不把大小姐放在眼里。
姜晚琇的声音故意放得十分大,她知道二房的人肯定听得见,恐怕自己还没来,这老婆子就得了她的嘱咐,不让自己进去呢。
申嬷嬷听了,被吓得脸色都白了,嗫嗫喏喏地道:我……我……不是二姨娘的意思,我也是为了二姨娘的身体着想,她怀有身孕,老爷交代定要照顾好的……所以,我……啪!秋妈妈突然上来,一个巴掌甩在了申嬷嬷的脸上,然后道: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在主子面前,谁允许你自称‘我’的?申嬷嬷莫名其妙被打了一个耳刮子,还是一个从没见过的嬷嬷,她们这些在夫人院子里当差的,都自视高人一等,府里哪个奴才不敬她们三分,今日竟然平白被打了,怎能不怒,说着就想伸手打回去,却被秋妈妈握住了手腕,甩到一边去。
她一个踉跄,好容易站稳了,一方面惊讶于这看起来胖墩墩的老妈妈竟然这么大力气,一方面又恼羞成怒,骂道:你这贼婆子,好大胆子,竟然敢打我,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说着又要扑上来,惜灵和夏竹怕伤到了姜晚琇,挺身挡在了前面,又怕秋妈妈吃亏,又冲上前去准备和这申嬷嬷斗上一斗。
可惜所有人都低估了白妈妈的能耐,那申嬷嬷虽然看起来人高马大,粗壮的很,却完全没有秋妈妈的灵巧,胡乱冲过来,却被秋妈妈轻轻一让,就跌了个狗吃屎。
她啃了一口泥,差点儿气得背过气去,羞恼之下,丧失了理智,爬起来朝院子里当值的几个老妈子喊道:老姐姐们,还在里面愣着作甚?人家都欺负上门了,怎好看着我一个人受辱?几个老妈子见申嬷嬷吃了亏,加上得了院中二姨娘的默认,丢下手中的活就掳起袖子,冲了出来,气势汹汹的架势,是真打算要和姜晚琇带来的人大打一场。
惜灵和夏竹也不是吃素的,见人家准备群攻,立马就站到了秋妈妈身边,表示了自己绝不退缩的决心。
秋妈妈朝后看了一眼姜晚琇,见她神色如常,完全没有受惊的样子,点点头,然后又在惜灵和夏竹耳边嘀咕了一句,两个丫头顿时对秋妈妈露出了崇拜的眼神。
惜灵更是对秋妈妈刮目相看,原先自己居然没有注意到,身边有这样一个足智多谋的人。
三人齐齐转过头,一致对着来势汹汹的几个老妈子,她们上前一步,她们就稍稍后退一步,申嬷嬷是最愤怒的一个,不顾其他,一个劲儿地就往前冲,目标直指秋妈妈。
秋妈妈暗暗好笑,这老婆子还真是不长记性,她一走过来,秋妈妈故意往旁边移了一下,让她没抓到,身子却渐渐靠向了一边的墙壁,故意装作无路可退的样子,有些惊恐地看着申嬷嬷,好像很怕她冲过来打人一样。
申嬷嬷也以为此时正是教训秋妈妈的好时机,怒吼一声,鼓足了劲儿向前扑去,就在千钧一发之计,秋妈妈神奇地错身移到了一步开外,而申嬷嬷刹不住身子,一头撞上墙,顿时喷出鼻血来,头也撞破了,晕乎乎地顺着墙壁摔下来。
她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在旁边毫发无损的秋妈妈,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喊道:众位老姐姐,可得帮我报仇啊!那几个原本还有些疑虑的老妈子,见自己的同伴受了伤,也无法镇定了,但是聪明的她们并没有去招惹看来深不可测的秋妈妈,而是奔向惜灵和夏竹这两个看来瘦了吧唧的小丫头。
夏竹和惜灵对视一眼,故意边走边退,那几个老妈子露出狰狞的笑容,朝着她俩伸出了爪子。
夏竹和惜灵边退,但突然却像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一样,跌在了地上,那几个老妈子见这两个丫头如此蠢笨,更加觉得她们好欺负,一股脑地扑上来,准备动手打人。
两人却趁此机会绊倒了她们,大家都倒做了一团,人压着人,一时半会儿还爬不起来,两个丫头趁此机会,对着她们又打又掐,而且全是冲着几个老妈子较为隐蔽的地方。
哪里的肉软,就往哪里掐,哪里的肉疼就往哪里打,几个老妈子一边挣扎一边手脚并用地踢打夏竹和心里,两个丫头故意让她们踹了几脚,然后迅速地在地上打了个滚,衣服和头发都乱糟糟的。
这时,姜晚琇看了远处的小道一下,突然冲上前去,挡在了惜灵和夏竹面前,那几个老妈子也已经爬起来,因为吃了大亏,所以此时怒红了双眼,恨不得上前将惜灵和夏竹撕了。
而姜晚琇此时拦在她们面前,无异于火上浇油,其中一个泼辣的道:大小姐,我劝您还是别拦在,这两个不懂规矩的臭丫头,奴婢们要替你教训教训!此时,姜晚琇却看似十分慌张,开始大声哭嚎,道:二姨娘,您快些出来啊,救救晚琇,几个老奴才要打我了!那几个老妈子听她这么乱嚎,更如火上浇油,一个个都怒声呵斥道:你乱叫什么,我们哪有打你,我们是要替大小姐管教丫头!说着就有人冲上来急忙想要捂住姜晚琇的嘴,被二姨娘听到倒是无所谓,要是被人听了去告诉老夫人,那她们可没好果子吃。
姜晚琇一边流泪,一边挣扎,朝着惜灵使了一个眼色,惜灵便与夏竹又扑了上来,死命地要拉开那臭老婆子,一边还嚷嚷着:不好了,恶奴欺主啊,你们这是要杀了大小姐吗?秋妈妈在一边暗喜,见时机差不多,也赶紧扑了上去,拦阻那几个婆子,并且在推搡中还让几个人吃了不少亏。
因为秋妈妈的加入,姜晚琇她们不仅没吃亏,反而趁机又掐了几把那几个老婆子。
大小姐,您就别叫了,您让开一边儿去吧,若是伤到了您,奴婢们可不管!啊……救命啊,父亲,祖母救救晚琇……姜晚琇不管不顾只是大声哭叫,好生凄惨。
只听得身后一声怒斥,带着十足的怒气:住手,你们这是在干嘛?几个老婆子一抬头,就看到姜晁怒火滔天地站在那里,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顿时就吓破了胆儿,扑通扑通地跪了一地。
姜晚琇一回头,饱含热泪的看着姜晁,然后像见着了救命稻草一般爬起来扑向姜晁,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哭道:父亲,您可来了,再晚一点儿,晚琇的怕就没命了,呜呜……姜晁看着自己的大女儿哭得梨花带雨,头发也有些凌乱身上的衣服似乎也被人踩了好几脚,看起来既狼狈又楚楚可怜,从未有过的慈父之心突然就被勾了起来。
他慌忙将姜晚琇扶了起来,心疼地看着她,问道:晚琇,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何事?那些老婆子怎么会打你?父亲……姜晚琇哭着伏在姜晁的怀里,泣不成声。
姜晚琇不知所措地拍着她的背,想要安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个劲儿地重复着:出了什么事给我说,爹爹在呢……姜晚琇一边啜泣,一边却在冷笑,若是姜晁能看到她的样子,一定会从头凉到脚。
只是他看不到,反而心疼地一直哄她。
在秋妈妈的示意下,惜灵和夏竹也哭着跪在姜晁面前,惜灵一边落泪,一边心疼地道:老爷,您可要为小姐做主啊,这几个恶奴竟然敢公然打大小姐,奴婢们势单力薄,有心护着大小姐,却不是敌手,都被打得浑身是伤,无力还手啊!好大的胆子,我姜府怎么会养着这样一群刁奴,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欺负大小姐,晚琇可是皇上亲封的县主,你们想死是不是?话落,姜晁气的浑身都颤抖了。
几个老妈子吓得面如土色,一个劲儿地叩头,最终胡乱叫着: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老爷开恩啊……呜呜……父亲,想来这些老婆子就是欺负晚琇年幼,竟然在二姨娘的院子前面就敢打我,我叫了半天,也没有人出来救我,若不是父亲及时赶到,晚琇今日就不知该怎么逃过此劫了!姜晚琇说着,又伏在姜晁怀中哭泣。
姜晁此时才注意到,这就是晚照阁,方才想起自己是来看素兰的,却没想到竟然撞见了这一幕,素兰明明在屋子里,竟然不顾晚琇的呼救,放任她的下人打人。
他怒喝一声,道:素兰,你给我出来,你是存心要害死我的女儿吗?素兰早就听到了姜晁的声音,她心知大事不好,准备装病,当作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所以早就躺在了床上假装昏睡。
但是此刻听到姜晁点名喊自己,知道再不出去,恐怕就难以挽回局面了,于是连忙擦了几重粉,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苍白无力,才披着斗篷在姜晚雯的搀扶下,虚弱不胜地走了出来。
一见到眼前的情景,露出不可置信地模样,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儿?老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姜晁看着她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又见她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摸样,刚刚的怒火瞬间熄了三分,但依旧十分愤怒地道:你养的好奴才,竟然敢打主子,你看看晚琇都伤成什么样儿了?素兰突然睁大她那双杏眼,大颗大颗地掉眼泪,这是她最拿手的一招,也偏偏是姜晁最吃的一招,这……不……夫君,妾身怀孕身体不适,刚刚就睡过去了,什么也不知道啊!第一百零八章 重要的人来了然后她一边流着泪一边怒声呵斥几个老妈子,道:你们这些狗奴才,到底背着我做了什么?为何无缘无故地要打人,竟然胆大包天连大小姐也敢打,你们不想活了吗?那些老刁奴一听,连忙叩头,求道:夫人饶命啊,奴婢们并没有打大小姐,奴婢们只是在教训那两个不懂规矩的丫头,是她们先动手打的申嬷嬷!姜晁一听,顿时皱了眉头,呵斥道:胡说八道,我刚刚可是亲眼看到你们在对晚琇动手,难道这还有假?素兰身边的大丫头鸳鸯急走上前冲着姜晁福身道:老爷,奴婢一直在房中照顾夫人,只听外面有些喧哗,但却不曾听见大小姐说的什么喊救声,请老爷明察。
见有人帮着自己说话,那个伶牙俐齿的金嬷嬷连忙磕头道:老爷,奴婢们即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向大小姐动手,那是大小姐心软,非要护着两个丫头,奴婢们只是在拉大小姐离开,可不敢打她!此时申嬷嬷也反应过来,跪在地上抬着头看着姜晁,哭着道:老爷,您看看老奴这脸,都是那个贼婆子打的啊!姜晁顿时有些疑惑起来,不知道该相信谁,姜晚琇突然离开白世祖的怀抱,往地上一跪,撩起字迹的袖子,露出一块一块红痕,或深或浅,然后轻蹙秀眉,无限委屈道:爹爹,她们口口声声说没有打我,您看看我这手臂上的伤,还有些地方,是不能让人看的,她们故意打在那些地方,让我有苦难言啊!若今日不能讨个公道,让外人知道,还说我们姜府不尊敬皇上,连皇上亲封的县主都不放在眼里。
姜晚琇说完,低垂着眼帘,低声的抽泣着。
见此模样,让姜晁又揪心起来,连忙要扶姜晚琇。
那边的素兰突然挣扎着过来,想要扶姜晚琇,还一边哭着道:我可怜的孩子,都怪我,怎么病得这样重,竟然连你在外面受苦也不知道,呜呜……姜晚琇抬起头,一脸痛心地看着素兰,哽咽着道:二姨娘,这是在您院中,我在外撕心裂肺地喊您来救我,就这一墙之隔,就算您没听到,您身边的丫鬟婆子能听不到吗?她们为何能坐视不理?姜晁一听,也怒瞪着素兰,露出怀疑和愤怒的眼神,此时的素兰心头恼火,这姜晚琇真是个不省心的,怎么总要跟自己过不去。
她一愣,然后转头对着跟出来的丫鬟婆子呵斥道:你们几个,为何不早告诉我?让我白白受冤?一名小婢女赶忙跪下,惶恐万分地道:夫人,奴婢一直在你身边伺候,她们几个都去了后厨煎药烧水,准备晚饭,怕也是没听见啊!闻言,素兰继续痛心疾首地道:就算如此,你也该叫醒我,我的身体好不了有什么关系?难道比大小姐的安危重要吗?你们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即便你们没有大错,也要罚你们三个月的月银,以儆效尤!奴婢甘愿受罚,谢二姨娘宽宏!几个奴才跪地谢恩,但都不以为意,反正月例罚了,夫人会另外补偿她们。
姜晚琇可不愿让素兰这样蒙混过关,她擦擦自己的眼泪,一脸隐忍伤心的模样:姨娘,晚琇知道您身体不适,才过来看您的,却被这刁奴拦阻在外,硬是不肯通报一声,还欺辱我年幼,在我面前自尊自大,恼羞成怒后竟然叫上母亲院子里的几个老妈子一起出来打人,还敢说要替我教训奴才,我这主子在此,什么时候轮到奴才替我教训人?话落,姜晚琇又一脸受伤的眼神,转头想着姜晁缓缓道:父亲,二姨娘怀有身孕,院中却养着不敬主子的奴才,她们今日敢如此欺凌我?日后定也不会对姨娘多敬重的。
闻言,姜晁想了想确是如此,立马道:你们这些奴才,私底下敢欺负主子,敢欺负我姜家的大小姐,我姜府怎可能放任奴大欺主的现象,这几个刁奴都给我拉下去,乱棍打死!话落,几个老妈子连连磕头,连脑袋都磕破了,求饶道:公爷,夫人饶命啊,奴婢们知错了,求公爷高抬贵手,饶奴婢们一命!素兰刚想开口求情,却听得身后一声更加冷厉的声音响起:绝不能饶过,尊卑不分,连主子都敢打,你们的命留着作甚?母亲!祖母!老夫人!众人见了老夫人,都有些诧异,连忙行礼。
老夫人走到姜晚琇身前,将她轻轻扶起来,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珠,道:好丫头,你受委屈了,祖母托你来看望二房的,如何被人欺辱成这样?祖母……呜呜……姜晚琇又心酸地抱住了老夫人,哭的人心都跟着揪起来。
乖,祖母定要为你讨回公道!老夫人难得地柔和了声音,温言软语地安慰着姜晚琇。
姜晚琇用帕子揉着眼睛,她的泪水似乎太少,总要借助点儿外力,才能痛快地流出来。
晚琇多谢祖母!紧接着,老夫人冷眼看着几个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老妈子,冷声道: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连大小姐都欺辱上了?求老夫人饶命,求老夫人饶命,奴婢们再也不敢了!几个老妈子只顾着磕头求饶,再不敢争辩。
老夫人丝毫不理会她们的苦苦哀求,喊了一声:甭管是谁给你们的胆子,今日是决不能纵了你们几个刁奴,来人,给我拉下去杖毙吧!话音落,李嬷嬷就指使几个粗使婆子将几个老妈子堵了嘴巴,拉下去,连让她们哭叫的机会都没给。
晚照阁前已经聚集了很多下人,多是来看热闹的,但看着那五六个老妈子,上午还耀武扬威的,这会儿就丧命了,着实有些胆寒。
素兰看着那几个老嬷嬷被拉下去打死了,也没有皱一下眉头,只顾着在一旁频频向姜晁装可怜,博同情。
素兰,你这个院子的主子未免当得太不称职,一再纵容自己的奴才生事!老夫人终于将矛头指向了素兰。
素兰一听,万分委屈地看着夫人,又看看姜晁,才期期艾艾地道:老夫人,妾身是身孕在身,身体故而劳累,才让这些恶奴有机可乘,还请老夫人体谅!闻言,老夫人疾言厉色地呵斥道:哼,身体再如何,就能任由她们几个恶奴欺负大小姐?她如今一看到素兰这种故作柔弱的样子,就觉得一股无名火蹭蹭地往上冒。
素兰咬着下唇,泪盈盈的眼睛看着姜晁,无声地向他求助,看得姜晁也觉得于心不忍,硬着头皮向正在盛怒中的老夫人求情道:母亲,素兰怀着您的孙子,您看看她这脸儿白的,大夫也说要静养,想来这些刁奴就是趁着她身子不利索,才敢作威作福!老夫人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却没法对着自己的儿子发出来,若一旦和儿子红了脸,往后她说什么,姜晁也听不进去了,强忍着怒气,老夫人道:公爷,母亲知道你爱妻心切,但晚琇也是你的亲骨肉啊,你要是纵容她出事,你觉得你能在皇上面前说清楚?姜晁看看一身狼狈,连眼睛都哭肿了的姜晚琇,顿时也觉得脸上无光,尽管有心想要息事宁人,但也明白若不能给姜晚琇一个交代,往后皇上怪罪也就难逃此咎了。
哎,素兰的确有错,母亲您就看着办吧!姜晁叹了一口气,退到一边去,不想再插手内宅的事情。
素兰一听姜晁竟然不管她了,就慌了,连忙跪在地上求道:老夫人,妾身的确失职,请老夫人从轻发落!闻言,老夫人冷声讽刺,我哪里敢发落你,前日罚你跪了祠堂,你就晕了过去,又躺了这许多天,我若再罚你,那不就是有意要逼你的性命吗害我的孙子吗?别人不知道,她能不知道素兰在装晕吗?故意纵容下人欺辱姜晚琇。
姜晚琇听了话,也赶紧拉拉老夫人的衣袖,求道:祖母,想来二姨娘也是无意的,她毕竟怀了弟弟或妹妹,为人子女的,若强求身体不适的长辈来救我,实在于理不合,晚琇绝不是那不懂事的人。
姜晚琇故作坚强地笑笑,故意收拢了自己的衣袖,似乎生怕别人看到了一般,但老夫人一见就觉得有问题,将白木槿的手来过来,掀开袖子,露出那已经初露青紫的伤痕,在雪白的肌肤衬托下,越发触目惊心。
老夫人心下大惊,看着姜晚琇的眼神中都露出了一丝疼意,到底是嫡长女,初为祖母时,虽也嫌弃过她是女儿身,却是自己第一个孙女,在姜府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哪曾受过这样的伤?她看了那手臂上的伤痕,转而再看素兰时,那眼神中的利芒几乎要化为刀刃,咬着牙齿道:你就是这样做长辈的?晚琇虽不是你亲生,但好歹也算是我姜府的大小姐,你的心真是太毒了!素兰讶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摇头道:老夫人,我一直都是喜爱大小姐的,今日也是因我睡得太熟才没能听到外面的动静,虽有过错,但也当不得老夫人一个歹毒的罪名啊!你看看晚琇这一身的伤,光是手臂上的就这样惨烈,那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道有怎样的伤?老夫人这下是真的气到了。
素兰看到姜晚琇手臂上青青紫紫的伤痕,也顿时觉得心头一凉,暗恨那几个老婆子怎么下手如此重,不是交代过不能真伤了她吗?第一百零九章 老夫人生气了可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没办法改变,只能尽力补救了。
于是一瞬间就流下了痛心的眼泪,痛哭出声道:我真的不知道她们尽然如此狠毒,将大小姐伤成这样,但真的我是不知情的.......素兰跪坐在地上,无声地流泪,仿佛受了莫大的冤屈,哭的人心都跟着碎了,姜晚琇的心更是揪痛起来。
他再也顾不得众人围观,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将素兰扶起来,自责地道:素兰,我……对不住,对不住,我不该怀疑你!不要再哭了,对孩子不好。
闻言,素兰笑得更加苦涩,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摇着头,道:夫君,上一次您怀疑我想要烧死大小姐,这一次又怀疑我唆使下人欺辱她,妾身实在不知往后您是否会一次次将妾身的真心践踏在脚底,不如夫君就赐我一纸休书,或者将我打发去庙里做个姑子吧,日日吃斋念佛,也好为姜家,为夫君和老夫人祈福,至于肚子里的孩子我会独自养大。
姜晁一听这话,心都慌了。
姜晚琇冷笑着,素兰真是有意思,竟然连休书都想到了,就为了逃避接下来的处罚吗?未免也太小题大做,她本就没有想过靠这点儿事儿就扳倒她啊,这个把戏用多了,可就不灵了。
念此,姜晚琇过去拉拉老夫人的衣袖,柔弱的眼神里还残留着星星点点的眼泪,眼圈依旧红红的,说话的声音也带着浓重的鼻音,轻声道:祖母,您若不饶过二姨娘,不仅父亲要难过,怕二姨娘肚中的孩子也会受连!闻言,老夫人轻轻吸了一口凉气,仿佛竭力在克制升腾的怒火,李嬷嬷也赶紧轻抚了白老夫人的背,劝道:老夫人,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到底二姨娘也为姜家生了二小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肚中还有一胎,何苦因此让公爷和您心生间隙呢?老夫人憋了一肚子的怨气,却还要硬生生忍下来,那脸色难看的让一众下人都恨不得自己能隐身,一不小心开罪了老夫人,恐怕这股子气都一股脑地撒在他们头上了。
姜晚琇则一边柔声安抚老夫人,一边在心中窃喜,这下二房是将老夫人得罪的狠了,往后就算生了个少爷,也没有翻身之日了。
良久,姜晁一脸为难地看着老夫人,道:母亲……这……罢了罢了,既然晚琇帮着求情,我若真要罚她恐怕就真成了大恶人了,哎……我老了,管不了许多了,世祖,你好自为之吧!老夫人看着姜晁的眼里有着深深的失望,拉着姜晚琇和李嬷嬷转身离去。
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啊,竟一次次地违拗她的心意,偏帮着一个青楼女子,为人母的心酸,恐怕没有经历过的,是不会理解的。
见老夫人和姜晚琇都离开了,剩余的下人也识趣地各自散了,素兰安慰了一番姜晁,就让许嬷嬷带着她离开了,又将姜晁请到了屋子里,两人说起了知心话。
素兰心中暗暗得意,姜晚琇和那老婆子竟然想让自己吃瘪,只可惜到底是她棋高一着,不仅毫发无损,还获得了姜晁加倍的怜惜。
只要自己牢牢掌握住姜晁的心,过段时间再生下一个儿子,姜夫人因对姜晁失望,已常年不管府中的事,那么日后在姜府就没人能动她,即便是那个自命不凡的老太太也一样要败在自己手上。
素兰,今日母亲真生了气,你身子好了之后,可得小心伺候着,多哄哄她,别让为夫难做!姜晁皱眉道,他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法子了。
素兰乖巧地伏在姜晚琇的怀中,柔声道:妾身晓得,妾身对老夫人一向尽心尽力,从不敢有丝毫怠慢,只期盼有一天老夫人能明白妾身的一片孝心!素兰说的情真意切,脸上还微微泛红闻言,姜晁这才欣慰地笑了,道:我就知道你最懂事,自己也要多注意身体,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话落,姜晁伸手摸了摸素兰的肚子,素兰也会心的笑了笑姜晚琇一路跟着气呼呼的老夫人回了鹤寿堂,一进屋子,老太太就砸了桌子上的茶盏,怒斥道:真真要气死我,那二房眼里哪有我这婆婆,分明要让我遭到儿孙的厌弃!见此,姜晚琇自责地道祖母,您千万歇歇火,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都怪晚琇,今日去不仅没能完成祖母的交代,反而还让祖母也跟着生了闲气!老夫人拍拍她的脑袋,道:不关你的事,你受了大委屈,祖母心里都清楚!那二房的小心思,绝不是你能对付的,往后你且避着她一些,别再吃了亏,有什么就来告诉我!是,祖母,晚琇明白!姜晚琇乖巧地回道,眼中袒露出真挚的感激。
老夫人又是沉沉一叹,万般无奈地道:你父亲真是太令我失望了,总是偏帮着二房,把我这做母亲的反而丢在了一边,你母亲也是,自从这二房进了门,对你父亲也是不上心了,才纵得这素兰越发胆大妄为!姜晚琇低头不语,这事儿她总不好评论,母亲的心思她是知道的,她不想多难为母亲为了自己去讨好姜晁,只愿母亲可以舒心。
李嬷嬷却是个心明如镜的,连忙接话道:老夫人,你何必和她争一时之气,你且纵着她,看她能轻狂到几时!老夫人听了李嬷嬷这话,心头才舒缓了下来,点头道:李嬷嬷说的对,我是被她气晕了头!姜晚琇暗笑,看来老夫人身边李嬷嬷的确是个得力干将,许多老太太自己都看不穿的事情,她都能了然于胸,往后自己行事恐怕得更加小心了,若被这老妈子看穿了,就不好了!老夫人又拉着姜晚琇的手臂看了看,对李嬷嬷道:你去取些活血化瘀的药来,给晚琇带回去擦,哎……可怜见的!姜晚琇遮掩了自己的伤痕,仿佛不在意的样子道:多谢祖母关心,晚琇不疼了,身上的伤总会好的!你是个懂事的,罢了,你今日累了一天,早些回去上药休息吧!老夫人放开她,又赐了她一些女儿家喜欢的饰品,算是补偿,才让她离开了。
一回到自己屋子,夏竹就打发了院子里的婆子和丫头去烧水,自己都来不及拾掇身上的凌乱,就赶紧检查起姜晚琇的伤来。
小姐,你瞧瞧你这手臂,都没一块好的了,奴婢真该死,没好好护着你,怎么叫她们伤成了这样!夏竹此时看着,才敢落下眼泪,心疼的不行。
姜晚琇笑笑,浑不在意地道:你放心,这不过是些皮肉伤,看着吓人而已。
若不受点儿伤,那些个婆子怎么能丧命呢?又如何让祖母真的对素兰动怒?都是值得的!哎……秋妈妈沉沉叹了一口气,主子,老奴知道你的心思,可没必要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你早些与我说,老奴有的是法子让你一身是伤!姜晚琇惊讶地看着秋妈妈,忽而又十分懊恼,道:秋妈妈,你不早些说,害我在那里掐自己,不过……当时也容不得我做手脚,祖母身边的李嬷嬷可不好糊弄!那个老嬷嬷啊?呵呵……秋妈妈依然笑嘻嘻的,可是眼里却有着淡淡的自傲。
姜晚琇见她这样,便问道:莫非嬷嬷你有高明的手段,连精通医理的李嬷嬷也能瞒过去?一旁的惜灵见此脸上一阵自豪,还没等秋妈妈回话,便抢着道:不敢自夸,但是暗云堂暗地里的手段,怕是寻常人想也想不到的。
闻言,秋妈妈突然从袖口中掏出一枚看起来极其普通的玉戒,然后又道了一杯水,笑眯眯地道:小姐,这杯茶,您看看可有不妥?见此,姜晚琇有些疑惑,接过茶杯,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刚想尝一口,就被秋妈妈拦下来,道:切不可喝,这里面已经被老奴下了毒,无色无味,即便喝进口中也和其他茶水没甚区别,但只需一夜,就会使得毛发渐渐脱落,半个月过后,便寸草不生,对于女子来说那可是再没有机会拥有动人的容貌了!夏竹听闻大惊失色,赶紧拍掉了这可怕的茶水,震惊地看着秋妈妈,虽然对秋妈妈存有敬意,但还是忍不住道:妈妈,这害人的东西,您怎么能教给小姐呢?紧接着,姜晚琇摆摆手,制止了夏竹,反而好奇地问:可是这枚玉戒有问题?可是您刚刚倒茶的时候,我并未看到你玉戒碰到水啊!大小姐果然聪慧,的确是这枚戒指,看起来是个在普通不过的玉,其实却是用药汁浸泡过三个月的玩意儿,而且一次用过之后,药便散尽了,现在这便真是一个普通的玉戒,任何人也查不出来它是罪魁祸首,而我的手法也很简单,并未在倒茶的时候下毒,而是在给你递茶的时候轻轻沾了水,你的注意力被分散了,自然没发现!秋妈妈笑嘻嘻的解释着,也没有为夏竹刚刚的质问而生气,有些东西的确是用来害人的,但若不会这些害人的手段,又如何保证自己不被害呢?姜晚琇点点头,欣喜地道:我真是有福气,遇到了惜灵,惜灵又带给我了妈妈这块宝!这是缘分使然,说句自矜的话,惜灵并不是什么主子都肯跟的!既然她肯跟您,奴婢自然就也尽心效忠您。
第一百一十章 多能的秋妈妈闻言,姜晚琇有几分感慨,但并未放在脸上,只对秋妈妈道:妈妈今日也看了,姜府的后院不太平,我这院子里除了惜灵和夏竹,其他人都不知底细,往后也只有你三人能信任,您明白我的意思吗?秋妈妈点点头,依旧挂着无害的笑容道:老奴明白,小姐放心,既然小姐信任奴婢,往后您这院子里就交给我了!姜晚琇微微颔首,又对着惜灵和夏竹道:你们日后也听秋妈妈的吩咐,要知道咱们四个如今是一体的,二房的人和白清清早已恨毒了我,自然不会放过你们,只要咱们齐心协力,她便无计可施!是,大小姐!几人郑重地点点头,表情十分严肃。
姜晚琇笑了笑,道:不必弄得和要上战场一样,咱们过咱们的日子,必要过的舒心惬意,万不可让人觉得咱们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秋妈妈也跟着笑了,道:你们这两个丫头,这般严肃作甚?往后就是见了那夫人身边的人,也要和和气气的,可别为大小姐惹了闲话!夏竹和惜灵表情有点儿纠结,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不过既然大小姐和秋妈妈都这样交代,她们也只管这样做就是了秋妈妈又从自己带来的行礼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了姜晚琇道:这是玉容膏,金老头给我的,用此药抹在身上的淤青处,两天便可恢复,且肌肤会比过去更加莹润白皙!姜晚琇微微惊讶,这个老头怎么会料想自己会受伤,还给自己备了药让人带来,看来这个老头对她还是挺上心的。
念此,她打开瓶子闻了一下,果然清香宜人,让夏竹收起来,道:现在还不好用,否则被有心人知道了,还当我这伤是作假的!惜灵也欣喜道:这药膏闻着就很香,没想到那老头还是有用处的。
大家听了都笑了起来,姜晚琇也终于心满意足,能够得到秋妈妈的倾心相助,往后自然是事半功倍。
秋妈妈笑过之后,才开始细细打量起姜晚琇屋子里的陈设,在看到窗前那盆绿色植物后,突然皱了眉,道:主子,这草是您自个儿摆的?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姜晚琇惊了一下,不会是有毒的吧?秋妈妈走过去,将花搬过来,道:这是含羞草,小孩子家最喜欢拨弄它玩,想来大小姐也曾经喜欢摆弄吧?的确是个有趣的草,可惜若常年接触,头发和眉毛都会干枯变黄,直至脱落!闻言,姜晚琇心头大惊,夏竹和惜灵都跟着白了脸,忙道:这竟是个害人的东西,那二小姐岂非存心要害我们小姐?姜晚琇冷笑一声,道:看来她身边的人也不全是饭桶,竟然懂得用这么隐蔽的法子害人!太可恶了,我砸了这害人的东西!惜灵愤怒地搬起那盆含羞草,想到自己没事儿也喜欢拨弄它玩,还觉得那叶子一开一合甚是有趣,现在惊了一身的冷汗。
秋妈妈赶紧制止了她,道:莫急,这草你只要不去碰它,便没有大碍,若是你砸了,想来会有更毒的花花草草送进来!姜晚琇也点头,道:那就摆回去吧,今日也累了。
是!三人都应下了,吃罢晚饭,各自便歇下了。
经历过几次失败,二房的人和白清清也总算消停了下来,不过这样的安静却让姜晚琇更加的谨慎起来,因为她们的性子她太了解。
她们越是没有动作,那就表示接下来的动作会更加狠毒。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素兰照常带着姜晚雯来鹤寿堂请安,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尽管老夫人对她们不假辞色,两人也能厚着脸皮说些讨好卖乖地话。
老夫人渐渐也就消了气,以为她们终于知道自己的厉害,所以学乖了,来示好了,对她们渐渐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恰好这一天众人都在,就连一向公务繁忙的姜晁也难得清闲下来,聚到了鹤寿堂,老夫人喜笑颜开,好久没有这么和和乐乐地一家子聚在一起了。
白清清和姜晚雯一个劲儿地说话捧着老太太,逗得她更加欢喜起来。
母亲,孩子都已长大,您今后就能更加享福了,前日我跟夫人还有二夫人商量了一下,想着再过不久就是您的生辰了,月儿留在府中管理内务,让素兰带您一起去相国寺祈福,一来希望母亲您长寿安乐,二来也给她求一个保子平安福,您看如何?老夫人微微有些疑惑,但听儿子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道:好吧,就依你,再过几日就是初一,正是去祈福的好日子!素兰一脸欣喜地回道母亲同意就好,我定然打理的妥妥当当,这一次定不会让老夫人失望!老夫人点点头,并没再说话刁难她,到底儿子也在,太给她没脸,恐怕又让儿子生了嫌隙。
姜晚琇却暗自皱了眉头,这好端端的素兰怎会这么贤良淑德起来?竟然主动提出要为老夫人祈福,她心中不知有多恨老夫人才是,这其中恐怕又有什么猫腻吧?想到这些日子二房的低调行事,她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安,却又抓不住重点,低头喝了一口茶,心道,说不准是自己多疑了,也许她是真心想要讨好老夫人因相国寺在城外,路途遥远,所以三十那天老夫人就带着一家子女眷,由家丁护送着前往了相国寺,打算在寺里住上一晚,第二日上头香。
一大早就套了几辆车子,老夫人带着姜晚琇和白清清一辆车,素兰则带着姜晚雯在另一辆车,一路上说说笑笑,过了晌午就到了相国寺。
相国寺是专门接待这些世家贵族礼佛的寺庙,有专门供香客住的院落,所以没有丝毫折腾便顺利住进去。
大家每人一个房间,互不干扰,倒也清静。
夏竹和惜灵帮着姜晚琇打理好屋子,将带来的用具也摆放好,秋妈妈又仔细查探了一下房间的情况,并无不妥之后,才安心地让姜晚琇住下来。
老夫人差人传话来说各自在院子里休息,不必去请安,她也正好乐得清静,用了些斋饭之后,姜晚雯与白清清两人竟然兴冲冲地跑来硬要拉着她去后院的竹林里看风景。
姜晚琇见她们如此作态心中已有了数,便对惜灵使了个眼色,然后道:姐姐妹妹们既然如此好兴致,那我便相陪吧!白清清故作开心地道:妹妹,我就知道你会去,你不知道,这相国寺后面可美了,我保证你也喜欢!姜晚琇微笑着道:既如此,那我真要看看,那里的风景究竟有多美了!惜灵刚想开口阻止,这二小姐和表小姐今日态度也太亲热了些,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可不放心小姐跟着她们去什么竹林。
姜晚琇对她使了个眼色,她才止住了到了嘴边的话,却不放心地拉着夏竹和秋妈妈一起,生怕两人使诈,伤了大小姐。
姜晚雯偷偷看了她们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笑,忽而又变成了天真无邪的笑容,拉着姜晚琇的手,无比的亲善。
一路上那两人一个劲儿地讲好话哄姜晚琇,仿佛对姜晚琇有多么的喜欢和亲近,只是看在姜晚琇眼里,却觉得十足的好笑。
也不知她们准备了怎样的好戏等着自己,她若不去,岂不辜负了她们的一番算计,只是想让自己吃亏,怕也没那么容易啊。
竹林的风景果然不错,凉风习习,竹香幽幽,令人心旷神怡,姜晚琇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大自然的馈赠。
闻言,白清清似乎不愿意就此停下来,妹妹,咱们再往里面走些,那边的风景比这里更美呢!紧接着,姜晚琇微微皱眉,为难道:这不太好吧,我们已然远离了寺院,走的太远了,若出了什么差错,可就不好了!一边的姜晚雯暗恼姜晚琇的谨慎,却不愿就此放弃,更加卖力地劝说道:怕什么,这可是相国寺,哪有坏人来,再说了我们都五六个人一起,怎么姐姐胆子如此小了?姜晚琇想了想,才道:好吧,再走一会儿,这里的确是个难得的好地方!话落,两人也不顾姜晚琇,一路往前走,一蹦一跳的,仿佛心情极好。
见此,姜晚琇脚步渐渐放缓了下来,秋妈妈悄然拉了她的衣摆,低声道:主子,还是不要继续往前走的好!无碍,若不去,定然会有人失望的!姜晚琇微笑着回道,毫无惧意,有一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大无畏精神。
见此,秋妈妈摇头,劝道:主子,不必以身犯险,咱们有很多办法可以对付她们!我知道,我只是要让她们明明白白地知道,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无效的,而我便有这种挫败一切阴谋的实力!姜晚琇眼中无比坚定,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清淡的笑容,那是一种全然不在乎的态度,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不值得她去在乎。
秋妈妈有一种心悸感,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女是那么疯狂,她仿佛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抛开,只为了将敌人踩在脚底。
她不再说话,身为一个合格的下人,决不能质疑主子的命令,她永远记得这一点,所以自从认下姜晚琇的那一天起,便以她的意志为自己的意志。
走着走着,那两人的脚步突然就加快了,一路奔跑起来,你追我赶的样子,渐渐就消失在姜晚琇几人的视野里,然后听得前方一声尖叫。
夏竹和惜灵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护在了姜晚琇的身前,夏竹紧张地道:大小姐,怎么办,好像出事了!第一百一十一章 闯入迷阵姜晚琇眼中冷芒乍现,这还没有天黑,难道有人这么快就打算动手了?不太可能,那到底是在搞什么鬼?念此,姜晚琇冷冷道:去看看吧,别落个见死不救的罪名!纵然知道有人给她设了陷阱,也一样不能现在退缩,既然她们苦心布局,绝不会给她退缩的机会,她相信就算现在回去,也不会逃脱关系的。
夏竹不乐意地扁了嘴巴,道:大小姐,出事也是她们咎由自取,干嘛两个人跑那么快,如果我们过去被连累了怎么办?您可不能以身犯险!姜晚琇欣慰地笑了,惜灵和夏竹这两个丫头,从来都只奉她为主,别人的死活在她们眼里并不重要,这才是她所需要的伙伴。
紧接着,她摇摇头道:如果我们就这么回去,到时候她们两人中任何一个受了伤,那所有的责任就是我的,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危险的!姜晚琇毅然决然地举步向前,秋妈妈和两个丫头也紧随其后,纵然前路凶险,她们也得陪伴大小姐走下去。
却没想到走到竹林深处,也没有见到姜晚雯和白清清的身影,四下察看,并没有她们留下的痕迹,两人就这样悄然消失在了竹林里。
紧接着,夏竹担忧道:大小姐,我们四处找过了,都没有发现表小姐二小姐的踪迹,也许她们已经从别的方向回去了,我看越来越黑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竹林的光线本就暗,她们来之前已是日暮时分,经过这么一会儿时间,连回去的路都看不真切了。
姜晚琇也担心再耗下去会有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心中也知她们不会有事,她得早做打算才是,于是道:好,咱们回去吧!几人按照来时的方向往回走,可是却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她们花了很多时间,竟然都没有走出竹林,半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而姜晚琇终于发现,她们还在原地兜圈。
惜灵……姜晚琇低声唤了一句,料想着她们估计走入了迷阵之中。
惜灵走在前面一直绷紧着神经,没有听到姜晚琇的叫喊声。
这时,秋妈妈暗暗抓住了姜晚琇的手,沉稳而和蔼的声音传递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主子,无论如何,老奴还在这里!姜晚琇活了两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前世凶险万分的情形,也没有让她慌过,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如果遭遇了高手布阵来对付她,那完全不通阵法的她,如何才能走出去?就算最后走出去了,恐怕已经难以挽回寺院的情况了,彻夜不归,对于任何一个女子来说都是洗不脱的罪名,只要到时候那些人坐实了她这个罪名,那她再难有翻身之日了。
时间,对于她来说现在万分宝贵,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破开迷阵,回到客房里。
大小姐,不怕,惜灵也会拼了性命也要保你周全!回过神的惜灵面色凝重地在在了姜晚琇的身边,将她护在最中心的位置。
随即,她便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道:我曾经听闻相国寺后面经常有人遇到鬼打墙的传闻,还以为是谣言,没想到原来是早有高人在此布阵,每到日落之后,就会触发阵法,第二日天明便可安全走出去!姜晚琇皱眉,她前世也曾听过这个传闻,只当是别人说故事罢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白清清她们恐怕早就验证过这个传闻的真假,才故意布下圈套等着她钻呢。
可是我不能等到天明时分!姜晚琇目光澄澈,不见丝毫慌乱,她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在这个十几米范围内她们竟然转了半个时辰,定然是有什么东西在关键时候误导了她们。
随即,姜晚琇略沉吟了一下,便做出了应对之策:夏竹,惜灵,你们撕下身上的衣料,每走一步都在竹子上绑一个结,留作记号,且用发簪在柱子上刻下标记,我不信还能在原地打转!夏竹和惜灵闻言,顿时一喜,毫不犹豫地撕了自己的衣裙下摆,四人走得极为小心翼翼,每隔一颗竹子就绑一个记号,可是一炷香之后,姜晚琇发现竟然又走回了原地,那第一个绑了布条的竹子赫然在前,随风摆荡,似乎在嘲笑着她的天真。
该死,大小姐,我们难道真遇上了鬼打墙?惜灵很是愤怒,看着自己亲手绑上去的布条,恨恨地踢了一下竹子。
姜晚琇没有回答她,只是在细细地思考,该如何走出去。
紧接着,夏竹无奈地道:大小姐,不如咱们大叫吧,也许有人经过,会来救我们!不可,恐怕喊来的不是救星而是煞星,有人是存心要置我于死地,恐怕我们若在她们计算之前走出去,等待我们的就是手拿屠刀的刽子手!姜晚琇莹亮的眸子在黑暗中越发闪耀夺目,即便身处险境,却依然镇定自若,头脑清晰地分析着即将面临的局面。
夏竹颓然地瘫在地上,几乎要哭出来:她们真是好狠的心,竟然用这样的毒计对付小姐,到底生了怎样一副黑心肠!秋妈妈也跟着沉沉叹了一口气,虽然经历过大风大浪,但此刻也不由地感到棘手,这种迷阵若不是精通阵法之人,恐怕很难走出去。
念此,秋妈妈的声音带了几分沉重主子,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找出阵眼,否则恐怕真的要等到天亮了!闻言,姜晚琇苦笑一下,她们这几个弱质女流,如何懂得什么是阵眼,纵然现在袖中有一排银针,但面对着参天的竹子也是无能为力。
大小姐,我听闻如果遇到鬼打墙,可以用血破,夏竹愿意割破自己的手,给小姐破阵!夏竹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传说,竟然真准备拔下发簪划破自己的手臂。
见此,姜晚琇赶紧制止了她,将她的簪子夺下来,沉声道:不许犯傻,这种都是无稽之谈,我们不是遇到鬼打墙,这是阵法,即便你流干了血也解不开!夏竹听了,脸色更加哀戚起来,眼泪不自觉地就落了下来,带着十二分的忧伤道:若是能用奴婢这条命换得小姐的安全,奴婢万死不辞,怎么就能这样呢?我不信,不信就非要困在这里,再不回去,她一定会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小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见此,姜晚琇揽住她的肩头,轻轻拍了拍,安慰道:没事的,别自乱阵脚,要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想害我,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几人正一筹莫展之际,竟然听得不远处有脚步声临近,在安静的竹林里显得那么突兀,枯叶被踩踏的声音,有一种若不出的惊心感。
夏竹大喜,忙站了起来,正准备大声呼救,却被惜灵赶忙堵了嘴,低声在她耳边警告道:来人不知是敌是友,胡乱叫嚷,是不想要命了吗?闻言,夏竹瞪大了眼睛,心脏跟着扑通扑通地乱跳起来,走到姜晚琇身旁,六神无主地问:小姐,怎么办?如果来的人是坏人怎么办?别怕,快点把附近这些布条摘下来,然后躲起来!姜晚琇快速下达了命令,也跟着帮忙摘布条,那些人无论是敌是友,肯定会顺着布条走过来,但绝不能让他们先发现自己。
摘了好几个布条之后,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人慌忙躲进了小竹子密集的地方屏息凝神,静静等候着。
不一会儿,就见有人举着火把走进来,而且一身黑衣,以布覆面,见此情景,不需多言,暗中的几人也知道来者不善。
姜晚琇在心头冷笑,她们真是太看得起她了,竟然还派了近七八个男人来围捕她,明知道她们只是四个弱质女流而已,看来是不仅想要毁自己的名誉,更是想要她的性命啊!此时,一个粗声粗气的汉子抱怨道:老大,布条到这里边就没了,也不知道那几个女人走到哪里去了,这黑灯瞎火的,怎么找啊!被称为老大的人瞪了他一眼,道:必须得找到,嘿嘿……听说那姜家大小姐已出落的绝色之姿,今晚咱们可有艳福了!几个男人闻言都发出了坏笑声,摩拳擦掌地似乎猎物已经是他们嘴边的肥肉一般。
紧接着,一个眼神极无耻的精瘦汉子垂涎欲滴地道:老大,咱们这次可是接了笔好买卖,不仅有银子赚,还有美人玩儿,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大肥肉啊,啧啧……听说那位小姐身边还有两个娇滴滴的小鬟呢,待会儿老大你先玩了那小姐,也赏我个丫头怎么样?老大睨了他一眼,呸了一声,说:没出息的,先找到人再说,谁先找到,丫鬟就先赏给谁!那些手下听了这话,都绿了眼睛,像饿狼一般嗷嗷叫起来,举着火把四处摸索,谁都不希望被别人抢了头功……姜晚琇右手的绣花针时刻都准备着,惜灵和夏竹则死死地护在姜晚琇的身边,生怕一个不小心,她们的小姐就消失了。
然而那些人的搜索范围还是逐渐扩大了,越来越凑近她们,幸好这些人都没什么真功夫,否则光是听到几人如擂鼓的心跳声,也该找过来了。
姜晚琇现在也没有空去顾忌更多了,她只有一个想法,如何又快又准地将这几个人杀死,而且他们既然能走进来,想必也知道该怎么走出去,该留下哪一个说出破阵的法子呢?第一百一十二章 暗杀杀手随即她的目光变得幽冷如寒潭,此时已经有两个人向她们这边走来,不停地用手上的大片刀挥砍,刀劈在竹子上,发出的声音让夏竹更加害怕了,惜灵急忙捂着她的嘴巴,生怕发出声音让人发现她们的藏身处。
姜晚琇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三人,道: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们千万别发出声音,我一次没办法对付那么多人!惜灵微微皱眉,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姜晚琇,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耳语道:这是剧毒,希望能对主子有所帮助!姜晚琇惊喜地看了一眼惜灵,没想到这重要关头,她竟然能提供这样的杀人利器,如果银针淬毒,那就算她一不小心射偏了,也会要了那些人的狗命。
她无声地点点头,表示对惜灵的感激,接过瓶子,快速地将袖子中的银针全都沾了毒,因为事件紧迫,她又怕沾上毒药,所以有很多毒都被滴到了地上,那毒液瞬间就腐蚀了地上的枯叶和野草。
姜晚琇对这毒药十分满意,夏竹却依旧胆战心惊地盯着逐渐靠近的两个大汉,有一种要崩溃的感觉。
还未等人靠近,姜晚琇手中的银针已经发了出去,全都瞄准了来人的咽喉,又狠又准,毒辣无比,一针下去,那两个人只是呜咽了一声就倒在地上。
姜晚琇迅速地离开了原地,只对惜灵留了个眼神,告诉她们别发出任何动静,秋妈妈也不是个傻的,强拉着夏竹往后退,不能继续留在原地,否则待会儿那群人寻过来,她们几个定然要命丧当场。
夏竹眼睁睁看着两个大男人倒在地上,七窍流血的样子,害怕的腿肚子都抖起来,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却不敢发出声音,若不是秋妈妈力气大,恐怕她连移动自己都困难。
而惜灵毕竟是擅长用毒针的高手,行动分外敏捷,像个惯于游走在丛林的野猫一样,轻巧而灵活,很快就又解决了两人。
而姜晚琇毕竟训练不是很熟练,速度比惜灵慢了少许,虽然她功夫一般,但前世却也经历过黑暗的时光,面临危险时激发了她所有的潜能,她手中的毒针是唯一能保住她性命的工具,而那些要她命的人,必须要承受该付出的代价。
杀人者,人恒杀之!她又慢慢逼近了另外两个男人,在确定距离足以瞄准咽喉的时候,才停了来,毒针亮出,见血封喉,她没有一丝迟疑和不忍,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而敌人的性命对她来说,连一只蚂蚁的性命都不如!老七老八呢?那边有没有动静?不愧是这伙人中的老大,反应还是比较敏锐的,因为三组人都没有声音很久了,尤其是那个话痨老七,怎么老半天都没有声音,这令他有几分不安。
闻言,和老大一组的精瘦无耻的汉子蛮不在乎地回答,想必是往那边走远了,就几个娘儿们而已,难道还怕他们出事儿啊?老大也暗笑自己多疑,道:说的也是,不过速度还是得快点儿,免得夜长梦多,真是邪门,这方圆也不过百米,她们还能躲哪里去,他娘的!姜晚琇已经成功袭杀了三组人,终于来到了最后这两个人身边,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该留下谁的命,思考了再三,决定还是留下那位老大的命,虽然他的功夫是最好的,但也是最有可能了解出去的法子的。
不过不要他的命,不代表不让他变成废人,手中银针闪烁着森冷的光芒,死亡的阴影逼近了两个无知无觉的匪徒,他们还在做着发财玩女人的美梦。
银针飞出,瞬间那精瘦的无耻汉子倒地不起,而那个老大惊恐地叫了一声,便也顺势倒在地上,谁,是谁?他惊恐地叫出来,刚刚手腕上痛了一下,现在两只手都麻痹起来,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大叫过后,竟然没有任何人回应,而他身旁的兄弟却已经七窍流血而亡。
此时姜晚琇才缓缓走出来,手里依然握着银针,目光森冷却警觉,像看着死人一样看着面前的七尺大汉,柔声道:你是在找我吗?那汉子见到这柔弱又美丽的女孩子,竟然有一瞬间的恍惚,那笑容太美,一不小心就容易让人沉醉,只是对方森冷如刀的目光却让他这刀口舔血的凶徒都感到心惊胆战。
紧接着,那汉子不可置信地问:你……你是……姜家大小姐?姜晚琇点头,依旧在微笑,仿佛她只是个无害的小姑娘,道:是啊,你不是在找我吗?难不成不认识我?我……我……大小姐,我错了,我没有要害你,全是受人指使,您大发慈悲放过我吧!大汉是个心思敏锐的人,自己的兄弟能无声无息地被解决掉,这个小姑娘定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柔弱,她太可怕了,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解决了七个大男人,这还是个女人嘛?姜晚琇冷笑,用帕子捂了一下嘴巴,道:这位大哥,您真是……哎,果然是聪明人,那我也不兜弯子了,告诉我怎么走出去,我就放你一条生路!那汉子咽了一口口水,摇摇头道:大小姐,不是我不肯告诉你,只是我也不知道啊,必须要天亮了才能走出去!闻言,姜晚琇微微眯了眼睛,似乎在审视汉子说的话是真是假,那汉子见姜晚琇半响没有说话,继续哀求道:大小姐,您行行好,放过小的吧,我真的说的是实话,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我保证,只要您放过我,我以后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姜晚琇丝毫不为所动,一步一步逼近,却又总留有安全的距离,手中的针闪耀着森森寒芒,蓄势待发。
那男人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下,瞥了一眼离他的手只很近的刀,一边连连向姜晚琇求饶,然后突然忍着手上的酸麻感,用力将刀举起,准备扔向姜晚琇。
紧接着,却没料到让惜灵抢先一步,另一枚银针扎进了他手腕上,刀还没出手,就无力地跌了下来,他的手已经完全没了知觉,颓然地耷拉下来,现在连身体都难以动弹。
你……对我做了什么?大汉怒吼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和恐惧感袭上心头,他生平做了很多坏事,也遇到过数次性命垂危的险境,但第一次面对一个明明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却觉得自己像个蝼蚁一般卑微又软弱。
对方身上散发的寒气几乎要冻伤他,那是他从未在任何人身上感受到的冷漠和杀气,她明明依旧在温柔的笑,但是却能一边笑一边取人性命。
此时,姜晚琇瞅了他一眼,道:既然你也不知道出去的方法,那留你的命也没有用了,想必在你手上也死过不少人,该是还债的时候了!那汉子的眼里是难以置信地惊惧,突然惊叫了一声,然后脑袋就耷拉下来,再没了丝毫生气,一如他身边那具七窍流血的尸体。
姜晚琇擦了擦手,上面沾了些毒汁,而面前那两具尸体却没能令她有丝毫恐惧和不安,只是在烦恼该如何找到出路。
此时秋妈妈终于带着夏竹出现在她们身后,两人都惊讶地看着地上的尸体,而周围早就没有了火光,一切都恢复到最初的寂静。
此时的夏竹看着姜晚琇的眼神带着些惊惧,在她的认知里,姜晚琇一直是个温柔乖巧,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而眼前这个少女明明也一样柔弱,却面对杀人这件事与惜灵一样丝毫不心软,这简直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范围。
姜晚琇没有在意道夏竹惊叹的眼光,冷声道: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出路,我们的危机还没有结束!几人这才惊觉,若是走不出去,明日等待她们的结局不会比今晚好。
秋妈妈听了话,也跟着愁起来,虽然她擅长的一直都是制毒和药理,但这种阵法她却不是很了解。
紧接着,姜晚琇抿了抿嘴,淡淡分析道:时辰已经不早了,她们肯定随时准备着要揭穿我不在房里的事情,只不过现在还不够晚,我想为了稳妥起见她们一定会在第二日一早再去我房里,我们还有大概三个时辰可以想办法走出去!几人都点点头,此时老太太已经歇下了,她们不会傻到这个时候去打扰老夫人,而第二天要上头香,定会早起,那么姜晚琇一夜未归的事情就会被揭穿,到时候定然是身败名裂的情况。
此时,姜晚琇突然觉得头有些晕,她惊恐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那毒药似乎太厉害了,竟然渗入了皮肤,让她也轻微中毒了。
随即姜晚琇用力地摇了摇头,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失去意识,那么等待她的将是无法挽回的局面,要清醒。
主子,您怎么了?秋妈妈第一时间发现了姜晚琇的异常,担心地问。
姜晚琇给她看了自己的手,道:惜灵的毒药果然厉害,只是沾了一点点在皮肤上,竟然也中毒了!惜灵和夏竹听了这话,赶紧过来看,都慌了手脚,夏竹更是想要去吸姜晚琇受伤的毒。
姜晚琇赶紧缩回来手,道:你不要命了?这是剧毒,见血封喉!夏竹却一脸坚定地道:这个时候小姐千万不能出事,奴婢贱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只要小姐平安就好!见此,姜晚琇有些感动,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抚惊惶的夏竹,而自己的脑袋却越来越沉重,连腿都渐渐失去了力气。
一旁的惜灵满脸自责地道:我指导药对主子有用,却没想竟然害了主子,奴婢真是该死,就让奴婢来为主子吸毒吧!姜晚琇摇摇头,突然拔下了自己的头上的银簪子,毫不犹豫地对着手掌划了下去,让毒血能够流出去,也用疼痛阻止自己晕过去,她要保持清醒,她要及时走回屋里,决不能让那些人得逞,她不能输,决不能再输!第一百一十三章 遇见靖王小姐……惜灵和夏竹心痛地握着她血流如注的手,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却手足无措,一点儿忙也帮不上。
姜晚琇微笑着摇摇头,道:没事儿,流点儿血死不了人,我只是轻微中了毒,放出这些毒血,应该还能撑一段时间,现在谁也不能倒下来,我们要齐心协力走出去!两个丫头无声地落泪,重重地点头,都从未有过的痛心和无奈,觉得自己好无能,竟然让小姐受这样的苦。
小姐,夏竹好没用,不仅没能保护您,还让您受了这样的伤害,呜呜……夏竹该死,真该死!夏竹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哭的好无助,小姐手上的血都染红了衣衫,看起来那么惨烈。
看着这一幕,惜灵也十分痛心,见惯了尔虞我诈的世间,最亲近的主仆之间,也难以保证绝对的忠诚,莫不是互相牵制,用利益和性命相互捆绑,而这一刻她真的相信人与人之间真的存在真正的感情。
姜晚琇拍拍她俩,劝道:别哭了,留着力气,找到出路,该哭的人不是我们!夏竹点了点头,擦了眼泪,决定要坚强起来,以后定然不能再这么软弱,要好好地守护小姐。
主子,您还好吗?留这么多血,奴婢怕您会没有力气的!秋妈妈很担忧,她们本就没有吃晚饭,又经历了这么久的劳累和惊吓,如今体力已经不支,而姜晚琇经历过刚刚的反袭杀,肯定耗费了更多的体力,又中了毒,可想而知她现在的状况有多糟糕。
姜晚琇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儿,还宽慰地向秋妈妈笑了笑,似乎想要打消她的自责一般,让秋妈妈更加心疼起来。
她太低估了世家内宅的争斗,没想到对付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也能用这么残忍的手段。
经此之后,秋妈妈惊醒过来,她所面对的绝不是一般的内宅之争,这绝不比在暗云堂那样江湖会堂里轻松,而这姜府中的每一个人,绝对比她料想到得都要心狠手辣。
她坚定了自己的目光,稳稳地搀扶着姜晚琇,将她大部分重量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以减轻姜晚琇自身的压力。
四个人互相扶持着在黑暗的竹林中摸索,期待可以冲破迷雾,走出去,每个人心中都在呐喊着,走出去,一定要走出去!绝望中,带着无比的坚定和期盼,只愿天无绝人之路,莫要让恶人得逞,莫要让好人再受难。
在她们苦苦探索出路的时候,却不知道在她们完全注意不到的外面,有两个人早就将她们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
主子……护卫打扮的男子有些迟疑地开口,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怎么想的,从一开始就静静地站在这里窥探那几个女子的行动,不开口,却用一种难以捉摸的眼神看着那个明明很柔弱,却狠辣无比的少女。
影,你说本王要不要去帮帮她?似乎离天亮不远了!黑暗中,男子俊美的脸看起来有几分虚幻,嘴角挂着妖异的微笑。
叫影的护卫微微皱眉,道:那个姜家大小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想到手段如此狠辣,那可是几个大男人啊,被她这么无声无息地杀了,爷觉得这样的女子需要咱们帮助吗?影有些疑惑,他虽然也知道姜晚琇是逼不得已才出手杀人,但是一想到一个娇滴滴的小姐竟然像个杀神,总感觉有些别扭。
男人挑了一下眉毛,双唇微微勾起一丝弧度,道:咱们也欣赏了一晚上的好戏,总该打赏点儿什么,这阵法凭她们恐怕还走不出去呢!真是极有趣的姑娘啊,每一次见面都能给自己惊喜,若是就这么被人毁掉了,似乎太可惜了,他还期待她更加精彩的表现呢!还不等影有所反应,他的主子就脚尖一点,进入了阵中,而且大喇喇地就停在了姜晚琇四人面前,无奈之下,影也只得跟过去,身为贴身护卫,可不能离开主子身边太远。
姜晚琇看到来人的时候,着实惊了一跳,甚至以为自己中毒产生了幻觉,要不然怎么会在这幽暗的竹林深处见到冷脸靖王呢?你见到本王是不是高兴傻了吗?靖王一副自己是大救星的姿态,轻轻撩了一下自己的额前那一束黑发,一脸冷漠的表情,周身的寒气让几人感觉更加阴森了起来。
姜晚琇微微皱了眉头,不知道靖王为何在此地,但是根据夏竹和惜灵的反应来看,她的确没有产生幻觉,而且就算自己产生幻觉,也不该幻想着靖王来救她吧?随即,姜晚琇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后才跟着秋妈妈向靖王行礼,道:王爷有礼,不知王爷为何也身陷此地,是否有法子能够走出去?几乎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姜晚琇问出了自己的期盼,真希望靖王知道怎么出去,能够救她于危难,只不过这种想法一出就被她扼杀了,觉得自己真是懦弱,竟然还对男人心存幻想。
姜晚琇眼里的表情几经变幻,却全都被南黎辰捕捉到了,他依旧冷声道:这小小的迷魂阵,还难不倒本王。
闻言,姜晚琇微微挑眉,看来真是遇到救星了,双眸微闪着喜悦道:臣女本无心打扰王爷,只是夜已深,我又中了毒,急需治疗,还请王爷大发慈悲,告知臣女出路,臣女必感怀于心,以图后报!南黎辰听闻她中了毒,又猛然发现她依然汩汩往外流血的手,皱了眉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轻点了几下,恶声道:你怎么回事儿?对自己都能下这样的狠手,不要命了吗?他刚刚虽然看到她划伤了自己,可细看才知道,这伤口有多深,她手本就瘦弱,细长的上后横贯手掌,皮肉外翻,几乎见骨。
这个女人,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姜晚琇见自己的手被他握在手里,顿时就皱了眉头,想要收回来却挪不动,夏竹见这王爷如此无礼,也恼了,上前道:王爷,请放开我家小姐,这样于礼不合!南黎辰却完全不为所动,夏竹的话直接被无视了……他伸出手,影很识趣地掏出了一个金色的小瓶子,南黎辰就当着几个人的面为姜晚琇上药,还掏出自己袖中的锦帕为她包扎了手,动作驾轻就熟,那帕子的结也打得极漂亮。
姜晚琇羞恼地看着他,全程自己的手就没离开过他的手,动弹不得,不得不被迫服从他霸道的帮助。
南黎辰处理好了姜晚琇的伤,才斥责道:一点儿都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你以为你有九条命?!姜晚琇嘴角抽搐,真是奇怪的家伙,帮她治了伤就能这样对她说话!仿佛看出了姜晚琇的不屑,他冷了眸子,不悦道:女孩子做这样的表情很丑!夏竹和惜灵突然窃笑起来,因见着这个王爷对她们小姐并无恶意,加上又帮她上药处理伤口,更加坚定了她们对靖王的好感,所以此时见靖王和姜晚琇的奇怪互动,就忍俊不禁了。
姜晚琇回头瞪了她俩一下,才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道:多谢王爷相助,不知王爷是否愿意帮助臣女出去?南黎辰见她又摆出一脸善良无害的笑容,眉头微挑,也恢复了一贯冰冷的表情,道:本王为何要帮你?给个理由,若能说服本王,我立刻就带你出去!姜晚琇听闻,知道他是故意要刁难自己,微微皱眉,片刻后才开口道:即便是看在我哥哥我父亲的面上,也请王爷能怜惜臣女一二!姜裕?嗯,今日若换了别人,定要看在他面上相救,不过本王却与朝中大臣无甚交情,也无事相求,所以这个理由本王不接受!南黎辰十分恶劣地解释了一下,脸上挂着一丝冷笑。
姜晚琇心头有火,也不敢发作,毕竟是有求于人,她思索了一下,便道:不如王爷自己开个条件,若臣女能办到,定然在所不辞,只求王爷救我,事关臣女的生死,还望王爷仗义相助!闻言,南黎辰挑起嘴角的笑,突然凑近了姜晚琇,仿佛要将她看个仔细明白一般,惊得姜晚琇倒退了几步,他方哈哈大笑起来,道:是个懂事的,也罢,今日本王就大发慈悲,不过本王从不做赔本的买卖,你便答应我一件事,不过这事儿本王还没想清楚,待想明白了之后再告诉你!姜晚琇一听,就觉得这简直是赤果果的陷阱,此人怎也跟宋沅奚一样,又微微福了一下身子,故作委屈柔弱的模样道:臣女知道王爷能出手相救已是我的大造化,只是臣女势单力薄,可以说是四面楚歌,也不知王爷这事儿臣女能不能办到,若是办不到怕会惹了王爷生气,那就万死难赎了!南黎辰心里暗笑了一下,心道果然是个机灵鬼,竟然以退为进想要逼他把要求降低一点,若是他不给个答复,那就是摆明了敲诈她这个弱女子了。
念此,南黎辰垂了垂眼帘,挑眉道:本王也很为难啊,毕竟本王从来不无缘无故地帮助别人,所以……这代价自然也不能少了,你说呢?姜晚琇深恨这位靖王的冷血,但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即便知道这是不平等条约,也由不得她讨价还价,而且她的时间实在不多了。
一咬牙,姜晚琇低头道:臣女但凭王爷做主,还请王爷速速救我们出去,臣女感激不尽!南黎辰见她竟然答应了,倒是有些惊讶,这个心思诡秘的丫头,竟然也有低头服软的时候,看来果真事儿识时务的,太会把握时机了。
得了,影,开路!南黎辰大概也觉得逗她逗得差不多了,见她精神不济,又十分焦急的样子,终于大发慈悲让影给她们开路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走出竹林阵影默默地在前面带路,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走出了迷阵,竹林的边缘近在眼前。
姜晚琇终于松了一口气,然而也不能完全放松,毕竟此时她的院子里是何情形还不得而知。
她即便归心似箭,也不忘礼节,恭恭敬敬地向南黎辰道了谢,才准备带着秋妈妈和两个丫头回去,却被南黎辰拦住了,道:你这身狼狈而回,若是被人撞见了,就算你长了一身的嘴,怕也说不清楚吧?姜晚琇微微皱眉,但不得不承认南黎辰说的对,可是她若不回去,怕情况会更糟糕,正踌躇之际,秋妈妈拉了拉她的衣摆,温和地笑道:小姐,还不快谢谢王爷的仗义相助,想必王爷已经有了万全之策!姜晚琇眼里一喜,看了一眼秋妈妈,然后立刻转过头向南黎辰行礼,谢道:多谢王爷,臣女铭感五内!南黎辰睨了一眼秋妈妈,似乎对她的提醒有些不悦,但面对姜晚琇则是微微一笑,道:今日本王来相国寺也是为了积德行善,这一次也当我日行一善了!说着突然将姜晚琇抱起来,吓得姜晚琇几乎要惊叫出声,然而不待她反悔南黎辰轻点足尖就带着她飞了起来,姜晚琇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南黎辰,想要说什么,但是终究没有说出口。
这个人的行为也太怪诞了些,不知道这样男女授受不亲吗?若是她如别的贵女一般,恐怕南黎辰就得对她负责了,不过听闻这个靖王一向我行我素,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影见自己的主子竟然连招呼都不打就抱着人家小姐跑了,心头微微有些震惊,主子还是第一次这么见义勇为呢!夏竹瞪了一眼影,似乎将靖王的无礼算在了影的头上,影莫名其妙地摸了一把鼻子,心道,这个小丫鬟脾气也很坏呢!秋妈妈,我们怎么办?夏竹问道,不过显然没有那么紧张了,只要主子安全了,她们就无所谓了。
秋妈妈道:自然是回去了,不过还得请这位小爷帮忙才是!影皱皱眉,刚想拒绝,就被夏竹一个眼刀劈过来,仿佛给了他一个莫大的机会一般道:你家王爷都不惜亲自出手了,你这做护卫的难道不该好好表现一番吗?影无语,这是什么歪理,他家王爷那是为了美人,他帮忙能有什么好处,不过一向不爱多言的影此时也只能将所有的埋怨憋在肚子里,乖乖带着三个人往回走。
一路上由于影的帮助,畅行无阻,也没碰到来拦阻的人,夏竹这才对影有了好脸色,在安全抵达之后,方向他福身谢道:多谢小爷仗义相助,有机会再图报!影摆摆手,表示不用,心中却想这个丫头也不是那么没礼貌,这和颜悦色的样子倒还有几分可爱。
姜晚琇一路被南黎辰抱回了院子,连门都没开,就从窗户窜进去,到了房里这厮还抱着自己不放,她就不高兴了,道:请王爷放下臣女,男女有别!南黎辰似乎抱上了瘾,不仅没放,还挑剔道:哎,你是不是天天吃不饱饭?怎的瘦成这样,一把骨头,抱起来硌得慌!既然如此,还请王爷放臣女下来,免得硌坏了王爷金贵的身子!姜晚琇不知是精神放松了还是怎的,说话间带了几分随意,此时也忘了身份差距。
南黎辰见她恼了,才放开她,一副你知道就好的模样道:算了,本王吃点儿亏,就当积德!那臣女还要多谢王爷大人大量了?姜晚琇简直快要吐血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人还像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吗?没想到南黎辰竟然回了一句:不必多礼,你记在心里就好!姜晚琇无语,索性不说话了,一屁股坐到床上,便道:时候不早了,臣女实在疲乏,请王爷移驾!这是在下逐客令了,南黎辰见这被自己逗得炸毛的小丫头,心里乐开了花,真是个有趣的小东西啊,很少见到这么有趣的女主子,他今天多事看来没有错,少了这么个女子,往后从哪里找个这样的人呢?此时秋妈妈三人也回来了,轻轻敲了敲姜晚琇的门,南黎辰才又从窗户闪出去,遁去无踪。
姜晚琇开了门,见三人也平安归来,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道:今日真是我大意了,差点儿就着了她们的道!秋妈妈也深表赞同,道:老奴也太大意,往后咱们可得更加小心才是!嗯,不过她们送了我这份大礼,我岂能一点儿表示都没有,明日……她低声凑到三人近前,叽叽咕咕交代了一番,三人听了连连点头。
紧接着,秋妈妈关切地道:主子,你的伤可有大碍?我去取解药来,你服下,好好睡一觉!闻言,姜晚琇点点头,道:也好,不过靖王刚刚给我上的药似乎也有解毒效果,我感觉头一点儿也不晕了!秋妈妈点头应下,去了药给她服下,三人又依照计划离开,姜晚琇则梳洗一番,将昨夜沾染了污渍的衣服收好,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才闭目躺在床上,离天明不远了,她可得好好养精蓄锐。
第二日天蒙蒙亮,姜晚琇的院外就聚了一群人,吵吵嚷嚷的,似乎在议论着什么,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有故作担忧的,有隐隐幸灾乐祸的,还有人等着看好戏的。
素兰似乎也刚刚起身不久,带着姜晚雯和白清清从这里经过,瞪了一下几个婆子,道:这一大清早的,吵什么呢?都聚在这里做什么,老太太准备上头香,你们竟无事可做了吗?话落说着眼神瞟了一眼人群中的一个老妈子,见她朝自己肯定的点点头,素兰的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姜晚琇这一次看你还能如何翻身!二夫人,不好了,奴婢们一大早去敲大小姐的门,竟然也没人应,连她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和秋妈妈都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那老妈子是昨夜负责守夜的孔嬷嬷,早就和那三人的人串通好了,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声音大的,老远就能听到。
白清清故作惊讶地道:怎么可能?你四下找过没有?是不是一大早出去了你不知道?孔嬷嬷立马摇头,惶恐道:怎么可能,奴婢昨夜当值,一直没离开过,而且大小姐也不会这么早就起来啊!素兰轻皱着眉头,对自己身边的婢女道:你去再敲敲门,看看是不是睡太沉了,时辰也不早,不要误了老太太的头香!婢女领命而去,直奔姜晚琇的房间,上前去故意试探性地大叫了几声,道:大小姐,大小姐,该起了,夫人和老夫人还等着你呢!叫了半晌里面也没有动静,素兰也跟了过来,敲敲门,发现还没有回音,便推开门一看,里面的被褥整齐,仿佛一夜未动的样子。
见此,素兰眼里的得意更加明显了,想来那丫头一定在竹林里没出来吧?好在自己已经派了人守在回来的途中,待会儿看她衣衫不整地出现,将怎么解释给人听!快去禀报老夫人,说大小姐不见了,派人四处找找,若是大小姐有个好歹,你们这些奴才都得跟着死,还不快去!素兰严词厉色地警告姜晚琇带来的粗使婆子和丫头,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被姜晚琇连累了。
连滚带爬地跑向前面跑去,那孔嬷嬷也跟着去了,一边跑还一边嚷嚷着到:不好了,大小姐不见了!闹得寺里的僧人都纷纷侧目,直皱眉头,不知道这家子出了什么事,怎么下人这么没规矩,在清静的佛寺里都这般吵嚷。
老夫人也听到了动静,李嬷嬷得了指示上前就给了那孔嬷嬷一个大耳瓜子,厉声斥道:你个没脸皮的老泼妇,吵嚷什么?孔嬷嬷被打懵了,立刻闭了嘴吧,捂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李嬷嬷,半晌才想起自己的任务,便道:奴婢是来回老夫人的,大小姐不见了,夫人差奴婢来禀报老夫人,赶紧派人去寻找!李嬷嬷皱了眉头,回身看了一眼老夫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老夫人这才走过来,问道:什么叫大小姐不见了?你昨夜当值,她去了哪里你怎么能不知道?孔嬷嬷委屈道:奴婢可未曾偷懒,一直守着呢,但难免有去茅厕的时候,说不准大小姐就趁着奴婢走开的时候自己出去了!老夫人略沉吟了片刻,问道:可找过了?在院子里找遍了,也没有大小姐的踪迹,连她身边的夏竹,惜灵和秋妈妈都一起不见了,夫人去看的时候大小姐的被褥都整整齐齐,好像一夜都没动过!孔嬷嬷一脸惶恐的样子,低着头不敢看老夫人。
老夫人觉得事态有些严重,如果姜晚琇真的一夜未归,那这清白定然就没了,可是在相国寺这样的地方,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这其中一定有问题!李嬷嬷,陪我一起去晚琇院子里看看!老夫人觉得自己亲自去看看,也许姜晚琇只是早起出去了一会儿,此时说不准已经回来了!孔嬷嬷见状也跟着去了,老夫人还未进姜晚琇临时居住的院子,就见素兰一脸哭丧的表情,还拿手帕揉着眼睛道:老夫人,您可来了,晚琇这丫头也不知怎么了,人就不见了,那床铺冰冷,像是一直没人动过,和昨天来时一个样儿,妾身担心晚琇出事儿了!第一百一十五章 发现大小姐不老夫人狠狠瞪了她一眼,怒声道: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此时不去派人寻找晚琇,就知道在这里吵嚷,你是要闹得人尽皆知,让晚琇身败名裂吗?素兰没想到此时老夫人竟然还能如此镇定,不去担心姜晚琇,反而来责怪自己,她不甘心地解释道:妾身也是担心过度才会失了方寸,还请老夫人勿怪,我已经派人去寻找了,听闻相国寺后面的竹林闹鬼,也不知道晚琇是不是误入竹林,所以一夜未归呢!老夫人一听,心里也是一惊,相国寺后山竹林的传闻她也听过,邪乎的很,虽然没有亲自验证过,但听得故事多了,难免也信了几分,若是姜晚琇真是不小心误入竹林,那可就不好了,若是再遭到什么歹人,她这辈子就算完了!老夫人怒视着素兰,见她只顾在一边装模作样的扮可怜,便觉得此事与她脱不了干系,便道:素兰,若是今日晚琇出了什么事儿,你这做二姨娘的也难辞其咎!素兰微愣,脸色白了一下,连忙落泪道:老夫人,天地可鉴,妾身对晚琇一向视如己出,可是经过上次的事情,您可是交代妾身不可随意插手晚琇院子里的事情,所以妾身才放松了对晚琇的教导,但也不可全怪在妾身头上啊!老夫人冷笑一声,道:你的意思是我该负责了?是我阻着你照顾晚琇,所以才让她出事了吗?妾身不敢,为今之计也不是讨论谁的责任的时候,还是派人去后面找找吧,说不定晚琇已经平安出来了!素兰不想再和老夫人争执下去,她只想快些看到姜晚琇的凄惨下场。
老夫人听了也觉得有理,只是心中未免慨叹,若姜晚琇出了事,她这些日子的心血都白费了,那可是个好苗子,假以时日必定会为姜家带来巨大的助益!不过她既然笨到着了别人的道儿,也真是枉费她的一番苦心栽培,罢了,也只能如此,她又看了一眼素兰身边一直默不作声似乎特别乖巧的姜晚雯,微微皱了眉头,因着素兰的关系,她对这个孙女也生了嫌隙,若是姜晚琇不行,自己说不得还得再把精力转向这个二孙女。
素兰也敏锐地发现了老夫人的眼光,心头窃喜,看来只要毁掉姜晚琇,姜晚雯会再度得到老夫人的关注,而往后属于姜晚琇的所有好处都会落在她的女儿头上。
现在她都不禁佩服起自己女儿的聪明来,不惜花费这样的代价让自己去除掉姜晚琇,的确是非常值当的买卖!老夫人领着众人往后山走去,白清清窃喜不已,昨天可是她亲自与姜晚雯一起将姜晚琇引过来的,而且她也亲眼看到她陷入了迷阵无法出来.那时候她高兴的恨不得大肆庆贺一番,看着她们无助又恐慌的样子,简直要乐坏了她,看往后姜晚琇还如何与自己争!一众人聚在相国寺的后院,老夫人已经差人去请了相国寺的监寺长老,希望能得到他们相助,虽然她们来时也带了一群家丁,但到底不如相国寺的僧人熟悉地形。
监寺长老戒空大师是个德高望重的高僧,除了相国寺主持明元禅师之外,他便是相国寺最有威望的长老,且一般寺院大小事务皆有他执掌,比起不肯轻易见外客的方丈来说,他显得平易近人许多。
戒空一来,先向老夫人施了僧礼,道:阿弥陀佛,听闻有位小施主失踪,不知老夫人是否肯定她走进了竹林?老夫人摇摇头,很有礼貌地回道:有劳大师,只是我也不肯定她去了哪里,只是下人们今早起来,便不见了我那孙女的踪影,所以猜测可能误入了这个竹林,走不出来了!戒空听了眉头皱起了,又念了一句佛号,才叹息道:早先老夫人来时,贫僧就派人去传话,切不可随意进入竹林,尤其是晚上,竹林中有高人布下迷阵,轻易出不来,罢了,若只是在竹林中呆了一晚吃些苦头也是有的,不过应该无性命之忧,贫僧这就派人进去接应!老夫人点头,道:有劳大师,老身在此谢过了!回头时,狠狠地瞪了一眼素兰,明明昨日她交代过素兰要将这个规矩告知众人,若晚琇知道这其中的凶险,绝不可能再以身犯险,定然是素兰知情不报,才让晚琇误入陷阱,好个心狠手辣的女人!素兰装作没看到老夫人的眼神,仍在一边做出忧心忡忡的表情,而一旁的白清清则是眼巴巴地望着竹林的方向,她可盼望着姜晚琇平安归来呢!希望那几个人没有将人弄死了,必须留着姜晚琇的性命,因为她可不希望姜晚琇就这么死了,得让她身败名裂,万劫不复才能消解她的心头之恨!素兰紧张地握住了姜晚雯的手,眼里的兴奋之意都快掩饰不住了,姜晚雯瞪了她一眼,用眼神警告她不要泄露了真想法。
素兰才默默地低下头,好一会儿抬起头来,担忧的问道:你说晚琇在竹林中要是遇上了什么坏人可怎么办?一夜未归,只怕……姜晚雯赶紧捂了她的嘴巴,假装生气道:娘,你胡说什么呢?姐姐吉人天相,必定会安然无恙地回来!话落,姜晚雯担忧地看了一眼老夫人,似乎无声地传递着她心里的隐忧,老夫人的心也跟着沉入谷底,想来那丫头也是凶多吉少了,无论她平安与否,一夜未归,深陷山林,而在场的除了姜家的人之外还有那么多僧侣,这件事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了!她们果然好算计,恐怕不仅是安排姜晚琇陷入迷阵这么简单,也许还备了后手,她这种赶尽杀绝的做法,必然不会让姜晚琇安然无恙地出来!李嬷嬷也一脸忧心地看着竹林的出口处,说实话她对这个聪慧知礼的大小姐是有几分真心的喜欢,加上她这些日子常常陪伴在老夫人身边,人总是越相处越有感情,即便老夫人存了几分利用的心思,但也难免对乖巧懂事的大小姐有几分真感情。
如果大小姐真出了事,那也实在是遗憾的事情,她瞅着二小姐无论哪一点都差了大小姐不是一星半点,即便将来老夫人悉心栽培,有二姨娘那种娘亲在,二小姐也不会与老夫人同心,真真是可惜了!戒空大师所派出的僧人已经去了良久,还是不见姜晚琇回来,不仅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素兰也觉得有些诧异了,莫不是昨夜那几个人真将姜晚琇弄死了?正焦急着,那些去搜寻的僧人却抬着几具尸体出来,一个个都面色沉重,连带着在外观看的人都跟着难受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老夫人看着那抬出来的一具具尸体,心中的不安感继续扩大,这几个人昨日也在竹林里,而且已经死了,那姜晚琇呢?僧人中有人上前回道:回禀监寺师叔,老夫人,小僧们去竹林中遍寻不着姜大小姐的人,却发现了这八具尸体,看情况应该是昨夜刚刚死去的,都是被人用毒针射杀了,手段极其狠辣,皆是一针笔名,那毒药也极残忍,见血封喉!老夫人见那随意瞄了一下尸体,发现露出来的眼睛都流出黑血,便知道这绝对是中了剧毒的症状。
李嬷嬷也跟着皱眉,心道,好厉害的毒药!素兰见到这些男人,心里已经害怕的几乎无法克制自己了,她充满疑惑的眼神看了看后面也脸色一样难看的姜晚雯。
姜晚雯心里更是惊讶,怎么会,这些是她收买的人,怎么会死了呢?那姜晚琇去了哪里?不可能的,她们几个弱质女流,这些都是身怀功夫的土匪,不可能被她们杀了的啊?难不成昨夜有人救了姜晚琇?可是姜晚琇不甘心就这样让计划泡汤,只要姜晚琇不现身,她也要把这盆脏水泼上去,随即示意的看了一眼素兰,因昨日姜晚雯给素兰一一做了交代,素兰便立马明了了过来。
狠了狠心,素兰紧接着就上前哭着道:几位小师傅,不知你们可细细查看了竹林,有无发现小女留下的痕迹?哎……可怜的孩子,若是在竹林中遇到这几个蒙了面的歹人,真怕她……呜呜……那善良的小僧忙安慰道:夫人,您放心,师兄弟们都仔细查看了,并无任何女子留下来的痕迹,只有这几句尸体,我看了一下这些人身上的标记,恐怕都是些穷凶极恶的土匪,也不知怎会出现在竹林里!戒空大师也是疑惑,相国寺一向都是接待贵族香客的,安全工作自然不能放松,怎么昨日国公府的女眷来上香,竟然会有歹徒摸到了后山上?他上前朝老夫人抱歉道:老夫人,此事颇有蹊跷,想必这些歹人也是误入竹林,被仇家给杀了,既然竹林中并未发现大小姐,想来应该没有在竹林中,也许是在寺里迷了路,不如我们去寺中再找找吧!老夫人也深觉有道理,不过既然姜晚琇没有进入竹林,那么就不可能一夜未归,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现在连老夫人都想不明白了!素兰更是诧异,不可能,她们布下的局如此精妙,姜晚琇怎么可能逃脱呢?老夫人,您说大小姐到底去了哪里?既然没有误入竹林,为何一夜未归呢?素兰仍然不死心地想将一夜未归的罪名安插在姜晚琇的头上。
李嬷嬷此时却恭敬地道:二姨娘,许是有所误会也不一定,我们只是发现一大早大小姐不在房中,怎能肯定她是一夜未归呢?还请二姨娘慎言,莫要坏了大小姐的清誉啊!老夫人也警觉起来,瞪了一眼素兰,冷着声音道:李嬷嬷所言有理,你身为人母,怎么如此不明事理?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败坏姜府女子的名誉,到底安得什么心?第一百一十六章 她居然平安回素兰愤愤难平,却也不能开口驳斥,见此姜晚雯上前福身回道:祖母,娘亲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今日的情形祖母也见了,那房间可整整齐齐,分毫未动的迹象,而姐姐不知所踪,可不叫人担心吗?闻言,老夫人冷哼一声,怒声反问道:哼,也许是她起的早,去寺院别处散步了也不一定,你们为何一口咬定她是出事了?莫不是你们娘两真知道些什么?素兰一惊,连忙否认道:妾身什么也不知,只是问过守夜的婆子,她说早上并未看到大小姐出去,所以……所以……孔嬷嬷也赶紧过来帮着素兰说道:是啊,老夫人,奴婢可是守在门口的,并未见大小姐出门啊,况且大小姐院里的丫头,还有那个秋妈妈也同时不见了,可不是叫人疑心吗?老夫人瞪了她一眼,心中也的确怀疑,若不是深入竹林,那姜晚琇究竟去了哪里?见此,李嬷嬷搀扶着老夫人,低声提醒道:老夫人,如今之计,还是先找到大小姐为好!老夫人点点头,正要派人四处寻找,却听得身后一个小僧快步走过来,双手合十,恭敬地向诸人行礼,道:监寺十叔,老夫人,方丈差小僧来请!老夫人微愣,那明元禅师可是轻易不肯见客,一直都在自己的禅房清修,即便皇亲国戚来了,想要一见也是千难万难,怎么此时到主动请她去见了?虽然有所疑惑,但能够有此殊荣,老夫人还是很高兴的,一时间连姜晚琇不见了的愁云都被驱散了,整理了一下鬓角,道:有劳小师傅,不知方丈法师请老身去有何指教?小和尚十分恭敬地道:应该是与贵府大小姐有关,还请老夫人移步住持禅房!老夫人点点头,带着李嬷嬷便跟着小和尚走了,白清清她们想跟着过去,却被戒空大师给拦住了,道:方丈不喜人多,若未邀请,还是别去打扰他为好!白清清气结,却无能为力,只能讪讪地退到了一边。
看着老夫人的人走远,才低声像姜晚雯问道:姜晚雯,昨日明明见姜晚琇走进了竹林,为何竹林中没发现她的踪迹,反而死了这么多人?你找的那些杀手不会是三脚猫的功夫吧?不可能,我找的都是一些混迹江湖的职业杀手,你也亲眼看着她们走入迷阵的,为了怕出意外,我们还特意等到天黑了才离开的,那阵法已然启动,她们不可能走得掉!姜晚雯也是十分纳闷,她派去的人竟然被杀了,而姜晚琇不知所踪,她回忆了一下那几句七窍流血的尸体,心头一阵胆寒,姜晚琇不可能有能耐杀掉八个壮汉,难道有高人相助?母亲,不管如何,只要咱们一口咬定她一夜未归,那就算她没出事,也要名声尽毁,我不信祖母能包庇她,更何况这相国寺多少僧人都是见证人,她想赖也赖不了!姜晚雯恨恨地道,不能亲眼看着姜晚琇一身狼狈的出现,实在有些不甘心,但不代表她能够逃过此劫!素兰也点点头,只要姜晚琇不能证明自己昨夜在房里,她就没办法摆脱这个罪名!她们的计划不就是这样天衣无缝吗?走吧,咱们去那什么方丈的禅房外看看,听说明远禅师佛法高深,能窥测天机,若是能见上他一面,说几句好话,那往后提亲的人还不把姜府的门槛给踩烂了!白清清突然想到这一茬,喜不自禁,上次在华安寺,姜家有凤的话还时时在自己耳边的。
念此,白清清飘飘然起来,觉得自己终于否极泰来,没了姜晚琇这个大障碍,又能得到明远禅师的批命,好事真是一桩接着一桩。
素兰听了,也想方丈为姜晚雯看一看,图个好话吉利,便拉着姜晚雯一同去了。
白清清走在前面,素兰带着姜晚雯跟在身后,三人一脸期盼地往明远禅师的禅房走去,只要待会儿她们故意和守门的人说是来寻老夫人的,还怕她们不给她进吗?那戒空也是个没眼力见儿的,竟然还阻着她跟去,不识好歹!此时的几人绝对料不到,她们待会儿会看到怎样一副场景。
到了禅房门口,果然有两个小僧人站在门口守着,素兰一见二人,便上前赔笑道:两位小师傅,可否行个方便,我家老夫人在里面见方丈,嘱咐我们随后来,请让我们进去吧!其中一个白面小僧微微皱眉,齐齐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方丈并未交代还有客人要来,请夫人稍后,待我进去问过再来!白清清可不高兴了,若是去问了,那老夫人不让她们进去可怎么办,于是劝道:何必劳烦小师傅跑一趟,我可是姜府的小姐,这是姜府的二夫人和二小姐,难不成还有假了?小姐此言差矣,方丈素来不轻易见客,若非他首肯,即便是皇子公主,也不能随意进入禅房!唇红齿白的小僧人语气还算恭敬,但隐隐也带着对白清清的不满,小小一个姜府就能拿来压人,也未免太不自重了!白清清被说的又羞又恼,脸色酡红,素兰也瞪着两个小和尚,翻着白眼道:你们不过是小小的僧人,竟然敢不把我们姜府放在眼里,也未免太自大了,哼!不过是住持的禅房,我女儿可是连皇上的宫殿都进过!素兰说的没错,姜晚雯封了个县主,上次与姜晚琇一起,便真去了那皇上皇后的宫殿。
素兰听了也自矜起来,端着架子,趾高气扬地道:莫不是小小相国寺,比起皇宫门槛还高不成?两个小和尚对视一眼,那脸稍黑的小和尚回道:夫人误会了,方丈是先帝时就封的护国禅师,皇上又特许他闭门清修,可不接见任何人,就连皇帝和太后召见,也得方丈自愿,请夫人见谅!两个小和尚对这种不知深浅,没眼力见儿的人是没什么好感的,他们方丈岂是随便相见便能见的?若是人人都能随意见,那方丈每日不得忙死?白清清和素兰一脸不忿,却也无可奈何,两个小和尚一看就是身怀武功的,她们想强闯也不行,若就这么被拦在外面又十分丢脸。
白清清见素兰和姜晚雯都不再说话,心里很着急,故意放大了声音在外面叫:外祖母,外祖母……您在里面吗?妹妹还未寻到,我们都很着急!两个小和尚见状,都皱了眉,劝阻道:女施主,还请自重,莫要大声喧哗,扰了寺院的清静!哼,你们寺院的清静比得上我妹妹的安危重要吗?我妹妹好歹是吏部侍郎的嫡长女,是当今皇上亲封的灵心县主,她一夜未归,我们都担心死了,可是在你们相国寺出的事情,你们也是有责任的!白清清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更加理直气壮地指责两个不给面子的小和尚。
两个小和尚都有些讶异,问道:您是说贵府大小姐不见了,还彻夜未归?是啊,我们这不是急着找人吗?你们还横加阻拦,到底安得什么心?莫不是你们寺院搞的鬼,害我妹妹?白清清顺势就将脏水泼上去,还觉得自己的推测有理有据。
那面色白净的小和尚冷了眼,但仍维持着表面的恭敬,道:女施主莫要胡言乱语,此处可是佛门清净地,怎能肆意污蔑?白清清不依不饶地道:哼,佛门清净地,谁知道私下里都有多少龌龊,我妹妹可是在你们相国寺不见的,你们难辞其咎!何人在外面喧哗?禅房内传出了一声悠然如山涧清风的声音,略有几分苍老,但听来却让人心静如水,仿佛可抚平世间一切纷扰。
白清清和二房的两人都微微一愣,两个小和尚立刻双手合十,齐齐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素兰闻言,立刻高声回道:可是明远禅师?妾身夫家吏部侍郎姜府,不是有意叨扰禅师清静,只是忧心失踪一夜的长女,想求见老夫人!里面的人沉默了片刻,然后门被打开,却见姜晚琇挽着老夫人出现在里面,白清清和姜晚雯,素兰三人顿时傻了眼。
原以为消失的姜晚琇和她的几个仆从,都赫然在列,而老夫人一脸隐忍的怒气,几乎要喷薄而出,若不是碍于里面的明远禅师,恐怕现在就要发作了。
真是丢人现眼,还不快走,是要将姜府的颜面丢尽,你们几个才甘心吗?老夫人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完这句话,然后头也不回地拉着姜晚琇走出去。
李嬷嬷和秋妈妈护在两旁,夏竹,惜灵垂首跟在后面,徒留三人在原地不知所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置信。
姜晚雯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头脑也比较聪明一点,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拉拉还在震惊中的素兰,也跟了过去。
一到老夫人的院子,老夫人就砸了茶杯,怒声呵斥道:你们给我跪下!外祖母,我们犯了什么错,为何要跪?白清清不服气地道,完全不知道自己何错之有,反倒觉得姜晚琇莫名其妙地出现,才应该仔细询问。
有没有,你心里明白。
话落,老夫人冷眼看了一眼白清清,随即又看向站在一旁的二房两人,怒斥道:还有你们两个,是把我的话没有听见吗?闻言,姜晚雯咬了咬牙道:祖母,是姐姐一夜未归,为何祖母要迁怒到我和母亲?第一百一十七章 谎言被拆穿老夫人死死地盯着她,手中的佛珠狠狠地砸过去,骂道:孽障,竟然敢当面顶撞祖母,素兰,你就这么教的女儿?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都是一样的下贱胚子!闻言,素兰心头怒气难平,老夫人从来就看不起青楼出生得她,现在还是一贯如此的咒骂自己,她强拉着姜晚雯跪下来,但却梗着脖子道:妾身实不知犯了什么错,惹得老夫人如此大怒,妾身知道因是青楼出来的,所以一直不得老夫人的欢心,可也当不得老夫人如此侮辱,当时可是老爷非要娶我进门的。
话落,老夫人怒火一个劲儿地翻腾,胸口气的起伏不定,连太阳穴的经脉都一鼓一鼓的,姜晚琇见状,连忙换了杯凉茶,递上去,柔声劝慰道:祖母息怒,切不可气伤了自己的身体,千万要为姜府保重自个儿身体才好。
老夫人这才强自压下了怒气,喝了一口茶,顺了顺气息,递给姜晚琇一个安心的眼神,却也由衷地感慨自己这个大孙女的好修养,被一家人如此诋毁,竟然还能沉得住气,不哭不闹,反而来安慰她。
这才是她心中的好孙女!看着姜晚琇,老夫人终于觉得有几分安慰,便隐忍着怒气,道:你竟然还敢说自己没错?晚琇好好的在寺院中,不过起的早了,你就带人冲进她院子里,又大庭广众之下口口声声诋毁她一夜未归,你究竟安得什么心?她何曾一夜未归,你哪只眼睛看到了?闻言,素兰眨巴着眼睛,蓄满了眼泪,看着姜晚琇,摇着头道:老夫人,我实在不知,只是看到晚琇一大早就不在房里,被褥整齐,守门的婆子又说未曾见她离开,而且……而且……昨天的确有人见到槿儿去了后山,我便以为……你以为?你巴不得她进竹林,被困在里面,你想想,那几个歹徒也在里面,若晚琇真被困在那里,她还有命可活吗?你也是做人母亲的,你怎么不想想若换成了晚雯被人诬陷一夜未归,清誉受损,你心里痛不痛?闻言,素兰吧嗒吧嗒直掉泪,连连否认道:妾身从未想过要污蔑大小姐的清白,就像老夫人所言,我也是有女儿的,怎么会害她?皆是关心则乱,请老夫人明鉴!她好恨啊,为何如此精妙的布局,竟然也没让姜晚琇着道,她为何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没有一丝受到惊吓和伤害的样子,面色平静的仿佛置身事外的看客。
此时,姜晚雯一脸疑惑地看着姜晚琇,问道:妹妹昨晚真的在房里?谁能证明你不是早上回来寺院的?姜晚琇平静地看了一眼白清清,反问道:为何妹妹非要认定我昨夜不在?昨日你和表小姐硬拉着我去后山赏风景,却独自丢下我一人跑了回来,若非我机警,说不准真的就陷在竹林的迷阵里,回不来了,你们可是安得什么心?姜晚雯被这样一问,顿时说不出话来,脸上青白交加,想要解释,却也无从解释,的确是她们引姜晚琇入阵的。
好啊,原来是你们是串通好的,你们可是姐妹啊,虽不是一个母亲的,但也是一起长大的,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真是有辱门风!老夫人阴沉的脸,像布满乌云的天空,压得众人都不敢喘气。
屋子里的下人也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姜晚雯和白清清,,明显在指责她们不安好心,竟然害自己的姐妹。
白清清见此情景,慌乱地解释道:不是,我没有……姜晚琇,你休要污蔑我们,你……你血口喷人!姜晚琇淡淡地望着她,眼神幽幽的,却让白清清不寒而栗,她轻轻叹息了一声,让听者怅然若失,然后才开口道:罢了,我和晚雯妹妹毕竟都是我的姐妹,何况你是我表姐,无论你做错什么,做妹妹的总不能怪你!只希望你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此话一出,就连老夫人都忍不住在心中赞叹,果然是个识大体的。
看看众人的眼神就知道,谁都觉得大小姐受了委屈也能隐忍,反而为有心害她的人开脱,相比之下,那个害人不成还要狡辩的表小姐就逊色了一大截。
见此,老夫人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道:二房啊二房,你太令我失望了,晚琇好歹是姜府的大小姐,你一次次苦苦相逼,我怎能再容你作恶!素兰震惊,知道老夫人肯定是看穿了她们的计策,虽然没有明说,但那眼神分明是彻骨的寒意,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哭着求道:老夫人,妾身只是一时糊涂,晚琇也安然无恙,与我又有何干?您为何要说我苦苦相逼?你是要我把话都说个明白是不是?我是顾及你和姜府的颜面,你非要逼我吗?老夫人沉声问道。
姜晚雯见白老夫人如此,也慌了神,护着素兰,道:祖母,母亲并没有错,我们没有要害她,是她想要污蔑我们,祖母您可不能被她蒙骗啊!你也脱不了干系,竟然想引自己的姐姐进迷阵,你明知那竹林凶险,还在日暮时分拉她过去,自己逃离,若是槿儿脚步慢一点,恐怕就出不来了,再遇上那些歹徒,她如何是好?你们可是亲姐妹啊!老夫人沉痛地道,姜晚雯不过才是个十四岁的孩子,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太可怕了。
我没有,祖母,您可不能冤枉了我,我怎么会想害姐姐!姜晚雯打死不肯承认,死硬地抵赖,她心里明白,此时老夫人是拿她们没有任何办法的,况且她派去的那些杀手也都死了,现在就是死无对证.......闻言,老夫人沉声问道:你是要我把话都说个明白是不是?我是顾及你和姜府的颜面,你非要逼我吗?姜晚雯见老夫人如此,也慌了神,护着素兰,道:祖母,母亲并没有错,我们没有要害她,是她想要污蔑我们,祖母您可不能被她蒙骗啊!闻言,老夫人沉痛地道:你也脱不了干系,竟然想引自己的姐姐进迷阵,你明知那竹林凶险,还在日暮时分拉她过去,自己逃离,若是晚琇脚步慢一点,恐怕就出不来了,再遇上那些歹徒,她如何是好?你们可是亲姐妹啊!姜晚雯不过才是个十四岁的孩子,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太可怕了。
我没有,祖母,您可不能冤枉了我,我怎么会想害姐姐!表小姐昨日也与我一起的,老夫人大可像她问个清楚。
姜晚雯打死不肯承认,死硬地抵赖,她心里明白,此时老夫人是拿她们没有任何办法的,况且她派去的那些杀手也都死了,现在就是死无对证.......闻言,白清清一阵冷颤,果真,这个姜晚雯此刻定不会忘记拉她下水,随即转念一想,厉声道:姜晚雯,你可别拉上我,昨日是你叫我一起邀上晚琇去竹林的,你的那些计谋我怎得知?听闻,姜晚雯心里一紧,这个白清清,早该料到会将她自己撇的干净,况且那些杀手也是她找来的,白清清要是反咬一口就不好了。
念此,姜晚雯抿了抿唇,对着老夫人道:就算表小姐不知道发生何事,但是我如果要害大小姐,定不能让别人知道,怎么还会拉着表小姐一起呢,请祖母明察,不要冤枉了我和母亲。
话音刚落,姜晚琇扶着老夫人的手,似乎不经意地收紧了一些,老夫人侧目时,看到她眼里的沉痛和哀伤,那么明显,那么无助,让她这颗早就饱经沧桑的心也跟着痛了一下。
姜晚琇微微敛下眸子,声音不高不低,隐隐有些悲伤,道:祖母,算了吧,晚琇毕竟没有受到伤害,我也不愿因此就让家宅不宁!老夫人反握了一下她的手,郑重地道:这一次,祖母决不能再轻饶了她们,否则来日变本加厉,你躲得过一次,躲得过两次,是否每一次都能这么幸运?祖母忘了,明远禅师刚刚说的?他说我将来必定大富大贵,一生平安喜乐,虽然眼前有些坎坷,但终究会遇难成祥,逢凶化吉!姜晚琇浅浅露笑,眉宇间虽然仍有愁闷,但极力在隐藏,还是想要宽慰老夫人。
老夫人摇摇头,道:尽管如此,也经不得小人当道,祖母为了你将来的大富大贵,定要清除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姜晚雯一听那明元禅师竟然为姜晚琇批了命,还是大富大贵的命相,顿时就有些不乐意了,转念一想,遂将话题转向了别处,假装面带不悦地道:祖母,既然明远禅师为姐姐批了命,是否也能为我批命?说不定雯儿的命相也是极好的!老夫人简直觉得可笑,看着姜晚雯就像看着大笑话一样,摇着头道:你也配得禅师批命?真真是不自量力,贻笑大方了!姜晚雯听老夫人这样看不起自己,脸羞红起来,不服气地道:祖母凭什么说雯儿不自量力,莫非祖母眼中只有姐姐?我也是姜府的小姐!你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个青楼女子所出,你和晚琇的身份差了十万八千里,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老夫人真是不遗余力地埋汰姜晚雯,现下她一心都想着差一点点自己苦心要培养的好孙女就折在她们手里,那往后的所谓大富大贵还怎么实现?她也不是多重视姜晚琇,只是重视姜家的未来,凭着姜晚琇的美貌和才华心机,将来定是姜府的一大助力,她决不允许别人破坏她的计划。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二小姐魔障了姜晚雯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满满都是怒火和不甘,顿时理智全消,怒不可遏地道:凭什么?她姜晚琇算什么东西,不就占着嫡长女的身份,我哪里比她差,论美貌,论才华,我都不输给她,哼,我不信我会输给她,祖母你一定是看走了眼,才会相信她比我优秀,你会后悔的!老夫人被她这番话气的眼睛都红了,怒声斥责道:好个不要脸的东西,你也不照照镜子,你哪一点儿比得上晚琇?一身小家子气,还真当自己是块宝!啊……你胡说,你会后悔的,将来我飞黄腾达,你一定会后悔的!姜晚雯最听不得别人说姜晚琇比她优秀,所以此时已经陷入了癫狂的状态,一个劲儿地大叫大跳,指着老夫人的鼻子说她会后悔,却突然脚上一痛,摔了一跤。
姜晚琇赶忙走过去,拉起她,关切地问道:妹妹,你这是怎么了?你赶紧认个错,莫再惹祖母生气了!表面上如此说,却凑到姜晚雯的耳边,用只有她二人方能听清楚地声音道:你永远也比不上我,就如你那贱人娘亲,永远也比不上我母亲!姜晚雯听了这话,哪里忍得了,心里一阵恨意涌来,突然大吼一声,将扶着她的姜晚琇推翻在地,还想上前打人,幸而被秋妈妈眼疾手快地挡住了,又将摔倒的姜晚琇给扶了起来。
姜晚琇一脸无辜地看着老夫人,然后道:祖母,妹妹的样子好可怕,一点儿也不像平日的她!姜晚雯因为没有打到姜晚琇,赤红的双眼像着了魔一样,拼命想扑过去打人,她身边的婆子上来拦阻都被抓伤了手。
素兰见状知道大事不好,也跟着将姜晚雯抱紧,劝解道:雯儿,莫再闹了,咱们快向你祖母认错!我为什么要认错,是她们错了,是姜晚琇错了!这个贱人,她为什么不死,母亲你为什么不杀了她,啊……我看到她就恨不得撕烂她的脸,为什么昨日没让那几个贼人杀死她……姜晚雯像是个疯子一般开始大吼大叫,素兰见她连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都说出来了,心慌意乱地捂住了她的嘴。
老夫人,雯儿定是气糊涂了,才会胡言乱语,您千万别当真!她还是个小孩子!素兰勉强解释着,然而不仅陆老夫人不信,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借口太站不住脚。
老夫人又怒又惊,看姜晚雯双眼赤红,形状疯癫,还真有些像撞邪的样子,忙拉了李嬷嬷的手道:她是不是魔怔了?李嬷嬷看了一眼,方道:许是的,大小姐不是说她昨日在竹林中消失了一会儿吗,那里可是个邪门的地方,说不准真碰上什么脏东西了!老夫人一向是敬鬼神的,听了此话,立刻道:还不将二小姐绑了,免得她继续发疯,待回府再说!是!几个老妈子赶紧上去,要绑姜晚雯,却被她又踢又打,胡乱叫嚷着:你们要干嘛,不许碰我,我才没有魔怔,是姜晚琇,她是个妖孽,明明进了迷阵还能出来,那几个人说不定也是她杀的,她是魔鬼!这话不说还好,越说越让人觉得她疯了,大小姐那么柔弱的样子,怎么能杀死八个大汉,简直就是疯了。
素兰看自己的女儿受苦,赶忙来阻拦,道:老夫人,请你手下留情,雯儿只是一时糊涂,她没有魔怔啊,您千万别听信谗言,害了自己的孙女啊!你看看她那样子,还是个正常人吗?一定是魔怔了,赶紧给我绑起来,若是流传出去,我白府的脸面真的就丢尽了,快绑起来!老夫人哪里容得素兰求情,连声叫下人捆绑姜晚雯。
素兰见向老夫人求救无门,连忙转向姜晚琇,道:晚琇,雯儿可是你的妹妹,母亲一向待你不薄,你可不能 见死不救啊?若是雯儿被传魔怔,那她这辈子就毁了!姜晚琇为难地看了一眼素兰,又看看老夫人,道:母亲,您刚刚也听到了妹妹究竟说了什么,你若是任由她这样大吼大叫的,恐怕就闹得人尽皆知了,还是让她先安静下来再说吧!你……好你个姜晚琇,你真是个白眼狼,竟然口口声声污蔑你妹妹魔怔了,你才是心思歹毒,我定要告诉你父亲,让她知道你究竟是怎么个心肠恶毒的丫头!素兰也是慌了,口不择言起来,若是往常她定然不会这样疾言厉色地辱骂姜晚琇。
姜晚琇咬了下唇,看着老夫人,道:祖母,母亲一口咬定妹妹没有魔怔,那她刚刚说要杀了我的话岂不是出自真心?难不成昨日的事情皆是母亲和妹妹一手策划的?素兰一听,立马就慌了,她张口结舌,实在不知该如何说,若再说姜晚雯没有魔怔,那她们就背上了陷害姜晚琇的罪名,若说她魔怔了,那就必须得受罚,进退两难。
老夫人看着素兰,嘴角也有一抹冷笑,问道:素兰,你仔细看看你的女儿,她是不是魔怔了?素兰咬着牙齿,恶狠狠地剜了一眼姜晚琇,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道:是,雯儿的确是魔怔了,才会说出要杀晚琇的话,想来定是冲撞了什么!老夫人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绑了,送到家庙里,让她清修去吧,何时祛除心魔,何时再得归家,对外就说她生病静养!素兰听了急红了眼,这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一旦老夫人做下决断,那即便回去之后,姜晁帮着她说话也无力回天了,姜晁再宠她,也不会不顾及姜府的名声。
素兰死命地抱着姜晚雯,不过姜晚雯因为脱力,已经晕厥过去了,脸色发白,头发凌乱,看起来真是有些恐怖。
听了此话,素兰一见颓然地跪坐在地上,无声地哭泣,眼睁睁看着姜晚雯被几个婆子绑了,带出去,她恨恨地看了一眼姜晚琇,没有想到自己苦心谋算,最后还是没能得逞,反而害了雯儿。
素兰心中暗暗发誓,定要让姜晚琇付出代价,她绝不会再放任这样一个人留在姜府,坏她们的大计!女儿被关起来了,她还有个肚子里的孩子,只要笼络住了姜晁的心,再过些时日再让姜晁接雯儿回来也就罢了,姜家迟早是她们母女的!看着素兰那恨不得吃人的眼神,姜晚琇微微勾起嘴角,这样就受不了了?这不过是个开头啊,比起你们前世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这还太轻太轻了,她不过是在彻底毁掉她们之前,收回一点点利息罢了。
姜晚雯该去休息一下了,让她继续蹦跶,恐怕到不了她到以后,就会把自己给蹦跶死了,那可就没法玩下去了。
老夫人显然并没有息怒,冷冷盯着素兰,道:你教女无方,又心存恶念,竟然意图陷害晚琇,此次定然不能饶你,回去之后你就待在自己院中闭门思过吧!素兰一愣,震惊地看着老夫人,不,老夫人,妾身到底犯了什么大错,要来惩罚我?我可从未害过晚琇,你有什么证据?素兰不死心地抵抗着,老夫人懒得看她一眼,道:这些话你还是留着说给我那糊涂的儿子听吧,看他能保你到几时!闻言,素兰一双黑眸死盯着站在那里看好戏的白清清,那表小姐呢?表小姐昨日是与雯儿一起带着姜晚琇去的竹林,为什么老夫人不责问她?见二房的人又将矛头指向了自己,白清清的脸色变了又变,她知道老夫人现在可是在气头上,自己这时要是撞到了枪口上,那就落得跟姜晚雯一样的下场了。
念此,立刻站起身反驳道:二姨娘,你少血口喷人,跟我有什么关系?见此,姜晚琇抬起低垂的眼眸,向着白清清疑声道:表姐,难道你敢说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听姜晚琇故意将老夫人目光转移到自己的身上,白清清更慌了起来,随即冲着姜晚琇浅笑一声道:妹妹这玩笑可开不得,祖母,您刚刚也听姜晚雯说了,是她想要害晚琇妹妹,可跟我没有半点关系的,昨日的事我是丝毫不知情的。
见白清清把自己的女儿推在前头,素兰心里一阵恼火,指尖指着白清清咬牙道:白清清,你......还没等素兰的话说完,老夫人就厉声打断了她,好了,事情我会问清楚,你还是好好管好你自己吧,思过几日多想想,为了你那肚子的孩子,还是要多做善事好,不要积下恶德才好!老夫人终于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姜晁这一次怕是来不及保下这个娇妻了,谁让前日皇帝下旨,让他出京办差去了。
素兰颓然地倒在地上,看着老夫人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姜晁远在京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在今日赶回来,而现在,她不仅没有保住姜晚雯,自己还要被闭门思过。
姜晚琇不动声色地挑了一下眉头,自己这个祖母还真是睚眦必报,这口气怕是憋了很久了,所以才能趁机狠狠地折腾素兰吧?不过,正合她意呢,二房的人也嚣张的够久了,该是她们吃点儿苦头的时候了。
素兰觉得被人带下去之前,猛然回头看了一眼姜晚琇,冷笑道:别得意,我不会轻易就被你害死的!姜晚琇对她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眼里冷芒乍现,幽暗如千年寒潭,似乎能冻伤人心。
第一百一十九章 恶有恶报素兰只觉得背脊生寒,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姜晚琇那一闪而逝的眼神简直太可怕了,就像来自地狱的恶鬼,要向她索命。
紧接着,姜晚琇有些委屈,颇为无奈地看了一眼老夫人,道:祖母,晚琇真的没想过要害二姨娘和妹妹!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安慰道:祖母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放心,祖母绝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你只管放心地做你的姜府嫡长女,将来也会有一门好亲事,你会如明远禅师所说,富贵一生!姜晚琇感动地眨了眨眼睛,似乎要隐去那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看了一眼满脸怒色的白清清后,强笑着道:多谢祖母体恤,只是二姨娘如今误解了我,怕是将来也不得太平,孙女即便有个三长两短倒没什么,就怕母亲……她性格本是善良,定逃不过别人的算计的!老夫人一听,捏了捏姜晚琇的手心,叹了一口气,然后坚定地道:你放心,有祖母在,那个素兰不敢把你们怎么样闻言,姜晚琇点点头,道:多谢祖母,晚琇和哥哥都托赖祖母照顾,才能得以周全,将来定会好好孝顺祖母。
老夫人这才露出了笑容,十分欣慰,她所求也不过如此,一方面要光耀门楣,另一方面就是能够让子孙孝顺,百年之后她才能风风光光地去见泉下的老爷。
紧接着,老夫人突然意有所指地道:晚琇,往后你也得加倍小心才是,昨日若不是你侥幸,恐怕连小命也难保,往后切不可再轻易相信那对母女,别拿自己冒险,知道吗?姜晚琇眉心跳了一下,方乖巧地点点头道:是,晚琇谨记祖母教导!看来老夫人也不是好糊弄的,自己那番说辞,她恐怕也不是全然相信了,虽然此次二房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但老夫人恐怕也疑心自己故意钻圈套吧?估计就是如此,老夫人才没有将白清清一并责怪,毕竟白清清在老夫人心中的分量还是比得过那二房的人的。
不过,老夫人的提醒也不无道理,她不可太轻视那对母女,前世,姜晚雯与素兰的计谋她是见识过的。
因着这件事,头香也没得成,幸而得见了明远禅师,所以老夫人还是觉得不虚此行,添了许多香油钱,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姜晚琇一早就被人悄悄送走了,送到了离此不远的家庙里,又差了老夫人的亲信看管,回去的时候,素兰单独一辆马车,她仍和老夫人白清清一起。
一到姜府,老夫人就让素兰进了晚照阁,完全不给她机会拖延,直接关在了房中。
姜晚琇并没有像夏竹和惜灵那般兴高采烈,因着那一晚的惊魂,两个丫头也是恨毒了她们,所以见她们吃苦,自然喜不自禁。
她还是如往常一般平静,该做什么做什么,没有一丝得意,让人捉摸不透她的想法。
夏竹奇怪地问大小姐,您难道不高兴吗?闻言,姜晚琇摇摇头,道:有什么值得高兴的?素兰不过是关了禁闭,她可还是怀着姜家的骨肉的!夏竹也皱了眉头,不过仍然高兴地道:可是二小姐被关进了家庙啊,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放出来,而且……夫人此次彻底失了老夫人的欢心,以后定然不会好过的!闻言,姜晚琇一边修剪花枝,一边平静地阐述,呵……你错了,她之所以这么容易受罚,那是因为父亲不在,她又不愿彻底得罪了祖母才会隐忍一时,你瞧着,等父亲回来,她定然会反咬一口!秋妈妈听了连连点头,道:还是主子看的明白,那二房的两个的确都是个难对付的,一个个会隐忍不发的人,才是可怕的对手!夏竹一听,撅起来嘴巴,不高兴地道:那怎么办?难道任由她继续逍遥下去,再迫害咱们?秋妈妈笑而不语,姜晚琇剪掉了盆景的最后一个杂枝,冷笑道:没关系,让她蹦跶下去,否则怎么能一点点剪掉她的枝节呢?惜灵听懂了姜晚琇的言下之意,笑道:奴婢相信大小姐,二小姐和二姨娘绝对不是小姐的对手。
紧接着,夏竹似懂非懂的问道:为何在相国寺,二小姐会突然发狂?姜晚琇看了一眼秋妈妈,道:那可就得感谢秋妈妈送的那盆白心花了,长期闻那花香必然无法安眠,加上她动怒,引起潜伏的毒性顺着血气上涌,所以很容易就失去理智!啊?原来那个时候小姐就已经开始布局要让二小姐发狂了啊?秋妈妈和小姐都好厉害啊!夏竹惊讶地道,简直忍不住要膜拜大小姐和秋妈妈了。
惜灵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道:别大惊小怪的,嚷嚷什么?被人听了去,你是要害小姐吗?夏竹摸摸被敲的地方,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再不敢说话。
秋妈妈笑着解释道:那盆白花心白日里倒没什么,可是夜晚才会香气四溢,所以每逢晚上我都会嘱咐你们把花搬出去!夏竹听了,连连点头,不住地伸大拇指,道:妈妈果然是高手,往后可得教教我,也让我学习一下,就多个人帮助小姐了!闻言,秋妈妈笑道:就怕你这丫头没耐心,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夏竹皱了眉头,她自知自己是个最耐不住性子的,若是天天埋在一堆草药里研究,估计还真是会闷坏她。
见此,惜灵浅笑一声,轻捏了捏夏竹的脸蛋道:你忘了吗?我也是会制毒的,以后也有我保护小姐的安全,你只需一起帮我好生照顾小姐的生活就好。
闻言,夏竹嘴角扬着笑意,点了点头。
见此,姜晚琇暖心的笑了笑,经历过昨日之事,此刻能看见几人开心的说笑,着实让她心情甚好。
随即她又着人去做了菜,准备私下里小小地庆贺一番。
四人头一次不分尊卑坐在一起吃饭,气氛融洽地每个人脸上都带了喜气,就连姜晚琇也松了心情,这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小姐,我在竹林里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要死掉了,现在竟然能坐在这里吃饭,真的好开心啊……从来没觉得饭菜如此美味过!夏竹由衷地感慨道,说出了其他三个人都没有说出口的话。
惜灵也点了点头,突然疑惑地问道:小姐,若是没有遇到靖王,咱们是不是就只能被二房的人在竹林外了?闻言,姜晚琇摇摇头,突然笑道:你以为我会真的坐以待毙吗?即便会稍微麻烦一点,她们也休想得逞!她既然敢钻进圈套就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所以即便没有靖王的帮助,她也会全身而退。
闻言,夏竹惊讶地问小姐,已经有了万全之策了?姜晚琇了笑,道:你以为为什么明远禅师会恰巧遇到我们,又如我们所愿带我们去禅房的院子里下棋?紧接着,惜灵惊讶地道:小姐之前就认识明远禅师?见此,姜晚琇神秘地笑了笑,道:呵呵……世界上所有的巧合背后都是必然,那阵法其实是明远大师布下的,所以我们入阵,明远大师已经知晓了!那他为何不早点救我们出去?夏竹埋怨道,亏她还以为那个笑容可掬的老和尚是个得道高僧,十分可敬呢!姜晚琇抿了一下唇,又尝了一口菜,让等待答案的惜灵和夏竹急得眼巴巴的,她才解释道:明远禅师与宋沅奚关系不一般,而且这件事知道的人极少,我却在云萧阁中恰巧碰见他们,知道了此事,他知我入阵,又想考验一下我究竟有没有胆识,所以一直不出手,后来又知晓靖王在阵外看戏,就更加放心了,他算准了靖王会出手相救,所以不愿意多事了!惜灵和夏竹都恍然大悟,原来此事有一半的功劳是宋世子的啊!此刻,夏竹还是忍不住嘟着嘴埋怨道:那明远老和尚也未免太沉得住气,当时可是有那么多大汉来袭杀我们,若不是小姐身手敏捷,怕就在劫难逃了!闻言,秋妈妈笑眯眯地总结道:所以大小姐才有恃无恐,因为她不仅有人救,更能自救,靠任何人都不如靠自己!姜晚琇但笑不语,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你,除非你值得帮。
若她是个没有能耐的,明远大师或许会看在宋沅奚的面上出手相救,但也不会最后陪她演那出戏,当着老夫人的面帮她批命,又说了些玄而又玄的东西,让祖母对她更加看重。
见此,夏竹也跟着笑了,然后道:往后我也要跟着秋妈妈和惜灵姐姐多学学本领,绝不做拖小姐后退的丫鬟!几人说说笑笑,将那日的阴霾一扫而空,只是姜晚琇依旧没有丝毫松懈,她知道姜晚雯和素兰吃了这么大的亏,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恐怕不久之后就会反扑了!就在从寺中回府的第二日,一家名为美颜坊的胭脂铺子低调开业了。
店铺位于城南繁华地带,主事的掌柜是个穿着一身素服的清秀女子。
不知道这家店铺的老板是谁,但是却挂在四海商行的名下,让人一看就知道这店铺是有靠山的,找麻烦的都得掂量掂量。
店铺的牌匾是一副泼墨山水写意的书法,路过的人仔细一看顿时就被吸引住了,因为这三个字旁边竟然有一个红色印章。
墨子轩的私章。
而这三个字,懂行的也一眼看出来了,竟然是墨子轩亲笔所写。
这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请动墨子轩亲笔题字。
能够得到墨子轩一幅墨宝的,可无不是顶尖权贵。
丫鬟小欣指着牌匾惊讶说道:小姐,您快看,这家店铺的招牌竟然是墨公子所写?真的假的啊?那家的小店能请得动墨公子提笔?那闺秀女子五官端正,只是肤色略暗,看起来比较平凡。
穿着一身织锦的染花霞裙,闻言抬头一看,也满脸惊讶。
这……是墨公子的字,美颜坊,这店卖什么的?走,进去看看。
墨子轩亲笔提字的牌匾,不需要其他宣传,就足以吸引无数闺秀进去看一看了。
闺秀女子名为梁枫玥,是从扬州而来参加一月之后的凤女选秀的。
与皇宫选秀不同的是,这个选秀决定于你能不能进去京城最好的凤女学堂,只要进入学堂,名声自然不俗,到时候嫁入皇家或者高官之家,只是时间问题。
第一百二十章 表姑妈来了趁着这几天休息,她便上街逛逛,没想到无意间看见了这一家店。
等进了店铺,梁枫玥就是眼前一亮。
美颜坊的装潢并不多么富贵,但是却雅致幽静,垂落着珠帘和轻纱,不像是jojo一家店铺,倒像是女子收藏珍宝的雅室一样,给人一种舒适安逸的感觉。
两层小楼,上面都是雅间,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一楼大厅里,摆放着一个个精致的小玉瓶,比起一般店铺满满当当的商品,倒是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看着这里别致的装饰,梁枫玥好奇问道掌柜的,你们这里是卖什么的?一个素衣女子迎上来笑道,我们这里卖的是美貌,所有的东西,只为了更美,胭脂、玉膏、香料都有,每一种东西的作用不同。
小姐请看,名称价格用处,都标在旁边。
见来的女子满脸质疑的神情,素衣女子拿起身旁的一瓶膏粉道:比如这种芙蓉玉的雪粉,脂粉细腻,涂抹之后不仅能够白亮一层,而且还压根看不出是涂抹了脂粉。
再如这百花露更是闺秀小姐们必备之物了,百花露能够滋养……这素衣女子便是前一段时日姜晚琇在街上所救的张氏,姜晚琇给了她银两,又派苍远和苏陌一起协助她开起了这间店。
而张氏嫁人之前本就是卖胭脂的,最擅长跟女子打交道,三言两语之下,梁枫玥就觉得这店铺里每一样她都想要。
其实这里的东西种类并不多,偌大一个店铺合共只卖了四五件东西,但是却每一样,都是别的地方没有或是更好用的。
紧接着,梁枫玥满眼放光道:这……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神奇吗?张氏浅笑道,二楼是我们的雅间。
这些东西都有试用的,不如我带小姐上去试一试?尤其是芙蓉玉,我瞧着特别合适您。
您一涂抹,就知道效果如何了。
梁枫玥动心了,还可以试啊?那……那好吧。
张氏对着身边的婢女说道,梅儿,带这位小姐上二楼雅间。
一刻钟后,梁枫玥从雅间出来,看着镜中的自己,心满意足。
她五官长得端正,唯独随她爹,天生肤色略黑,怎么养颜敷粉都没用,平时打扮也不敢用雪白的粉,不然能够很明显地看见一层假粉。
可是这个芙蓉玉却不一样,真的是面若芙蓉,雪白如玉,一点都看不出来涂粉了,彻底白了一层,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小欣看着眼前的小姐真心实意夸奖道:小姐,您可真漂亮!所谓一白遮百丑,梁枫玥本来五官长得较为精致,就是肤色太暗,显得特别平凡,走在人堆里绝对泯然众人。
但是现在用了芙蓉玉的雪粉,瞬间白里透亮,整个人美上七分。
走在大街上,也绝对让那些公子哥们忍不住多瞧两眼,素颜和妆容的差别竟然可以这么大。
真是面若芙蓉,雪白如玉,难怪叫做芙蓉玉,名副其实。
这雪粉太好了,掌柜的,给我打包一份,不!打包十份。
梁枫玥满心里欢喜,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爱不释手。
张氏笑吟吟说道,承惠,十盒五十两银子。
这么贵?就是我们扬州最好的胭脂也不过二两银子一盒。
梁枫玥微微一愣,不过转而就笑道,但你这价倒也值得,毕竟这是京城,而且这个比起我用过的最好的胭脂还要好。
除了芙蓉玉,把你刚才给我介绍的百花露那些都给我打包一份……一刻钟后,梁枫玥提着大包小包出来,就在门口遇上了前几天而刚刚结识的另外一位闺秀楚亦心楚小姐,你也来了。
梁枫玥笑着打招呼。
楚亦心困惑地看着她,你……你是……?楚小姐这记性,我可要生气了,我是枫玥啊,咱们前天客店才见过的。
梁枫玥笑着说道,她这一笑,光彩照人,比平时明亮了好几分。
楚亦心回忆了一下,却不敢置信,是你?可……可是我怎么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真美。
楚小姐谬赞了。
梁枫玥心里很高兴,喜滋滋说道,美颜坊说她们专卖美貌,我还觉着大言不惭,没想到真是实至名归,楚孙小姐,你进去瞧瞧,就知道我怎么会变了一个样。
楚亦心好奇说道:梁小姐如此推崇备至?那我也要好好看看了。
梁枫玥刚进来的时候还没几个人,带着东西走的时候却发现这里已经人满为患了。
离开之人无不是春风得意,心满意足。
美颜坊对面的茶馆二楼,姜晚琇和墨子轩相对而坐。
桌面上摆着一壶清茶,两三碟精致点心。
墨子轩看着对面络绎不绝的人,笑道:今天第一天开张,生意就这么好。
恭喜姜小姐。
墨子轩和宋沅奚知道这家店是姜晚琇的。
他们也明白姜晚琇不想声张,自是不会泄密。
姜晚琇浅笑,那都是墨公子题字,才吸引了这么多闺秀,所以这一幅字,我赚了,今日请墨公子喝茶,当面致谢。
墨子轩温柔一笑,如沐春风,道:姜小姐客气了,即便我题字,如果美颜坊里卖的东西并不能让她们喜欢,她们也不可能这么高兴的离开,所以生意如此之好,那还是货好,我可愧不敢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谈笑了起来。
一个是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一个是风华绝代的千金小姐,又都是博学之辈,很谈得来。
喝完茶,墨子轩便送姜晚琇回到了姜府门口,辞别离去了。
府内没有了姜晚雯,素兰被关了两日禁闭后就被姜晁放了出来,白清清这几日也倒是安分了许多,见了姜晚琇也只是简单的打个招呼就走远了。
这样的状态到让姜晚琇很是惬意,终于得了几天安分......没料到老夫人的动作也很快,还没到五日,就有位表姑妈夏晗沫就带着一个老妈子和一个小丫头就进了姜府老夫人还特意在她来的时候,将自己也叫了过去,说是要引荐给她认识,说白了也就是探探姜晚琇的口风,毕竟如今姜晚琇在老夫人的心中已经有了些分量,老夫人不想因为帮姜晁纳妾的事情,而让姜晚琇心存芥蒂。
姜晚琇进了门,见母亲与祖母跟一女子正在欢笑交谈,福身请安后,一见到这位温婉动人的小家碧玉,立马笑逐颜开地行了礼,还乖巧地喊了一声:表姑妈!其实夏晗沫也不过十八岁,被这样一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大小姐喊姑妈,还着实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但却极为懂事地侧了身子,没有受姜晚琇的全礼,一脸温顺的表情道:大小姐多礼,叫我到不好意思了!姜晚琇看了一眼老夫人,方才道:表姑妈哪里的话,您是祖母的侄女儿,受我一礼本就应该,往后啊,我在府中也能多个伴儿了,您没来之前祖母就跟我提起过您,说你琴棋书画都是极好的,往后表姑妈可得多教教我!夏晗沫听了这话心中自然高兴,脸上的笑容也开朗了起来,而老夫人则非常满意姜晚琇的态度,没有因为夏晗沫家世不高而看轻她,反而礼遇有加.夏晗沫巧笑了一下,脸上微微泛红,道:大小姐谬赞了,姨母的琴棋书画才是最好的,想来得姨母教导,大小姐也该极出色!您就别老大小姐大小姐的叫了,就和祖母一样唤我晚琇吧,都是一家人,不需要见外,祖母,您说是吧?姜晚琇天真乖巧地道。
老夫人自然喜欢,笑着道:晚琇说的有理,往后都是一家人,沫儿,你就当这里是自己家,无需拘束!夏晗沫顿时对姜晚琇的生了好感,觉得自己这样一个孤身来投奔的小户亲戚,却得了姜府大小姐如此亲近,没有一点儿轻视她的意思。
正说话间,素兰和白清清也得了消息赶来,一见到夏晗沫,素兰的脸色就变得相当难看,可碍于老夫人的面,她却强压下了心头的怒气。
素兰强作的笑容看起来有几分扭曲,向老夫人行过礼之后,就看着夏晗沫道:这位是表小姐吧,果然是个标致人,连我看了都喜欢,路上颠簸,想必很辛苦吧?夏晗沫也悄悄打量了一下素兰,见她虽然年纪不小,却依然美貌,心中微微有些自卑,素兰一身华服锦绣,又满头珠翠,而她看起来就寒酸了许多,身上唯一值钱的也就一对玉镯了。
夏晗沫羞涩的笑了笑,回道:表嫂有礼!表小姐还是第一次来京城吧?那可得多住些日子,让大小姐陪你到处转转,京城可是个繁华之地,来一趟不容易,定要看够玩够了才不枉此行!素兰笑眯眯地道,十分热情。
可这话一出,夏晗沫和老夫人脸色都僵住了,老夫人脸上更是结了一层寒霜,可是还没等老夫人开口,白清清也跟着插了一嘴道:二姨娘说的对,表姑妈,明儿我就带您去京城最有名的天一阁吃一顿,那里的酒菜可是连皇帝都赞过的,一般小门小户的人连门都进不去呢!夏晗沫听了这话,再也没办法装不懂了,红了眼圈,心中暗道,高门大户的夫人小姐竟然这般狗眼看人低,她出身低微,可也是老夫人的客人,她们竟然当面就让她难堪。
老夫人刚要发作,姜晚琇却站出来,拉着夏晗沫的手,悄然安抚了她一下,然后道:二姨娘,表姐,你们恐怕是误会了,表姑妈此次来府上可不是来做客的,她来了便不走了,至于那什么天一阁,不过是被些富商捧出来的酒楼而已,真正的贵族可不屑于进去吃,所以不去也罢!素兰和白清清都被她堵的哑口无言。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下马威素兰本想故意给夏晗沫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姜晚琇竟然帮着这个女人说话。
白清清倒是没有明白里面的源头,但见的有女子长得美丽变心里很是不顺,立时就反驳道:谁说天一阁是富商捧出来的,听闻那可是靖王的产业呢,妹妹也真是孤陋寡闻!哦?表姐倒是好灵通的消息,莫不是靖王亲口告诉你的?姜晚琇一脸好奇地问。
白清清鄙视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成日就知道呆在家里,自然一无所知,虽然靖王没有承认过,但是市面上可都是这样传的!姜晚琇点点头,有些不赞同地道:姐姐,你好歹也是姜府长大的小姐,不要成日里道听途说传播小道消息,靖王自己都不肯承认的事情,别管真假,那也是他的私事,其余人胡乱讨论恐怕会惹他不快,又丢了自己的身份!老夫人一听此话有理,也看了白清清一眼,道:真是一点儿规矩也不懂,贵人的事情也是你可以随便谈论的?若是连累了姜府,你担当得起?以后少往外跑,多学学规矩,没的丢了国公府的脸!白清清一听老夫人竟然责怪她,心里不快,脸上也跟着难看起来,反驳道:外祖母,世家贵女哪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才是小家子气呢!老夫人本就因刚刚那番暗讽夏晗沫的话生气,此刻更加惹恼了她,白清清仗着老夫人的疼爱竟然不知死活地顶撞她,让一向注重尊卑的老夫人顿时心生怒意,训斥道:你这眼里究竟还有没有长幼尊卑?这会子顶撞起我来了,哪个贵女有这样的做派?看来上次让你禁足还没让你学乖!见老夫人生气的表情,白清清心里一紧,知道自己在外人面前说错了话,忙抿了唇低着头站在了一旁,再没有敢看老夫人一眼。
此刻素兰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夏晗沫,把夏晗沫看的一哆嗦,这个表嫂的眼神真可怕,像条毒蛇一样,阴森森的。
她不知道老夫人找来的这个女子是为了什么,但听到姜晚琇说她来了再不走了,便心里也是一紧,有种不安的感觉。
念此,素兰又换了一张笑脸,看着老夫人道:老夫人,那夏小姐的住处可安排好?要不我……话还没说完,老夫人就打断了她,道:不必了,沫儿暂时就住在鹤寿堂吧,她的事情不用你操心!素兰被堵了话,更加气愤的是,她原先打算给夏晗沫一点儿颜色看看,也被老夫人这句话给破坏了,她心有不甘地道:这恐怕于理不合吧,而且恐怕也会叨扰老夫人的清静,还是令开一间院子住为好!老夫人睨了她一眼,不假思索地拒绝道:我说不必就不必,我一个人住也怪闷得慌,正好让沫儿陪陪我,莫不是你连我的事儿也打算掺和一下?素兰讪讪地收回了话,只能否 道:岂敢,妾身也是为老夫人着想,既然老夫人喜欢,那便依着您就是!老夫人看也不看她一眼,只对一旁沉默的夏晗沫道:沫儿,你先跟着李嬷嬷下去收拾一下,待会儿出来一起吃晚饭!夏晗沫含笑点头,又规规矩矩地向众人告了罪,才跟着李嬷嬷下去了,老夫人见她离开,便道:晚琇,你今日也不必回去了,就留在这里陪祖母用饭!姜晚琇自然乖巧地应下了,白清清一脸讨好地看着老夫人,道:外祖母,那清清也留下来陪祖母用饭吧?老夫人想了想便回道:也好,你就留下吧,切记再不可胡说话,别忘了你自己本来的身份。
是。
用过饭后,姜晚琇辞了老夫人和夏晗沫后,便转身去了母亲房中。
母亲,晚琇来看你了。
见姜晚琇进来,张曦月放下了手中的刺绣,立刻迎了上来,女儿,你来了,我还刚想使唤小青去老夫人院门口拦你呢,没想到你这就来了。
姜晚琇扶着张曦月在床边坐下,缓声问道:怎么?母亲可有何事?闻言,张曦月轻叹了一声,用手捋了捋耳边的秀发,低声道:近日你发生了众多的事,都怪母亲没有照顾好你,让你一次次陷入险境,都是母亲的错。
见母亲一脸自责难过的样子,姜晚琇心里一阵心疼,连忙抓着张曦月的手道:母亲,不要这么说,女儿能照顾好自己,母亲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倒是您,我知道您因为父亲经常伤心,害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您要照顾好自己才是,我和哥哥还要服侍母亲您到老呢。
闻言,张曦月低垂下了眼帘,眼神中闪现着一丝无奈,道;你的父亲,我已不想再过多去想了,近几日我也看开了,不是我的伤心也无用,现如今,你祖母又将那夏姑娘接近府中,定是给你父亲纳妾的。
发现了母亲的伤心,姜晚琇甚是心疼,母亲何不是因为姜晁而伤透了心,如她一把,对待男人太过用情,才落得如此下场。
念此,姜晚琇轻抚着张曦月的手,缓缓安慰道:母亲不必伤心,一切事情想开就好,只要母亲身体健康了,多在父亲身边走动,父亲也定不会忘记母亲您的。
闻言,张曦月的眉间紧蹙了一下,叹气道:唉,这些我早已不强求了,那素兰深受你父亲喜欢,虽然这个夏姑娘来了或许会抢掉她的恩宠,但是她肚中还有姜家的骨肉,势头自然不会减去太多,倒是心疼你跟你哥哥,我这个做母亲的帮不了你们什么。
姜晚琇站起了身,走到桌前为张曦月倒了一杯暖茶递给了她,道:母亲,你不必自责的,现在内府是老夫人在管理,女儿知道母亲您不想管家,但我也定不能让它落日其他人手中的,我们先看这个表姑妈是怎样的人,如果是善类便收与我们,毕竟她年纪还小,母亲您又是正室,自然她也不会过多怨言。
闻言,张曦月疑声道;那不是如何?紧接着,姜晚琇双眸闪过一丝异色,冷声道:如果她不是,也有我在,女儿已长大了,能做很多事,母亲不必担心,只需要养好身体,日后要让母亲帮忙的还有很多呢。
见女儿果真有了胆谋,张曦月也放心了下来,好,晚琇,那就委屈你了。
翌日一早,姜晚琇像老夫人请安后,刚刚走出鹤寿堂,却转身遇到了夏晗沫,见她脸上微微有些黯然,便主动迎上去问候:表姑妈,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身边的丫头呢?夏晗沫一见姜晚琇,忙换了笑容,柔声道:燕儿去给我拿东西了!表姑妈这些日子在府里住的可还习惯?说起来这些日子家里也不太平,母亲又病了,有所疏忽,您可别见怪!姜晚琇笑容可掬地安慰道。
夏晗沫摇摇头,笑容有几分苦涩,道:哪里的话,我一个孤女来投奔亲戚,怎能要求许多,能得姜府庇护,已是福气!姜晚琇听了这话,知道夏晗沫定然是受了些委屈,这也是自然的,毕竟素兰知道夏晗沫是来抢她夫君的,定然不会给她好脸色。
她拍拍夏晗沫的手,轻声道:表姑妈说这话就是见外了,您是祖母的侄女,家中遭逢变故,能想起我们来,也是亲戚间的情分,您也是这府里的主子,若是有人敢轻视你,只管拿出主子的架势教训她们便是,晚琇知道这府中总有些捧高踩低的人。
紧接着,姜晚琇抿了抿唇,表情也带了几分苦涩又道:哎……说实在的,即便是我这嫡出的大小姐偶尔也有不顺意的时候,您多担待!她一脸伤心的模样,让夏晗沫顿时觉得惺惺相惜起来,一想到如今府里姜夫人没有掌家,也不受姜晁的喜爱,自然这大小姐定也是处处受着委屈,素兰和白清清是个什么性子她也能看出几分来。
她握了握姜晚琇的手,柔声道:晚琇,你也怪苦的,要说你可是姜府的嫡长女,也处处受的委屈,想必我这个外人自然也不会好过,好在姨母虽年纪大了,但却也能管事,你也能少受某些人的气。
姜晚琇笑了笑,心想这夏晗沫果然也不是个善茬儿,这会儿就已经绵里藏针地开始挑拨了,不过她就怕她是个软柿子,那肯定不是二房的对手,这种表面柔弱又美丽,却又不乏心机手段的人,才是她最有用的。
姜晚琇故作忧伤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道:哎,也只是怪的我不聪明!没有讨得父亲的喜欢。
我母亲也是不受父亲的宠爱,才落得这般,不像表姑妈您,长得如此美丽,什么人见了你都会喜欢你的。
夏晗沫温婉一笑,含羞带怯地道:晚琇说笑了,我哪有你说的那样,我只是个家道中落的孤女而已!姜晚琇嘟着嘴巴,佯装天真地道:表姑妈怎么能妄自菲薄呢,您也是书香门第,虽然家中遭逢劫难,但祖母可是一心对你好,要不也不会大老远非要把你接到这里来,可见祖母真心疼爱你!此话说的夏晗沫脸上也带了几分喜色,原本的黯然消失不见,感慨道:姨母和晚琇都真心待我,只可惜我只是个外人,终究要离开的,哎……哪里的话,祖母可是说了,从今往后您就要住在这里,您怎么想着走呢?千万别说这样的话,否则啊祖母还当我不懂事,让你在府里呆不下去呢!姜晚琇装着不明白地劝慰道。
夏晗沫笑笑,略略低下头,仿佛很不好意思地道:总归我是女儿家,不能一辈子呆在姜府的!姜晚琇才作出恍然大悟地样子道:哎呀,原是这样啊,哎……说的也是,祖母肯定也会为您打算,好可惜,晚琇真想让表姑妈多陪陪我呢,虽然您是我的长辈,可是年岁相差不多,与我倒是十分投缘!我也是觉得与晚琇十分投缘,也舍不得你呢,还有姨母!夏晗沫有些惆怅地道,一时间脸色又染了几分愁色。
第一百二十二章 赠首饰讨欢心姜晚琇拉拉她的手,道:表姑妈,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你跟我去芳蔼轩吧,咱们坐下来说会儿话!夏晗沫点头,欣然同去,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十分融洽,在芳蔼轩里,两人一会儿谈论诗词,一会儿讨教绣工,倒是志趣相投,相谈甚欢。
临走时,姜晚琇特意让鸳鸯取了一匣子胭脂水粉和一匣子珠钗,都是上等的好东西,看的夏晗沫也忍不住心动起来。
姜晚琇笑眯眯地道:表姑妈,原本我们交好,送您这些俗物,怕您说我看不起你,只是晚琇是真心喜欢表姑妈,而无论在府里还是京中,出门没这些物件充门面,那起子以貌取人的,怕是会让您难堪。
您就收下来,好不好?姜晚琇说的十分诚恳,还带着一些些羞涩,似乎怕不愿意接受一般。
夏晗沫殷切地看着她,虽然心动,但到底不能如此莽撞,便推辞道:我怎么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这不是折煞我么?万万使不得,晚琇还是自己留下吧!果然表姑妈看不上我的一份心意,哎……真叫晚琇难过,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还分什么彼此,我有的,拿去给表姑妈用,有何使不得的!姜晚琇故作难过地道,仿佛夏晗沫拒绝了她,就真的伤了她的心一样。
夏晗沫见状,又看了一眼那匣子里的珠光宝气,心头热起来,只道这姜府真是个富贵之家,大小姐随便送人的东西都是她在那小地方见也见不到的,只可惜她只是个过客,这里再怎么荣华富贵,也与她无干!不待夏晗沫说话,姜晚琇就将匣子塞到了她的丫头小欣手里,道:表姑妈,你就收下吧,别和晚琇见外,说起来这些东西原本母亲应该就给您备下一份,毕竟您是祖母的座上宾,又大老远来投奔我们,怎么能让您受委屈?如今就权当我替母亲补上可好?夏晗沫听她如此说,心里对姜晚琇便又生出许多好感来,一脸感动地看着她道:既如此,我就厚着脸皮收下来,让你费心!姜晚琇高兴地笑着,握了她的手,以示亲近地道:这才对嘛,我们这样好,哪里还需要客套,祖母看你打扮的光鲜亮丽,她脸上也有光!夏晗沫点头,心想姜晚琇真是个玲珑人儿,不仅懂得照顾她的心情,也顺带讨好了姨母,难怪姨母对她这样上心。
临别两人又约了第二日在鹤寿堂见面,高高兴兴地散了。
姜晚琇见夏晗沫脚步轻快地离开了芳蔼轩,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夏竹看了见人走远,疑惑地道:小姐,那些胭脂水粉和珠钗可都是您刚刚得来的,自己还没用呢,就这么送给她,您也不心疼!姜晚琇看她一副比自己还心疼的样子,点了一下夏竹的脑门,道:你这个丫头,眼皮子何时变得这么浅了?这些东西我何曾看在眼里,送给她,却是有大用处的!紧接着,秋妈妈点头,道:的确,这些东西主子以后要多少都有!夏竹见她们都这样说,也就不再说话,只是仍然想不通,大小姐为何对那个夏姑娘如此好,难道就是为了讨好老夫人吗?在她看来,那夏姑娘也不是多好的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文文弱弱的。
你这丫头啊,真是白跟了小姐这么久,脑子还是这么僵化,你只管听小姐的便是,难道小姐还能比你傻?惜灵笑嘻嘻地骂道。
夏竹一想也是这个礼,不好意思地挠挠自己的头,道:对不起小姐,是奴婢想差了,嘿嘿……姜晚琇摇摇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她也知道夏竹和惜灵一心想要护着她,生怕她吃一点儿亏。
此刻她深刻知道自己走的每一步都要慎重,因为她不止一个人......姜晚琇每日还是准时去给老夫人请安,跟着一起学习琴棋书画,也哄哄老夫人高兴。
自从处置了素兰和姜晚雯之后,老夫人心情大好,天天脸上的笑容满面的,可见二房的人之前让她的确憋了一肚子火。
晚琇,听说你送了不少好东西给沫儿,你懂得体恤长辈是好,不过怎么也不能让你拿出她应得的那份儿,待会儿让李嬷嬷从我库中给你补上!老夫人听说夏涵沫得了姜晚琇不少东西之后,实是高兴的,觉得自己这孙女儿实在懂事又体贴。
她懂得体恤夏涵沫,说白了也是在讨好自己,光凭这点儿孝心,她就觉得自己没白护着姜晚琇一场。
姜晚琇莞尔一笑,道:祖母说的哪里话,我原当表姑妈是自家人,哪里分什么彼此,我的给她了是一样的!老夫人听了这话,心里更欢喜了,道:你啊,就是太会为别人着想,沫儿来姜府,这些东西原本该预备一份给她,可这几日倒因为那素兰在你父亲面前诋毁我,害的你父亲来我跟前说道,惹得我烦心。
说道素兰,老夫人脸上明显不好看了一些,似乎对她的不满越来越多。
姜晚琇自然明白这些,却故意劝解道:祖母,您就别和二姨娘置气了,她怀着身孕,妹妹也不在身边,的确不容易。
闻言,老夫人不以为然道:你到现在还为她说话,哎……可惜人家不领你的情,偏生要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来害你!姜晚琇敛下眸子,似乎有些伤感,勉强笑了笑,回道:可能是晚琇做的不够好,妨碍了二姨娘,不过我总以为家和万事兴,不想闹得家里不得安宁!哎……如今妹妹也魔怔了,怕父亲现在定是伤心生气!老夫人听了这话,眉头一皱,心里也有些嘀咕,她那个儿子是什么性子她太了解,一根筋通到底,认定了的事情,别人再如何说也没用。
老夫人担忧地想,若是素兰在他面前说一些挑拨离间的话,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不会有什么,可是晚琇恐怕就难逃他的怒气了,这次素兰吃了这么大亏,能善罢甘休吗?李嬷嬷看了看老夫人愁眉不展的样子,明白她的想法,便开口道:大小姐宅心仁厚,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做人也不能一味忍让,老夫人毕竟是姜府的老太君,处置自己的媳妇儿孙女,合情合理,老爷也不能做那等忤逆不孝之举!老夫人听了,顿时明白过来,自己是为人母的,此次的惩处素兰和姜晚雯那也是有理有据,即便素兰满嘴胡说,姜晁要来闹,那就是不孝忤逆,她可不能一再忍让下去,否则姜府以后还能不能有她老人家的立足地了?念此,老夫人于是正了神色,道:李嬷嬷所言有理,晚琇不必忧心,有时候为了家宅安宁,雷霆手段也是必不可少的!你父亲那里自有我做主,定不会让他恼你!姜晚琇点点头,仍有些忧心地道:其实祖母也不必为了此事而和父亲为难,必须得把实情给说清楚,父亲是个明理之人,绝不会偏听偏信!妹妹被送往家庙,那也是为了顾全姜府的颜面,毕竟在相国寺她闹那一场传出去,她的名声也有损,过个一月十天,再接回来,风头也过了,谁还能记得她出了什么事儿?闻言,老夫人不住地点头,觉得姜晚琇所言有理,毕竟女儿家的名声最是重要,将来能不能配个好姻缘,这才是关键。
姜晚雯毕竟是庶女,没有过多人在意,过一段时间,这件事的影响也小了。
晚琇所言极是,考虑的也周到,晚雯跟着素兰,反而被教的没了规矩,若能在家庙中修身养性,到也极好!这句话就定了姜晚雯这一段时间也不能回家的命,即便姜晁回来,怕也没了回转的余地。
姜晚琇温婉的笑了,道:一切还是祖母的功劳,您最是疼爱我们,处处为我们考虑,只是还怕父亲心疼妹妹,不肯呢!不肯?由不得他不肯,这个家要一味由着她们折腾,怕迟早有一天要被她闹得鸡犬不宁,哎……这些年越发不让人省心了!你父亲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帮衬着,一味不在乎,让我实在忧心啊!老夫人叹息了一口,似乎颇为烦恼。
姜晚琇看看老夫人,眼神又不经意地瞥了一下夏涵沫,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似乎没听到她们说话一般。
姜晚琇嘴角露出浅笑,也不答话,静静地喝茶,毕竟父亲的事情,还容不得她这个女儿来置喙,老夫人所言不过在试探她的心意,但她决不能透露出丝毫来。
老夫人看看姜晚琇,微微拧起眉头,她倒是越发不能弄清楚这个孙女的心思来,话都提到这个份儿上,她难道不该顺水推舟将夏涵沫推上前台吗?然而姜晚琇始终无动于衷,喝了两口茶,方才缓缓道:祖母,如今天气渐渐转凉了,薄荷花茶不宜多喝,改日我再给您送些乌龙茶,配合红枣一起泡,对身体是极好的!老夫人见她把话题岔开,虽然心里有些不满意,但到底姜晚琇才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家,她也不好将话说太白,还是等姜晁回来之后,再看看他自己的意思吧姜晚琇的母亲张曦月常年身体不适,家中的大小事务也料理不善,至此老夫人在那之后想将自己的外甥女配给姜晁做二房,可是帮衬着自己管理内院,哪想到姜晁无意中看到了在青楼的素兰,一见倾心,死活要求娶。
又因素兰怀有身孕,迫使老夫人同意进了门,谁成想到后面素兰一个青楼女子却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以为自己在姜府站稳了脚跟,有着姜晁的宠爱,便敢公然与她对抗,若不能找个人来分了她的恩宠,她还如何掌控整个姜府的大局?念此,老夫人便将这个远房外甥女接过来,她性子柔婉,生得又婀娜多姿,必定能讨得儿子欢心,若再能生个一儿半女,便能在府里站稳脚跟,再有她在背后指点,定能将姜府的大权一直握在她们自己手中,所以这一步棋,势在必行!第一百二十三章 老夫人的试探老夫人一时间心里已经转了好多个念头,眼睛一直在姜晚琇和夏涵沫两人间来回,这个孙女是个有主意的,只是她如今必须依附自己才能躲过别人的明枪暗箭,所以不足为虑,将来还得成为她的助力,而夏涵沫毕竟是自己一手扶植起来的,她不怕她成为第二个素兰。
这样想着老夫人嘴角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良久才回道:嗯,乌龙茶的确好,天气变了,茶也该换换,不合时宜的东西就该丢到一边去!姜晚琇乖巧地点头,知道老夫人的弦外之音,却故作不知,这个祖母掌控欲望太强,决不允许有人违逆她的心意,二房的母女错就错在太着急表现自己,触犯了老夫人的底线。
夏涵沫见她二人这般似随意却别具深意的对话,心里微微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她若掺和进姜府的内斗,能在这群人精里生存下来吗?姜晚琇并不如表面看起来的那般温良柔顺,白清清对待自己又是一种不屑的感觉,而自己的姨母也是个手腕极高的人,那素兰更不用说,心思又多又受宠,除了见了一两面的姜夫人有着不问世事的态度之外,只有自己孤苦无依,是不是该听姨母的话留在姜府?可是看着手腕上那枚翠绿莹润的玉镯,那是姜晚琇送给自己的匣子里的一件极普通的玩意儿,她这辈子都没戴过这样好的镯子,而这些对于姜来说不过是最普通的,她若选择离开,如何再能享受这里的荣华富贵?念此,她不自觉地抚上手腕上的镯子,心里已然做出了计较,只要自己能讨得姨母的欢心,想来这里的一切终有一天都是自己的,再生个儿子出来,只要能打赢那二房的人,那么……将来有一天姨母会死,而姜晚琇会出嫁,她就成了这姜府最后的赢家!眼里光芒闪烁这短短的一瞬间,夏涵沫已然做出了决定,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造成了怎样的后果,若是她能预知未来,不知会不会后悔此时此刻的决断。
鹤寿堂里三个女人各怀心思,表面上依旧和和气气地谈论着无关紧要的话题,秋风起,落叶飘零,有些人的命运就如这风中落叶,不过是随波逐流而已,但有些人却要做那执掌风云变幻的手,要将别人的命运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至于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掌控者,现在谁也不知道,以为自己是下棋人,却不知道也沦为了另一盘大局里的一枚子。
屋外丫鬟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宁静,各怀心思的人都抬头望去,还不等丫鬟来报,姜晁就出现在了花厅的门前,一脸隐忍的怒意。
他走进来,还没有行礼,就狠狠地瞪了一眼姜晚琇,然后才向老夫人拱手行礼:儿子给母亲请安!虽然是和以前一样的问候,却平白带了几分不悦的情绪,老夫人听了,脸上却没见多大的波动,只是淡淡地颔首,道:免了,坐下吧,听说你回来已几日了吗,怎么现在才来向我请安?姜晁早就想好了说辞,落了座便道:嗯,事情比较多,所以回来了也来不及拜见母亲,而且我不在那几日,听说家里出了不少事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这话已经带了几分质问的语气,让老夫人脸色微僵,不等她开口回话,姜晚琇先站起来端了一杯茶,乖巧地奉上给姜晁,恭敬道:父亲,您风尘仆仆的赶来,想必一路辛苦了,先喝口茶吧,慢慢说!姜晁微愣,心道自己刚刚瞪了她一眼,她不会不知道自己的来意吧?怎么还如此从容不迫,反而先上来问候,若是别人,该躲在角落里,连看也不敢看他一眼吧?姜晁没有接话,反而细细打量起自己的大女儿,什么时候起,这个女儿变得如此难以捉摸了?姜晚琇见他不理自己,也不接茶杯,也不恼,仍旧捧着茶杯,安静地站在那里,眉眼带着柔和的笑意。
姜晁半晌才道:放着吧,我不渴,你倒是越来越懂事了,竟然连自己的姨娘和妹妹都能算计,往日却是我小看了你这个女儿!姜晚琇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又稍带委屈地看了一眼老夫人,脸上的笑容一瞬就变成了僵硬的苦涩,将茶杯放好后,才道:父亲,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误会?那你告诉我,晚雯如今在哪里?你二姨娘又为何卧病在床?姜晁冷哼一声,若不是顾及着自己母亲还在,恐怕该动手打人了。
姜晚琇闭着嘴巴,似乎有苦难言的样子,老夫人见自己儿子这般不分青红皂白,也恼了,沉着语气道:老爷跑到我这里来,就是为了质问自己的母亲,来为妻儿讨公道的吗?姜晁虽然对母亲心存敬畏,但到底觉得这次老夫人做的不当,所以并不认为自己来质问有什么错,难道要他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受苦吗?但他不能指责自己的母亲,可却能处置自己的女儿,便一股脑将怒气全部撒在了姜晚琇的头上,语气冰冷地道:母亲,这件事我已经知晓,您不要太偏心晚琇,什么都听她的,晚雯也是您的亲孙女!老夫人听了,差点儿岔了气,要不是李嬷嬷在在后面帮她顺气,怕是要背过气去,这话明面上是在指责姜晚琇挑拨离间,可听着却是在说她偏听偏信,不分是非,胡乱处置自己的媳妇儿和孙女。
老夫人的手重重排在了桌上,连茶杯都震得一晃,压抑着自己的声音道:你这话是做儿子的对母亲说的吗?你说我什么都听晚琇的,那你自个儿呢?若不是听信了素兰的话,你跑到鹤寿堂来质问我?你这是什么行为,还当我是你的母亲吗?姜晁见老夫人真生了气,心里有些发憷,可是一想到见到素兰那苍白的脸和虚弱的身子,想到她还怀有身孕却每日伤心不已,心就不禁疼了起来。
虽然说话的气焰已经没刚才那般嚣张,但还是带着不满道:儿子不敢,儿子只是希望母亲能够多多体恤素兰,她毕竟现在还怀着姜家的骨肉,怎能每日的伤心受气呢?我要对体恤她?姜晁啊姜晁,枉我费心费力将你教导成人,怎么就养成了你这么不辨是非,不明黑白的性子?你心疼自己的妻女我能理解,可是难道晚琇就不是你的女儿了?你知道素兰到底做了什么?我就是看在她怀孕,才只是让她禁闭,你没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就过来质问我,你应该吗?老夫人怒声训斥道,说完又颓然地坐在那里,似乎很伤心。
姜晁听了这话,便皱了皱眉,然后道:我并未质问母亲,事情我也知道了,你怀疑素兰故意要陷害瓦尼徐,可那不过是一场误会,您怎么能就相信她这样一个温婉善良的女子会做那等下作的事情?要让姜晁相信素兰和姜晚雯会害姜晚琇,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她们所有的动作都是私底下的,那些手段不是姜晁这样没经历过内宅斗争的男人可以理解的。
老夫人沉沉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当年真是太过宠爱这个儿子,才让他变成这样单纯又无知的样子,满心以为自己眼里看到的就是事实,而素兰又惯会讨巧卖乖,将他哄得服服帖帖。
姜晚琇见老夫人气的半天连话都说不出来,忙上去劝慰道:祖母,您莫动怒,若是气坏了身子,那传出去对父亲的名誉也有碍,别人要怎么看咱们姜府?姜晁听了这话,恍然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竟然为了妾世受罚过来责问自己的母亲,若真的气坏了母亲,他这吏部侍郎的官位怕也难保了,当今皇上以仁孝治天下,最容不得的就是子女忤逆父母长辈,他怎么能做这种糊涂事?这样一想,姜晁的气焰顿时熄灭殆尽,十分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管他心中再如何责怪自己母亲处事不公,也不能公然与她对抗,这不是在自毁前途吗?母亲……儿子,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姜晚琇,你这丫头全怪你,若不是你从中作梗,怎么会让你祖母动怒责罚你母亲和妹妹,哎……小小年纪就这样不安分,日日想着怎么勾心斗角,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姜晁见情形不对,立马调转矛头对上了姜晚琇,硬是将这忤逆不孝的罪名推给了她。
姜晚琇在心头暗笑,被姜晁这样指责,她是一点儿也没感觉,只是觉得他愚不可及,可是面上她还得装出一副惶恐委屈的样子,眨巴着泪意盈盈的眼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父亲,晚琇不知做了什么,竟然让父亲如此生气!哼,你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你害的你姨娘被家法处置,又让妹妹进了家庙,你还说不知自己做了什么?果然是个会狡辩的,若不是知道事实,我还一直当你是个柔弱善良的好孩子!姜晁见姜晚琇跪地,并没有缓解自己的怒气,反而越发觉得自己骂得有理。
姜晚琇用手帕揉揉眼睛,哽咽道:父亲定然是有所误会,妹妹进家庙那是因为她在相国寺里突然发了疯一般怒骂我,还当面顶撞祖母,口口声声要母亲杀死我,您若见了她那样子也会觉得她魔怔了,祖母不得已才将她送到家庙里静修,希望那里能帮她驱除邪魔,让妹妹恢复正常,然后再接她回家,若不然她这名声怕就毁了!至于姨娘受罚,我……晚琇实在不愿说!姜晚琇说着就流下了伤心难过的泪水,模样看起来楚楚可怜,又倔强地要装出坚强隐忍的样子。
姜晁看着她,眉头紧蹙,问道:为何不敢说?还不是你撺掇的你祖母恼了你姨娘,难道这不是事实?第一百二十四章 两人相见与晚琇无关,是我执意要处罚她禁闭的,身为人母,竟然不为自己的女儿考虑,不为姜府的颜面考虑,一大早在相国寺里喳喳呼呼,非要说晚琇彻夜不归,这不是要坏了晚琇的名誉,毁了她的一辈子吗?你不心疼自己的女儿,我这做祖母的却要心疼这个孙女,好端端地背上这么个不干净的名声,将来她还如何见人?老夫人冷静了一会儿,终于能平心静气地说话了。
姜晁一惊,觉得怎么从这里听到的事情和素兰和他说的大相径庭?虽然心存疑惑,但还是忍不住为素兰辩解道:那也是她关心则乱,也没必要受惩罚吧?关心则乱?哼,你可知她为何一大早就堵在晚琇的门口,因为前夜你的小女儿将晚琇引入了相国寺的后山竹林,差一点儿害的她陷入迷阵,那可真就要一夜不归了,而且第二日相国寺的僧人进竹林抬出来多具贼人的尸体,你想想看,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么?老夫人厉声问道?眼里的冷芒乍现,惊得姜晁也浑身一震。
姜晁震惊地看着老夫人,连连道:这……这……不可能,素兰怎么会这么狠心?不会的!不可能?那你就解释一下,为何事情能这么巧合?若不是晚琇有佛祖庇佑,没有深陷竹林,恐怕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晚琇的尸体了,我只是小小地惩处一下素兰,你就心疼了,那么晚琇呢?若她没能逃过此劫,那就是一条命啊!老夫人痛心疾首地道,手在桌子上连敲了几下,砰砰作响,仿佛敲打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姜晚琇始终不声不响地跪在地上,隐忍着自己的委屈和无奈,低着头,让人觉得她的样子那么孤单和无助,在场的每个人都禁不住心生怜惜。
夏涵沫虽没有经历了相国寺一事的,可是却也能知道这其中的凶险,此时老夫人说到这个份儿上,她顿时觉得姜晚琇简直算是劫后余生,顿时也对这个小姑娘生了真切的怜意,虽然锦衣玉食,却也时时刻刻要受到来自自己家人的的威胁,果然这世上没有真正如意的事情。
姜晁看着自己女儿眼泪汪汪的样子,心里也是一痛,顿时觉得自己刚刚说的那番话简直字字诛心,若是……他一想到素兰竟然能下这样的毒手也是胆战心惊。
晚琇……姜晁语带愧疚地喊了一声,却也拉不下面子说些软话,只能僵在那里。
姜晚琇却抬头对他笑着摇头,虽然眼里还有泪意,却明显是体谅了姜晁的意思,还主动开口道:父亲,晚琇希望这件事就这样过去,谁也不必提起,毕竟我还好好地活着,再过些日子,等妹妹恢复了,就把她接回来,咱们一家好好的就行!姜晁听了姜晚琇这话,顿时更觉得自己羞愧难当,晚琇分明是个识大体的,和她母亲张曦月一样那么温柔,那么知书达理,他怎么会以为曦月的生的女儿会是个心机深沉,不安好心的呢?姜晁看着姜晚琇道:晚琇,你能这样想,父亲就安心了,哎……此事你受了委屈,日后父亲定然会好好补偿你!父亲不必如此,为人子女,自然要孝顺长辈,哪能受一点儿委屈就对长辈心生不满,别说晚琇只是受点儿委屈,即便今日父亲因为一时之气责打了我,我也只能生受着,只愿父亲能够小气就好!姜晚琇柔柔软软的声音,听来让人心头都跟着软化了。
姜晁连连点头,不禁在心里更恨上了二房的母女,真是个不懂事的,明明自己做错的事情,竟然还敢告刁状,即便是母亲责罚错了,她也只能生受着,竟然还让自己来与她做主!此时夏涵沫突然站出来,轻轻地走过去将姜晚琇拉起来,温言软语道:好晚琇,赶紧起来,地上凉!说完却偷偷看了一眼姜晁,见他虽然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却依然挺拔俊秀,风度翩翩,眼里忍不住闪烁了水润润的光泽,羞涩地看了他一眼,就赶紧撇开。
姜晁也是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夏涵沫,虽然听说家里来了个表妹,却不知竟然生的如此美貌动人,刚刚那柔柔的一眼,竟好似羽毛划过了他的心坎。
姜晚琇自然没有错过两人的互动,嘴角不可察觉地上扬,夏涵沫太懂得如何把握时机了,看自己父亲那惊艳的眼神,就知道再过不久夏涵沫估计就要成为她的三姨娘了!姜晚琇感激地看了一眼夏涵沫,谢道:多谢表姑妈!夏涵沫因为见了姜晁这副样子,心里依然怦怦直跳,连姜晚琇与她说话也没有注意到,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了。
虽然嫁与姜晁只能做侧室,但他一表人才,又是吏部侍郎,以她现在的身世,能够有这样的好亲事已经难得,还有什么苛求呢?姜晚琇也不在意,只聪明地退到了一边,只留下夏涵沫和姜晁在中间互相偷看,情愫暗生。
夏涵沫忍不住又打量了一下姜晁,终于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但也意识到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和男子这样靠近有些不妥,连忙退开,站到了老夫人的身后去。
老夫人倒是乐观其成,见自己儿子的眼睛仿佛黏在了夏涵沫的身上,更加开心了,看来不需要自己多事,姜晁和夏涵沫也能水到渠成。
姜晁见夏涵沫躲开了,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便轻咳了两声,才道:这位是母亲前些日子所提到的表妹吧?既然来了府中,就安心住下,有什么缺的跟你表嫂和母亲说,莫要见外了!夏涵沫忙羞涩地福了福身,道:表哥有礼,我没有什么缺的,姨母都安排的妥当!姜晁微笑着点点头,越发觉得夏涵沫姿态动人,这些年他身边也就张曦月和素兰两人,张曦月又多年对自己不理会,就只有素兰一人陪着自己,这么久时间是个男人也难免有些腻味,乍见夏涵沫这种柔丽又娇嫩的女子,自然心动。
老夫人一见姜晁这样,便明白自己儿子的心意,可是现在还不是提出来的时候,便打岔道:嗯,请过安了你早些下去休息吧,往后做事不可如此冲动,晚琇是个好孩子,你应该比我这做祖母的要明白!闻言,姜晁摆出一副孝子的姿态,顺从地道母亲教训的是,儿子太鲁莽,让母亲伤心了!母亲责罚的有理,至于晚雯呢,既然是魔怔了就让她好好在家庙休养吧,过上几日等好了再接回来,一切就由母亲做主!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道:嗯,你能如此想就好,时候不早了,下去休息吧!姜晁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临走前又瞥了一眼夏涵沫,心里思量着,这是母亲的远房侄女儿,虽然家世不够显赫,但也出身书香门第,怕是不愿意做人家妾室的,着实有些可惜了。
可是他没料到,老夫人之所以把夏涵沫接来,就是为了给他做侧室,好分了素兰的宠。
姜晁一走,老夫人才叹息了一声,道:哎,我这儿子,就是个耳根子软的,被二房挑唆的越发不知轻重起来!闻言,李嬷嬷连忙宽慰道:老爷也是受了蒙蔽,他生性耿直单纯,才会顶撞了老夫人,您心里莫怪就好!奴婢说句逾越的话,二姨娘的确有些不识大体,若老爷身边能有个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的人多提醒着,那就好了!姜晚琇听了,便知道李嬷嬷早就得了老夫人的意思,故意说这话试探她的想法,便委婉地接话道:李嬷嬷所言极是,这样也能帮母亲分担些!老夫人是个精明的,听了姜晚琇的话,便知她没有反对的意思,欣慰地点头看着姜晚琇,对这个孙女的识时务更加欣赏起来,若是夏涵沫能够得力,对姜晚琇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二房也不能肆无忌惮地鼓动姜晁来责难她。
老夫人因着姜晁而惹来的怒气已经平息,又见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心情反而大好,留了姜晚琇吃饭,相谈甚欢。
因着那日在老夫人这里见了夏涵沫,姜晁往鹤寿堂跑的越发勤快了起来,以往来请安不过做一下就走,现在是一来就要陪着老夫人说上个把时辰的话,又时候还直接留下来吃晚饭,哄得老夫人高兴的合不拢嘴。
虽然老夫人心里也清楚,这个儿子来这里是为了夏涵沫,但她仍然高兴,毕竟自从姜晁长大成人后,两人之间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人老了难免寂寞,现在鹤寿堂里不仅有夏涵沫和姜晚琇,白清清相伴,儿子也经常来,她哪有不高兴的。
自那日过后,素兰也发觉的事态的不对,她撺掇姜晁去要求老夫人放了姜晚雯,却没了下文,而姜晁这几日竟然连人影也不见了,虽然说她怀有身孕,不能服侍他,可是他竟然来看她都不肯了,这不是很奇怪吗?通过打听才知道那日姜晁的确是去为她讨公道,可是却被老夫人和姜晚琇三言两语就挡了回来,反而顺从了老夫人的意思,继续让姜晚雯在家庙呆着,而且从那之后竟然日日下朝就去鹤寿堂请安,一副母慈子孝的情态。
她顿时觉得事情不对起来,担忧地问身边的宋嬷嬷:嬷嬷,你说老爷是不是听信了老夫人的挑拨,恼了我?许是的,否则这几日来,老爷为何一步也不踏进这里?第一百二十五章 当面撞见宋嬷嬷也觉察出事情的严重来,以往老爷可从来不会如此冷落夫人。
素兰拧着眉头,道:不对,恐怕还不止如此,即便他恼了我不来,也不该跑鹤寿堂如此勤快,糟了,嬷嬷,那个夏涵沫,定然是如此!宋嬷嬷也恍然大悟,道:可是……那夏姑娘果然愿意做老爷的妾室吗?闻言,素兰一脸愤慨地道:老夫人不就是这么打算的才将她接过来的吗?否则你以为老夫人那种性子,会无缘无故照顾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太可恶了,竟然趁着我怀孕,想要暗度陈仓!宋嬷嬷按住了素兰激动的身子,道:夫人何必紧张,即便入了门也不过是个妾,没有一儿半女的,难道还能越过你去?素兰却隐隐觉得不安,老夫人的性子她不说全了解,但也知道的差不多,她怎么可能就是单纯地塞个妾给姜晁,定然有所图谋。
念此,素兰一下子爬起来,冷声道:不行,我一定要阻止老爷纳那个女人,那夏涵沫有老夫人当靠山,恐怕不是那么好拿捏的,我不能允许有人威胁到我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宋嬷嬷也觉得有些道理,可是仍旧担忧地道:您要如何阻止,若老爷自个儿看上了那夏姑娘,您拦也拦不住啊!素兰暗恨,一想到自己当年好不容易嫁进了姜家获得宠爱,如今又来了一个人跟她分宠,就觉得心里抹了盐一样难受,咬着牙道:无论如何,我也不允许有人和我抢老爷,决不允许!宋嬷嬷见她如此,知道劝也是无用了,随机道:夫人若是真不愿意让老爷纳了她,就快些想办法阻止,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宋嬷嬷心里也在筹谋,到底该怎么帮着素兰除掉这个威胁。
闻言,素兰点点头,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道:我就不信,我和老爷十几年之久,会输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贱人,想要离间我和老爷的情意,没那么容易!素兰坐起来,到了梳妆台前,让宋嬷嬷帮自己梳妆打扮,因着连日来的修养,她的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点了胭脂和腮红,依旧妩媚动人。
不得不说素兰即便已经年近三十,却依旧动人,肤白如雪,水眸含情,颇有江南女子的婉约之美,那是因为她的生母就是个江南美女,经过一番细心打扮,素兰满意地看看镜中的自己,这副情态,恐怕姜晁见了难不动情。
嬷嬷,去请老爷来,就说我有事与他商量!素兰浅笑盈盈地道,今日必定要让姜晁来她院中,只有重新获得他的心,才能阻止他去接近别的女人。
宋嬷嬷领命而去,准备直奔姜晁的书房,去请人,若是晚了,怕他又要去鹤寿堂,那样就没有机会了。
每日下午,姜晁定然会在书房处理一些公务,或者看书,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人打扰的,所以宋嬷嬷来的时候,守门的李管家就拦住了她,笑着拒绝宋嬷嬷去打扰姜晁的念头。
宋嬷嬷皱眉,摆出一脸不高兴的表情道:李管家,夫人有要事要见老爷,您可别耽误了我!嬷嬷,老爷可是交代了,今日有要事要处理,不许人打扰,您还是先等等再说!李管家一直都是姜晁信任的人,所以并不吃素兰的那一套,他只忠于姜晁一人。
宋嬷嬷虽然生气,但也不敢真的违逆姜晁的意思,否则惹怒了他,怕坏了素兰的大计,便隐忍着,讨好道:劳烦李管家进去通传一声,看看老爷是否方便去二姨娘院中一趟!李管家见她态度好了一些,便点头道:那你在这里候着,我去问过老爷再说!宋嬷嬷自然不敢乱闯,便只能在外面守着,过了好一会儿,没等到李管家,却看到夏涵沫带着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拎着食盒过来了。
夏涵沫见到宋嬷嬷,点点头,笑意盈盈地向她打招呼:没想到宋嬷嬷也在,姨母做了些点心,着我来送给老爷尝尝呢!宋嬷嬷怎么也没料到夏涵沫竟然会来书房,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驾轻就熟地,仿佛已经是姜晁的女人一样。
宋嬷嬷面试不显,心里却已经不悦起来,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知书达理的表小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于是笑嘻嘻地刺道:真是劳烦姑娘了,这些毕竟是下人该做的事情,老夫人怎能让表小姐做这样的事情呢?不如就交给奴婢,让奴婢送进去吧?夏涵沫听她的意思,暗讽自己是个伺候人的奴婢,心里顿时就难受起来,咬着下唇,委屈道:我是来姜府投奔的孤女而已,虽然姨母心疼我,但我也不能就自恃过高,能为姨母做些事情,便是我的福气,嬷嬷说这样的话,可不是让我无地自容吗?一旁的婢女见夏涵沫受辱,自然不能不帮腔,便不阴不阳地道:嬷嬷也太托大了,老夫人的事情何时轮到您来置喙了?莫不是嬷嬷觉得在夫人面前得脸,这府里上下的事情都能插上一脚,连主子的事情都能管了?宋嬷嬷被那婢女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反驳,便讪讪地道:不敢不敢,我只是觉得夏姑娘毕竟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来服侍老爷,说出去,人家当咱们家苛待夏姑娘呢!那婢女冷笑一声,道:这个就不劳嬷嬷费心,姑娘既然来了府上,就是自家人,不算是客了!她体恤老夫人和老爷,不过是举手之劳,您怎么能说老夫人苛待姑娘呢?嬷嬷严重了,这样说真叫我无地自容,我是心甘情愿要为姨母和表哥分忧,这点儿小事怎么能算苛责我呢?夏涵沫也适时附和道。
宋嬷嬷听她二人一唱一和,便熄了要争辩的意思,只盼着李管家能快些出来,好让她请了老爷去夫人院中,看她们还怎么送点心!恰巧李管家出来了,先看到了夏涵沫,堆着笑脸道:表小姐来了啊,可是有事?没什么大事,姨母托我来给表哥送些点心,怕他下午饿着处理公务!夏涵沫朝李管家盈盈浅笑,声音又柔润,听的人心里就是舒坦。
李管家一向懂得察言观色,这夏涵沫也不是第一回来书房里,看老爷的态度便知道,他对这表姑娘有意,自然不会做那等令主子不高兴的事情,便道:正好,主子刚刚还说有些饿,表小姐快些送进去吧!夏涵沫朝李管家感激地笑笑,便要进去,宋嬷嬷见状,忙问道:李管家,您可和老爷说了?李管家见宋嬷嬷那副样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不冷不热地道:宋嬷嬷回去吧,老爷正忙着呢,说是等事情处理好了再去看望二夫人,让二夫人好好休养身体!宋嬷嬷被李管家的前后不同的态度给气的不行,李管家的态度自然代表了姜晁的态度,看来老爷是真的恼了夫人,才会避而不见,她不能硬闯,只能赶快回去让素兰再想办法。
夏涵沫见宋嬷嬷匆匆而去,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想要阻止自己接近表哥,也不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还好今日姜晚琇提醒了她,才赶在表哥被宋嬷嬷请走之前来了书房。
不过由此她也知道姜晚琇心思玲珑,但是只要她站在自己这边,那就有利无害,反正自己和姜晚琇没有冲突,她们要一致对抗的是二房的人。
夏涵沫进了书房,先乖乖地向姜晁行了礼,柔声笑道:表哥,您应该饿了吧,老夫人托我给您送点心来了,您快尝尝!姜晁一见夏涵沫,就笑容满面,起身接过她手中的食盒,微笑道:有劳表妹了,我正肚子饿,你就来了,真是犹如及时雨!夏涵沫低头,微微有些羞赧,姜晁这样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让她也忍不住心如鹿撞,不得不说,姜晁是个美男子。
姜晁见她含羞带怯的样子,心头一热,恨不得不顾礼仪揽她入怀,却碍于婢女还在一旁,又怕唐突了佳人,才忍下了这种冲动,将食盒打开,吃了一块杏仁酥才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夏涵沫见他吃的高兴,便也不打扰,自顾自地看起了书房里的摆设,那墙上挂着的画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兴致盎然地过去欣赏。
姜晁见状,便问道:表妹也喜欢画?嗯,昔年在家的时候,家父也爱收藏画,只是不如表哥这里的名贵,这副画的意境真美,可谓画中有诗,诗中有画,难得的佳作啊!夏涵沫由衷地赞叹道。
姜晁一听,眼里的光彩更甚,心道这表妹果然是个知书达理,有情操的佳人,竟然还和自己志趣相投,能如此懂画,真是难得啊。
表妹若喜欢,改日我送你几幅画可好?姜晁温柔的声音简直可以挤出水来。
夏涵沫回头,言笑晏晏地看着他,摇头道:多谢表哥美意,不过如此好画必定价值不菲,我怎可随便收下,若是表哥愿意,能让我欣赏一二,欣萍已是心满意足了!姜晁听了这话,更觉得夏涵沫不贪慕虚荣,品性高尚,对她的喜爱由容貌,更深入到了那份心性来。
那好,我这里收藏了许多画,你若愿意,有时间就过来看,愿意看多久就看多久!姜晁望着她痴痴地道。
夏涵沫见状脸上通红,禁不住低下了头,却又似有留恋地抬眸看他,此番小女儿的娇态展现的淋漓尽致,让姜晁几乎情不能自已。
他抬眼看了一下站在远处的婢女,见她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一边,并不注意这里,又知老夫人并不反对自己与夏涵沫之事,便情不自禁地走过去,握住了夏涵沫的小手。
夏涵沫紧张地退了一下,看了看身后,低声叫了一句:表哥……第一百二十六章 夏涵沫自尽这种欲拒还迎的姿态,惹得姜晁一阵心痒难耐,此时真是恨不得用一切来换取美人的芳心,他暗暗下了决定,今晚去请安就向母亲提夏涵沫的事情,虽然不能娶她为正妻,但是也可给她个侧室的名分,将来若能生个一儿半女,也不委屈了她。
正这样想着,却听得门外一阵喧哗,素兰的声音传了进来,带着十足的嚣张:李管家,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拦着本夫人的路?李管家似乎很为难,解释道:老爷交代了,不许人打扰,二夫人还是先等等,等奴才去通传一声!哼,我去见老爷,还需要人通传?这是什么时候定下的规矩?我倒是听闻有人来,老爷就直接请进去了,莫不是我连个外人也不如了?素兰听了宋嬷嬷回去的描述,简直要气出一口老血来,顿时就失了理智,自己跑出来,一定要见到姜晁不可。
李管家知道现在姜晁正和夏涵沫谈心,若是被夫人撞见了,自然没他好果子吃,也会惹得姜晁恼他,所以怎么也不肯让素兰进去,便道:夫人,您就饶了奴才,切不可闯进去,否则老爷怪罪下来,奴才吃不了兜着走啊!素兰哪里肯听他的,怒声道:莫不是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好好地为何要拦着我?李管家见她说话越发难听起来,也慌了神,不知该如何解释,姜晁的心他最是了解,如果此时让素兰见到他和夏涵沫在一起必然醋意大发,要闹一场的。
可是不待素兰闯进去,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姜晁一脸不悦地看着素兰道:在外面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夏涵沫提着食盒,站在后面,脸上还带着些羞怯的红润,一看那模样就知道刚刚在里面定然没发生什么好事,素兰心里的火更是腾腾地往上冒。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夏涵沫,却也了解姜晁,不敢发作,只柔声道:夫君,妾身有事来看你,却被这奴才拦在外面,是何道理?姜晁看了一眼李管家,点点头道:李管家做的没错,是我让他不准随便放人进来的,你究竟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要见我,难道不知我公务繁忙吗?素兰听了这话,觉得又生气又委屈,以往姜晁可从来不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定然是他现在心中有了夏涵沫,才会这样对自己,便阴阳怪气地道:夫君如此繁忙,怎的表小姐倒是在书房里陪伴?莫不是表小姐能为夫君分担事务,还是红袖添香,别有一番情趣呢?后面一句话已经是赤果果地在打姜晁的脸了,夏涵沫脸上一红,眼里便蓄起了泪水,一脸被羞辱的表情道:表嫂这话真是让我羞愧难当,我不过是替姨母来送点心的,刚刚来了一会儿,怎的就是红袖添香了?您这样说,岂不是说我不知羞耻,我……我……还即便脸皮再厚也不能容人这样污蔑!夏涵沫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用帕子揉着眼睛,那副梨花带雨,又羞又恼的样子,看的姜晁心疼不已,顿时怒红了眼睛瞪着素兰,呵斥道:你混说什么?有你这样对表妹说话的吗?人家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你不是在败坏表妹的清誉吗?素兰见姜晁竟然这样大声呵斥自己,那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而且是为了这么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更是怒不可遏起来,也跟着大声嚷道:夫君,您好没道理,若不是你们二人有苟且,为何闭门在里面,还不让我进去,这种事情有眼睛的恐怕都能看出来,夫君又何必瞒我,我又不是个小心眼儿的,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平常,若夫君喜欢大可回了老夫人将表小姐收房便是!素兰真是妒火攻心,一时闹热,竟然连姜晁的性情都忘了。
他虽然的确如此想,但这还未明了的事情被素兰这样明晃晃地嚷嚷出来,还是当着几个下人的面,让他颜面何存,而且他心里是极重视夏涵沫的感受,见她听了素兰的话,眼泪掉的更凶了,对素兰简直恼恨到了极点。
夏涵沫不待姜晁说话,一脸羞愤地表情道:表嫂说这话,简直是要逼我去死!我何曾与表哥有苟且,我堂堂正正送点心,老夫人的婢女也在里面,难不成老夫人会派那姑娘来看戏不成?说什么收房的话,我又不是姜府的奴婢,羞辱人也不可以这样的!夏涵沫说着便嘤嘤哭泣起来,忽而就要跑开,却一不小心绊倒了自己,眼看着就要摔倒,姜晁恰好在前面,一把将她接住,揽入怀里,那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感觉一时间令姜晁心神荡漾了片刻。
夏涵沫挣扎着推开姜晁,恼恨地几乎要死的样子道:呜呜……表哥,我真是无颜活下去了,我虽然家道中落,但到底是书香门第出身,怎么能让人如此羞辱,莫不是见我孤苦无依,所以都来欺我不成?夏涵沫哭的那样伤心,仿佛将所有的委屈都要倾泻 出来,让姜晁看了心都跟着碎了,恨不得将她搂着好好地安慰一番,可是素兰却还是不肯罢休,带着十足的嘲讽道:假惺惺地做什么,一个姑娘家日日跑来书房送什么点心,这不是明摆着要来吸引老爷,还敢说自己书香门第出身,既然要做贱人,就别立牌坊啊!夏涵沫听了这话,是真的羞愤欲死了,若是说刚刚那番作态还有演戏的成分,这下子是真的让素兰戳到了痛处,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拉着她的姜晁,道:士可杀,不可辱!今日你字字诛心,便是要我的命了,罢了罢了……说着就一头要往墙上撞过去,还好一旁的婢女眼疾手快,在最后关头拉了她一把,卸了几分力,却还是没能阻止她撞到了墙,额头顿时破了皮,血流出来。
姜晁见了如此凶险的一幕,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一下冲过去将夏涵沫抱住,见她额头一直出血,担忧地大叫着:表妹,表妹……夏涵沫睁开双眼,有些迷蒙,眼里饱含泪水,颤抖着嘴唇,虚弱地道:表哥……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沫儿只怪与你相遇太晚,你不要怪表嫂,她也是太爱你才会如此,便让我死了也好,免得大家都难受!姜晁听了这话,心疼的直抽抽,眼泪都跟着落了下来,他眼睁睁地看着夏涵沫晕厥在自己怀里,痛心地大叫道:沫儿……婢女凑过去,探了一下夏涵沫的鼻息,才松了一口气道:老爷放心,表小姐只是晕了过去,快些请大夫来吧,否则晚了怕真的救不回来了!姜晁赶紧将夏涵沫抱起来送到了书房内他平日里用来休憩的软榻上,又着李管家去请大夫,交代清楚了才转而对着素兰一脸恨意。
我当你是个善良温婉的女人,却不曾想你这般心狠手辣,不仅要害我的晚琇,竟然还要逼死一个无辜的姑娘,你好狠毒的心啊!姜晁的怒意简直要吞没眼前依旧不知悔改的素兰。
素兰看着他,不可置信地摇着头,道:夫君,您怎么能如此说我?夫妻十几年,难道抵不过你与这个女人十多天吗?闭嘴,不要再跟我提什么夫妻多年,你何曾为我想过?你当着我的面侮辱沫儿,甚至要逼死她,你想过我的感受吗?你真是自私自利,心胸狭窄到了极致!姜晁一心都想着夏涵沫晕倒之前说道那句话,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跟着绞疼了起来。
素兰眼泪模糊的看着姜晁,简直有些糊涂了,往日她只要说这样的话,姜晁必然会心生不忍,即便她犯了多大的错,他都会原谅她。
因为当年自己和他未婚便有了孩子,为了顾全他的名声,用了密药才让产期延后了近两个月,那所冒的风险之大,让姜晁一辈子都对她心怀愧疚。
可是今日,竟然为了这么个不知所谓的女人,他竟然一再地骂自己,甚至说了这么决绝的话,素兰摇着头,心痛地道:夫君,你怎能如此狠心绝情,我是你的妾氏啊,难道就为了这个女人,所以你就要厌弃我了吗?我怀有身孕,你都不来看我一眼,我来找你,你就闭门不见,还与夏涵沫在书房里亲亲我我,你叫我情何以堪?姜晁听她此时还在继续污蔑夏涵沫,一想到夏涵沫就是因为这个要自杀,就恨意难平,道:若不是看在你的肚子,光凭着你意图害晚琇,又善妒成性,我就可以立刻休了你!素兰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姜晁会说出如此的话,一下子瘫倒在地上,险些晕了过去。
姜晁见素兰苍白的脸色坐在地上,心里也动容了起来,是不是自己话说的重了些,毕竟她怀着孩子,身体不适.....宋嬷嬷趁着扶起素兰时悄然捏了一把素兰的手,暗自提醒她千万要冷静,她在旁边看着真真切切,姜晁是对夏涵沫动了真情的,所以素兰刚刚一番举动,已经触怒了他。
而夏涵沫又是个极有手段的女人,竟然以死相逼,让姜晁因此对素兰更加恼恨。
若此时素兰继续说些顶撞的话,必然会惹得姜晁真的厌弃她。
素兰收到宋嬷嬷的暗示,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下作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才柔和了声音,一下跪倒在地上,拉着姜晁的衣摆眼泪婆娑地道:夫君,素兰错了,求夫君原谅,我只是太在乎你,害怕你不要我,厌弃我,所以才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我绝没有要逼死表小姐的想法,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啊!说着便泣不成声起来,那声泪俱下的样子,令姜晁也有几分动容了,想想这十年来的点点滴滴,也觉得自己刚刚那些话太过绝情,刚想安慰她一下,便听得老夫人带着姜晚琇,白清清一行人走了进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主动提出休妻身后还跟着一个大夫,老夫人二话不说就越过姜晁走到夏涵沫的身旁,对大夫说:赶紧给她看看,我可怜的孩子,怎么来送个点心就变成了这样?大夫不敢迟疑,赶紧为夏涵沫把了脉,又处理了一下她额头的伤口,才叹了一口气道:额头上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只是撞到了脑袋也不知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哎……老夫人听了,更加心痛了,央求着大夫道:您可千万给仔细看看,她才十八岁,如花一样的年纪,怎么能留下病根呢!姜晚琇也赶紧凑过来,看着夏涵沫的样子,难过地道:表姑妈,你可千万别出事儿,你这么好的人,一定会没事儿的!大夫又为夏涵沫把了脉,然后道:现在看脉象倒是没有什么异常,只盼她醒来,若是一切都正常,想来就无碍,再喝几服药,就行了!好,那有劳大夫了,李管家,你送送大夫!老夫人吩咐道,接下来要说的话,可不适合外人听。
闲杂人等一走,老夫人转而怒目看着姜晁,问道:不过是给你送个点心,怎么闹成了这样,若不是听闻你请大夫,我还不知道沫儿出了事儿,她已经够可怜的了,在姜府里战战兢兢地生活,难道你们要逼死她不成?姜晁听了此话,刚刚消下去的怒火又升了起来,走到素兰面前,一巴掌甩过去,呵斥道:都是你这个妒妇,胡言乱语!素兰被一巴掌打懵了,看着姜晁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耳朵嗡嗡作响,半晌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着老夫人和姜晚琇在一旁冷眼相看,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素兰捂着自己火热的脸,泪眼盈盈地看着姜晁,内心却在不停地劝自己要冷静,莫要上当,可是看着姜晚琇那隐隐带着嘲讽的眼神,就觉得心头如火在烧一般难受。
宋嬷嬷见状,慌忙跪在素兰的旁边,求道:老爷,您可千万别恼了夫人啊,她都是无心之失,一切皆是因为二夫人心里都是老爷,才会一时昏了头说了那些有口无心的话,您要相信二夫人是真心对您的!姜晁见素兰半边脸红肿,却憋着眼泪忍耐的模样,心里顿时又有几分后悔,毕竟是十几年的夫妻,他对素兰到底是有真情在的。
素兰见姜晁的眼神有些松动,便知自己的机会来了,轻轻咬了一下唇,敛着眸子,一脸沉痛地说:夫君,您若真的恼了妾身,便休了我吧!肚中的孩子我会肚子抚养长大,反正对于妾身来说,失了夫君的心,也生不如死,与其如此,妾身愿夫君能够再得佳人,和和美美,只愿表小姐能够真心待我的孩子,视如己出!素兰说罢就要拜下,那副心死如灰的表情做的十分到位,让原本有着十二分怒气的姜晁一下子就心慌意乱起来。
他赶紧要扶素兰,却被姜晚琇抢先一步,将素兰扶住,只听她还有些稚嫩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心疼,劝道:母亲,您何必如此呢?说这样的话,岂不是要伤了父亲的心?你们好歹是夫妻,而您为父亲生了个妹妹,现在还怀有身孕,父亲怎么会休了您,别说父亲不肯,我们做儿女的也不肯的,否则传出去父亲必然要遭人唾骂,说父亲无故抛弃旧妾,不顾骨肉流落在外,于父亲而言,那仕途可是就毁了,您定然也不希望如此吧?此话一出,素兰几乎要吐血了,好个姜晚琇,竟然明里暗里指责她,必然令姜晁以为她故意逼迫,不愿意他纳妾,还要自己背上一个将怀有身孕的女子赶出府外的罪名,这与她的初衷简直背道而驰。
果然,姜晁听了姜晚琇的话,眼神就冷了几分,看着素兰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再没了刚才的怜惜,只觉得她心机深沉,连自己都想算计。
便冷着声音开口道:晚琇说的有理,为了这么点儿小事,你就要我休了你,那不是要陷我于不义?你心存嫉妒,是要故意逼我吗?素兰摇着头,虽然心里恨极了,却不得不否认道:夫君,妾身从未想过要逼迫你啊,表小姐是个好姑娘,若你真心喜欢她,作为妾身的我怎么能不理解你,只是怕表小姐心气高而已,委屈了她。
说的可谓情真意切,若在场的人都不了解二夫人,恐怕真要被她感动了,只是白姜晚琇没有感动,感动到的人是姜晁。
没有给素兰翻盘的机会,姜晚琇适时接口道:二姨娘果然贤良淑德,令晚琇钦佩,不过二姨娘也只是一个妾氏,我母亲是姜府的正妻,母亲都没有操心,二姨娘怎得可以越位呢?老夫人在一旁淡淡不语,眼里却流露出对姜晚琇的赞许,真是个聪明的孩子,竟然三言两语就将素兰逼得进退两难,走投无路。
素兰的心里百转千回,恨不得多生几个脑子,才能想出该怎么破开姜晚琇给她设下的陷阱,好半晌才抬头,温婉地看着姜晁,道:夫君,都依你吧,只是表小姐如今受了伤,不如等她醒过来,你和夫人再从长计议,再怎么说这件事也得人家姑娘点头,否则岂不是说我们姜府以势压人吗?姜晁听了也觉得有理,却不知这是素兰的拖延之计,正要开口说话,却又被姜晚琇抢先了一步,见她一脸笑意地表情看着素兰,淡淡道:表姑妈再怎样的心思,也只有她知道,祖母和我母亲自然会过问清楚,二姨娘大可不必多担忧,妹妹远在家庙之中,您要照顾好您自己的身体才是。
闻言,素兰脸色变了又变,袖中的双拳紧紧的握在一起,这个姜晚琇,时不时的将自己是妾的事挂在嘴边,不断地羞辱她,这个仇非报不可。
念此,她轻咬着嘴唇,福身跪倒在姜晁脚下,微声哭腔道:妾身只是为老爷担心而已,别无它念,谁可想闹出了这样的事,是妾身的错。
话落,还用手绢轻擦着脸上的泪珠,她明白这个时候只能示弱了,或许还会在姜晁心中留下对她的愧疚之情。
姜晁听了素兰的话,重叹了一口气后,将素兰轻轻扶了起来,对她不住地摇头,满心都是无奈。
还没等素兰说出话,姜晁就去软榻旁看着昏睡的夏涵沫,一脸的情意绵绵,那情深意重的样子,让素兰的一颗心都皱成了一团,又痛又涩,这个男人,曾经只属于她一个人,现在却要生生分一半出去,可不叫她心碎吗?姜晁轻轻握了一下夏涵沫的手,却见她缓缓醒来,睁开迷蒙的双眼,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姜晁忙问道:沫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夏涵沫皱了皱眉头不解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头好痛啊……老夫人看了她这样,心疼地道:傻孩子,你怎么性子这样烈,竟然连性命都不顾了,你若这样去了,可不叫我伤心?夏涵沫歉然地看了一眼老夫人,声音带着悲切道:姨母,对不起,沫儿太鲁莽了,让您担心,真是不孝!好了好了,人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啊!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十分欢喜地道。
夏涵沫看了一眼姜晁,眼神带着几分闪躲,又痛又伤的样子,让人怜惜之心油然而生,姜晁最是个怜香惜玉之人,怎能无动于衷呢?连忙道:沫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刚刚真真要吓死我!夏涵沫抽回自己的手,带着几分怯怯道:表哥,请别再说这样的话,免得二夫人又误会了我,往后我定然离表哥远远的,再不敢靠近分毫,不让表哥为难!说什么傻话呢,沫儿,我知你心意,与我定然一样的,今日就当着母亲的面,你是否能应承我,嫁给我?姜晁迫不及待地说道,生怕晚了一点儿就真的错过了夏涵沫,让她离自己远去。
夏涵沫惊讶地看着他,又似有隐忧地看看他身后默然不语的素兰,方才道:表哥是要纳为妾吗?我知道我身份低,又成了孤女,可是……可是……傻瓜,既然你我都心投意合,连母亲都同意了,大夫人曦月也定不会说什么的,别人的想法都无关紧要,现在就是只问你你可愿意?姜晁不等她说完,赶忙解释清楚。
素兰在身后,心里一紧,恨不得现在扑上去,去阻止一切的发生,可是宋嬷嬷死死地拉住了她,不让她动弹,用眼神提醒她,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姜晁与夏涵沫含情脉脉。
老夫人此时才缓缓开口,道:沫儿啊,你别说什么身份低微的话,你喊我一声姨母,我便是你的娘家,你虽然家道中落,但也是书香门第,夏家的女儿,做个妾氏有何不可?更何况你的清誉也算被晁儿所连累了,不嫁他,怕往后也难以找个好人家,于情于理,他都要给你个名分!说话的时候,眼神还瞟向了一脸痛色的素兰,似乎是在说给她听一样,让素兰顿时就白了脸色,她真是太傻了,竟然上了她们的当。
若是今天她不来闹这一场,夏涵沫或许不会留在府中,可是……她却生生地助她成了姜晁的妾氏,给了这个名正言顺的机会。
她回身看了一眼在一旁静默不语,沉静如水的姜晚琇,这件事绝对和她脱不了干系。
若不是她出言捣乱,姜晁定然不会违背她的意思娶夏涵沫,他会像过去一样,对她产生怜惜,然后将夏涵沫摆到一边去,等过了今日,她可以想无数个办法除去夏涵沫,可是她出现了,没有给自己任何机会后退,一步一步将自己逼近陷阱里。
第一百二十八章 狩猎姜晚琇的眼神那样清清淡淡,仿佛还含着笑意,只是素兰看来的时候,却觉得如坠冰窖,那种幽冷的眼神,怎么会属于姜晚琇,怎么会属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可是她再仔细看的时候,却什么也捕捉不到了,她还是那样温和无害的表情,甚至还对她笑了笑。
姜晚琇其实早都注意到了素兰对自己的诧异和憎恨,她心里怎不会明白失去一个爱人的滋味是如何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对待父亲的失望,她完全能感同身受。
念此,姜晚琇将心里的恨意藏在心里,素兰,你一定要睁大眼睛看着,看着你当初怎么夺过来的男人,又怎么被人夺走,你对我母亲的伤害,我要加倍的偿还与你。
夏涵沫沉吟了半晌,方感动不已地看着老夫人,柔声道:姨母,您对沫儿真好,沫儿定然会像对待自己的母亲一般孝顺你,伺候您,也会好好地服侍……表哥……说罢害羞地敛下眸子,脸蛋红红的,不敢看姜晁,老夫人却欣喜地拍了拍她的手道:呵呵……你们好就好,我一个老婆子所求也不过是儿孙满堂,承欢膝下罢了!姜晁感激地看了一眼白老夫人,觉得自己母亲对自己也算是不求回报地疼爱,想到自己父亲早逝,她一个人辛苦持家,一心为他着想,一时间感慨万千。
母亲……姜晁红着眼睛,喊了一声老夫人,却见她点头微笑,似乎一切都明白,却一切都不在意。
姜晁也点点头,想到自己曾经做过那么多混账事,还为了素兰一再顶撞自己的母亲,就愧疚难当。
姜晚琇见状,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笑嘻嘻地道:这下可好了,再不必有人伤心了,呵呵……表姑妈,哦……父亲,祖母,晚琇是不是该改口了?姜晚琇一脸天真,却又带着显而易见地促狭,惹得夏涵沫脸更红了,故作生气地瞪了一眼姜晚琇,嗔怪道:好你个促狭鬼,竟然打趣我,看我好了,不打你!姜晚琇忙躲到老夫人的身后,一脸害怕地道:祖母,您看,表姑妈还没过门呢就要打我了,您可要为我做主啊!老夫人被她们逗得哈哈大笑起来,点着姜晚琇的鼻子,假意责怪道:你这个丫头,真是个活宝!姜晚琇笑着拉拉老夫人的手,道:祖母,晚琇想起来,我下午刚刚作了一幅画,还没给您看过呢!老夫人心领神会,便开口道:嗯,也好,咱们也都走吧,也让沫儿好好歇息一下,心蓝你留在这里伺候就行了!心蓝连忙应声,老夫人临走之前看了一眼素兰,似乎在告诉她也该识趣一点走人,素兰无奈,被宋嬷嬷拉扯着离开了书房,眼睁睁看着昔日疼爱自己的夫君留下来照顾另一个女人。
用膳后,姜裕提及到了明日皇家举行涉猎,一同去绵竹山打猎,邀请了众家会涉猎骑马的公子少爷,自然可以带着自家小姐们可以一同前去,姜裕也在名单之中,所以想要姜晚琇随他一同前去。
白清清闻言,心里也一阵激动,皇家举行的,那定是能遇到各种各样的高官子弟,有这机会定不能错过,再说她也没有没过真正的涉猎,随即央求着姜裕和老夫人,也一同带上她。
老夫人拗不过白清清,就示意姜裕带上她,姜裕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
翌日一早,众人便纷纷出行朝着绵竹山而去,男子们骑着高头大马,牵狗架鹰,各个皆是丰神俊朗,翩翩儿郎,褪去了那身锦衣华服,穿着便于行动的劲衣,倒是少了几分富贵,多了几分潇洒。
这次去绵竹山打猎,靖王三皇子,四皇子,南梦溪也都来了,来的官宦子弟和小姐也很多,倒也十分热闹。
白清清今日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衣裙,打猎之事,她自然不会去参与,但是可以跟那些皇家子弟在一起,她也是乐意的。
今天天气倒是不错,没有前几日那般炎热,云层有些厚,遮挡住了日光,偶有微风,倒也算是天公作美了。
马儿踢踏踢踏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便见马上的两人,一墨一白,驾着马,在空旷的街道上疾驰,似乎是在比赛。
晨风吹起姜晚琇的墨发,她今日没有戴任何珠饰,一身白衣胜雪,十分素净,却也更让人移不开目光。
便见她花容含笑,宛若盛开的白兰,迎面带着馥郁的芳香,那轻灵的笑声在空谷中回响,犹如鼓点一点,轻轻击中了众人的心灵。
而姜裕与她并驰,像是故意让着她的一样,不会越过她一步,却也不会落后一步。
若说姜晚琇是璀璨的寒星,隔着纱雾影影绰绰,叫人难以捉摸,那姜裕便是褪去了耀眼光芒的玉石,历经岁月的洗礼,散发出的气息,足以令人心生畏惧。
那两人到了跟前,拉紧了缰绳,马儿高高嘶鸣,惊了几个胆小的千金。
姜晚琇!白清清气急败坏地跺脚,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姜晚琇翻身下马,瞥了她一眼,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里,目光落在李婷身上,微微一笑。
阿婷你来啦。
李婷冲着她一笑,又忍不住看向姜裕,对方却直接去跟靖王他们打招呼了,压根就没注意到她。
随即,南梦溪笑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走吧。
闻言,墨子轩微微蹙眉,道再等等。
话音刚落,便见一辆马车朝着这边而来,众人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宋沅奚的马车。
一时间众人脸色有些奇怪,宋沅奚来凑什么热闹?南黎辰见状,眸中划过一丝精光。
他只是尝试着邀宋沅奚一同打猎,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不过回想起来,这段时日,宋沅奚似乎时常露面。
马车到了跟前,林泽微微掀开车帘,宋沅奚那清润俊秀的面容落在了众人眼中。
别说是女子了,便是那些男子看得也有些失神。
这宋沅奚,当真不愧是京城里姿容最盛的男子。
宋沅奚下了马车后,象征性地冲着他们点点头,嘴角微微噙着笑。
皇子们不必管我,我就是来凑个热闹。
人也都到齐了,众人准备就绪,上马的上马,坐马车的坐马车。
姜晚琇这次跟姜裕出来,并没有带惜灵,便与姜裕还有姜裕的朋友冷安以及李婷一同骑马,冷安性子跳脱,最能活跃气氛。
大概是车窗里闷热,马车的帘子并没有关,宋沅奚可清清楚楚地看见,姜晚琇顾浩墨他们相谈甚欢。
尤其是顾浩墨,直接打马与姜晚琇同行,少年明媚的笑脸上,也藏着几分春心萌动的情愫。
见此,宋沅奚便觉有些烦闷,姜晚琇每次与他说话,何时露出过那般甜蜜的笑容?绵竹山,虽名为绵竹山,但是山中竹子并不多,只因这山体犹如竹林一般,一路绵延,而山上百树葱郁,林间鸟兽便行,倒是十分富饶。
随行的侍卫纷纷准备搭棚子,搭桌子。
今天虽日头不大,但是也得有个阴凉之处好休息。
四皇子南离夜正擦拭着自己的弓箭,见姜裕正在一旁安置马儿,而姜晚琇调着弓箭,那把弓箭像是特地为她打造的一样,模样小巧,上面镶嵌着宝石,又不会显得太过华丽。
姜大小姐。
南离夜嘴角含笑,自认风度翩翩,声音也刻意压低了几分,姜大小姐可会使用弓箭?不如我教教你?姜晚琇抬头看他,微微蹙眉。
南离夜与南黎辰完全是不一样的风格,南离夜模样偏要风流瑰丽一些,尤其是他这般笑着,倒是也添了几分俊美。
姜晚琇不由得想起之前婉贵妃对自己说的话,莫不是这南离夜为了什么事,真的要来接近她不成?南离夜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姜晚琇,顿时只觉得程悦儿白清清她们真的是太普通了。
姜晚琇平日里较为低调,便是有倾城之貌,也不会蓄意炫耀,可若是真的与她接触,南离夜发现她有一种魔力,能无时无刻地抓紧了他的目光,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姜晚琇很美,却又不是那种空洞的美。
一想到自己若是能将这样的美人收入府中,南离夜竟也多了几分兴奋。
不劳四皇子了。
姜晚琇疏离回应。
皇氏的人没一个是好惹的,姜晚琇自然不可能跳进火坑。
姜大小姐不必客气。
南离夜走近了几分,低低一笑,其实我一直想对姜大小姐说,我对大小姐爱慕许久,不知大小姐可愿给我一个机会?堂堂四皇子如此向一个女子表白,怕是别人都要激动得晕了过去。
南离夜等着她脸红,等着她点头,等着她投入自己的怀抱中。
而姜晚琇神色未变,静静地看着他演戏,眸中更是没有多余的情绪。
四皇子,是在跟我开玩笑吗?闻言,南离夜脸上浮现了一抹类似真心的情绪,语气更是添了几分受伤,姜大小姐不相信我吗?姜晚琇想笑,一个心中只有权力只有皇位的人,来跟她说他喜欢她。
晚琇……李婷小跑过来,却看见姜晚琇在跟南离夜说话,一时收住了脸上的笑。
李婷来得太是时候,姜晚琇连忙拉住了李婷的袖子,对着南离夜道:四皇子,我与阿婷还有话要说,先失陪了。
姜晚琇拽着一脸茫然的李婷走了,南离夜倒也不着急,反正姜晚琇迟早会是囊中之物。
原本只是想通过她拉拢姜家拉拢姜裕,此刻南离夜却对她也产生了几分兴趣。
一个有姿色上乘的女人,不管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还是卑贱如泥的农女,怕是没有一个男人会拒绝。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可有喜欢的人?李婷拧眉道:晚琇,你刚才跟四皇子说什么呢?看你慌慌张张的。
没什么。
姜晚琇吐出一口浊气,她实在是没有精力去应付南离夜,不过南离夜的举动,却也给她提了个醒。
如今老皇帝看着身体尚可,但是姜晚琇记得,差不多明年入秋之后,老皇帝的身体便逐渐变差,这立储之事是迟早的。
而皇室现在有五位皇子,五皇子南明安自然不必说,而剩下的四个迟早有一个会登基为皇。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几位皇子背地里分庭抗礼,拉拢朝臣,而不管如何,始终要有一个决策。
姜晚琇甩甩脑袋,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
反正老皇帝还有命活呢,短时间内,那几人也整不出什么花来。
对了,阿婷,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李婷看着姜晚琇又是发呆又是甩脑袋的,这会听姜晚琇问她,才反应过来。
哦对了。
李婷将姜晚琇拉进了一步,压低声音道:晚琇,你知道吗?听说五皇子不能那个了……姜晚琇听得一头雾水,南明安?那个是哪个?李婷咬着下唇,脸色有些红,就是……就是那个啊!瞧着她脸上的红霞,姜晚琇眸光微闪,又有些不确定,你是说,五皇子不能行房事了?李婷有些诧异姜晚琇能这么平静地说出那三个字,又连忙点了点头。
怎么会这样?姜晚琇也有些疑惑。
那日惜灵在那帕子上撒了药粉,南明安浑身会起疹子,又肿又痒,顶多三天就好了,怎么会不能行房事?我也不知道呢,我是昨晚听我爹爹说的,五皇子身上的疹子已经好了,可是这一刚好,五皇子就迫不及待地想宠幸他的姬妾,结果发现……李婷有些不好意思说,便跳了过去,道:五皇子那是什么人?这不相当于要了他的命嘛,所以他偷偷召了太医,却不知道何故泄露了消息,只是毕竟是皇家的秘事,众人也不好议论。
姜晚琇十分意外,南明安这算什么?遭天谴吗?李婷撇撇嘴,我倒是觉得这是好事,这样五皇子就不会再去祸害其他女子了。
姜晚琇看向李婷,是啊,如果南明安真的不能人道,那他就没机会对其他女子下手了。
只是姜晚琇怎么觉得,这件事是人为的呢?南明安还得罪了什么人吗?马车旁,宋沅奚懒懒卧着,听着林泽与他禀报南明安的事。
主子,属下已经将药下到五皇子的饭菜里,却没想到,竟然是那种药……宋沅奚吹了吹茶,嘴角勾起一抹笑,带着几分冷意。
这不是正好吗?南明安垂涎他看中的女人,只是让他一段时间内无法行男女之事,已经是客气了。
林泽有些无语望天,自从宋沅奚对那个女人上心之后,变得就完全不像他了。
什么时候宋沅奚连这种卑劣的手段也荤素不忌了?而且林泽有预感,将来要是宋沅奚真的娶了姜晚琇,姜府得乱成一锅粥吧?顾浩墨磨磨蹭蹭地走到了姜裕身边,笑得一脸谄媚。
哥,喝水。
姜裕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又闯什么祸惹顾伯父不开心了?顾浩墨比姜裕年小两岁,时常找姜裕单挑,两人也这样打出感情来了,顾浩墨更是自愿叫姜裕一声哥。
平日里要是有什么事,基本上也都是找姜裕顶罪说情。
所以见他这副模样,姜裕只当他又闯了什么祸。
顾浩墨嘿嘿一笑,脸上浮现一抹红晕,压低声音道:哥,晚琇妹妹,可定亲了?姜裕脸上的笑意一僵,顾浩墨的话,还有他脸上的羞涩与喜悦,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顾浩墨挠挠头,第一次在姜裕面前显得有些局促。
哥,你觉得……你觉得我怎么样?够格当你妹夫吗?顾浩墨挺了挺背,俊朗的少年,眉目虽不如宋沅奚他们那般清秀,容貌却也不差。
姜裕只觉得喉咙有些发涩,你……喜欢晚琇?顾浩墨捣头如蒜,双眸中迸发着光芒。
哥,第一次见晚琇妹妹,我就喜欢上她了……你别误会,我不是看中了晚琇妹妹那张脸,只是觉得她给我的感觉特别恬静特别舒适,我觉得……觉得……顾浩墨生怕姜裕误会,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可情爱这种事,又如何解释清楚?姜裕抓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偏头看向姜晚琇与李婷,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姜晚琇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不同于从前那般,天真烂漫的笑容,那是一种娴静而温婉,疏离却恰到好处的笑。
姜裕有些恍惚,不知不觉,他的妹妹,已然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小时候他信誓旦旦地对娘亲说,将来他一定会护妹妹周全。
可是姜裕知道,将来会有另一个男子,陪着她走完这一生。
一想到姜晚琇将来会成为别人的妻子,姜裕的心便一抽一抽的心疼。
姜裕哥?顾浩墨有些紧张地看着他,心里已经转了好几个回合。
姜裕不会觉得他太浮躁了,太弱了,配不上姜晚琇?或者他长得不好看,家世不好?顾浩墨急得心跳得都有些快,姜裕才回过神来,语气沉静,道:晚琇的事,我做不了主。
姜裕扪心自问,他无法看着姜晚琇嫁与他人为妻,不管对方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布衣。
他也知道,家有好女百家求,迟早会有更多的男子追求姜晚琇,而身为哥哥,他竟是连阻止都不行。
顾浩墨又期待问道:哥,晚琇妹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我这样的,她会喜欢吗?姜裕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顾浩墨还想说话,却看见冷锦霜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裕儿哥哥。
冷锦霜笑得很是灿烂,眸中的爱意也丝毫掩盖不住。
顾浩墨暧昧地朝着姜裕眨眨眼,识趣地退下了。
姜裕眉头皱得更深了。
裕儿哥哥,喝点茶水吧,这是我亲自泡的花茶,你看看喜不喜欢。
冷锦霜十分热情,而且看着姜裕的眼神充满了爱慕与崇拜,怕是没有一个男人能抵挡得住这样的目光。
姜裕的态度却是十分冷淡,多谢冷小姐,不必了。
冷锦霜勾唇一笑,并没有因为他的拒绝而泄气,反而主动将手里的茶送上前。
裕儿哥哥,你尝尝嘛,人家特地为你泡的。
脚下却忽然一崴,冷锦霜直接朝着姜裕摔了过去。
姜裕本可以退开,可是又不好看着冷锦霜这样摔下去,只能扶住她的手,以免她与自己接触。
冷锦霜眸中划过一丝得逞的光芒,整个人顺势倒进了姜裕怀里。
姜晚琇瞥见这一幕,方才还笑意盈盈的脸,顷刻间被寒霜代替。
姜裕一惊,也顾不得冷锦霜会摔了,索性直接后退,冷锦霜一时不察,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啊!冷锦霜痛呼一声,抬起头,双眸水汪汪地看着姜裕,带着几分娇嗔道:裕儿哥哥你怎么不接住我啊?姜裕抿着唇,脸色有些难看。
除了姜晚琇,他也不曾与其他女子亲近,这种感觉,实在是糟糕透顶。
冷锦霜见姜裕还不为所动,朝他伸出了手,我见犹怜地眨眨眼,声音妖媚如丝。
裕儿哥哥,能拉我一下嘛?我好像起不来了。
一只手伸了过来,直接将冷锦霜拽了起来,冷锦霜一惊,抬头看去,恰好对上姜晚琇那双氤氲着寒霜的眸子。
冷锦霜心里突地一跳,姜晚琇怎么突然出现了?姜裕看见姜晚琇,才有了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不由得朝着姜晚琇靠近了几分。
确认这女人还没对她哥哥怎么样,姜晚琇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道:冷小姐没事吧?冷锦霜脸色有些僵硬,扯了扯嘴角,依旧与姜晚琇故作亲热。
原来是晚琇妹妹啊,我没事,只是刚才给裕儿哥哥送茶水,不小心摔了一跤。
这样啊。
姜晚琇点点头,像是信了一般,随即又笑道:我哥哥性子木讷,也不知道扶冷小姐一把,不如我扶冷小姐去休息?不,不用了。
姜晚琇的眼神让冷锦霜有些心慌,可是细看之下,又没有什么异常。
眼下姜晚琇既然来了,她自然不好再对姜裕下手,只得暂时先收手了。
看着冷锦霜离开,一步三回头,目光还恋恋不舍地看着姜裕,姜晚琇拧着眉,明显有些不悦。
这冷锦霜还真是死心不改,看样子她得早点把她解决了。
转过头,姜晚琇瞪着姜裕,瞪得姜裕有些莫名其妙。
晚琇……哥哥刚才扶她了?姜晚琇的语气有些差,就像是吃醋一般。
姜裕连忙摆手,没有的事,是她自己忽然摔下来,我想把她推开的……姜晚琇抿了抿唇,语气凶巴巴道:哥 哥日后不许再理会冷锦霜!想了想,姜晚琇脸色软了几分,隐隐有些委屈,道:我听闻她一点都不好,以前也经常欺负我,我才不要冷锦霜当我的嫂嫂!姜裕脸色骤然一变,你说真的?见他一副要去找她们算账的架势,姜晚琇赶紧拉住他。
本是想用苦肉计,好让姜裕对冷锦霜的印象变差,但她可不想姜裕传出欺负女人的流言。
哥哥放心,我也没吃什么亏。
只是她心思忒坏了,哥哥千万不要娶冷锦霜。
姜裕皱着眉头,你怎么知道?姜晚琇眨眨眼,我就知道。
紧接着,姜晚琇握了握拳头,哥哥你放心,将来若是你喜欢上了哪一家的姑娘,就算是皇后,我也给你抢过来!姜裕一愣,随即噗嗤一笑,漆黑如夜的眸子中,漾着几分柔和的光。
姜晚琇拧眉,语气难得认真,哥哥,我说的是真的!姜裕点点头,辗转几番,那即将到嘴边的话,还是被他咽了回去。
看着姜晚琇,姜裕帮她挑去额角的碎发,喃喃道:那晚琇呢?你可有喜欢的男子?第一百三十章 暗云堂的人出现了虽然不知道姜晚琇怎么会与宋沅奚有接触,但是同为男人,他怎么会看不出宋沅奚对姜晚琇的兴趣?尤其是那一日宫宴,宋沅奚将所有的彩头都给了姜晚琇,独独留下了姜晚琇的丝帕,这样的举动,还不够明显吗?而让他更害怕的是,姜晚琇或许对宋沅奚,也有几分情愫。
他明白宋沅奚其实并不像世人看到的那么简单。
姜晚琇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拉着姜裕的手,语气带着几分撒娇。
我不嫁了,哪怕哥哥成了家,就赖着哥哥一辈子。
她欠姜裕太多太多,此生也惟愿姜裕安然无恙。
姜裕听着她打趣的话,不禁轻敲了敲她的脑袋道:走吧,不是说要去猎兔子?终止了这个令他既喜既忧的话题,姜裕带着姜晚琇一同去打猎。
南离夜笑道:光打猎有什么意思?我看不如大家来抽签分组,最后所获猎物最少的,就负责烤肉给其他人吃,如何?众人纷纷附和,确实,像打猎这种活动,还是得多点比赛的刺激感比较好玩。
为显公平,四个人一组,除了那些不参与的千金小姐,他们也刚好可以分为三组。
竹签上画着四个相同符号的为一组,而且有符号的那一头朝下,也叫人看不出什么。
众人纷纷抽好了签,姜晚琇却不能跟姜裕的一组,反倒是跟南离夜在同一组,还有冷锦霜,跟另外一名公子哥。
姜晚琇微微蹙眉,显然对这个抽签结果不太满意。
李婷道:晚琇,不如我们俩来换吧?姜晚琇眨眨眼,你不想跟我哥哥一组了?李婷红着脸,姜晚琇低笑道:这可是个好机会。
姜大小姐。
南离夜走过来,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没想到我们还真是有缘。
姜晚琇眸色冷了几分,有缘个屁!负责签筒的人是南离夜的人,她才不信他没动手脚呢。
一声低笑声传来,看见大家都这么有兴致,不知宋某可有幸与你们一玩?刚走过来的南黎辰闻言微微蹙眉,宋世子,这打猎有一定的危险性,你……靖王这是看不上宋某?姜晚琇瞪着那厮,这人不是一向不爱凑热闹的吗,怎么好端端的又要参加了。
随即姜晚琇道:宋世子还是算了吧,我们人已经满了。
话音刚落,与姜晚琇他们同一队的那个公子哥突然捂着肚子,哎哟地叫了一声。
我肚子疼……我就不玩了,还是给世子玩吧。
姜晚琇:……大哥,你肚子疼,捂着头干什么?南离夜跟南黎辰他们也是一脸黑线。
宋沅奚确实十分满意地点点头,这小子有点眼力见。
宋沅奚如愿地拿到了一支签,毫无意外地跟姜晚琇组成了一队。
世子爷不好好在马车里休息,何必跟我们折腾这一遭?闻言,宋沅奚淡淡一笑,语气颇为无奈,在马车里坐着实在无趣,不过要是姜大小姐愿意陪着我聊聊天,我倒是不介意。
姜晚琇磨着牙,她跟宋沅奚绝对八字不合!每次碰到他就没好事,这个跟他同一组打猎,还不知道又会出什么事端呢。
多了一个宋沅奚,在南离夜的意料之外,不过,有这么个好机会,他自然得好好把握。
既然如此,那不如冷小姐陪着世子爷,我与姜小姐一起?冷锦霜盯着宋沅奚的脸,自然是喜不自胜地应下。
她虽然喜欢姜裕,但是宋沅奚也不错啊。
世子爷,姿容又这般出色。
姜晚琇看着冷锦霜的眼神就觉得恶心,一边来沾染她哥哥,一边又垂涎宋沅奚。
也不用宋沅奚开口,姜晚琇立即道:不必了,冷小姐手无缚鸡之力,她跟世子爷在一起,说不定还要世子爷反过来保护她。
还是我跟世子爷一组,四皇子与冷小姐一组吧。
宋沅奚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
南离夜自是不愿,折中一下,也只得道:算了,那我们四人便一起吧。
他的目的是姜晚琇,要是能趁机拉拢宋沅奚倒也不错。
至于被人嫌弃的冷锦霜,谁管她?众人纷纷准备出发,不许带上侍卫,每一组带了两个求救信号弹,这山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总是需要防备一下。
白清清依依不舍地看着南黎辰,柔声道:靖王爷,山里不知凶险,靖王可要小心点。
南黎辰点点头,一旁的宋晶晶得意洋洋开口道:放心吧白小姐,我会保护好靖王的。
白清清暗暗咬牙,宋晶晶得瑟什么?走吧。
南黎辰没有兴趣看两个人女人争风吃醋,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姜晚琇身上。
不知从何时起,无论是何等女子,看在他眼里都是那般索然无味,而姜晚琇,总是能吸引他的视线。
众人进了山,兵分三路,每个人都骑着马,马上带着弓箭跟水,还有一些吃食。
这绵竹山里林木茂盛,山路也是崎岖不平,土地较为潮湿,头顶上树冠如伞,遮阳避日。
因不许侍卫跟着,林泽也没有跟着宋沅奚一同前来,宋沅奚倒是气定神闲地坐在马上,那匹马儿就跟通灵一样,根本不用人牵着。
冷锦霜在一旁温声细语地跟宋沅奚说话,宋沅奚直接把她当空气,理都不理一句。
冷锦霜这才想起来宋沅奚那不近人情的名声,讪讪地把目标转移到南离夜身上。
姜大小姐为何离我那么远?我有那么可怕吗?姜晚琇一僵,意味深长地看着宋沅奚,离你远近有区别吗?宋沅奚淡淡一笑,身畔女儿香,自然是最好的。
姜晚琇嘴角抽了抽,这厮的流氓程度越来越令人发指了。
姜大小姐是在生我的气?宋沅奚的声音压低了几分,沙哑的嗓音带着几分诱人的气息。
姜晚琇忍不住抓紧了缰绳,这声音她喜欢,可是这个坑她不能跳。
世子爷这话说得有趣,你我也不过是点头之交,何来生气一说?点头之交?宋沅奚的眸色凉了几分,语气幽幽道:姜大小姐会与点头之交有肌肤之亲吗?姜晚琇回头瞪他,脸颊上浮现一抹红霞。
谁与你有肌肤之亲?大概是气恼了,姜晚琇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引得前面两人也都回过头来。
宋沅奚无辜地眨眨眼,姜大小姐,你那么大声,旁人都听见了,对我的名声有损,姜大小姐负责?南离夜跟冷锦霜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俩。
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那么亲密了?都晋级到肌肤之亲了。
姜晚琇涨红了脸,也不知是羞的,还是被气的。
你……你胡说什么?姜晚琇气得踹了宋沅奚一脚,都怪这家伙!冷锦霜意味深长地看着姜晚琇与宋沅奚,晚琇妹妹,你们俩……我们俩什么都没有。
姜晚琇的脸色冷下来,只是也掩盖不了脸上的红晕。
南离夜微微蹙眉,宋沅奚的反应,可不像是什么都没有。
若是宋沅奚也真看上了姜晚琇,这还真有点棘手。
这时,恰好一只鹿从他们前面不远跑过去,众人的心思也都转移到打猎上。
姜晚琇刚才被宋沅奚气狠了,这会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
一路下来,他们的收获并不多,这会时间还早,他们便准备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看见冷锦霜一直在宋沅奚身旁献殷勤,又不敢靠近宋沅奚三步之内,姜晚琇冷哼一声,对这个女人来说,她只会利用自己有的东西,去为自己谋求最大的利益。
只可惜,不管是姜裕还是宋沅奚,都不是她能沾染的人。
姜大小姐。
南离夜笑着将手里的水壶递过去给她,姜大小姐累了吧,喝点水歇息一下吧。
姜晚琇扯了扯嘴角,盈着水雾的美眸中划过一丝寒芒。
不必了,谢四皇子。
南离夜眸光微闪,道:姜大小姐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姜晚琇淡淡一笑,四皇子风姿卓越,又是皇亲贵胄,想要女子,只怕京城的美人儿趋之若鹜,四皇子又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南离夜眸中带着深情,世间女子千万好,也不及心上之人,姜大小姐不试试,怎么知道我非良人?这句话若是宋沅奚说出口,姜晚琇倒是没什么反应,可是从南离夜口中说出,姜晚琇便想吐。
南离夜是没有南明安那样放浪,可是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四皇子府里的美人无数,南离夜表面的风流,也掩盖不了内心的凉薄。
唰唰唰!一阵风声裹挟着肃杀迎面而来,姜晚琇本能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而南离夜同样如此。
宋沅奚听着周围的动静,眉心微拧,只有冷锦霜一脸茫然。
一把长剑闪着寒光朝着姜晚琇刺了过来,下一秒,十几名青衣人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不由分说地便朝他们攻击。
姜晚琇瞳孔一缩,急急后退两步,袖中翻出了一把匕首,刺向来人,对方身形十分灵活地一转,这一偷袭谁也没有讨到好,一场打斗一触即发。
姜晚琇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对方一下子来了十几个人,各个身手不凡,而且几乎是冲着她而来。
脑子转了几个回合,她也差不多能猜到他们是谁了。
呵,暗云堂,或者说,是瑾虚。
那一次那个女子潜逃,想要查到她的身份并不难。
玉佩当时在她身上,他们自然不遗余力地想要夺回去。
只是暗云堂当真不愧嚣张二字,光天化日之下便敢行刺,而且连其他人也不放过。
第一百三十一章 惊险逃脱看着姜晚琇与南离夜对付那些杀手,冷锦霜尖叫一声,瘫软在地上。
大概是她的叫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便有一人提着剑朝着她杀过来。
别杀我……别杀我……啊!那把锋利的长剑离她只有些许距离,便被南离夜的剑挑开。
南离夜看着一人应付几个人的姜晚琇,眸中划过一丝利芒。
却看宋沅奚,也着实令他十分意外,世人都以为不会武功的他舞刀弄剑的至少自保不成问题。
根本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南离夜将那个信号弹塞到她手上,喝道:快求救!冷锦霜哆哆嗦嗦地拉开那个信号弹,黄色的烟雾冲天而上,吓得她赶紧躲到了树后。
南离夜身上已经受了不少伤,衣裳被划破,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而对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已经损失了六七个人,而且有欲斗欲狠的趋势。
姜晚琇自己也是自身难保,这些人身手很好,而且摆明了想要她死,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一匹马儿突然冲了进来,惊了那几个围攻姜晚琇的杀手。
走!宋沅奚直接拉住了她的手,翻身上马,两人朝着山林间疾驰而去。
许是姜晚琇走了,那些杀手也放弃了与南离夜搏斗,直接追了过去。
后面的人不死不休地追着,姜晚琇脸色苍白,声音却十分平静。
放我下来。
你想死吗?宋沅奚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愠怒。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没了你,我自己能自保。
宋沅奚抿唇不语,拉紧了缰绳。
姜晚琇急了,我说放我下来!她挣扎着便想下马,这件事跟宋沅奚无关,她不想连累他。
宋沅奚你……她一抬头,不期然身后的人俯下身,直接覆住了她的唇。
马儿在林间疾驰,彼时阳光暗淡,乌云笼罩,或许是距离太近,眼前的人也有些模糊,周围风声呼啸,身后杀气腾腾,而她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从一个蜻蜓点水的吻中得到了些许安心。
别怕。
他一只手拉着缰绳,一只手搂着她的腰,沉静的语气,莫名地让人心安。
一场大雨突然冲刷下来,山路泥泞,马儿已经无法前行,而他们现在也不知身处何处。
一只利箭朝着他们射了过来,马儿中箭,高高嘶鸣一声,将他们甩落下马。
旁边便是一个斜坡,两人抱作一团,齐齐滚了下去,很快便没入了林木丛丛之间。
那些人紧追而至,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
却说接收到南离夜的求救信号而赶来的姜裕与南黎辰他们,见原地只有已经吓晕过去的冷锦霜与一身是伤的南离夜,却不见宋沅奚与姜晚琇。
两人的心已经被这场大雨浇得凉得彻底。
晚琇呢?向来冷静的姜裕慌了,他看到了满地的尸体,雨水将这泥土冲得一片血气,连南离夜都负了伤,姜裕不敢想象,姜晚琇现在又是是死是活。
南离夜重重咳了一声,大概是因为受了伤,又淋了雨,脸色显得异常苍白。
他指着姜晚琇与宋沅奚逃离的方向,道:世子与姜小姐往那边逃了,那些人追了过去……一抹身影立即运起轻功追了过去,正是林泽。
姜裕与南黎辰二话不说,也朝着那边而去。
山谷之内,一个十分隐蔽的洞中,洞口有藤蔓罩着,而洞内的人狼狈不堪。
姜晚琇不敢生火,一来这里没有柴,二来外面那些人一定还在,她怕白烟将他们引来。
宋沅奚靠在潮湿的壁岩上,昏迷不醒。
那会他们二人齐齐滚落,宋沅奚将她死死护在怀中,她虽然身上也受了不少伤,但是大多数也全都让宋沅奚挡了去。
想起初见之时,北苑斑驳阳光下,那个眉眼精致、贵气优雅的男子,再看看面前这个为了救她不顾一切的人,姜晚琇的心不可制止地乱了。
咳……一声低咳,将姜晚琇拉回思绪,她连忙上前,脸上难掩关切。
宋沅奚,你感觉怎么样?宋沅奚微微睁眸,双眼没有焦距,苍白的脸上却是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笑。
尚未娶姜大小姐进门,我怎么敢有事?许是受了凉,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也如羽毛一般,轻轻撩着她的心。
姜晚琇气恼地瞪他,这都什么都时候了,这人怎么还这么不正经?看在他救了自己的份上,姜晚琇不与他计较。
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宋沅奚嗯哼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撒娇,这里不舒服,这里也不舒服……他指着自己的小腹,又指了指胸膛,急得姜晚琇直接扒了他的衣裳,看到上面白皙如玉的肌肤,哪里有丝毫伤痕?你骗我?姜晚琇气恼地拍了他的手臂一下。
宋沅奚闷哼一声,低低一笑,道:姜小姐就这么迫不及待吗?虽然名不正言不顺的,但是若是你想要……滚!头,那滚烫的温度,差点烫了她的手。
宋沅奚姜晚琇急了,伸手推了推他,碰到了他的手臂,他闷哼一声,却没有醒来。
姜晚琇这才察觉到他的手臂有一道好长的伤痕,方才被白衣覆盖着,她并未察觉,现在看着那触目惊心的血痕,姜晚琇顿时慌了。
难不成方才宋沅奚是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眼下他伤了手,又发热了,浑身滚烫得厉害,姜晚琇一时惊慌失措。
她不敢出去,那些人说不定还没走,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可是宋沅奚这个样子,又不可在这里多待。
姜晚琇焦急地看了看四周,这个小山洞里除了四面墙壁,什么都没有。
瞥见前面的一处小岩坑,大概是常年滴水,倒是形成了一个小水坑。
姜晚琇从怀中取出帕子,去沾了水,冰凉的帕子覆在他的额头,轻微缓解了宋沅奚的难受。
姜晚琇来来回回地换帕子,宋沅奚的情况也不见好。
姜晚琇心急如焚,宋沅奚烧得厉害,伤口又没有处置,再这样下去,一定会更加严重,被烧成傻子也不一定。
他身上的衣裳都湿了脏了,索性姜晚琇直接将那衣裳拖了,露出了那精壮的胸膛。
若是平时,姜晚琇或许还会脸红,只是现在她满脑子都是他的伤,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姜晚琇小心地用帕子清洗他的伤口,昏迷中的宋沅奚大概是感觉到了疼痛,眉头紧紧蹙着。
额间的墨发打湿了,贴在他脸颊上,唇色苍白,或许是身子难受,他睡得也并不安稳。
姜晚琇没有带药,只是简单地将伤口处理了一下,防止感染,她必须得找干净的布先包起来。
可是他们身上的衣裳都湿了,而且她随身带着的帕子也沾水了。
想到了什么,姜晚琇咬着下唇,神色有一瞬的犹豫。
过了片刻,她还是咬咬牙,伸手解了腰带,脱去了外衣里衣,只着那淡粉色的肚兜。
一个上身未着寸缕,一个只着兜衣,那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光洁无暇的后背上,那一条丝带也被她抽去。
宋沅奚微微睁眸,看着的便是眼前这道风光。
只是他的意识维持不了多久,便又晕了过去。
一番折腾下来,姜晚琇却是累得满头大汗。
先将自己的衣裳穿好,再看看那绑着他伤口的肚兜,姜晚琇浑身如同煮熟了虾一般,红得彻底。
姜晚琇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颤抖着手将宋沅奚的里衣穿好。
外衣已经脏得不能穿了,而且湿透了,索性被姜晚琇丢到了一旁。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仿佛天漏了一般,不知何时会停歇。
姜晚琇担忧不已,一则是宋沅奚,他发热又受伤,需要快些医治。
二则是外面那些人,她也不确定他们离开了没有,只是现在她不敢赌。
三则是姜裕,找不到她,他现在一定急坏了。
水……一声虚弱的低吟传来,姜晚琇惊喜得看向宋沅奚。
宋沅奚并未醒,只是低低地呢喃着,姜晚琇连忙去方才那个小岩坑里捧了水,想喂给他,可是水不一会儿就漏没了。
姜晚琇一咬牙,直接自己喝了一口,俯身喂给他。
宋沅奚似有所察,犹如沙漠中的人碰到了甘霖,那甘甜的滋味,让他舍不得放开。
不知何时,他的手也攀上了她的腰,那清泉夺尽,他便肆意采撷她的甘甜。
姜晚琇瞪大眼睛,伸手想推他,却又顾及他手上的伤,不敢太过用力,这也让某人得了逞,未受伤的手也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移。
唔唔唔……姜晚琇气得拧了他的腰一下,宋沅奚蹙着眉,手稍稍松开了一些,姜晚琇趁机推开他,大口大口地呼气吸气。
姜晚琇的脸比宋沅奚还要红,差点被他吻得透不过气来,再看看宋沅奚,丝毫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又睡了过去。
姜晚琇一肚子火没处发,憋闷得不行。
现在没法出去,姜晚琇也只能认命地等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山洞里灌入了冷风,姜晚琇将自己缩成了一团,紧蹙的眉头,可见她睡得并不安稳。
她梦见了忠静伯夫的孤静小院的,梦见了府内所有人狰狞的脸庞,梦见了宋辰无情的目光。
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犹如走马灯一般,在她眼前一一闪过。
她的父亲,她的亲人,她的夫君,他们齐齐将她推入了万丈深渊,彻骨的冷意,让她难以安稳地睡着,却也无法从噩梦中醒似乎听到了一声轻叹,姜晚琇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滚烫,而让她安心。
所有的噩梦褪去,姜晚琇的心也渐渐沉静了下来,黛眉也渐渐舒展开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走出山洞整整一夜,姜晚琇与宋沅奚都是在山洞里度过的。
第二日悠悠转醒,姜晚琇感觉自己抱着什么东西,软软的,热热的。
她睁开眼,眼前郝然是宋沅奚精致的下巴,而她被他圈在怀中,双腿还搭在他的脚上。
姜晚琇吓得猛地坐起,一脸惊悚地盯着宋沅奚。
大概是也是被她吵醒了,宋沅奚眉头微蹙,也睁开了眼。
怎么了?宋沅奚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可是比起昨日,可不知道要好了多少。
姜晚琇脸色爆红,手指都紧张地绞在一起。
我……我怎么会……宋沅奚也坐起身,尽量不去牵扯到受伤的那只手。
他无辜地眨眨眼,你在说什么呢?姜晚琇瞪着他,气呼呼道:你说,是不是昨夜你趁人之危?她昨晚睡得好好的,怎么今天一醒来就到宋沅奚的怀里了?宋沅奚委屈地瘪瘪嘴,你这算是过河拆桥吗?昨夜是你一直喊冷,一个劲地往我怀里钻,险些牵扯到我的伤口,怎么睡醒了,就不认账了?姜晚琇顿时哑口无言,她昨晚确实感觉到很冷来着,只不过什么时候钻进宋沅奚怀里的,她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还有,宋沅奚这话,怎么说的好像她睡了他不负责一样?这厮心黑得很,姜晚琇才不会那么轻易信了他的话,念此,道:我……就算我神智不清醒,你也可以把我推开啊!宋沅奚幽幽道:你是忘了吗?方才醒的时候,你的脚都搭在我身上呢,我一个病人,怎么推的动?姜晚琇又羞又恼,索性转过头去,不理宋沅奚了。
宋沅奚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臂,上面绑着淡粉色的布,十分柔软,也带着姜晚琇身上的幽香。
宋沅奚眸中闪着璀璨的星芒,嘴角都不由得溢出一抹愉悦的笑。
外面的雨似乎停了,山林内没有一丝动静,过分安静,让姜晚琇有些不安。
喂,你说那些人走了没有?宋沅奚偏头看她,她的脸色也不怎么好,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却是比他还能撑。
宋沅奚低咳一声,虽然很想再跟她多待一会,但是宋沅奚也不会枉顾她的身体。
昨日动静那么大,几个皇子与你哥哥他们一定也收到了信号,估计会派人大肆搜山,我想,那伙人应该已经逃了。
姜晚琇拧着眉,仍有忧虑。
他们两个人这幅样子,现在可是随便一个杀手都能把他们解决了。
要是没等到姜裕找到他们,反而碰上了那伙杀手怎么办?宋沅奚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相信我,嗯?盯着近在咫尺的脸,想起昨日那蜻蜓点水的吻,还有那一个热烈如火的吻,姜晚琇的脸色有一瞬的不自然。
那……那就走吧。
宋沅奚都不怕死,她怕什么?两人收拾了一番,这才走出了山洞。
与里面的潮湿阴暗不同,大概是经 过一场大雨的洗礼,外面的天空澄净透彻,泥土很湿,路也很滑,尤其宋沅奚还受了重伤,他们只能相互搀扶着往前走。
一股血腥味沁入鼻中,姜晚琇脸色微变,却见前面的草丛传来了动静,她警惕地握紧了匕首,随时准备攻击。
一道身影走了出来,姜晚琇差点刺了过去,待看清是谁时,才狠狠地松了口气。
主子。
林泽沉着脸走上前,看着宋沅奚一身狼狈,那锐利的目光射向姜晚琇。
宋沅奚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林泽自觉失态,立马低下头去。
姜晚琇直接无视他的敌意,这次的事说到底也是因她而起,宋沅奚也是受她连累。
林泽侍卫,我哥哥他们呢?林泽抿了抿唇,显然很抗拒回答她的问题,接收到宋沅奚的警告,才冷冷道:他们还在搜山找人。
姜晚琇也是吐出了一口浊气。
还好还好,姜裕没有跟那群人正面对上。
暗云堂的人身手极好,何况他们又有那么多人,姜晚琇只怕姜裕吃亏。
我们回去吧。
林泽便想扶着宋沅奚,宋沅奚却直接拽住了姜晚琇的手,若无其事地跟上了她的步伐。
林泽就这样看这俩相携前行,嘴角抽得有些厉害。
这一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姜晚琇没有注意的是,就在与他们仅相隔着一簇草丛的地方,昨日的那些杀手横尸遍地。
行了大概有半个时辰,三人才走了出来,而前面也隐隐传来了人声。
远远地姜晚琇便看见了姜裕,激动地甩开了宋沅奚的手。
哥哥!姜裕听到声音,猛地转过头去,看见安然无恙的姜晚琇,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
晚琇!姜裕紧紧抱住了她,终于慌乱不安的心平静姜晚琇与宋沅奚安然无恙地回来,对众人来说,也算是个好消息。
好好出来打猎,要是出了人命,尤其一个还是皇上封的县主,吏部侍郎的嫡女,一个还是当朝的世子,那就麻烦了。
不过也有些人不是那么开心。
白清清看着被姜裕跟李婷他们围着的姜晚琇,暗暗咬牙。
那些杀手怎么没弄死她?南梦溪脸色同样不虞,因为之前的事,她已经恨透了姜晚琇,这次姜晚琇与宋沅奚又独处了一夜,看着宋沅奚注视姜晚琇的神情,心里的嫉妒猛然加甚。
可是这会在众人面前,她还得装装样子,走上前关切问道:姜小姐没事吧?你突然失踪,可把我们吓坏了。
闻言,姜晚琇抿嘴看了看一脸忧愁神情的南梦溪,淡淡笑道:多谢六公主担心,我没事。
话音刚落,就听白清清悻悻道:有世子爷陪在她身边,替她受难,肯定没事。
这话说得隐晦,可众人哪里听不出来?孤男寡女,在这深山老林里同处一夜,回来之时又是衣衫不整,难免会让人浮想联翩。
姜晚琇扯了扯嘴角,压根没理白清清。
而南梦溪此时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故意没有提起这个,就是怕众人会将那两人联想到一起。
这个白清清却提的这么明了。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见众人都没有言语,白清清脸色有些僵硬,只得讪讪地闭了嘴。
南黎辰道:世子跟姜大小姐身上还带着伤,我看还是先下山医治吧。
众人收拾了一番,留下一队侍卫接着寻找那些杀手,其他人便都下山了。
因事发突然,众人也没有急着回京,而是在山脚下先搭了帐篷。
营帐内,姜裕看着脸色苍白的姜晚琇,与昨日神采奕奕的她完全不一样,不由得心疼。
晚琇,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看到四皇子放的信号弹便立马赶过去,可是除了负伤的四皇子还有晕过去的冷锦霜,就是那一地的尸体,你跟世子爷……姜晚琇眸光微闪,一脸茫然道:哥哥,我也不知道,那些杀手突然冲出来,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情急之下,世子爷带着我骑马逃跑,结果突然下起了雨,我们俩从斜坡上滚了下去,躲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
姜晚琇说得简单,可是姜裕能想象的到当时有多凶险。
那你知道那伙人是谁吗?为何会追着你和世子?姜晚琇毫不犹豫地把锅推到宋沅奚身上,哥哥,想必是世子的仇人,这事儿我也不清楚。
姜裕点点头,也是,姜晚琇平日也没有什么大仇人,估计是冲着宋沅奚来的。
姜大小姐还好吧?南离夜倚在营帐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姜晚琇。
姜晚琇有几分身手,他不意外,但是昨日她能一个人对付好几个人,确实让他十分意外。
而更没想到的是,在他们走后,那些杀手追着他们而去,姜晚琇跟宋沅奚竟然还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姜晚琇眸光微闪,嘴角扯了扯,道:昨日还未多谢四皇子。
南离夜脸上勾着意味深长的笑,姜大小姐是该好好感谢我。
方才她与姜裕的话,他也听到了,作为亲眼见证这场刺杀的南离夜,可不相信那些杀手是来杀宋沅奚的。
那会在林间,那些人便一直攻击姜晚琇,他想不通的是,姜晚琇怎么会惹上这伙人?虽然他们比顶级的杀手差了一点,但是依南离夜看来,也不是什么善类。
医女很快过来,姜裕也不好在这里,便走了出去,想了想,还是朝着宋沅奚的营帐走过去。
屏风内,宋沅奚褪去那件脏兮兮的衣裳,有轻微洁癖的他也难以忍受。
瞥见手臂上那条淡粉色的布,眼里划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林泽忍不住道:主子,那些人,并非是冲着您来的,可是姜小姐却告诉别人说是主子您的仇家,主子您看要不要我去说明。
早在林泽找到宋沅奚他们,他便已经解决了那一伙人,而且也问出了,他们的目标是姜晚琇。
宋沅奚抿唇淡笑,有人要我背锅,岂有不背的道理?林泽:……宋沅奚已经中了姜晚琇的毒了。
查出那伙人是谁了吗?林泽点点头,是暗云堂的人。
暗云堂?宋沅奚微微蹙眉,那可是臭名昭著的一个门派,姜晚琇怎么会跟暗云堂扯上关系?是,属下听他们说,是暗云堂的上级下的命令,要将姜大小姐的命。
宋沅奚扯了扯嘴角,眸中闪着点点寒星,有意思。
他虽然不多过问江湖之事,但是却也对一些大事了然于心。
这暗云堂的宗主不久前意外死亡,现在暗云堂内,最能主事的就是那个表面是堂主的弟弟,实际上可能是窥探宗主之位许久的瑾虚。
姜晚琇怎么会惹上瑾虚?第一百三十三章 逛青楼他们可有说为何会盯上姜晚琇?林泽摇摇头,只说是上面的命令,其余的一概不知。
这件事你好好查清楚。
这次他们敢光天化日之下对姜晚琇下手,那便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林泽张了张嘴,想说主子你会不会管得太宽了,姜晚琇的事关你什么事,可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主子,你对姜小姐……可是认真的?宋沅奚斜睨着他,凉凉道: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林泽的手一抖,正是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所以林泽才会有此一问。
现在看来,这个问题是多余的了。
主子,我们现在行事步步如履薄冰,主子若是执意要娶姜小姐,只怕……林泽,你觉得我护不住她吗?林泽连忙摇头,他怕的是姜晚琇会坏了宋沅奚的大计。
宋沅奚扯了扯嘴角,想起姜晚琇,眸中闪着璀璨的星芒。
那个女人,比你想象中要聪明……一盏茶后,众人收拾妥当,才一一下了山回了府。
翌日,姜府。
今日得了空,夏竹跟小月正在院中绣着香囊,姜晚琇从书中抬头,便看见那两个小丫头笑作一团。
你们在做什么呢?姜晚琇凑近一看,她们手中的香囊倒是十分别致,与平日佩戴的有些不同。
夏竹微微红着脸,小姐,明日便是七夕了,我与小月正在绣香囊呢。
姜晚琇心思一动,抬眸看向夏竹,揶揄道:夏竹有心上人了?夏竹连忙红着脸摆手,小姐别拿我打趣,我哪有什么心上人?只不过是绣着玩玩而已。
姜晚琇微微沉思,夏竹的年纪也不小了,也差不多该找个好人家了。
日后你若是喜欢上谁,只管跟我说,便是皇亲国戚,我也绝对让你如愿。
夏竹被她这番豪言壮语吓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小月道:小姐,你要不要也绣一个?姜晚琇拧眉,我还是算了吧。
她是要绣给谁?宋沅奚吗?不要!在芳蔼轩也待了一段时日,小月也知晓姜晚琇的性子,虽然待人冷淡了些,但是与自己人说话,丝毫没有架子,这会也大着胆子道:小姐试试嘛,明日便是七夕,说不定小姐便想送人了呢。
七夕佳节,女子送男子香囊,便是爱慕之意。
而小月这一番话,姜晚琇脑海中却是不由得浮现出宋沅奚的身影。
夏竹嘻嘻一笑,一脸暧昧道:小姐不想绣个香囊送给宋世子吗?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姜晚琇斜睨着她,夏竹,学坏了哦。
芳蔼轩内嬉闹成一团,夏竹凑过来,一脸好奇,你们在干什么呢?我们在绣香囊呢,夏竹姐姐,你要不要一起?绣香囊干什么?自然是送给心上人啊。
夏竹看着那精致的图案,也很是喜欢,只是看着那细密的针脚,便晃得她眼睛疼。
不绣!夏竹颇为嫌弃地将那香囊丢回去。
姜晚琇抿唇一笑,叹道:苏陌真是可怜,七夕也收不到一个香囊。
夏竹跟小月一脸八卦地盯着惜灵,苏陌是谁?惜灵微微红着脸,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这种东西一点意义都没有,浪费时间。
看着惜灵回了房间,夏竹压不住好奇,问道:小姐,苏陌是谁啊?是惜灵的心上人?姜晚琇含笑点头,夏竹跟小月笑作一团。
翌日,正是七夕,这一天也是众多女子期盼的日子,借此可以跟心上人表明心意,倒是成全了不少佳偶。
姜晚琇给夏竹她们放了假,两个小丫头倒是高高兴兴地打算出去玩。
用完早膳之后,还没瞧见惜灵,姜晚琇便多问了一句。
夏竹摇摇头,一脸疑惑道:奴婢也不知道,昨晚见惜灵房里的灯亮了一夜,方才小月去喊她了,也没人应。
那便不用管她了,你们去玩吧。
夏竹他们走后,惜灵便打着呵欠推门进来。
姜晚琇挑眉看她,你昨晚做贼去了?惜灵脸上有些心虚,摆摆手,道:没呢,昨晚炼药炼得有些晚。
走吧,收拾一下,我们去找苍远他们。
这几日苍远跟苏陌一直在打探暗云堂跟瑾虚的消息,尤其是上次姜晚琇遇袭之后,苍远更是将暗云堂在京城的暗桩翻了个底朝天,还真让他查出了点苗头。
自从父母亲被杀,他们逃离后,暗云堂群龙无首,现在分成了两派。
一边支持瑾虚坐上宗主之位,另一边则只信奉宗主玉佩。
毕竟这暗云堂是原堂主一手创办,宗内众人多数只认玉佩,要不然瑾虚早就拿下了暗云堂。
上次在绵竹山刺杀失败,对方却迟迟没有动静,只因这事还牵扯到了南离夜跟宋沅奚,引起了皇族的重视,瑾虚自然是不敢再轻举妄动。
不过这个仇,姜晚琇还一直记着呢。
这次不扒他一层皮,怎么解心头之恨?京城倒是比以往热闹许多,街道两侧摆满了各种小摊,叫卖声此起彼伏。
一眼望去,一片花花绿绿,莺莺燕燕。
今日倒是有不少女子上街,一路朝着琼花巷小院而去,苍远与苏陌已经等候多时。
主子!苏陌一看见她,立马兴奋地嗷嗷叫。
苍远一巴掌把他拍开了,清俊的小脸上波澜不惊,一本正经地冲着姜晚琇拱手,主子。
临一他们在一旁练武,看见姜晚琇过来,也是急忙拱手行礼。
姜晚琇笑眯眯的,看来你们最近过得很无聊。
苏陌捣头如蒜,一脸委屈道:主子,这几天我们都忙着打探暗云堂跟瑾虚的消息,就等着主子下令呢。
姜晚琇看向苍远,道:我之前吩咐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苍远点头,领着姜晚琇去了旁边的房屋。
苏陌笑嘻嘻地凑到惜灵面前,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惜灵,看不出来啊,这几天跟在主子身边,脸都肥了不少。
惜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抬起手把他的爪子拍开,皮痒了是吗?苏陌笑得贱兮兮的,皮不痒,见不到你,心痒。
临二临三他们在一旁起哄,惜灵还是瞪他,脸颊却多了一抹红晕。
她揪着自己的袖子,袖中的香囊还是没勇气拿出来。
吱呀。
门一打开,众人纷纷抬眼看去,待看到那抹白影时,蓦然一怔。
只见那人身着一袭雪白缎衫,清雅之中带着几分风流,墨发高束,潇洒恣意,面容也稍加修饰,从一个美娇娥,变成了翩翩少年郎。
惜灵瞠目结舌,若非她看着姜晚琇进去,只怕都认不出来眼前的人是她。
姜晚琇冲着她眨眨电眼,声音也低了几分,如何?惜灵微微红了脸,一旁的苏陌瞪大眼睛,嚷嚷道:主子,你这还让不让我们活了?身为女子,生得绝色便也罢了,这副男装扮相,竟然比他还要俊秀。
苏陌表示不服。
惜灵咽了咽口水,主子,你这打扮,是要去做什么?姜晚琇将手中的扇子一推,嘴角勾起一抹顽劣的笑。
自然是,去逛青楼啊。
闻言,惜灵张了张嘴,老半天了说不出一句话。
苏陌却是兴奋地一拍大腿,好啊!主子你是不是要去莳花馆?我也要去!惜灵恨恨地拧着他的耳朵,阴测测道:你说什么?哎哟哎哟!松……松手!看着他们俩打闹成一团,苍远道:主子,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跟惜灵在我身边,万一有人认出了你们,反倒麻烦,苏陌,你去装扮一下跟着我。
惜灵拧眉道:主子要去莳花馆做什么?姜晚琇眸色幽深,薄唇轻启,道:给瑾虚送份大礼。
莳花馆京城有名的花楼,日进斗金都不为过,接待的都是皇室贵族,朝臣富贾。
这里的女子都是一等一的好,男倌同样如此。
据姜晚琇知道,这莳花馆虽是暗云堂的据点,实则早就成了瑾虚的囊中之物。
乔装后的苏陌兴奋地跟在姜晚琇身后,主子,这不是去莳花馆的路吧?姜晚琇无视街上的那些女子投过来的目光,淡淡道:今日是七夕,莳花馆在星月湖举办庆典,我们去星月湖。
虽是青楼,但这莳花馆也是高雅之所,每到这时,便会吸引不少高雅之士,远远看去,星月湖上画舫来往,琴箫不断,人潮挤挤,好不热闹。
那一艘艘画舫之上,舞女的裙裾翩翩,丝乐声不绝于耳,那一个个美娇娥,看得苏陌双眼发直。
姜晚琇执扇敲了敲他的脑袋,别忘了正事。
苏陌嘿嘿一笑,目光锐利地在这人群中扫了一圈,寸步不离地跟在姜晚琇身后。
一名彩衣女子眼尖地看见姜晚琇,立马挂上热情的笑,迎了上来。
两位公子,可是第一次来?姜晚琇直接塞了一个银子过去,那女子一愣,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忙道:稍后我们楼里的花魁妙菡姑娘会在中间最大的画舫里献舞,不如我给公子选个好位置?姜晚琇微笑着颔首,有劳了。
那女子面色一红,扭着腰肢在前面领路。
姜晚琇与苏陌选了一处隔间,三面屏风隔开,刚好可以看到湖上的美景。
等那女子走后,苏陌朝着姜晚琇看了一眼,后者微微颔首,他便悄悄退了出去,在这楼阁内四处闲逛。
姜晚琇坐在窗前,漫不经心地敲着窗台。
暗云堂的老窝在南方,也不知今日这场盛宴,瑾虚是否也来了。
她既然认下了苍远和惜灵,又把玉佩交到了苍远手中,作为他们的主子,那么便要为他们解决。
如果瑾虚真的是杀害苍远父母的凶手,那瑾虚的命,她就非要不可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狼狈为奸一艘十分豪华的船舫缓缓地朝着楼阁这边驶来,周围的人群骚动,皆是一脸兴奋地翘首以盼。
你们听说了吗?今日妙菡姑娘会献舞一曲,这莳花馆的花魁,平日便是想见上一面都难如登天。
可不是,也不知是谁有幸,能当这妙菡姑娘的入幕之宾。
上次我有幸见过妙菡姑娘一面,真是一眼难忘,若是能与妙菡姑娘一夜春宵,少活十年我也愿意啊……哈哈哈!你们快看,妙菡姑娘出来了!便见一抹白色的身影从画舫上缓缓走出,与此同时,身后十几个粉衣女子捧着小鼓分散而开,随着一声沉闷的鼓点,那白色的水袖一翻一转,玉足踏着琴箫,翩翩起舞。
姜晚琇双眸微眯,见那女子身量芊芊,白纱覆面,头上珠翠流苏,随着她的舞动而轻轻晃动着,在阳光下闪着点点星芒。
而她身段轻盈柔软,犹如蝴蝶一般,乘风而舞。
姜晚琇抿了口茶,目光却落在那画舫的纱窗内,一抹身影影影绰绰,却又不知是何人。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那道身影微微一动,姜晚琇直接退离了窗边。
外面的琴声鼓声渐渐停了,那名白衣女子也缓缓地退回了画舫中,完全无视身后那一潮高过一潮的呼声。
船舫内,瑾虚半倚软榻上,一袭海棠色的长袍,愈发衬得他肌肤如雪。
眉如远峰,眸似星辰,唇如点朱,那眸中似氤氲着璀璨流光,而浩瀚星辰的背后,又藏着漫无边际的荒野。
精致清雅的五官,嘴角微微勾着一抹放肆顽劣的笑,却给人一种凉薄而阴冷之感。
妙菡跪在他面前,态度十分恭敬。
公子。
瑾虚微微偏眸看她,手里的玉箫一转,挑开了她脸上的面纱。
面纱之下,是一张妖艳绝美的脸。
带着异域女子的风情,一双眸子勾人夺魄,像极了狐狸。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着,哪怕妙菡脸上再平静,也压抑不住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她不敢直视瑾虚,却又忍不住偷偷去看他,眼底除了那风月场合中的魅色,更添了几分爱慕。
真漂亮。
瑾虚双眸微微一眯,薄唇微翘,低沉的嗓音,让妙菡红了脸。
不待她说什么,却又听瑾虚似呢喃一句:可惜,比她差远了。
妙菡微微一僵,心中百转千回,似在猜测,他口中的她到底是谁。
想离开莳花馆吗?瑾虚道。
妙菡双眸微微一亮,压抑着激动的心情,一双美眸似盈着一汪春水,半是羞涩半是期待地看着他。
瑾虚温柔一笑,似对待心上人一半,动作轻柔地帮她挑开落在脸颊的碎发。
他微微靠近,低声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妙菡脸上的笑意如寒冰般凝结。
便见她失魂落魄地退了下去,大概是不甘,还回头朝着瑾虚看了一眼。
等妙菡出去了,一抹身影才掀开了帘子走出来,正是南容然。
妙菡姑娘这般的美人,你也舍得?瑾虚丝毫不意外,轻笑一声,为他斟了一杯酒。
既然要与三皇子合作,我自然会拿出我的诚意。
南容然坐在他对面,看着眼前这个容颜盖世、风姿出尘的男子,心里却是不敢放松警惕。
公子把宝压在我身上,就不怕血本无归吗?瑾虚薄唇微翘,桃花眼中眨着潋滟流光。
三皇子都敢拿江山来跟我赌,我又有什么可输的?南容然转着酒杯,与瑾虚的合作,完全是意外。
莳花馆虽是花楼,背地里却是在帮暗云堂收集消息,而瑾虚主动将不少有价值的消息送到他面前,斟酌再三,南容然才答应与他合作。
暗云堂在江湖上的名声他也知道,原本他是不屑沾染这些的,但是现如今,这朝堂的势力,除了老皇帝手中的那些,其余的基本上都被大皇子南夜殇与南离夜收揽了。
换言之,他若是想胜过他们,就必须有更多的筹码付出的更多。
而瑾虚,至少目前来看,是不错的合作对象。
人我带走了,若是公子真能助我登上皇位,你想要的,我绝对会倾力满足。
瑾虚勾唇一笑,好说。
凝心站在瑾虚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直到南容然离开了,才忍不住道:公子当真要跟南容然合作?瑾虚随手拿起酒杯,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低低一笑,道:有何不可?凝心似有迟疑,道:暗云堂素来不与朝廷中人来往,属下只怕公子被南容然利用了。
瑾虚轻呵一声,若是不与朝廷的人合作,这暗云堂岂非要被人灭了?话是这样说,可瑾虚的语气中,却没有半分忧虑。
凝心微微蹙眉,冷傲道:不过都是一些宵小之辈,何足畏惧?是不足为惧,只不过……一个小小的暗云堂又算的了什么?我要的,是整个江湖……瑾虚仰脖将杯中的酒饮尽,眸中闪烁着雄雄野心。
凝心眉心一跳,大概是没想到,瑾虚的野心竟然如此之大。
暗云堂近日在江湖上树敌无数,那些有仇的没仇的门派皆是蠢蠢欲动,试图将这颗毒瘤从江湖中除去。
暗云堂现在表面平和,实际上已经是四面楚歌,瑾虚会选择跟皇室的人合作也不奇怪。
凝心原以为他只是想靠着这个统治暗云堂,却不想,目标竟然是整个江湖。
那个女人现在如何了?想起那一日在街上,他故意与姜晚琇相遇,那张脸到现在还清晰地印在脑海中。
他见过无数美人,可比姜晚琇美的,却没有几个。
上次在绵竹山,让她逃了过去,我们的人也全军覆没,而且属下发现,这段时日还有一股来历不明的势力在追查我们。
哦?瑾虚微微挑眉,可查清楚是谁了?凝心摇摇头,对方十分神秘,根本毫无头绪,行事也不像是江湖中人。
有趣。
瑾虚低笑一声,难不成是那个女人的人?属下查过了,姜晚琇就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背后并没有什么势力。
只不过,我查到少公主在她身边当婢女。
瑾虚双眸微眯,他原以为姜晚琇只是会几招拳脚功夫,没想到竟然还有本事能收服惜灵。
不过既然惜灵在姜晚琇身边,那苍远,是不是也在?公子,上次侥幸让她逃了过去,要不要属下亲自出马,将玉佩夺回来?大概是知道了玉佩在哪,瑾虚反倒不担心了,但是凝心却不想看着属于瑾虚的东西落在别人手里。
不必了。
瑾虚扯了扯嘴角,语气懒散道:上次那些废物全都死了,她背后定然有高人相助,我们又何必费这个功夫去送死?可是……还有,那个女人的命给我留着。
瑾虚从不觉得姜晚琇有本事能吞下这宗主玉佩,不过是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女子,拿来试药再合适不过。
瑾虚微微阖眸,声音低哑,还有,去查一下,楼阁里窗外挂着兰花帘的那个包间里的人是谁。
凝心眸色一凛,抱着剑走了出去。
却说苏陌溜达了一圈走了回来,摇摇头道:主子,没有看见瑾虚的身影。
姜晚琇双眸微眯,难道她想错了?瑾虚根本就不在京城?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从那艘画舫中走出来,姜晚琇瞳孔微微一缩。
是三皇子南容然!只是这个时候,南容然怎么会在此处?而他身后还跟着一道身影,看着倒是有几分熟悉。
姜晚琇的目光再次落在那艘画舫上,而那纱窗后的人影却已经不见了。
姜晚琇心中生疑,那人到底是谁?姜晚琇稍一抬眸,便见凝心与方才引他们进来的那名女子在低声说话,期间还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姜晚琇心下警惕。
那夜夜色太黑,凝心又蒙着脸,姜晚琇并未认出她。
只是凝心是从那艘画舫上走下来的,姜晚琇暗暗猜测,估计也是跟暗云堂或者瑾虚脱不了干系。
凝心走后,那女子领着几个女子朝着她这边而来,笑容无懈可击,道:这位公子,这些都是莳花馆里顶好的姑娘,不知公子可有喜欢的?姜晚琇端着茶杯,暗暗思索着,她们在打什么主意。
目光落在那几个女子身上,在最右边的那个抱着琴的黄衣女子身上定住,懒懒道:就她了。
姜晚琇朝苏陌了一眼,苏陌拿了一锭银子给她。
等那女子与其他人出去之后,姜晚琇让苏陌出去外面守着,这里面便只有姜晚琇与她。
你叫什么名字?那白衣女子稍稍抬头看了姜晚琇一眼,微微红着脸颊,声音轻柔道:小女子书兰。
姜晚琇漫不经心地拨动着一旁的香炉,袅袅清香蔓延而开。
可会弹琴?书兰眸光微闪,落座,抚琴,那淡雅悠然的琴声,仿佛催眠曲一般,令人昏沉欲睡。
姜晚琇撑着脑袋,似沉浸在琴声一般,双眸微阖。
书兰轻轻扫琴,声音如轻柔的泉水一般,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低沉。
公子,可是困了?姜晚琇轻哼一声,却没有睁眼。
公子是哪里人士?京城。
公子姓甚名谁?姓景,名一。
书兰眉心微微一动,接着问道:公子来此,是为了何事?寻欢作乐。
书兰心中生疑。
上边的人让她来试探一下姜晚琇,旁边放置的香炉,还有她的琴声,都能催眠,可是她这一番询问,姜晚琇也并没有问题。
姑娘可问好了?书兰猛地一惊,抬头看去,却见姜晚琇双眸清明,嘴角含笑,哪里有半分昏沉?你……她只来得及说一个字,忽然觉得手脚无力,直接晕倒在了琴上。
第一百三十五章 原来是你姜晚琇合上香炉,秋妈妈配置的迷药倒是好用。
姜晚琇迅速与书兰换了衣裳,洗去了脸上的伪装,抱着琴走了出去。
苏陌偏头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对,苏陌神色无异,继续守在门口。
书兰。
方才带书兰过来的那名女子叫住了她,压低声音问道:里面那人可有问题?姜晚琇低着头,又有手里的琴挡着,摇了摇头。
并无异样。
那细细软软的声音,竟然跟书兰别无二样。
那女子也没有怀疑,只是摆摆手让她下去。
姜晚琇微微抬眸,见她朝着停靠在楼阁旁的那艘大画舫而去,脚步一动,也悄然跟在了她身后。
她直接掀开帘子走进了画舫之内,姜晚琇则是绕到了后面,从廊上的侧门潜了进去。
船舫上的人并不多,里面更是十分安静。
姜晚琇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直到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公子,查清楚了,那人并没有什么问题。
姜晚琇暗暗心惊,这声音……分明就是那一夜逃走的那个女子。
你确定?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慵懒散漫。
姜晚琇双眸微眯,这个声音同样耳熟,只是一时之间,她竟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
应该不会有错,只是公子为何突然让属下去调查此人?没什么……jojo可能只是我太过敏感了。
顿了一下,又听瑾虚道:过两日我要离开京城了,这边的事交给你来管。
公子放心。
好好协助南容然,必要之时,南离夜的命,也不必留了。
姜晚琇眸色一暗。
凝心称他为公子,此人可是瑾虚?方才她见南容然从船舫上离开,难不成瑾虚跟南容然已经暗中达成了共识?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舫内又安静了下来,姜晚琇正准备离开,却听瑾虚懒懒道:既然来了,不喝杯茶再走吗?姜晚琇一惊,不过却没有就这样逃离,都被他发现了,索性也不遮遮掩掩的,直接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瑾虚斜倚在软榻上,手里端着酒杯,唇红齿白,眸似寒星。
那带着几分凉意的目光落在姜晚琇身上,唇角微微勾起一抹邪魅的笑。
真巧。
姜晚琇眉角一挑,原来是你。
眼前的人,郝然就是那一日在街上与她撞到的那名男子,怪不得她会觉得他的声音十分熟悉。
而让她更想不到的是,他就是瑾虚。
姜晚琇原以为,惜灵口中那个玩毒高手,要么心机深沉,要么面目凶恶。
可是看着瑾虚,真的很难将他与传说中那个杀人无形、手段残忍的人联系在一起。
果然,越美丽的东西越有毒。
瑾虚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初见之时,不也将她骗过去了吗?瑾虚盯着那张脸,眸中闪着兴味的光。
既然你能找到这里,想必也知道,我为了什么而来。
姜晚琇走上前,为自己倒了杯酒,不急不缓道:绵竹山那一批杀手,是你派去的吧?瑾虚眨眨眼,一脸无辜。
什么杀手?我不知道啊。
姜晚琇勾唇一笑,风华潋滟,险些迷了瑾虚的眼。
姜晚琇想了想,为了苍远的安全,暂不能将玉佩在他身上之事说出去。
随即道:玉佩现在确实在我这里,照道理来说,我现在不应该是暗云堂的宗主吗?瑾虚嗯哼一声,双腿微微交叠,十分闲散。
那么宗主大人孤身来找我,又有何吩咐?孤身二字,仿佛卷入了几分缠绵,听在耳中,带着几分勾人的意味。
敢不敢跟我打个赌?瑾虚双眸微眯,一丝利芒瞬间消失,嘴角的笑意也深了几分,赌什么?半年之内,我定能让暗云堂上下弃了你,到时候,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必须奉我为主。
瑾虚低低一笑,如果你做不到呢?如果我做不到,玉佩自然还于你。
你可知,我现在就能要了你的命?瑾虚只是笑,星眸闪着细碎的光芒。
不如试试?姜晚琇话音刚落,眼前一道红影闪过,一把玉骨扇迅速朝着她逼近。
姜晚琇连连后退,直接扯过一旁的帷幔,那软绵绵的帷幔仿佛一条水蛇,朝着瑾虚席卷而去。
两人二话不说直接动手,那乒乒乓乓的声响,也惊了外面的凝心。
她疾步走进来,便见瑾虚与姜晚琇交手,来不及思考为何姜晚琇会潜进来,凝心把剑便想相助,却被瑾虚喝住。
滚!凝心不甘心地握着剑,没有瑾虚的命令,却不敢上前。
瑾虚的身手比她想象中还要好,姜晚琇不敢放松一丝一毫,步步为守而瑾虚招式看似散漫,却带着凌厉的杀气。
姜晚琇丝毫不怀疑,他手中那把玉骨扇,轻飘飘的便能要了她的命。
而姜晚琇的武器,却是一根软绵绵的绸带,比起瑾虚凌厉的招式,她则要绵柔一些。
可是虽处于下风,瑾虚也不曾伤到她。
瑾虚双眸微眯,姜晚琇倒是让他十分意外,她没有内力,招式十分散漫,虽然步步后退,可是不仅没让自己受伤,好几次还险些伤了他。
瑾虚兴味更盛,犹如疯子一样,加快了速度。
而姜晚琇不退反进,撕拉一声,那玉骨扇划开了那条绸带,直逼姜晚琇的脖颈。
姜晚琇脚尖一点,下腰躲过,与此同时,素手一翻,那绸带直接绕过了瑾虚的脖颈。
瑾虚手腕一转,玉骨扇直接将那条绸带隔断,漫天都是散落的碎布。
脖子上传来了一阵凉意,一把匕首抵着他的命脉。
你输了。
凝心瞪大眼睛,万万没想到,姜晚琇竟然有本事制住瑾虚。
瑾虚是玩毒高手,但是他的身手亦是不差,没想到却输在了姜晚琇手里。
瑾虚同样微微感到讶异,不过命就在姜晚琇手中,他却没有半分恼怒或者惧怕。
你还真是让我十分惊喜啊……瑾虚似乎是想伸手触碰她,脖子上却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刺痛,那把匕首贴近了一分,划破了肌肤的表皮。
瑾虚还是笑着,眼里的温度却渐渐褪去。
别忘了我们的半年之约。
瑾虚低笑一声,那我就在暗云堂,静候你了。
姜晚琇撤了匕首,转身离开。
凝心握紧了剑,眼里杀气毕露。
却见她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朝他扔了一个小瓷瓶。
听闻公子是江湖中第一炼毒高手,看样子,也不怎么样……她冲着他勾唇一笑,嚣张至极。
对了,我还给公子准备了一份大礼,希望你喜欢。
瑾虚脸上的笑意逐渐僵住,手抚上脖子上的那道血痕,那微微变浓稠的鲜血是那样刺目。
凝心大惊失色,公子,你中毒了!瑾虚的唇渐渐变了颜色,脸色也阴沉得可怕。
他拔去了盖子,直接将瓷瓶里的解药吞了,凝心想阻止都来不及。
有意思。
修长的手指划过薄唇,瑾虚嘴角的笑残忍而血腥。
凝心咬牙道:属下去杀了她!瑾虚朝她轻飘飘看了一眼,不含半分杀气,却让凝心如寒风刺骨。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她。
可是……不止是你,暗云堂的人,谁也不许动。
他既答应了半年之约,便不会违反。
公子,那玉佩本就是公子的,公子又何必答应这种赌约?瑾虚眸光微闪,因为我想看看,那个女人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凝心还是不甘心。
姜晚琇堂而皇之地潜入这里,还伤了瑾虚,就这样让她走了,传出去他们在江湖上还怎么混?难道就这样放过她了吗?瑾虚幽幽道:嗯。
他答应给她半年的时间,这半年内,自然是不能去为难她。
但是他不动手,不代表他不可以借刀杀人啊,这么多年,还有能伤到他,这口气,他也咽不下去啊。
念此,他将凝心叫到身边,轻声下了命令。
这边,乔装后的惜灵正向着苏陌走来,苏陌,小姐呢?见到不同往日惜灵,惜灵眸中闪着兴奋的光芒,主子自然办正事去了。
你一个人来了吗?主子不说不让你们出面吗?惜灵点点头,放心吧,我这样他们认不出,我是来接替你的。
话落,惜灵揉着袖中的香囊,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直接把香囊塞他手里。
这是什么?苏陌狐疑地拿着那个香囊看了看,这会天色渐渐黑了,光线有些暗。
手里的香囊绣得歪歪扭扭的,针脚都不齐,上面的图案像是两只鸭子。
苏陌还没见过这么丑的香囊。
这……这个送你的。
惜灵戳着脚尖,声音有些低。
苏陌眨眨眼,你绣的?惜灵瞪着他,硬着脖子道:不是,买的!苏陌一脸失望,这么丑的香囊,惜灵你这是什么品位?那你还我……惜灵作势便想去抢,苏陌一扬手,嘿嘿一笑,眸中倒映着满湖星光。
还说不是你绣的。
惜灵红着脸,越发觉得那个香囊刺眼得很。
而苏陌却像是得了个宝贝一样,十分珍惜地挂在自己腰间。
惜灵脸颊有些发热,支支吾吾道:你……你不是说这个丑吗?干嘛……干嘛还戴在身上?苏陌得意一笑,这可是你给我绣的第一个香囊,别人肯定羡慕死。
惜灵的脸更红了,还好光线昏暗,苏陌并没有瞧见。
你们在说什么呢?姜晚琇朝着他们走过来,便看见一脸傻笑的苏陌,还有低头不语的惜灵。
苏陌双眸一亮,立马跟姜晚琇炫耀自己腰间的香囊。
主子你看,这是惜灵给我绣的。
惜灵气得踩了他一眼,红着脸瞪着他。
姜晚琇笑眯眯地看着那个香囊,意味深长地看向惜灵。
原来你昨晚一夜没睡,就是在捣鼓这个啊。
此刻,惜灵恨不得掉头就走了。
这两个人,不调侃她会死啊?第一百三十六章 为了偶遇你苏陌稍稍正色,道:主子,你那边怎么样了?可见到瑾虚了?姜晚琇点点头,这段时日,你查清楚暗云堂的动向,告诉苍远,我们要开始准备了。
苏陌兴奋地点头。
行,你们今日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时辰还早,今日难得京城这么热闹,姜晚琇倒也来了几分心思,带着惜灵在街上闲逛。
白日里的繁华街道,现在皆是点起了一盏盏彩灯,一排排过去,十分壮观。
惜灵道:小姐,你今日与瑾虚交过手了?姜晚琇应了一声,瑾虚比我想象中还要难对付。
他的毒术比身手更好,我听说瑾虚养了一条蛇,那条蛇通体碧绿,一点点毒液便可置人于死地。
姜晚琇眸光微闪,你可还记得上次我给你说在街上碰见的那个红衣男子?惜灵仔细想了想,微微讶异道:那个人就是瑾虚?不错,只怕上次他便存心试探。
小姐日后可要小心一些,暗云堂现在四面楚歌,瑾虚也是虎视眈眈,我们想要对付他,怕是十分艰难。
放心吧,半年为期,我定然会帮苍远把他赶出暗云堂,让苍远上位当宗主。
惜灵还想说什么,却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着她们,而且还不止一个。
姜晚琇停在一个摊子前,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些小泥人。
小姐……惜灵低低唤了一声,有人在跟着我们。
嗯。
姜晚琇淡淡道:我们从那出来,他们便跟着了。
是瑾虚的人?不太像。
后边那几个人脚步虚浮,跟踪技术也十分烂,不太像是凝心她们那些经过训练的杀手。
而且她与瑾虚交过手,他若是想让她死,大可以在她离开之前便让人杀了她。
走吧。
这里人太多了,要动手也十分麻烦。
估计对方也是顾忌这个,所以才跟了她们一路也没有动手。
两人若无其事地朝前走着,忽然脚步一转,朝着一条小巷而去。
后面那几人相视一眼,疾步跟了过去。
人呢?然而拐进小巷之后,却没有看到她们的身影。
其中一个大汉低骂一声,这两个臭娘们,跑这么快!一声低笑声从黑暗中传来,几位跟了一路了,到底想干什么?姜晚琇从巷口走了出来,清冷的月光映在她绝美的脸上,带着几分惊心动魄的惊艳。
那几个男的看得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脸上毫不掩饰的狠戾与淫邪。
哟,小娘子,胆子这么大,知道我们跟着,还敢引我们进来,莫不是看上我们哥几个?哈哈哈……姜晚琇的目光从她们身上扫过,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瞥见其中一个身材较为矮小的男子,姜晚琇才恍然大悟。
这几个人,可不就是上一次想讹诈宋沅奚的那一群人。
后来被她给拆穿了,只怕是怀恨在心,想抱那一日的仇了。
那名大汉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冷笑道:识相的,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再让我们乐呵乐呵,就放你们走。
惜灵眸中杀气毕露,就凭这几个烂番薯,也敢肖想姜晚琇?姜晚琇却也不恼,只是眸中的温度却凉了下来。
我若是不呢?那大汉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冷哼道:臭娘们,上次搅和了我们的好事,也不打听打听,这条街的土霸王是谁?等老子爽一把,就把你们卖到勾栏院去……惜灵。
姜晚琇淡淡道:交给你了。
惜灵倒是迫不及待了。
上次她们绕过了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然还跑上来送死。
惜灵冷冷一笑,你们想死,我成全你们。
手里的银针在清冷的月光下闪着寒芒,急促的风声中夹杂着凛凛杀气,那些人甚至都来不及出手,那银针便没入了他们的脖子,只听见一道道闷哼声,那些人纷纷倒地。
姜晚琇看也不看一眼,走吧。
阴冷黑暗的小巷,独留下几具僵硬的尸体,脸色发黑,明显是中毒而亡。
待姜晚琇走后,一抹月牙白影悄然而至,看着地上的尸体,眸中划过一丝冷厉的寒芒。
林泽,处理了。
林泽上前,从怀中取出了一瓶化尸水,直接倒在那些尸体之上。
只是片刻,那些尸体便如冰雪融化一般,只剩下一滩血水。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地血腥味,宋沅奚面不改色地转身离去。
这边,惜灵的气还有些不顺。
让他们死得那么痛快,真是便宜他们了。
不过是一些宵小之辈,没必要去惹麻烦。
惜灵嘿嘿一笑,小姐你是不知道,暗云堂的刑罚才真是要人命。
先用金针封住痛感,再逼着犯人亲眼看着自己身上的肉被一片片割去,那些人最后不是死了,就是疯了。
这可比那些真刀真枪的痛苦多了。
姜晚琇心思一动,暗云堂内有几个人?惜灵想了想,暗云堂一共有三个分堂,每个分堂包括那些还未训练成的杀手,大概有五百人,总的算下来,人数差不多是两千个。
姜晚琇微微沉思,虽然暗云堂人数多,但是资质良莠不齐,从瑾虚在暗云堂的地位便可看出。
暗云堂内一半是瑾虚的人,另一半却是要宗主玉佩的主人当堂主,瑾虚的人先不想了,她要怎么帮苍远将另一半收为己用,便是一个大难题了。
姜晚琇一边走着,一边想着事情,肩头忽然被人一撞,连连后退了几步,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她惊讶地抬头,不期然撞入宋沅奚那双深邃如墨的眸子中。
头顶上是绚烂的彩灯,身后是拥挤的人群,而他眼中空无一物,却盛了一个满满的她。
姜晚琇狼狈地退开,明明面对瑾虚时可以做到波澜不惊,可是每次面对宋沅奚,心跳总是控制不住地加快。
今日的他穿着一身月牙长袍,清雅出尘,比平日少了几分疏离,就那样真实地站在她面前,好像人潮挤挤,而他遗世独立。
姜晚琇。
宋沅奚看着眼前慌乱的女子,微微歪着头,轻声念着那三个字,忽然便是一笑,犹如冬雪消融,温润和煦。
姜晚琇控制不住地红了脸,不由得暗骂一句妖孽。
世子爷怎么会在这里?姜晚琇拧着眉,她是也知道他素来是不喜欢这种热闹的人群。
宋沅奚嘴角噙着笑,声音微磁,如果我说,我是来偶遇你的,你信吗?姜晚琇:……这人当她是傻子吗?姜晚琇呵呵一声,你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宋沅奚轻叹,你能再笨一点吗?姜晚琇瞪他,你什么意思?宋沅奚眨眨眼,难道姜大小姐看不出来,我是故意来找你的吗?闻言,姜晚琇顿时失言,心如打鼓一般,扑通扑通。
宋沅奚你……姜晚琇磨着牙,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不能。
宋沅奚抿唇一笑,那低沉悦耳的笑声,仿佛羽毛一般,轻轻撩拨着她的心。
见不到你,总是控制不住地想你,见到了你,便时时刻刻想抱着你……姜晚琇,你说说,你对我下了什么毒?闻言,姜晚琇瞠目结舌,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宋沅奚吗?他的人设是不是哪里不对?说好的冷漠乖张,城府深沉呢?身后的林泽嘴角抽得厉害,甚至没眼见宋沅奚为了泡妹子而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这要是让墨子轩那一帮人看见了,绝对会笑他三天三夜。
姜晚琇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来,只得仓皇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府了。
再跟宋沅奚说下去,她都要疯了。
姜晚琇转身便要走,一只冰凉的手忽然拉住了她的手,一个十分精致的脂粉盒落在她手中。
姜晚琇讶异地看着他,这脂粉盒,不是上次在美颜坊,他买来送给南梦溪的吗?这是什么?回想起那一日,姜晚琇的语气都差了几分。
宋沅奚勾唇一笑,自然是赠与你的礼物啊。
姜晚琇没好气道:你是当我傻吗?那一日你分明问六公主喜不喜欢,怎么又成了赠我的礼物了?或许是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醋意,宋沅奚的心情更好了。
你这是在吃醋?不敢。
姜晚琇偏过头,嘴角一撇,那模样可不正是在吃醋。
宋沅奚低低一笑,这原就是买给你的……你也知道,我一个男子,又哪里知道这东西是好是坏?不过想着六公主与你的眼光都一样好,是以才问了她一句。
什么叫我与六公主的眼光一样好?姜晚琇拧眉,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嗯?宋沅奚微微歪着头,难道你不喜欢我吗?我……姜晚琇顿时语结,在脑海里理清了他话里的意思,顿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大概也是被气乐了,道:你这脸皮,不拿去砌墙实在是太可惜了。
宋沅奚笑眯眯的,姜晚琇,那我的香囊呢?什么?宋沅奚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你别告诉我,你没有给我绣香囊?姜晚琇心突得一跳,语气干硬道:我不会。
宋沅奚双眸微眯,你的绣工我是知道的,你会做衣裳,不会绣香囊?怎么?不行啊?你那么想要香囊,不如去找六公主,我想她一定很乐意给你绣一个。
可我只想要你绣的。
姜晚琇咽了咽口水,宋沅奚说这话的表情正常,语气也正常,怎么她就听出了几分撒娇的意味?随即摇了摇头,道:改日给你。
话落,转身就拉着惜灵小跑开了,但是脸上的红晕却没有散去一丝.......第一百三十七章 带念晚出游翌日,芳蔼轩。
姜晚琇坐在椅子上,瞄了一眼念晚,近来几日它是乖巧多了,虽长时间姜晚琇无暇顾及它,但夏竹却将它是喂了个肥胖,比刚到府中之时,整整胖了三圈,身躯更加庞大了起来。
想来是长时间圈养在院中,失去了早先的自由,今日看来无精打采的样子。
想到这里,姜晚琇心脏柔软了下来,念晚,怎么感觉你闷闷不乐的?别以为它眼里浓浓的委屈她没察觉到。
嗷呜。
有气无力的算是做了回答,念晚趴在柔软的地毯上,爪子不自觉的刮着毯子的毛。
姜晚琇起身,走到它旁边蹲下,顺了顺它的毛发,乖念晚,是不是心急了?跟了我也甚少带你出去转转,憋坏了吧?念晚听懂了这句话,仍然有气无力的,狼眼透着无奈。
见此,姜晚琇眼睛一转,想起前段时日宋沅奚派人送过来特地打造过的马车。
低调却透着奢华,最重要的是,地方足够宽敞,念晚也能进入马车。
不如,带念晚去郊外踏青?念晚回到了大自然,应该会高兴的吧!想到这里,姜晚琇展开笑容,夏竹,去派人准备,今个儿去郊外散心。
别忘了通知祖母。
门外侯着的夏竹应是,匆匆下去办了。
等一切准备妥当,姜晚琇就带着夏竹惜灵和其他几名婢女出了府,秋妈妈也跟随在一边。
看到那辆比一般马车大一倍的马车后,姜晚琇抿唇一笑。
这空间,果然容得下念晚庞大的身躯。
紧接着,管家精神十足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大小姐,这几个家丁都是少爷命奴才挑出来的,用来保护大小姐出游。
姜晚琇转身过去,见管家身后站着五个家丁,目光清明,一看就是力大无穷之人。
劳管家费心,请代替我跟哥哥道一声谢。
端庄有礼,做足了千金小姐的派头。
解决完了家丁的事,姜晚琇在夏竹搀扶下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就见马车内部处处铺着柔软华贵的毯子,甚至还有贴心的榻和放东西的小柜子,都被牢牢钉在了马车上,根本不用担心这会掉下来。
肯定是他特地嘱咐的,念此,姜晚琇嘴角微勾弯腰进了马车里坐下。
还不忘招呼念晚,念晚,快跳上来。
跳上去?一边的夏竹蒙圈了,马车辣么高,就念晚这个大吃货能跳上去?没错!因为念晚每天吃二十只烤鸡的原因,被夏竹心里暗戳戳的定义成了大吃货。
念晚高傲地昂起头,大大的狼眼鄙视了一下夏竹,身躯轻盈一跃,跃到了马车上,一系列动作堪称完美!被念晚跃上去干脆利落的动作惊呆了的夏竹终于回过神,连忙把帘子拉起,好让念晚能够进去。
念晚优雅的踏着步伐进去,马车顶部刚好比念晚高出那么一丁点。
浩浩荡荡的一群丫鬟家丁,还有体积极大的奢华马车,引得旁边路过的人连连赞叹。
这是谁家小姐啊,这么气派地出行!一名面貌普通的男子问道,一双眸子锐利如鹰。
哎,你是外乡人吧?这是吏部侍郎姜府的马车,挂有姜府的标志,想来一定是大小姐出行才有如此气派的排场。
旁边刚好路过停下来的老人连连赞叹,解决了男子的疑问。
姜府的大小姐?男子反问,眼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
对啊对啊,这大小姐可厉害了,能收服恶狼,才艺无双,琴棋书画样样拔尖,还有皇上也封了她一个灵心县主的称号,别提多风光了。
男子若有所思地点头,心里带着淡淡的欣慰伤感!郊外。
马车停下,姜晚琇下了车,眼前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让她感受到泥土的气息和青草的清新气息。
念晚也跳了下来,欢快的跑了几步,绕着马车撒欢。
嗷呜!声音长啸,带着欢乐的气息。
你们在这里等候吧!夏竹和惜灵跟着我就好。
姜晚琇淡淡下了命令,心里感受到大自然的自由和欢快。
秋妈妈看了看周围,远处还有小溪,平朗的草地,应该不会有危险,就点点头,小姐放心去吧,奴婢在这里守着马车。
她知道自己的轻重,都一把老骨头了,小姐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她万一不小心摔跤了,可不就是给小姐增加负担了吗,这一点,秋妈妈还是拎得清的。
嘱咐好一切之后,姜晚琇扬起发自内心的笑容,带着念晚往那边远处的小溪而去。
念晚欢快的撒欢,在她周围绕了一圈又一圈,眼里透着的,是真正的快乐。
呀,那不是姜大小姐吗?宋晶晶的声音远远传来,话里似乎还带着某种不明意味。
听到这声音,姜晚琇深深头疼了,怎么到了郊外,还是躲不过这些人!转过身,眼睛定格在某个人身上,眼睛猛地一缩!她看到了宋辰!前世种种背叛的画面,似乎近在眼前,她尽心尽力的照顾他,却在最后,被一次次伤害,那个人冰冷的眼神,这一切的一切,她都不会忘!宋辰!她恨得双眼发红,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女鬼一般可怖,让人胆战心惊!浑身抖得不像话,她的呼吸,似乎都不顺畅了……不行!她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她的资本还没够她向他复仇!理智回笼,她艰难的克制住满心恨意,只是之前欢快的洒脱的好心情……一去不复返了。
她的失态没有被走过来的三人察觉,作为地位最高的三皇子南容然开口了,笑得灿烂,姜大小姐真巧,今个儿阳光明媚,是出来郊外踏青的好日子。
姜晚琇勉强扯了扯嘴角,让自己不去看宋辰,克制住那些让她充满了恨意的回忆,点了点头,算是见礼了,请三皇子安。
她是皇上亲封的灵心县主,地位算是高的了,每年朝廷又有俸禄下达,不比一般千金小姐需要行礼。
姜小姐多礼了,怎么不约些伙伴朋友一块来踏青?一个人岂不是孤单?不如和我们几个一同散步如何?南容然的笑容充满了友好,眸子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见南容然装出一副友好的模样,姜晚琇脑海里电光火石,猜测起了他的目的。
毕竟皇子,都是亲近有利益的人的,没有利用价值的,他鸟都不鸟一眼。
想到这里,姜晚琇心里充满了防备。
今生,她先是在大长公主面前露了脸,得了展艺仙子的称号,后来收服恶狼,又被亲封了一个灵心县主的名头,时常又有宋沅奚的庇佑,让这个南容然觉得,她十分有利于他将来的夺位吧!只不过,那日在船舫知道了他与瑾虚的勾结,就不知瑾虚有没有将暗云堂跟她有关系之事告诉南容然。
念此,姜晚琇莞尔一笑,也好,多谢三皇子相邀。
不管怎么样,这表面功夫是要做足的。
见她答应,南容然笑得更灿烂了,这个姜晚琇,一定要被拉拢到他这边来,得了姑母和父皇青眼的女孩,做他的女人最适合不过了。
况且,当他得知南离夜对这个女子有意之时,这个想法更加坚定,他定要抢走南离夜的一切!如此想着,南容然也就更热情了一些,姜大小姐的宠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念晚作为话题,是挺好的。
旁边一直沉默的宋晶晶拉了拉兄长的衣袖,一脸傲然的看着姜晚琇,三皇子干嘛要让这个贱人和他们同行啊,平白降低了身份。
好有什么用,畜生一个。
宋晶晶嘴巴恶毒地说出这些话。
凭什么她姜晚琇能收服恶狼,她不服!宋辰听着不妥,警告地看了一眼他最宠爱的小妹,心里却有些纳闷,怎么这个姜大小姐对他敌意越来越大?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他的直觉一贯很准。
他明明没有对她做过过分的事啊,这敌意来得也太莫名其妙了吧!姜大小姐,晶晶她脾气不太好,不懂事,请姜大小姐见谅。
手里拿着扇子,神色老成且温柔了。
前世她不就是被这副翩翩公子的皮囊迷惑的么?姜晚琇心里讽刺,不咸不淡道,郡主的嘴巴,也该积点德了。
要不是怕多说话流露出她的恨意,让眼前这三人警惕的话,她姜晚琇,还真想和宋晶晶比一比年龄大小的问题。
远处撒欢的念晚注意到自己主人这边多了几个陌生的面孔,噔噔噔的跑过来。
快要到姜晚琇身边时,猛地往前一跃,庞大的狼躯里带着爆发性的力量,如利剑一般蹿到了姜晚琇的面前。
啊啊啊!一阵高分贝的尖叫声传遍了整片空旷的草地,发出者宋晶晶指着念晚,手指头抖啊抖,姜晚琇,快把这个畜牲赶走!畜牲?给她点颜色就开染房了?姜晚琇危险地眯起眼,皮笑肉不笑地反驳,畜牲说谁?旁边南容然和宋辰阻止不及,只能看着宋晶晶口快地说出,畜牲说它!两人真是服了宋晶晶的无脑,特别是宋辰,恨不得拍醒这个嫡妹,真会给他丢脸!作为当事人的宋晶晶浑然不觉自己说错了什么,一脸嫌恶的看着念晚,还不快把畜牲赶走。
吓了她一大跳,要真吓出什么毛病,十个姜晚琇都不够赔的!见她如此没脑,姜晚琇也是醉了,看着旁边沉着脸的两人,轻飘飘的说了一句:畜牲就是畜牲,连人话都听不懂。
呵。
就算她是郡主,又能怎么样?侮辱念晚,她这个做主人的,就得帮念晚嘲讽回去不是?凡是她认定的,绝对不会轻易让人欺负了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难逃狼口宋晶晶这下子也反应过来了,激动地脸颊通红,大声娇斥,姜晚琇你什么意思?你在骂我畜牲吗?宋晶晶绝对敢发誓,姜晚琇绝对是她的一号敌人,就像是出来克自己的一样,处处压着她!上回首饰店是,现在还敢讽刺她?是你自己骂自己的噢,别乱泼脏水。
姜晚琇笑眯眯的,精致的脸颊让在场两个大男孩心里不由一动。
哎呀看贱人自己打脸的样子可真爽,姜晚琇笑得更欢了。
宋辰捏了捏拳头,想出声想帮,却被一旁的南容然轻轻碰了碰,阻止了他的行动。
南容然看着姜晚琇精致白皙的脸颊,不由想象她长大后会如何风华绝代,心里一窒,这个女孩,一定要属于他!眼里划过一抹势在必得,像盯猎物似的盯着姜晚琇。
他想看看姜晚琇如何应对宋晶晶这个刁蛮郡主,结果倒是让他大开眼界,看着宋晶晶不敌,他也没有伸出援手的意思。
宋晶晶,确实有点刁蛮了,现在不给她一个教训的话,将来给他们惹的,只会是麻烦。
气得满脸通红的宋晶晶伸出手指,完全没有平日里贵族姿态,眼睛通红,姜晚琇,你竟然敢骂我是畜牲!说着一爪子上来。
手指上带着戒指,那一爪抓到姜晚琇的脸的话,一定会留下深刻的印记。
眼里闪着冷光,最好把姜晚琇那张狐媚子脸都刮伤去,看她以后怎么找夫家!真是和白清清姜晚雯一路货色,就会使这种恶毒的招数,想毁她容?没门!姜晚琇脸色一冷,朝后猛退一步,臣女可没骂郡主,是郡主自己骂自己为畜牲 的。
你瞎扯淡!宋晶晶气得满脸通红,都是姜晚琇的错!眼神愈加狠毒地盯着姜晚琇,哇哇大叫,手成爪朝姜晚琇的面门扑来。
被忽略的念晚不干了,敢伤本狼的主人,得先问过它!狼躯猛地一跃,把宋晶晶重重扑倒在草地上,锋利的虎爪和尖利的牙齿俯下,在她的颈边威胁怒吼,嗷呜!呼呼热气扑撒在宋晶晶脸颊上,让她完全怔愣了,啊啊啊哥哥救我!救我!我呜呜……我不要被这只畜牲吃掉!回过神来之后的宋辰眼里闪过一抹胆怯,强装担心着急道,姜小姐快让这灰狼松开晶晶,晶晶一向娇惯了些,你看……这是特意提醒她,宋晶晶受宠么?忠静伯府一家人,她打了多少年的交道,自然是不怕的。
姜晚琇嘴角挂上一丝冷笑,很快被担忧淹没,这……念晚一向爱护我这个主人,上回因为有人想要不轨把手都咬断了呢,我也劝不住念晚啊!要不是宋晶晶想要动手在先,念晚又怎么会把她扑在地上,所以说……这是她自作自受!宋辰面上闪过一丝难堪,被念晚紧紧压制住的宋晶晶简直快要哭出来了,嘴唇颤抖着尖叫,姜晚琇,我错了我错了!你快让这只畜牲滚开啊啊啊!她好怕这只恶狼会咬在她的脖子上!念晚听懂了那句畜牲,牙齿靠近她的脖颈,锋利地威胁让宋晶晶顾不上其他的了,手狠狠揪着念晚的毛,你这只畜牲快滚开!念晚吃痛,怒吼一声,狼牙威胁的在她颈边打转,没有得到主人的命令,它迟迟不敢下口!呀!郡主!念晚听得懂人话的,它会咬你的。
姜晚琇故作着急的退几步,悄悄给念晚使了一个眼色。
不要做的太过,吓唬吓唬就好,对于这种贱人,不给点教训下次她还会凑上来的!南容然和宋辰都是大惊,也跟着退后几步就怕念晚突然暴起伤人。
南容然原本还打算冷眼旁观,他看得出来这只恶狼十分听姜晚琇的话,想必不会真的下手,可是如今不一定了,这恶狼听到了宋晶晶的话,失控伤人也不一定呀!姜大小姐……刚想开口给宋晶晶求情的南容然,被宋晶晶高昂的尖叫声给打断了话,啊啊啊啊!念晚已经轻轻咬在了宋晶晶的肩膀上,锋利的虎牙恶穿过精致的布料,硬生生地扯下了一块衣襟!再差一丝就触到了那白嫩的肌肤了。
此举吓得脸色扭曲的宋晶晶尖声嚷叫,我要让父王宰了这只畜牲!踢进油锅里活蒸!啊!宋辰脸色终于控制不住怒气上升,脸色阴沉沉的,把随身携带的剑拔出来——南容然见状不好,毕竟没有伤到宋晶晶,忙道:宋辰,你冷静一点!她是我的妹妹!就算宋晶晶再刁蛮,那也是他宠到大的妹妹啊,岂能让她被一只畜牲给咬了!眼睛聚起风暴,剑被举起来,直直地往念晚身上砍去,这力道是想要把念晚活生生给砍成两半啊!畜牲!他不顾了,他的外表面具!露出了本来的阴狠一面!姜晚琇眼睛一缩,真不愧是兄妹,同样的说出畜牲等词汇,充什么温文尔雅!一想到前世她就是被这种人骗去了真心,她就恶心得想呕吐!临一!她朝空喊一声,念晚敌不过刀剑的力量的,更何况是练武之人举起来的刀剑!一身黑色劲装的临一出现,面色冷漠,手里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挡住了宋辰来势汹汹地一击——发出撞击的声音,临一手里的匕首丝毫未动,反而宋辰被强大的内力冲击,倒退了两步。
他一脸惊讶,虎口发麻,嘴唇微颤,不敢置信地说道,是何人?声音拉长的刺耳.却见来人挡了剑后,姜晚琇随手一挥,又消失在了视线中。
而一旁的南容然却发现了端倪,虽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但却仿佛似曾见过一般,这姜晚琇到底是什么来头,有这样的高手护在身边,念此,一双黑眸充满好奇的盯着姜晚琇。
好了,又没真咬伤她,念晚还是有分寸的,快把郡主送回去吧。
姜晚琇被南容然的眼神看得恶心,故作惊慌地岔开了话题。
念晚慢悠悠地走到姜晚琇身边,鼻子轻哼一声,摇着尾巴站在一旁,一双狼眼还是冷冰冰的眼前三人。
宋辰咬牙,看着失魂落魄的宋晶晶,抱了起来检查被念晚所撕之处,确是真的没有被咬伤,便脚步不停地往那边官道上去。
只留下她和南容然两人,姜晚琇抖了抖袖子,她可不想和三皇子单独在一块,故作焦急地跟在了宋辰的背后。
本来想和姜晚琇再说上几句话的南容然脸色一下子沉下来,手攥得生紧,来日方长,他这样告诉自己。
随即,南容然换上一副担忧的表情,也跟着走了回去。
哥!我要坐这辆大马车!宋晶晶眼神贪婪地看着奢华的马车,那门帘大的地位,南容然眼神闪过一丝精光,他认识,是珍贵的松璀竹!门帘都如此不凡,那里面就更奢华了。
宋晶晶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完全不顾肩膀上破烂不堪的衣衫。
反正也没有真受伤,这么奢华宽阔的马车错过了就再也见不到了,这样想着,眼神更贪婪了。
她前世就见识过宋晶晶的贪婪,前世她的嫁妆,可都是进了她的口袋,没想到今生她竟然还看上了她的马车,连命都不顾了。
念此姜晚琇讽刺一笑,郡主,你怎得也不注意自己的形象了啊?果然还是太仁慈了,还有心思想霸占马车。
宋辰眉头紧紧皱着,抱着宋晶晶往他们的马车走过去,晶晶,先回去换了衣服再说。
见奢华的大马车离她越来越远,宋晶晶彻底不干了,大声叫道,哥!你不给我那辆马车我就不回家姜晚琇:……手轻轻一抬,安抚了秋妈妈等人,目光直地射向宋辰。
宋辰瞬间变了脸色,目光闪过一抹阴狠,手一敲,直接敲晕了宋晶晶,话都不多说一句就把她扔上了雍王府的马车。
走!他待不下去了,也丢不了这个脸!忠静伯府的车夫一扬马鞭,往京城的方向去了。
晶晶也不是故意的,请姜大小姐多担待。
南容然温文尔雅的声音响起,不知何时,他站到了姜晚琇的身边。
真搞笑,刚才宋晶晶胡闹的时候他不出声,这会人走了才出声,姜晚琇扬起讽刺的冷笑,下一秒收了起来,是不是故意的,臣女都看得出来,出来已半日两人,就先告退了。
说完转身踏上小凳子,上了马车,念晚也跟着一跃上了马车。
帘子被放下,挡住了南容然的视线,姜大小姐慢走。
不同于虚假的客气笑容,他这次发自真心的笑,看着浩浩荡荡的一群家丁丫鬟簇拥的马车离去。
有家世又有容貌,干脆果决,这种女子,才配做三皇子妃!马车里,姜晚琇拿出一壶清水,倒在了地上的水盆里,嫌弃地看了一眼念晚,快洗吧,洗干净一点!明白主人的嫌弃,念晚乖巧的低吼一声,自己把狼嘴浸到水盆里,开始不亦乐乎的吐水游戏了。
回府后,姜晚琇将此事告知了祖母及哥哥,祖母听闻后虽没有过多的责备,但也叮嘱姜晚琇不可再发生类似事情,毕竟忠静伯府的人还不是现在的姜家可以惹起的。
姜晚琇深知老夫人会如此说道,听话的答应了下来,但心中她其实有着十足的把握。
那就是宋辰是最好面子之人,定不会让忠静伯府的人来闹事,毕竟,是宋晶晶亲口咒骂了皇上亲封的灵心县主的宠物,最后落下了个衣衫褴褛的下场,这个事情还是不要过多的被人知晓最好。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两妾相争又过了两日,夏晗沫嫁给姜晁已经五日之久了,因为是迎娶妾氏,又是老夫人的外甥女,家里简简单单的就设了宴拜了堂。
就这样,姜晚琇真的要改口将夏晗沫叫做三姨娘了。
晌午,夏晗沫带着食盒,去了书房,李管家一见到她,便恭敬地行了礼,夏晗沫也不是个不识趣的人,对待李管家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地和善。
李管家,烦劳您去通传一声,就说我来给夫君送些参汤!李管家见她态度诚恳,立刻赔笑道:三夫人稍后,奴才这就去!一会,李管家就恭恭敬敬地请了夏晗沫进了书房,夏晗沫一见到姜晁就笑嘻嘻地凑上去,给他倒了一碗参汤,又仔细地吹了吹,柔声道:夫君,这是妾身亲自顿好给你补身子的,你尝尝,可好?美人如此柔情蜜意,姜晁哪有拒绝的道理,执起夏晗沫的手,就喝下她喂过来的参汤,似乎这样滋味才特别的好。
两人眉来眼去,自有一股情意流转。
姜晁喝了几口汤,便拉着夏晗沫的手道:昨日没去碧水阁,你可怪我了?夏晗沫虽然心里是这样想,但嘴上可不敢说,只柔声道:妾身哪里敢怪夫君,妾身又不是不懂事的,您公事繁忙,理所应当啊。
只是妾身也的确有些思念夫君呢!此话说的恰到好处,既表示自己明事理,又传达了对姜晁的情意,姜晁原本还有所怀疑,此刻是全消了,拉着夏晗沫的手,在手心里摩挲了几下,道:我也甚是想念你。
夏晗沫乖巧地点点头,半含羞怯地道:沫儿都明白的,夫君不必为妾忧心,妾有分寸!只盼着夫君莫要忘了妾身,就已经心满意足!看着夏晗沫柔顺又含羞带怯的娇模样,姜晁的心头一热,刚想把她拉到怀里好好地疼惜一番,却听得门外李管家的声音又响起。
姜晁皱了皱眉,暗怪李管家不识趣,以往夏晗沫在这里,他可都是尽量回避着,不打扰他们的,怎么今个儿倒糊涂了起来姜晁不耐烦地应了一声:何事?李管家的声音带着些为难,道:回禀老爷……是……是二夫人来探望老爷了!姜晁一听,眉头皱的更深了,素兰因为他迎娶了夏晗沫,几日都没有来看过他,今日怎得来了?况且他现在怀里还搂着个夏晗沫呢!好事被人搅扰了,没有哪个男人会高兴的!夏晗沫自然也不高兴,只是她暗自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失态,只轻轻推了一把姜晁,羞红了脸,道:夫君,既然姐姐来了,还是见见吧!好容易姐姐来探望夫君,可别叫她寒了心才是!姜晁见她如此懂事,心里顿时对夏晗沫又多了几分怜惜,拍了拍她的手道:那也好,今晚我去水清阁看你!说着姜晁还往她的手心轻轻捏了一下,眼里带着几分火热的光彩,夏晗沫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脸上红彤彤的,眼里更像是一汪泉水般,亮晶晶的,点了点头,便乖巧地站在了一边。
姜晁见她如此作态,心里恨不得立时就爱怜一番,但总算还留着一些理智,清了清喉咙,才对着外面吩咐道:请她进来吧!不一会儿,书房的门就被打开,素兰亲自拎着食盒走进来,乍一眼见到夏晗沫也垂首立在案前,眼里闪过一丝冷意,但转瞬即逝。
素兰巧笑倩兮地凑上去,放下食盒,道:夫君,还真是不巧了,没想到妹妹也给夫君炖了汤,那妾身这一碗人参乌鸡汤,可得要倒进沟渠里了!虽然听着是在说笑,可是夏晗沫却知道素兰绝对不是在和她开玩笑,立马就乖顺地向素兰福了福身,道:姐姐,您的一片心意怎么能糟蹋了呢,正好夫君也没喝两口,不如也尝尝姐姐的手艺吧!姜晁对夏晗沫这般大度懂事很满意,点点头道:也好,为夫真是有福气,能得两位贤妻,得享齐人之福,不知多少人要羡慕了!夏晗沫听了自然高兴,素兰却像吞了一只死苍蝇一般恶心,贤惠大度,本该是她经常在姜晁口中听到的,可是无端端被一个不知所谓的夏晗沫分去了风头,可偏偏她一句反驳的话也不能说,谁叫夏晗沫是个新宠呢?她暗自握了握拳头,必不能让夏晗沫如此嚣张下去,为了她的女儿,她肚中的孩子,要赶在夏晗沫在姜家站稳脚跟之前,将她除去,心里悄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素兰笑了笑,也十分配合地道:夫君自然是有福之人,妾身也跟着沾光,能得这样一个姐妹共同服侍夫君,妾身也十分喜欢!姜晁喝了一口素兰送来的人参乌鸡汤,然后赞许地道:你院中的厨子果然厨艺过人,这汤很好!素兰听了心里自然高兴,又哄着姜晁道:夫君喜欢,就多喝一些,往后啊,我每日都来给夫君送汤可好?夏晗沫在一旁默不作声,却暗自怨恨上了素兰,只觉得她这样讨巧卖乖,十分碍眼。
但是如今却不能不暂避锋芒。
姜晁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夏晗沫,见她依旧含笑温顺地立在一旁,并没有任何不悦的神色,心思转了一下,才道:如此实在有些麻烦,就不必了,这些事情还是交给沫儿来做就是!你好好养胎便是。
素兰自然不能高兴,但也不便明说,只笑着道:如今妹妹也不比从前,自从和夫君成亲之后,也接手了她院中的庶务,可一点儿都不比妾身轻松,所以啊……夫君就莫要太劳累了妹妹,也该多体谅她!毕竟妹妹才刚嫁到姜家不久。
姜晁刚要说什么,夏晗沫则不能再故作淡然,忙道:姐姐,您就莫要太心疼我了,您怀着身孕,才算辛苦。
我照顾夫君也是属分内事,不过炖些补品而已,不耽误什么的,哪里就累着我了?两人互相谦让,互相体贴,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姜晁自然也看不出什么,只当她二人是真心的,反而越发高兴了起来,道:好了好了,二位夫人都辛苦,如此都不必做了,李管家也会安排好的!这下两人都有些气闷,却也平和了许多。
反正谁也没占到便宜,虽然姜晁说不必了,可是她们尽管去做,难道姜晁还能拒之门外?可是就为着姜晁这样一句两不得罪的话,日后却苦了自己,为了不伤到任何一位娇妻的体面,他一日得喝上两回参汤,而且还要尽量避免这种两人同时出现的可能,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此乃后话。
姜晁见她二人终于不再相争,倒是松了一口气,然后道:参汤我喝下了,为夫还有事务要处理,就不留你们说话了,各自回去安置吧!夏晗沫本欲留下来和姜晁继续温存一会儿,可听了这话,再看看素兰,也只好作罢,恭恭敬敬地行礼,退出来。
素兰自然也不能强留,也退出了书房。
可是一出了书房,二人就收起了满脸和顺友好的笑容,都别具深意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素兰冷笑一下,道:还真是好殷勤,刚嫁过来就追到书房里来了,未免太急切了点儿吧?夏晗沫也不生气,反而微笑着道:姐姐哪里的话,我不过是见夫君忙于公务,十分劳累,就炖了个参汤,没想到姐姐久也没有来书房,我一到,您便来了,还真是凑巧!素兰白了她一眼,不屑地道:你以为你能得意多久,老夫人能保你几时?没个得力的娘家,不过是以色事人,究竟能有几日好,可就说不准了!夏晗沫心里虽然气,但面上却不能示弱,依旧摆出一副不在意的笑容,道:多谢姐姐关心,我能有几日好,便尽情地好着。
我一个无根的浮萍,往后的日子如何,自然也顾不得了,姐姐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一句话将素兰堵了个严严实实,气得她涨红了脸儿,啐了一口,道:真是个没脸没皮的,小家子气十足!见素兰拂袖而去,夏晗沫才收起了脸上虚假的笑容,虽然口头上占了上风,可是心里的委屈却只有她自己知道。
素兰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尽管有白老夫人撑腰,但又能怎样?在这姜府的内院,她唯一的依靠只有姜晁的宠爱而已。
想到这里,夏晗沫心头一时千般滋味翻涌而上,搅得她心绪不宁。
可是终究还是咬咬牙,已经踏上了这条路,就没有再回头的道理,当初她选择听从老夫人的话嫁给姜晁,也不是没考虑过种种后果,总之已经没有退路了,那只能一往无前,紧紧抓住姜晁的心,将来再生个一儿半女,那她也算是有所依仗了!回到水清阁,稍稍休息了一下,夏晗沫就叫人准备了香汤,沐浴净身。
素兰有句话说的对,她现在不过以色事人,但谁说以色事人就不是一种本事了?她偏要将色做到极好,牢牢抓住男人好色的本性,才有翻身的可能。
素兰尽管有着一女和肚子里的孩子撑腰,但到底年龄不小了,颜色和自己自然是比不了的,这就是她目前最大的胜算。
夏晗沫上了一层淡淡的妆容,让自己看起来娇艳欲滴。
虽然是初春的气候,但她一袭红色薄纱内只着月白色的里衣,映衬得她的肌肤更加欺霜赛雪,妖娆不可方物。
静静地焚了一炉百合香,香甜的气息笼罩在卧室里,引发人内心的绮丽遐思,红烛高烧,摇曳生姿,她静静地捧着一本书,坐在榻前,显得那样婉约宁静。
然而,久久也没等到姜晁到来的消息,雪儿已经在前院等了很久,却等来了李管家一句:老爷已经在二夫人院中安置了,让三夫人不必久等!第一百四十章 姜晚雯归来夏晗沫听到消息的时候,掀翻了一炉香,她精心准备的夜晚,就这样被人生生破坏了。
好比在她的脸上狠狠地甩了一巴掌,让她颜面尽失。
雪儿带着些怜悯的眼神,更让夏晗沫觉得羞愤难堪,她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眼神变得无比犀利,坚定地道:今日之辱,定要百倍奉还!精心描绘的指甲,掐入手里,疼痛稍稍缓解了夏晗沫心头的怒火,她还存着一丝理智,没有让自己因为嫉妒和愤怒而变得疯狂。
但是这样的夏晗沫,却让雪儿觉得更加慎人,跟着夏晗沫也有很多年,她家小姐什么脾性她也清楚,表面越是平静,就表示她内心越是动荡。
今日夏晗沫这样精心拾掇自己,几乎是将自己一个书香门第的小姐的身段都全然放下了,只为了讨好姜晁,况且这只是新婚的第五日,此时这满腔的热情却被当头一盆冷水浇灭,那种感觉非亲身经历,不能体会。
夏晗沫沉默了良久,才对雪儿平静地道:收拾一下,你也下去歇息吧!说着便独自睡到床上,闭着眼睛,却难以安眠,雪儿帮她放下帷幔,才小心翼翼地收拾了那屋内的狼藉,悄悄退到外室,今夜是她当值。
且说夏晗沫这边如此愤恨,而在半路使人将姜晁拦截下来的素兰却是另一番光景。
夏晗沫不是想要以色事人,她偏不给她这样的机会,趁着姜晁现在对自己怀有愧疚之情,她就要牢牢地将姜晁的心给抓牢了,夏晗沫休想分去属于她的宠爱。
姜晁原本是打算去清水阁的,但是听到素兰房里的丫鬟跑来说素兰有些不舒服,不知是否是动了胎气,便只好折了回来,又去了素兰院中。
被素兰几句好话一哄,便也忘了东南西北,哪里还记得下午对夏晗沫说的话。
却见素兰又刻意拾掇了一番,看起来倒也颇具韵味,素兰本就生的貌美,又一副娇娇弱弱的模样,尽管年华不再,但却不太影响其美貌。
如此这般精心打扮,倒也让姜晁心头大动,便与她柔情蜜意了起来。
也不去管她叫自己来的借口是真是假了,更是不管肚中已有两月的胎儿。
云雨过后,姜晁只搂着素兰说起了知心话。
素兰的声音还带着几许娇弱,听来格外动人:夫君……嗯?怎么了?姜晁的手在素兰的肩头摩挲,声音里有几分慵懒。
素兰颇有些惆怅地叹了一声,道:前些日子出了那么多事儿,我真怕夫君会因此恼了我,再也不理我了,再想想现在这样,竟然生了许多惆怅来!姜晁听她话里的委屈,便多了些心疼,揽着她的力道收紧了几分,道:怎么会呢?你我夫妻十几年,纵然有些误会,也不会真的伤了情分,你只管安心就是!我也知道我不该担心,却总是忍不住,毕竟府里接二连三出事,雯儿为此被罚进了家庙半年多,她一个女儿家在外,我这做母亲的心里怎么能好受?素兰说着还真落了两滴清泪,滴落在姜晁的颈窝处。
姜晁一颗心都要被她的眼泪烫伤了,连忙搂着她安慰道:怎么竟然哭了起来,哎哎……你知我是最见不得你落泪的了,快别哭,雯儿我明日就接回来。
素兰吸了吸鼻子,用手抹了眼泪,道:夫君,妾身不是这个意思,雯儿是有错,受罚也是应该,可是……有些事情,妾身也十分不解,从前都是好好的孩子,为何竟然一次次被人揪出错来?我总觉得事情有蹊跷,可也说不上哪里有问题!这样一说,果然引起了姜晁的疑心来,姜晚雯先前纵是聪明乖巧的,但这一年怎会做出那样坏心的事情。
姜晁当然不会觉得姜晚雯有哪里不好,都是他的心头肉,再坏也是好的。
只是那些事情,都是证据确凿的,就连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尽管有心维护,但也不能不顾着体面和家规。
素兰这样一说,他反而觉得事情不如表面那样简单,其中定然有什么隐情,于是也跟着道:我也十分疑惑,可是……算了……也是我多心,可不能让夫君为了这些事儿烦心,夫君就不必追究了!素兰反而笑着安慰起了姜晁。
姜晁一听,满心都是感动,觉得素兰真是贤惠大度,但素兰越是如此,他便觉得自己越对不住她们母子,于是信誓旦旦地道:你放心,我定会留心这些事儿,比不让你们母子三人受了委屈!话落,姜晁双手轻柔着素兰的肚子,刚刚情急的他却把这肚中的孩子给忘到了脑后,这要是有什么事,还不得责怪死自己。
素兰感动地搂进了姜晁的脖子,柔声道:妾身不怕委屈,但是……为人母的哪里会希望自己的儿女受苦呢?只怕往后还有数不清的灾难等着他们,我这肚中的孩子还都没有出生呢,我真是心痛啊!姜晁心也跟着揪了一把,急切地道:不会的,我不会让他们受到伤害,也不会让人伤害你!那雯儿的事,夫君可有办法跟老夫人说?过几日就到凤女学堂选秀的时间了,夫君总不能让雯儿失去这么好的一次机会吧?闻言,姜晁想了想,便道:你且放心,此事由我回了母亲,时候不早了,歇息了吧!素兰见目的达成,自然安心地在姜晁怀里歇息了,她一再败在姜晚琇手里,自然不能不有所反击,但是也不能轻举妄动,姜晚琇太精明,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将自己的女儿接回来。
到时候有了女儿和自己联手,姜晚琇再想做什么,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第二日,姜晁便着人去家庙将姜晚雯接了回来,而且是派了李管家亲自去接的人,可算给足了素兰面子。
姜晚雯再度回府的时候,整个人如脱胎换骨了一般,显得娴静舒雅。
仿佛真受到了家庙的洗礼,脸上始终带着一丝温润的笑意。
回到姜府,姜晚雯第一件事就是去鹤寿堂,拜见了自己的祖母。
因为这一次,她知道了,在姜家,她不仅要获得姜晁的宠爱,还要获得祖母的心,才能稳稳地当姜家二小姐,也才有机会扳倒姜晚琇。
姜晚雯一见到老夫人,就跪下,深深地一拜,无比真诚地道:祖母,晚雯给您请安了,许久未曾见到祖母,一直挂念着您,不知祖母近来可好?听着姜晚雯恳切的话,老夫人也不禁细细打量起这个孙女来,见她一脸诚恳,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关心,还有淡淡的惶恐,似乎深怕她不高兴似的。
老夫人才觉得,姜晚雯真的受到了教训,已经不再如过去那样了,便点头道:你有心了,那日你托你母亲带来的金刚经,我收到了!姜晚雯一听,便喜笑颜开地道:祖母喜欢就好,晚雯过去不懂事,让祖母烦心了,还请祖母宽恕!老夫人脸上挂上淡淡的笑意,道:罢了,过去的事情就不必提了,往后你只要谨守本分,不再肆意妄为就没白费了祖母的一片苦心!姜晚雯心里暗恨老夫人的虚伪,当初把自己关进家庙里,还说什么一片苦心。
但是如今她可学聪明了,再不会随意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所以此时她的脸上带着一些羞愧的表情,自责地道:都是晚雯不懂事,让祖母担心!老夫人见她如此表现,便也放了心,只要姜晚雯不再作怪,那还是有其价值所在。
多一个为姜家谋利的女儿,没什么不好的。
这么一会儿功夫,姜晚雯就哄得老夫人对她另眼相看了。
姜晚琇来请安的时候,就见到那祖孙俩一副尽释前嫌,相谈甚欢的样子。
姜晚雯笑眯眯地看着姜晚琇,眼神里有些期待,姜晚琇只朝她稍稍点头,然后规规矩矩地给老夫人行了礼,道:祖母,和妹妹说什么,这样开心?也说来给晚琇乐乐!老夫人赶紧招手让姜晚琇过来,坐在她右边,道:你妹妹正和我说些在家庙里的趣事,我本想着那里日子清苦,却没想到她竟然也能体味到别样的趣味呢!姜晚雯立马接话道:祖母,其实家庙并不如祖母想的那样枯燥,相反日子过得很宁静,虽然地处乡野,但是有很多趣事,而且跟着家庙里的师父们,倒是学了不少道理!说完,姜晚雯就看着姜晚琇,一副我比你通透的样子。
姜晚琇则朝她笑着点头说:妹妹如今是懂事多了,往后也多一个人陪祖母说话,祖母这下可就不寂寞了!姜晚雯没想到姜晚琇对她回来这件事一点儿抵触心都没有,有些失望。
但是却不死心地道:姐姐,你就不怕我回来,祖母可就少疼你一份儿了!虽然是笑嘻嘻地说出来,但是姜晚琇却知道她是认真的,不过比起装傻充愣的功夫,姜晚琇可是不输任何人,于是也笑眯眯转头问老夫人道:祖母,您会因为妹妹回来了,就不理晚琇了吗?老夫人只当她们在逗闷子,也就笑着道:怎么会呢,晚琇可是祖母的心头肉,呵呵……姜晚琇也跟着笑了起来,道:祖母也是晚琇心里头一份儿!姜晚雯看着她俩如此默契,心里着实有些吃味,可是却没有表现出来,只依着老夫人的话语,乖巧地道:祖母,晚雯也最喜欢祖母!老夫人自然也拍了拍她,道:既然如此,你们姐妹俩往后可要和和气气的,切莫为了过去那点儿事儿生分了!第一百四十一章 祖母劝告姜晚雯一听,心思转了一下,立马闪着大眼,可怜巴巴地望着姜晚琇,道:姐姐,你不会还在怪我吧?当初我也是一时贪玩,才铸成大错,事后我都后悔死了,一直都没机会和姐姐赔礼,今天就当着祖母的面,和姐姐请罪了!姜晚雯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那眼里还真蓄起了泪水,看着着实楚楚可怜起来。
老夫人见她如此懂事明理,倒是很开心,只是姜晚琇却沉默了一会儿。
老夫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姜晚琇已然一片柔和的神色,完全看不出刚刚的狠戾。
老夫人正要皱眉,却见姜晚琇浅笑了一下,仿佛一切都没有放在心上一般道:我怎么会责怪妹妹呢?当时只当是妹妹魔怔了,才会做些不合常理的事情。
可是没想到原来妹妹只是因为贪玩才使我误入竹林!此话一出,老夫人的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起来,看着姜晚琇的眼神也有几分疑惑,虽然时过境迁,但到底还是老夫人的一块心病所在,毕竟那个时候姜晚雯是存了要害姜晚琇的心思。
姜晚雯看着老夫人的眼神,便知道着了姜晚琇的道儿了,立马解释道:其实……其实那会儿我自己也糊里糊涂的,有些事情现在想想也不太清楚到底怎么了,也许正如姐姐所说的,魔怔了才会做出那些事儿来,万幸姐姐安然无恙!姜晚琇看着她笑得意味深长,在老夫人闪神的一瞬间,眼里却闪现了刹那的冰冷,让姜晚雯惊了一跳定定的盯着姜晚琇。
老夫人循着她的眼神望去,姜晚琇的脸上并无异色,依旧是一贯的温暖笑容,让人看着就觉得暖洋洋的。
这下她反而疑惑姜晚雯脑子还不清醒,便生了几分不快,淡淡地道:以后再不可多生出事端,否则我又要当你魔怔了!这话已经带了明显的警告,姜晚雯心里一涩,她刚刚经营起来的祖孙之情,似乎因着姜晚琇的一个眼神就被破坏殆尽,老夫人大约又想起了她在相国寺的种种来。
心里恨透了姜晚琇,面上却不能显出来,只诺诺道:是,请祖母放心!老夫人此刻也懒得继续追究竹林之事了,只懒懒地道:你刚刚回来,定然有不少话要与你母亲说,我就不留你了,改日再来说话吧!逐客令一下,姜晚雯虽然心里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走。
本来第一时间来鹤寿堂就是为了显示自己对祖母更尽心,却没想到最后却落了个不尴不尬的境地。
想着还是早些回去见母亲,商量着对策来,反正只要她还在姜府,就有的是机会讨好祖母,然后找对时机将姜晚琇一举拿下。
她经过这半年多的冷静,也看清了事实,姜晚琇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拿捏,毫无主见的木偶娃娃了。
她也不能再像过去一样,把姜晚琇不放在眼里,从今以后,她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对付姜晚琇,这样才有她姜家二小姐的出头之日。
她永远不会忘记老夫人在相国寺说的话,她的出身比不上姜晚琇,所以永远要矮姜晚琇一头,那就只能让姜晚琇跌落尘埃,她才能成为独一无二的姜家大小姐,姜府的掌上明珠!打定了主意,姜晚雯也不纠缠,乖乖地朝老夫人行了礼,依依不舍地告退了:祖母,那晚雯明日再来拜见!老夫人摆摆手,便打发了她。
姜晚雯前脚一走,老夫人就有些歉意地对姜晚琇道:晚琇,我同意将晚雯接回来,你可介怀?姜晚琇有些错愕的表情,但很快就微笑着摇摇头,十分通情达理地道:祖母,我岂是那不懂事的人?到底是我的妹妹,难道我会希望她一辈子呆在家庙里受苦吗?老夫人仔细地盯着姜晚琇的眼神,半晌才点头微笑道:祖母果然没有看错你,你能有这样的胸襟,祖母很欣慰!姜晚琇真诚地拉着老夫人的手,道:祖母,请不要怀疑晚琇的一片诚心,虽然我与二姨娘和妹妹之间有些隔膜,但到底是一家人,哪里能有隔夜仇?晚琇所求不过家宅平安,所谓家和万事兴,姜府不是哪一个人的,我自然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老夫人见她说的诚恳,话也的确是这个理,没有半丝作假的成分,便信了七八分。
姜晚琇到底是姜家的女儿,将来要求个好前途,还得依靠姜家的支持,如此她也不可能不顾及姜家的利益。
老夫人以己度人,对姜晚琇的疑虑打消了七七八八,便笑着道: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怕你受了颇多委屈,一时想不开也是常理之中!得祖母的教诲,晚琇岂能是那不明事理之辈?若真如此,那也不值得祖母如此疼爱照拂了!姜晚琇一脸平静地道,心里却嗤之以鼻。
老夫人是最经不得别人捧的,这大概是她最大的软肋了,看着姜晚琇日渐沉稳的气度,老夫人是打心底里感到开心,姜晚琇越是优秀,代表她将来发挥的作用就越大。
如今姜裕也时常跟皇子公主高官们打交道,到时候凭着姜晚琇的才貌和手段,做个皇妃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样一想,老夫人对姜晚琇就更加上心了,在她达到目的之前,必须要保住姜晚琇这颗好苗子,不能让别人继续迫害下去,否则她岂不是功亏一篑了?老夫人拍了拍姜晚琇的手,道:对你,我是百分百的放心,但是有时候你也要避其锋芒,切莫让别人抓了把柄,否则即便是我也难保住你,懂吗?姜晚琇微微蹙眉,道:祖母,您是不是在提醒晚琇什么?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祖母也不是睁眼瞎,府中发生的事,我看的很清楚,奈何你父亲对素兰情谊深厚,我做婆母的哪里能真的为难她,传出去只会说我老婆子刻薄儿媳,可是祖母真心疼你,绝不愿意见你折在了她们手里,你明白吗?姜晚琇心里冷笑,既然看明白了,为何以前一次次地纵容别人纵容白清清胡作非为,所谓怕传出恶名,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不过这样也好,正因为老夫人的装糊涂,才给了她机会,让那些人一次次地犯错,否则……岂不便宜了她们?姜晚琇一脸感动地看着老夫人,眼里尽是孺慕之思,恳切地道:晚琇一切都明白,多谢祖母提点,晚琇必定谨言慎行,绝不行差踏错!闻言,老夫人点点头,姜晚琇是个聪明的,一点即透。
自从姜晚雯回府之后,姜家倒是难得的安静了下来,因为老夫人下了严令,姜家三个女子必须要抓紧时间备战即将到来的入选凤女学堂,这三年一度的盛宴,说白了,就是选秀。
那些特别优秀的女子,会被皇家或者显贵选中,稍次一点的也会因为表现出色而成为众多门阀追捧,求亲之人或会踏破门槛,所以天元贵女,无不重视这一次机会。
就连不在京中的贵族女子都会提前入京,要在盛宴上一展才华,好为自己和家族谋个好前程,当然,这也是各家选择最佳联姻对象的机会。
姜晚琇三年前错过了选秀,不过当时即便她没有错过,大概也只是埋没众人。
如果想要一举成名,年纪大的机会显然会少一些,而年纪小的,若是能早早崭露头角,在接下来三年,那可谓好处不断。
当年老夫人之所以能盛名在外,也是因为她十三岁那年,在选秀一举夺魁,成为当年收获鲜花最多的贵女,之后直到她定亲,她都是许多男子心目中不二选的妻子。
只是最后老公爷用诞下继承者,就绝不纳妾的条件打动了这位才女,加之当年姜老太爷立下大功,圣上也愿意为这门亲事保媒,所以老夫人才会成为姜府夫人。
现在一下有两个适龄的孙女和一个外孙女要参选,她自然不能不精心,否则怕会丢了自己的脸,更重要的是,她要这三个孙女为日渐落寞的姜家,获得最大的利益。
姜晚雯才十三岁,还有下次机会,可是姜晚琇已经十五了,这一次失败,就再无机会,她为此特意将姜晚琇拉去念叨了几乎一整天,就为了说服她,一定要重视这次盛宴,努力做好各方面的准备。
对于姜晚琇的琴棋书画,她倒没什么担心的,虽然不是顶尖,但是绝对拿得出手,而这次凤女学堂的选秀要靠这些普通的才艺可无法脱颖而出,也就是应应景,必须要样样拔尖才是最好的。
姜晚琇看着祖母那副不胜烦恼的样子,忍不住摇头叹息,前世她也曾参加过这个选秀,不过完全沦为了陪衬,当年的白清清姜晚雯虽然不是魁首,却获得了许多赞赏。
这一次,她还能让她们如愿以偿吗?姜晚琇的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或许应该帮她一把也说不定。
不过姜晚雯可没有打算让人帮自己一把,而是默默地开始帮助自己了。
素兰更是不遗余力为她从里到外,从上到下进行了改变,还特地让姜晁托人帮忙请了个听说也是从宫里出来的嬷嬷来教导她礼节。
芳蔼轩内,姜晚琇仍拿着一本书在翻阅,她看书与别人不同,翻动的速度十分快,仿佛不是在看书,而只是随意地翻动一般。
可是清楚她习惯的人便知道,她因着比别人专心百倍,所以看书的速度比之也快上许多,在她看书的档口,外面什么事儿她也注意不到。
所以当惜灵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姜晚琇一点儿也没有察觉。
第一百四十二章 让她帮白清清?不过这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她知道芳蔼轩如今在秋妈妈和两个丫头手里,任谁也不能轻易靠近,所以才如此放纵自己卸下防备,专心看书。
惜灵没有立刻打扰她,而是去拨了一下油灯,又点上了蜡烛,好让房间的光线更明亮一些,谁让小姐总是喜欢晚上读书,她害怕她长此以往,真会熬坏眼睛。
过了许久,姜晚琇才放下书,她做事都极有章法,到了时间,就自然而然地停下来,看着惜灵,眼里带着些疑问。
惜灵见她总算回过神来,才道:听闻二小姐和表小姐这几日在各自院中甚是用功,怕是都是在准备选秀之事!姜晚琇到没有多少意外,这本就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二房的人都是个唯利是图的人,不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而白清清则成名心切,一心想着要胜过自己,自然更不会错失良机。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姜晚雯如今变得更加聪明了许多,做事很谨慎,有些事情连她身边的丫鬟都不告知,如此想来,前世自己败在她手里,也不能算冤枉。
惜灵看了看姜晚琇的表情,才问道:小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不用干任何事。
姜晚琇的嘴角露出浅笑,眼里精光闪闪。
惜灵稍稍皱眉,不解地问道:这样做,岂不是便宜了她们小姐?万一她们取得了好名次,对咱们可不利啊!姜晚琇点头微笑,道:无妨,总归是姐妹一场,怎么能不互相扶持呢?我妹妹和表小姐才名远播,我自然与有荣焉!惜灵看着姜晚琇似乎一点儿也在意的样子,心头虽然有些疑惑,但总还是相信小姐的判断,反正自己只要完全执行小姐的命令就行了。
姜晚琇很满意地看着惜灵的表现,她所需要的就是这样子的人,无论自己的决定是什么,她可以疑惑,但是绝对要不打折扣地执行,因为不是所有时候,她都愿意将自己的想法解释清楚。
这一日用过晚膳,老夫人又将姜晚琇一人留在了鹤寿堂,拉着她叮嘱了起来。
老夫人这几日心中一直在盘算,看了看姜晚琇,对大孙女她十分放心,姜晚琇无论是心性还是智慧都属上乘,要在选秀上出色,绝非难事,姜晚雯资质也不是很差,若是在选举上稍稍露两手,也就足矣,说不准这两个孙女儿都能得贵人青睐,到时候双双成就好事儿,岂也是美事一桩。
只不过她的外孙女白清清着实让她有些头疼,自小被她娇惯着,所学的也不精通,如果这次落在了最后,那白清清日后的婚事也就难办了。
老夫人思虑良久,才道:晚琇,后日凤女学堂选秀之日就到了。
闻言姜晚琇浅笑着道:祖母,晚琇知道。
老夫人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活落,却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姜晚琇微微蹙眉,疑声道:祖母为何叹气?紧接着,老夫人又叹息一声,道:你也知道清清自幼就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她到底如何,我是清楚的,之前并没有多大的才华展露,这次选秀之事我着实为她担心。
闻言,姜晚琇微微低头,眼里有些担忧,不禁问道:那祖母的意思是?老夫人皱着眉头,又是沉沉地叹息一声,道:如若清清没得了名次,也会影响到我姜府的名声,你也是知道的。
姜晚琇低着头,闭了闭眼问道:祖母可是有了主意?老夫人稍微有些尴尬地看看姜晚琇,轻咳了一下,才道:晚琇,只能你多帮衬些她了,祖母不是偏心,而是为了姜府考虑,祖母相信你的能力,一定可以想法子在选秀中帮衬清清。
姜晚琇倒是没想到老夫人竟然打起了自己的主意,这还真是个大笑话。
难道她看起来特别像大善人?或许是自己装的太像了,所以连老夫人都以为她真的是可以为了姜府的利益,放下一切仇怨吧?姜晚琇在心头冷笑,却故意蹙起了秀眉,忐忑地道:祖母,不是晚琇不愿意,只是……我自己尚且心里没底,如何帮助表姐呢?到时候若是出了差错,那我和表姐怕都要身败名裂!要让她承诺帮助白清清,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老夫人听了此话,也觉得十分为难,是要保一个,放弃一个,还是冒着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危险呢?老夫人举棋不定,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声:晚琇难道不能随机应变,到时候给你表姐一些帮助吗?姜晚琇抿了一下嘴,思考了片刻,才道:可以是可以的,但是我怕力有不殆,不过只要有可能,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老夫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心里觉得姜晚琇果然是个懂事又听话的,不愧是自己亲自调教出来的。
只是却不知道姜晚琇这话听着像是答应了,其实什么也没应下,因为到时候只说自顾不暇,白清清出了什么事儿,可都怪不到她的头上。
白老夫人接着道:你自己可准备妥当了?你要记得,所考的不仅是琴棋书画,礼仪才学也甚是重要,能不能崭露头角,就看你所有的了!姜晚琇点点头,脸上并没有过多表情,只是一板一眼地道:祖母放心,晚琇会竭尽全力!老夫人对姜晚琇的能耐还是十分信任的,她之前的画作,可是博得了不少好名声,绣工她也是亲自见过的,不比当年的她差,自己也观察过姜晚琇的针法,那飞针走线,几乎让人看花了眼,可偏偏一针一线都那样精妙,仿佛经过精心算计过一般。
亲眼看过姜晚琇的手法,也就知道,当着众人展示出这一套技艺,恐怕真的是独绝天下,无人能及了。
老夫人又叮嘱了姜晚琇几句,让她一定要重视这次选秀,千万不可坐失良机,也尽量多提点白清清,千万要姐妹扶持,不能让人看笑话。
姜晚琇自然是一一应下,表现的乖巧无比,让老夫人对她更加信任了几分。
凤女书院的考核一共三轮十二科.第一轮共考四科,德、礼、文、算,是考核的基础科目,德考的是《妇德》《孝经》等儒家经义,文和算考的则是诗词歌赋和九章算术等,都是笔试,和士子们的科举有异曲同工之妙。
唯独只有礼,是由主考官举行宫廷祭天仪式,足足有四个时辰的复杂礼仪,现场的礼官会当面观察,如有任何失仪之处,则会以失仪论处。
四科全部都获得中或者上的竹牌,才能参加下一轮的考试。
这第一轮,就足以筛选掉一半的闺秀。
而这四项考试持续两天一夜,闺秀们住在考场,一切消息都是封闭的,禁止与外界互通消息,等考完了才能出去。
考场并不是只有文德宫一个,京城共有十二个。
但是文德行宫的人最多,因为这里有靖王和宋沅奚主考,或许是众多闺秀都想在这两人面前展现自己,哪怕是露的一点点名声,要是让这两人看重,那以后的攀龙附凤的日子还会远吗?等第一轮考完之后,包括文德行宫在内的十二个考场里,所有四科全过的闺秀们才能参加第二轮的考试。
第二轮的考核在十天之后。
第二轮共有六科,琴、棋、书、画、女红、厨艺,又被称为六大艺。
这不像第一轮的集体考试,而是根据科目的不同,比如十人一起下厨,百人一起作画,也有单人单考的,比如琴这一科。
六大艺的考核持续一个月左右,不管成绩如何,都可以参加第三轮。
第三轮只有两科,又被称为小艺,是指除了六大艺之外的其他所有才艺。
这两科是选考,闺秀们可以从百艺之中,随意选择两项考试,比如调香、舞蹈、笙箫管弦之乐等。
这一次考核,闺秀们尽管可以选择自己擅长的。
三轮十二科就是凤女书院选秀的所有考核。
其中八科过关,获得中牌,册封从九品闺秀。
九科过关,获得中牌,册封正九品闺秀。
十科过关,获得中牌,册封从八品闺秀,以此类推,十二科过关获得中牌,册封从七品闺秀。
如果只获得中牌,就算全考过了,那最多也就只是一个从七品。
而如果过关的八科之中有一科获得上牌,就是正七品闺秀。
一枚上牌,比获得三枚中牌都强。
由此可知,获得一枚上牌的难度,过关和上等之间,可是一道天堑。
八科之中有两科获得上牌,册封从六品闺秀。
有三科获得上牌,册封正六品闺秀。
以此类推,如果十二科都是上牌,那就是正一品。
凤女的品阶按照正从一到九品,一共是十八品。
从就是副的意思。
七品到九品,叫做下品闺秀,是没有资格进入凤女书院的。
但是即便没考上,能属于九品闺秀之列,那也是一方翘楚。
就像科举考试没成为状元,但能中举,已经厉害极了。
毕竟想要成为一个九品闺秀,至少也要八科过关,文武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德艺双馨,这一块儿加起来,才能算得上九品闺秀。
很多女子本身就知道自己考不上凤女书院,来参加考核只是希望能成为下品闺秀。
六品到四品,则属于中品闺秀,有资格进入凤女书院。
三品到一品,那就是上品闺秀。
不过,凤女书院的考核,闺秀们最多只能获封中品闺秀,上品闺秀是不可能册封的。
即便十二科都能够拿到上牌,也绝对不会有人给你十二块上牌。
因为不进入凤女书院,就没有资格册封上品闺秀,就像科举最好的只能当状元,不可能考第一让你当太子。
上品闺秀,必须皆出凤女。
上品闺秀的品阶是进入凤女书院后,等到一年一度的凤女大考,由太后娘娘亲自册封,非常难得。
来参加凤女书院考核的闺秀们,不外乎三种结果。
第一种,没能八科过关,不入流。
第二种,成为下品闺秀,虽然不能进入书院,但也能光宗耀祖了。
第三种,成为中品闺秀,获得进入凤女书院的资格,全国万千闺秀,所能入选者不过百人。
八科获得上牌,册封从三品,位于上品闺秀之列。
每省仅有一人,能够获得这个殊荣。
除了第一人之外,其他人都只是中品闺秀。
虽然一共有十二科,不过剩下的没必要考,因为八个上牌,就是考核所能够拿到的最好的成绩。
第一百四十三章 考核正式开始八月十五,凤女书院开考。
姜晚琇已经装扮妥帖,望着铜镜中那红彤彤的自己,颇有些可笑,这是自己重生以来,第一次着红裳,银丝镶边,上有金线绣出的牡丹花。
前世,大约也是如此美丽的红衣,她记得那时镜子里的少女,嘴角含笑,满眼都柔润如水的甜蜜。
岁月应有在,只是朱颜改。
她再次看看镜中的自己,竟有些不相识的陌生感,轻抚脸庞,习惯性地露出温柔的笑容,却已经没有了那时的无忧之色。
小姐,奴婢第一次发现,红色这样衬你,看着美得都让人睁不开眼了!夏竹一边帮帮姜晚琇整理衣服,一边由衷地赞叹道。
夏竹在旁边看了都觉得晃花了眼,怔愣了半日,才回过神来道:惜灵姐姐,你说咱们小姐是不是天上的仙女变的?怎么会这样好看?姜晚琇看着这两个丫头,摇头无奈地道:你们两个,不要浑说!夏竹和惜灵对视一眼,惜灵才开口道:小姐,我们可不是浑说,昔日只觉得小姐生的极好,今日着意打扮起来,简直有些不认得了!姜晚琇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她的容貌如何,心里清楚,前世虽然名声被白清清毁了,但也是没让她的容貌逊色多少,若非如此,那宋沅奚怎么会甘心守着自己数年?东西都准备的怎么样了?姜晚琇问道。
惜灵道:都准备妥当了,秋妈妈亲自看着呢,小姐只管放心!姜晚琇理了理云鬓,才起身,道:时辰差不多了,也该动身了,表小姐二小姐那边可准备好了?夏竹连忙道:听说她们早早就起来拾掇了,这会儿都没出门呢,还有表小姐也忒可笑,还真以为自己美如天仙,可劲儿打扮,听闻她衣服选了一套有一套,到现在还没定下要穿哪一件!姜晚琇自然了解白清清的作风,对此也没有什么话要说,随即道:走吧,到前院等着,不要误了时辰!惜灵和夏竹搀扶着姜晚琇,缓缓而去,到了前院,秋妈妈早就候在马车边上,面带微笑看着姜晚琇。
姜晚雯也早早收拾好了等在门口,她一袭烟青长裙拽地,袖口上净是花纹交杂着,只是裙摆绣着一只蝴蝶,外披水绿色薄烟纱衣,稀薄的丝线中却绣着慢慢的樱花郁郁而绽,雅致却不失妖媚之气。
见此,姜晚琇低头浅浅一笑,看来这姜晚雯也为了这选秀费了好大的心思!念此,姜晚琇刚刚准备上车,却听得身后白清清的声音响起:妹妹,不好意思啊,姐姐耽搁了些许时间,让你久等了!白清清身着一身粉蓝色的长裙,满头珠翠,名贵倒是名贵了,不过却有些太过,给人一种俗气的感觉。
不过白清清可不这么认为,她觉得自己这身着装,漂亮极了。
不过当姜晚琇回头的一刹那,她所有自信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还是小怡轻轻推了她一下,白清清才收起了自己嫉妒欲狂的眼神,转而笑道:妹妹……很少见你穿红色,还真是……真是雍容华贵呢!姜晚琇到没有多关心白清清的脸色,她只淡淡地道:表小姐今日看起来也很美,时候不早了,快上车吧,别耽误了时辰,让别人笑话!白清清还想说什么,姜晚琇却已经上了马车,惜灵和夏竹也跟着上去了,秋妈妈是最后上车的。
她也容不得犹豫,今日对她而言十分重要,绝对不能有任何差池,不过……她看着姜晚琇的车,心里陡然升起许多憎恶。
她一定不会让姜晚琇抢走自己的风头......又见身后的姜晚雯也装扮的甚是美丽,心里更是生气,随即冲着姜晚雯不屑的冷笑一声,打扮的再美有什么用,庶女还是庶女,身份低微的人再厉害也不会有出头之日的。
念此,白清清才心里找回了一丝平衡感,刚刚见到姜晚琇的郁闷一扫而空,兴高采烈地上了马车。
看着白清清对她不屑的神情,姜晚雯心中暗暗发誓她一定要为自己争取幸福,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在所不辞!她早已悄然关注了三皇子许久了,那才是自己梦想中的男子,三皇子南容然才不过十八,如今还未议亲,自己再过两年及笄,正好和他配成一对。
过去她还觉得自己身份不相配,可是因为图纸一事她被封为了县主,再只要在这次选秀之上,拔得头筹,那么三皇子也会关注自己的。
姜府的三辆马车依次缓缓而行,跟随的护卫前后相继,阵仗并不比其他大宦之家小,惹的众多百姓簇拥相看。
上午德,下午礼,第二天文算两科,当晚住在文德行宫,在考试结束之前,所有考核的闺秀们不能离开行宫,禁止私通消息。
第一场德试后,诸多闺秀早早穿戴好了祭祀的礼服,准备参加下午的祭祀典礼。
一个穿着橘黄色长裙的女子,神色间颇有些嫉妒,道:姜晚琇本就早先得到皇上的赏识,封赏了县主称号,听说今天上午第一场也考得很好,她才名在外,想必明天的文算两科没什么疑问,第一轮四科要是都过了的话,再拿上四科上牌,就是中品闺秀了。
程悦儿听见这句话眉宇间多出一丝厌恶,她还想进入凤女书院,做梦。
别人也就算了,姜晚琇和她梁子早已经结下,她是丞相之女,进入书院是水到渠成的事,可她也不想日后天天跟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程姐姐说的对,只不过凤女书院的考核有靖王和世子爷在,各个环节都滴水不漏,却没什么办法给她使绊子。
橘黄色长裙女子名为夜心盈,是程悦儿的得力小跟班。
夜家抱着程家的大腿,夜心盈也是程悦儿的狗腿子。
也不是没有办法。
程悦儿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其他几科考试也就罢了,但是礼科,中午刚刚公布的讯息里,你不是正好站在姜晚琇的旁边吗?夜心盈一愣,程姐姐让我推她?那太明显了,到时候反而是我取消考试资格,她无辜。
怎么不用点脑子想想,不动声色的让她出局,其实对你来说,简单的很啊。
程悦儿望着夜心盈,眼眸里笑意阴冷,不管她多么才艺卓绝,只要她的礼科被取消考试资格,那她就别想进入凤女书院。
第一轮四科必须全部过关,才有资格参加后面两轮考试.惜灵,你消息查的怎样?回小姐,奴婢打探过了,站在小姐左边的这位小姐是浙江文都之女……右边的是监察使之女夜心盈,夜家的香料在咱们京都都是极有名气的,夜心盈小姐也是香道高手……惜灵记性极好,将打探过的消息一一汇报。
姜晚琇静静听着,若有所思,突然黛眉一挑,这个夜心盈,似乎和程悦儿走的很近。
闻言,惜灵答道是,程家是丞相府,又是大皇子党,不少世家千金都攀附程悦儿。
紧接着,夏竹关切问道,小姐觉得这个人有问题吗?这里有靖王和世子主考,谅她们也不敢乱来。
千万不要小觑敌人,错一步,就是满盘皆输,万丈深渊,再无翻身之日。
姜晚琇望向夏竹,说道,事关凤女书院,我输不起,也不能输闻言,夏竹连点头道:小姐说的是,夏竹大意了。
调香?姜晚琇的视线落在夜心盈三个字上,眉头皱起又舒展开。
无妨,再大的阴谋她都不会放在眼里。
……祭祀大典,闺秀群聚。
姜晚琇等人穿着祭祀礼服,鱼贯而出,偌大的广场上,礼官诵唱祝祷词,神圣而庄严。
夜心盈看着旁边的姜晚琇,心底一阵按耐不住的得意。
她已经在袖子上抹好了特殊的香料,到时候趁着挥袖袍行礼的时候,袖袍从姜晚琇的面前挥过去,正好,姜晚琇能吸入香料的味道。
这香料寡淡的切不可闻,但是一旦吸入就会神情恍惚,进入幻觉,欲 火焚身,忍不住脱衣服自摸。
其名为情欲香。
夜家的祖传香料,极其珍贵,因为效果不足为外人道也,从不公开出售,经常被夜家送给一些世家公子,方便他们调教贞烈女子,效果极好。
而且情欲香必须密封,一旦用了,不过半个时辰,就会彻底挥散无效。
所以夜心盈也就不用担心事后有人来检查,就算怀疑她又如何,只要没有证据就行了。
她已经把情欲香涂在了自己的袖袍里,到时候趁着甩袖,让姜晚琇中招。
一旦在祭祀大典上做出这种有辱斯文的事情,这一科自然取消考试资格,再也没有进入凤女书院的机会。
只要姜晚琇不能进入凤女书院,那日后定就再无人问津与她了!当当当~祭祀之礼,鼓乐笙箫,庄严而郑重。
礼!众人齐齐行礼,夜心盈趁此机会神展开双手,袖袍一甩,刚好落在姜晚琇的面前,正对着她的口鼻。
这一个行礼的动作,持续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就听台上的礼官说道,起。
众人齐齐收回手,礼官又道,礼。
众人再做下一个祭祀礼仪的动作。
夜心盈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姜晚琇,就看见她一张素净的脸上古井无波,明明沾染了情欲香的袖袍跟她近在咫尺,她却仿佛什么都没有闻到一样。
完全没有因为吸入香而中毒的倾向。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刚才没有把香倒在袖袍上?还是说,分量太少了,姜晚琇闻到的时候,情欲香的味道已经散尽?第一百四十四章 夜会文德行院夜心盈满是狐疑,情欲香的效果极快,一般吸入当场就会发作的。
姜晚琇没有任何反应,说明没有闻到媚香的味道。
这是怎么回事呢?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趁着鼓乐喧嚣,夜心盈试探性问道。
她还以为姜晚琇不认识她,一般人确实不会特意调查同考的人是什么身份。
两人没有打过交道,她虽然和程悦儿是一伙的,但是却没有正面与姜晚琇撕破脸过,谁会想到她这么一个和姜晚琇无冤无仇的小人物会暗藏祸心呢。
在夜心盈看来,姜晚琇应该只把她当做过路人。
没有。
能有什么味道?姜晚琇眼神里几分疑惑恰到好处,她的声音是从嗓子里发出来的,嘴巴没动,这样旁边的考官不可能发现她们在交谈。
夜心盈看见姜晚琇如此表情,一脸失望,心里更纳闷了。
明明是她自己亲手把香熏在袖袍上的,怎么会没效果呢?姜晚琇怎么没闻到呢?难道是分量太少的原因,香味已经消散了?想到这里,夜心盈趁着行礼挥动袖袍自己嗅了嗅,淡淡地香味透着一丝甜腻,正是情欲香的味道。
没错啊,明明还有味道啊,香味没有殆尽,姜晚琇怎么就没闻到呢?咦……等等,不对啊,我……我怎么自己闻了情欲香?夜心盈脸色大变,肠子都要悔青了。
姜晚琇这个骗子,说什么没有闻到情欲香的味道,原来都是在骗人。
她故意坑我!又惊又惧,夜心盈愤怒向着姜晚琇望去,而姜晚琇也看着她,那张素净倾城的脸依旧淡然,只是唇边勾起了一抹嘲讽。
你坑我!夜心盈浑身颤抖,哆哆嗦嗦指着姜晚琇,气的说不出话来,心底只有一个声音,完了完了,她要产生幻觉了,她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了,怎么办?谁来打晕她,谁来救救她。
夜家研制的曾经害了无数良家女子的情欲香,如今,也终于轮到了她自己自食恶果。
你干什么?旁边的考官看见夜心盈如此失礼,呵斥道。
在祭祀大典上,大家都是整齐划一,她单独一个,尤其引人注目。
夜心盈此时已经药效发作,呻吟一声,双手控制不住的一下扯开了自己的腰带,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温柔微笑,旋转着一边脱衣服,一边跑上了祭祀中心的天台上跳舞。
这谁啊?疯了吧?怎么一边跳舞一边脱衣服,还做出这么下流的动作……这是谁啊?祭祀大典顿时乱了,不少闺秀窃窃私语,考官们连忙冲上去将夜心盈拉下来,但是她已经当着所有参加祭祀的闺秀的面,跳了一出极其精彩的脱衣舞。
夜心盈扰乱祭祀仪式,公然做出淫 秽之举,实在可恶。
现令革除夜心盈本科的成绩,并且永远不能再参加凤女书院的考核。
主持礼考的是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子,气的吹胡子瞪眼,愤怒说道,夜家是怎么教女儿的?竟然出了这种败坏风气的闺秀,实在是气煞老夫。
夜心盈还是一脸傻笑的脱自己的衣服,画面污秽,不忍直视。
白胡子老头一摆手,还不快拉下去,非礼勿视,真是真是有辱斯文!夜心盈被拖了下去,而夜家也被她连累。
夜心盈这个以前名不见经传的名字,从今天起,轰动京城。
比姜晚琇等人都更加出名,而她的事迹,也将深远流传。
毕竟这可是凤女书院开考百年以来,第一个敢在祭祀大典上跳脱衣舞的女人。
当然,这起莫名其妙的事件,事后肯定会调查,只不过,查来查去,还是夜心盈自己的问题,与人无尤。
没想到夜家还有这种香料,应该是属于奇香之一。
姜晚琇心底默默说道。
自从知道夜心盈善于调香之后,姜晚琇就对她引起警惕了。
京城因为熏香而出事流产中毒的事情不胜枚举,姜晚琇对这种东西一向退避三舍,而对于任何的香料,其实都有一个以不变应万变的方法。
那就是不闻。
只要不吸入,不管是多么难缠多么神奇的香料,都没有用武之地。
何止是刚才甩袖子的时候,从祭祀开始,只要夜心盈离姜晚琇稍稍近一点的距离,她就屏住呼吸,不给敌人可乘之机。
而且为了以防万一,还提前饮用了一杯冰魄醒神茶。
有提神醒脑,保持清醒,谨守冰心之效,对于一般的迷幻类的熏香有克制效果。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无敌的毒,事事都有解。
区别只是在于有没有提前防备,够不够小心谨慎。
其实夜心盈这个计划很完美,如果姜晚琇毫无防备,中招之后,必然失去了考核的机会,还会臭名昭著,而且调查的时候,还查不到任何证据。
但当一切有了防备的时候,再锋利的刀刃,也能躲开。
礼考,就在夜心盈这惊世骇俗的举动之后,悄然落幕了。
云萧阁,宋沅奚一袭红衣妖孽,银发如瀑。
世子,今日礼考发生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夜心盈不知道为什么中了香,在礼考时有失体统,已经被处置了,而这香……墨子轩眉宇间闪过一丝厌恶,就是夜家自己研制出来的。
宋沅奚锋利的剑眉微簇,夜心盈这个名字……礼考的时候站在姜晚琇旁边是吗?世子真是好记性,不过看了一眼卷轴,就记下来了,是因为这名字,和姜晚琇挨在一起?嗯,是。
墨子轩肯定点头。
宋沅奚眼神一冷,寒眸微闪,屋中的空气也骤然降了下来。
夜心盈这香,很明显是冲着姜晚琇去的。
想到那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如此聪明,眸中的冷色稍缓了几分。
姜晚琇,没事吧?墨子轩笑意中多出一丝揶揄,世子这么在意,不如自己去看看?反正以世子神出鬼没的轻功,进她的闺房,不跟进自己房间一样简单吗?墨子轩。
宋沅奚眉峰一挑,那俊美的举世无双的脸顿时一股肃杀之气。
但是墨子轩和他的交情却也并不怕他,折扇一展笑着晃了晃说道,公事汇报完毕,我便不打扰你们幽会,告辞了。
其实以墨子轩现在这态度,宋沅奚就知道她没事,但是……不亲眼看一下就不放心,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情绪。
该死。
夜已经很深了。
礼考发生的事情把众多闺中小姐都吓的不清,当然包括白清清和姜晚雯。
当白清清从程悦儿口中得知,那香本是夜心盈给姜晚琇用的,没想到最后却失手了,更是一肚子的恼火,不断地责骂夜心盈的愚笨。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然而这一条路,不能退。
该争就得争,哪怕被千万人嫉恨,也要站在最高点。
此时大家都睡了,姜晚琇躺在床上,她倒是不担心自己,白天发生的事情,对她来说毫无波动。
习惯了明枪暗箭,小心谨慎不过是本能罢了。
不过如若在考核中能拿到好名次,那样对于母亲,对于哥哥都能给予更大的帮助,而对于那些敌人,必须自己要有强大的后台才能一一对抗,这一次就是个机会。
就在姜晚琇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屋里一阵轻风拂过,悄无声息,但是却给她一种屋里进来了人的感觉。
是你?姜晚琇撩起床帐,屋里果然多出了一个人影。
烛光早已经熄了,漆黑的夜色里看不清楚,但姜晚琇知道,他就是宋沅奚。
宋沅奚也看着姜晚琇,他是练武之人,即便没有烛光,也能清晰地看见姜晚琇的脸。
明眸皓齿,顾盼生姿,透着一丝慵懒的娇柔。
看见她一如既往的明艳动人,便放心了。
宋沅奚嗯了一声,嘶哑的声音问道,你怎么样?很好。
姜晚琇本就穿着白色的抹胸长裙,随手拿起枕头边上的外衣披上起身,不习惯自己睡在床上和一个大男人说话。
衣袂飘飘,青丝垂落,赤着脚踝站在床边,别有一番风情,不过这种随意又慵懒的诱人风情,只有一个人能够看见。
姜晚琇本来想穿鞋,但是屋里一片漆黑,她看不到,随手捞了一下没找到也就作罢。
反正大家都看不到。
她不知道宋沅奚的视线在夜里和白天一样清晰,看见她纤纤玉足,晶莹小巧,赤脚而行,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令他移不开眼。
她只是露出一双玉足,却比十个脱光了的绝世美人坐在他怀中勾引,都更令他心神摇曳。
一向对女人不假辞色,但是她一颦一笑,却令他怦然心动。
你这么晚找我有何事姜晚琇走到宋沅奚面前,抬眸望着他。
夜色中,她黑曜石一般的眼眸璀璨。
宋沅奚艰难地从她的玉足上移开视线,就撞进这一双眸光流转的水汪汪大眼睛里,却仿佛醉的更深了。
四目相对。
今晚的夜色太美。
还没喝酒,先醉了三分。
姜晚琇眨巴着眼睛,精致小巧的琼鼻皱了皱,嗯?不方便说?宋沅奚这才回过神,不自然地移开视线,看看你也不行吗?无缘无故就大半夜跑来,你不在乎名誉我还在乎呢。
姜晚琇一副认真的语气。
宋沅奚嗤笑一声,跟我一起经历那么多事,我不说你毁了我的清誉就不错了,毕竟想嫁给我的女子数不甚数的,现在你倒大言不惭了。
宋沅奚唇线微微扬起,看见她的生气的表情,他心里一阵又好笑又心疼。
姜晚琇看着眼前那人一脸嘚瑟的表情,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没见过你这般不要脸的,那你还来找我宋沅奚嘶哑的声音冷淡,难得的透着一丝笑意,因为我只倾心于你一人。
第一百四十五章 玉足也让他心动闻言,姜晚琇虽面上没有任何神情变化,但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高兴。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此时就像是偷偷摸摸见面的小情人。
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姜晚琇连忙扯开话题,对了,这里可是文德行宫,你怎么潜进来的,还没被人发现。
姜晚琇突然想到现在所处的地方,惊讶说道。
这里可不是姜府,是因为选秀而成为全京城守卫最严密的考场。
姜晚琇语气里不自觉带了三分担忧,你要小心一点,这里安排的守卫,可不是我们姜府侍卫那么好对付。
宋沅奚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低沉嗯了一声。
视线不自觉再次落在了她赤足上,发现她一只玉足落在另一只脚背上,显然是因为赤脚站在地板上太冷了,故而叠在一起。
这自然流露的几分小女儿的娇憨,比起她平常在外人面前那一副强势的样子,显得格外可爱几分。
宋沅奚的视线一扫,就看见一双绣花鞋摆在闺床的一边,正是姜晚琇刚才下床的时候没摸到的那双鞋。
他走过去拿起鞋回来,蹲在姜晚琇面前,嘶哑的嗓音低沉磁性,抬脚。
哎?姜晚琇不明所以,就感觉到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脚,轻轻放进了一只鞋里。
姜晚琇的脸顿时涨的通红,娇艳欲滴。
冰冷的脚被他手一碰,就像是着火了一样,突然热了起来。
姜晚琇羞恼的不可自己,我的反应至于这么大吗?愣了一下才发现,突然变暖不是因为自己,是他运了内功生热。
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赤着脚,他怎么知道自己脚冷,他怎么找到的鞋……难道他全部看得见吗?一想到自己光着脚站在一个大男人面前,姜晚琇的脸更红了。
穿完鞋,宋沅奚重新站起身,姜晚琇咬着红唇,低垂着头,你……你看得见?嗯。
宋沅奚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小美人此时已经羞红了脸,和白日里的淡然从容判若两人,令人心动,生出一种莫名的冲动。
姜晚琇连忙刷的一下背转过身,心都乱了,语气里也不似之前的平静,我我我……时间不早了,我去睡觉。
宋沅奚已经离开,姜晚琇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被子蒙住了头,双手捂着脸,真是见鬼了,怎么会失眠?而此时云萧阁里的一处寒池之中,银发俊美公子赤身泡浴,手中拿着一枚装着青丝的锦囊,眸光里一丝温柔。
看着这个就会想到她,想到她就没法冷静。
宋沅奚自嘲一笑,将锦囊放置在寒池一边,整个人浸入池水之中。
冰冷的寒池,能让人清醒几分。
于他来说,前路多舛,必须保持冷静,不能放任自流。
可这夜色太美,太醉人。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第一轮凤女选秀落下帷幕。
姜晚琇和白清清姜晚雯返回姜家,老夫人亲自准备晚宴,为回归的三人接风,得知三人这几门考的都一切顺利,老夫人心怀宽慰。
日子恢复了平静,就在所有人都忐忑不安的期待下,终于到了八月十七这一天,凤女选秀第一轮考核的放榜日。
一大早,文德行宫已经人满为患。
姜晚琇本来想在家里等消息,但是老夫人让三人一起早早去看榜,也就只能复命了一起前去。
去时,文德行宫里此时已是人满为患。
侍卫带路,请她们去了文德行宫里的宝月楼。
放榜的地方,就是宝月楼正对面的那一堵雪白的石碑壁上。
这里是看榜最好的地方,能在宝月楼等着看榜的人,也无一不是京城有权有势的闺秀。
南梦溪坐在邀月楼中间的一桌,她身边是程悦儿,两人亲切说着话仿佛好姐妹,宋晶晶也在这一桌,白清清见了也连忙上前打了招呼坐了过去。
南梦溪是奉了长公主令来这里看榜,虽然她也无暇操心这些事,但抱着可以有机会见到宋沅奚一面,也是值得了。
只不过,里面的一粉衣罗珊女子吸引了姜晚琇的目光,姜晚琇今世还未曾见过她,前世也只是仅仅只有一面之缘,只知道这个女子是太尉之女苏灵儿,前世就知道此女子不凡,是京城人人皆知的美貌与才情并重的第一女子,连那些皇家女子公主都甘拜下风。
姜晚琇前世也只是听说这个苏灵儿最后嫁于了一名平凡的书生.....当时还被人传为一段佳话呢。
南梦溪看见姜晚琇,脸上扬起一抹端庄温柔的笑,姜家姑娘也来了,快请坐。
程悦儿冷哼一声,宋晶晶眼中也闪过一丝恶毒,不过没程悦儿表现的那么明显,她在外人面前还要维持清高才女的形象。
这一桌的人都看向姜晚琇姐妹,从扬州过来的知府千金孙馨儿好奇问道,宋小姐,这是哪一位千金。
你们没见过她,但是一定听说过她的名字。
南梦溪温柔款款笑道,这就是京城吏部侍郎姜府的嫡小姐姜晚琇,被皇上封为灵心县主呢。
原来是她啊!所有人看着姜晚琇的眼神都多了三分审视。
程悦儿冷笑说道,什么灵心县主,不过是靠一个畜生得势了而已。
就是,程小姐小姐也是才貌兼备呢,一个她半路冒出来的也配?白清清接过话,其他闺秀纷纷附和。
南梦溪轻飘飘一句话,就挑起了大家的同仇敌忾,谁能容忍一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人,能得了县主之名。
如果是苏灵儿,她们倒是能接受,因为苏灵儿毕竟是当朝太尉之女,有庞大的家室背景,又是满城皆知的才女。
但是对姜晚琇,大家是不服气的,这个半路上冒出来的,以前完全听没听说过。
白清清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也凑过去说着什么,姜晚琇却无视了这一群女人的叽叽喳喳,找了一个靠边的角落坐下。
而另一边的姜晚雯见众人都嘲笑姜晚琇,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但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静静的找了旁边一桌坐下。
南梦溪看着姜晚琇被众人排挤,心底闪过一丝得意,表面上却依旧是温柔之色,你们可别乱说,姜小姐还是有实力的。
六公主就是心地善良。
宋晶晶故意笑着捧她一句。
闻言,南梦溪只是不失礼节微微的掩唇笑了笑,奉承的话她听得够多了。
南梦溪在众人中身份最尊贵,包括程悦儿苏灵儿在内,都对她颇为逢迎,毕竟所有的闺中之女都敌不过皇家的六公主。
程悦儿心底一阵吃味,但还是接过话说道,皇上和六公主都是心善之人,只是没看清某些人的卑贱身份,根本不配获得那称号。
你们应该不知道吧?姜晚琇的娘是罪臣之女!上次想让姜晚琇失去选秀资格,没想到夜心盈那个蠢货没害到姜晚琇,让姜晚琇顺利地进行了第一轮考核。
大家都知道以姜晚琇的实力,即便拿不到上牌,四个中牌还是能拿到的,无法阻拦姜晚琇进入凤女书院,程悦儿很不甘心,此时更是极尽恶毒,冷嘲热讽。
罪臣之女?那怎么还能嫁入吏部侍郎姜家,姜家也是京城世家,怎么会娶一个罪奴?这种卑贱的身份,怎么配进姜家的门?其他人一脸惊讶。
紧接着,程悦儿看了宋晶晶一眼,宋晶晶立马了意后冷笑说道:姜老夫人自然不愿意,但是她娘是一个狐狸精,手段了得,勾搭上了姜大人,姜大人死活要取老夫人再不愿意,也只得接受,不然她娘早就被判流放边疆了,怎么可能在姜家锦衣玉食的享福。
闻言,白清清轻呸了一声,自从在外祖母口中得知那事,她便开始看不起姜晚琇娘女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自决定,真是不要脸。
狐狸精自然不要脸,一看姜晚琇就知道,她娘肯定狐媚功夫了得,不然怎么能够骗得了当时的堂堂姜家大少爷娶个罪奴。
宋晶晶嘲弄说道,言辞格外的刻薄刺耳,继续道:要不是鬼迷心窍,姜老爷当时怎么会去拦截朝廷的军队,把她娘救下来,还娶了她当嫡妻,啧啧,想必是床上功夫一流吧……啊!宋晶晶话还没说完,一个三足梨花圆凳狠狠地砸在了她的额头上,顿时砸破了一个口,鲜血如注。
姜晚琇你敢打我,你干什么?宋晶晶捂着额头,愤怒尖叫。
站在她面前的正是一袭白衣的姜晚琇,刚才就是她突然冲过来一凳子砸在了宋晶晶脸上。
此时此刻,她倾城的脸上面无表情,凤眸里杀机冷冽。
姜晚琇一手提着她的衣领口子,脸色冰冷如寒风,狠狠地一巴掌抽在她的脸上。
姜晚琇你……啪!又是一巴掌,直接打断了宋晶晶的话。
你不能打我……啪!我爹是……啪啪啪……左右开弓,一耳光接着一耳光,压根不给宋晶晶说话的机会,一巴掌比一巴掌狠,瞬息就是几十个耳光,把宋晶晶的两边脸颊都扇肿了,嘴角也被抽出血。
姜晚琇,你住手!这里是德文行宫,你怎么敢逞凶伤人!南梦溪急忙呵斥。
她正听宋晶晶的嘲讽听的过瘾,没想到姜晚琇竟然冲上来就打,真真是有辱斯文,哪里像是个大家闺秀的举止。
姜晚琇冷眸一扫,看着她,声音犹如来自九幽地府一般冰冷,我抽她,关你什么事?这么有正义感,刚才听见她污蔑我娘亲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一句话?六公主就是这么做表率的吗?说完,姜晚琇视线回到宋晶晶身上,冰冷的毫无温度,冷冷道:就你这么贱的一张嘴,还考什么凤女书院,如此歹毒的污蔑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你的《妇德》《礼》都给狗吃了吗?就你这种人,能过第一轮考核,我才要怀疑考官们眼神不好,让你这种人通过了德礼的考核。
说着,姜晚琇眼神在刚才那一群闺秀脸上扫了一圈,冷冷说道,你们议论我,无所谓,但我要是听见有人侮辱我娘,最好别一个人走夜路,免得撞鬼。
最后一句话,杀机凛然。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取消考核成绩!谁敢辱她娘亲,她必要对方付出代价。
这一刻,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姜晚琇的杀意。
一个闺秀女子,竟然有这种杀机气场,让刚才听的很开心的几个闺秀全部脸色苍白,额头冒汗。
这种只有经历过生死边缘才能有的杀气,让人毫不怀疑,她们敢乱说话,姜晚琇是真的会杀人的。
姜……姜晚琇,我不会放过你……宋晶晶的脸肿成了包子,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扇耳光,她羞愤的恨不得杀了姜晚琇泄愤,恶狠狠瞪着姜晚琇。
姜晚琇冷笑一声,一把将宋晶晶的脸狠力地拍在桌上,撞的她鼻青脸肿,涕泗横流。
正好,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姜晚琇冷冷说道。
收拾完了宋晶晶,姜晚琇走到程悦儿面前。
程悦儿已经被刚才的一幕吓住了,连连退后,惶恐说道,我可没污蔑你娘,我说的是实话,怎么?你父母做出来的事,还不让人说了?我父母并无不可让人说的事,也得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什么叫做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叫做私相授受?你和宋晶晶既然知道我娘的来历,怎么只说其一,不说其二?姜晚琇冷冷看着她,不要脸这个词那还是自己端着吧,我娘承受不起。
说着,姜晚琇看向场中的闺秀说道,我娘确实是罪臣之女,但是在张家获罪之前,我父母就已经定下了娃娃亲,两家早就行了文定之礼,互相交换了庚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文书信物一一俱全,只等操办婚事。
天有不测风云,我外公家获罪,我爹有情有义,并没有因为我娘是罪臣之后便悔婚。
按大乾律,被判全家流放的女眷,若有婚约,归其夫,于是我爹将我娘光明正大的接了回来,在接回来的时候,押送我娘全家流放的朝廷命官有感我爹娘情比金坚,当场为他们主婚拜堂,传为一段佳话。
所以,说我爹娘如何的,请把事情了解清楚再来说话,至于宋晶晶刚才说我祖母不满意,你又不是我祖母,你怎么知道我祖母不满意?我们姜家书香世家,最重信义,怎么会做出这种悔婚的事情,不信,诸位大可以问问我祖母,可满意这婚事?最后这句话就是光明正大的耍无赖了。
姜老夫人心里一千万个不满意,也不会承认。
不然那就是嫌贫爱富,不守承诺。
说的不错。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正是礼考的主考孟老夫子。
孟老夫子乃是朝廷的国子监祭酒,德高望重,连有些皇子和公主都还被他教导过,就是脾气暴躁了一点,被派到这来当主考。
众女一看是他老人家来了,齐齐起身行礼。
老夫前来放榜,没想到却看到了这么一出好戏。
孟老夫子摸着白花花的胡子,脸色严肃说道:自朝凰娘娘以来,三年一度凤女选秀,以九品定闺秀,成为定制,寻常人都知道闺秀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凤女书院第一科开考的不是才艺,不是文采,而是德,第二科也不是才艺,而是礼,诸位想必就该明白,闺秀排在最前面的并非才艺,而是德礼,无德无礼之人,即便再有才,也不配称为闺秀。
所以,宋晶晶,你的德礼考试很好,可是老夫此时所见,却正如这位姑娘所言,让你过了的德礼考试,那便是老夫瞎了眼。
老夫宣布,你德礼这两科,不合格。
这话一出,就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刚才姜晚琇这么说的时候,大家还没在意,但是没想到考官会因为这一点,就罢黜了宋晶晶的成绩。
但凡一科不合格,第一轮就不能过关,就没法参加后面的考核,也就是说,宋晶晶第一轮就被淘汰了。
怎么会,怎么可能……你怎么能废除我的成绩,我明明考的很好……宋晶晶急了,愤怒说道:你公然徇私偏袒!你跟姜晚琇什么关系,你收了她什么好处?孟老夫子不怒反笑,老夫主考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说徇私,呵呵,难怪你会如此污蔑别人的家母,如此作派,程家的家教,可真是叫老夫大开眼界。
孟老夫子可是出了名软硬不吃,清廉正直,脾气又臭又硬,能说出姜晚琇收买他老人家这种话,宋晶晶真是被取消资格的噩耗,打击的说话都不带脑子了。
姜晚琇也没想到孟老夫子这么火爆直接,就这么把宋晶晶给革除了。
她刚才那一番话只是给自己打宋晶晶留一个理由,方便闹大了之后还有一句借口。
没想到孟老夫子是个这么正直的人。
见此,南梦溪蹙眉说道:孟老夫子,宋晶晶也是无心之失,直接革除,未免太过了吧,她德礼两科,应该考得不错,就这么革除,岂不是白费了辛苦,再者,姜晚琇也打了她,比起宋晶晶,这才是真正的有辱斯文……刚才被姜晚琇一句话堵得她哑口无言,还没回过神又听孟老夫子这一番话。
宋晶晶要是这么失去了资格,那还真是长姜晚琇威风,灭她们自己志气。
宋晶晶考的确实很好,四科全过,其中德试这一科还是上品。
孟老夫子板着脸说道,但是妇德不是写在纸上的,这等言行不一者,更是可恶,至于打人……老夫觉得有人辱及家慈,我也不能忍,虽然拳脚有辱斯文,但不违背德礼,事出有因,乃是至孝之举,至于打人是否犯法,那就和老夫没关系,老夫只管考试,不管刑法……姜晚琇有些意外了,她前世今生见识到了太多的恶意,难得遇到这么正直的人。
不行,你不能革除我的成绩,不行……你知道我是谁吗?宋晶晶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她一心想让姜晚琇失去考核资格,结果反而是恶有恶报,自己失去了资格。
孟老夫子不再理她,对着身边的两个佐官说道,放榜。
两人将一卷卷长长的卷轴贴在石壁上,这上面写满了闺秀的名字和成绩,如果四科没有过关的,则不会出现在上面。
看见宋晶晶就这么三言两语被撤销了资格,其他人都心有戚戚然,心想在这个老夫子面前一定要恭谦有礼,不然宋晶晶就是前车之鉴。
此时放榜,连南梦溪也没心情帮宋晶晶叫屈,全部都忐忑不安的看着放榜的榜单。
榜单分为上榜和中榜,中榜就是四科都过关,全部获得中品牙雕竹牌的人,上榜则是其中有一科或者多科获得上品牙雕竹牌。
虽然第一轮就筛掉了近一半的闺秀,但是能过四关的人也不少,中榜足有十几卷,密密麻麻都是名字。
南梦溪等人则首先看上榜,上榜只有一卷,不过百来个名字。
而且这百来个名字,基本上都是获得一枚上牌,占了九成九。
快看!程小姐小姐,一个上牌,三个中牌。
宋晶晶也是一个上牌三个中牌,可惜她被革除了。
一边放榜,众人就一边议论了起来。
目前看到的名单成绩最好的就是两个上牌。
阿婷,三个中品,一个上品。
姜晚琇看见名单上的字,冲着叶李婷笑了笑,恭喜阿婷,第一轮过关了。
李婷满是激动,我还在中榜看自己的名字呢,原来竟然侥幸获得了一个上品。
而白清清确心里很是不爽,她一个上品牌子都没有拿到,只拿了四个中品,而姜晚雯却与李婷一样,拿了三个中品,一个上品。
快看,第一名出来了!三个上品,除了礼考,剩下三科全部是上等,太厉害了,不愧是苏灵儿小姐,真是名副其实啊。
有人眼尖,指着上榜说道。
此时这一卷上榜,由上而下的顺序排列,在第一位,三枚上牌,一枚中牌。
程悦儿获得了一个上牌眉飞色舞,看见如此成绩,心里暗自嫉妒,不过表面上却是逢迎说道:苏小姐真是名副其实,这一下就获得了三枚上品牙雕竹牌,可不像某些人是投机取巧,这是硬碰硬考出来的。
就是,哎呀,你们看,上榜竟然没有姜晚琇的名字,难道她在中榜?另一个闺秀幸灾乐祸说道。
一般闺秀能入中榜就不错了,但对于姜晚琇苏灵儿之流,不能进入上榜,就是对不住自己的名声。
程悦儿也仔细看了一遍,确实没有发现姜晚琇的名字,心底满是惊喜,本来她没想到夜心盈这个蠢货办事这么不靠谱,让姜晚琇顺利考完了。
以姜晚琇的才能,能考完,想必第一轮能过关,现在姜晚琇居然连一枚上品竹牌都拿不到,只能待在中榜,程悦儿比自己中了上品还开心。
见此,李婷不可置信道:不对啊,晚琇你的名字是不是被写漏了啊,我都能拿一个上品,怎么可能一个上品都拿不到呢?姜晚琇黛眉轻蹙,随即舒展开来,她确定自己发挥的很好,怎么一个上品都没有?难道考官都是瞎子?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先确定一下自己的名字在哪。
姜晚琇向着中榜那边看去,密密麻麻的名字很多,一时半会找不到自己。
看见姜晚琇没能名列上榜,不少人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南梦溪心底高兴极了,但是脸上还是端着一脸端庄的笑,望向姜晚琇一脸虚伪说道:姜小姐不要难过,虽然你这次一个上品都没拿到,但是定拿了四个中品,还是有机会的,不要灰心,后面两轮考试好好努力。
谢谢关心,成绩而已,还不至于难过,六公主言重了。
姜晚琇客气说道,眼神还在那一卷卷中榜上搜索自己的名字。
就算拿不到上品,她也不至于难过,只是比较困惑,难道宋沅奚他们挑选的考官,和她八字不合?第一百四十七章 四个上牌紧接着,程悦儿讥笑道:六公主好心安慰你,还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知道你考不上心底不爽,就甩脸色给别人看,啧啧,这么一点气度,真是小家子气,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这样!正幸灾乐祸的白清清也附和道:我就知道,你获得皇上赏封只是侥幸,看看,一考就彻底露馅了吧,要是真的才艺卓绝,怎么可能连一块上品牙雕竹牌都拿不到,……啧啧……她话还没说完,旁边一个闺秀就喊道,快看,又贴了一个名单。
这是最后一个贴的卷轴,在上榜的最上方,单独列出来,而这上面,只有一个名字。
姜晚琇。
这名字后面的成绩,也令人瞠目结舌。
上,上,上,上。
四个上!开考百年以来,世家女子里第一个第一轮四科全上的人。
现场顿时一片鸦雀无声,安静的一颗针掉下去都能听见。
恭喜你!晚琇!恭喜你获得了四枚上牌!李婷率先反应过来,惊喜说道。
姜晚琇抿唇一笑,同喜。
她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信心,看见四个上品虽然有点惊讶,但并不觉得奇怪。
只是宋沅奚这家伙故意的吧,最后才贴出来,单独一卷,让她还以为自己没能入上榜。
其实这就错怪咱们世子爷了。
百年开考以来的第一个第一轮全上,是诸位考官们一致要显得特殊一点,单独列出一卷的。
这四科考试和宋沅奚没有关系,他并不负责阅卷,都是各科主考自己评的,而且是糊名制,等拆开了之后才发现有一个闺秀竟然获得了第一轮全上。
这也太耸人听闻了,他们创造了一个历史啊。
几个考官觉得这结果出来怕是要惊动圣上,朝野沸腾,想让其他人改一个中牌,免得太招摇了。
结果考官都是倔脾气,谁都不肯昧着良心把明明是上品的改成中品。
你就是姜晚琇?孟老夫子看向姜晚琇,摸着胡子宽慰的笑了笑,上次礼试,看你一举一动压根不像世家出来的千金,反而像是皇族贵女,以老夫之严格,也不得不给你一个上品,这也是百年以来,世家女子的第一个礼试上品,恭喜。
姜晚琇恭敬地给孟老夫子福身一拜行礼,夫子过誉了,小女子谢夫子赐牌。
此时,程悦儿和白清清两人一张脸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南梦溪也是又羞又恼,努力维持着一张温柔的脸,其实恨不得赶紧消失。
她竟然在姜晚琇面前耀武扬威,结果又被打脸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是在宋沅奚面前。
想到这里,南梦溪忍不住冷瞪了白清清一眼,这个女人简直是乌鸦嘴,每次她说什么,都会被姜晚琇打脸。
连带着她的脸也被打的啪啪响。
其他闺秀也都是神色复杂,不少人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姜晚琇如今获得四枚上品牙雕竹牌,而七枚上品竹牌,一枚中品就是正四品闺秀。
更进一步,那就是真正的京都第一人,八枚上品牙雕竹牌,从三品,全京所出唯一一个上品闺秀。
刚才还以为她连上榜都不能进入,而这一晃,姜晚琇就成了当之无愧的京都第一人。
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怀疑,她别的科目能够获得上牌了。
现在大家都在暗想,要不是选秀的顶峰就是八枚上牌,以她这么妖孽逆天的成绩,说不准能够再多拿几枚上牌。
此时闺秀们看她的眼神,已经不知不觉将她划入妖孽这一类。
对于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的对手,容易嫉恨抹黑,但是当发现对方把自己甩了八条街,压根不是一个层次的时候,反而渐渐地转换了心境,不会再拿自己和对方对比,也就没那么嫉恨了。
就像之前默认苏灵儿是第一闺秀一样,如今大家也开始默认姜晚琇在她们这辈子都追不上的高度。
孟老夫子并没有多说,放完榜单就走了。
刚才一些人还在嘲笑姜晚琇,这下子气氛顿时变得无比尴尬。
倒是一些没有参与嘲笑的闺秀纷纷对姜晚琇示好,表示恭喜。
如今姜晚琇已经展露了她绝对的实力,如此的惊艳才绝,进入凤女书院一定会大放异彩,自然有不少人来交好。
姜晚琇也不摆架子,一一和她们回礼,那些刚才还嘲笑姜晚琇的闺秀,也有不少厚着脸皮来恭喜,姜晚琇对她们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是笑吟吟回礼。
李婷看她们这种见风使舵的很不爽,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压低了声音说道,晚琇,你何必理她们,见风使舵的墙头草。
跟她们交好,又能有什么用,完全靠不住,压根不值得相交。
闻言,姜晚琇淡然一笑,说道:阿婷所言极是,这些人确实不值得相交,想靠她们成事很难,但是她们要坏事却很容易,如果我现在不理她们,她们必然要担心我记恨她们的嘲讽,把我当成假想敌,怕我,所以要先对付我。
但我冰释前嫌,她们就知道我没有记仇,不会因此敌视我,还会努力在我面前表现一下,争取彻底消除坏印象,这世上的明枪暗箭已经够多了,双拳难敌四手,何必处处树敌,给自己招惹麻烦呢。
李婷若有所思,姜晚琇不是要故意表现大度,而是,没必要给自己制造一批敌人。
其实姜晚琇压根不在意那些嘲讽,可是那些嘲讽过的人不信啊,唯独只有这样,才能消除她们心底的惧怕。
这些人也没什么大本事,但阴谋诡计是防不胜防的。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念此,李婷浅笑说道晚琇确实与以前不一样了,看见你这般为人处世,才知道你一路赢过来,不是侥幸,那些敌人输的不冤。
姜晚琇抿唇,她前世也是爬模滚打走过来的,不知道吃了多少暗亏,今生她最大的依仗,也就是两世为人的记忆和经历。
在姜晚琇的刻意缓和之下,宝月楼的气氛从尴尬变成了其乐融融。
南梦溪好几次想走,但是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这么尴尬地站在一边。
那些闺秀们都簇拥在了姜晚琇坐的那一桌,本来姜晚琇坐的比较偏僻,但因为她坐在这里,这桌反而变成了中心。
而原先程悦儿白清清所坐的那一桌,却变得冷冷清清,只留下几人在哪里怒视着姜晚琇,脸上有说不尽的愤怒。
姜晚琇在跟众闺蜜寒暄了一会后,浅笑的告别道,我也该回去给家里报喜了,祖母还等着我和表姐还有晚雯妹妹回去吃午饭,就不和诸位一起闲聊了。
话落,便将目光看向了白清清和姜晚雯两人,示意她们一起离开。
白清清本不想与姜晚琇同回,但小怡提醒她老夫人知道后或许会生气,便悻悻的给程悦儿和南梦溪告别后一齐跟上上了马车。
姜晚琇姐妹离开了凤女书院,姜府那边也已经收到了消息,张灯结彩庆祝,姜老夫人亲自站在门口等着姜晚琇姐妹回来。
下了马车,就见老夫人被站在门口,姜晚琇连忙迎着老夫人走了进去,浅笑说道:祖母,您身体还病着呢,怎么就站在风口等我们,该我们拜见祖母才是。
老夫人满脸欣慰的笑,心底的高兴压都压不住,畅快说道,听闻你们三人纷纷过关的消息,老身的病就好了,晚琇,你可真是给了祖母一个惊喜,让我们姜家长脸了。
祖母过奖了。
姜晚琇谦虚说道,看向了祖母旁边的母亲和哥哥。
张曦月看着她,眼眶满是晶莹的泪珠,激动的不能自已,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含着泪捂着嘴背过身,不好意思被她看见自己掉泪。
姜晚琇心里一暖,也略略泛酸,情知祖母的高兴夹杂着姜家的利益,唯有这一直静默地陪着她的妇人,心底的高兴不夹一丝杂质。
她高兴的不止是女儿成了选秀最耀眼的那个,而是以姜晚琇展露的实力,接下来进入凤女书院已经毫无异议了。
以前她没能力保护女儿,如今有了凤女书院的庇佑,姜晚琇就是姜家的指望,姜家会全力扶持,再也不会随便决定她的婚事她的未来。
日后有什么事,老夫人也要征询姜晚琇的意见。
她替姜晚琇高兴。
她不求女儿有多么的天纵奇才,只求她的命,能够握在她自己手中。
一个慈母的心,所求不是富贵,不过是她能安乐而已。
如今心愿快要达成,怎么能不激动的热泪盈眶。
倒是姜裕兴奋地直接抓住姜晚琇的手,晚琇,你好厉害啊,哥哥以你为荣!哥哥姜晚琇双眸含泪的看着他,心底一阵温暖。
娘亲,哥哥,如今我有了些许成就,能和你们分享,看见你们为我自豪,真是太令人高兴了。
前世即便走上过忠静伯府夫人这样的位置,身边却也没有真替她高兴的人,站在高处又怎样,高处不胜寒。
今生姜晚琇最大的幸福就是至亲之人陪在她的身边,为了守护这个家,她也会一步步变得更强大,不让任何人伤害她的亲人。
紧接着,老夫人满脸红光笑道:快进来吧,已经备好了一桌子酒席,就等你们回来了。
身后的白清清见老夫人如此热情的对待姜晚琇,心里一阵嫉妒,急走上前拉着老夫人的手撒娇道:外祖母,清清也过了呢,祖母怎么都不夸奖清清?闻言,老夫人脸上的笑意更甚了,笑嘻嘻的摸着白清清的手道:好好,都夸都夸,你们都没有让我失望。
素兰站在身后拉着姜晚雯看着眼前几人嬉笑的声音,心里又气愤又着急,但还得一个劲的安慰姜晚雯,雯儿,没事,后面还有那么多场,你再加油,就算咋比不过姜晚琇,也不能让白清清压着你。
闻言,姜晚雯只能悻悻的点点头,她又何尝不想超过姜晚琇呢?可是,这人也太逆天了吧!姜晚琇等人一起走了进去,堂里摆放着一大桌酒菜,除了去外地办公的姜晁之外,姜府目前在家的人都在。
第一百四十八章 她缺考了三大门!靖王府。
宋家携带重礼拜访,但是靖王依旧谁都不见。
玉轩咳了一声说道:忠静伯府这次搬出了老伯爵的名义求见靖王您,希望您能够恢复宋晶晶的成绩,看来他们还真的是急了。
玉轩是南黎辰的得力手下,就跟宋沅奚的林泽一样。
只不过玉轩与南黎辰一起奋战杀场多年,又有了南黎辰的提拔,获得了一个小将军的称号。
南黎辰手中把玩着一枚牙雕竹牌,眼神落在面前的一卷画轴上细细欣赏,并没有在意宋家。
紧接着玉轩说道,没想到孟老夫子火爆脾气,直接革除了宋晶晶的成绩,宋家现在到处找人宣扬孟老夫子不公正,朝廷民间议论纷纷,主子,罢黜选秀资格,是否还需要再三思量呢?凤女选秀,就因为一个主考不喜欢,就革除了成绩,就像是科举考试,都考上举人了,因为得罪了主考官,被罢黜一样,让人觉得不公平。
这也是民间议论的原因。
南黎辰抬眸,孟老说的不错,德礼不是写在卷子上的答案,有人要辩,尽管跟他们辩论就是,朝廷那边无需担心,皇上不会过问。
玉轩微微颔首,以皇上对主子您的信任确实不会在意这种小事,那士林的舆论就交给我来解决了。
南黎辰的视线重新落在画卷上。
宋晶晶竟然如此侮辱姜晚琇的双亲,南黎辰觉得孟老夫子干的漂亮,实在是太解气了。
虽她与姜晚琇相识不久,见面甚少,却对她有一种强烈的保护感,姜晚琇对他的吸引力不是任何一名女子能比拟的,自然他就不能容忍有任何人诋毁姜晚琇。
所以……孟老处事公允,给他写一道请功折子。
南黎辰轻描淡写说道,盖上我的官印。
玉轩懵了,啊?孟老夫子做的鲁莽,不怪罪就不错了,靖王还要给他请功?而因为皇帝对南黎辰的信任,一般南黎辰上奏的折子,皇帝就两个字,准了。
这一道折子上去,孟老夫子必然升官。
嗯。
南黎辰理所当然的加重了语气。
玉轩想到了姜晚琇,再看看南黎辰,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揉了揉眉心,哭笑不得。
您这是替姜晚琇对孟老夫子投桃报李吗?可是,投桃报李这种事,也该姜晚琇来做,而不是靖王这个外人吧。
于是就在士林还在议论孟老夫子做的妥不妥当的时候,一道圣旨到了。
孟老夫子,升官了。
六大艺选秀的前一天,闺秀们纷纷准备考核,这关系到了她们自己和家族的前程。
唯独只有姜晚琇一个人慵懒地窝在自家院子里。
明日第一科琴试,好多人都等着小姐您呢。
秋妈妈说道,双眼充满着笑意:得知小姐第一轮拿了四个上牌,好多人都很惊讶呢,现在就看小姐您的六大艺呢,小姐您只需在拿三个上牌,一个中牌,就是上等闺秀了,妈妈相信小姐必能夺冠的,小姐要多考几门才是,到时候能多几次机会。
凤女选秀最少要过关八科。
当然,可以多考几科,有备无患。
闻言,姜晚琇淡然一笑,不用了,别替我担心,我只需将这六大艺再考三门就行,最后一牌就留给第三轮吧。
六大艺她只能考三科,剩下三科不考了,最后小艺里再考一科,她倒是有有几分把握。
看见姜晚琇这么淡定从容的样子,秋妈妈也安心了几分,浅浅一笑,我知道小姐每一科都奔着上品去的,只不过我听闻六大艺的考核可难了,小姐还是多准备才是,像那表小姐和二小姐可是日日夜夜加紧练习呢。
这很正常,毕竟每一种才艺没有日积月累都不可能取得成就,而闺秀们精通一两种已经很难了,要想面面俱到,几乎不可能。
除非是那种天才,一学就会,而且还比普通人更刻苦,又领悟的快。
第二天,六大艺开始考核,琴棋书画是前四科,经过十天才考完。
姜晚琇就只考了第一门的琴,还有三四门的书画,这三门对于姜晚琇来说还是很有把握的,棋艺她倒是很少练习,毕竟前世也无一人陪她下棋,搁置的久了,自然会有些生疏。
一月后,考核结束。
众人见她缺考三大门,议论甚是纷纷。
这六大艺大科,除了众人所知的左手画,她居然只考了琴和书两科,剩下的三科全部缺考。
也是,棋艺、厨艺、女红能精通三者已经很难了,只怕没有时间学习,应该连过关都做不到,没把握过关,对她现在的身份就是丢人现眼,厨艺女红又不像是琴棋书画适合文会上展露,难怪她以前一直名声不显,原来如此。
又一人说道,现在外面都在传言姜晚琇那四枚上牌,来历不明,暗指世子爷和靖王徇私呢。
真的假的?外人听听也就罢了,咱们可不能信,靖王若是一个会徇私的人,那他也就不是他了,再说靖王才回京多久,怎么会和姜晚琇扯上联系?谁知道呢?十月初,第二轮选秀落下帷幕。
惊出众人意料,姜晚琇所考的三门全全拿了上牌,这样算来她就已经有了七枚上牌了,只需再一枚上牌而已。
而苏灵儿以七枚上牌一枚中牌的成绩,暂时名列第一,正四品闺秀,京城诸闺秀无人可与之媲美。
程悦儿与姜晚雯两人在六艺中,都拿了三枚上牌,三枚中牌。
姜晚雯能有这样的成绩,在姜晚琇的意料之中,毕竟素兰与她两人为了这次选举可是煞费了苦心的,听夏竹说,二房的母女可是日日不眠不休的在加紧练习,毫不松懈。
而白清清却有些不如意了,六门里只拿了一枚上牌,其他都是中牌,不过老夫人也是很开心的,起码没有不过关的科目。
……姜府,芳蔼轩。
小姐,今天二夫人身边的丫鬟小翠还跟我打探你最后一科考什么。
夏竹蹙着眉头说道,我说不知道,她还说让我套套消息。
姜晚琇黛眉轻挑,素兰问这个干什么?如今素兰避开她都来不及,就算知道自己要考什么,她又有这个胆子破坏吗?不怕老夫人发怒?夏竹又说道,听闻苏灵儿小艺会考箜篌,很多人都说她有望拿到最后一个上牌。
箜篌就是竖琴,弯曲流动的波浪琴身,琴弦一根根是竖立着的,弹琴技巧指法和古琴不一样,单独列为一种。
但又和古琴有相似之处。
因为苏灵儿成名已久,她擅长箜篌也不是秘密,但对姜晚琇,众人就一片茫然。
以她在琴艺的造诣,选择箜篌,倒是正常。
姜晚琇若有所思,对着素兰说道,二夫人不是想知道我考什么吗?你可以告诉她,我最后一科打算考舞艺。
夏竹担心说道,小姐,一旦二夫人知道你要考舞艺,说不定会做什么阻止你参加最后一科的选秀,小姐可要小心才好。
以姜家如今的局势,她再蠢也不敢对我做什么,而她要是做什么,那就是背后有人指使。
有人给她撑腰,她才敢对我动手。
姜晚琇轻描淡写说道,这个消息,就是要通过她告诉幕后之人。
一旁的惜灵也不蠢,一下就反应过来,我明白了,小姐是在等那人出手。
敌人隐藏在幕后才可怕,跳出来就不可怕了。
姜晚琇抿唇,只有我失去了参加最后一次考核的希望,那些人才能放心,不然他们还不知道要准备多少阴谋诡计对付我,那我就给他们一个动手的机会,夏竹,你只需要把这个消息传给素兰,其他的,无需担心。
夏竹点点头,小姐自有安排,那我便放心了,只怕二房的人不信怎么办?信不信就由她了,但是我相信她们定不会轻易放过这次机会。
其实,姜晚琇偏偏就不会跳舞,她对舞艺其实一窍不通。
虽然不知道二房背的人会是谁,但是姜晚琇也大致猜出来了。
毕竟如今她的对手,只有苏灵儿一个人。
但是已姜晚琇前世对苏灵儿的了解,她并非如别人一般争强好胜,定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如果不是她,那就是那人没错了,姜晚琇其实已经派惜灵打探过,夜盈雪会在礼考时给自己下毒粉,全是遵从了程悦儿的指令,而程悦儿的身后有一个更厉害的幕后黑手,那就是南梦溪!南梦溪应该是恨透了她,害怕最后那一枚上牌也落在她手中,那样她的光芒将盖过一切闺秀,名声大燥,那样宋沅奚更嫁不会再注意到她。
所以便事先派人打探消息,再让她没办法继续选秀。
让一个人没法考舞艺,南梦溪会做些什么呢?姜晚琇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玉足,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唇边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惜灵,把苏陌叫来。
三轮选秀的前一天,南梦溪做东,遍邀参加六艺选秀的闺秀,和一些公子才子,一同去城外西山踏青狩猎。
姜晚琇三姐妹自然在邀请之列。
那日,惠风和畅,阳光明媚,西山的青林葱绿,鸟语花香,一众才子闺秀们浩浩荡荡入西山,扬起官道上一片沙尘飞扬。
西山营地已经扎好帐篷,搭好篝火的架子,几个公子哥们拿着弓箭比划着,闺秀们三三两两围坐在篝火前,谈论着明日的小艺选秀。
姜大小姐只参考了三科,却也都是上牌,只与苏小姐查了一枚中牌而已,真是值得庆祝一番,故而今儿特意邀请诸位一起狩猎烤肉。
南梦溪望向姜晚琇,浅浅一笑,幸好姜姑娘赏光来了,不然我还要亲自去你府上接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设下陷阱姜晚琇素净的脸上唇角微抿,六公主言重了,我只是尽了我的努力而已,能得到六公主的邀请是我的荣幸。
明日就是最后一轮选秀,还真是期待最后的成绩呢,不知道最后会是花落谁家。
南梦溪笑道。
程悦儿立即附和道,我猜想啊苏灵儿小姐的箜篌一定能拿到上牌,听过的人都不知道,苏小姐的箜篌,不比琴艺差。
紧接着,一位名叫赵浮梦的小姐好奇说道,大家都知道苏小姐最后一刻考箜篌,还不知道姜晚琇小姐考什么呢?赵小姐这话就不能乱问了,姜姑娘一直没有声张,自然不能随便乱说。
程悦儿说着,仿佛佛姜晚琇故意藏着掖着。
姜晚琇见此淡淡一笑,程小姐言重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没有人问我罢了,我最后一科打算考舞艺。
舞艺。
这话一出,众闺秀才子们这才知道姜晚琇最后一科,选了舞艺。
程悦儿和南梦溪脸色一变,本来这个秘密只有她们知道,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
不过,也不妨碍她们的计划,而且让她们确定了自己得知的消息无误,姜晚琇果然打算跳舞。
晚琇小姐选舞艺,想必一定胸有成竹,能够拿最后一枚上牌吧。
赵浮梦笑道。
姜晚琇摆摆手,没有没有,过关都难。
这是实话,真的让她考舞艺,那她还真的中牌都拿不到。
另一边的姜晚雯听到了,笑道,姐姐可别谦虚,在下等人可都期待着,不管是舞艺还是箜篌,明日的文德行宫一定精彩纷呈。
不错不错。
众闺秀才子们纷纷附和。
姜姑娘,今日难得出来一趟,不如大家姐妹小比一把,看看谁先打到第一个猎物,拿着猎物返回营地就算赢。
南梦溪邀请说道,诸位会骑射的闺秀都一起来,彩头我也想好了,我出一套南海明珠的首饰。
闻言,程悦儿惊讶说道,南海明珠可是贡品,六公主可真是大方。
大家一起出来玩,高兴便是最好,不过些许首饰,比不得诸位姐妹给面子。
南梦溪一脸大方地摆摆手,转而望向姜晚琇说道,姜姑娘,你会骑射吧?不等姜晚琇回答,程悦儿已经接过话说道,姜小姐能拿七枚上牌,如此厉害的人,怎么可能不会骑马。
对吧?选秀十二科和骑射又没关系。
李婷立即说道,望向姜晚琇的眼神有几分担心,这么多年从没看见姜晚琇骑马。
程悦儿太坏了,这是捧杀。
姜晚琇凤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说道,在下骑术不精,不过六公主盛情相邀,自当舍命陪君子,不敢扫兴。
见姜晚琇毫无防备的答应,南梦溪几人都心底大喜。
李婷拉了拉姜晚琇的袖子,眼神中有几分担心。
姜晚琇冲着她安慰地笑了笑,阿婷你不会骑射,你就在这等我回来,我和她们去玩一玩。
李婷不会骑射,其实闺秀女子会的并不多,但对程悦儿姜晚琇之流,博采众长,才符合她们的高度。
要是不会,反而是跌份了。
十几个闺秀女子谈笑着上马,一骑绝尘,驶入密林。
咦?她们这么快都去了,顾兄,咱们也去打猎吧。
墨子轩看向一边的顾浩墨说道。
顾浩墨笑道,好啊。
正在即将出发之前,墨子轩无意间看见那边坐着的李婷一脸忧心忡忡地坐在篝火边,她是姜晚琇的朋友,墨子轩对她有点印象。
这里除了姜晚琇,也没人能让她担忧了吧。
李小姐怎么脸色不太好,难道是姜晚琇……有什么事吗?墨子轩忍不住问道。
李婷一看询问的人是墨子轩,他在京都文会上频频帮晚琇说话,还经常与宋世子一同帮助晚琇,应该是朋友,但晚琇也从没提过墨子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了,欲言又止。
怎么?姜姑娘真的有事?墨子轩刚才还灿烂的表情瞬间变了,脸色一沉,快说。
李婷咬牙说道,刚才六公主邀请晚琇骑射,但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会骑马,只是盛情难却,晚琇也不好拒绝,我担心她……骑马出事……墨子轩脸色一变,二话不说三两步翻身上马,一抽马鞭,扬长而去。
刚才她们闺阁女子邀约比一比骑射他也没太在意,但没想到姜晚琇不会骑马?太令人担心了。
……南梦溪心情极好,姜晚琇真是太蠢了,自从得知姜晚琇最后一科要考舞艺之后,她就想着怎么让姜晚琇考不成。
只要姜晚琇的腿受伤,那她就别想跳舞了。
而错过这几天,再考就迟了。
更惨的是如果姜晚琇没有其他小艺拿个中牌,那即便她拿到了七枚上牌,也没资格进入凤女书院。
因为凤女书院,必须考够八科。
要是她除了舞艺,不会其他小艺,那可就真的有意思了,她将会是百年以来第一个有七枚上牌却连进入凤女书院资格都达不到的闺秀呢。
程悦儿啧啧一笑,不过就算她还有其他小艺,但也不可能像舞艺一样拿到上牌了吧,只是中牌的话,那第一的头衔可就不属于她了,看她到时候还怎么嚣张。
程悦儿已经准备好了人守在了密林的必经之路上,如果是别人经过则不动手,但是姜晚琇,就立即拉起绊马索。
到时候,姜晚琇从疾速奔行的马上摔下来,腿必会摔残。
只要姜晚琇伤了腿,就有好戏看了!姜晚琇从南梦溪的盛情邀约,就意识到自己果然没有猜错,她就是背后最大的势利。
今儿这一出劳师动众,都是针对她。
只要自己骑马摔残,明天的舞艺也不用考了,跛子怎么跳舞?这就是她们的目的所以姜晚琇也早就准备好了,提前让苏陌在自己腿上的穴道扎针,动了手脚现在任何一个大夫过来把脉,都会发现姜晚琇双腿受伤。
姜晚琇现在只需演戏好好地摔伤一次,让南梦溪放心。
她没法跳舞,也就不会从别的方面下黑手了。
让一个人无法参加考试的办法太多太多了,防不胜防。
所以姜晚琇就顺着南梦溪的心意,让她得逞。
免得她再弄别的阴谋诡计,到时候姜晚琇真的没有防备,说不准就着了她的道。
她也不想真的摔伤,受伤多疼,所以就让苏陌扎了穴道,装伤。
想必她们早就安排好了陷阱让她摔倒,但姜晚琇要在掉进陷阱之前就摔倒。
不能踏入陷阱,不然假摔说不准要成真摔了。
姜晚琇看着前面道路该转弯了,打定主意在这里坠马,四周看了看,咦?没有目击证人,这可不行。
正在此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姜晚琇一听就知道来人了,也没管后面是谁,故意在转弯的时候仿佛没坐稳,身子歪歪斜斜,摇摇欲坠快掉下来。
姜姑娘!身后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抓住缰绳,等我来救你!姜晚琇回头一看,墨子轩?不对啊,你别救我,别破坏我的计划。
眼看着墨子轩骑着马就要追上来了,姜晚琇也就不耽搁了,直接从马鞍上滑溜一下,神情动作都格外逼真的摔下来。
但就在落地的一瞬间,却不是预料之中结实的地面,而是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就在姜晚琇掉下来的时候,墨子轩一拍马鞍飞身而起拼尽全力赶在下坠那一瞬,给姜晚琇当了人肉垫,一把抱着她接住,两人都因这下坠的重力滚了两圈才停下来。
墨子轩被撞击的咳嗽了两声,姜晚琇几乎把他撞出内伤。
姜姑娘,你没事吧?姜晚琇惊愕看着他,这才反应过来,我没事啊,你……你怎么样?在下没事。
墨子轩看见她说没事,心底放心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姑娘没事就好。
他穿着一袭华丽的蓝色锦袍,富贵团纹彰显出金贵不凡,但此时这衣服上面都染上了灰尘,额头上还有一层刚刚被她吓出来的冷汗,略有些狼狈,不过眸光奕奕,英俊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墨子轩很爱笑。
姜姑娘,起来吧。
墨子轩起身之后,向着姜晚琇伸出一只手。
姜晚琇搭在他的手上,正要起来,突然看见那边南梦溪和程悦儿驱马过来的身影,想到自己的计划,蹙着眉头说道,腿上使不上力,站不起来。
什么?墨子轩脸色一变,关切说道,腿是不是受伤了?我看看。
姜晚琇愕然。
腿啊,你看什么?你要扒我裤子?咳……我不是那个意思……墨子轩反应过来,略有些尴尬地解释,挠挠头,那个……姜姑娘,你腿感觉怎么样?疼吗?姜晚琇摇摇头,不疼,就是使不上力。
可能是刚才坠马的时候伤到了。
不应该啊,明明我垫在你下面……墨子轩皱眉,不过他这性子并不会怀疑姜晚琇的话,懊恼说道,竟然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受伤了。
南梦溪等人刚好过来,看见这一幕,众人都很惊讶。
姜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南梦溪关心问道。
程悦儿说道,看着样子该不会是坠马了吧?她刚从马上摔下来,我救援不及时,还是让姜小姐受伤了。
墨子轩皱眉。
南梦溪一愣,这还没到她准备好的陷阱,怎么姜晚琇就先受伤了?没事,也就是腿使不上力,回去找个大夫看看就好。
姜晚琇说道。
南梦溪立即说道,姜小姐,这可不能耽误,我随行的人里就有大夫,让他给你看看。
不用麻烦六公主……姜晚琇客气说道。
墨子轩已经打断她说道,快去请大夫,伤不能拖,早治疗早好。
墨公子说的对。
无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有人是真的关心姜晚琇,但有的人则纯粹是想看一下姜晚琇摔伤的严不严重,还能不能参加选秀。
第一百五十章 假装摔伤不一会儿,那大夫就过来了。
把过脉以后,伸手在腿上按了几下,皱眉说道,姜小姐腿部的筋脉扭伤,气不通所以无法使力,不过并无大碍,只要静养半个月,配合舒筋活血的药就可以了。
半个月?你开玩笑吧大夫,她明日可是要跳舞的。
墨子轩急了。
南梦溪心底一喜,面上却是忧心忡忡,真的有这么严重吗?能不能先急救一下,起码让姜小姐明日能够参加舞艺考试。
别说跳舞了,她这伤势明日腿都还站不起来,起码得七日过后腿才能恢复力气,半月会才能彻底痊愈,而且伤筋动骨一百天,最好是百日之内,都不要做跳舞,以免伤上加伤。
大夫说道。
南梦溪彻底放下心了,脸上却满是关切,这可怎么办啊,姜小姐,你还能选别的小艺吗?小艺里唯独只有舞艺,我有把握拿个上牌。
其他的,试一试但愿能过关。
姜晚琇脸色灰败,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不管怎样,起码得凑够八科过关。
周围的闺秀一听见这番话,有人惊讶有人可惜,也有人幸灾乐祸。
这……这也太倒霉了,明日就要选秀了,偏偏今天发生这种事情。
赵浮梦叹气说道,晚琇小姐,你可别太难过,要想开点。
南梦溪也假惺惺关心说道,对啊,好好准备其他小艺的考试,只要再拿到一个过关,就能进入凤女书院书院了。
其实心底都已经要高兴的笑出来了。
这一次,终于可以出一口恶气了。
谢谢诸位关心,我没事。
姜晚琇勉强一笑,说道,我先回姜府了,大家继续玩,不要因为我而扫兴。
墨子轩看见姜晚琇这样,心底一阵发堵,说道,我送你。
岂敢麻烦墨公子。
姜晚琇拒绝说道。
墨子轩情绪低落,都怪我慢了一步,要是我能够早一点接住你,你就不会摔伤腿了。
是我自己不会骑马却要逞强,和墨公子无jojo关。
姜晚琇对着他说道,谢谢刚才墨公子相救。
墨子轩对自己生气,扶着姜晚琇起来说道,又没把你救下来,不值得相谢。
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容拒绝,于是在墨子轩的搀扶下,姜晚琇一瘸一拐的走到了营地。
李婷看见姜晚琇这样子,大惊失色,晚琇,你受伤了?嗯,不小心摔断了腿。
姜晚琇语气萧索。
李婷正要说什么,姜晚琇冲着她摇摇头,走吧,你与我一起回去吧。
一行人乘着姜府的马车返回了,其他人这才知道,原来姜晚琇不慎摔伤。
真可惜,姜小姐的腿伤了,这一下最后一枚上牌是拿不到了,看她脸色,只怕最后一枚过关的竹牌都很难。
有人叹气。
可不是,她专心习舞,想必在其他小艺上没什么涉猎。
真是运气太差了,这么倒霉,遇上了这种事。
一路送到姜府门口,墨子轩说道,姜小姐你别气馁,我去找世子,请他的神医来给你看看。
就不信没有办法让你站起来。
墨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区区小事,不必麻烦鬼医关闫。
姜晚琇说道。
话音刚落,关闫的声音就从一旁传来,姜大小姐,我已经到了,让老夫给你把把脉。
姜晚琇惊讶了。
咦?他怎么会在姜府门口?姜晚琇坠马受伤的消息刚传出来,宋沅奚就快马加鞭的把鬼医关闫送来了。
神医?姜晚琇懵了,不行啊,他老人家一看就得露馅。
苏陌的医术都是跟金老头学的,还没学下个多少,这一把脉就玩完了啊。
这……姜晚琇正犹豫间,墨子轩已经火急火燎的抓着姜晚琇的手递给鬼医关闫,说道:快请快请!神医,你快给她看看,这腿能不能尽快好。
鬼医关闫手往姜晚琇脉门上一搭,脸色怪异,看着姜晚琇的眼神颇为奇异。
姜晚琇立即冲着他眨了眨眼睛。
赛华佗不由好笑,原来是装伤,可把某人急的直接就拎着他过来了。
难为他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跑前跑后的,这两位都不消停一点。
随即,鬼医关闫摸着白花花胡子说道伤到了筋脉,不是什么大问题,只不过要将养半个月,最近就不要走路了,静坐养伤。
墨子轩的脸一下就垮了,啊?怎么跟刚才那个大夫说的一样,你可是神医啊……大夫和大夫诊断的一样,有什么不对吗?不一样,那才不正常了。
鬼医关闫摆摆手,说道,我给你煎两幅药吃着,养养就好了。
见此,墨子轩着急的说道,神医,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能让姜小姐尽快好,那些什么天材地宝有没有用,需要什么,你别客气,尽管说啊。
你这药都不开两幅,也太不当回事了吧。
老夫开药还要听你的?没事乱吃药,也不怕吃出病?鬼医关闫不客气训了两句,转而看向姜晚琇,好笑又好气,姜大小姐以后做什么,别这么措手不及,可怜我这大中午的正在午睡,却被人赶过来。
给神医添麻烦了。
姜晚琇歉意说道。
摆摆手,老朽倒是无所谓,反正担心的人又不是我。
说着,鬼医关闫转身回到了姜府门口停着的一辆马车。
姜晚琇也看向那辆马车,车帘挡着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但鬼医关闫进去的时候撩起了车帘一角,正好看到了一抹红衣的剪影。
原来宋沅奚在里面,宋沅奚在马车里。
姜晚琇恍然明白。
马车已经调转了头往云萧阁而去,宋沅奚坐在车里,只是从头到尾没出来和她相见。
这个时间段,姜晚琇受伤,世子派遣大夫过来看一趟也就罢了,要是自己也来了,这传扬出去也就太不像话了。
毕竟宋沅奚也是管理选秀的一员,他不想别人说姜晚琇是靠关系得到了上牌。
可是他还是来了。
姜晚琇也没想到宋沅奚会亲自过来一趟,是来看她的吗?但如果是,为何连马车都不下。
姜晚琇自然无法理解某傲娇的想法,想了想只能觉得宋沅奚大概刚好路过?姜小姐,你在看什么?墨子轩的伸出手在姜晚琇眼前晃了晃。
姜晚琇回过神,冲着他抿唇一笑,劳烦墨公子相送,已经到姜府门口,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答谢公子。
你的腿……墨子轩一脸担心。
姜晚琇说道,没事,我现在要准备考别的小艺,等考完了再请墨公子吃饭答谢,今日承蒙相救。
我都没救到你呢。
墨子轩一脸懊丧,突然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影响姜晚琇的心情,明天她还是要考试的人,想了想对着她说道,其实能不能进入凤女书院也不算什么,上品还是中品也不算什么,没有这些,你还是姜晚琇。
就是这么厉害的姜晚琇,不需要任何证明。
姜晚琇一愣,冲着他笑了笑,嗯,我知道。
所以考试结果你不要在意,不管怎么样,姜晚琇在我心中都是最好的,没有人比得上你。
墨子轩扬起一抹灿灿的笑容,英俊的脸上温柔又阳光。
说完,也觉得自己这番话似乎太直白了,竟然有些罕见的红了红脸,我……我先回去了。
你好好休息,明日再见。
墨子轩转身轻功运起嗖嗖就跑的没影了,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姜晚琇看着他的背影噗嗤一笑,墨子轩这是在害羞?二房的人得知姜晚琇摔伤了腿,心里别提多得意了,多庆幸了,但面子上的活还是做得很足。
姜晚琇刚回到芳蔼轩没多久,素兰就带着姜晚雯假惺惺的问候了一番,又说了很多安慰的话,看着姜晚琇失落的样子后,才满意的离开了。
等她们离开后,秋妈妈担忧的问道:小姐,是不是有人故意害你受伤,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闻言,一旁的惜灵生气说道,今儿就是南梦溪主办,是不是跟她有关?刚才见小姐被抱了出来上了马车,惜灵就想问了,但见墨子轩在,才把话憋了回去。
南梦溪确实想对我下手,不过我没给她机会,你们不用替我担心,我没受伤,更何况就算是受伤了也无妨,我本来就不打算考舞艺。
姜晚琇笑着说道。
夏竹一愣,小姐是不打算考?姜晚琇淡淡一笑,道:嗯,如果不摔残让南梦溪放心,怎么能过两天安生日子。
南梦溪程悦儿她们存心不想让姜晚琇参加选秀,姜晚琇自己也没有十全把握,一定能够看破每一个阴谋。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掉进陷阱,让她们放心,之后也就不会有其他陷阱了。
此时此刻,姜晚琇才算可以安心准备最后一科的选秀了。
闻言,夏竹才放下心来,开心道:小姐所言不错,原来如此,我就知道小姐这么厉害的人,才没那么容易让她们小人得志。
凤女选秀最后一轮,小艺。
姜晚琇摔残的消息传扬出去之后,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众人有看笑话的有为她可惜的......老夫人对姜晚琇的态度倒是没变,还特意亲自安慰,让她最后一科不要有压力。
因为只要姜晚琇能有一科过关,那就是考满了八科,正四品闺秀,只比魁首差一个品阶。
当不了京城第一,当个第二对于姜家来说已经是无上的光荣了。
姜晚琇穿着一身茶色素裙,坐在姜府连夜买的轮椅上,两个丫鬟在后面推着轮椅,身后还跟了一排侍卫。
文德行宫里,此时已经人满为患。
快看,姜晚琇来了!听说她摔断了腿,没想到是真的,第一百五十一章 一同比试你看是坐着轮椅来的。
真是太可惜了,听闻姜大小姐舞艺卓越,她要是没摔残,舞艺一定能拿到一个上牌。
听说姜大小姐是和六公主还有程小姐和众多顶尖的闺秀们一起狩猎的时候骑马摔伤,时间可真巧,现在姜大小姐一摔,不能考舞艺,真是摔的巧,要说没点内幕谁信啊……嘘,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那可是六公主,你敢乱说,小心被抓去割了舌头……文德行宫里,已经是人满为患。
还不知状况的苏灵儿一出现,众人全部聚集围观,其他秀女都不考了,纷纷来看她的考试,更不要说那些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公子哥们。
还有不远处的百姓,密密麻麻,人影攒动。
选秀是公开的,除了第一轮防止作弊是封闭的,后两轮都不禁止围观。
其实上次南梦溪也邀请了苏灵儿去狩猎,但苏灵儿因身体不适拒绝了,还没到晚上就听丫鬟告知说姜晚琇摔伤了腿,不能表演舞艺了,当时她还为姜晚琇可惜了好一会。
虽然她们两个现在不分上下,但苏灵儿对这次选秀其实并不在意,她只是遵从了家里的决定参加了考核,拿不拿的头等对于她自己来说都不重要,她只需完成任务了就行。
苏灵儿小姐来了!真美啊,不愧是京都第一闺秀。
她身后的丫鬟抱着的那个就是凤首箜篌,据说是圣上赏赐给她的。
看来这一枚上牌,非她莫属了。
……看台上坐着三位主考。
其中之一是孟老夫子,另一个是京都当地的名宿,也是个白胡子老头。
唯独墨子轩一袭白衣,坐在主考席上尤其引人注目。
苏灵儿就在众目睽睽之中,走到了玉台上,那丫鬟也把凤首箜篌摆好了,苏灵儿跪做一侧,准备弹奏,此时一片寂静。
咕咕咕咕……恰此时,一阵轮子滚动的声音传来,众人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只见大殿入口处,一袭茶色素裙的女子坐在轮椅上,倾城的脸上面容淡然。
姜晚琇,也到了姜大小姐来了,我记得甲字号台考音律,考舞艺的在乙字号台,姜大小姐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南梦溪一看见姜晚琇,柳眉轻挑,端庄的脸上扬起一抹虚伪的假笑,随即一脸歉意:抱歉,看我这记性,忘记姜大小姐你摔断了腿,不能考舞艺了。
真是可惜。
无妨,确实不能考舞艺了,所以想考一门乐器,希望能过关,凑够八科。
姜晚琇宠辱不惊,淡淡说道。
两人之间一问一答,形成鲜明对比。
一旁的程悦儿虚伪笑道,姜大小姐已经拿到七枚上牌,最后一科过关那肯定没问题,不知道你打算考什么乐器呢?可不能随便拿一个糊弄考官呀!箜篌。
姜晚琇说道。
南梦溪一愣,不止是南梦溪愣住了,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随即心底默默替姜晚琇默哀。
考什么不好,偏偏考箜篌,这不是撞在了苏灵儿手上,成为她的陪衬,给她当垫脚石吗?要是考其他乐器还好,苏灵儿也考箜篌,这两大闺秀,必然会被人一起比较。
没想到姜大小姐也要考箜篌。
一直远远听他们说话的苏灵儿走近了前来,静静的打量着自己的对手后笑意款款说道,难得我们能够同考一门乐器,还真是和姜大小姐颇有缘分。
当她听闻姜晚琇选择了箜篌,心里不禁对这女子充满了好奇,明知道自己会表演箜篌,但她也选择了一样的,真是不容小看的女子。
念此,她冲着姜晚琇浅浅一笑,表达了好意。
姜晚琇也笑着回敬了她,毕竟,她在苏灵儿脸上看不出一丝杂念的感觉,这个女子果真给人一种空灵,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怪不得,众人都对她是充满了喜欢与佩服。
看来,她没有看错人,以后有机会,定要交下苏灵儿这个朋友。
这时,南梦溪的声音打断了她们,不如,你们一起弹奏吧,难得你们今天遇到对手,如果不能一决高下,真是生平一大憾事。
懂音律的人都是心里咯噔一下,自然明白两个差距甚大的人一起弹奏,会出现什么情况。
弱的那一方将会被完全压制。
以苏灵儿的技艺之高超,姜晚琇一个人考的时候能过关,但是和她一起,被她压制,就连过关都难了。
这是要彻底逼死姜晚琇,连过关都不让人家过,这六公主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是一直针对姜晚琇呢?不少人都在想姜晚琇千万不要答应。
其实此时姜晚琇和苏灵儿两人不管答不答应都不合适。
毕竟是六公主的命令,如果当着众多人的面驳回了六公主,那事情也就大了,众人都知道,皇上可是最疼爱南梦溪的。
既然六公主都这么说了,那晚琇就与苏小姐一同吧!姜晚琇抿唇,语气淡然。
她其实心里知道自己或许比不过苏灵儿,但是试不试又有何不可呢,拿个中牌也是可以的,毕竟她已经超过了那些嫉妒她的人那么多,对于苏灵儿,她倒不介意在苏灵儿之下。
姜晚琇的箜篌比起苏灵儿的凤首箜篌,简单朴素,没有过多的装饰,就是路边随便都能够买到的素箜篌。
两人相对而坐,箜篌相立。
苏灵儿拨弄琴弦,华丽而清脆的乐声响起,随便挑了宫廷乐章里的一段,而姜晚琇紧跟其后,立即弹了起来。
斗曲,就是挑一首合曲,一人先弹如果对方跟不上变奏就会很快被压制,渐渐地不还能成调,只能跟着弹,完全沦为陪衬。
半个钟为限,双方互挑曲。
苏灵儿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地弹曲,在尾音的地方不动声色的变了调。
和第一首曲子很相似,要是姜晚琇按照原曲的调弹就和她的合不上。
但是姜晚琇也自然而然的变了调,跟着她换到了另一个曲子,而且两曲之间的转换流畅,看不出丝毫断点。
曲调越来越难,越来越乱,越变越快,但是姜晚琇如影随形,十指如蝴蝶,琴音铮铮,毫不逊色。
苏灵儿脸上的笑容浅现,这个姜晚琇的箜篌技巧,不比她差,果真是个奇女子。
那些原本为姜晚琇默哀的人,也渐渐发现了不对劲。
就算是不懂音律的人也听得出来,两人你来我往,姜晚琇不落下风。
铮!半个钟到了,这下换成了姜晚琇攻。
姜晚琇拨动琴弦的手指已经变成了影子,快的令人看不清她拨动的哪根弦,苏灵儿连忙跟上。
但姜晚琇换曲的手法比她更高明,听不出断章就已经从一个曲调换到了另一个曲。
这时,苏灵儿才感觉自己的脑子耳朵和手都不够用了,刚刚听懂姜晚琇的琴音,脑子才反应过来,手还没弹呢,她已经是下一段了。
正努力辨认这是哪一章,又已经变调了。
苏灵儿刚才就没有这么快的变调换曲,因为换曲要求音律协调,前后连贯,并不简单。
像苏灵儿刚才那样,已经极其厉害了,要是她正正经经考核,说不准还能拿到一个上牌。
渐渐地众人都发现,苏灵儿已经跟不上姜晚琇,她的琴音断断续续,很明显的磕磕碰碰。
完全被压制。
而苏灵儿也发现了这一点,心里有些发慌,手指就也渐渐乱了起来,表现比之前还不堪。
越是着急,越是被压制,越是跟不上,不能成调,而姜晚琇的琴音却一如既往的动听,余音绕梁。
一曲终了。
苏灵儿才缓缓松了一口气,虽然输了,但能跟姜晚琇这样的女子比拭也不虚了,只不过落得一个无牌的下场话,不知回去如何给父母亲交代。
主考的三位大人互相交谈了几句,上前一步说道,综合在下和两位大人的一致意见,现在公布两位闺秀本次箜篌一科小艺的成绩。
姜晚琇,予上品牙雕竹牌。
苏灵儿,中牌。
这话一出,尘埃落定。
苏灵儿的箜篌本来有希望拿到上牌,可是因为完全被压制,没有发挥完全的水准,才落得了中牌。
众人一片唏嘘。
这在她们看来,都要怪南梦溪了,要不是她强行要求两人一同比拭,或许两人都能拿上上牌。
谢三位大人赐牌。
姜晚琇行礼。
墨子轩笑道,姜大小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给人惊喜,八枚上牌,实至名归。
还请姜小姐七日后,前来参加册封大典。
那是自然。
姜晚琇浅笑。
南梦溪和程悦儿她们呆呆看着这一幕,此时后悔的恨不得上吊。
如果不让苏灵儿跟姜晚琇斗曲,说不准苏灵儿还能拿到一枚上牌,风头不会被姜晚琇一人抢走。
姜晚琇不是要考舞艺的吗?为什么她箜篌也这么厉害。
凭什么她就什么都会!几人心底嫉恨至极,不过姜晚琇看也没看她们一眼,弹奏完后,依旧淡然地坐在轮椅上。
啪啪啪!殿前传来一阵鼓掌的声音,一个清朗温柔的声音说道,没想到刚来就听到了这么精彩的箜篌曲,丝毫不逊色书院的音律大家。
一听到这个声音,姜晚琇原本淡然的脸色愣了愣。
不可置信的回转头,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这个男人二十来岁,穿着一袭绛紫色的团金丝绣花四爪蟒袍,彰显出尊贵的身份。
身形硕长,长着一张英俊而温柔的脸,五官轮廓雕刻的精致细腻,剑眉入鬓,丹凤眼,英挺的鼻梁,红唇齿白,给人一种尊贵却又冰冷的感觉。
任谁看见他,都不得不夸赞几句。
是靖王来了!第一百五十二章 世子吃醋了南黎辰是和宋沅奚一起来的,身后还跟着宋辰。
他们刚到门口就看见了姜晚琇和苏灵儿的箜篌一战,故而没有进来打扰,等到一曲终了,三人才一起走进来。
靖王?忠静伯?世子?墨子轩等人立即起身,快步迎了上去,抱拳行礼说道,见过靖王,见过世子,见过忠静伯。
大家都免礼。
南黎辰雅笑道,子轩,数月不见,可还好?墨子轩客气回道,谢王爷关心,子轩一切都好。
音律大家怎么坐在轮椅上?南黎辰和墨子轩寒暄着,而宋辰的眼神落在了姜晚琇身上。
但这一眼,他就移不开了。
刚才距离较远,南黎辰看不清楚,只看到一个侧影。
此时走近了,才看见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子一张令人惊艳的脸。
多日不见,她更加美丽了,气质出尘,容颜绝世,黛眉如画,明眸皓齿,她安安静静坐着,只是一身茶色素裙,却比万紫千红都好看,艳压群芳,当得起倾国倾城之称。
惊艳二字可谓是恰到好处。
站在一边的苏灵儿也很美,五官端正秀丽,端庄静美。
但和姜晚琇在一起,就仿佛沦为了陪衬。
令人第一眼都会先看见她,只看得见她。
果真,他看重的女子就是不同。
姜晚琇小姐,昨日骑马不慎摔伤,故而今日坐着轮椅来考试了,她已经获得八枚上品竹牌,是京都今年第一魁首,唯一的一个上品闺秀。
墨子轩解释说道。
姜晚琇并没有看宋辰,而是一直低垂着眉眼,死死压制着心底沸腾的恨意。
她怕自己的眼神会暴露刻骨铭心的仇恨。
第一魁首?宋辰的眼神流连在姜晚琇身上,难以移开,说道,姜小姐不愧万里挑一,摔伤可严重?我这随身携带的宫廷御药,赠予姑娘,愿姑娘早日康复。
姜晚琇压下心底沸腾的恨意,微微抬眸,素净而精致的脸上唇角微弯,笑意仿佛一朵海棠初开,温婉可人,谢伯爷。
这一笑,更美的令人移不开眼。
宋沅奚狭长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冷光。
这女人,怎么能对别的男人这样笑!时辰不早,小女子先告辞了。
姜晚琇的眼神落在宋辰身上,笑意款款,看不出丝毫异色。
宋辰的眼神也落在她的脸上,四目相对。
姜小姐,你的箜篌之音令人耳目一新,余音绕梁,我也擅箜篌,难得遇到你,请你明日切磋一曲,可?宋辰温柔一笑。
姜晚琇心底冷笑,前世她想陪他弹一曲而总是被他敷衍拒绝,今生,竟然遇到他主要邀约了,还真是,太好笑了王爷邀约本没有小女子拒绝的道理,只不过腿伤不便,大夫交代需要在家静养,不宜外出。
还请王爷见谅。
姜晚琇笑语盈盈说道。
她竟然拒绝了。
周围不少闺秀女子看见这一幕,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多少人想和宋辰搭上关系都没机会,她竟然想都不想的就一口回绝。
宋辰也没想到她会拒绝自己,但是正对上那一双笑盈盈的眼眸,竟然令人一点都生不出怪罪的想法。
是我考虑不周,忘了姜姑娘还有伤在身。
宋辰微笑说道,这次没有机会,等下次,再约姑娘。
宋沅奚冰冷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下。
不错,这才是他认识的姜晚琇。
……翌日云萧阁内....世子?墨子轩眉峰一挑,他已经落子好一会,对面的男人却依旧面沉如水,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宋沅奚回过神,嗯?世子,该你走了。
墨子轩不由浅笑,看来世子的心不在棋局上,可是想起哪家美人儿了?宋沅奚脸色却冷了,扫了一眼棋盘,拎起一枚白子,落下。
世子,还能不能愉快的下棋了了。
墨子轩看见对方用这么刁钻的路数封死自己的棋路,摇头苦笑。
看世子这下棋的路数,好像心情很不好啊?怎么回事?一切都如他所愿,谁又惹到咱们世子殿下了。
宋沅奚在生闷气。
他在吃对面人的醋!他坐在马车里,亲眼看见墨子轩拉着姜晚琇的手递给赛华佗把脉。
那是姜晚琇的手,他凭什么拉?而以宋沅奚对姜晚琇的了解,她应该甩掉那只手才对,可是她没有。
足以说明,在姜晚琇心中,墨子轩也是有几分地位的。
听闻姜晚琇坠马,也是他舍身相救。
还有昨日姜晚琇见宋辰时,却对他笑的那么美,眉目流转间尽显风情。
笑的让冷面的南黎辰,立即对她过目不忘了。
这女人从没对他这么笑过,生气。
等她册封上品闺秀,我们就要开始准备实行计划了。
宋沅奚冷冷说道,本来并不能下定决心,但是醋坛子一翻,就仿佛赌气一般不想看见她了。
墨子轩一愣,世子,开弓没有回头箭,若是确定,日后,可就覆水难收了。
她对我,本来就只是一枚棋子,棋子,就该有棋子的作用。
宋沅奚冷冽说道。
闻言,墨子轩默然。
某人一向口是心非,但是,这一盘棋事关重大,若是宋沅奚真的不这么做,反倒是他这个身为谋士的人该劝他冷静了。
念此,墨子轩回道:世子一向以大事为重,就听你的吧!城外......虽现在已是八月下旬,但却还是盛夏时节,知了声声,一天比一天更热了,倒是城外的山林里的树木茂盛,能借来一片阴凉。
姜晚琇打定要过几天开始着手办一些事,所以要提前向外人展露自己的腿已经好了,随便找了一个由头出门,姜晚琇却不知道可以去哪,无意间就想到了龙王庙。
刚出姜府,就碰到好几个闺秀才子,看见她,纷纷上前询问她的伤势。
面对如今的京都第一人,大家自然都逢迎巴结。
姜晚琇很自然而然地通过他们的嘴让外人都知道,自己的伤已经养的差不多了。
.小姐,天气越来越热了,还是山上凉爽,什么时候才能下雨啊。
夏竹端着一杯冰镇酸梅汤走来,递给姜晚琇笑道:这庙里的酸梅汤倒是冰镇的,小姐解解暑气。
姜晚琇拿起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接过酸梅汤喝了一口,随口笑道,明日龙王节祈雨的时候,你多给龙王供奉两盘供品,让它早点下雨。
夏竹笑嘻嘻说道:那奴婢一定要把小姐做的糕点供奉给龙王,龙王才能满意呢。
龙王节的由来就是因为盛夏大旱,祈雨之节,每到这一天,家家户户都会供奉贡品,祭祀龙王。
也有划龙舟、庙会等热闹之处。
往年祖母早带我们去山上的庄子里避暑了,只可惜今年因为选秀耽搁了,连累着大家都一起受热。
姜晚琇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靠在秋千的一侧上,她本就坐在神树花架下的秋千上,这轻轻一靠,显得更娇柔慵懒。
惜灵掩口笑道,选秀事大,奴婢们能看见册封上品闺秀,受热都高兴呢。
惜灵姐姐说的是,奴婢们高兴着呢,小姐,说到避暑,京都最好的地方就是云萧阁吧,就是德文行宫都不如呢。
夏竹笑道。
云萧阁是在德文行宫后面修建的。
惜灵也点头说道,听闻云萧阁里的云雾湖,终年大雾弥漫,便是盛夏泛舟湖上,也不觉得热,特别清凉。
水榭里还有天然寒池,要能在池里踏水玩儿,那真是比去哪里都好。
闻言,夏竹兴致勃勃的接过话,还有水榭里的听雨亭,不知道是怎样的能工巧匠做的机关,让那凉亭里不分昼夜都仿佛下雨一般,雨幕成帘,我觉得那个肯定特别凉快,要是能亲眼看一下,摸摸那个雨帘就好了。
姜晚琇不由笑道,世子尊贵,云萧阁自然非比寻常,但这世上,除了墨子轩也没第二个人进云萧阁了。
姜晚琇,你是不把自己当人吗?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磁性的声音。
姜晚琇回头一看,脸色惊讶,宋沅奚?从拱门口走进来的正是宋沅奚。
他穿着一袭墨隐绣红衣,银丝如雪,英俊的无可挑剔的脸白皙如玉,狭长的眉眼仿佛上天细细雕琢的精致,眸光醉人。
这个妖孽,无时无刻都这么好看。
两个奴婢都笑着退到一边,宋沅奚走到姜晚琇面前,一手握在秋千的绳索上,居高临下看着坐着的姜晚琇,距离极近,也是,你哪里长的像人了。
你。
姜晚琇被噎了一个正着,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他,还不小心口误了被他逮了个正着。
宋沅奚磁性的嗓音里带着些许笑意,撩人心魂,这么美,一看就是下凡的仙女。
姜晚琇突然觉得脸有些发热,这人怎么乱说话啊,他这么高冷的人还会说这种玩笑话啊。
真真是登徒子,又调戏她!宋沅奚此时心情很好,今天听说姜晚琇来龙王庙了,京都哪里不可以去,偏要来龙王庙。
而她知道一进入龙王庙,自己就会知道她出现了。
念此,姜晚琇收敛了思绪,端起一副闺秀的架子客气说道世子谬赞,美不过世子,世子才是神仙下凡。
宋沅奚深以为然点点头,所以,你是说我们双双下凡,天生一对?姜晚琇:……算你狠。
明天过来下棋。
宋沅奚看向姜晚琇说道。
姜晚琇想也不想拒绝,小女子棋艺粗浅,不敢在世子面前班门弄斧。
不知道多少人求而不得的机会,姜晚琇却避之不及。
要是被那些想办法找借口见宋沅奚的人看见姜晚琇就这么干净利落拒绝,还不知道要嫉妒成什么样。
宋沅奚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就是你棋艺差,所以需要学。
姜晚琇一脸懵,我棋艺差?所以要学?宋沅奚你敢不敢别睁着眼睛说实话?明天见。
宋沅奚命令式的语气。
第一百五十三章 约见宋辰姜晚琇还想拒绝,但是想了想他的身份,又看了看自己。
算了,宋沅奚霸道不容人拒绝,根本没她拒绝的份。
惹恼这位,不知道他会腹黑的找个什么光明正大的理由把她弄过去,到时候反而要闹到沸沸扬扬。
是。
姜晚琇抿唇。
宋沅奚和姜晚琇在龙王庙偶遇,两人在山林间漫步,主要是世子四处看看风景,姜晚琇作陪不想陪也得陪。
哎呀。
正在两人看风景之时,突然有个女人砰的一下撞在了姜晚琇的身上,直接把姜晚琇给撞的一个趔趄,摔在了宋沅奚的怀里。
要不是姜晚琇身边是他,这一下就撞地上去了。
那女人戴着面纱,低着头疾速赶路,没想到一下撞到了人。
一看见撞到了姜晚琇,那女子吓了一跳,也没道歉,转身就走。
这人真是太没礼貌了,撞了我们家小姐,连句对不起都没说。
夏竹生气说道。
惜灵关切问道,小姐,您可撞伤哪儿了。
无妨,没事。
姜晚琇连忙跟宋沅奚拉开一点距离,揉了揉胳膊,看着那女子的背影,突然觉得有几分眼熟。
但是一下子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女人,和记忆里的闺秀们对不上号。
难道是前世见过的不太熟悉的?所以想不起来?但见那女子已跑远,姜晚琇也收起了疑虑,抿嘴道:或许是那女子有什么急事吧,我们走吧。
宋沅奚见姜晚琇并没有被撞伤,也放宽了心,但还是忍不住调侃道:以后多看路,别我在你身边就这么紧张。
你!你可别臭美了!姜晚琇被这人气的是一个头两个大,随即转身赌气远远的走开了。
见此,身后的宋沅奚哈哈大笑着,紧跟了上去.......翌日,姜府。
小姐,忠静伯府送的请柬,邀您今晚参加龙舟灯会。
姜晚琇拿过帖子后看见宋辰两字,薄唇轻抿,看来宋辰对她的印象不是一般的好,害的她妹妹没了考核资格,还居然这么主动,上次拒绝了他,现在得知她伤势痊愈就又主动邀约。
不过,没关系,准备了这么久,是该要找他报仇了。
前世所受的委屈,所受的冷漠,种种种种她都要一一讨回来。
不过,第一步,就是要宋辰对她念念不忘。
龙舟灯会,就是龙王节最热闹的时候,位于城外护城河。
嗯,就说我今晚一定到。
姜晚琇的眸光落在镜子里,对着夏竹说道,去把神女霓裳仙裙拿出来。
这一件衣服太仙了,引人注目,姜晚琇一般不穿。
昨日和宋沅奚约了下棋,便先去了云萧阁盛夏炙热,但一进入云萧阁就凉快了,姜晚琇因为今夜这件大事儿稍稍烦躁的思绪也平静了下来。
婢女引着她去了听雨亭。
一处位于湖泊之中的八角小亭,雕栏玉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凉亭八面都是雨帘,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引湖泊之水聚于凉亭顶上,恍若下雨一般,一年四季,雨帘不断。
其实宋沅奚就是想让她避暑,当然,也想见她。
小姐,快看,真是听雨亭,奴婢竟然见到了活的听雨亭……夏竹兴奋说道。
姜晚琇莞尔一笑。
听雨亭里,宋沅奚已经坐在里面了,汉白玉石桌上摆好了一盘玲珑棋局,他听着雨,等佳人来。
姜晚琇沿着曲折的回廊,走到听雨亭面前,看见面前这一道雨帘,冲进去必然打湿衣衫,但是左右也没其他地可以进去了。
听雨亭八面都是水珠成串。
噗噗噗……就在姜晚琇正打算三两步冲进去的时候,突然一把白绸布伞挡在了面前的雨帘上,一袭红衣妖孽的男子站在雨幕后面,替她撑起一片天空。
今日的雨声,似乎格外动听,谢世子。
姜晚琇微愣,抿唇一笑。
从伞下穿行而过,进了凉亭,宋沅奚也收起了雨伞,随手放在一边。
两人相对而坐,面前一盘棋局,纵横交错,你来我往。
他就是有那种魅力,能让人在和他对弈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忘记了那些勾心斗角,姜晚琇的心情难得的放松了下来。
日落西山姜晚琇才回去,此时暮色四合,盛夏的暑热也渐渐褪下。
依旧是每一局都未分胜负,所以宋沅奚邀约她明日继续下棋,直到,分个胜负。
云萧阁真是凉爽啊,御厨做的糕点真可口,世子待小姐真好,要是小姐天天和世子下棋,那这避暑倒是真好了。
姜晚琇淡笑,有宋沅奚这个冰块坐在对面,能不凉爽吗?走吧,去龙舟灯会。
龙王节的夜晚,京都处处张灯结彩,各种耍把戏的、卖艺的挤满了京都城内外。
而此时最热闹的还要属京都城外的护城河,一艘搜彩灯龙舟将夜色妆点的分外妖娆。
一艘豪华富贵的二楼龙舟之中,宋辰站在栏杆上看着外面热闹喧嚷的人群,侍卫东来说道:公子,姜姑娘到了。
宋辰回头一看,就见一个白衣女子拾阶而上,白裙如仙,气质出尘,明眸皓齿,美艳不可方物。
环佩叮当,步步生莲。
姜晚琇福身一拜,给忠静伯请安。
声若黄鹂,清冷而幽静。
一颦一笑,摇曳人心。
姜……姜姑娘请起。
宋辰确实被姜晚琇惊艳了。
前几天见面就已经被她惊艳,没想到现在又被惊艳一次,短短几天之内被一个女人惊艳两次,区别不过是换了一套衣衫。
那日坐在轮椅上的姜晚琇倒是低调,但今儿却美的格外的张扬。
有幸和伯爷泛舟同游,不过这外面的喧嚷,倒是扰了清静。
姜晚琇笑意款款看着宋辰,护城河南边的夜景更美,也没这么多人,不过偏远了些。
宋辰笑道,东来,划船,去南边。
龙舟往南而去,渐渐远离了人群,只有远处传来的嬉闹声,若隐若现。
月凉如水,皓月当空,姜晚琇和宋辰相对而坐,灯火之下,更添美人几分媚色。
东来,把我的凤凰箜篌拿来。
宋辰望向姜晚琇笑道,早年得到一对箜篌琴,但是一直没能找到对手切磋,上次看见姜姑娘的箜篌之艺,就想和姜姑娘合弹一曲,不知道姜姑娘意下如何?风度翩翩,温文儒雅。
姜晚琇浅笑,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其实心底却一片冰冷。
宋辰素爱箜篌,有一对凤凰箜篌,一凤一凰,正好一对,向来宝贵。
只不过前世他和府里的娇妻美妾都合弹过,唯独没有和她。
东来把两台箜篌搬来,上乘的吴丝蜀桐,雕刻着精致繁复的凤凰图案。
两人弹箜篌。
宋辰惊讶地发现,凡是他喜欢的箜篌曲,姜晚琇都能够跟得上。
古曲何其多,很少有人能跟他这么默契。
弹完箜篌,两人又喝茶谈笑,宋辰更惊讶了。
他不是没有见过京都的大家闺秀,也欣赏很多美人儿,但从来没有遇到谁,能够跟他的灵魂如此契合之人。
他说上句,对方就能自然接到下句。
他读过的书,对方都有涉猎。
他喜欢的书画家、诗人文人,对方即便不是都喜欢,但竟然全都了解,说起来头头是道,绝对不会冷场,绝对不会有两人无话可说的尴尬时刻。
宋辰本来只是看见京都第一美人想撩一下,很少有大家闺秀能够不被他吸引,而宋辰也满足于那种伯爵美人一段佳话的虚荣。
但不见则已,见了姜晚琇,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天作之合,姜晚琇是不是他命中注定的女人,不然怎么能如此默契?很快就过了两个时辰,宋辰说道,姜姑娘,这一把凰箜篌,赠予你。
伯爷的爱物,怎么敢让您割爱呢?姜晚琇浅笑。
她知道今日的相处,全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宋辰的每一句话,她只凭着语气就能知道他的真实想法,应对之下自然不会有任何差错。
而她主动挑起的话,宋辰就一脸震惊地发现为什么她喜欢的我都喜欢?为什么她说的我都懂?咦这么偏门的她也知道?咦她说我博学?哪里是博学,明明是见鬼了!她说的刚好我都了解而已。
这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让宋辰觉得相处如和她在一起时候舒坦。
两架箜篌,我只能弹一个,剩下的那个空着也是浪费,给它找一个主人很好。
宋辰望着姜晚琇笑道,难道姜姑娘不喜欢凤凰箜篌?姜晚琇笑道,伯爷您的凤凰箜篌是当世奇物,我怎么会不喜欢,只是此礼贵重,但您赐,不敢辞,晚琇谢忠静伯赠礼。
之后,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忠静伯府便来了一小厮,在宋辰耳边嘀咕了一会,宋辰脸色一冷,辞退了小嘶后,便念念不舍的跟姜晚琇高了别离开了。
姜晚琇一人站在舟头,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唇边扬起一抹畅快的笑意。
惜灵笑着说道,小姐,这一架凰箜篌还真是精美,比起上次选秀的时候苏灵儿用的那架更好看。
这一架凰箜篌价值千金呢。
夏竹捂嘴笑道,才刚认识就送这么贵重的礼,看忠静伯那样子,似乎是喜欢小姐。
姜晚琇瞥了一眼旁边价值千金的凰箜篌,黛眉一挑,扔了。
啊?两个丫鬟都是一脸惊讶。
姜晚琇淡淡说道,我不喜欢宋辰,他的东西,扔了。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多问。
在她们眼中,小姐说的都是对的。
惜灵和夏竹一人抬着一边,将那一架价值千金的凰箜篌拖到了船边,哗啦一下扔进河里,凰箜篌一下就沉了。
姜晚琇眸光里冷意凛冽。
前世她一直想要宋辰合弹却没有机会碰到的凰箜篌,今生宋辰特意送给她,但她一想那是宋辰的东西都觉得恶心。
一凤一凰,和他凑成一对,令她反胃。
姜晚琇静静站在舟头,微风吹起她的裙摆,衣袂飘飘,如仙如雾。
第一百五十四章 撞入他怀中,还两次凤女书院选秀终于落下了帷幕。
在姜晚琇和苏灵儿之后,其他闺秀也纷纷参加最后一轮的考核,一周后,所有考核结束。
能够位列中品闺秀,有进入朝凰书院资格的闺秀,合共一百零二人。
文德行宫,太和殿,凤女册封大典。
姜晚琇一袭神女霓裳仙裙,站在众闺秀之首。
她对面就是苏灵儿。
第二排站的是程悦儿,端着大家闺秀的架子,因她身份之尊贵,倒是围拢了一大批闺秀们簇拥着她,程悦儿共获得六枚上牌,可封为正五品。
靠拢姜晚琇的也有一些,不过大多是一些出身比较底的女子,官宦女子大多和凌萱儿一路。
毕竟她们的父辈都在京都做官,除非她们变成凤凰,不然就得给京都布政使面子。
李婷也在其中,她在第三轮,笛艺又获得了一枚上牌,加上之前获得的两枚,可封为正六品。
姜晚琇看站在程悦儿身后的白清清,嘴角微抿,白清清在第三轮也只拿到了两枚上牌,获得了从六品闺秀,好在可以擦边进凤女学堂。
而姜晚雯要更厉害一些,共获得了四枚上牌,可封为从五品。
奉太后娘娘懿旨,今册封贵女姜晚琇为从三品闺秀,位列上品。
孟老夫子举着一张皇榜,宣判道。
姜晚琇出列一步福身,臣女谢太后娘娘恩典。
从这一刻开始,她就是上品闺秀,一般人都不敢惹她,不然就等于惹上凤女书院。
这一层身份,就是她的护身符。
旁边的佐官立即将一块紫晶玉雕刻的令牌,递给姜晚琇。
令牌正面是凤女二字,反面是姜晚琇三个字,是姜晚琇的身份凭证,就和当官的官印一样。
不能丢,丢了就是大不敬之罪,不能进入凤女书院了。
奉太后娘娘懿旨,今册封贵女苏灵儿为正四品闺秀,位列中品。
孟老夫子又继续读道。
苏灵儿也款款走上台,出列福身,臣女接旨。
册封大典,在一个时辰后,落下帷幕。
众闺秀或三三两两出去小聚,或各自返家。
返回的途中,李婷突然想起一件事,担心说道:晚琇,你现在可是在程悦儿之上了,她气量那么小,不会已经因此记恨你了吧。
姜晚琇淡淡一笑,那是自然。
啊?李婷吓了一跳,拉住姜晚琇的手说道,晚琇,那你怎么办啊?姜晚琇随手拿起玉牌在她面前晃了晃,没事,不用担心我。
你难道忘了这个吗?也是,晚琇现在是上品闺秀,谅程悦儿也不敢为难你。
李婷看见玉牌,眼中溢出一丝笑意。
姜晚琇抿唇,其实,这枚玉牌的威慑力有限,明着她们不敢乱来,但是暗地里多得是手段,她不会因此就掉而轻心。
李婷把玩着手中的玉牌,笑道:晚琇,凤女书院的玉牌真好看呢,玉牌上的凤凰花纹都雕刻的这么精致。
这东西就跟官印一样,丢了就丢官了,所以,可得收好了。
据说这是皇宫内务府制造的,每一枚紫晶玉牌都登记在册,有防伪的记号呢,无法伪造,无法更改。
李婷手指抚在玉牌背后的名字的纹路上,说道,其他人拿到这玉牌也没用。
姜晚琇随口说道,别人是用不了,但是却可以让你也用不了。
闻言,李婷也一下反应过来,脸色白了。
留在姜府还是不安全。
姜晚琇自语了一句,对着惜灵说道,调头,去云萧阁。
上次程悦儿就曾经收买了二房,这次还指不定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最安全的办法就是让玉牌干脆不在姜府。
她认为京都最安全的地方,自然是云萧阁。
她这几天日日陪着那位世子大人下棋,把玉牌寄放在他那儿这点小事,他该不会拒绝吧?他要是敢拒绝,哼,明日就不陪他下棋了。
晚琇这也太谨慎了吧,要把玉牌放在世子爷那?李婷讶然。
姜晚琇食指在矮桌上敲了敲,你刚才也说了,程悦儿气量狭小,别太高估她的大度,再说家里的白清清姜晚雯也不是什么善茬,你的玉牌也跟我一并放在世子那,你这么不谨慎的性子,要是由着你保管,那我倒是要真担心,不能在书院看到你了。
晚琇说的是。
李婷不好意思地撩了撩垂落的刘海,将玉佩给了姜晚琇后,便招呼下车了。
姜晚琇要去见宋沅奚,她可不敢去,再说自己去当电灯泡也太不够意思了。
这边,马车到了云萧阁,林泽禀报过后,引着姜晚琇到了云雾湖。
林泽指着被浓雾笼罩的湖面说道:世子和墨公子在湖上泛舟,你进去就能找到。
姜晚琇点点头,上了湖边的小舟,小舟飘进了湖里。
云雾湖终年大雾,只有大中午的时候才会有片刻消散,此时是下午,大雾弥漫,再加上满湖的荷花莲叶,只能看见几丈远的景象。
不过,湖上远远传来悠扬的笛声,倒是给人指明了方向。
凉风拂面,不多时,就看见远处一艘小船若隐若现,船头挂着一盏暖黄色的雕花灯笼,两个英俊公子坐在船上,中间一个小茶炉,咕噜噜不知道煮着些什么,冒出丝丝热气。
吹笛子的是一袭白衣的墨子轩,看见她,便停了吹笛,还怕你找不到地方。
闻言,姜晚琇笑道:墨公子笛声为引,要是还找不到,那我可就不是笨,而是聋了。
墨子轩说道,你来的正好,刚煮的莲子茶,正好来尝一尝。
宋沅奚慵懒地坐在船上,一腿平放着,一只腿的膝盖曲起,一只手懒懒地搭在膝盖上,坐姿潇洒不羁。
一袭墨隐绣的红衣,英俊而妖孽的脸令人神魂颠倒,深邃的眸光落在姜晚琇的脸上。
本是两人对坐的小舟,多了个人略有些挤。
姜晚琇刚刚踏上小舟,小舟一晃动,她脚下踉跄几步直直往下倒去了。
而这栽倒的方向,正是宋沅奚。
噗通。
宋沅奚唇边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伸出双手抱住她,这家伙明明可以趁她摔倒之前,扶她一把,却眼睁睁看着她结结实实摔在他的身上。
姜晚琇从宋沅奚身上爬起来,咬唇看着他,你……你为什么不扶我?这个家伙,以他的身手,就是故意看见她摔进他怀里的吧。
大美人对我投怀送抱,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吗?宋沅奚思考了一下,眨巴了一下眼睛,蒲扇般的睫毛迷人的令人窒息。
姜晚琇只能瞪着他,不过宋沅奚早就习惯了每天逗她,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从宋沅奚身上起来,姜晚琇转身不想理他,但是这一抬脚又踩着自己的裙摆了,神女霓裳仙裙虽然美,但是长裙摇曳,不太利索。
还没站稳,砰地一声异常结实地再次摔到了宋沅奚的身上。
而且这一次宋沅奚也没想到姜晚琇还会再摔一次,以至于没来得及伸手接住她,被她压得躺下。
宋沅奚在下,姜晚琇在上,两人身贴着身,脸挨着脸。
气氛一瞬间僵硬。
旁边的墨子轩一脸不可思议的惊呆了。
宋沅奚眸底的笑意渐渐漾起,格外好看,姜晚琇,你想对我做什么?不用突然袭击,我不会反抗的。
姜晚琇用十个指头发誓她对宋沅奚没有丝毫不轨的想法,但是即便绷着一张脸,耳根却已经泛红。
丢人啊,连摔两次。
一次摔进他的怀里,第二次更难以启齿,直接把他扑倒了。
我不是故意的。
姜晚琇再次准备爬起来,但是这一次,宋沅奚却一手搂住她的腰,自己起来的时候,轻轻将她扶起来让姜晚琇稳稳地坐在他的旁边,磁性的声音清冷:别乱跑,坐我旁边。
等姜晚琇坐稳了,这才松开手。
姜晚琇才不想离他这么近,但看了看小船儿狭窄的空间,又看了看自己的裙摆,只得作罢。
再走几步说不准要摔第三次了,这地方根本迈不开脚。
世子这个人肉垫子倒是恰到好处。
墨子轩打趣笑道,在姜晚琇和宋沅奚对面坐下。
这是今天刚摘的新鲜莲子煮的莲子茶,姜小姐,请尝一尝。
随即,墨子轩提起茶炉,清茶落入杯中,摆在几人面前。
端起茶杯,姜晚琇浅斟了一口,笑道,莲子清苦又香嫩,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味,又加了百合,枸杞子,更是芬芳,你们还真是有闲情逸致,今日选秀册封大典,主考官和副考官大人都在这里偷得浮生半日闲。
偷懒被你们逮着了,姜小姐,还没恭喜你册封从三品闺秀,成为京都唯一一个上品闺秀,恭喜恭喜,可喜可贺。
一旁的宋沅奚端起茶杯,唇边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我早猜到她可以。
闻言,姜晚琇凤眸里略有一丝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夺魁?因为你是,姜晚琇。
宋沅奚理所当然说道,将清茶一饮而尽,喝茶的样子都这么潇洒好看。
听他这么说,姜晚琇不由抿唇一笑,他竟然比她本人还有信心。
其实姜晚琇都并不敢肯定自己一定能够拿第一,她还没有狂妄到认为打遍天下无敌手,只不过是尽力而为。
今日刚发下来的凤女书院的身份玉牌。
姜晚琇拿起自己和李婷的玉牌,递给宋沅奚,说道,带在身上太不安全了,如今才刚八月,书院要明年三月初十才开门,足足七个月的时间,不知道会发生多少意外,这玉牌就交给你,还请世子,代为保管。
话落,就见宋沅奚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摊在姜晚琇面前,保管费。
你都穷的只剩下钱了!姜晚琇娇横了他一眼,哼道,你要是不帮忙,我明天不陪你下棋了。
宋沅奚看见她这样儿,抿唇,这就算是了,够付。
这女人现在还会威胁他了,不错不错,彼此之间的关系比以前的客气疏离亲近多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要跟你去临州见姜晚琇和宋沅奚谈笑风生,墨子轩夹在中间也有些别扭,便谎称有事,辞了她们二人,坐着另一艘小船离去了。
见只剩他们二人,宋沅奚凌空一掌,不需要划动,小船儿被内劲推动,飘飘荡荡的驶入荷花丛深处。
云雾湖大雾弥漫,不过眨眼功夫,不见踪影。
不过片刻,水声也渐渐远去,切不可闻。
荷花丛里,小船儿荡漾。
一袭红衣的男子,和一袭白裙的女子并肩而坐,荷香沁人,云雾缭绕,此情此景,美如画卷。
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宋沅奚望向姜晚琇,眸光似笑非笑,早知道她的用意,但他就是喜欢逗一逗她。
姜晚琇也望向宋沅奚,确有话说。
喔?宋沅奚眸光一亮,还真的有?姜晚琇认真地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宋沅奚一遍,一脸认真说道,我要说的是,世子爷你长得好好看!宋沅奚噎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这种话,还用专门跑来见我说吗?紧接着,姜晚琇理所当然点点头,当然了,因为我害羞啊,当着别人的面,我夸不出来,现在没有外人,我总算是可以把心底的肺腑之言一吐为快,世子爷,你好好看,特别好看。
他见过那么多爱慕的眼光,听过那么多夸奖的话,因为被人夸赞而高兴这种内心波动,早就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
宠辱不惊,只是最基本的涵养。
更何况作为一个男人,他也从不因为别人夸赞他长得好看而高兴,又不是女人,宋沅奚从未在乎这个,不然也不会总是戴着面具。
但是,此时此刻,听见她的话,为何心底会觉得高兴?因为是她夸赞,便心下欢喜。
宋沅奚唇边不自觉便扬起一抹笑,被心上人夸奖是打心底里笑出来的,姜晚琇都被这笑看的晃了一下。
姜晚琇。
宋沅奚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搂在怀中,低沉的声音磁性而沙哑,我很高兴。
此话一出,令姜晚琇猝不及防,身子一僵。
咦?自己不过是随便找个借口把刚才的话圆过去而已,这人怎么反应这么大?不就是随便夸他一句吗,至于……至于这么高兴?感动的都把自己抱起来了?不对劲啊,像我刚才这么毫无修饰连成语都没有用上就干巴巴好看两个字,就能把宋沅奚感动成这样,世子爷是多久没被人夸过了?姜晚琇懵了。
不过,想不通的事情就别想了,男女授受不亲,姜晚琇一把推开宋沅奚,绷着一张脸说道,世子,你自重!喜怒无常的宋沅奚却没有生气,看得出心情很好,让姜晚琇在心底默默长了个记性。
下次要是惹宋沅奚生气,自己就猛夸他一顿,不知道有没有效,改天一定要试试。
姜晚琇,十天后我要和鬼医关闫一起离开京都。
宋沅奚说道。
姜晚琇一愣,离开?去哪?为什么啊?临州那边有星灵草的消息,他是治你哥哥的五大奇药之一,我和关闫过去取药,宋沅奚说道。
这五大奇药分别是毒魔腾、地藏花、白兰果、星灵草、雪莲子。
堪称世间求不得,极难凑齐的天材地宝。
你也要亲自去?看来星灵草并不好拿。
姜晚琇心底略有一丝担忧。
事关姜晁,她没办法淡然。
宋沅奚以四海商行的名义对外收购这五种药材,如果是为了荣华富贵,早就把药材拿来卖了,连宋沅奚都要亲自去弄星灵草,说明,不是金银珠宝高官厚禄就能够打动对方的。
念此,姜晚琇疑惑问道:那星灵草是落在了皇族手中,还是什么世外高人,还是……朝廷里竟然还有这么不给你面子的人?闻言,宋沅奚笑了一下,不是皇族,也不是朝廷的人,就是一个市井小民,你放心,先礼后兵,如果条件谈不拢,我就直接抢了。
这家伙无耻的作风,自己怎么还觉得挺赞同的呢?看来我跟他一样,都不是好人。
她哥哥的性命搁在这里,姜晚琇没办法善良。
如果能够和平拿到星灵草,哪怕是对方提出的条件难办到,我也愿意跟他谈条件,不到万不得已,不想走到这一步。
闻言,姜晚琇望着宋沅奚说道,但如果真到了这一步,为了我哥哥,我一定要抢!宋沅奚嗯了一声,他们两人的观念一致,十足默契。
你带我一起去吧,在这等消息,我会坐立不安。
姜晚琇说道,还是跟你们一起去,遇到什么难题,多一个人想办法。
宋沅奚眉峰一皱,我去的地方,不适合你去。
闻言,姜晚琇生气道什么地方?你能去,我怎么就不能去了。
宋沅奚嗤笑一声,你确定,要我带你逛窑子?姜晚琇懵了一脸,什……什么?星灵草就在临州胭脂楼一个花魁手中,四海商行威逼利诱,她没卖。
紧接着,宋沅奚继续沉声说道,所以我要亲自去会一会她,如果拿不到,就抢回来,不过能拿到最好,强抢可能会玉石俱焚。
此时,姜晚琇才反应过来,说道,你平时逛窑子,我肯定不打扰,但这一次,我跟定了!我要跟你一起去,一听你这么说,就知道这女人很难对付,万一你中了美人计,那就全军覆没了。
平时逛窑子?美人计?宋沅奚挑了挑眉,他洁身自好,从不流连花丛,即便是进青楼也是为了办事,从没找过花姑娘。
美人计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要是美人计对宋沅奚有用,何至于这么多年,世子府中连一个姬妾也无。
他对别人使美男计还差不多。
不过,宋沅奚也能理解姜晚琇的心情,她为了他哥哥被自己拿刀架在脖子上都面不改色,事关五大奇药,哪能安得下心。
临州离京都就两三天的路程,我去不会耽误时间的。
见宋沅奚还在犹豫,姜晚琇连忙解释道,而且我觉得以咱们的进度,花不了十天就能回来。
思考了片刻,宋沅奚挑眉道:你刚被晋封上品闺秀,就公然离开京都,不知道多少人的眼睛盯着你,到时候发现你逛青楼,只要和青楼花魁有丝毫牵扯,后果,你知道的。
上品闺秀的身份尊贵,却也被很多规矩束缚着。
你当我傻啊,敢用姜晚琇的身份去逛花楼?姜晚琇捂嘴一笑,道:早就和祖母商量过了,等到选秀册封大典之后,我就去山里的庄子避暑,往年都是一大家族的人一起,但是今年,祖母也知道姜府的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说不准会出什么意外,已经同意,今年我和娘亲单独在一个庄子,祖母带着二房和白清清还有三姨娘去另一个庄子。
随即,姜晚琇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们姜家的庄子很多,祖母还特意准备了一个私下置办的庄子,谁也不知道我们住在哪,知道我跟祖母说清楚,有祖母和娘亲给我打掩护,谁都不知道,我已经不在京都了。
话落,姜晚琇一双黑眸眨巴眨巴的看着宋沅奚,似撒娇般的说道:再说就最多十天定就回来了的。
这边,宋沅奚受不了姜晚琇那种期盼的眼神,微微颔首,好。
他其实也记挂姜晚琇,倒是把她带在身边,最能放心。
有他在的地方,她绝对安全。
两人说着星灵草的事,日落西山,夜色渐沉。
十日后,一同启程去临州。
夜近黄昏,一辆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口,从里面走出一行人的身影。
当先是个白衣墨发的俊美公子,身边跟着个白裙蒙面女子,两人衣衫服饰用料都极其讲究,一看就出自大富之家。
随行的还有一个白胡子老头,再便是几个护卫奴婢,合计十来个人,一起进了客栈。
公子,姑娘快请,快里边请,几位打尖还是住店?店小二一看这一群人就知道他们出手阔绰,立即迎上来说道。
女子笑道,都要,麻烦给我们几间上房,再准备一桌酒菜,尽管上你们的招牌菜就是了。
好勒~您稍等。
说话的女子正是姜晚琇,白衣墨发的自然便是宋沅奚。
不知道赛神医给他配了什么药,竟然把一头银发染成了墨色,又换了一袭翩翩白衣,明明还是同一张脸,又是另一种感觉。
两人隐姓埋名,伪装成了某个富家山庄的公子千金,一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三两天就走出了京都,来到了距离临县还有十多公里的小镇。
在一楼大堂里坐下,鬼医关闫说道,赶了一天的路,都累坏了吧,咱们这速度,明日抵达临州没问题了。
话落,惜灵便兴奋地说道小姐,今天镇上好热闹啊,路上来的时候看见好多卖小玩意儿小吃的。
端着菜走过来的小二笑着接过话,客官说得对,可不是,今儿是我们镇自己主办的秀女节,我们这个镇啊是以绣品出名的,故取名为辛绣镇,你们不是我们镇的人吧?我们镇子里每一年的今天都有取彩大会,几位姑娘可以去试试手气,还能拿到不少小礼呢。
闻言,夏竹很感兴趣说道:听起来好好玩啊,小姐,晚上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吧。
姜晚琇笑着点点头,好。
紧接着,夏竹转过头,眼睛看向宋沅奚问道世子爷去吗?嗯。
宋沅奚抿唇,唇边荡起一抹笑意,你门小姐长的太不安全,不跟着你们,太危险。
姜晚琇瞪了他一眼,一旁的夏竹和惜灵却捂着嘴咯咯地笑。
第一百五十六章 墨月匕用过晚饭,鬼医关闫老神医倒是没兴趣去凑热闹,于是宋沅奚和姜晚琇还有两个丫头,一起上街了。
街上人声鼎沸,张灯结彩,格外热闹。
快来看一看,同心结,女娲庙开光的同心结,绝对灵验。
糖人儿,什么形状都能捏出来的糖人儿。
冰糖葫芦,一文钱一串。
……叫卖声不绝于耳,姜晚琇看见这热闹的景致,心情也变得畅快多了。
左边是宋沅奚,两个婢女跟在旁边。
唉!被人一挤,姜晚琇差点摔倒在地,幸好关键时刻,宋沅奚伸手挡了一下,护住了她。
人太多了。
姜晚琇抿唇,他们三四个人并排走,很容易被人挤散。
惜灵看了看姜晚琇,又看了看旁边一直跟护花使者一样亦步亦趋保护小姐的宋沅奚,笑嘻嘻说道,小姐,我和夏竹妹妹一起走前面去,你和世子在后面吧,刚好我们可以看看有什么好东西替小姐买的。
哎.....姜晚琇正要说什么,夏竹和惜灵就两人手一拉的走到前面去了。
人潮汹涌,很快,他们就被挤的和姜晚琇宋沅奚离了五六步远的距离,姜晚琇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两人没再说话,四周热闹喧嚣,来来往往很多都是夫妻,还有很多闺中女子也在这一日被几个丫鬟小厮簇拥的走在街头,满眼都充满着喜悦好奇的神情。
漫步在街头,不一会儿就到了街上最热闹的地方,一面旗子上写着秀女大会,台上几个女子正在对月穿针,这是秀女节的习俗,在今天夜晚,对着月亮,以五色线穿七孔针、或九孔针,能顺利穿过就是巧者。
诸位小姐尽管来试一试,只要穿过便赠送巧果。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笑吟吟说道,七孔针、九孔针、还有十一孔针,随意选。
底下一个汉子笑道,巧娘,民间都是七孔针,宫里的娘娘才穿九孔针,怎么还有十一孔针,那有谁能穿的过?闻言,那巧娘笑着解释道:主家今年特意弄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作为穿过十一孔针的奖礼,哪有那么容易得到,咱们辛绣镇绣娘诸多,尽可以来试一试。
姜晚琇的视线看向那搁置在高台上的匕首,华丽的剑鞘上镶嵌着金玉宝石,不懂行的人还以为它华而不实,但是姜晚琇前世曾经见过一把一模一样的匕首,名为墨月匕首。
竟然是墨月匕!削铁如泥?那这匕首,我要了。
一个娇声响起,一袭青衣的女子飞身上台,这女子武功不凡,一看就是江湖中人,长的倒是清秀可人,只是说话有些傲气。
见此,台上的巧娘笑道那姑娘就请先穿过十一孔针吧。
青衣女子看着那十一孔针,眉头一皱,她只会舞刀弄枪,对绣花最不擅长,摆摆手说道,我不会,多少银子,你直接说,我买了。
闻言,巧娘客气拒绝道:不好意思,姑娘,这是咱们主家特意为乞巧节弄的奖礼,不卖。
青衣女子恼道,为什么不卖?嫌我出不起钱吗?多少银子,我又不是买不起!只听过七孔针九孔针,从没听过十一孔针。
你压根就是故意拿这个做噱头,吸引别人注意,根本没打算送出去。
这位姑娘,这东西是主家拿来作为礼奖送给能穿过十一孔针的巧者,确实不能卖。
巧娘解释说道,不是我们没打算送出去,而是东西在这,能者居之。
青衣女子怒了,胡搅蛮缠,这是什么规矩,我就买定了,匕首给我。
明明胡搅蛮缠的是她自己。
如果姑娘非要强买,那我只能报官了。
巧娘脸色一变,立即喊道,来人啊,捕头大哥快来,有人抢东西。
谁抢东西!巡逻的捕快立即纷纷冲上来,将那青衣女子围住。
青衣女子冷哼一声,区区捕快又如何,敢抓我?知道我是谁吗?馨儿!人群里又飞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对着她呵斥说道,没规矩,下次我就不带你出来了。
说着对那些捕快和巧娘抱拳说道,不好意思,小辈刁蛮,让诸位见笑了,匕首既然是奖礼,自然是按照规矩来。
大哥……青衣女子不满咕哝道:我们又不怕他们……姐夫自然会帮我的……中年人瞪了她几眼,才把不情不愿的青衣女子拉下台了。
姜晚琇并没有在意这个小插曲,一眼就看中了墨月匕,拾阶上台,对着巧娘笑道,夫人,是不是只要能穿过十一孔针,就能获得那把匕首?那是自然,姑娘你难道可以……巧娘一脸惊喜,说是穿过十一孔针能够获得金玉匕首,但实际上,民间女子就是能穿过九孔针的很少,更何况是十一孔针。
今晚还没有人能够做到。
应该说迄今为止就没听说谁能穿过十一孔针,当然,说不定有人能穿过十一孔,只是没有特意张扬。
比如,眼前这位姑娘?姜晚琇抿唇一笑,勉力一试而已。
姜晚琇一手拿起五色线,一手拿起十一孔针,月光皎洁,洒落在她的身上,荧光点点。
台下的人纷纷看着她,连喧闹声都停了,全部目不转睛,看着这一幕。
手指灵巧、穿针引线,五色线,穿过了十一孔针。
众人都看愣住了。
竟然真的有人能穿过十一孔针?这女子的女红该是如何的出类拔萃。
厉害啊!真的穿过去了!台下响起雷鸣一般的掌声。
青衣女子的脸色也变得格外难看。
传说中的十一孔针,竟然真的有人能够做到,刚才她还说肯定没人能够办到,这打脸的太快了。
现在这匕首是我的了吗?姜晚琇将十一孔针递给巧娘,唇边扬起一抹笑。
巧娘震惊地看着十一孔针,连连点头,自然……自然是姑娘的,姑娘你真是太厉害了,你的女红,一定很出色,姑娘,我能冒昧问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吗?问这个做什么?姜晚琇拿起墨月匕,心底正高兴,一听这话,黛眉一挑。
巧娘按下自己心中的惊奇,堆起一脸笑容说道:姑娘你别误会,不瞒姑娘,其实主家是做刺绣生意的,每一年秀女节,就是看看能不能在民间找到一些绣娘,姑娘也知道,女子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藏在家里,名声不显,所以才出此下策,若是姑娘愿意替主家做事,主家绝对不会亏待姑娘。
原来是这样,难怪奖礼丰厚,但抱歉,我不会去你们家做绣娘。
姜晚琇将匕首递给她,匕首还你。
巧娘连忙把匕首再推给姜晚琇,说道,姑娘误会了,即便您不愿意做绣娘,主家一诺千金,送出去的礼就没有收回来的。
喔,你们主家倒是个心胸宽阔的人,相信他一定能找到合适的绣娘,这一把匕首贵重,我也不白收你的礼。
姜晚琇随手拿起自己刚才穿针的五色线,递给巧娘说道:我可以替你们做一幅绣品,拿着这个,去京都找一家叫做美颜坊的店,告诉掌柜的今日之事,我就知道了。
闻言,巧娘喜出望外,姑娘如此仁义,我替我们主家谢过了。
看你们主家用这种方法找能穿十一孔针的人,我想,他可能是想要一幅难度很高的绣品。
当绣娘不可能,但,承蒙这一把匕首,一幅绣品,不过是谢礼。
姜晚琇抿唇一笑,拿起匕首转身下台。
巧娘深深地震惊了。
趁着乞巧节随意试试能不能找打穿十一孔针的人,只是主家一时兴起,但是这女子,素未谋面,初次见面,却已经彻底猜中了主家的想法,要是主家知道,也一定会觉得很惊奇吧。
回到宋沅奚面前,姜晚琇将这把刚刚赚来的匕首,递给他,送你。
嗯?宋沅奚一愣,眸光里多出一丝诧异。
姜晚琇绷着一张脸,看起来没什么表情说道,没见过你用武器,就算你武功高强,但是带一把匕首,也能备不时之需,别看这把匕首镶金镶玉华而不实,但是真正的削铁如泥,给你,防身。
墨月匕,有价无市,万金难求,属神兵利器一类,只不过前世它是落在了一个赫赫有名的杀神手中,才名声大显,此时还不为人知而已。
要不是这么珍贵,姜晚琇也不至于愿意拿一幅绣品做谢礼,不白占便宜。
宋沅奚拿起墨月匕首,鞘身镶嵌着金玉宝石,格外华丽,一般这种匕首都只能当装饰品用,但是拔出匕首,却听不到鞘声,就这一点足以说明,这个刀鞘,价值千金。
而这匕首,寒光凛冽,食指一弹,果然是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好匕首。
女子的娇声传来,那青衣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对着姜晚琇说道:这把匕首,卖给我,不管多少钱,我要了。
闻言,姜晚琇黛眉一簇,我已经送人了,现在主人,是他。
那你把匕首卖给我。
青衣女子向着宋沅奚望去,一副气势汹汹的语气,可是才看见他一眼,眼神就瞬间变了,世间怎么能有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呢?看见他就知道,什么叫做一见钟情。
宋沅奚眼神落在她的身上,仿佛在看白痴一样。
我……我……我很喜欢那个匕首……青衣女子的语气一下子就软和了下来,带点撒娇的娇柔。
姜晚琇看的目瞪口呆。
这区别待遇也太大了吧?第一百五十七章 被下了春药这女人对自己说话就一副兴师问罪仿佛那匕首是她家的不交出来不行,一对上宋沅奚就变成小女子一脸娇羞?宋沅奚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关我屁事?不卖。
两个字,磁性而冰冷。
青衣女子被拒绝了也不生气,刚才巧娘和姜晚琇先后不卖,她都差点动手强抢,现在匕首的主人变成宋沅奚,倒是一脸大度的摆摆手。
喔,原来公子也喜欢这把匕首,看来我们的眼光,很一致嘛。
姜晚琇继续目瞪口呆,这就开始攀交情呢?宋沅奚依旧面无表情,一脸冷酷。
紧接着,青衣女子红着脸问道今日我们能看上同一把匕首,也是缘分,公子喜欢,我自然不能跟公子争了,我叫尹馨儿,公子你叫什么名字?姜晚琇默默低下头,看上这把匕首的,其实是我啊姑娘?不是宋沅奚,靠一张脸就能走遍天下,今儿姜晚琇算是见识了,宋沅奚的脸比金子银子都好使。
宋沅奚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拉住姜晚琇的手,直接忽略了她,对着姜晚琇说道,夫人,我们回家。
唉?姜晚琇本来站在一边看戏,这下就被宋沅奚拉着走了。
世子,你……姜晚琇猝不及防,手已经在他的掌心。
回头看了一眼那青衣女子,那女子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羞恼的不可自已。
看见姜晚琇回头,那青衣女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顿时让姜晚琇莫名其妙,太无辜了啊,从头到尾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瞪我干什么?见此,姜晚琇嘟囔道:世子,你干什么乱喊我,你看那女人的眼神,都要吃了我。
宋沅奚淡淡说道,麻烦,让她死心。
不愧是他的作风,就是这么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他不喜欢一个人,就不喜欢滋生任何误会,第一眼就要让对方明白没有任何可能。
这样的男人,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喜欢吧。
算了,反正萍水相逢,今天过了,以后肯定见不到。
姜晚琇随意摆摆手,说道,就让她瞪我两眼也不少块肉,看在你是为了给我哥哥找药,才出门遇上这一摊麻烦的,就不跟你计较了。
宋沅奚唇边荡起一抹笑意,姜晚琇,礼物,我很喜欢。
嗯,那随身带着吧,防身。
姜晚琇笑了笑。
宋沅奚为了姜裕东奔西跑,姜晚琇对他很感激,虽然因为他的身份,一直对他避而远之,但一路走来,彼此的生活既然已经纠缠在了一起,那就,做朋友吧。
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
姜晚琇性格向来如此,宋沅奚可以三番两次护他,那她,便可为他两肋插刀。
宋沅奚转头看向她,四目相对,嗯,绝不离身。
眸光相接,水光荡漾,星辰璀璨。
哇!对面传来一声惊讶的叫声。
姜晚琇和宋沅奚同时扭转过头,就看见夏竹和惜灵满载而归,两个人手上都拿着大把零嘴儿和小玩意。
两人都震惊地看着他们手拉手,眼对眼。
小姐,你和世子……夏竹一脸惊讶,捂嘴笑着看了看惜灵。
姜晚琇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抽出手,绷着脸咳嗽了一声说道,正要去找你们,来的正好,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见姜晚琇略微尴尬的神情,夏竹她们便没有再多问,一行人吃着笑着说闹着返回,而一个黑影跟踪着姜晚琇直到他们到了客栈,这才悄悄地返回复命。
……夜色深了,姜晚琇进入梦乡,突然鼻息间传来一股香甜的气息,将她熏醒,但是下一刻又致人昏迷。
这烟味儿,有古怪。
噗通。
门被人撬开,一个黑衣人抱着昏迷的姜晚琇,飞一般离开。
宋沅奚的房间离姜晚琇有些远,但是,半夜睡着的他突然敏锐感觉这一层楼多了一个人,刷地一下睁开眼,起身出门,就看见一个人影抱着昏睡的姜晚琇离开。
宋沅奚立即就追,守夜的林泽这时候也反应过来,正要跟着一起追出去,就听宋沅奚冷道,你留下,保护他们。
是。
林泽抱拳。
……黑衣人极其熟悉这里的地形,带着姜晚琇一下就窜进巷子里不见踪影。
而宋沅奚站在巷子口,看见面前横七竖八通往各个方向,一排排都是民居看不出有任何异常的街巷,面沉如水。
这么多屋子,这么多巷子,一时半会很难找到姜晚琇在哪里。
……你是谁?姜晚琇勉强睁开眼,身体里的不舒服让她从昏睡中醒来。
眼前的黑衣人看见姜晚琇两眼冒着幽幽的欲光,小美人,本公子是谁不重要,你只要记住,今晚我是你的丈夫。
闻言,姜晚琇心里一惊,但是脸上却面无表情,冷冷盯着他,道:我劝你现在放我走,我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否则,你承受不起这个后果。
黑衣人啧了一声,我月重影还没有不敢碰的女人,就算你来头再大,我也不怕。
采花大盗,月重影。
姜晚琇瞳孔微缩,脸色一变。
黑衣人嘿嘿一笑,看来本公子已经声名在外,随便一个小美人都听过我的大名,没想到这小地方,还有你这样娇滴滴的大美人,真是本公子运气好,遇到你这样的极品美人,桃花运到了,还真是挡都挡不住。
说着,黑衣人一手抚上姜晚琇的脸颊,但是刚碰上,就被姜晚琇狠狠地一手打掉,给我滚!倒是挺烈的啊。
黑衣人居高临下看着姜晚琇,放心,我不主动碰你,等你求我的时候,我再来好好疼爱你。
小美人,你该感受到了吧,我的春药,专治你们这种贞洁烈女。
姜晚琇一颗心沉了下去,刚才感觉到的身体不对劲,果然是被下药了……会有人来救我的。
姜晚琇冷冷说道,你敢碰我一根手指头,他会让你不得好死。
黑衣人啧笑,不就是你夫君吗?夫妻俩还分床睡,活该便宜我。
黑衣人眉头一皱,自知失言,随意摆摆手说道,除了你男人,谁还会在意你是不是被人强暴,不对,我这词用的不好,应该说是偷情,待会可不是我强暴你,而是你主动求我,和你干些快活事情。
无耻之徒,你想都别想。
姜晚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袖子里抽出一把短刃,抵在自己脖间,冷笑,月重影,你有奸 尸的癖好吗?黑衣人骂了一句娘,直娘贼,你睡觉还在袖子里藏一把刀!他没想搜身,因为以前他这么干过无数次,就没见哪个女人身着睡裙的时候,还在袖子里藏一把利刃。
这得多警惕?这么变态。
幸亏他小心谨慎,先用迷烟熏晕了她,然后才进去抱着人就跑。
要是强抢,这刀早就捅到他身上了。
姜晚琇只是死死盯着他,冰冷的刃口抵着雪白的脖颈,已经划出了一道殷红的血迹。
刺痛的感觉,倒是让被春药影响而渐渐麻木的感官,变得清醒了一丝。
姜晚琇精神一振,就怕自己被药效控制,这个办法,似乎能暂时保持清醒?你冷静一点,死了多不值得。
黑衣人看见姜晚琇这么决绝,也急了,眼珠子一转,想到时间已经差不多,药效已经浸入她身体全身,不如再跟她说话,故意拖延一下时间。
等到她彻底被药效冲昏头脑的时候,自然就没办法自杀了。
再怎么倔,也抵不过他的春药。
月重影在春药里加了自己的独门秘方,药效霸道,哪怕是江湖上一些大名鼎鼎的武功高手也全部栽在了他手上,更何况眼前这个根本不会武功的小女子。
姜晚琇闷哼一声,身体里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特别特别痒,让她握住短刃的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很想做一点什么,抵抗这种身体里的渴求。
太难熬了!月重影一看姜晚琇的样子,就知道是药效发作,得意一笑。
但是下一刻,他目瞪口呆!只见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滴滴大美人,突然握着匕首对着自己的大腿狠狠就是一刀,锋利的刀刃足有大半全部没入她的腿中,鲜红色的血,瞬间蔓延浸透了白裙。
你干什么?月重影喊道。
姜晚琇嗖的一下抽出匕首,再次抵在了自己的脖颈,冷喝,别过来!凤眸里的杀意决绝冷冽,把月重影这个采花无数的花丛老手都给吓的心里一跳。
这女人简直不是人,有病!匕首从血肉里抽出,腿部的窟窿就跟喷泉一样,一下子冒出好高,咕噜噜鲜血如注,瞬间把床上一片全部染红了。
好疼,特别疼......浓重的血腥味蔓延,浸透了她的裙子,鲜血泊泊直流,疼痛和欲望两种思想在脑子里打架,她一会儿觉得疼痛难耐,一会儿又觉得瘙痒难耐,又疼又痒,当真是比死都难受。
姜晚琇就这么死死盯着月重影,手中的匕首直直架在脖颈。
宋沅奚什么时候能够发现自己不见了?他就是发现,又能找到自己吗?月重影把她带到了哪里?茫茫人海,宋沅奚怎么找?以前从不相信他会来救自己,如今等着他来,知道他一定会来。
姜晚琇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心情不知不觉转变。
我说你也别瞎折腾了,看你腿上这伤,小美人伤成这样,我都心疼。
月重影缓和了一下语气,往前挪了两步,色眯眯说道,你就乖乖从了我,别想有人来救你,外面民房都一样,你夫君就是一间间排查,等到天亮也找不到这里。
姜晚琇冷冷道,滚开!别过来,他会来的,他一定会来。
宋沅奚,一定会来救她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要药,要你...月重影看着姜晚琇,娇滴滴大美人鲜血霍霍的流,就这跟屠宰现场的画面,他也没了兴致。
不知道怎么处理姜晚琇,倒是姜晚琇自己,渐渐地又受不住了。
这药效竟然如此霸道,捅自己一刀都只能维持这么短暂的清醒。
不能倒下,一定要撑下去,只要一放弃,就彻底完了。
姜晚琇在心底默默告诉自己,大不了再插一刀,她就是疼死,也不让敌人得逞。
好难受……宋沅奚……姜晚琇疼的牙关打颤,但是欲 火却渐渐淹没理智,毫无办法,姜晚琇不想沦为玩物,咬牙扬起匕首,对着自己的大腿,又是一刀。
铮!刀尖还没落到腿上,突然一把飞来匕首打掉了姜晚琇手中的短刃。
月重影竟然还有这一招?完了?姜晚琇模糊之间,看见那一把飞过来的匕首,金镶玉的刀鞘。
是墨月匕!出手的不是月重影,是他!姜晚琇霍然抬起头,就见门口多出了一袭熟悉的身影。
墨发白衣,英俊冷酷,从天而降,宋沅奚。
姜晚琇终于放下心,任凭着欲望将自己淹没。
世子来了,剩下的已经不用自己操心,有他在,一切都好了。
此刻,见到如此场景宋沅奚一张脸冰冷的就如濒临爆发的火山。
民巷太多,他只能一条条巷子找。
就在此时,闻到了一丝淡淡溢出的血腥味,心底不自觉一跳,顺着血腥味的方向追来,就看见了这一幕。
那个美得倾国倾城的女子坐在一片血泊之中,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裙子。
滴答,滴答,血水滑落滴在地面的声音,格外清脆。
她的凤眸迷蒙,摇摇欲坠,举着短刃狠狠地向着自己大腿刺去。
这一幕,就像是一个重锤狠狠地敲在他的心上,疼的他窒息。
姜晚琇,看见他来了,她才对他扬起一抹浅浅的笑,然后便放心地轰然倒下。
啊!宋沅奚愤怒低吼一声,一向心冷,但此时浑身的血染都仿佛燃烧了起来,猛地冲过来就将月重影打趴在地上。
宋沅奚提着月重影的脑袋,狠狠地撞在地板上,咚咚清响,月重影瞬间头破血流,只剩下一片哀嚎惨叫。
你该死。
宋沅奚墨眸发红,冷厉地光芒,仿佛可以将人吞噬。
月重影被他打的说话都不说不出来,只发出一阵阵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姜晚琇。
制伏月重影后,宋沅奚的视线落在姜晚琇身上,看见她这样子,只想赶紧把她抱回去救治。
食指在姜晚琇几个重要穴道点了一下,也只是让流血的少了一些,不能彻底止住。
她刚好扎到了大腿动脉。
轻手轻脚将姜晚琇抱入怀中后,宋沅奚随手撕下一片布帘绑住月重影提着他轻功运起,飞回客栈。
主子!宋沅奚一出现,守在门口的林泽立即迎了上来。
随即,宋沅奚对着他说道,让鬼医关闫立即过来,这个人,交给你审。
是。
林泽一手提着被五花大绑的月重影,立即去敲鬼医关闫的门。
这边,宋沅奚抱着姜晚琇进了房间,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此时,鬼医关闫衣服都来不及穿,披了一件外袍提着药箱跑来了。
世子,林泽说姜小姐伤的严重,我看看……鬼医关闫定睛一看,惊讶说道,这是怎么了?这么多血?闻言,宋沅奚咬着嘴唇声音如铁,刀刺进大腿,我点了穴,止不住血。
鬼医关闫两名伸手一搭脉,脸色一变,刀伤太深,刺进动脉了,点穴不行,先用止血粉,还要扎针,再用绷带包起来,等等……不仅仅是刀伤,她还中春药了?这种春毒好霸道!要不是因为鲜血如注,疼痛暂时压制了欲望,不然只怕四姑娘此时已经……不堪设想。
这伤,就是她自己捅的。
宋沅奚握紧拳头,想起了自己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她打算捅第二刀。
为了维持清醒,下如此狠手。
嘶……鬼医关闫惊叹说道,姜小姐真是好毅力,世子,如果先包扎,春毒就抑制不住了,目前放血有一定的抗毒效果……但如果不包扎,解春毒的药配药煎药也要一刻钟……她就有可能因失血过多而死……那还需要选吗,先止血,立即去煎药,一刻钟,我按着她。
宋沅奚立即说道。
一般的春药,一碗镇魂醒神汤就可以了,一颗解毒丸就行了,但是因为姜晚琇中的春药里被月重影加了独门配方,鬼医关闫配药煎药,需要一些时间。
好。
那这止血扎针……鬼医关闫指了指姜晚琇的伤势的地方,摊开手。
大腿。
我来。
宋沅奚说道。
这里没有女人懂得看穴位。
见此,鬼医关闫立即在自己的瓶瓶罐罐里一下子拿出了七八瓶,一股脑递给宋沅奚,世子,我站在外面说,您请。
说着,鬼医关闫又把银针、绷带等物放在床边的茶几上。
随即先赶紧写了一个药方,让小厮去煎药,就去门外站在了。
此时宋沅奚看着昏迷的姜晚琇,顺着被匕首刺破的地方,撕拉一声,将姜晚琇的裙子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雪白的玉腿早被鲜血染红,狰狞霍霍流血的伤口,让他看着只有心疼,没有丝毫色欲。
世子,先用止血粉,然后扎奇经八脉里的下三脉!鬼医关闫在门外说道。
宋沅奚看了一眼那堆瓶子,拿起止血的倒在姜晚琇的伤口上,白 粉落在血肉上,疼的姜晚琇在昏迷中都颤抖了几下倒完止血粉,宋沅奚拿起银针扎穴,嗖嗖三针落下。
世子,再用蓝色瓷瓶的……世子,可以收针了……世子,用白色瓶子的……终于,血止住了,伤口被包扎了起来。
宋沅奚双手已经染满鲜血,拿起纱布给姜晚琇稍稍擦拭了一下伤口处的血污,洗净了手,正要休息一下,就见床上的姜晚琇发出一声暧昧的闷哼声,美眸睁开,水汪汪地看着他,世子……你醒了。
宋沅奚看向她,唇边扬起一抹笑。
下一刻,软香在怀,姜晚琇已经扑进了他的怀中,双手抱住他的脖颈。
血止住之后,春毒彻底占了上风,虚弱昏睡的姜晚琇被药效控制,醒来已经没了清醒的意识。
宋沅奚。
姜晚琇的声音不似以往的清冷,沙哑而带着一丝慵懒的娇柔,撩动人心。
宋沅奚身体一僵,姜晚琇在他怀中蹭来蹭去。
他一向不近女色,从不对女人动心,禁欲多年,却被她撩拨的难以自控。
别动。
宋沅奚抓住她的双手,盯着姜晚琇,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冷冷地命令,姜晚琇,别动。
姜晚琇的手被他抓住了,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水汪汪的眼睛忽闪忽闪,委屈地小表情说道,我难受。
忍一下,再过会药就到了。
宋沅奚努力让自己的眼神从她的脸上移开,她这样子,让他觉得自己现在抓住她的手仿佛十恶不赦。
她如此委屈的样子,这世上任何男人都不想拒绝她。
难受,我难受。
姜晚琇水汪汪的眼中满是雾气,娇气的声音却那么甜腻,小嘴瘪着,令人心神摇曳。
宋沅奚看着她这样,本来坚硬如铁的心,一下就软了。
手一松,姜晚琇就再次抱住了宋沅奚,小手在他身上毫无章法地乱摸着。
痛。
姜晚琇眉头一簇,低头看向自己的腿。
因为现在这个姿势,她跪坐在宋沅奚面前,一下就压住了刚才的伤。
小心。
宋沅奚立即轻轻将她的腿抬起来,以免她把伤口压的裂开。
姜晚琇顺势脚一撩,坐在宋沅奚的身上,秋水一般的眼眸雾蒙蒙看着他,还是好难受。
八爪鱼缠身,宋沅奚却做不到推开她,刚才还在鬼医关闫面前信誓旦旦说会按住她,实际上……简直是折磨,根本做不到。
姜晚琇,不准动。
宋沅奚僵硬着脸。
姜晚琇的小手扒开了他的衣服。
停手。
四肢相缠。
啾……世子?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意外?门外鬼医关闫担心问道。
闻言,宋沅奚冷道,等着。
声音一出口,才发现已经哑了,宋沅奚走下床,把门只开了一条缝,伸出一只手。
赛华佗立即将汤药递在他的手上。
只是心底莫名奇怪。
咦?世子伸出来的这一只手,怎么是光着膀子啊?难道……不会吧,不可能吧.......接了药,房门再次关紧。
宋沅奚转身,却吓了一跳,姜晚琇看见他下床,也追着他下来了,只是她受伤严重那只腿根本动不了,此时就在床的边缘,摇摇欲坠,已经快摔下来了。
姜晚琇。
宋沅奚刷地一下就瞬移到了姜晚琇面前,一手端着药,一只手稳稳地接住她。
姜晚琇却浑然不知自己刚才差点摔下床,看见他就双手将他抱住,宋沅奚,你别扔下我,难受。
喝了药就不难受了。
宋沅奚将药递给她。
姜晚琇别过头,软软的声音傲娇,不喝,要你,不要药。
姜晚琇。
宋沅奚手指落在她的脸颊轻抚,眸光难得柔情,我娶你。
只可惜,此时此刻睡着了的姜晚琇,没有听见。
看着她,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宋沅奚刷地一下坐起来,拿起床边的衣服一件件套上,睡在她的旁边,他要憋死了。
正好,去审审那个抓来的混球。
念此,宋沅奚揉了揉拳头,咔擦咔擦作响,眼底寒光凛冽......于是深夜,某个房间传来一声声惨绝人寰的惨叫,让不少人误会成鬼叫第一百五十九章 他不理我了!清晨,阳光明媚,姜晚琇缓缓张开眼睛,正要起身,突然感觉大腿处一阵刺疼,浑身酸疼,没什么力气。
思绪一点点清晰,昨晚发生的事情,渐渐地回忆了起来。
该死,月重影的春药这么霸道,我在宋沅奚面前竟然那样,那样,还那样?姜晚琇被昨晚的自己震惊了,打死她都无法想象,自己竟然还有这么媚态撒娇小女人的一面。
好吧,就算她是被药物控制了,变得不正常,但是,宋沅奚他又没中毒,以他那不近女色最厌恶女人勾引的性格,怎么没有一巴掌把她拍在墙上,或者干脆把自己锁在屋里不管,竟然还那么配合她?在解药端来之前,就是他让不堪忍受的身体变得好受了一些。
某人真的不近女色吗?那啥却很熟练,一点都不青涩,这是天赋?姜晚琇一瞬间脑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乱哄哄纠结成一团。
冷情如她,刚刚经历了昨晚的事,脸也是涨红了,一想到昨晚的画面,就觉得这辈子都没脸再看见宋沅奚。
宋沅奚昨晚被她占尽便宜,就差献身了。
今天他会不会跟自己算账啊?他会不会生气?姜晚琇食指敲了敲脑门,宋沅奚,这可不能怪我,都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你把我锁在屋里不管,不就好了?话音刚落,房门被人推开,端着洗脸盆走进来的夏竹和惜灵看见姜晚琇,眼泪刷刷落下,小姐,您醒了,吓死我们了,奴婢早上才知道您受伤出事,谢天谢地小姐没事,小姐呜呜呜……姜晚琇看着她们安慰一笑,缓缓道:夏竹,别哭了,我没事。
很快,宋沅奚和鬼医关闫也来了,鬼医关闫给姜晚琇把脉之后,点点头说道,春毒已经被彻底清除了,伤势也愈合的很好,只要按时更换药就可以了。
此言一出,众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姜晚琇看见宋沅奚,脸色瞬间有些尴尬,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想淡定也淡定不起来。
宋沅奚也看着她,发现了姜晚琇的脸色有异,还以为她想不开,说道,我有话跟你说。
我?姜晚琇一怔,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说。
其他人立即默契的退开,惜灵去煎药,夏竹去烧洗澡水,屋中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紧接着,姜晚琇咬唇,想着这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坎,随即道:昨晚的事,我……还没没说完,宋沅奚已经打断她的话,面无表情却不容置喙,嫁给我。
闻言,姜晚琇眸光里满是讶然什么?其实宋沅奚第一次跟一个女子说婚娶的事,心底挺腼腆,耳根红了,脸却绷着冷冰冰说道,我对你负责,你嫁给我。
听到这话,着实让姜晚琇一愣,她试探着说道宋沅奚,你是觉得我会想不开自杀,需要负责?轻轻的点了点头,宋沅奚看着她说道,我做了的事,我负责,我娶你。
那你喜欢我吗?姜晚琇抬眸看他,略略惊讶后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然。
闻言,宋沅奚抿唇,没有说话。
空气一时沉默。
他可以为了对姜晚琇负责而娶他,却无法直视,喜欢她的感情。
其实对于宋沅奚来说,如果不喜欢一个人,根本不会在乎她的死活,管她难不难受,绑着关在屋里,等药煎好了直接往下灌就可以了。
如果不喜欢一个人,也绝不会因为负责这种理由要娶对方。
换一个女人在他面前脱光衣服,只会被他丢出去,更别提因此就要娶对方。
因为喜欢,才不舍得把她绑着关在屋里,因为是姜晚琇,所以才想对她负责。
见宋沅奚没有回答,姜晚琇便苦笑了一声:你无法回答,因为你不喜欢我。
正好,我也不喜欢你,虽然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这么努力地挣扎,就是想让我自己的婚事,我的后半辈子,我自己做主。
顿了顿,姜晚琇看向宋沅奚,眸光溢彩,尤其认真,你不用对我负责,其实我很奇怪,你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以为即便是真的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你不会因此就会说出负责这种话。
错不在你,无需你负责。
见她说的如此认真,宋沅奚看着姜晚琇,心里一阵刺痛,没想到她竟然毫不犹豫,一口断然回绝了他的求婚。
她说,正好,我也不喜欢你。
姜晚琇,不喜欢他!世子爷尽管放心,我怎么会像一般的女子想不开?我不会自尽以证清白,更不需要你对我负责娶我,以后那么漫长几十年,不打算就这么马虎地把自己交代出去。
姜晚琇望向宋沅奚,唇边扬起一抹笑,笑靥如花,像世子爷这么好的人,一定要找个喜欢的姑娘在一起,那往后的日子,才叫过日子,负责二字,不过误人误己,世子,无需觉得过意不去。
她不相信虚无缥缈的爱情,更不想像前世一样因为爱一个男人就委曲求全看着侧室小妾一个个入门。
明明委屈吃醋,却还要假装大度,不然就是妒妇。
这辈子她要爱自己一点,不想再把自己的丈夫和其他女人平分,更懒得让自己的后院像前世那样处处刀光剑影,鸡犬不宁。
所以她要自私一点,选一个身份别那么高贵,不会注定妻妾成群的男人,他不用太好,也不要太招女人喜欢。
求一点,今生今世,一双人。
彼此尊重,相敬如宾,白头偕老,便够了。
姜晚琇,你拒绝我?宋沅奚眸光一点点冷下来,不愿意嫁给我?闻言,姜晚琇一怔,自己已经解释的够委婉了,宋沅奚还是生气了?也对,他长这么大,从来都是他拒绝别人,没有别人拒绝他的份。
念此,姜晚琇福身一拜,缓缓道:世子身份尊贵,晚琇配不上,世子如此好,只有喜欢你的女人,也被你喜欢的女人,才配跟你在一起,晚琇不过是因为昨晚一点意外,才让世子心下垂怜,然而世子为了负责娶我,实在是误了世子的终身幸福。
此时的宋沅奚看着她,拳头捏的咯吱响。
生气!愤怒!可恶!姜晚琇不想嫁给他!姜晚琇不喜欢他!姜晚琇所想的未来里,并没他。
越想越生气,宋沅奚冷下脸来,语气冰冷道:你说的不错,你配不上我。
听他这语气姜晚琇就知道他更生气了,突然想起自己上次夸他,他很高兴的事情,灵机一动,抬眸看着宋沅奚,世子,你英俊非凡,妖孽如仙,玉树临风,特别特别好看!被夸的莫名其妙,宋沅奚一双黑眸看着她:所以?你文武双全,智谋超群,雄韬伟略,两袖清风,品德高尚!说着,姜晚琇还配合地竖起了大拇指。
见对面的人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姜晚琇看着他,咦?怎么不起用?紧接着,宋沅奚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转身走出了房间。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姜晚琇黛眉微蹙,不用负责,宋沅奚应该觉得如释重负才对,不然以他的性格,因为负责娶一个女人,他才该不高兴。
而她自己,即便真的和宋沅奚发生了什么,她也会很怕嫁给他,跟这个人在一起,还不如常伴青灯古佛。
她要锦绣芳华,要荣华富贵,更想要,一世安稳。
临州下,辛绣镇。
月重影被宋沅奚那晚虐待了一顿,明明他都已经什么都招了,但是不知为什么大早上的世子心情不好,又把他蹂躏了一顿,打的他奄奄一息,筋脉寸断,只能趴在地上苟延残喘。
尹馨儿,就是她收买你?姜晚琇坐在榻上,看着地上这个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俘虏,问道。
月重影只剩下呻吟,是她,对!她找到我,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把你睡了,破坏你们夫妻感情。
她住哪?什么来历?姜晚琇眸光一冷。
这女人实在是太恶毒了,假设自己真的是宋沅奚的夫人,她就因为看上了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就要找个采花贼来破坏其夫人的贞洁,简直是是心如蛇蝎。
这要是被她得逞了,换成其他闺秀,真的只有以死明志了。
我不知道她住哪,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我就是收钱办事,她说你长得特别美,我就……采花顺便还能赚一笔,我就干了……月重影现在后悔的要死了,被宋沅奚修理了两顿,他这辈子都不想再采花,绝不再敢当采花贼。
小姐,辛绣镇里搜查过了,没找到人。
惜灵说道,不过,世子让林泽拿她的画像去调查,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查出那个女人的来历。
宋沅奚神通广大,但是只凭一张脸找人也需要时间,而名字只能当做参考,不知道真假。
嗯,这个人,把他送官。
姜晚琇厌恶说道。
采花大盗月重影,不知道害的多少女子失去贞洁,对这种人,姜晚琇非常厌恶。
而他的罪行,足以判死刑。
紧接着,姜晚琇又想到了一点,说道:哦对了,等一下,把他身上的春药全部收缴了。
好几次都差点倒霉,那她也该准备一点备用,以备不时之需。
惜灵点头,两个侍卫立即拖着月重影下去。
自从早上惹宋沅奚生气后,今儿一整天都没看见他。
姜晚琇无法揣摩这位爷的想法,也就听之任之了。
因为姜晚琇的伤势,在辛绣镇修整了两天,本来大家要等她养好了伤再走,但是姜晚琇不想耽误时间。
迟则生变,谁知道拖延下去,星灵草会不会出什么变数。
还是拿在手中才能放心。
第一百六十章 在花楼两人偶遇一行人再次启程,只不过似乎是为了照顾姜晚琇的伤势,这一次赶路的速度和行程都放慢了很多。
而从那日开始,姜晚琇再没有见到宋沅奚。
同行,不相见。
过了两日,终于抵达临州。
小心小心。
惜灵和夏竹一左一右扶着姜晚琇从马车上下来。
见此,姜晚琇浅笑,神医的药效果很好,都已经结疤了,伤势愈合的很好,你们不用这么谨慎。
闻言,惜灵笑了笑,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止,道也幸亏是神医大人的药好,不然以小姐那么严重的伤势,这才三四天,怎么能下来走路。
紧接着,夏竹也接过话来,就是就是,小姐,您右腿千万别用力,轻一点踩,奴婢扶着您。
姜晚琇莞尔,自我感觉可以了,但是看两个婢女这么担心,也不忍拂了她们的好意,就由着她们。
四处看了一眼,鬼医关闫、林泽都在,就是没看见宋沅奚。
但,她也习惯了。
身上的吻痕这几天慢慢开始消散了,就好像那一晚的旖旎都只是一个梦境,再无丝毫痕迹。
她心绪也渐渐平静下来,只是偶尔看着自己腿上的伤,思绪会乱一下。
不过对于她来说,这些都只是毫不起眼的小事,重生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些不重要。
林泽,你们世子爷呢?姜晚琇问道。
闻言,林泽冷冰冰答道,世子不在。
姜晚琇眉头一皱,一路上不见面也就算了,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跟自己见面商量一下怎么从那个花魁身上把星灵草弄来吗?到了客栈房间,姜晚琇对着惜灵说道,把男装拿来,更衣。
闻言,惜灵惊呼道:啊?小姐,您要一个人去啊?那可不行,还是和世子商量一下吧。
毕竟姜晚琇还受着伤,再说去那种地方,有着宋沅奚陪着小姐,惜灵也会放心很多。
按照原计划,姜晚琇要和宋沅奚一起去找那位有星灵草的胭脂楼花魁花十月,所以也早就准备好了男装。
我倒是想和他商量,但是他不见踪影,我能怎么办?姜晚琇语气里有些无奈,星灵草关系哥哥的病症,旁人不急,但我一刻都放心不下。
可您一个人去那种地方也太危险了,奴婢跟您一起去!惜灵说道。
闻言,姜晚琇不由笑道,放心,我是客人,能有什么危险,而且,林泽一直在暗中保护我,如果我去胭脂楼,想必他也暗中跟着,不用担心,你要跟就跟着我吧。
胭脂楼虽然是烟花之地,但是,只要是开门做买卖的地方,都不会有什么危险,就是胭脂楼自己也会维护安全,尽管放心。
虽然宋沅奚不在,但是姜晚琇敏锐发现,林泽其实寸步不离的保护着她。
这是,宋沅奚的吩咐吧。
而且姜晚琇从不以身涉险,胭脂楼是烟花之地不假,但却是临州大名鼎鼎的风月场所,不知道多少公子少爷消遣的地。
要是正儿八经进去里面找姑娘的客人安全都不能周全,那这青楼早就关了。
再说,姜晚琇又不是不给银子。
临州,胭脂楼。
姜晚琇扮成一个富家公子哥,身边跟着惜灵,刚走到胭脂楼门口,就被两边迎客的姑娘们拉进去了。
见到姜晚琇她们两人,一个四十多岁浓妆艳抹的老鸨谄媚着笑道:哟,公子爷,你可好久没来了,可有相熟的姑娘?妾身给您去叫。
惜灵本来一张脸死死板着,一听这话差点笑喷出来了。
什么?好久没来了?小姐,您这还一下子混成熟客了?见此,姜晚琇便粗着嗓子说道:当然有我要见十月姑娘。
早知道这些老鸨妓子,看见谁都是熟客。
那老鸨往大堂中间的戏台子上一指说道,公子爷,您看,今儿个正好是十月献艺呢,我给您挑一间二楼雅间,包准您看的一清二楚。
环顾了四周一番后,姜晚琇冷冷说道我要单独约她。
老鸨笑的一张脸都成菊花,哎哟我的爷,您看这台上台下的爷哪位不是为了十月姑娘来的。
还是老规矩,献完艺后当场叫价,价高者可成十月姑娘的入幕之宾,与十月姑娘共度良宵。
听了这话,姜晚琇一愣,原来还有这么一个规矩,但是她可没那么多银子来跟这些富家公子哥们叫价。
公子爷,请吧?见只能如此,姜晚琇嗯了一声,跟着她去了二楼雅间,老鸨笑道,爷,点哪个姑娘陪酒?话落,就见姜晚琇大手一挥道:不用,我……本公子就是为了十月姑娘而来。
闻言,那老鸨笑道,那就祝公子爷今晚抱得美人归。
说着,倒是也没非让几个妓子作陪,只是命人上了酒菜,就关上门出去了。
惜灵顿时松了一口气,小……公子!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想起刚刚老鸨的话,姜晚琇凝眉思索,淡淡道:进来倒是简单,只是想见这个花魁一面,也太不容易了,这么多人追捧,想必等会的价格也会节节攀高。
惜灵担心道:那怎么办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姜晚琇说道,心底莫名想到宋沅奚。
戏台子上,一个穿着彩衣的女子挥舞着水袖起舞,她模样出挑,笑起来带着三分媚态,一双水袖被她舞的曼妙婀娜。
身材玲珑有致,鹅蛋脸看起来正是娇嫩,芳龄二十七八。
花十月成名十年,是胭脂楼的台柱子,以善舞闻名。
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鼓瑟相交,舞姿妖娆。
一曲终了。
奴在这谢过诸位爷捧场,今儿这一曲上弦月舞,献给诸位以作答谢。
花十月跳完倒也不下台,就站在台上,大大方方任由着那些公子贵少们肆无忌惮的打量她的身材,风情万种媚笑一声,不知哪位爷,今晚愿和奴同饮一杯。
有个富家公子哥下流地调笑,十月要饮什么酒?滚床之前的交杯酒?一夜夫妻,也是夫妻,饮杯交杯酒又何妨。
话落,花十月手中的水袖冲着那富家公子一抛,调笑说道,孙少爷难不成还想把我娶回去,夜夜做夫妻不成?哈哈哈哈……其他人顿时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众公子喜欢花十月的美貌和床笫功夫,但是,谁会娶一个青楼女子回家,那不是头顶一片绿油油吗?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嫖而已。
孙少爷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被这么多人嘲笑,发狠说道:本少自然不会娶你,不过本少今晚就睡定你了!闻言,花十月一点也不生气,倒是亲自走到他面前,端起面前的酒倒了一杯喂到他嘴边,笑的妩媚,孙少爷,奴在床上等你哟~嘿!被她这般风情的喂了一杯酒,孙少爷刚才的不快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色眯眯看着花十月,给本少等着!说罢,当下一拍桌子,一千两!这般大手笔,一下子就镇住了周围不少人。
一千两足够在临州置办一套几进几出的富丽院子,如今却不过是人随手扔出来的睡一夜的价。
一般其他头牌那都是百两起价,数百两就成交,哪像他一下子就拿出一千两。
天啊,这么高的价。
小……惜灵惊讶之下,差点叫错,还好赶紧反应过来,吃惊说道:咱们的银子连起步价都不够,这个花魁长的不如京都那些闺秀小姐好看,举止又如此浪荡,怎么能令人下这么多的银子,只为了买她睡一晚?闻言,姜晚琇的眼神也落在花十月身上,不由笑了,官宦之家皆出美人,京都的闺秀都是美人中的美人,花十月放进去确实不够看,不过,如果她也跟那些闺秀们一样清高矜持,这些公子哥们回去看自家夫人就可以了,何必来这地方找乐子,她很不简单,只怕这次拿星灵草,没这么容易。
三言两语就挑起了那个姓孙的情绪,一下子豪掷千金,先是故意激他,接着又引诱他,这女人在这种地方爬模滚打多年,揣摩人心,善于逢迎,不然又怎么能坐稳花魁位置十年不动摇。
看似处于弱势,其实那孙家公子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接着花十月又和另外几个领头的公子哥打情骂俏,不一会儿就把价钱抬上去了,让姜晚琇眼中的眸色更深沉了一分。
一万两。
正在此时,就听见二楼雅间里传来一个冷淡而磁性的声音。
喧闹的青楼顿时安静了下来。
为一个花魁争风吃醋花个一两千银子不算什么,一万两啊?这是谁昏了头。
此时的姜晚琇也愣住了,看向对面雅间,一袭白衣的男子走了出来,站在栏杆前,居高临下说道:一万两。
哟,要是早知道是爷您这般好看的俊公子,别说一万两了,就是倒贴,奴也愿意的很啊。
花十月先是一愣,随即捂嘴娇滴滴笑。
那老鸨也是欢喜疯了,激动说道,一万两,一万两,还有没有比一万两更高的。
但是就算脑子不好使的,也不可能再往上加价了。
一万两没人吗?还有没有价更高的!此时的老鸨激动的声音都颤抖了。
这时姜晚琇也从雅间里走了出去,站在栏杆前,和白衣男子凭栏相对,一万零一两。
今儿还真是奴的福气,这位公子也如此俊俏好看,真让奴难以取舍,只能请两位做个了断了。
花十月看向姜晚琇眼神微微一怔,随即咯咯笑着抛了一个媚眼。
而姜晚琇此时正和对面的白衣公子四目相对。
第一百六十一章 被看穿.....其他人也都看着这一出好戏。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冒出一个败家子一下扔出一万两,而且还是个长得非常英俊的公子。
这还没完,马上又冒出一个一样好看的公子哥,跟对方斗了起来。
虽然只加了一两,但让别人都觉得这挑衅意味十足,就是冲着对方呛过去的。
白衣公子一见姜晚琇,面无表情的脸瞬间黑了,手往栏杆上一拍,足尖一点,横空而行,身若翩鸿,轻功如燕,犹如流星爆射的箭头,横跨半个青楼,嗖的一下就落在了姜晚琇面前。
声音里渲染了些许怒气,你怎么来了?闻言,姜晚琇黛眉一挑,略有挑衅的口气道:在这里看见世子,我也很诧异。
见眼前的女子居然女扮男装独自来到这风花雪月之地,宋沅奚眼神如刀,冷声道:你回去。
闻言,姜晚琇唇线上挑,只许州官上青楼,不许百姓下窑子,世子,你撇下我一个人来找美人儿风流快活我还没说什么呢,你怎么不回去。
姜晚琇。
此时的宋沅奚面沉如水,这个女人竟然敢自己一个人来青楼。
这种地方,是她这个千金闺秀该来的?虽然带着她来找花十月,但最多只让花十月在青楼外面跟她见面,没想让她来这种地方。
如果宋沅奚自己跟姜晚琇说清楚他的打算,姜晚琇就不会来了,只是误以为宋沅奚甩手不管,才会孤身前来。
但是世子大人最近不想看见姜晚琇,不想跟她说一句话,自然也没有告诉她他的打算。
两位都是贵人,可千万别伤了和气。
本在台下的花十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上来了,媚笑说道,我看两位似乎是旧识,就按照刚才的价不用加了,奴家今日陪两位公子爷。
看宋沅奚突然飞过去,众人一片惊呼,胭脂楼的还以为他被人怼了,一怒之下要大打出手,连忙让花十月上来劝架。
紧接着,宋沅奚瞥了姜晚琇一眼,冷哼,一万零一两,出钱吧,姜阔少。
既然一起见十月姑娘自然一起出银子。
姜晚琇唇线一挑,你出一万两,我出一两,正好一人一份,公平。
其他人差点晕倒。
一个出一万一个出一两,这还叫公平?更让人瞪掉眼珠子的是白衣公子只是看了姜晚琇一眼竟然没有反驳,随手就拿起一沓银票递给花十月,正是一万两。
花十月眼尖,一下就看出宋沅奚望着姜晚琇的眼神,深感头疼又带着一点宠溺的温柔。
二楼,花十月的香闺。
屏退了伺候的奴婢,三个人坐在梨花木圆桌前,桌上摆着三两碟点心,一壶清酒。
花十月眼神在两人身上打量,娇笑道:两位公子爷,时辰尚早,你们是想听曲呢,还是看舞?却见姜晚琇和宋沅奚对视一眼,一同说道:不用。
哎哟,这大白天的两位就这么着急,要跟奴家与二人一起吗?话落,花十月一副害羞的样子,主动起来把屋里的窗子给关了,转身说道,两位床上请。
一时觉得这位花魁也实在是太心急了,姜晚琇也懒得找一些理由,直接开门见山说道,十月姑娘且慢,我来找你只为一事相商,对你并无他想。
闻言,花十月掩嘴一笑道:商量事情?跟奴家这么一个花魁,除了床上的事,还有什么能跟两位公子爷商量。
话落,就听姜晚琇冷声说道:星灵草。
闻言,花十月眼神一闪,再次看向宋沅奚和姜晚琇,脸上那种对待客人的媚笑淡了几分,早料到两位不会是为了春宵一度来找我,但没想到,你们也要星灵草。
万两银子就为了买个青楼花魁睡一觉,花十月才不信他们这么蠢。
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也来找过十月姑娘?姜晚琇诧异。
听闻,花十月在凳子上坐下,随手拨弄着手中的手绢,嗯,商行曾经有人来找我,还说背后收购的人,是位惹不起的大人物,不过,不管他们怎么威逼利诱,我都没有同意,其实星灵草在我手中多年,别说别人了,要不是我上月找人鉴别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这个东西这么值钱。
星灵草从外表来看就是一跟普通的药草,不是精通此道的人,就是拿着星灵草也认不出来。
花十月已经有这跟药草十年,虽然长很普通,但是是她十年前在一个客人落下的。
回想起那个客人将此东西包裹的十分严密谨慎,花十月便猜想顶不是简单的草药,便有心的藏了起来,那客人反反复复几次都来寻找,但是她一口咬定从没见过,时间久了那人也就作罢了。
直到上个月花十月觉得时间久了,找了人鉴定,才得知是星灵草,哪怕她尽快封锁了消息,但以商行的情报网,还是查到了。
紧接着,姜晚琇诚意十足说道星灵草对于姑娘来说,只是一个玩物,但是对在下,却是一件至关重要的药材,还望姑娘割爱,不管是钱财,还是其他条件,姑娘尽管可以提,我们诚心诚意,希望能有的商量。
闻言,花十月柳眉轻挑了一下,笑意盈盈,谁说星灵草对我就是一个玩物,它对公子爷至关重要,对我,同样不可或缺。
料想到她定不会轻易给她,姜晚琇望着她,缓缓说道:姑娘是想抬价?我并没有贬低星灵草的价值,更没有否认星灵草对我的重要性,就是摆明了,十月姑娘尽管可以提价,不用抬,它就值得一个高价,倒不是因为它本身珍贵,而是因为姑娘若能割爱,就是帮了我大忙,我自然愿意竭力付出代价,十月姑娘无需如此。
其实一般做买卖,看中一样东西都不会表现出非要不可,让人觉得它不值得那么高的价钱。
但是她就直接表示了星灵草非要不可,只要你给,随便你漫天开价。
因为星灵草,关系了姜裕的病情。
在姜晚琇心中,它就值得高价。
而且她断定花十月不简单,绕那些条条道道,不过是弄巧成拙,不如直接表示诚意。
花十月的眼神果然变了又变,落在姜晚琇身上,久久没有说话。
公子爷果然非同一般,诚意十足。
花十月抿唇一笑,只可惜,我想要的东西,你们给不起。
姜晚琇心底稍微安了几分。
就怕你无欲无求,只要有想要的东西,就好商量。
我在胭脂楼十年,若是要钱,多少人愿意为我一掷千金,我不缺钱,要是想脱离这个烟花之地,这十年也不知道多少人曾经愿意纳我为妾,同行的姐妹们,大多在最风光的时候挑了一个富商嫁人,我却一直留在胭脂楼。
说着,花十月脸上没了那种惯用的媚笑,清清淡淡的,望向姜晚琇,其实不用别人娶我,我攒的钱也就够离开胭脂楼,衣食无忧一辈子,金钱对我没用,权势就更不用提了,我这么一个小女子,难道还指望去当官吗?公子,我这么说,你还觉得,你能给得起我想要的东西?闻言,姜晚琇眼神一凝。
知道花十月说的不是谎话,从今天目睹的她的手段,十年时间,这女人攒下的钱足够离开胭脂楼,而且还说不准是个颇有家底的小富婆。
但是她却自甘堕落,宁愿在青楼当个花魁。
念此,姜晚琇想了想道:难道,十月姑娘,想要人娶你为正妻?闻言,花十月吃吃一笑,公子爷真是说笑了,奴家还未堕落风尘的时候,倒也曾有人娶我为妻,但如今我都已经是这等身份,怎么会奢望为人正妻,更何况世间男人薄幸,正妻又能如何,山盟海誓向来都是说的漂亮,但真到了那时候,也不过是兔死狗烹,弃之如敝履。
简直说到了她的心坎上,就如同前世的宋辰和她。
十月姑娘说的对。
姜晚琇感同身受。
闻言,花十月略有些诧异地看了姜晚琇一眼,姑娘,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却也能悟得出这样的道理,奴家还以为,没有经历过的小女子,都和奴家年轻时候那样,少女怀春,自以为,觅得一良人,便可托付一生,相敬如宾呢。
闻言,姜晚琇一愣,道:你……看出我是女子?花十月抿唇一笑,奴家见多了男人的眼神,姑娘这眼神,可不是男人看我的眼神,再加上你我能相谈甚欢,奴家便断定,你不会是男子,还有这位公子爷……他眼神也不像男人,奴家刚开始还以为他喜欢男人呢。
直到,看见他望着身边女子的眼神,才知道判断错了。
闻言,姜晚琇看向宋沅奚,实在是忍不住,小手捂着嘴低笑。
哈哈哈,世子爷竟然被人当成喜欢男人,笑死人了。
此时的宋沅奚面无表情看向姜晚琇,姜晚琇立即收敛笑意,绷着一张脸,但没憋住,眨眼又笑翻了。
见此,宋沅奚揉了揉眉心,由着她了。
姜晚琇见花十月已经识破了她的身份,索性也不压着嗓子了,恢复了自己的声音,随口解释说道,十月姑娘,我作证,他不是断袖,顶多就是不行……宋沅奚确实没有妻妾,但是他也没男宠啊!绝对不是断袖。
顶多只是某方面无能。
咦……那天晚上,他似乎……貌似……应该……大概……好像……其实是能的!想着,姜晚琇一下想到了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嗯?宋沅奚竟然没有生气,只是好看的眉峰一挑,磁性的嗓音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我行不行,你不是试过了吗?闻言,姜晚琇瞪了他一眼,却无话反驳,还是在一个外人面前,羞得她只能伸出一脚,踢在宋沅奚腿上。
看见她生气的样子,宋沅奚似笑非笑。
哟,不错啊,小女子的胆子肥了,竟然敢踢他了,有进步。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奇花?花十月看了看宋沅奚,又看了看姜晚琇,笑道,原来两位是夫妻啊,难怪我就说怎么看着这么登对呢。
闻言,姜晚琇正要反驳,就听见花十月继续说道:不过,如果两位是一对恩爱的夫妻,那我想要的东西,说不准,你们还真能拿到。
听了这话,姜晚琇一愣,这跟是不是夫妻有什么关系?我要的东西,一个人办不到,一一男一女倒是有可能。
花十月说道。
一男一女?姜晚琇匪夷所思看着她,必须要一男一女,难道是?这不行!宋沅奚看向姜晚琇,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她说这句话,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姑娘误会了。
花十月连忙摆摆手,解释说道,在临州的后山,有一处断崖对面,有一个山洞,里面有一种奇花,得了此花用在脸上可以永葆青春,让女人的容貌永远不会老去,断崖两岸相隔数百丈,轻功不可过,唯独只有一架天桥,连通两岸。
顿了顿,花十月继续说道:这桥有一个传言,必须是两人一同走上去,并且只能一男一女,因为两个男人上去桥会断,一人上去太轻桥会侧翻,只要通过了那桥,就能到对岸的山洞里,取得奇花。
闻言,姜晚琇眉头微蹙,这太不正常了。
哪有这种花,居然可以永葆青春,永远不老?那不得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花十月抿唇一笑,我就要那此花,能不能取得就是你们的本事了。
闻言,宋沅奚皱了皱眉间,问道:你就要那个?那你早先为什么不去取,想必没有那么轻松得到吧?花十月点点头,不错,出了那朵花,任何东西,我都不要,而且此桥也非常危险,想要过去很困难,两位一看就来历非凡,奴家自然是得罪不起,但星灵草已经被我藏在妥善的地方,你们即便是杀了我,也得不到它,若是你们愿意,就拿奇花来交换,不愿意,便可以走了。
姜晚琇和宋沅奚对视一眼。
他们都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花,能够让人永远年轻不老的!但,不管怎样都要先去看一下她口中的那花长什么样,然后再想办法。
碰上这么一个迷恋容貌的人,只能先试试,实在是不行,最后再看怎么星灵草。
彼此对视,默契十足,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好,断崖在哪,你带我们去,我们去试试。
姜晚琇说道。
花十月看着姜晚琇,眼神有些复杂,意味深长说道:姑娘,我看你们的年纪,想必是新婚不久,为什么非要去冒这个险呢?再说,如果在此事上看穿了某人,岂不是一辈子都活在悔恨之中,要知道有时候浑浑噩噩也是一生。
闻言,姜晚琇的眸间闪过一丝异色,很明显的能感觉出面前的女子话里有话。
但是,她却不管有多危险,那个星灵草是要定的,不是又怎知道会不会成功。
念此,姜晚琇摇了摇头,说道:无妨,听你说的这么玄乎,我也想看看这个传说中的奇花,到底长什么样了。
一旁的宋沅奚用高冷的两个字诠释了他的态度,带路。
花十月看了看姜晚琇,又看了看宋沅奚,笑道,既然两位已经决定了,那咱们就一起去断崖,麻烦两位去门口马车等我片刻,我更衣就来。
随即,姜晚琇嗯了一声,和宋沅奚一起下楼。
看着他们出去的背影,花十月脸上的笑意渐渐散掉,变成了惆怅。
试心桥啊试心桥,她明明知道,世间男子无情,为何,这十年却还是试了一次又一次。
看见这个男人看着他身边女子的眼神,就让她想起了过往种种,那人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她的,不自觉便心生怨恨。
此时夫妻感情甚好,又如何呢?男人的心底,最爱的都是他们自己。
一对恩爱夫妻就这么被她拆散了,对那女子来说,实在是可怜。
但是,花十月自嘲笑了笑,自己都可怜不过来呢,还可怜别人。
已经劝过他们不去,是他们自己贪心,要拿她的东西,那就活该感情破灭。
……进了马车,此时花十月还没到,姜晚琇说道,世子博闻强识,听说过那种花吗?没有。
宋沅奚说道,先摘一株带回去,让宫里的花匠催开,若没办法,再找一个长得十分相似的替代,等准备好了,再换星灵草。
闻言,姜晚琇点点头,你和我想的一样。
宫里的花匠们都是个中高手,如果他们也拿情花没办法,就只能找东西替代。
这世上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不好找,但长得差不多的花那可大把都是。
花十月不是要可以永葆青春的奇花吗?这两个坑人百无禁忌的家伙,可不会介意弄个假的花代替。
不一会儿,花十月就下来了,一行人坐上马车出了城。
一个时辰后,到了一片荒无人烟的深山。
深山里,有一片山崖就像是被一刀切成两半,然后又将这两半拉开了百来丈的距离一样。
两边都是陡峭的山崖,深有千仞,云雾缭绕。
两片山崖之间,横架着一个锈迹斑斑的不知道多少年头的铁索桥,被山风吹的摇来晃去,看上去很不安全。
就是这个桥?姜晚琇指着那铁索桥,说道,这么细的锁链,晃来晃去,要是掉下去,连个声音都听不见,而且对面也看不到什么山洞啊?闻言,花十月笑道,放心吧,这桥我都试了好多次了,稳固着呢,只要你们走到对面,就能看见那个山洞,奇花就生长在里面。
站在姜晚琇旁边的宋沅奚,伸手握住她的手,突然起来的举动让姜晚琇吓了一跳,想要抽出来,挣扎无果。
你?姜晚琇只能瞪他,这家伙,如此无礼。
见此,宋沅奚面无表情酷酷地回看她,你腿伤未愈,不小心摔下去,怎么办?闻言,姜晚琇默默腹诽,道:我是伤了腿,又不是伤了脑子,两边都有铁索拦着呢,怎么可能掉下去。
此时的花十月站在铁桥前,脸色再也不像在胭脂楼那么自然,见他们打情骂俏,勾起自己一片片回忆,怨深恨重。
这女子,就像当初的自己,不过很快,她也会变成现在的自己……紧接着,宋沅奚牵着姜晚琇,走上铁桥。
铁桥摇摇晃晃的,总让人觉得那细细的锁链随时会断掉。
低头往下一看,云雾挡住了,深不见底。
这要是掉下去,就只有粉身碎骨,连尸体都找不回的下场。
一般人站在这种桥上,恐怕都不敢挪步了。
但是宋沅奚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一步步走的那叫一个闲庭信步,淡然自若。
姜晚琇也不是寻常闺秀,虽有些恐高,但宋沅奚握着她的手,身边有一个人在,就觉得不可怕了。
就这么走了一半的路之后,山风吹的铁索晃动的更厉害了。
咔擦咔擦……一阵不自然的声音传来,随即整个铁索桥哐的一声集体下坠了一丈高。
如此剧烈的晃荡,直接让姜晚琇差点被甩出去,还好被宋沅奚眼疾手快搂在怀里。
山风吹的两人衣袂猎猎作响,而铁索桥卡擦卡擦的声响不绝于耳,这座桥,随时都会掉下去。
怎么回事?姜晚琇抱着宋沅奚的腰,堪堪站稳,回头向着花十月喊道,桥怎么了?花十月也看着他们,再无丝毫笑意,声音冰冷说道,这座桥,只能承载一个人,你们两个人,超重了,所以,它很快就要坠落,你们不要想着跑回来或者跑到对面,来不及的。
闻言,姜晚琇心里一紧,她怒了,狠声骂道:花十月!我们无冤无仇,就算你不想给星灵草,何必把我们骗到这里谋杀。
无冤无仇的,这女人突然就要杀了他们,连姜晚琇都没想到。
谁知道有人一言不合,就要害死两个素未谋面的人。
而且花十月压根就没认出他们的身份,那自然也不可能是旧仇。
更何况第一她从未离开京都,在如此遥远的临州不可能有旧仇。
其二如果是宋沅奚的仇人,以他的妖孽,早该发现不对劲。
但是他们两人竟然都没有发现花十月的杀心,这不正常。
不是旧仇,没有察觉杀心,但被人设计谋害,这也太不对了。
姜姑娘,你错了,我不想杀你,我也早跟你们说过,来了就别后悔。
花十月看着她姜晚琇,脸上浮现一抹仿佛疯子一样那种笑,你们不是夫妻吗?两个人只能活一个,你的夫君,要你死,还是会自己跳下去,你很快就可以知道了。
闻言,姜晚琇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什么奇花,都是假的,你在骗我们!花是假的,但这桥是真的。
花十月笑的又可怜又恐怖,最开始,我和我最爱的男人来过这里,后来,我每年都会带一个胭脂楼里说爱我可以愿意为我去死的男人来这里试一试,但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其实我真的没想带你们过来,我跟你说过了,是你们自己选择要来的,所以,不怪我。
姜晚琇听着她那渗人的笑,听得出她的凄然和绝望,这是一个被男人伤透了心的女人,而且还被刺激的变态了。
念此,姜晚琇转头望向宋沅奚,急声道:宋沅奚,这女人以前被人伤的过度,刺激的疯了,没想到一时不察,我们阴沟里翻船。
此时他们在桥的中间,铁索断裂的更快了,咔擦咔擦,随时都可能整个掉落下去,往两边飞根本来不及。
唯一的办法,就是有一个人跳下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宋沅奚,你不要死宋沅奚低头看着下面的云雾,又看了看两边的山崖,判断着处理办法。
最多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必须做出决定。
不然,就来不及了。
宋沅奚,如果不是为了我哥哥,你也不至于被我连累到如此险境,我只求你一件事,我不在了,我的家人拜托给你照顾,有你在,我相信你能护他们一世平安。
话落,姜晚琇双手攀住铁索的边缘,准备跳下去。
倒不是姜晚琇已经对宋沅奚感情深的可以为他去死,她重生一世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但是她也自知不是宋沅奚的对手,难道她还能把宋沅奚推下去不成?打不过他,而且,宋沅奚这次是为了姜裕,也真的是被她连累了。
最重要的是,她欠下他一次次的救命恩情。
如果两人之间,只能活一个。
她选宋沅奚。
她相信世子会替她照顾哥哥母亲他们。
唯独只有和白清清她们还有宋辰的血海深仇,只能来世再算了。
那边的花十月也愣住了,她没想到姜晚琇主动跳下去。
你又没有嫁给我,本世子从不替别人照顾家人。
宋沅奚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唇边勾起一抹笑,你自己走回山崖,这桥年久失修,一个人在上面也不安全。
姜晚琇一愣,还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就见宋沅奚翻身一跃,已经落下万丈深渊。
宋沅奚!姜晚琇失声惊叫,低头去看,只见云雾,看不见他的身影。
为什么?宋沅奚你为什么啊!为什么!姜晚琇一瞬间心底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五味杂陈,但是那个人已经不可能给她回答了。
宋沅奚,跳下去了,他竟然跳下去了!为什么这一刻会这么难过,心疼的像是要窒息一般。
他就这么跳下去了!什么都没跟她说,什么都没有……滴答!晶莹的泪珠,砸落在手背上,姜晚琇这才发现脸颊湿漉漉的,她竟然哭了。
重生一世,她没有哭过,也没想过自己会为一个男人掉眼泪,但此时此刻,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宋沅奚!姜晚琇对着万丈深渊疯了一般地大喊,你说话啊!你怎么可能死啊!你回话啊!宋沅奚!宋沅奚!山崖里只有她的回音,空荡荡的回响。
那个高高在上的世子,尊贵的冷傲的不可一世的男人,就这么……死了?他在她的眼中,像是无所不能,永远都不会有事一样,竟然也会死。
他怎么可能为了她去死呢,她跳下去有很多理由。
她要偿还他一次次的救命之恩,她打不过他,这次遇险是为了姜裕他是被自己连累,让宋沅奚活下去才能找到治愈哥哥病的药等等……她有一千万个理由可以跳下去,选择让他活下来。
可是他没有任何理由自己跳下去。
你回来啊!宋沅奚,你不要死,你回来!姜晚琇声嘶力竭,情绪崩溃,犹如晴天霹雳,一时无法接受。
那边的花十月也彻底愣住了。
其实什么奇花都没有,可是这一次,她看到自己一直求而不得的东西,这就是她寻觅十 年而不得的东西,她就是不甘,才会一次次的来到这里。
今时今日,终于得见,世间有情人,只是不是她的有情人。
渐渐地,姜晚琇终于接受了宋沅奚已经跳崖的事实,不再徒劳无功的对着深渊大吼大叫。
记得他最后那句叮嘱。
你自己走回山崖,这桥年久失修,一个人在上面也不安全。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这句话,眼泪又模糊了视线。
念此,姜晚琇一步步往回走,盯着站在断崖桥边的花十月,眼底只剩下冰冷和嗜血。
杀了她,为宋沅奚报仇!这一座桥,来时他们牵着手,去时只剩下她一人,形单影只。
她当然不会傻乎乎的跳下去陪他,因为她是姜晚琇,这一条路还太远太长,她只能走下去,继续走下去。
姜晚琇一步步走回山崖边,花十月此时受到的心灵冲击已经让她崩溃了,傻傻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砰!砰!砰!姜晚琇直接冲上来,对着花十月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拳拳在肉,脚脚如锤。
花十月,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就是个疯子。
姜晚琇狠狠地一拳砸在花十月脸上。
被打的花十月此时才从那种出神的状态回过神,看着姜晚琇,呆呆说道,他竟然没有把你推下去,他竟然会自己跳下去……该死!姜晚琇气的眼眶都红了,狠狠又是一肘子锤在她脸上。
此时的花十月毫无还手之力,任凭姜晚琇殴打,流下眼泪,十年了,你知道吗?十年了,每一个男人都说可以为了我去死,但是每一个人,都选择把我推下去,世间男子薄幸,难道每一个都这么无情,难道他只是做了每个男人都会有的选择,当年他这句话,困了我十年,我不甘心啊,我想找一个人来证明,薄情是他,世上还有有情人,可是我找不到,十年了,我没想到,我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见到这一幕……你受了刺激,脑子有病,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谋害他人,找什么理由,花十月,别以为你有星灵草,我就不敢杀你,这东西我不要了,我现在就杀了你,替他报仇。
话落,姜晚琇冷冷盯着花十月,手指掐住花十月的脖子。
此时的花十月想要说话,但是姜晚琇下手太狠了,掐的她只能呜咽呜咽的,说不出话来。
姜晚琇,别弄死她,还要问星灵草的下落。
一个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晚琇不敢置信,僵硬地回过头,就看见山崖边,一袭白衣的身影矗立,衣袂飘飘。
这男人有着一张令人一见钟情的俊脸。
不是宋沅奚,又是何人。
宋沅奚!姜晚琇简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顾不上其他,刷地一下冲过去,堪堪到他的面前,才停下脚步。
随即伸出一只手,姜晚琇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有感觉,是活的!一瞬间,克制不住红了眼眶。
他还活着,他没有死。
抬眸看着他眼前的男子,姜晚琇的泪水滴落了下来,两人之间隔着一步之遥,但是她没走过去,只是这么看着他.......直到泛滥地眼泪忍不住了,不想被他看见自己掉泪,才背转过身。
但是,她刚刚转身,就被宋沅奚伸手一搂,揽入怀中,姜晚琇,我没死,我回来了。
她刚才喊的话,他每一句都听见了,她的哭喊声,惨杂着那么多的不舍,他也都听见了。
虽只一句话,姜晚琇摇摇欲坠的眼泪,就彻底决堤,不知道为什么,听见他这句话,就是克制不住想哭想哭。
立马 眼泪便沾湿了宋沅奚的胸膛。
花十月此时才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说道,我确实从没想过害你们,铁桥下面有一片铁网,跳下去也不会有事,十年了,我被推下来十次,不然早死了。
她只是想看看,他们会怎样选择。
紧接着,宋沅奚冷冷说道,下面有铁网,你确实没想要我死,但是,骗我们,你该死。
闻言,花十月凄然一笑道:星灵草作为赔偿,给你们,不用杀我,我也活够了,这么多年,我早就想死了。
回到胭脂楼,花十月把星灵草递给了姜晚琇。
此时姜晚琇早擦干了眼泪,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然。
要不是花十月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伤,一点都看不出刚才经历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
刚才姜晚琇以为宋沅奚死了,然后又陡然看见他活了,情绪这才一时失控。
此时回到了城里,想到自己那激动的表现,反而不自在,故意跟宋沅奚保持距离。
拿到星灵草,又知道花十月对他们并无陷害之心,虽然骗了他们,但是,也不是十恶不赦。
念此,姜晚琇冷淡说道:你不必寻死,我们也不会杀你。
星灵草到手,这一节,揭过了。
花十月抿唇,这株星灵草,其实是我们当年的定情之物,我早就想扔了,但又一直留在身边,提醒我,他是怎么样的无情之人,所以最开始我也没骗你,确实是不可或缺之物,不过如今我已经看到有情人同生共死,也不需要这东西了,便是赔偿,也是谢礼,谢谢你们。
多年前,花十月只是普通农家女,和邻家秀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
那时候秀才家境尚可,花十月又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儿,郎才女貌,两家知根知底,早早便定下了亲事。
但天有不测风云,秀才的爹染上赌瘾,家底也全部被挥霍一空,他娘受这个打击病逝。
花十月父母嫌他家贫,但花十月对他不离不弃,不惜和自己父母断绝关系,嫁给他为妻。
两人风餐露宿,生活艰苦,秀才进京赶考,没钱,又找不到人借钱,只好借了印字钱,只等着中举回来,就能还清债务。
可惜的是那年他名落孙山,而印子钱每天利滚利的翻倍,原本的几十两一下翻成了上千两,他们根本还不起债。
要债的放话不还钱就打断秀才的腿,花十月为了自己的夫君,含泪把自己卖入胭脂楼。
还清了印子钱,还把剩余的全部给了秀才,让他好好读书,以后中举,过上好日子,从此不再是夫妻。
秀才非常感动,和她约定,等到他考上那日,便来胭脂楼接她回去,他的心中,只有她才是妻子,他绝不会嫌弃她。
花十月没想到秀才这么重情重义,就日日在胭脂楼等他回来。
但一等三年,秀才再也没有回来,而他终于中举了,中举那日便娶了一个当官的女儿,从此过上了人上人的日子,早把她给忘了。
若是没有当日那句,必定接她回去这句话,她也早就不做妄想,为他进入胭脂楼,本就是她自己心甘情愿。
可正是有了当日的海誓山盟,如今的背叛,才令人伤心欲绝。
花十月怒了。
你不承诺,我还以为自己一腔深情都值得。
你忘恩负义,我才知道自己不值得。
于是花十月报复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他很爱你她在胭脂楼三年已经成了花魁,不知道搭上多少达官贵人,有几个二世祖正好是秀才的顶头上司的公子,他们一番运作,秀才就倒霉的被打压的乌纱帽不保。
秀才发现自己的遭遇都是来自花十月之后,亲自来胭脂楼登门认错。
不仅休了他的妻子,还说了一大堆解释的话。
说当年娶别人也是逼不得已,如果他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那仕途就完了。
都是那户人家看中了他的才华,非要他当女婿,他要是敢拒绝,早就被人整死了。
他其实时时刻刻都想着她,愧对她不敢出现。
到底是深爱过的人,花十月心软了,原谅他了,让那些人不再对付他,帮他稳住了官位。
不过,这一次她不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子,毕竟在胭脂楼爬模滚打三年,见过的太多,便想试一试,他是不是真的爱她。
正好有一次她无意间发现了这座桥,又知道试桥下还有一层铁网,便以找奇花为借口,像今天骗姜晚琇他们一样,带着秀才去了断崖。
结果,生死关头秀才露出了本来面目,为了活下去,把推她下去了。
花十月彻底疯了,以最残忍的手段把秀才弄死。
秀才临死之前告诉她,这是每个男人都会做的选择。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她。
花十月留在胭脂楼,每年都会带一个说愿意为她而死的男人过来,可是一年一年,十年过去了,她只见到了男人的薄幸无情,从未见过真有人爱一个女子,愿意把活下去的机会留给她。
身边的姐妹都趁着还值钱的时候,找了个富商为妾。
唯独只有她,不愿意再成亲,留在胭脂楼,把一切都当成一场游戏,纵情声色,倒是屹立十年不倒。
这株星灵草,其实是秀才家祖传的,当时秀才只以为是一株破药草,送给花十月当定情之物。
她非常珍视,当年自愿卖身青楼,什么都没带,唯独只带了这一株星灵草。
姜姑娘,我看你年纪轻轻就有我一样的感慨,不知道你是不是曾经见过相似的故事,所以感同身受。
花十月看着姜晚琇,眼神羡慕,可是现在我知道,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换一个人,故事的结局也就不一样了,你夫君对你很好,当年发生在我身上的悲剧,如果换成是是你们,想必以他对你的珍爱,根本不会让你走到那一步。
闻言,姜晚琇脸色有些不自然。
好好地听故事,怎么就说到自己身上了?他不是我的夫君,只是朋友。
姜晚琇淡淡说道。
事情已经解决,也没必要隐瞒。
听闻是这般,花十月一愣,随即笑道,原来如此,不过姑娘,人这一辈子,能够遇到一个可以为了自己舍生忘死,视对方的性命比自己更重要的人,很难很难,他很爱你,如果姑娘错过,将来想必会后悔,奴家祝愿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闻言,姜晚琇蹙眉,宋沅奚爱她?旁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误解,宋沅奚那种人,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喜欢上人的人,不食烟火。
随即姜晚琇压了压自己的情绪,冷淡说道:他不喜欢我,你误会了,此话休要再提。
花十月浅浅一笑,温声道,奴家别的本事没有,但看人的眼神,很准,你们是当局者迷,奴是旁观者清。
迎春姑娘。
姜晚琇冷冷打断她的话,你说你在胭脂楼十年,遇不到一个真心爱你的有情人,那是因为来这地方的男人都是为了寻欢作乐,你在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遇得到对的人。
早日赎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将来,未必遇不到一个有情人,告辞。
扔下这句话,姜晚琇不再多言,转身便走。
望着起身准备离开的女子,花十月一怔,姜晚琇的话让她拨云见雾,感触颇深。
眼见姜晚琇已经走出了房间,脸上恢复了笑意,冲着她喊道,姜姑娘,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谢谢你,祝福你。
脚步一顿,姜晚琇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胭脂楼。
从此以后,胭脂楼少了一个名为花十月的花魁。
客栈,姜晚琇坐在外间的茶几上,手中的绣帕揉来揉去,回想起刚刚花十月说的种种,心情略有一丝忐忑,而一旁的鬼医关闫正在收拾着药物,将星灵草小心的包裹好放进了药盒。
都收拾好了,回去后给姜少爷服下,定会有神效。
辛苦神医了。
姜晚琇感激说道。
鬼医关闫摸了摸花白胡子说道:姜姑娘客气了,能诊治这种疑难杂症,正是我的乐趣,告诉四姑娘一个好消息,五大奇药综合一起的药效,果然非同一般,等回去后你哥哥服下此药后身体就恢复成普通人的水准了,不过要彻底根治这先天之症,还是要找到最后三昧药材。
这两昧药只是暂时的固本培元,不能长久。
闻言,姜晚琇心底的大石总算落了一半,有效果就好,随即满是欢喜道:谢谢神医。
闻言,从外间出来,姜晚琇就看见站在廊檐下看风景的宋沅奚。
一袭白衣,绝世独立。
收起脑袋里胡思乱想的思绪,姜晚琇走到宋沅奚面前,抬眸看他,眼神颇为复杂道:宋沅奚,你怎么会跳下去?从试断崖回来,她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闻言,宋沅奚转身看向她,说道,隐约感觉桥下有东西,未必是死路。
见他说的如此轻松,姜晚琇咬唇,你肯定吗?就这么一跃而下?当然不肯定。
不过宋沅奚也不会选择一条死路,有五成把握,即便是真的跳崖,也未必会死。
以他的武功,在下坠的瞬间未尝没有其他希望。
但如果换成是姜晚琇,必死无疑。
见姜晚琇一脸不信的样子,加上她双眸中显现出的一丝失望的神情,宋沅奚淡淡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不值得让你用自己的性命去交换。
话落,姜晚琇别过头去,笼在袖袍的拳头握紧。
花十月说,他很爱你。
人与人是不一样的。
这些话,就像是咒语一样在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
可是她是被害死了一次的人,不想不愿不敢相信,宋沅奚会喜欢她,而且喜欢到舍生忘死。
言重了,只是从我们谁跳下去,活下去的可能性大,做出的决定。
宋沅奚深邃的眼眸落在她的脸上,从她的脸上,能够清晰地看见对他的抗拒。
她不喜欢他,这句话从第一次听到就深深的刺痛着他的心。
姜晚琇心底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她清楚明白,宋沅奚对她真的很好很好。
好到她不知道要如何报答他。
只能暗自在心底下定决心,从今以后,她一定站他这边。
同进退。
京都,一处别院。
凤女选秀之后,不少闺秀回到了自己家,但也有更多的人留在了京都一带,毕竟难得这么好的机会,如此多的豪门世家的公子闺秀齐聚一地,城里每天都有文会。
庆贺宴,姜晚琇也不出席吗?南梦溪挑眉。
素兰腆着脸,谄笑说道,对,六公主,您说这奇不奇怪,往年姜府的重阳节,都是一家人团聚,后一起去城外云宗山登高,每个人都必须出席,没想到今年姜晚琇刚巧就病了,继续在庄子里养着。
此时距离选秀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京都的酷热已经消散了,八月下旬开始城内的世家勋贵们就纷纷从避暑山庄回到了城里,姜府也全部搬回来了。
除了姜晚琇、张曦月、等人。
理由是姜晚琇病了,身体不适,在庄子里养病清静。
眼见重阳将至,祖宗规矩,族人必须参加家族的家宴。
但是今年,姜晚琇却因病缺席。
我派人在山庄盯着,但是从未见过姜晚琇走出院门半步,早就觉得奇怪。
话落,南梦溪眸光一闪,心底安定了自己的猜测,看来我所料不错,姜晚琇,果然已经不在京都,她,出事了。
姜晚琇避暑的山庄虽然隐蔽,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被南梦溪找到了。
只不过宋沅奚派了手下的人在她们山庄守着,南梦溪派的暗卫没办法进去探查一下。
通过素兰几番试探,现在南梦溪可以确定,姜晚琇不在京都,有人在为了她打掩护。
从时间上来推测,大抵是在选秀结束没多久,姜晚琇就出事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能让她七八天都没办法回来,说不定凶多吉少。
至于是谁动手,可能性太多了。
身为京都唯一一个上品闺秀,谁对她下手都不奇怪。
这是往坏处想。
往好处想,姜晚琇有可能去办一件要紧事不得不离开京都。
但是不管是哪种可能,南梦溪现在都已经有了一个方法对付她。
距离重阳节还有三天,我料想那日的盛宴,你去传递一个小道消息,就说姜晚琇在凤女选秀结束之后,被江洋大盗盯上,把她掳走了,姜府悄悄找了好几天,还是没能救回姜晚琇。
南梦溪瞥了素兰一眼,慢条斯理说道,你们姜府的人好多天没见到姜晚琇是事实,真真假假掺和着,才更真实。
素兰心领神会,六公主这一招真是高,我明白了。
南梦溪唇边勾起一抹微微上扬的弧度,冷声道:她以养病为借口,不参加凤女书院的宴会,但是如果京都城里所有人都知道她被江洋大盗掳走了,她别说是病着,就是要死了,也不得不站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倒是要看看,姜晚琇怎么破这个局。
闻言,素兰抿了抿唇担心说道,万一,姜晚琇就在京都呢?嗯?南梦溪眼神一冷,还敢质疑她的推断?见南梦溪的神情变冷,素兰连忙改口说道,哎哟,瞧我这糊涂嘴,说错话了,六公主莫怪,我这就下去办。
下去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谣言肆起素兰走了之后,南梦溪对着身边婢女吩咐道,那女人把流言传出来之后,你们在背后推波助澜,不过,不要暴露我。
奴婢明白。
南梦溪想了想又说道,让程悦儿桃挑起头,联合京都公子闺秀们,在重阳节那天去姜府逼姜家让姜晚琇出来,否则,姜家就必须承认,姜晚琇确实被江洋大盗掳走了。
是。
对了,从今天开始,京都城门的守卫,都给我一个个仔细搜查,虽然姜晚琇回不来的可能很大,但,我要万无一失。
话落,南梦溪温柔的脸上闪着一抹寒意:重阳节后,哪怕她还能出现,也已经身败名裂,无力回天。
翌日,京都城里一条流言蜚语尘嚣其上。
传闻这次凤女选秀中唯一一个上品闺秀姜晚琇,在选秀之后就被江湖上的江洋大盗掳走了,消息被传的有板有眼,沸沸扬扬。
重阳节的夜晚,夜空就像是清水洗过一样的墨的澄澈,姜府的庆宴台上,一桌丰盛的酒席已经摆好,姜家众人围坐成一桌。
此时老夫人还没有到,姜府三房的人,静坐等候。
咱们姜家的当家大小姐,今儿是真的不来吗?素兰阴阳怪气说道,看向张曦月,姐姐啊,流言传的这么凶猛,你怎么也不让姜晚琇出来证明一下。
张曦月心底很担心姜晚琇的情况,但是此时此刻也知道不能露怯,浅笑一声说道,妹妹,晚琇病的严重,实在是下不了床,等她病好了出来,那些流言蜚语不攻自破。
哎,要是我啊,就是病的爬不起来了,也得让人抬着过来,不然外界传的那么难听,说什么被江洋大盗抓走了,啧啧,对名声不好。
一旁的白清清冷笑道,她早从程悦儿口中的得知了南梦溪的计划,正幸灾乐祸的准备看好戏呢。
最开始她还不敢确信,但是流言传出去两天了,姜晚琇还没有出现,白清清就肯定,南梦溪的猜测没有错。
姜晚琇果然不在京都,不然以她的性格,早就出现了,怎么可能任凭别人如此攻击。
闭嘴!那些空穴来风的流言,你竟然也敢提!一个苍老的声音冷冷传来。
众人一看,姜裕扶着老夫人过来了。
姜家众人齐齐行礼,见过老夫人。
今日重阳佳节,大家都坐吧,晚琇确实病的下不了床,老身亲自去看过了,所以她今日不会来参加家宴,你们都不准议论这件事,谣言不过一时,等晚琇病好了,也就没人会提这种谣言。
老夫人冷酷说着,眼神扫视了众人一圈,你们明白了吗?是。
随即,老夫人缓和了一下语气,都坐吧,今日是家宴,难得老二家的姜西扬和姜沐雨也来了,别提些扫兴的事,热闹热闹。
孙儿给祖母请安。
席间两个年轻男子站起来,给老夫人行礼。
兄弟两人长的都不错,姜家的千金们漂亮,少爷们也都端正,比不上宋沅奚墨子轩那种人中龙凤,但看起来也是两个翩翩好儿郎姜西扬是姜昭府的嫡子,较为斯文儒雅,坐在他父亲姜昭的旁边。
姜沐雨是二房庶子,文不成武不就,倒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兄弟两人都在京都城外的聚贤书院读书,节日之际放了几天假,这才回来。
坐吧坐吧。
老夫人脸上浮现一抹笑意,看见两个孙儿打心底里高兴。
气氛重新活络了起来。
哟,这是哪家妹妹长的这么漂亮?我以前怎么没见过?姜沐雨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藕色长裙女子,轻挑笑道,一双眼睛在白清清的身上扫来扫去。
沐雨,这是你表妹,白清清老夫人见此不由好笑,怎么连自己表妹都不认得了?姜沐jojo雨颇为惊讶,早间闻老祖母身边养了一个表妹,但是,小时候就见过几面,现在却倒认不出了。
原来是表妹。
姜沐雨深深地看了白清清一眼,冲着她笑的挑逗之色十足。
鉴于老夫人在跟前,倒是没敢放肆,心底已经打定主意,等宴席散了之后,要找这个表妹好好叙叙旧。
白清清心底瞬间升起一股警惕。
姜沐雨风流成性,以前在府里就不知道强了多少丫鬟,逼得好几个奴婢跳井自尽,自己一定要离他远一点,虽然是他的表妹,但也保不齐他丧心病狂……素兰倒是没太注意她们谈话,心思早就不在面前的宴席,按照南梦溪说的,今晚会有人逼上门。
她就等着看好戏。
老夫人,不好了,门外来了一群闺秀公子,非要见大小姐。
门房急匆匆进来禀报。
老夫人脸色一变,哪些人?紧接着,门房满头大汗道:程悦儿小姐起头,凤女书院不少入选的闺秀,还有京都好多小姐等人……咱们姜府的门都被她们堵了,小人拦不住。
此话一出,白清清和素兰姜晚雯三人脸上斗殴浮现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姜晚琇,这下你要倒霉了。
真以为自己入选凤女书院就能飞上天了啊,竟然敢得罪六公主南梦溪,活该!姜老夫人带着姜家人来到大门口,果然,姜府门口已经被一群闺秀公子们堵住了。
诸位千金公子,不知今日来我姜府,有何贵干?姜老夫人问道。
程悦儿笑吟吟地冲着老夫人行了个礼,晚辈给老夫人请安,今日登门打扰,非常抱歉,但是如今京都流言漫天,我等和姜晚琇姜小姐同为凤女书院的同窗,不忍看姜小姐流言蜚语缠身,故而今日联袂前来,邀姜小姐同过重阳节,以扫清如今京都的流言,还大家一个朗朗乾坤。
对啊,老夫人,我和姜小姐同为京都闺秀,听见外面那些流言说她被江洋大盗掳走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心底实在担忧。
同为五品闺秀的石诗韵一副关切的样子说道:老夫人,姜小姐是不是真的被掳走了?您千万不要跟我见外,我们石家交游广阔,愿意全力帮你们找人。
张曦月脸色一冷,石诗韵这话真是歹毒。
看似好意,帮忙找人,不就是要坐实晚琇被掳走的谣言吗?随即,张曦月冲着石诗韵冷声道:石小姐,我家晚琇只是在家养病而已,我日日和晚琇住在一起,何来掳走找人一说。
程悦儿笑道,真的病了啊?病的连姜府的家宴都没办法参加?那我们就更应该去探视她一下,老夫人姜夫人,拜礼我们都备好了,还请姜小姐出来一见吧。
老夫人和张曦月对视一眼,都觉得棘手了。
晚琇病情严重,大夫交代要静养,不便见外客。
张曦月立刻回驳道。
闻言,程悦儿步步紧逼,笑道,没事,也不必请她出来了,我们直接进去,这么多人,确实吵闹了,妨碍了静养,这样吧,我和石诗韵小姐作为代表,带着大家的心意一起探视姜小姐,我们绝对轻手轻脚,不会吵着姜小姐养病。
就是,只我们两个人,这下总该方便了吧。
石诗韵挑衅说道。
老夫人和张曦月都没说话,急速想着能够阻止她们探视的办法。
张曦月一颗心都砰砰跳到嗓子眼了,汗湿了整个掌心,姜府其他人不太清楚情况,一副看戏的心情。
这也不行?难道姜晚琇小姐成了上品闺秀,就觉得我等,不配探视她了吗?程悦儿故意说道。
姜老夫人立即说道,当然不是,只不过……见老夫人为难的深情,石诗韵她们心里已有十足的把握,果真姜晚琇就不在姜府,随即冷冷一笑,那老夫人还在犹豫什么?难道说,外面的流言其实是真的?姜晚琇真的被江洋大盗掳走了,不在京都,所以,见不到她闻言,张曦月立即反驳,请石小姐你不要胡说。
但是贵府的态度,不得不让人相信,姜晚琇真的被江洋大盗掳走了,不然为什么你们要百般阻拦,不让我们见她呢?程悦儿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曦月,挑衅道,如果今晚能够见到姜晚琇,那流言蜚语不攻自破,要是见不到姜晚琇,很抱歉啊,我们只能相信,姜晚琇确实被江洋大盗掳走了。
顿了顿,程悦儿继续道,而且今日在京都城最热闹的百花楼有晚宴,听闻邀请了大儒名士,如果今晚姜晚琇不能出现,那么不止我们,全京都城全江南的老百姓都会知道姜晚琇被江洋大盗掳走了,所以老夫人,为了姜晚琇的声誉,要么你们把她抬出来,要么让我们去见她。
不然,姜晚琇就算以后再出现,大家也都知道她有着曾经被江洋大盗掳走的经历。
说到这,程悦儿嗤笑了一声,老夫人你该知道,这对一个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姜老夫人脸色惨白,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张曦月连忙扶住她,心底也慌了。
程悦儿她们有备而来,来势汹汹,今晚上晚琇不能出现的话,名声就毁于一旦了。
哪怕姜晚琇病了的怕不下床,此时此刻,也确实该抬着出来澄清真相。
素兰推波助澜说道,老夫人,都这份上了,就让晚琇出来吧,不然,大家真的都要误会了。
其实心底已经高兴的恨不得笑出声。
姜老夫人此时担心姜晚琇名声毁于一旦,连呵斥素兰都忘了。
老夫人,你们到现在还不能交出姜晚琇,看来,姜晚琇确实真的被江洋大盗掳走了,真是可怜啊,不过同窗一场,我们会帮你们姜家找人的,让全京都的人一起帮忙找,一定早日找到姜晚琇。
第一百六十六章 当场打脸程悦儿笑的格外得意,南梦溪交代她的事情办好了,一直很讨厌的姜晚琇,终于被她们踩在脚下。
正在此时,一个丫鬟跌跌撞撞跑过来说道,小姐不好了,百花楼,百花楼……程悦儿皱眉,自己正得意呢,偏这会来搅兴,随即冷声呵斥道:百花楼怎么了?丫鬟说道,百花楼的晚宴,姜晚琇出现了!现在就在宴席上和几位大人说话,澄清了谣言……什么?她怎么会出现?程悦儿惊呆了。
张曦月等人集体松了一口气,后背都吓出一身冷汗。
你们不是说姜晚琇卧病在床吗?程悦儿气恼。
张曦月率先反应过来,不冷不热说道,我家小女确实在养病,但说不准,是听说有一个重要的晚宴,你们还来亲自叫她,就从床上爬起来给你们这个面子参加呢?闻言,程悦儿差点被这句话给噎死。
摇了摇程悦儿的衣襟,石诗韵脸色难看道:不可能吧,走,我们去看看情况。
一众闺秀才子们转身往百花楼而去,姜府众人也没心情在家吃饭,浩浩荡荡出发。
……京都城百花楼,人山人海。
事关传闻中被江洋大盗掳走的姜晚琇,勾起了百姓们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一个个挤满了邀月楼。
此时百花楼上,一袭白裙的女子,绝世独立,清丽的脸上浅笑倾城。
不是姜晚琇,又是何人。
姜晚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程悦儿惊呆了。
闻言,姜晚琇抿唇一笑,听闻今夜有一个宴会,你们特意来请我,要帮我澄清流言,我非常感动,便来了,前几日在家卧床养病,无法下床,今日病愈,这才能出席,不然今日若是缺席,可就真的太让诸位失望了。
京都的流言第一时间传到了宋沅奚那里,世子的探子可不是摆设。
于是一行人一路飞奔,赶在重阳节回来。
京都城门被封锁了,不过他的马车,自然也没有人查,毕竟还有墨子轩在城内接应他们。
姜晚琇就这么顺利地进了京都。
听闻程悦儿等人要在重阳节宴会给她正名,而姜府的素兰几人也在上蹿下跳逼她出来。
姜晚琇自然不能辜负她们的好意。
如果姜晚琇没有出现,她们就会宣布,姜晚琇被江洋大盗掳走了。
但是姜晚琇出现,就这么被姜晚琇翻盘了。
此时,程悦儿等人的脸色都变得格外难看。
姜府的人也赶到了。
看见姜晚琇,张曦月老夫人等才放下心。
姜晚琇看着宴会上的众人,笑道,承蒙诸位关心,晚琇确实没事,只是卧床养病,没想到闹出这么多流言蜚语,劳烦诸位操心了。
没事没事,看见姜小姐没事,大家也都放心了,今日诸位一起给姜小姐作证,以后谁要是再传播流言蜚语,大家一起抵制。
这些人大多是不清楚详情的中立党,被邀请过来作证的,看见姜晚琇出现了,纷纷恭贺。
随即,姜晚琇转身看着程悦儿,唇边勾起一抹笑说道,不过我最要感谢的还是你们,要不是你们替我忙前忙后,也不可能这么干净利落地平息这场流言,这一杯,敬你们。
程悦儿和石诗韵等人就跟吞了一个活苍蝇一样难受。
而素兰与姜晚雯更是心里又气又害怕,是她们将姜晚琇不在府中的事透露给南梦溪的,现在被打了脸,这下不知道要跟南梦溪怎么交代了。
客气客气,应该的。
程悦儿只能僵硬着脸端起酒杯,一双凤眼狠狠的瞪了二房两人一眼,姜晚琇现身,谣言不攻自破,都是怪她们消息造假,害得现在如此恶心。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所谓姜晚琇被江洋大盗掳走只是被人泼脏水,程悦儿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还是被她轻飘飘化解。
回到姜府。
晚琇,你的病好了,老身也就放心了。
老夫人一语双关说道。
其实是说,你回来,我就放心了。
闻言,姜晚琇福身,盈盈一笑道:让祖母担心了。
被南梦溪见缝插针差点名声扫地,姜晚琇比所有人都淡定。
因为这就是世家千金的争斗,她早就习惯。
虽然这件事从头到尾南梦溪都没插手,但姜晚琇知道是她幕后操控。
程悦儿虽对她也有恨意,但如若没有更大的势利在背后推波,她也不会有如此的胆子赶在京都肆意放出谣言。
但姜晚琇却不能怎么办,毕竟南梦溪是六公主,她还没有实力敢动皇家的人。
南梦溪暂时留着,但是其他参与了这件事的人,她一个个来。
念此,姜晚琇唇边勾起一抹弧度,扫视了白清清几人一眼,道:祖母,晚琇从选秀开始,摔断腿,如今又生病,真是多灾多难,看来是晚琇福薄了,功德太少,承受不起当上品闺秀的气运,不像妹妹和表姐两人,如此的平顺。
闻言,老夫人深叹一口气,道:唉,确实有些多灾了,明年你还要进京……如若在生出什么事端怎可好?紧接着,就听姜昭在一旁搭话道:母亲,我们姜家能出晚琇这一品闺秀也是我们的荣幸,要好生护好才是,我听闻那城西后山的太行寺,一空大师这几日回来了,何不去求一个护命福带在身边,但愿能平平安安。
闻言,老夫人点头赞同道:这个不错,你这身子多灾多难的,是该好好祈福一下,明日你带上女婢和家丁,去找一趟一空大师去吧,也为你哥哥祈求一道,你哥哥被靖王提拔做了他的西戎大将军,不过多日就要跟着靖王出征边塞去了。
姜晚琇心里一紧,来不及顾得形象,站起身惊呼道:什么?哥哥要出征,哥哥的身体没有好全,怎能去?见妹妹如此,姜裕忙拉着姜晚琇坐下,缓声道:晚琇,别担心,你哥哥我身体好着呢,再说现在在神医的整治下,感觉比以前要硬朗很多呢,我可是特地求了靖王给我这次机会的,皇上也都答应了,总不能又说不去,岂不是欺君大罪,再说你难道不知道哥哥最大的愿望就是奋战杀场,报效国家吗?知道哥哥的心愿,但是姜晚琇却没有办法再承受一次失去亲人的痛哭,略带哭腔道:可是,哥哥,你......你丢下我一个人,怎么办?还没等姜裕回话,主坐上的姜裕接话道:让你哥哥去,他这是为我们姜家争脸面,如若打了胜仗,那我们姜家也会扬眉吐气的。
闻言,姜裕也点了点头,满脸笑意堆在脸上,安慰道:好啦,我的好妹妹,我过一段时间就要走了,你还不跟我开开心心的多呆几日。
听他这么说,姜晚琇心里更痛,可是,打仗那么危险,如若你......所以才要妹妹你明日一定要好好替我求一道平安福,等我跟靖王打仗回来,一定好好陪着你,带你去吃你最爱吃的好吃的,最爱玩的好地方。
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改变,姜晚琇只能心痛的接受,随即叹声道: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其他我都不要,明日你便去鬼医关闫那里,一定要把身体调养好了,不然我不放心。
好好,听你的。
姜老夫人见两人的感情如此好,心里也一阵欣慰,又安慰了姜晚琇几句,众人才一一散去。
宴会一散,老夫人一走,白清清就一个箭步窜到姜晚琇面前,挡住她气愤说道,姜晚琇你给我站住!你是不是就是不在庄子里,故意瞒着的,不然怎么这么多日不见你回来,偏偏程小姐闹市你就出来了,是不是你就是在装病欺骗我们和外祖母。
见白清清气急败坏的样子,姜晚琇苦笑一声,怎么?表姐这么生气,是盼的我出洋相不是?表姐安得可是何居心?被戳穿了心思,白清清脸色一变,不屑道:哼,你不要成了一品闺秀,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再怎样,在这姜府还是外祖母做主,我好是你的表姐。
这个白清清此时还仗着一副姐姐的作势,着实让姜晚琇感觉有些好笑,道:哈哈,好的表姐,就看以后了祖母是会站在你这边还是我这边了!话落,便留下一脸愤怒的白清清转身离开了,哥哥马上要去出征,现在可没心情跟她这种小人斗嘴。
深夜,云萧阁,露天的花园里。
宋沅奚和墨子轩相对而坐,玉石桌上三两碟月饼点心,一壶清酒,只有他们两人,身影被拉的长长地。
阖家团圆的日子,形单影只。
这一段时间,三皇子和四皇子都纷纷的拉拢朝中各家势利,我看他们两个是耐不住性子了。
话落,墨子轩提起酒壶倒了一杯,温笑,他们也是着急,还有一个大皇子摆在那,就敢如此肆意妄为,这就是仗着大皇子现在不得皇帝喜欢而已。
宋沅奚英俊的脸上表情淡漠,你可知宋辰投在了谁的名下。
好像是三皇子。
墨子轩抿唇,他倒也厉害,我记得以前是投在大皇子身下的,这才一两年就换了主,不愧是见风使舵之人。
正在此时,就见林泽急匆匆走进来,将一封信递给宋沅奚,主子,密探发了信回来!宋沅奚拆开扫了一眼,递给墨子轩,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墨子轩细细看了一遍,笑道,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皇帝将赈灾救民之事给了三皇子,三皇子又发令给了宋辰,却没想到手底下有人私吞,被地方百姓告到了京都,现在皇帝知道了,正在追究责任呢。
紧接着,宋沅奚淡淡说道:林泽,把信的消息,抄送一份给姜晚琇。
他记得某个小女子,很讨厌宋辰。
林泽领命退下。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上山祈福一旁的墨子轩略有些诧异地看了宋沅奚一眼,却也没有多说,只是抿唇一笑。
以前宋沅奚和他谈大事的时候,从不会谈儿女私情。
没想到现在还会记得姜晚琇。
两人议事到深夜,夜色更深了,喝着酒谈着话墨子轩醉了,趴在玉石桌上。
宋沅奚望天,月亮已经落下了,可是他的明月光落在他的心底,那么明亮。
子轩,我被她拒绝了。
宋沅奚酒后才变得有了那么一丝人味,那永远都英俊地无可挑剔地冷漠地脸上,寂寂地低落。
倒了一杯酒,饮下,辛辣呛入喉咙,宋沅奚做出一个决定:我要得到她。
随即弯唇,语气更加肯定。
得到她,她是我的。
做了这个决定,心情很好,仿佛一直压在心底的石头落了下去,浑身一轻。
宋沅奚没听到墨子轩的回话,向着他看去,才发现他早就已经醉晕过去了。
宋沅奚自笑了一下,遥望着姜府的方向,染上醉意的眸光格外好看。
姜晚琇,你是我的。
而正因姜裕要出征之事担心的姜晚琇此时也没有入睡,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喷嚏,吓得夏竹连忙为她披上了外衣。
其实,她不知,是有人在想她。
翌日,姜晚琇吩咐惜灵道,准备东西,咱们去太行寺。
闻言,夏竹撅着一张嘴说道:啊!小姐,奴婢觉得太行寺那一段路有些危险,我听闻山上有强盗……再危险我也要去,为了哥哥我愿意,况且我这是即兴出游,不会有人知道的。
姜晚琇安慰着夏竹,心里为她的担忧暖呼呼的。
惜灵知道阻止无法,便示意的拉了拉夏竹的衣袖让她不要再多说,随即两人便下去准备去拜香的物品去了。
等一切妥当,姜晚琇乘上马车,一路安稳的到了太行寺。
走到上香的大殿,姜晚琇亲手上了香,跪坐在香蒲上,双手合十,笑睨上面供着的金身佛祖。
她本来不相信这些鬼神之说,经历重生,也不过是半信半疑罢了。
等起身之后,姜晚琇朝前来带路的小沙弥道,小师傅,不知道主持一空大师在何处?小沙弥一听就笑呵呵地答了,回施主,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问上这么一句,主持在后院清修,不见客,刚才有位小姐不信邪,直直冲过去了,施主要是有兴趣,贫僧可带施主过去。
眼底明显的自豪之色,可不是自豪么,他们太行寺主持一空大师的名声如此广,他们这些做小和尚的都感到自豪无比。
见此,姜晚琇若有所思道:那就请小师傅带我前去。
就算是再如何,也一定要见到一空大师为哥哥求一道平安福。
去到了一空大师所在的院子外,就有刁蛮声音传了过来,本小姐可是丞相府的嫡女,你们胆敢拦本小姐,小心本小姐告诉我爹爹听,治了你们的罪!姜晚琇一听,才知那小姐居然是程悦儿。
只见她恶狠狠的正朝守在门口的两个小沙弥放着狠话。
一空大师曾经拒绝过当今皇上的求见,皇上尚且不治罪于内寺众人,你一个丞相的女眷,也敢越过皇上放下如此狠话,莫不是不知天高地厚了?姜晚琇走过来说道,脸上带着淡雅的笑容看向程悦儿。
还真是被她说中了,冤家路窄!哼,姜晚琇,你是不是也来找主持的?主持是肯定不会见你的!你就死心吧!程悦儿一看到姜晚琇,立马就跳脚了,恶狠狠地盯着姜晚琇,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一空大师从不见污垢之辈,特别是刁蛮聒噪的污垢之辈。
姜晚琇抛下这么一句话,还特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程悦儿。
此话一出,程悦儿立马气得要死,恶狠狠地瞪着姜晚琇,一副要动手的样子,你说谁是污垢之辈?!姜晚琇换上一副嘲讽的模样,盯着施梅目中无人的刁蛮模样,道:当然是谁应就说谁了。
前世仇,她今生报!你你你!程悦儿气得发狂,一巴掌就想扇上来。
她要撕了姜晚琇这张嘴!怎么这些人这么喜欢动不动就一巴掌上来?姜晚琇心里纳闷,手擒住程悦儿的手腕,让她手动弹不得。
啪!姜晚琇的手扇上了施梅的脸颊,本县主是陛下亲封的县主,还是凤女书院的上等闺秀,你敢动手!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程悦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姜晚琇。
就在此时,院子门开了,一名光头和尚走了出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主持说有贵客到,特地派贫僧出来迎接。
闻言,程悦儿眼睛唰的一亮,拼命挣脱开姜晚琇的手,凑到了那光头和尚面前,我我我,贵客是我,还不带本小姐进去见一空大师?话说到最后,又带起了仗势欺人的意味,带着巴掌印的脸颊高高昂起,等待着和尚请她进去的话。
光头和尚理都不理她一眼,绕过正在竭尽全力装孔雀的程悦儿,走到姜晚琇面前弯下腰,贵客请进。
他看得很清楚,姜晚琇的样貌和一空大师描述的丝毫不差。
还在仰着下巴一脸轻蔑的程悦儿一僵,挡在了那个光头和尚面前,一双眼眸恶狠狠地凸出来,你这个有眼无珠的秃驴,一空大师的贵客应该是本小姐才是,她算哪根葱?话落还用食指狠狠指向姜晚琇。
见此,姜晚琇眼睛一眯,她有没有说过,她最讨厌别人用手指指着她了。
暗处的临一会意,现出身形硬生生地把程悦儿的食指折断,然后又隐到暗处。
剧烈的疼痛让程悦儿尖声大叫,捧着自己马上断掉的食指一把鼻涕一把泪,愤恨地盯着和光头和尚进去的姜晚琇,脸色扭曲得不成样。
姜晚琇,我一定会让我爹替我报仇的!我会杀了你的。
程悦儿咬牙切齿地扔下这么一句话,心里的嫉妒恨意充溢的她快要发疯了。
凭什么姜晚琇能够得到一空大师的召见?凭什么凭什么!程悦儿的心里满是妒火滔天,嫉妒让她浑身发抖不止。
姜晚琇对程悦儿的放话丝毫不理,含着一抹笑意跟着光头和尚进了小院。
一路进了内室,姜晚琇抬眼,看到一个光着头的和尚,坐在茶炉边烹茶。
头顶上的戒疤十分显眼,和尚的额头已经长了许多皱纹,让他看起来十分年老。
不过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睿智的光芒闪耀着,让人不敢小觑。
想来这就是一空大师了,姜晚琇在他对面坐下,带她进来的光头和尚不知不觉间退了出去。
一空大师。
姜晚琇率先打破了寂静,盯着茶壶冒出来的热气冉冉。
一空大师早就料到她会来?姜晚琇心里带着疑惑不解。
仿佛看穿了姜晚琇的疑惑,一空大师阿弥陀佛了一句,说道,施主重来一世,应当珍惜运道。
他竟然知道?!姜晚琇明显惊愕了一瞬,很快就回过神来,一空大师这是何意?眼里带着锐利扫向一空大师,大师这是何意?她的秘密被人揭穿,让她心里带上了几分杀意。
贫僧只能给施主奉上一句话,前世今生,凤命所归,如何还得靠你自己,切记切记。
一空大师闭上眼睛,身体仿佛枯老了几岁。
凤命所归!姜晚琇眼睛猛地一缩,这个意思,是什么?看到一空大师仿佛一瞬间失去了大半生机的模样,姜晚琇下意识的开口:一空大师你…贫道泄露天机,怕是没有几年好活的了,施主请离去吧。
一空大师下了逐客令,他咽下了涌上来的腥味,眼睛紧紧闭起。
见此,姜晚琇没有忘记自己来的目的,随即说道:一空大师,我还想替我哥哥求一道平安福,他要出征了我担心他。
一空大师没有睁开双眼,只是缓声道:你要的符,我早已给了弟子,你出去了他自然会给你。
闻言,姜晚琇不禁吃了一惊,这个一空大师果真神通,怎能连她来的目的都猜得如此清楚,惊叹之下不忘谢道:谢谢一空大师。
一空大师没有言语,只是淡淡的念着经道。
姜晚琇心里不知是何滋味,跟着一空大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就离开了房间。
拿上了门外小和尚给的两道经符,姜晚琇站在院子外,眼底带着些惆怅,她如何看不到,一空大师的有心无力,想必她的未来,一定会很艰难吧!不过,再如何艰难,她也会坚持走下去的!永不言退!去捐些香油钱,把我们带来的全部银两都捐了吧。
这是她能够为一空大师,为太行寺尽绵薄之力做的一点贡献。
在回去路上,姜晚琇仍然没有从一空大师赠送的那句话中走出来。
忽然,空气中一瞬间杀气弥漫……数十名黑衣人站在路中间,精瘦的身躯里仿佛带着爆发性的力量,让人一看就知道每一个黑衣人武艺都十分高强,人人眼带杀气地看向姜晚琇所在的马车。
跟来保护的家丁早就腿软了,其中一个胆子大的拿起佩剑,哆嗦着朝姜晚琇禀报道,大……大小姐,有刺客!有刺客!那群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更何况杀气如此强烈。
见此,临一连忙现出身形,执着锐利的刀剑淡漠地盯着对面的数十杀手。
没错,就是杀手,能有这种冲天杀气的,除了杀手不做他想。
惜灵趁着没人注意,朝天放了一个专门用来紧急呼救的炮仗,这个是通知苍远苏陌他们的,知道小姐经常身陷险境,几人才想了这个方法。
第一百六十八章 姜晚琇,千万别出事这么多杀手,就靠他们几人肯定不够打。
还好这里和京都距离不是很远,要是能拖到救援到来,那就一切好说。
此时对面的黑衣杀手似乎得了命令,如离弦之箭带着冲天杀气一般朝马车冲来,刀剑在太阳的耀眼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京都,云萧阁内。
宋沅奚正严肃地听着底下人汇报情况,眉头紧锁,不知为何他的心今天似乎都不太平,扑通扑通的心跳加速。
从门外闯进来一个暗卫,单膝跪地禀报道,主子,派出去的暗卫回报,姜小姐在城南外的那些手下,急匆匆的出去了,好像得到了信号,是姜小姐在太行寺回程路上出事了。
话刚说完,一抬头,哪里还有宋沅奚的身影,随即不见的还有林泽。
他正在拼尽全力运着轻功朝京城外面闪去,眼睛血红。
姜晚琇,千万别出事!我刚决定了这辈子要定你了,你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战斗已经开始了,由临一和惜灵围在姜晚琇旁边,姜晚琇带着夏竹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
这种情况下,坐在马车是十分不安全的。
姜晚琇脸色镇定,不见惊慌失措,此时的夏竹也警惕地护在她的周围,临一和惜灵将姜晚琇护在保护区域里,一个黑衣杀手都进不来,皆被他们斩杀在剑下。
接二连三的黑衣杀手前仆后继,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体力已经有些跟不上了。
这群黑衣杀手,打的是车轮战!想耗费他们体力,几人虽然知道对方的目的,可是却不能停下来,因为他们,要保护姜晚琇!就在此时,一个黑衣人的刀剑闯进来,往夏竹砍去,带着呼啸而来的风声。
姜晚琇反应迅速,极快地拼力把夏竹往旁边一拉,动作迅速,让呆滞的夏竹成功躲过了那一剑。
黑衣人依然还没放弃,刀剑一晃,再次朝夏竹刺去。
急得姜晚琇把她往旁边一推,正好推到了临一身后,躲过了黑衣人的袭击。
结果那黑衣人却是虚晃一招,闪着银光的剑往姜晚琇的方向劈来,准确而有力。
要是那一剑下来,姜晚琇不死也残!原来对方的真正目的是她!姜晚琇迅速反应过来,后退几步,结果还是被剑气划到了胳膊,破了一块皮,突来的刺痛让姜晚琇皱起了眉。
这时临一干脆利落的解决完身前的杀手,回头一看,看到姜晚琇受伤差点没吓破胆,怒得反手一剑取了黑衣人的脑袋。
正在几人心惊胆战之际,苏陌和苍远赶了前来,几剑就将逼进的杀手打退了回去。
见他们两人赶来,姜晚琇和惜灵都同时舒了一口气。
紧接着,宋沅奚和林泽也赶到了,宋沅奚一眼看到姜晚琇胳膊上的一抹红色,眼睛一缩,杀了一路过去,到了她的身边,姜晚琇,你受伤了,疼不疼?敢伤了他的女人,就得给他付出代价!姜晚琇没想到他会赶来,心里一阵疑惑,但见此人满眼的心疼,也没有多问,随即扬起一抹笑,我没事的。
他下巴带着一抹汗水,定是从城内赶过来得吧,肯定是拼尽全力了!这样一想,她鼻子有点酸,这个男人,怎么每次都让她又心疼又生气。
得到她的回复,宋沅奚并不放心,双眼赤红提着锋利的剑开始加入战局。
有了宋沅奚和林泽的加入,很快这些杀手就被剿灭了。
而宋沅奚的情况并不容乐观,双眼血红,周身的气势越来越狂暴,是要走火入魔的征兆!只见他喉咙一腥,生生忍下了一口腥味,双目越发赤红……见形势已减轻,宋沅奚抛下一句话,就抱起姜晚琇,特地避开了她的伤口,运起轻功往京城飞去。
不许留一个活口——敢伤他的女人?就算是死了,他也要把他们千刀万剐!淡淡的说不出来名字的香味笼罩在姜晚琇的鼻尖,她无视了胳膊上的痛楚,看着抱着自己的男人,听着耳边传来的心跳声。
这个男人多次都能为她不顾一切,处处帮助她,事事护她周全,这样的男人,她真的值得拥有吗?念此,姜晚琇脑海中闪出了花十月的一句话,他很爱你。
他真的很爱我吗?念此,姜晚琇轻轻的喊了一声:宋沅奚我在。
宋沅奚脚下卯足了劲朝京都飞去,不忘分神注意她的动静。
两人迎风前进,速度飞快,迎面扑来的风刺得她脸颊生疼,宋沅奚注意到这一点,宽大的手掌挡在了她的脸颊前面一寸处。
见此,姜晚琇不由的笑了出声,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还有如此细心的一面!周遭景物飞快变化着,两人的身形如同鬼魅般闪现飞奔,一路闪进了云萧阁,直奔向了鬼医关闫的房内。
进了屋不见鬼医关闫人,才回想起来早间他就出门采药去了,没有办法,只能他亲自来了。
随即就小心翼翼的将姜晚琇平躺的放在床上,那动作,仿佛怀里的是价值连城的易碎物品一样。
此时的姜晚琇惊愕地抬眼看他,却只看到他紧抿的薄唇,显然十分紧张她的伤势。
顿时心里一暖,宋沅奚,我只是破了点皮,没事的。
也用不着这么大阵仗的,见平常一脸冷漠的世子爷满脸的紧张的神情,姜晚琇心里又起了一番波澜。
听到姜晚琇的话,宋沅奚低头看她,深邃的眼眸中带着担忧和紧张,可是出血了?不知怎的,姜晚琇从他的话里感受到了一种委屈,一时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随即宋沅奚翻箱倒柜的找到药膏后,拿着药膏在姜晚琇旁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掀开她的衣袖,上起药来。
清清凉凉的药膏抹上伤口,让痛楚一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凉爽和舒适,真不愧是鬼医关闫医制的药。
怎么样了?宋沅奚涂好药膏,心疼地看着那块伤口问道。
痛楚已经几乎是消失不见了,自然就不疼了,姜晚琇浅浅一笑,现在不痛了。
大约过几天就能好了吧!听到回答,宋沅奚放下心来,拿起一边的纱布帮姜晚琇缠起来。
一层,又一层,再一层…姜晚琇哭笑不得,没有受伤的手制止他继续缠纱布的动作,好啦,不用缠这么多的,不过是破皮而已,过几天就能好了。
这个笨蛋,伤口也是需要透气的呀!宋沅奚一眼不发地点点头,郑重的眼神看向姜晚琇的胳膊,让姜晚琇没由来的觉得自己身患绝症的模样,不禁哭笑不得。
随即摇了摇他的手臂,送我回去吧,惜灵她们该急坏了。
我也急。
宋沅奚带着些担忧的声音响起,深邃的眼眸里像似盛满了委屈。
姜晚琇嘴角一抽,宋沅奚这状态,太怪异了,让她忍不住想笑。
紧接着,姜晚琇故作生气道:快送我回去,不然以后再叫我陪你下棋,我就不来了。
在姜晚琇看不到的地方,宋沅奚的眼眸,活像一个受了抛弃的猫一般,声音却是严肃正经的,好吧。
把姜晚琇抱起来,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胳膊受伤处,轻功一跃,不大一会便将姜晚琇送回了姜府,当然,走的是后门,毕竟世子抱着姜府嫡女要是让人看到,闲言碎语必定翻天覆地。
宋沅奚并不害怕所谓的闲言碎语,他只怕姜晚琇会受到影响,毕竟她才成为上品闺秀,想要拉她下水的人太多了。
一个闪身,宋沅奚带着她进了芳蔼轩,她的闺房内。
夏竹刚好在擦着桌子,一看到自家小姐被宋沅奚抱回来了,心放下了大半,眼眶也不自禁红了,小姐。
小姐刚才救了她两命呢!她夏竹虽然没读过多少书,可是最基本的知恩图报是知道的,还有这位世子爷,她也不像以前那般害怕了,说不准这位是未来的姑爷呢!放我下去吧。
姜晚琇当然看到了夏竹红着的眼眶,真是个容易感动的傻丫头。
在院中的念晚凭着灵敏的嗅觉也跟了进来,在两人周围打着圈圈,闻着那股淡淡的血腥味,让它暴躁了。
它的主人是不是受伤了?宋沅奚把她放下来,低声嘱咐着,注意伤口,一些食物要忌口,还有不要让伤口湿水了。
顿了顿,又说道,我走了。
声音柔和得不像话,连夏竹都忍不住怀疑,这位真是世子爷本人吗?我知道了,你放心吧,这点伤,不过两天,我就可以活蹦乱跳地站在你面前啦!她笑嘻嘻地说道,心里丝毫没有不耐烦,有的只是温暖。
被人关心的温暖。
宋沅奚再次看了她一眼,转身运起轻功离开了。
等人走了,夏竹才大着胆子跑到姜晚琇的旁边,可怜兮兮地看着她衣袖上的血迹,小姐,夏竹给您换一身衣裳吧!一会奴婢去请秋妈妈给您熬些补血的汤来。
闻言,姜晚琇心不在焉的点头,秋妈妈呢?被老夫人给叫去了,说是要把府内的补品搬过来点给您。
夏竹老老实实答道。
姜晚琇嘴角却是一抽,补品?这得喝多少啊?姜晚琇遇袭的事,被传了出去,姜晁更是匆匆下了朝堂就赶了回来,让人煮了一大通的补品,美名其曰补血。
而张曦月也被吓坏,听闻姜晚琇回来,连忙赶到了芳蔼轩,一看到姜晚琇就把她搂进怀里。
可怜的晚琇啊!这是遭了哪门子奸人的恶眼,要不是世子爷刚好经过,这后果不堪设想啊!姜晚琇扬起一个甜美娇憨的笑容,母亲,我这不是没事嘛!至于那幕后主使,她心里也有了隐约的猜测。
第一百六十九章 参加寿宴首先姜府的人排除,素兰刚吃了憋,老夫人这几日更是没有给过好脸色,其实老夫人早已猜到传出姜晚琇被江洋大盗掳走的谣言绝对有二房的人,所以不下几次的警告过素兰,就因素兰已怀孕五月了才没有多加追责。
白清清?一个有勇无谋的人,那些杀手一看都不是善类,估计她也没有那个能力能雇佣他们。
现在就有可能是府外的人了!张曦月见她思考着,又是一番心疼,好不容易姜晚琇把张曦月和老夫人打发走了,姜晚琇又去找了姜裕,将所求的符给了他,两人有一阵寒暄后,到了夜晚姜晚琇才回到芳蔼轩,静静的躺在床上睡着了,这一日,她太累了。
但是她不能松懈,为了她所爱的人,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抵抗一切.......三日后,姜晚琇遇刺之事已消淡,迎来的是冷家老太爷的寿辰,邀请了众家官宦之人,冷家老爷是姜晁的上官,当然姜家免不了要前去祝贺。
姜府最近可风光了,姜晚琇是上品闺秀,姜家的其他两位小姐也都封为品级闺秀,都有了进入凤女书院的资格,而姜裕还被封为西戎大将军,跟在靖王之下,免不了以后一展宏图,光宗耀祖。
姜府的马车一在姜府门前停下,冷老太爷都亲自来迎接,那些宾客们基本上也是冲着姜府来的,纷纷迎着笑脸上前寒暄。
清清,晚雯,晚琇妹妹……冷锦霜亲亲热热地上前,一手拉住姜晚雯,另一只手准备去拉姜晚琇,却被她不着痕迹地躲了过去。
冷锦霜脸色微僵,还是笑道:可把你们盼来了,前几日我舅舅送了不少江南时兴的首饰过来,你们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晚琇。
李婷跟着自己的父亲一同前来,一下马车就看见了姜晚琇,笑容更加明媚。
姜晚琇淡淡对冷锦霜道:多谢冷小姐美意,我就不去了。
冷锦霜还想说什么,白清清却冷哼一声,道:锦霜姐,我们走,不用管她。
冷锦霜被白清清拉着离开,却在看见姜裕来的时候,脚步不动了。
姜裕是与顾浩墨一起来的,顾浩墨一看见她,笑得跟二傻子似的。
晚琇妹妹。
少年笑声爽朗,语气关切,你身上的伤可好了?我想去看你来着,可是我们很快就要跟你哥哥去边疆了,还有很多事要做……姜晚琇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随即一笑,似是掩饰心里的难过一样。
你们什么时候去?虽然知晓他迟早会离开,姜晚琇还是舍不得。
姜裕抬手将她鬓角的碎发挽上,抿唇微笑。
舍不得我?姜晚琇毫不迟疑地点点头。
姜裕嘴角的笑多了几分苦涩,他又何尝想离开她,但是肩上的担子,从他决定背负那一天起,便只能一条路走到底。
放心吧,年前如果没什么事,我会赶回来跟你一起过年的。
冷锦霜走过来,目光落在姜裕身上,微微一闪,声音柔柔道:欲哥哥,听闻你要离开京都了,锦霜很是伤心。
周围的人一听,目光在姜裕跟冷锦霜身上流转,仿佛嗅到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
姜裕微微蹙眉,冷硬道:男儿志在四方,只能安逸一生呢。
冷锦霜在一旁嘿嘿笑道:是,是,欲哥哥果真有抱负,我果真没有看错。
不知内情的,只以为冷锦霜的意思是夸赞姜裕呢,但几个知道内情的,脸色便有些意味不明了。
我听说姜老夫人有意将冷家小姐嫁给姜裕,这事可是真的?不过这冷家小姐跟姜裕男才女貌,倒也十分般配……那这亲事他们有定下吗?没有吧,没听说着。
李婷听着他们的话,神色微暗。
冷锦霜的脸色有些难看,想到了什么,还是没有难堪地离开,反而凑在姜晚琇跟姜裕身边,仿佛他们关系很好一样。
晚琇妹妹,你没来过冷府吧,我们后花园内有一片荷花池,我带你去摘莲蓬。
冷锦霜直接拉着姜晚琇离开,其他几位小姐也纷纷跟了过去。
李婷凑到了姜晚琇身旁,迟疑道:晚琇,你哥哥,真的要跟冷锦霜成亲吗?谁说的?姜晚琇一笑,我哥哥又不喜欢她。
可是……李婷拧着手里的帕子,他们说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管的他同意不同意……姜晚琇语气淡淡,我哥哥的婚事,只有他自己能做主。
这一次,谁也不能逼迫他。
李婷这才稍稍放心一些,只是一抬头,却对上姜晚琇揶揄的目光。
阿婷,你……是不是喜欢我哥哥?李婷的脸瞬间爆红,我……见她一脸害羞的样子,姜晚琇笑眯眯地逗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脸红做什么?李婷抬头看向姜裕的背影,喃喃道:喜欢,他那么优秀,谁不喜欢?姜晚琇抿唇一笑,我哥哥性情有些冷漠,对待让人从来都是不假辞色,但是若是他在乎的人,他绝对倾其所有去保护她,爱护她。
李婷羡慕地看着她,你哥哥对你真好……在李婷看来,姜晚琇便是姜裕捧在心里的人。
何时,自己才能成为那个人呢?闻言,姜晚琇勾唇一笑,偏头看她,想当我嫂子吗?李婷愣了一下,意识到姜晚琇说的是什么,呼吸都窒了一下。
身后传来女子清脆的笑声,姜裕嘴角也不由得抿出一抹笑。
姜裕。
顾浩墨凑近一步,贱兮兮地笑,我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闻言,姜裕蹙眉,什么事?就是我当你妹夫啊!此话一出,姜裕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冷冷道:门都没有!诶?顾浩墨不乐意了,我不好吗?我长得不好吗?还是我官职不够高?不够有钱?还是……她不喜欢你。
姜裕语气淡淡,姜晚琇心里装的是谁,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
顾浩墨一僵,挠挠头,不服气道:晚琇妹妹还没了解我,你怎么就知道她不喜欢我?姜裕能感觉得到,顾浩墨是真的对姜晚琇上心了,不然也不会三番两次地问他。
轻叹一声,姜裕道:顾浩墨,她是京城里的娇花,受不了边疆的苦寒,无论是她嫁给你,孤身留在京城,还是随你去,我都不会同意。
顾浩墨脸色一僵,带着几分失落。
姜府的后花园里有一片很大的荷花塘,这个季节,满塘的荷花差不多渐渐谢了。
小船已经备好了,那些小姐们兴致冲冲地上船,姜晚琇扶着李婷站在船上,小船晃动了一下,李婷吓得抓紧了姜晚琇的手。
随即,李婷显得有些忐忑晚琇,你会游泳吗?姜晚琇摇头,冲着她眨眨眼,笑道:你怕什么?你要是真掉下去了,不是正好有机会让我哥英雄救美吗?闻言,李婷红着脸,羞恼地拍了她一下。
晚琇妹妹。
冷锦霜朝着她招招手,这边的莲蓬多,你快过来……见此,李婷嘀嘀咕咕道:这冷锦霜对你怎么那么热情?闻言,姜晚琇眸光微闪,这冷锦霜到底想搞什么把戏?冷锦霜朝着摇桨的下人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
在两艘船靠近的时候,冷锦霜站起身来,朝着姜晚琇的小船走过来,忽然船身一晃,冷锦霜吓得抓住了离她最近得姜晚琇。
姜晚琇没想到她会突然抓住自己,加上小船不稳,一时间挣脱不开她,两个人竟然齐齐朝水里栽下去。
扑通!一道巨大的落水声,吓坏了周围的人。
啊!有人落水了!来人啊!快来人救命!就在荷花塘附近的姜裕一直注意着姜晚琇,见她掉进水里,想也不想便跳了进去,快速朝姜晚琇游了过去。
姜晚琇沉在水塘内,呛了几口水,才觉得腰上一紧,整个人被姜裕抱出水面。
咳咳!姜裕将姜晚琇送到小船上,姜晚琇猛地咳嗽了几声。
李婷脸色发白,拍着她的后背。
晚琇你没事吧?姜晚琇摇了摇头,又是重重咳了两声。
救……救命!后面传来冷锦霜的呼救声,有人喊道:冷小姐还在水里!姜裕撑着手正打算上小船,见冷锦霜还在水里挣扎,犹豫了一下,还是游了过去,直接把她捞了起来,丢给那些吓坏了的小姐们。
哗啦一声,姜裕上了小船,紧张地看着她。
晚琇,你感觉怎么样?姜晚琇摇摇头,脸色有些白。
她的衣裳脏了,也湿透了,贴着她的身躯,隐隐可见里面的淡粉色。
见此,姜裕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外袍,裹在她身上。
冷锦霜看着姜裕对姜晚琇关怀备至,眸中划过一丝精光,脸色苍白,整个人看着有些虚弱,还是道:晚琇妹妹,你没事吧?对不起,刚才我不是故意的,你的衣裳都湿了,还是先去换一下吧。
小船靠岸,冷文华跟顾浩墨他们立马围了过来。
见几人都浑身湿透,冷文华连忙道:姜裕,你身上衣服也湿了,我先带你去换衣服。
姜裕看向姜晚琇,明显不放心她。
看出了姜裕的心思,李婷忙安慰道:姜裕哥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晚琇的。
闻言,姜裕点点头,转头对冷文华道:麻烦了。
姜府的下人领着姜晚琇到了一间小院,道:姜大小姐,水已经备好了,您先沐浴一下,奴婢去准备衣裳。
姜晚琇要沐浴,李婷也不好跟着,便在外面等着。
第一百七十章 冷家下套姜晚琇褪去了衣裳,坐在浴桶内,一边清洗,一边猜测着冷锦霜今日到底想做什么。
另一边,姜裕换好衣服,一名丫鬟在外面候着,福了福礼,道:姜少爷,姜大小姐身子有些不适,让奴婢带您前去一趟。
闻言,姜裕不疑有他,紧张问道:我妹妹现在在哪?姜大小姐在隔壁的小院子,已经换好衣裳了。
随即,姜裕便随她前去,却是与姜晚琇所在的位置方向相反。
到达一间小院,院内却没有任何一个奴婢,倒是屋内传来了动静。
姜裕微微蹙眉,那婢女却道:姜裕,姜大小姐就在里面,奴婢先去请大夫了。
此时的姜裕忧心姜晚琇,也没有多加怀疑,便朝着那间屋子走了过去。
晚琇?姜裕敲了敲门,唯恐姜晚琇还在换衣裳,唐突了她。
里面的人却没有动静,姜裕又问了一句:晚琇你身体不舒服吗?咳咳。
回应他的,是低沉的咳嗽声。
见此,姜裕较忙推门进去,却在看见眼前的那一幕时,瞳孔骤然一缩。
另一边,姜晚琇换好衣裳,头发还未干。
阿婷。
诶,我在呢。
李婷一直守在门外,这会听见姜晚琇叫她,忙推门进来,怎么了?一边擦着头上的湿发,姜晚琇一边道:你让人去帮我找一条干的面巾吧。
外面伺候的丫鬟都去忙了,我去喊人拿一下,你等等哈。
闻言,姜晚琇点点头,李婷出去后,便在屋内等着。
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姜晚琇微微拧眉,并不像是李婷的。
冷文华轻手轻脚地凑近,透过窗户的缝隙,偷窥里面的身影。
待看见姜晚琇坐在镜子前,冷文华嘿嘿一笑,眼里闪着淫邪的光。
小美人,我来了……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窗户,跳了进去,结果一回头,姜晚琇的身影却消失在镜子前。
冷文华愣了一下,随即搓搓手,猥琐笑道:美人,你别怕,哥哥来疼爱你了……哦,是吗?那你要怎么疼爱我呢?听见姜晚琇那娇柔勾人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冷文华双眸一亮一回过头,却见姜晚琇双手举着椅子,朝着他的头狠狠砸了下来。
就见冷文华两眼一翻直接被砸晕了过去。
随即姜晚琇扔了椅子,还不解气,冲着他又踹了几脚。
禽兽!姜晚琇冷哼一声。
这冷文华还真是死性不改,跟南离安一样。
她早知冷锦霜让她来参加冷老太爷的寿宴不安好心,没想到胆子这么大,竟然还敢明晃晃地来调戏她。
晚琇!李婷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声音有些焦急,看见冷文华躺在地上不知死活,吓得惊呼一声。
晚琇,他……李婷颤抖着手指着冷文华。
没什么事。
姜晚琇深呼吸一口气,看着冷文华的目光充满了冷意。
李婷点点头,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急忙道:快!晚琇,你哥哥出事了!姜晚琇瞳孔一缩,你说什么?姜晚琇头发还没干,疾步朝着姜裕那边过去。
李婷艰难地后边跟着,边小跑边道:方才我寻人去拿浴巾,却听说你哥哥闯进了冷锦霜的院子里,意图对她不轨,众人赶到的时候,冷锦霜衣衫不整,现在已经惊动冷府的人了。
闻言,姜晚琇的脸色越来越冷,脚步越来越快。
她不相信姜裕会做出这种事,摆明了就是冷锦霜有意为之。
冷锦霜将她推进荷花池里,她自己也掉了下去,目的就是她跟姜裕。
冷文华垂涎她,而冷锦霜设计姜裕。
姜晚琇加快了脚步,墨发在阳光下干了几分,整个人的气息却是异常阴冷。
还未走进,便听见里面传来了姜晁的怒吼声,还有冷家夫人假惺惺的哭声,以及旁观的那些人的窃窃私语声。
姜裕,我们冷府虽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也是注重名节,我们锦霜尚未订亲,便出了这种事,将来你让锦霜怎么嫁人啊!随即,就听姜晁怒喝道:孽畜!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还不快跪下!冷家夫人在一旁假模假样道:老爷,你别生气,我想也不是故意的,这事儿也不难解决,直接让姜裕娶了锦霜便是。
一直沉默的姜裕却冷冷出声道:我不会娶她!闻言,姜晁气得浑身颤抖,怒斥道: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冷家人没想到都这份上了,姜裕竟然还咬死了不松口。
冷老太爷老眸划过一道精光,义正言辞道:你这意思,是打算赖账了?此时的姜裕绷着脸,攥紧了拳头。
我说了,并非我故意闯进冷小姐的闺房,是有一个婢女带我过来,说我妹妹身体不舒服,我才来的,谁知道一推门,却是冷小姐……冷老太爷冷哼道:你既然说是有人陷害,那你倒是把那些婢女找出来,我们当面对质。
姜裕眸色沉凝,冷老太爷就是有恃无恐,他这样说,要么就是笃定他找不到那个婢女,要么那个婢女早就被他们收买了,就算来了,也不过是给他抹黑一笔。
向来只跟一些公子哥打交道的姜裕,根本没有经验面对这些阴谋诡计。
紧接着,冷夫人嚷嚷道:姜裕!你别以为你是皇上亲封的西戎大将军就可以为所欲为,这件事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就……我就告到皇上面前去,看你这头衔还能不能保住!母亲……一旁的冷锦霜哀求地拉了拉她的衣袖,母亲千万别这样,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女儿的名声可就毁了,欲哥哥的官职也会丢的。
锦霜啊,你就是太善良了,现在还为别人考虑,这事不捅出去也行,只要姜裕娶了你……休想!姜裕眸中迸发出骇人的戾气,便是这官位不要了,我也绝对不会娶她!姜裕宁愿丢了刚得的官位,毁了名声,也不愿意娶冷锦霜,这让周围看戏的人神色各异。
此时的冷锦霜却白了脸,看着姜裕的目光也带了几分怨恨。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她,如今竟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她。
冷锦霜一咬牙,楚楚可怜道:我也不会为难裕哥哥,大不了,这条命我不要了……说罢,冷锦霜便想朝着一旁的柱子撞过去,冷夫人赶紧拉住了她。
锦霜,我可怜的锦霜啊!母女俩哭成一团,周围的人指责的目光便落在了姜裕身上。
真没想到,姜裕竟然是这种人。
就是,玷污了冷小姐的清白,却不想娶了人家。
呸!什么谦谦君子,我看,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姜裕听着他们的辱骂,面无表情。
冷老太爷把矛头对准姜晁,骂道:看你教的好儿子!因为是自己的上官,姜晁不敢回嘴,忙道:礼部大人放心,这事错在裕儿,我一定会让他娶了锦霜。
闻言,冷夫人阴阳怪气道:你说的话作数?谁知道姜裕听不听你的话?姜晁脸色有一瞬的僵硬,随即立马摆出了一家之主的威风。
我是他老子,这事自然我说了算!这事儿就这样定了,婚期就定在下个月,马上把锦霜娶进门!闻言,姜裕刷的抬头看他,目眦欲裂,一字一句道:我不同意!院子里的大门被狠狠一踹,我也不同意!众人惊得回过头,便看见姜晚琇冷着脸走过来,墨发不绾,面色冷凝,双眸似裹着冷冽的寒风,令人忍不住浑身发颤。
见此,姜晁瞳孔一缩,怒喝道:你来闹什么?给我滚出去!冷锦霜眸光一闪,冷文华那个废物,竟然没搞定她吗?姜晚琇走到姜裕面前,头发有些乱,气息也有些喘。
姜裕一直紧绷的心在此刻却放松了下来。
晚琇……姜晚琇冲着他淡淡一笑,转过头去,那冷厉的目光,刺得冷锦霜浑身发寒。
晚琇妹妹……姜晚琇打断她的话,冷小姐是说,我哥哥玷污了你的清白是吗?听到姜晚琇的语气,冷锦霜脸色发白,姜晚琇脸上的讥诮仿佛在告诉她,她已经看穿了她的把戏。
我……晚琇妹妹,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这件事跟我真的没有关系。
冷锦霜双眸含泪,楚楚可怜,一时间周围的人心都不由得偏向了她那边。
一旁的程悦儿也跟着斥骂道:姜晚琇,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想维护你哥哥,但是你也不能这样怀疑锦霜!闻言,姜晚琇轻笑一声,目光从寂静无言的人群中扫过一圈。
我什么时候怀疑冷小姐了?如果我哥哥真的做了,我自然会让他给你一个交代。
话落,姜晚琇看向姜裕,道:哥哥,我刚才听你说,是有一个婢女带你过来的,那个婢女呢?点了点头,姜裕看向冷老太爷,那个婢女将我带到这里就离开了。
那就麻烦冷老太爷,将府里的丫鬟都招过来。
闻言,冷夫人瞪着她,今日是老太爷寿宴,你把丫鬟都招来了,姜府的活还做不做了?姜晚琇没有理会她,直接对冷老太爷对:冷老太爷,您觉得呢?此种小事如果不答应倒会让人产生怀疑,冷老太爷眸光一闪,轻咳一声,道:那就把人都喊上来吧!不一会儿,冷府里所有的奴婢都集合在一起,将这小院挤得满满都是人。
随即,冷老太爷道:人都到齐了?一个老妈子走出来,道:回老太爷,府里一共九十八名婢女,全都到齐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澄清事实紧接着,冷老太爷斜睨着姜裕,姜裕,人都在这里了,你看看吧。
姜裕看向姜晚琇,后者点点头,姜裕便走到那些婢女面前,仔细地辨认。
瞥见最后一排那张数熟悉的面孔,姜裕抬手一指,就是她!那婢女似乎是吓了一跳,接收到冷老太爷的目光,颤抖着腿走出来,跪在地上。
见此,冷老太爷沉声问道:姜裕说,是你带着他来小姐院子里的?婢女连忙磕头,道:老太爷,奴婢未曾带姜少爷来过。
一旁的老妈子道:老太爷,这婢女名为小翠,是在后院厨房干活的,这个时候不可能来前院的。
而姜裕却笃定道:刚才分明是你告诉我,我妹妹身体不适,领我过来这里。
小翠委屈道:姜裕,奴婢身份卑贱,怎么有资格来前院?明明是你……姜晚琇打断了姜裕的话,淡淡道:你叫小翠?颤颤惊惊的小翠小声地应道:是。
你在哪里干活?闻言,小翠疑惑地看着姜晚琇,如实道:奴婢在后厨帮忙。
白清清不耐烦道:姜晚琇,你问这些做什么?莫不是想混淆视听,拖延时间?姜晚琇瞥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接着道:在后厨帮忙,平时应该很忙吧,尤其今日冷老太爷寿宴,你应该更没有时间出来乱跑吧。
小翠拧眉,姜晚琇这话的意思,怎么反倒像是在帮她开脱一样。
想了想,她还是点头,道:今日奴婢一直在后厨,并不曾来前院,更不可能带姜少爷来前院了。
反正冷锦霜说了,她要是帮她把这件事办成了,她就可以来冷锦霜的院子里伺候,再也不用被后院那些老女人随意打骂,每天都是干不完的活。
所以,她现在咬死了不放,他们没有证据,姜裕只能乖乖认下。
而听了那话的姜晚琇却是一笑,很好。
随即她回过头,对冷老太爷道:冷老太爷,现在事情很清楚了,是这个婢女陷害我哥哥,把她抓起来吧。
闻言,冷老太爷一愣,冷锦霜也是一愣。
一旁的冷夫人嚷嚷道:姜晚琇!你在这里瞎掺和什么?就问那么几句话,怎么就证明你哥哥是清白的?见她们着急的样子,姜晚琇冷笑一声后,淡淡道:这婢女说她今日从来没来过冷小姐的院子,更是说她没有资格进来,那她脚上怎么会有冷小姐院中的玫瑰花的花瓣?众人纷纷朝着她的鞋子看过去,果真粘着花瓣。
而冷锦霜的院子里,确实种着几株玫瑰花,花园旁的小道上落了些许花瓣。
还真的有!这岂不是说明这婢女来过冷小姐的院子?话也不能这么说,这姜府里又不是冷小姐的院子里有玫瑰花。
你懂什么?这玫瑰花可是名贵品种,谁能轻易有?难不成,这真的是那丫鬟有意陷害?可是她跟姜裕有什么仇?呵呵,哪里是她跟姜裕有仇,怕是这冷府的人想让冷锦霜嫁给姜裕,用这种肮脏手段罢了。
听着众人的议论,小翠的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把脚往身后挪了挪。
冷老太爷沉着脸,冷夫人毫不客气道:胡说八道!就算她脚下有花瓣又怎么样?说不定是之前沾上的!若是之前沾上的,现在怎么可能还保存得这么完好?冷夫人当我们都是傻子吗?姜晚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冷夫人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都扭曲了,张嘴就骂道:小贱蹄子,你……咳咳!冷老太爷重重地咳嗽一声,目光冰冷地看了冷夫人一眼,后者讪讪地闭了嘴。
姜裕冷眼看着对面的冷家人,尤其是冷夫人,那目光俨然在看一个死人。
就算她来过这里,哪又能说明什么?你哥哥也确实冲撞了锦霜,这事儿,怎么也得给个说法吧。
闻言,姜晚琇扯了扯嘴角,看在这老头上辈子是被冷家那些不肖子孙气死的,她不跟他计较。
冷老太爷说的是,不过你别忘了,这是我哥哥第一次来姜府,若非有人带路,他又怎么会走到这里?恰巧,这位小翠姑娘也来过,难道不正如我哥哥说的,是她引我哥哥过来的吗?姜晚琇不给冷老太爷说话的机会,接着道:且不论我哥哥看到了什么,既然这是有人有意为之,那背后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也就是说,这是有人特地设计陷害我哥哥,至于这个人是谁,我想,冷小姐一定比谁都清楚!此话一出,冷锦霜脸色一白,抓紧了自己的帕子,咬着牙,泫然欲泣道:晚琇妹妹,你这意思,是我故意陷害裕儿哥哥不成?没错!姜晚琇故作愤怒道:你们冷家人居心叵测,这事闹到皇上面前也好,大不了我哥哥的官位不要了,也要让你们冷家付出代价!冷家人皆是脸色难看,大概没想到姜晚琇竟然这么豁的出去,他们原本只是想吓吓姜裕,哪能真让他丢了官位?他要是没了将军的头衔,他们又何必将冷锦霜嫁给他?冷夫人见势头不对,忙道:晚琇,你这么刚硬做什么?我们这不是在商量着要怎么解决嘛!又何必闹到皇上面前。
冷老太爷想阻止她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用眼睛瞪着冷夫人她这样一说,就是在姜晚琇面前示弱了,他们还怎么要挟姜裕?果然,姜晚琇表情一收,方才的愤怒顿时无影无踪,嘴角反而挂着一抹浅淡的笑。
她转头对姜裕道:哥哥,冷小姐说,方才她在房里换衣裳,你突然闯进去,你可看到了什么?姜裕果断摇头,我什么也没看到!他就是把冷锦霜看光了,也得说没看到啊!再说了,他也确实没看到什么。
闻言,姜晚琇满意地点点头,冷老太爷可听见了?我哥哥什么都没看,那就不存在什么玷污冷小姐清白,冷小姐你说呢?见形式已到了这个地步,冷锦霜张了张嘴,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难道要她说,姜裕把她看光了吗?冷锦霜到底还是要脸,这种话在这么多人面前也说不出来。
紧接着,姜晚琇冷声道:冷小姐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随即她转头看向众人,既然这样,冷小姐是清白的,我哥哥也是清白的,所以什么负责不负责的,我想,也不必再谈了吧。
闻言,冷夫人一脸迷茫,怎么就不用再谈了?不是说好,让冷锦霜嫁给姜裕吗?见姜晚琇要带姜裕离开,冷夫人忙喊道:不行!你们不能走!姜裕将我女儿看光了,必须娶我女儿!此话一出,周围的人将目光投到冷锦霜身上,冷锦霜顿时羞得无地自容。
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女子,此时只能羞愧不堪。
见此,姜晚琇眸色一冷,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冷夫人。
冷夫人是听不懂人话吗?还是说,你要死要活地想让你女儿赖上我哥哥?既然如此,我们就去皇上面前说道说道,到时候就算丢了官位,只要皇上下旨,我哥哥这绝对会娶了冷小姐的。
不……不行……冷夫人吞吞吐吐,姜裕要是没了将军的头衔,谁还看得上他?闻言,姜晚琇呵呵一声,眸带讥讽,道:这件事到底真相如何,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今日的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她话语中的威胁之意,让冷老太爷他们脸色一变,想说什么,他们兄妹俩却已经拨开人群走了。
姜大人,他们……冷夫人焦急地看着姜晁,只见姜晁阴沉着脸,重重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他虽然想让姜裕娶了冷锦霜,但是冷家人要是用这种手段来逼迫他就范,无疑是打了姜府的脸。
那些宾客见这场戏唱的差不多了,皆挂着尴尬的笑告辞了。
好好一场寿宴闹成这样,估计冷家人也没心情再办下去了。
姜晁走出姜府,随便招了人问道:有看到姜裕吗?回老爷,姜少爷跟姜大小姐已经回去了。
马车缓缓地在街道上行驶,车厢内,姜裕正小心地帮姜晚琇梳头。
姜晚琇脸颊鼓鼓的,明显气得不轻。
还在生气呢?姜裕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
姜晚琇轻哼一声,被冷家人恶心到了而已。
都是不相干的人,不必想太多。
姜晚琇拉下他的手,哥哥今日太不小心了,冷家人想把冷锦霜嫁给你,你怎么还傻乎乎地往套里钻?闻言,姜裕眸光微闪,叹道:放心,以后不会了。
他也是太担心姜晚琇了,当时也没有多加思考。
姜晚琇磨着牙,冷锦霜都算计到姜裕头上来了,冷家人算是撞到她的逆鳞上了。
冷府寿宴发生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加之有人在背后添油加醋,便成了姜裕欺辱了冷锦霜,却以身份压人,否认此事。
惜灵听到消息的时候都气炸了,那日她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去姜府,也是姜晚琇回来后听她说的,她还打算去教训冷锦霜跟冷文华一顿呢,现在,她简直恨不得一把火把冷府给烧了。
比起惜灵,姜晚琇则显得要淡定许多。
小姐,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了?当然不能。
姜晚琇眯着双眸,冷锦霜想作死,我成全她。
小姐。
夏竹在外面道:少爷回来了。
姜裕今早被召进皇宫,姜晚琇她们也是担心姜裕被老皇帝训斥,没想到姜裕回来,却听他道:晚琇,后日我便要启程随着靖王去边疆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夜逃遇见世子爷闻言,姜晚琇一愣,怎么这么突然?是不是因为那些流言?哥哥你放心,我会解决掉的。
姜裕摇摇头,不是,听靖王说境外的部落联合起来骚扰边疆,已经引起了不小的损失,我们必须尽快赶过去。
现在虽是九月,但边疆冬季漫长,疆外的那些部落为了在冬季前能获得更多粮食,便将主意打到了边疆,所以得尽快过去。
至于老皇帝,他哪有那些闲工夫去管那些无关痛痒的流言?随即,姜晚琇担心道:哥哥,那是要打仗了吗?放心吧,只是解决一些小麻烦,年前应该可以回来的。
闻言,姜晚琇低眉垂眼,心里到底有些失落。
姜裕又哪里舍得她?只得轻叹一声,道:若有机会,我以后带你去边疆看雪,听靖王说那边雪景更美,有不一样的美感。
随即,姜晚琇嘟囔道:京都也能看雪啊。
见她一脸不舍的样子,姜裕笑道:那里的雪景,可比这好看多了。
兄妹俩说了会话,姜裕便离开了。
不到两日便要走了,有些事,也该处理了,姜晚琇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看着姜裕的背影,不知何故,心里仿佛空了一块。
小姐,大少爷要去边疆了?姜晚琇点点头,想到了什么,道:你去帮我办一件事。
第二日,京城发生了两件大事,盖过了姜裕跟冷锦霜的那些流言。
第一件事,是姜裕揍了冷文华,把他打成了猪头,甚至放话,谁敢动他妹妹,冷文华就是下场。
第二件事,冷家老爷冷边城上青楼寻欢作乐,冷夫人知道了,带着人杀到了青楼,闹得不可开交,据说冷老爷的脸都被抓破了。
两日的时间眨眼而过,姜裕身着简装,带着姜晚琇为他缝制的冬衣、准备的干粮,便准备启程去边疆。
姜晚琇一路送着他到城门口,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兄妹俩牵着马慢慢地走着,不知何时,竟起了风。
靖王和顾浩墨早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了,姜裕道:就送到这里吧。
姜晚琇拉着他的手,手指紧紧扣在一起,低声道:哥哥一定要小心……夕阳的光映在她的发间,姜裕抬手,似乎是想像从前那样抚摸她的头发,半晌还是落下。
照顾好自己,年前我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还像小时候一样,陪你堆雪人,剪梅花。
闻言,姜晚琇鼻子一酸,抓紧了他的衣袖,心里似乎更加惴惴不安。
顾浩墨坐在马上,爽朗笑道:晚琇妹妹,你就别担心了,等我们打完仗就回来了,到时候我再陪你去猎山鸡!姜晚琇到底不想离别的气氛太过失落,勉强一笑,道:好!那我在京都等着你们!紧接着,姜晚琇笑颜如花,道:我等着哥哥回来……姜裕的心仿佛被什么蛰了一下,微微有些疼。
他翻身上马,深深地看了姜晚琇一眼,与南黎辰和顾浩墨几人打马离去。
姜晚琇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直到那两道背影消失,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惜灵抿唇道:小姐,我们回去吗?随即,姜晚琇点点头,瞥了一眼姜裕远去的方向,双眸微微一眯。
刚回到府门口,就见冷夫人带着冷锦霜刚下了马车正要进入姜府中。
冷锦霜也看见了她,笑着走了过来,她心里简直恨不得撕了姜晚琇,可是表面还得装作纯良无辜的小白花。
晚琇妹妹……别。
姜晚琇忙道:冷小姐这一声妹妹我担不起,要是哪天再被推进荷花池里,哪天我哥哥再被泼了脏水,那可就太无妄了。
冷锦霜被她的话噎得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准备好的话也全都卡在了喉咙里,只得结结巴巴道:晚琇妹……姜大小姐,那一日的事,真的跟我没有关系。
现在姜裕被派去了边疆,她暂时没有机会接触他,但是这不代表她就放弃了姜裕。
京城的这些子弟中,除了皇子们,便属宋沅奚与姜裕最是优秀。
皇子们她没有胆子高攀,一切只能随缘,再说她也心知,当上皇家的媳妇得是多么困难的事,当上也不一定会有好结果。
而宋沅奚,那是南梦溪看中的人,冷锦霜自然也不敢去抢,只有姜裕,是她最合适的如意郎君。
上次的事明明都计划好了,她跟姜晚琇落水,她引姜裕前来,而冷文华去对付姜晚琇,可是谁知道冷文华那边出了差错,姜晚琇寥寥几句,就能让她爷爷哑口无言。
哪怕如此,冷锦霜也没想过放弃姜裕这颗大树,尤其是冷家现在这种情况,她的父亲又被皇上发现替人私卖官名,正等处置呢,今日到姜府就是想让姜晁说说情。
现在她更要咬紧了姜府,咬紧了姜裕。
姜晚琇点点头,笑眯眯道:我相信冷小姐……我相信,冷小姐不是那种不知廉耻、心肠歹毒、心机深沉的女子。
闻言,冷锦霜脸色一僵,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是……是啊……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歇息了,冷小姐自便。
冷锦霜还想说什么,姜晚琇却直接越过她走了。
惜灵忍不住道:小姐,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了?闻言姜晚琇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觉得呢?冷锦霜那么想找个如意郎君,她可不能让她那么如意.......姜裕才离开没几日,这一日入夜,十几名杀手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芳蔼轩,十几把寒刀在昏暗的夜里闪着冷光,带着浓重的肃杀之气。
姜晚琇睁开眼睛,听着外面微小的动静,眸中划过一丝利芒。
那些黑衣人向着主院靠近,手里的寒刀一闪,下一秒,却瞥见一抹身影迅速从房内掠了出去,黑衣人想也不想直接追了过去。
与此同时,另一抹身影也追了过来,正是惜灵。
那些黑衣人来的时候,她便察觉到了,只是没想到姜晚琇会比她更快动身。
她们都清楚来者不善,势必不能在芳蔼轩内打起来,惊动别人不说,还可能连累夏竹她们。
指尖飞射出细密的银针,射中了几名黑衣人,其他人见状,立马分了一半人数,掉过头来对付惜灵。
惜灵跟姜晚琇中间隔着那些人,无法过去她身边保护她,只得先解决了眼前这些人。
一把寒刀带着烈风朝着她砍了过来,姜晚琇偏头一闪,与此同时,脚底从屋顶点过,犹如飞燕一般,身影迅速在夜中穿梭。
另一名黑衣人突然从旁侧杀出,刺向她的心口,姜晚琇手腕一翻,一把匕首堪堪挡住,目光从对方腰间的血玉环身上掠过,心里也有了底。
竟然是血煞派的人,只不过她好奇的是,对方怎么会来找到她,还要下死手?姜晚琇来不及细想太多,便与那些黑衣人缠斗起来。
想来血煞派的人非要姜晚琇他们死不可,派出来的全都是顶尖的高手,姜晚琇一个人要对付他们还有些吃力。
勉强解决了两个,姜晚琇身上也负了伤。
姜晚琇咬着牙,果然自己的身手还是不够,凭借着巧劲,她可以赢过几个小流氓,赢过瑾虚,可是要真跟人真刀真枪地打,她根本没有胜算被缠住了,这里离云萧阁也很远,可能她还没到那里,就已经被解决了。
姜晚琇自知打不过,也不恋战,脚步一转,朝着东南方向而去。
那些黑衣人紧跟而上,却见她跳进了一户高墙之内,那些黑衣人想也不想便跟着跳了进去。
而就在他们落下的那一瞬间,几道银丝闪烁,立马将前面几个人拦腰切断。
后面的人吓得顿住了脚步,警惕地看着四周围。
林泽抱着剑,冷眼看着他们,犹如在看死人一般。
姜晚琇疾步在院中廊上走过,她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只是随便找了处藏身之所,却不知自己会碰上宋沅奚。
彼时月光朦胧,园内只有几颗夜明珠闪着冷光,而宋沅奚赤身坐在温泉池中,周围白烟缭绕,墨发平铺在水面上,水轻轻亲吻着他的胸膛,而他双眸紧闭,脸色发白,似乎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姜晚琇不知怎得绕来绕去却到了宋沅奚所泡的温泉边,见宋沅奚静静的坐在温泉中,双眼却蒙着一层雪白的纱布,将双眼遮的严严实实。
见此,姜晚琇心里一阵疑惑,这个宋沅奚什么时候有这爱好,蒙着眼睛泡温泉了?还是他眼睛受伤了,也没听人说起啊?就这么想着,姜晚琇鬼使神差走上前去,才靠近一步,对方好像突然睁开了眼,隔着纱布划过的利芒,仿佛是她的错觉一般。
谁?一声低喝,宋沅奚双眼被蒙着,语气却冷得吓人。
姜晚琇僵直在原地不敢动弹,心里顿时有些发怵。
而宋沅奚的心同样不平静,他并不知道姜晚琇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谁在那里?宋沅奚复问了一句,心里却有些疑惑,这个时辰,姜晚琇怎么会来这里?他可不认为她是来找他私会的。
姜晚琇近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得清了清喉咙,掐着嗓子道:世子,奴婢是园内伺候的丫鬟,不小心误闯了进来,还请世子恕罪。
宋沅奚眉角一挑,似乎是想笑,便用咳嗽来掩饰自己的笑意。
难道她不知道,在他成为这园子的主人后,他就把所有的丫鬟都遣散了吗?宋沅奚倒也从善如流道:原来是丫鬟啊,过来吧。
姜晚琇脸色一僵,瞪着对面的男人,这家伙想干什么?怎么?还愣着做什么?闻言,姜晚琇咬咬牙,没办法,只得走上前去。
宋沅奚透过纱布瞥见她脸上的不乐意,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语气却一如既往的冷淡,道:帮我搓背。
第一百七十三章 决心练武了姜晚琇眼睛一瞪,恨不得在他身上烧出两个窟窿来。
奴婢笨手笨脚,怕不小心伤了世子金贵的身子,奴婢还是去喊旁人来吧。
话落她便要溜走,却听宋沅奚幽幽道:是么?我这园内也不要笨手笨脚的丫鬟,林……听他要喊林泽,姜晚琇急忙道:我搓!我搓还不行吗?宋沅奚此时看不见没关系,要是让林泽看见她大半夜的出现在这里,那她可就解释不清楚了。
姜晚琇抄过一旁的毛巾,蹲在温泉池边缘,心不甘情不愿地在他的背上抹了抹。
宋沅奚轻哼一声,没吃饭吗?闻言,姜晚琇动作一顿,黑着脸加重了动作。
紧接着就听宋沅奚嘶了一声,果然是笨手笨脚的,我还是让林泽换人吧。
你……姜晚琇气得站起身来,直接把毛巾往温泉池里一丢,烦躁道:我不伺候了!大不了被林泽看见,大不了被那些刺客追杀,也好过伺候宋沅奚吧。
她扭头就要走,手却突然被人拉住,整个人直接往池子里摔了下来,腰间一紧,又被人捞了上来。
咳咳!姜晚琇呛了一口气,不断咳嗽着。
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含着笑意道:我不过说了两句,怎么就恼了?姜晚琇瞪着他,缓过一口气来,一把将他推开,咬牙切齿道:你早知道是我?混蛋啊!这家伙早就知道是她,那刚才就是耍她的?宋沅奚抿唇一笑,因方才姜晚琇摔下水中,脸上也被溅到了几滴水花。
只听他声音清磁,道:姜大小姐的演技着实不怎么样。
闻言,姜晚琇冷哼了一声,你的人品也不怎么样!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泡温泉,还让婢女给他搓背,指不定藏着什么龌龊心思呢,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是这种人?耳畔传来了低沉愉悦的笑声,姜晚琇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便被带到他怀中。
便听他在耳边吐气呵兰道:那姜大小姐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何这么晚会出现在这里?我……姜晚琇眸光微闪,我就是半夜睡不着,出来逛逛而已。
是么?宋沅奚声音含笑,也不知信了没有。
当然是!姜晚琇的声音拔高了几分,注意到他们俩现在的姿势,伸手便想推开他,偏偏腰间的手有些紧,宋沅奚像是故意的一样。
宋沅奚!姜晚琇气恼地抬头瞪他,一手将宋沅奚蒙眼的白沙扯了下来,却在看见那双深黑色的眸子时,微微一怔,你的眼睛怎么了?为什么要蒙起来?比起平日里的贵气优雅,此时的他显得要脆弱孤寂许多。
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而她所触碰到他的肌肤,一片冰凉,明明是在温泉池内,却好似在寒潭中,无法让他的身躯变得温暖。
见宋沅奚没有回她,姜晚琇又接着问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凉?听姜晚琇的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宋沅奚抿唇一笑,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阖上双眸。
别动,让我抱抱。
姜晚琇身躯一僵,下意识地想将他推开,可是他那异于常人的体温,还有他那疲惫虚弱的声音,都让她难以狠下心来。
姜晚琇试探问道:你……身体不舒服吗?宋沅奚闷闷地应了一声。
很多年前因为大乱,家族被灭,他也身受重伤,这些年来也是药物不断,体质异于常人,后来又被人下了寒毒,能撑着这条命已是万幸。
许是他的情况不对,姜晚琇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静静地任由他抱着,不敢动弹。
林泽出现在姜晚琇方才所站的位置,宋沅奚睁开双眸,看了他一眼。
于是林泽便十分识相地悄声离开。
姜晚琇不知何时竟睡了过去,再次醒来,自己却躺在了温暖柔软的床上,而身边的人,郝然是宋沅奚。
他和衣躺在她身侧,规规矩矩的,睡相十分乖巧,而她一只腿压在他身上,枕着他的胳膊,跟他比起来,实在是差远了。
姜晚琇突然就有些囧了,竟然连害羞都忘了。
不过这家伙长得还真是好看,尤其这么近距离看着,脸上毫无瑕疵,每一处都十分精致完美,果真是上天的宠儿。
姜晚琇恶从胆边生,伸出了魔掌在他脸上揩了一把油。
那滑腻腻的肌肤,连她都要嫉妒了。
唯恐宋沅奚醒来又要死要活地要她负责,姜晚琇赶紧收了手,小心翼翼地爬起来,随便套上自己半干的衣裳遛了。
上门的那一瞬间,宋沅奚睁开了双眼。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这女人下手可一点都不含糊啊,他装睡装得好辛苦。
林泽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主子。
林泽瞧见宋沅奚的脸色,微微一愣。
昨夜宋沅奚寒毒发作,便来这温泉池内泡着,以往宋沅奚第二日气色都非常差,可是今日瞧着,却是比昨夜还要好。
宋沅奚却没有注意那些,只是冷声道:昨晚到底怎么回事?闻言林泽回道:那些人是血煞派的人,大概是有人找了他们做买卖,想要姜大小姐的命。
宋沅奚双眸微眯,声音不含一丝温度,道:把那些人的脑袋割了,送去血煞派,警告他们,这件事就此作罢,否则,我不介意血洗了那里。
林泽犹豫了一下,只得称是。
在林泽看来,宋沅奚现在算得上是四面楚歌,却还要掺和江湖上的事,着实有些不理智。
可是以宋沅奚对姜晚琇的重视程度,宋沅奚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主子,您身上的毒……林泽这一提起,宋沅奚才想起来,神色同样有疑。
寒毒不定时发作,有时候一夜就过去了,有时候两三日都下不去。
每一次发作,几乎都是折磨得他难以入睡,可是昨夜抱着姜晚琇,竟然也安稳地睡了一夜。
我没事。
宋沅奚抚着自己的心口,体内十分平和。
林泽忧心道:主子这几日身子越来越差了,要不然属下去叫鬼医过来……不必。
宋沅奚闭了闭眼,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想起昨夜相拥而眠的滋味,宋沅奚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把姜晚琇娶回家了。
姜晚琇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宋沅奚盯上了,偷偷溜回了姜府,惜灵正守在房门口,看见她安然无恙地回来,也是狠狠松了口气。
小姐……惜灵张了张嘴想说话,姜晚琇瞥了夏竹的房间一眼,道:进来说话。
屋内,姜晚琇换了身新衣裳,惜灵迫不及待道:小姐,昨晚你去哪里了?那些人……是血煞派的人,应该又是谁请来杀我的闻言,惜灵脸上爬上了几分忧愁。
小姐,那怎么办?是我不好,我也每次都帮不上小姐……说什么呢?姜晚琇系好腰带,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不会放过我的。
再说了,你每次可都是帮我赶走了很多人呢。
闻言,惜灵抿了抿唇,道:血煞派的人全部是收取佣金,然后下杀手,不完成任务绝不罢休,小姐怎么办才好。
所以,想要解决这个大麻烦,只有我们自己强大起来。
昨晚是她幸运,恰好遇到了宋沅奚,说不定那些人也都被林泽解决了,要不然只怕她也是难逃一死。
姜晚琇也意识到自己武力上的不足,必须想办法尽快提升自己。
城南小院内,苍远跟苏陌听了姜晚琇的话,惊得长大了嘴巴。
主子,你说你……要我们教你练武?姜晚琇点点头,无视临一他们呆滞的目光,道:时间紧迫,日后我每日卯时会来这里,你们……啊等等等等!苏陌打断她的话,挠了挠脑袋,道:主子,你武功都这么高了,为什么还要来折磨我们?姜晚琇:……是谁给他的错觉?深呼吸一口气,姜晚琇道:从前我学的,也只是我哥哥教我的防身术,若真要碰上高手,我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苏陌顿时有些玄幻了,那她是怎么打败瑾虚的?姜晚琇清楚,瑾虚,那日交手,他根本没有杀自己的打算,所以也才让她钻了空子。
至于昨晚那一群人,他们武艺高强,而且招招致命,姜晚琇根本无力招架。
随即姜晚琇不耐烦道:到底能不能教?苍远毫不犹豫地点头,见苏陌还在愣神,按着他的头点了点。
姜晚琇这才满意了,那就这样决定了。
她转头看向临一他们,日后,请多指教了。
临一他们顿时觉得心中一紧,他们已经能预感他们未来悲惨的生活。
对了主子,还有一事。
苍远道:我这几天都在打听暗云堂的事,听说了一件事。
前段时白静山庄出了一批货物,暗云堂的人试图抢过来,结果被白静山庄的人拿下了,对方似乎想用他们来威胁暗云堂,把人扣在了山庄里。
姜晚琇微微沉吟,直接道:那些人,是谁的人?是我爹在世的手下。
这件事跟瑾虚有没有关系?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瑾虚跟白静山庄来往频繁,白静山庄的庄主似乎有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瑾虚。
闻言,苏陌接口道:这不是摆明了的事吗?肯定是瑾虚不想留下那些旧部,借着白静山庄的刀动手罢了。
既然那些人却不惜得罪瑾虚,也要守住暗云堂的规矩,姜晚琇倒是可以考虑替苍远纳为己用。
白静山庄在哪里?就在青城,那里几乎都是白静山庄的地盘。
瑾虚也去青城了?他的行踪不定,很难查到。
青城离京都倒是有一段距离,而这件事,如果要去做,就得她自己出马。
主子,这件事我们要怎么办?不急,我先想想。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夏晗沫怀孕了回去的路上,惜灵问道:小姐想救那些人?如今暗云堂内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瑾虚,一派拥呼宗主玉佩,其实也就是支持苍远,毕竟宗主玉佩在他手里,如果他想抢回暗云堂,我们只能帮他将后者收为己用。
虽是如此,但是那些人当中也不乏坏人,我怕到时候他们会反咬我们一口。
闻言姜晚琇偏头看她,似笑非笑道:那你觉得我是坏人还是好人?惜灵一愣,这个问题让她怎么回答?姜晚琇看着坐在马上的南离夜,淡淡道: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只要能达到目的,有时候与坏人为伍,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马儿在姜晚琇面前停下,南离夜翻身下马,动作倒是十分利落,英俊贵气的脸,引得周围的女子频频侧目。
四皇子,真巧。
南离夜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姜大小姐。
不知四皇子可有时间,我请四皇子喝杯茶?南离夜眸光一闪,荣幸之至。
茶楼内,南离夜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茶冷,偶尔抬眸看向对面气定神闲的姜晚琇,一时竟猜不到她找自己何事。
姜晚琇像是真的是来喝茶的一样,细细地品着,动作十分优雅。
南离夜笑道:姜大小姐琴棋书画礼没有不通的,能当上京都的上等闺秀,估计平常也日日下了不少功夫练习吧。
南离夜的母妃出身不高,其他贵妃也常常以此羞辱她,婉贵妃痛定思痛,让不少嬷嬷教她宫廷礼仪,可举止之间,到底还是有些刻意的成分。
而对面的女子,所有的举止像是从骨子里便带着一样,没有刻意造作,实在令人赏心悦目。
都是随心之事,何来努力之说。
姜晚琇抬眸看他,今日约四皇子,是为了三件事。
南离夜眉角一挑,但说无妨。
一来,是为了感谢之前四皇子在狩猎场出手相救,更是帮我向我哥哥隐瞒了事实。
不过举手之劳,姜大小姐客气了。
二来,也是来送我的谢礼。
姜晚琇招来了店小二,吩咐他们送了纸笔,直接写下了几个人的名字,递给南离夜。
南离夜接过一看,瞳孔微微一缩。
上面的人名,要么是他的亲信幕僚,要么是他收揽的大臣,姜晚琇怎么会知道?又怎么会将他们列出来?我想这些人,四皇子应该不陌生,甚至有些人,还是你身边重用之人。
姜晚琇淡淡一笑,道:只是四皇子可知道,这些人,其实都是南容然的人。
闻言,南离夜犹如被敲了一记闷棍,久久回不过神来。
我是如何知道的,四皇子不必知道,你跟三皇子的争斗,我也不想参与,若是四皇子不信,大可去查一查,总会有蛛丝马迹。
南离夜不可置信地看着姜晚琇,表面依然平静,心里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如姜晚琇所说,他确实十分好奇她是怎么知道的,甚至也在怀疑这份名单的真实性,可是她的话直接将他的问题堵死了。
姜晚琇也没有耐心跟他解释,接着道:三来,我还想让四皇子再帮我一个忙。
南离夜抿着唇,你说。
听闻皇上下月初打算南巡,我想跟着一起去。
南离夜拧着眉,老皇帝确实在着手准备南巡的事,姜晚琇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对四皇子来说很难吗?南离夜摇摇头,只是好奇,姜大小姐为何要跟着去?姜晚琇抿了口茶,淡淡一笑,道:在京城待久了,难免烦闷,能跟着出去走走也不错。
这也是她看见南离夜后临时决定的。
她记得前世,差不多在下个月的时候,老皇帝带着南离夜南容然还有宋辰他们南巡,刚好有经过青城。
南离夜知晓姜晚琇的目的不可能这么简单,只是他也聪明地没有多问。
光是能拿出这一份名单,便说明她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
南离夜眸光微动,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似真似假道:我倒是对姜大小姐越来越感兴趣了,姜大小姐不妨考虑一下之前我母妃的提议。
就是给他当侧妃。
姜晚琇这样漂亮的女人,便是放在家里当花瓶,也是十分赏心悦目。
更别说,她身上或许还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让南离夜对她越发好奇。
姜晚琇却站起身,避而不谈,道:我还有事,四皇子慢用。
走了两步,她又回过头来,道:今天出门太匆忙,忘了带银子,这顿茶水,就有劳四皇子破费了,下次有机会,我一定带足银子。
南离夜嘴角一抽,什么啊,不是说她请他喝茶吗?不过姜晚琇最后一句话,却十分耐人寻味。
她这意思,是他们还有接触的机会吗?南离夜捏着手中的名单,目光从那些熟悉的名字上一一扫过。
如果姜晚琇说的是真的,那他这么多年,身边岂不是全都是豺狼虎豹?他的好三哥,他还真是小瞧他了。
姜晚琇走到楼下,只是稍稍一抬头,便可看见南离夜坐在床边微微失神。
既然这江山注定是南氏的,那么她宁愿是南离夜坐上皇位。
前世的种种不知真假,对今生而言,不过是一场虚无的梦。
可是姜晚琇难以忘记,宋辰的欺骗与背叛,难以忘记哥哥与所爱之人的惨死,难以忘记姜家的灭亡。
那一切都是因为宋辰与南容然的的杰作,就当是她自己无法释怀吧。
当姜晚琇忙着思考暗云堂的事情时,姜府里的人也每天忙得不亦乐乎。
当然最棘手的就数二房的人了,因为夏晗沫怀孕了!对于素兰来说她自己已经怀孕五月多了,本想着如果肚中是男孩,还可以使得自己在姜府抬得起头,可没想到,她找了大夫把了几次的脉,太夫都迷迷糊糊说不清楚,说是诊断不出,其实素兰心中明白,太夫的这个举动定是因为她肚中坏的是女孩才不将话挑明。
本够心灰意冷了,又听闻夏晗沫居然也坏了身孕,素兰一下子就着急了,虽说自己的孩子早出世,但是若真的自己生下女子,而夏晗沫却怀了个男孩,那以后不就是连她都要爬在自己头上了吗?所以接连那几日,姜府是有人欢喜有人被愁。
芳蔼轩内。
小姐,这现在三姨娘有了身孕,你说是对我们是利不是?姜晚琇停下了手中的刺绣,你觉得呢?她皱着眉,淡然地看着一边的惜灵。
嗯?惜灵觉得,是利也有,是弊也有,没个定数。
惜灵眉眼带上一丝不悦,她看夏晗沫不是很顺眼,深知夏晗沫只是为了在姜府能立足才对着小姐好,想借着小姐一臂之力完成她的心愿。
这也不怪惜灵,跟着姜晚琇不到一年变见识了各种轨迹争斗之事,心思自然多疑起来。
现在惜灵在姜家除了看自家小姐和夏竹是好人之外,感觉其他的每个人都心怀不轨一般。
谁知道呢?人心难测,先让她慢慢护着她的肚子吧,最后生不生得出来还是两说,我们可不要轻易出手。
话落,姜晚琇浅浅一笑接着道:找些东西送过去吧,顺便给二夫人也送去一份,免得说我苛待未来的庶妹庶弟,又落下口舌。
她是真的不在乎姜晁的子嗣到底有多少个,她只在乎自己所亲近的人。
只要哥哥平安的打赢胜仗归来,而她好好的为他们的未来筹谋,如此便可。
只不过有时回想起来,每日都在这种争斗算计中生活,让姜晚琇甚是觉得恶心。
另一边,芳蔼轩的一个角落,一个婢女神色焦虑地在这里等待着,时不时观看一下周围有没有人来。
很快,有一个婢女喜滋滋的过来,殷桃姐,找我什么事啊?殷桃是二小姐后院里的丫鬟,和她是同乡,她刚进姜府不懂什么事,平日里也井水不犯河水的,不知道这回来找她什么事。
到底是同乡,小丫鬟心里也期待着彼此能发展出深厚情谊的。
殷桃一看到她过来,脸上一喜,你来啦?我找你有事,你能不能帮我做件事啊?好喜儿。
话说着,眼里却闪烁着和脸上神情不符的恶毒,只是沉浸在同乡见面的喜儿并没有看到。
她笑呵呵地问道,有什么事啊殷桃姐!一脸憨厚老实,却让殷桃看得憎恶,要不是为了完成二小姐的任务,她才不会来找这个土包子呢!喜鹊掏出一个纸包,幽香的气息从里面窜出来,你只要把这个藏在大小姐房间里的一个地方就好,不用你做其他事。
循循善诱的语气,让人难以拒绝。
到时候事发了,这个碍眼的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偏偏运气比她好,被选来芳蔼轩伺候的土包子就死定了!恶毒的眼神更加闪闪发光。
喜儿一听,连忙瞪大眼摆手道,不行,我不能害大小姐!大小姐人可好着呢,又生的这么美。
喜儿虽然单纯,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心眼的,一听此事再加上殷桃的身份,就知道她想干嘛。
殷桃没想到她会拒绝眼里,闪过不耐,拿出一个颇为华丽的金簪,这是给你的。
喜儿想拒绝,转眼却换了一种想法,把金簪和纸包接过来,转头就跑了。
得意的殷桃自然认为事情办成了,还以为有多难呢,也懒得和一个在她眼里已经成了将死之人的喜儿计较,一路哼着歌离开了。
而跑掉的喜儿,揣着怀里的纸包和金簪,就像揣着一个火炉一样,浑身被烫得难受。
第一百七十五章 麝香引起的事端她一路跑到了姜晚琇的闺房外,气喘吁吁地朝守在门口的夏竹说道,夏竹姐,我有事想见大小姐一面。
她必须要将此事告诉大小姐,在她眼里像天仙一样漂亮的大小姐,绝对不能被殷桃姐的阴谋害了。
单纯的喜儿还没有懂得真正掩藏自己的情绪,脸上带着焦虑和担忧。
夏竹正因为临一有事禀报被赶出来守门,正有些闷闷不乐,一看到她这焦虑担忧的模样,心里暗道一声奇怪,有什么事吗?让她进来。
姜晚琇酥软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优雅动听。
夏竹只好放了喜儿进去。
姜晚琇原本正听着临一禀报喜儿与殷桃这两个小丫头的事,结果当事人之一喜儿就找上门来了。
喜儿一看到姜晚琇,就把事情经过都吐露出来了,纸包和金簪都被放到姜晚琇面前。
看着眼前这个忍不住担忧的单纯丫头,姜晚琇柔了脸色,她听临一禀报,还以为这个丫头会按照殷桃的做,没想到竟然直接跑过来告诉她了,真是好样的!我知道了,你下去跟夏竹要赏赐吧,赏你四个月月例。
纸包里的香味,她闻都不用闻,就知道是麝香。
想用三姨娘的孩子嫁祸她么?姜晚琇啧了一声,凤眸微眯,露出万千风华。
还真是看得起她呢!听着姜晚琇轻柔的声音,喜儿激动得红了脸颊,恭敬地磕头谢恩,眼神却是止不住的狂热。
于是乎,姜晚琇在无意识之下,收服了一个铁杆粉丝。
喜儿离开后,她把夏竹和惜灵都叫进来,把事情一说。
夏竹立马握起拳头,神情恨不得把姜晚琇大卸八块的模样,结果一转头,就朝惜灵说道,惜灵姐,快去找个麻袋打二小姐一顿!她挥舞着小拳头,一脸愤慨的看着惜灵。
惜灵,……她还以为这个蠢货要自己上,果然不要高估她的智商啊!转头不去看夏竹眼神,惜灵严肃着一张脸,小姐,这个姜晚雯我们是时候收拾她了吧?姜晚雯三翻四次的找小姐的麻烦,小姐一次次放过她,没有置她于死地,现在反倒更加变本加厉了。
姜晚琇眯了眯凤眸,不,先不着急,明天我给你们上演一场好戏,什么叫贼喊捉贼!要是这些麝香在姜晚雯的房间里找到,她倒要看看,姜晚雯会受到什么样的结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她一贯的准则!姜晚琇猛地回想起来以前居然有过同样类似的事情,那就是白清清偷了老夫人好友李夫人的玉镯跑来嫁祸给她,没想到却被姜晚琇倒打一耙,害的白清清被老夫人打了二十大板。
这个姜晚雯居然也想到用同等的方法嫁祸自己,果真,小人一样的笨!这边夏竹和惜灵听得连连点头,特别是夏竹,直接闪烁着星星眼朝姜晚琇竖了一个大拇指,小姐真厉害!姜晚琇,……这么真诚的夸赞,她都有些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好了!惜灵,……这个蠢货!她一把捏起夏竹的耳朵,就你这么笨啦!小姐用这个招数惩治表小姐的时候你不是在呢吗?怎么就忘了?嘴上虽然嫌弃,惜灵眼里却带着笑意。
夏竹哎哎哎地大叫,想把自己耳朵解救出来,哭丧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惜灵姐姐,好姐姐饶了我吧!我不是记性不好吗?她最怕捏耳朵了好不?惜灵还真以为她被捏痛了,把手放开,结果夏竹的耳朵上连点红痕都没有。
第二日,芳蔼轩就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看着眼前的姜晚雯和夏晗沫,姜晚琇展开一个无害的笑容,三姨娘有孕,怎么不在自己院子里歇息着?跑来芳蔼轩有什么事吗?这个傻女人真是迫不及待来被人当枪使呢!她眉毛一挑,无端端给了姜晚雯几分心虚。
姜晚雯暗暗给自己壮了壮胆子,大声说话,似乎这样会给她带来自信一样,姐姐,我们来此是为了给三姨娘的孩子和姐姐培养感情的,血浓于水嘛,不培养点感情怎么好?闻言,夏晗沫也浅笑道:今日是晚雯来我院中看我,我蒙的慌,她便好心陪着我到花园走走,本来是要准备回去的,结果却见走到了你院中门口,晚雯便想说带我进来看看你。
姜晚琇扶着夏晗沫坐在桌边,唤夏竹沏了一盏茶后,缓声道:三姨娘,本应是我去看你的,都怪晚琇不好,也劳烦妹妹了,对三姨娘这么上心,我听说二夫人这几日是茶饭不香,每日都在床上躺着呢,妹妹怎不去多陪陪你母亲?话落,一双黑眸撇了撇正东张西望的姜晚雯。
见姜晚琇看着自己,姜晚雯收了心思,略带尴尬的笑道:姐姐看你这话说的,我自然每日都去照顾了我母亲,只不过我母亲知道三姨娘也怀有身孕,深知孕期的女人比较辛苦,特意好心叮嘱我要多陪陪三姨娘呢。
闻言,姜晚琇眉角一挑,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是吗?那我还是冤枉妹妹了。
话刚落,姜晚雯身旁的小婢女芳怡便挑着眉替自己小姐争辩道:当然,大小姐可不能自己不尽孝道,还胡乱猜想我们家小姐。
闻言,姜晚琇红唇扯起一抹冷漠的笑容,细看之下勾魂嗜魄,美得不可方物,惜灵,掌嘴!一点也没有奴婢的自觉,一口一个我们?还说她不尽孝道?大小姐可是你能说的!不懂规矩?行,她来教!惜灵大声应是,迅速来到芳怡的面前连扇两个大耳光子。
直扇得芳怡回不过神来,她脸颊两边各印着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出声哭腔道:大小姐,你凭什么打我?就凭你一个奴婢,对着主子自称我,就已经犯了忌讳,赏你两耳光,已经是轻罚了,你家小姐没有教好你,我替她教。
茶盏盖发出清脆的撞响声,姜晚琇用了一口花茶,神色惬意。
你——姜晚雯气得咬牙切齿,她打自己的婢女还说出那样的话,不就是变相的在打她吗?捏着袖中的粉拳,想想一会就可以真正惩治这个贱人了,她静下心,转过头和三姨娘说话,三姨娘,刚怀的孩子,要注意休养才是,刚刚姐姐的举动没有吓到您吧?小小年纪,语气却像个长辈,见她吃了这么大的亏还赖着不走,姜晚琇扯起嘴角,一双凤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脸皮真厚!三姨娘虽被刚刚的情形吓了一跳,但倒是十分给姜晚雯面子,两人前一言后一语的回话着。
毕竟在这个府中要待下去,她就必须都得一一讨好才是。
姜晚琇还等着好戏上演呢,便也有一句每一句的搭的话,注意着眼前姜晚雯的动作。
其实姜晚琇早就想过一个问题,如果二房的人真的又想嫁祸给她,又想让夏晗沫小产的话,必须在来她院中之前就对夏晗沫的肚子做手脚,这样才能确保万一。
那岂不是夏晗沫就平白无故丧失一子了?那肯定不行。
所以早间便让惜灵在屋中点了对抗麝香毒性名叫冰沁的一种香熏,此香点燃之后只有微微的香味,一般人是察觉不出来的。
姜晚琇算想着,估计会减轻一点夏晗沫所中的麝香之毒,要是能保住孩子就好了。
果真,不一会儿,夏晗沫就捧着肚子喊痛,我的肚子好痛!她的眼眶里充满着悲哀和泪水,慌乱和担忧使得她更加的不安。
此时,一旁的姜晚雯假装大惊失色,噌地一下站起来,快让人去请大夫!谋害庶弟庶妹的罪名,一旦给她扣下去,姜晚琇就难以翻身了!在没人看到的角落,姜晚雯露出一个阴狠笑容。
姜晚琇也跟着站起来,皱起眉头,快把三姨娘扶去客房。
裙摆已经见了红,不知那冰沁有没有用,希望孩子没事,毕竟孩子是无辜的,不能让他成为大人之间争斗的牺牲品,此时的她红唇紧闭,眼里带着担忧。
三姨娘被扶到客房里,姜晁和老夫人也都赶了过来,此时大夫还没到。
姜晁躺在床上虚弱昏迷的三姨娘时,眉头狠狠打了一个结,怎么回事?他问着姜晚琇,毕竟是在芳蔼轩出事的。
身后张曦月拧着帕子,神色有些担忧。
她怕别人会把这盆污水泼到自己女儿身上啊!看出了母亲的担忧,姜晚琇示意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正想开口说话,反被姜晚雯抢了先。
爹爹,三姨娘这几天都好好地安胎,胎儿正常,今个儿来道芳蔼轩,才坐了没一会,结果却这样了,肯定是有些人见不得三姨娘生下这个孩子!请爹爹彻查啊!就差指着姜晚琇鼻子说她是凶手了。
等大夫来看过先。
姜晁心里对娇媚的夏晗沫,还是非常喜欢的。
不过他的嫡女在他心里份量也不是吃素的,不可能因为姜晚雯三言两语就把罪定到她身上的,免得平白损了父女情分。
况且,现在姜晚琇可是他们姜府的骄傲,姜裕也是,可不能白白与他们二人结下怨恨。
因怕打扰到了夏晗沫,所有人都移步到了芳蔼轩的小厅堂里,只留几个有经验的嬷嬷和老夫人照顾昏迷了的夏晗沫。
很快大夫就来了,一诊脉,眉头就皱起来,走到厅堂里禀报道,大人,这位夫人是闻了不该闻的活血香料之类的,导致晕厥出血的,不过万幸,肚中的孩子保住了,至于具体是何物引得夫人出血,依脉象看,极像麝香一物。
姜晚雯一听,双眸中不禁闪过一丝异色,什么?居然孩子保住了?怎么会?第一百七十六章 倒打一耙我今日专门带去了大量的麝香让丫鬟装在身上,并且在她房中呆了那么久,又唤着丫鬟扶着她在园中浪了那么久,应该闻得时间够久了啊?怎么会?怎么会,没小产?这样的结局让姜晚雯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站在哪里,还是一旁的芳怡发现了异常,拉了拉她的衣袖才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回过神的她见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心里一紧,转念一想连忙惊呼道:爹爹,这三姨娘今日在自己的院子里分明是一派正常的,怎得会突然到了这里闻了麝香呢?辛亏今日是三姨娘多福,保住了孩子,可是谁会这么大胆子来谋害弟弟妹妹呢?说着,作势哭腔了一番,随即眉眼像锋利刀剑一般挑向姜晚琇,暗指姜晚琇的可能性。
那她这几日有什么异常的吗?比如外出活动。
姜晁的怒火已经越来越高,敢有人在他的后宅动这种歪脑筋,彻底惹怒了他。
姜晚雯就等着这句话哩,眼睛瞟向姜晚琇,又看了一眼三姨娘身边的丫鬟小青,就见小青跪倒在姜晁面前,打颤道:回老爷,三姨娘只出过一次门,就是今日,今日在花园里走了走就来到大小姐这里了。
顿了顿,感觉到姜晚雯注视自己的目光,又鼓起勇气道:三姨娘在自己院子里都没事,偏偏来一趟大小姐这里就有事,肯定是大小姐这里有问题,原以为大小姐是个好的,没想到连一个还没出生的胎儿都不放过。
说着抹了抹眼角,做出一副可怜的模样。
小青刚话落,姜晚雯就接过话作势责备道:怎能如此说话呢?我知道你心疼你家夫人,可是也不能往姐姐身上泼啊,就算真如你所说那样,姐姐也不是有意的。
不要看姜晚雯年龄尚小,但是戏早就演的炉火纯青手到捻来,根本不在话下。
晚琇一向心思仁厚,害人小产这种事定是做不出来的,你们不能乱说!张曦月气得连瞪姜晚雯几眼。
见张曦月还瞪着自己,姜晚雯心里一阵恼火,直接拉着刚刚被打的通红脸的芳怡,挤了几滴眼泪:爹爹,这是姐姐刚打的我的婢女,芳怡是我的贴身丫鬟,每日勤勤恳恳的伺候我,前面只是为了我说了句话,就被挨了两个巴掌,我也不知姐姐为什么这样刁蛮,现在想想谁知道她不会对三姨娘下手呢?她可得庆幸,刚才姜晚琇留下了这个证据。
姜晚琇快要被她一步步逼倒了,她可不高兴么?而姜晚琇,捧着一盏温热的花茶在手心,红唇噙着一抹笑意,丝毫没有姜晚雯想象中的慌张。
爹爹,瞧妹妹这话说的,要不是她管教不严,让她的婢女对女儿不敬,女儿怎么会赐她耳光?这些日子女儿管理我这院子,哪样不是恩威并施?罚一个犯了错的下人,又算得了什么?按照她的风格,本来就不会这么温和地反驳的,只是为了接下来的好戏,她还是能勉为其难地……嗯……稍微温和些好了。
顺带着给张曦月投了一个稍安勿躁,让她放心的眼神,张曦月便再没有言语,其他的人都是乐得看热闹的,自然也不会开口。
尤其是白清清,她更不会放过这一场好戏,看的是津津有味呢!姜晚琇那双带着让人不可亵渎气质的凤眸似笑非笑的盯着姜晚雯,平白让她出了一身冷汗。
一口一个管教不严,更让姜晚雯脸色难看。
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失态,把目光从姜晚琇身上移开,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委屈的向姜晁身边靠了靠,哭腔道:爹爹?你看姐姐一点都不顾及我的颜面,当着众人打了我的下人,而且今日三姨娘的事就明明白白的摆在这里,估计是姐姐怕三姨娘生了孩子会踩到大娘的头上,才使得伎俩。
闻言,张曦月忍不住了,见有人居然拿自己的事陷害姜晚琇,她怎作势不管,随即怒斥道:姜晚雯你瞎说什么?晚琇才不会那样,而且我早已不在乎那些名分权利,晚琇是知道的。
听了姜晚雯的话,姜晚琇没有恼怒,反而淡淡的朝姜晁挑了挑眉,手抚着茶盏上的花纹,爹爹,你觉得妹妹这解释合理吗?姜晁眼神一深,看向姜晚雯,确实不合理,毕竟我是了解曦月。
闻言,姜晚雯眉毛紧蹙,咽下喉咙这口气,双眸微转后直接把她早就策划好了的目的说出来,既然是这样的话,大可以搜一搜姐姐的院子看看,有没有麝香香料!也可还的姐姐清白,要是姐姐真的光明磊落,肯定是不会害怕小小一个搜院子的举动吧?要是姜晚琇拒绝了,那倒成了心里有鬼了。
好一句言语官司,姜晚琇展开一个邪魅的笑容,满不在乎道,我的好妹妹,要搜院子我没意见,不过要是搜不到,你又该何如?凤眸带着压迫性的气势压向姜晚雯,让她心跳都停了一拍,惧怕溢满了她的心中。
这……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一回事!麝香都被放到芳蔼轩了,还怕她们搜不出来?真是笑话!当下,姜晚雯立马放下了心里的警惕,眼角带上洋洋得意,那姐姐是想怎么办?一直看着的姜晁其实心里也对姜晚琇有所怀疑,也不懂该相信谁好,就看着她们斗法。
看到姜晚琇落落大方的大家气质,姜晁眼底闪过一缕满意,不愧是他的嫡女!就算此事真是姜晚琇做的,他也能把它变成假的!他的嫡女,这么优秀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姜晁的心,已经彻底偏到了姜晚琇这边了。
喝了一口花茶,姜晚琇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芳香满口,要是没搜到,那就让人去你的院子里搜一下,怎么样?要说最有嫌疑的,无非就是你了,今天一天可都是你在三姨娘身边的,这样才叫公平,不是吗?一听要搜她的院子,姜晚雯顿时迟疑了,不过转念一想,反正芳蔼轩一定能搜到麝香,不妨答应她又如何?想罢,姜晚雯就答应了,这是自然。
看到姜晚琇荣辱不惊的模样,姜晚雯再次咬了咬牙,她要看着这个小贱人脸色大变的样子!最好是在她脚下求饶的样子!看她不把姜晚琇的高傲折辱到泥里去!此时,姜晚雯的眼睛里,带上了恶毒。
随即姜晚雯示意了一眼身旁的芳怡,就见芳怡出了门外没一会就进来几个强壮的家丁,你们好好搜一下大小姐的院子!说话间带了盛气凌人的模样。
姜晚雯唇角微抿,心里一阵得意,她倒要看看,一个被家丁搜过闺房的上品闺秀,还有什么名声活在世上!男女授受不亲,这是恒古不变的理念!只是,处于即将毁灭姜晚琇想象里的姜晚雯,忽略了姜晁的存在。
家丁来搜嫡小姐闺房,成什么样子!姜晁呵斥道,让那些家丁退下,重新指了几个老夫人身边的婢女,你们去搜!活生生打了姜晚雯的脸,她的脸色一直变换不停,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几个婢女听话的进去搜了,老夫人的贴身婢女都在,互相监督,是以姜晚琇和姜晁并不担心她们会做出什么手脚。
姜晚琇发髻间流苏微晃,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她靠在椅背上,如画的眉眼带着慵懒,如高贵优雅的波斯猫一般,让人不敢小觑。
几个婢女把芳蔼轩上上下下都搜索了一遍,果真搜出了一包香料。
急忙过来禀报:老爷,真的有一包香料。
姜晁没有想到真的会在姜晚琇的房中搜出东西,一脸质疑道:什么,拿来我看。
婢女将一包红纸包的香料递给了姜晁,姜晁拿在鼻间闻了闻,确实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但他却从没接触过麝香,所以也不知到底是不是,但是这是香料没错的。
还没等姜晁说话,姜晚雯便作势惊呼道:姐姐,你真的想要害三姨娘啊,你怎么能这么恨心呢?此话一出,房内的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姜晚琇,等待着姜晚琇能作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姜晚琇脸上却还是没有丝毫的变化,还是一脸的浅笑,淡淡道:妹妹,事情没搞明白,爹爹都没有言语,你瞎喊什么?这么迫不及待往我身上泼脏水吗?话落,姜晚琇转身向着姜晁缓声道:爹爹,此香是冰沁,具有凝神的 效果,对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父亲不信大可以问问大夫,刚好,大夫也没有离去。
闻言,姜晁点了点头,冷声道:好,去主卧把大夫叫来。
是太夫将香料包接过后,拿到鼻间嗅了嗅便道:回姜老爷,这确实是冰沁,此香点了对身体确实没有坏处,要是孕妇房内点了此香,还能安神保胎呢。
此话一出,姜晚琇脸上的笑意更甚了,妹妹,听到了吧,以后可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就瞎说了。
听罢,姜晚雯猛地睁起眼,不可能!她非常肯定,殷桃那丫头说的确实放进了芳蔼轩里,怎么可能没有搜到?!一定是你藏起来了。
姜晚雯念叨着,眼神猛地射向一脸惬意的姜晚琇。
是她!一定是她作祟!姜晚琇没有理会姜晚雯,转而对姜晁道:父亲,女儿一直都喜欢用这一种香料的,此香也是世子爷赏的,我想大概世子爷不会有心思去害三姨娘吧!没有办法,只能搬出宋沅奚了.....毕竟姜晁可不敢当面去问宋沅奚。
第一百七十七章 好戏开场了话落,姜晚琇含笑看着姜晁,纤长的手指曲起来敲了敲扶手。
好戏终于开场了。
去,去搜二小姐的院子。
姜晚雯看得眼睛发红,手紧紧攥着帕子,那力道像是要把手里帕子撕碎解恨!一定是姐姐把麝香藏起来了!爹爹不要相信她,三姨娘可是在姐姐院中晕倒的。
芳蔼轩居然没有搜到麝香,这和当初的设想简直一个天一个地!没找到麝香,那就不能够扳倒姜晚琇了!为了让三姨娘小产,她不惜今日一起跟着三姨娘闻了一天,对于未婚未孕的女子,身体伤害是极大的,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竟然没动到姜晚琇一根头发?这让姜晚雯有些崩溃。
而那几个婢女,已经听话的走出去,去晚照阁搜去了。
妹妹打今个儿和三姨娘一进芳蔼轩,我就没离开过你的视线处,又何谈藏那子虚乌有的麝香呢?姜晚琇红唇紧抿,一脸严肃地盯着姜晚雯,身上不怒而威的气势立马迸发出来。
在场人都被这股气势惊了一惊。
你.....姜晚雯此时一时接不上话来,只能用手指指着姜晚琇。
够了!姜晁呵斥姜晚雯,真是丢人现眼!以前他怎么就没发现这一点呢?凡是任何一个聪明人,做出来的举动都会比姜晚雯聪明上百倍!还好去搜她的屋子,肯定什么也搜不出来的,姜晚雯放下了心,垂着头在一旁,心里盘算着怎么还能把姜晚琇扯进这趟浑水里。
早知道她就应该亲自问清楚了得知麝香确实在芳蔼轩了再行动,此时的姜晚雯心里懊悔得不得了。
很快,几名婢女手里捧着一个散发着幽香的纸包回来了。
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为首福了福身,把东西放在姜晁手边,老爷,这是在二小姐的房间里搜出来的。
见此,姜晁眼神阴冷地定格在姜晚雯被压制住慌乱惊恐的脸上,没想到他的疼爱,给姜府引来了一只白眼狼!大夫走过来,把纸包凑近鼻子一闻,就十分肯定的说道,回大人,这是麝香,珍贵香料,对孕妇有害,要是孕妇闻多了就会导致小产,还好还好,如若不是今日在这屋内点了冰沁,抑制了麝香的余香,不然那位夫人定会小产!闻言,姜晁冷哼一声,眉毛紧蹙的怒斥道:去,把她压到祠堂里,交由老夫人处置,敢害自己的弟弟妹妹,真是好大的胆子!姜晁心里的火气不小,整句话差不多都是吼出来的。
被一直疼爱的女儿蒙蔽,这种滋味可不好受!姜晚雯看着婢女手里拿的麝香,一时间吓坏了,怎么可能,她屋中怎么会有那种东西,不可能,一定是她,一定是......念此,她扑通一声跪在冰凉的地上,爹爹,不是我,不是我,这是别人陷害雯儿的!只要她不承认,姜晁就拿她无法!谁会陷害你?你先前满口咬定是晚琇,现在在你院中找到了,又说是有人陷害。
一阵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就见李嬷嬷扶着老夫人走了出来。
见老夫人出来,众人都连忙收起了正看好戏的表情。
姜晁连忙上前从李嬷嬷手中接过老夫人,搀扶着老夫人坐下,随即担忧的问道:母亲,沫儿怎么样了?可醒过来了。
老夫人怒视了一眼跪在堂内的姜晚雯,叹气道:醒了,但还是很虚弱,你去陪陪她吧,这里有我。
是,母亲。
姜晁拜了老夫人后,便急匆匆的进了主房。
其实他早就想去看了,但是老夫人一直在屋内陪着,他也不好意思近前。
待姜晁走后,姜晚雯知道落在老夫人手里,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连忙磕头辩解道:祖母,事情不是这样的,定是姜晚琇她害我,是她栽赃给我的。
老夫人没有多看她一眼,只是冷声道:事情是怎样,我会查清楚,你就好好去祠堂面壁思过吧!听说要进祠堂,姜晚雯慌了神,急声道:不不,祖母,不能拉我去祠堂,我是凤女书院的五品闺秀,要是被知道进了祠堂,以后还怎么做人!此话一说,倒惹得老夫人更加生气,怒声道:你还知道做人!你陷害你姐姐,你姐姐就不会被世人说笑吗?晚琇可是上品闺秀,我们姜家的荣耀指不定还要靠着她,你居然敢为了自己的私心陷害晚琇,还差点害的沫儿的孩子小产,我看你在山上的家庙里思过的一点用都没有,拉下去。
话落,就见几个老嬷嬷架着姜晚雯出了房门,远远的还听见姜晚雯咒骂的声音。
待姜晚雯被拉走后,老夫人又拉着姜晚琇一阵安慰,两人又去看了夏晗沫,将此事原委告诉了她。
当夏晗沫得知姜晚雯因是想害她肚中的孩子才去陪着她,心里一阵恐惧,小小年纪就已如此有心计,这以后她在姜府的日子不知要有多难了。
而姜晚雯,老夫人不费一盏茶的功夫就将事情原委都查清了,还抓出了婢女殷桃,也跟芳蔼轩的喜儿做了对峙。
铁证如山的证据摆在了面前,姜晚雯也已无话可说了,但素兰还在极力辩争着,又拿着肚中的孩子做要挟,才使得姜晁在老夫人面前有一阵好言相劝。
老夫人想到了姜家的名声,但凡要是此事被传扬出去,姜晚琇和白清清都会受到影响,思量再三过后,老夫人才让姜晚雯在自己院中禁闭思过。
不过老夫人也下了命令,禁止二房的人再去夏晗沫院中,也不能以任何缘由跟夏晗沫接触,但凡她肚中的孩子再有任何闪失,就找二房的过错。
现在素兰真是更加心灰意冷了,她不仅不能整治夏晗沫,还得保佑着不要让她肚中的孩子出事,可真是难为她了。
云萧阁内。
林泽将事情禀报了一遍。
……今日姜家二小姐陷害姜大小姐,结果反被姜大小姐倒打一耙,害的二小姐被姜家老夫人责罚禁闭了。
墨子轩笑道,还敢有人去找姜晚琇的麻烦,真是不不自量力了!而此时,宋沅奚一张英俊而高冷的脸上面无表情,他的心里被另一件缠绕着。
主子,那边传消息来了。
一侍卫急匆匆走进来,将手中的一封信递给宋沅奚。
宋沅奚拆开一看,眸光微微一凝,是他?不过并未多做犹豫,便果断说道,子轩,我要出去一趟。
闻言,墨子轩拿起那封信看了一下,脸色变得格外警惕,世子,这肯定是一个陷阱,他们早对世子怀恨在心,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如今怎么可能愿意拿出地藏花!五大奇药之中的第二昧药出现了,地藏花。
这一封信,就是那个令墨子轩格外忌惮的人亲笔所写。
邀世子一叙,地藏花奉上。
但是墨子轩却知道,这就是一个陷阱,以地藏花为诱饵,骗宋沅奚过去。
地藏花,我势在必得。
宋沅奚唇线微微上挑,眼中寒芒闪烁。
闻言,墨子轩急了,五大奇药再重要都抵不上宋沅奚的安危,急中生智说道,世子何必以身犯险,可以雇人去偷,去抢!那还有谁比冥心神界更适合杀人夺宝?话落,宋沅奚挑眉,语气不容置喙,这里就交给你了。
墨子轩一下子明白,原来宋沅奚从来没有想过按照对方说的傻傻去赴约,而是早就打算以冥心教主的身份去抢。
对外,宋沅奚依旧是在云萧阁的假象。
宋沅奚平日本就不见外客,三两天不出面,神不知鬼不觉。
世子,如此行事实在是鲁莽了,但是你的决定,自知不可更改。
墨子轩望向宋沅奚,担心而坚定地说道,若是三日之后,你还没有回来,冥心神界必倾巢而出,诛邪救主,万死不辞!宋沅奚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要是不能回来,那你也太高估他了。
不过墨子轩知道自己并没有高估。
因为那个人的可怕,是和宋沅奚在一个层次的。
当年结下的仇,对方一直想报复,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不布置天罗地网。
宋沅奚即便不出现,而是假借另一个身份强抢,照样危险。
此事禁止告诉任何人宋沅奚说道,包括姜晚琇。
墨子轩皱着眉头点头,第一次如此愁眉苦脸。
云萧阁。
世子闭关了?姜晚琇脸上浮现一抹惊讶,他修炼的武功要突破了?差不多。
墨子轩脸上一如既往的温笑,其实心底对宋沅奚的安危很担心,说道,姜小姐上门拜访,可是有什么要事?如果有帮的上忙的,找我也是一样,世子一时半会不得闲见外客。
姜晚琇想了一下,问道,那,墨公子想必也知道,我和世子之间的约定吧?你说的是……那件事,我知道。
墨子轩瞬间变得正色。
姜晚琇点点头,当初和世子约定,以救治哥哥为条件,替他做一件事,现在世子为了收集五大奇药奔波,我心底非常感激,还望你能不吝告知,世子所约定之事,到底是什么?闻言,墨子轩眉间微蹙着,沉声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涉及朝中方方面面,还是等世子回来,亲自跟你讲吧。
随即,姜晚琇蹙眉道:怎么?你觉得我不值得信任?你和世子一直在帮我,尤其是这一次去拿星灵草,经历了这么多,我一直想做点什么,我是真心实意想要为宋沅奚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不然寝食难安。
第一百七十八章 心,这里好疼...你都这么说了,子轩也就据实相告了。
墨子轩觉得略有些可惜,但大事为重,这想法也只是一闪而逝,正色说道,姜小姐可知,如今皇室朝廷有三大势力,分别为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
姜晚琇点点头。
大皇子好名,三皇子好争,四皇子好权,唯有才色俱佳的女子才能挑起三皇党之争,姜小姐不仅才貌双全,又冰雪聪明,才能兼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子轩也不得不深感佩服。
遍观天下,也找不到第二个比姜小姐更合适的人了。
紧接着,墨子轩真心实意夸赞说道:若是你能出手,想必能够以一己之力,挑起三皇争锋,两败俱伤。
闻言,姜晚琇怔怔地看着墨子轩,仿佛暮鼓晨钟,一字一句重重敲在她的心上。
美人计?姜晚琇掩在袖袍中的粉拳不自觉握紧。
墨子轩点点头,不错,正是美人计,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现在你知道此时,依旧可以选择,做,还是不做,世子并不会勉强。
姜晚琇的眼前又浮现了当初约定的那一幕。
那时候她就在心底下定决心,如果这件事不会伤害她的亲人,哪怕是他要造反,她都愿意替他覆了这天下。
你们放心,我会尽我所能,定不负所托。
姜晚琇脸上扬起一抹浅浅的笑。
只是心底是什么滋味,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墨子轩抬手抱拳,郑重说道,只是委屈姜小姐。
心里却也是另一番滋味,其实他一点都不想告诉姜晚琇这个事实,不过,他不得不说,比起以后让她知道痛苦,现在被告知是最好不过。
但是他却不知道,宋沅奚其实在很早之前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他深爱的人,怎能去取悦于别人。
姜晚琇抿唇一笑,墨公子客气了,能为宋沅奚办事,我很高兴。
走出云萧阁,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九月的秋雨挟裹着一股冷风,泼泼地浇在人的身上,透心凉。
前两日还是酷暑难耐,转眼就是秋风萧瑟,京都的天气说变就变。
姜晚琇没有带伞,静静地走在街道上。
路上的行人匆忙躲雨,她却仿佛一具行尸走肉,任凭雨水淋湿了衣裙,脑海中浮现的却全部都是宋沅奚的身影。
重生后姜府初遇,一袭白衣翩翩,拒人千里之外。
从不近女色的宋沅奚在姜府门前抱住摔下来的她,逼着姜晚雯给马下跪。
竹林寒池拖她入水,被她看光,又送她一套价值千金的仙裙。
误以为她溺水覆上吻,被她气走又怕她着凉命人送来一件披风。
从采花大盗手中救下自己,明明可以不管自己,却像是被她蛊惑了,一起堕落在情欲里纠缠。
还有最后在断崖桥上不留给她拒绝便一跃而下的身影。
还有好多好多.......原来不过短短数月,他们却已经经历了那么多。
他很爱你!姜晚琇,嫁给我。
磁性而清冷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大皇子好名,三皇子好争,四皇子好权,唯有才色俱佳的女子才能挑起三皇党之争可是,这才是事实。
姜晚琇怔怔站在雨里,心突然痛的无法抑制,很难受很难受。
她以为自己不会介意的,可是当得知不过是他精心准备的美人计的棋子,竟然说不出的难受。
我一直都希望能帮的上忙,终于可以帮他了,我怎么一点都不开心。
姜晚琇的手指覆上心所在的地方,喃喃自语。
这里,好疼。
大雨倾城,姜晚琇就这么怔怔站在路上,蓦地头顶的雨,被一把伞挡住。
姜晚琇回过身,看见墨子轩已经追了出来,举着一把伞,站在她的后面。
看见她这么失魂落魄,墨子轩的心都揪起来了,没了以往的灿烂笑容,只是默默看着她,为她撑一方小小的晴空。
姜晚琇却没有领情,而是走出伞下的空间,抬眸望着天上的雨,声音冰冷毫无情感,谢谢,不用。
墨子轩一怔,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子的姜晚琇。
姜晚琇,我知道你此时的心情,但是,我想告诉你。
墨子轩走到姜晚琇面前,一把将手中的伞扔在地上,看着她一字一句,无比认真,我陪你。
大雨哗啦啦瞬间淋湿了他的衣衫头发。
姜晚琇看着他,墨子轩也望着她,四目相对。
墨子轩,你们说的要求我已经知道了,你还接近我,想让我替你做什么?姜晚琇冷冷看着他,眼神冷漠地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墨子轩不可思议看着姜晚琇,脸上闪过一抹受伤之色,姜晚琇,我不要你替我做什么,什么都不要。
姜晚琇握紧的拳头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她心底不爽,拿旁人出什么气。
墨子轩是什么样的人,她又不是不清楚,怎么还会问这种问题。
墨子轩,不是宋沅奚。
抱歉,我心情不好。
你走吧。
姜晚琇转过身背对着他,声音低沉。
墨子轩看着她的背影,说道,送你回姜府我就走。
怎么能把状况如此不对劲的姜晚琇一个人扔在大雨倾盆的街上,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不用。
姜晚琇没再回头,径直走了。
她的心是冷的。
墨子轩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大雨滂沱的街道上。
走了很久之后,姜晚琇抬头看着面前的牌匾,不自觉走到了姜府门口。
转身回过头,墨子轩跟在她五步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
谢谢,我没事了。
姜晚琇扯起唇角,对着他扬起一抹笑。
闻言,墨子轩也跟着笑了起来,嗯。
目送着姜晚琇进了姜府,墨子轩叹了一口气,明天再来看她吧,但愿她是真的没事。
其实他又何尝不想让姜晚琇违背那个约定呢,看着失魂落魄的她,墨子轩的心揪了一下,看来他猜的果真没错。
姜晚琇是喜欢宋沅奚的!……呀!我的小姐,您怎么浑身湿透了。
惜灵守在院门口,一看见姜晚琇连忙撑着一把伞迎过来,给姜晚琇打伞,关切说道,小姐,您快进屋,夏竹,给小姐弄热水来。
是。
夏竹急匆匆的去了厨房,一时间芳蔼轩的丫鬟们都忙了起来,鸡飞狗跳。
姜晚琇摆手,惜灵,不碍事。
上次您落水便染上了风寒,可万万大意不得,赶紧沐浴了换干净衣服吧。
惜灵担心说道,双手握着姜晚琇的手揉搓生热。
姜晚琇看见她这般紧张,心底微微一暖,嗯了一声。
淋了一路的雨她也想通了。
就算宋沅奚不提出这件事,她本来也是要这样对付那南容然和宋辰的,现在不过是再搭上一个大皇子和一个四皇子。
宋沅奚提出的,跟她本来的目标并无冲突,而且对付南容然这一点上还是一致的。
毕竟宋辰的靠山就是南容然。
其实挺好的,她心底也就有那么一丁点的不痛快,但是对于她这样经历了太多风雨,本来就不会感情用事的人来说,宋沅奚的决定,跟她的秉性其实是一样的,他们是一类人。
没什么不好的。
姜晚琇对宋沅奚的心情她不知道,就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种下了好感的种子,静静地在心底最深处长出嫩芽,如果继续发展下去,也许有一天能生长开花到爱情的地步。
但还没等到那一天,此时已经一锄头连根带芽的把整颗种子挖出来,碾碎,烧了干净。
她有些难过,但也不会太难过。
有些心痛,但也不会心痛太久。
就像此时,她已经想通了。
她是姜晚琇,有很长的路要走,有很多的事要做,要把宋辰踩在脚下,要护着今生的家人荣华一世的姜晚琇。
他是宋沅奚,她的利益合作伙伴。
他们目标一致,利益一致,立场一致,但无关感情。
如果我内心毫无波动,那我就真的是石头不是人了,但情绪也不过影响一场雨的时间,这场雨停后,我还是我。
姜晚琇看着窗外淅沥沥的雨,眸光渐渐恢复了平静。
惜灵不明白自家小姐在说什么,只是感觉小姐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了。
翌日,芳蔼轩。
夜深了,姜晚琇半靠在榻上,手中翻阅着一卷闲书,冷不丁突然听见窗户响动了一下。
姜晚琇时向着窗台上看去,顿时满脸惊讶。
只见窗台地面上,多出了一袭黑衣的身影,一动不动躺在地上,腹部鲜血泊泊流出,迅速染红了地面,就像是被人杀了之后抛尸不小心扔进来的尸体一样。
这是……姜晚琇手中的书卷砰的一下掉在地上,三两步走到黑衣人的跟前蹲下,手指刚碰上对方的肩膀。
那人却嗖的一下拔出一把匕首,抵在她的脖颈上,眼神冰冷的可怖。
熟悉的狐狸鬼面,熟悉的冰冷的墨眸。
是他,宋沅奚!宋沅奚在看见是她之后,手中的匕首这才无力收回,嘶哑的声音说道,怎么是你?你掉进我的房间,还问怎么是我?姜晚琇早就习惯了这家伙动不动一把匕首抵在人的脖颈上,倒是没被吓到。
宋沅奚的视线在四处逡巡了一下,没想到竟然跑到了姜晚琇这里。
他被人追杀,身负重伤意识模糊,已经是强弩之末,本能地向着自己心里最想去的地方跑,竟然不知不觉就到了姜府。
你……宋沅奚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完,便昏了过去。
匕首落在地上,清脆一响。
姜晚琇脸色一变,宋沅奚?你怎么了?难道死了?第一百七十九章 缝治伤口....吻伸手覆上他的胸膛,咚咚心跳声缓慢但依旧在跳动。
必须赶紧救他!不然他就要失血过多而死了。
但是姜晚琇也不敢找大夫,宋沅奚这样很明显是被人追杀,外面肯定有人在找他,要是公然找大夫,一下就把他暴露了。
他藏在自己这里也一定要隐瞒消息。
姜晚琇看着他腹部泊泊流出的鲜血,握紧拳头。
来不及了,只能自己动手。
惜灵,夏竹,你们进来。
姜晚琇对着门外喊道。
惜灵和夏竹答应了一声,推门进来,就看见地上躺着一个血流成河的黑衣人,而自家小姐蹲在他旁边,顿时吓的差点惊叫出声。
还好两人都跟着姜晚琇久了这点眼力劲还是有,连忙手慌脚乱的捂住嘴巴这才没惊动外人。
惜灵赶紧关上门,快步走过来,压低了声音担心说道,小姐,这是什么人啊?来历不明,浑身是血,咱们赶紧把他扔出去吧,不然要是他的仇家找上门,那可完了。
对啊,小姐,要是被人知道有男人出现在您的闺房,您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赶紧把他扔出去吧。
夏竹也是一脸紧张。
姜晚琇摇摇头,他是我的朋友,惜灵,你去把止血的伤药拿过来,上次鬼医给的那些,全部拿来,夏竹,你去烧水,再给我准备剪刀、针线,他的伤口……口子太大了,必须缝合。
那足有巴掌长的伤口,触目惊心。
要是不缝上,根本没办法止血。
什么?缝上?两个丫鬟打了一个激灵,说道,小姐,您从没做过这种……能……能行吗?姜晚琇握紧拳头,应该可以,不行也得行,这事不能走漏风声,不能请大夫。
前世她倒是见过大夫给爹爹缝伤口,只是没自己动过手。
姜晚琇想把宋沅奚抬到床上躺着,但是一碰,那本来就鲜血直流的伤口就跟破布一样,血流的更厉害了。
姜晚琇连忙双手捂住他的伤口,也不敢拖动他了,就这么坐在地上,坐在他的旁边,看着鲜血染红了她的双手,触目惊心。
流这么多血,宋沅奚不会死吧?心底不自觉有点慌。
小姐小姐,药来了!热水针线也来了!两个婢女急匆匆端着东西过来。
姜晚琇说道,夏竹,你去门外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千万小心不要露出马脚,我担心有人在搜查他,刚才没惊动外人吧?没有,小姐放心。
夏竹说道,机灵地去门外守着了。
紧接着,姜晚琇说道,惜灵,你帮我打下手,要是万一他忍不住惨叫,一定要蒙住他的嘴。
可是小姐,这面具……怎么取下来?惜灵懵了。
狐形的鬼面将他的整张脸覆盖的严严实实,根本没办法捂嘴啊。
姜晚琇伸出手覆上鬼面,正要取下来,想到如果来人发现了他的身份,更是棘手的事,又收回了手,说道,隔着面具捂,一样。
解开宋沅奚的腰带,脱下他的衣服,但是才刚刚解开外衫,一株塞在怀里的花蕊就掉了出来。
其花颜色火红,形如燃烧的火焰,远看就像是一团火。
这是……地藏花!姜晚琇惊讶地看着这一株花蕊不过此时不是惊讶的时候,姜晚琇按住心中的惊奇,从他怀中的地藏花,和宋沅奚的伤势来看,姜晚琇一下就明白,十有八九,宋沅奚为了抢这一株地藏花,被人追杀,重伤。
原来为了那个承诺,他是这么的卖力,宁可冒着生命去替她寻来。
姜晚琇看向宋沅奚,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随即又轻摇了摇头,先不管了,这些,还是等他醒了再说吧。
姜晚琇穿好针线,看着鲜血淋漓的伤口,手中的针很稳很准的穿透过去。
旁边的惜灵看见这一幕,脸色已经惨白,拿着纱布的手微微颤抖着。
嘶!宋沅奚浑身一抽,被疼痛刺激的刷地张开眼睛。
那双墨色的眼眸凌厉而杀机凛然。
是我。
姜晚琇小声说道,缝合伤口比较疼,你别喊,要不我给你个布团咬住?宋沅奚的视线扫向自己的腹部,他的外衣已经被姜晚琇脱下,赤裸着上身,此时就穿着一条黑色的长裤。
而腹部有一条半尺来长的狰狞伤口,鲜血霍霍直流。
姜晚琇手中拿着针线,倾城的小脸蛋儿不见慌张,唯有镇定。
倒是不得不令人夸赞一句,如此淡定,也只有她了。
不用,你继续。
宋沅奚嘶哑的声音淡淡说道。
姜晚琇点点头,我不是吓你,但我从来没有缝过伤口,你……多多包涵,忍着一点。
宋沅奚唇线不自觉微微上扬,但是才刚弯起唇角,就感觉到伤口处一阵撕心裂肺的疼感,某人还真的很没有经验。
不过他没有喊叫,只是默默看着姜晚琇,冰冷的墨眸柔和。
被人注视着,实在下不去手,姜晚琇转头看向宋沅奚,咬唇说道你还是昏过去吧,你这么看着我,我紧张。
可不是,他一醒来她就差点一针勾错地方了。
宋沅奚眸光里多出一丝笑意,带着一丝宠溺的温柔,从善如流的闭上眼睛。
就当在绣花。
姜晚琇咬唇,拿人皮绣花,更毛骨悚然了。
完全没有起到安慰的效果。
宋沅奚睁开眼睛,笑看着她,我不疼。
那一双仿佛藏着浩瀚星辰的眸子,格外好看。
给了她一个鼓励和安慰的眼神,这才重新合上眼眸。
姜晚琇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安定几分,原来安慰还是有效果的。
一针又一针。
宋沅奚就仿佛睡着了一样,毫无动静,姜晚琇也就渐渐得心应手了,只有他的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会不受控制的颤动一下。
唯有这偶尔一次的颤动,才让姜晚琇知道,他不是没有感觉,很疼很疼。
疼的身体都受不了了。
但是他……姜晚琇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面具遮住了他的脸,唯有那闭上的眼眸,安详的仿佛只是睡着了。
要经历多少的痛苦,才能对疼痛习以为常。
宋沅奚的过去,肯定经历了很多不为人知的苦难。
终于,缝合完了,上了药,用绷带绑好包扎。
姜晚琇这才惊觉自己后背早已汗湿。
紧接着,惜灵也收拾好剩下的绷带后退身出去了。
宋沅奚准时醒来,看着她说道:辛苦了。
闻言,姜晚琇抿唇,是你辛苦了,被我这个第一次人皮绣花的新手摆弄,肯定堪比被人砍几刀的酷刑吧。
没想到你有这样的自知之明。
宋沅奚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笑意。
闻言,姜晚琇忽想起墨子轩对她说过的话,心里一冷,道:知道世子爷看不上我,你不用说的这么明白。
宋沅奚抿唇,轻轻倚靠着起身,我现在受着伤不方便,不然会让你知道到底我有没有看上你!闻言,姜晚琇挑眉,什么意思?我想要个儿子。
宋沅奚一边看着替自己包扎伤口的姜晚琇,一边漫不经心笑道。
姜晚琇脸刷地一下红了,那祝你早日成亲,早生贵子!没想到夫人和我的想法一样。
宋沅奚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唇线挑起,等我伤好了,我们早生贵子。
姜晚琇咬牙切齿,宋沅奚你再胡说,我跟你没完!好啊,这辈子都没完,下辈子再继续。
宋沅奚弯了弯唇角,眸光里笑意微漾,原来夫人对我情根深种,要和我许下今生来世,在下,奉陪到底。
姜晚琇被他气的无话可说了,又咽不下这口气,宋沅奚,我真想咬死你!宋沅奚一下凑近了姜晚琇的脸,唇几乎是贴着她的唇,浅笑,世子妃请随意。
他这个无耻流氓!受这么重的伤,还有精力把唇送上门给她咬?不是说世子不近女色,高冷不喜欢女人吗?他这么调戏良家女子是真的?这个流氓!你不咬?那我不客气了。
宋沅奚一手按住姜晚琇的后脑勺,唇覆了上来。
唔唔……喜你太深,贪吻不够。
被强吻的姜晚琇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连忙挣脱了开来,怒声道:宋沅奚,你干什么?闻言,宋沅奚说道,我要娶你,我跟你说过了。
我不喜欢你,不嫁给你,我也说过了。
姜晚琇针锋相对。
想起那个约定,姜晚琇顿时心情差到了极点。
宋沅奚挑眉,喔,反对无效。
闻言,姜晚琇冷下脸,背对着他,我不想看见你,伤口包扎好了,你出去吧。
因为刚刚的动作好像使得伤口更加严重,一阵撕心的疼痛传来,宋沅奚眉头微皱,轻轻缓了一口气,才道,以前亲了你你也没有生气,这是怎么了?你没有必要知道?姜晚琇回过头看向他,声音冰冷,还有,以后不准亲我,我是我,你是你,你拿我当什么了?闻言,宋沅奚忍者痛一把将她拉进自己怀中,顾不得有没有碰到伤口,只是一双冰冷的眼眸盯着她,拿你当我的女人,所以,你是我的,你的身体,你的感情,都是我的。
姜晚琇冷笑一声,拿我当你的女人?所以宋世子对自己的女人就是拿出去给三个男人使美人计啊?宋沅奚你还真大方,谁当你的女人真倒霉。
宋沅奚眸光一沉,你说什么?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
这个男人,上一刻说要娶她,下一刻就让她使美人计。
还真是摸不清他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
美人计?宋沅奚一下子就反应过来,盯着她,你怎么会知道?第一百八十章 误会澄清,我只要你。
那个计划,他不是已经放弃了吗?谁告诉姜晚琇的?难道世子不想告诉我?你放心,我答应了,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姜晚琇眼底浮现一抹讥讽,又道:世子非要我当你的女人,是在担心什么?怕我引诱男人不成,反陷入三个皇子的感情中,你放心,这世上没有男人能够用爱情骗我,打着爱情的幌子只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我看透了,世子不用这么费劲,不当你的女人,我也不会喜欢三位皇子,更不会背叛你。
闻言,宋沅奚双眸充满着疑虑,皱眉道:姜晚琇,你想多了,美人计我已经废除,中间有什么误会,等明日我找子轩了解一下情况。
世子何必找这种借口。
姜晚琇盯着他,素净的脸上冰冷的毫无情感,我还是喜欢最开始跟我做交易的你,一是一,二是二,你给我想要的,我给你想要的,互不相欠,上次我就问过你,你想让我做什么,可是那时候你不信任我,没有告诉我你的计划,也对,当我得知这个计划的时候,我也知道,做这件事的人,必须对你完全忠诚,绝对不会背叛。
以一个美人计,挑起三皇党派夺嫡之争,罪同谋逆,我不是你的属下,也没有绝对的忠诚,所以你要控制我,这种手段,我能理解,但宋沅奚,我最厌恶男人用感情去骗一个女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你不用以一个世子妃的位置控制我,不是你的世子妃,我也不会背叛你。
前世,她为了爱情飞蛾扑火,付出一切。
今生今世,她能和宋沅奚做交易,但绝不允许任何人再如前世那样,用感情控制她。
姜晚琇,我再说一遍,美人计我已经废弃了。
宋沅奚看见她这么冰冷的眼神,感觉事情糟糕透了。
这小女子太聪明,城府太深,简单的事反而被她想的复杂。
紧接着,姜晚琇冷笑一声,继续道,那世子大费周章帮我这个毫不相干的外人,为什么?我不相信世子闲的没事,就喜欢发发善心。
你不信我,没关系,但你要是敢接近他们几个,我就弄死你,姜晚琇,除了我,你不准接近任何男人,听见没?宋沅奚快刀斩乱麻,冷冷威胁。
姜晚琇黛眉一簇,那你的美人计……怎么办?心口更痛了万分,宋沅奚恶狠狠说道:不准跟我提美人计,你只准对我用美人计,姜晚琇我警告你,不准接近别的男人,不然你就死了。
姜晚琇看见宋沅奚这么生气,也看出来他说的真的,狐疑问道,那,你要我做什么?你什么都不用做,做你自己就行。
宋沅奚想也不想说道,顿了一下看向姜晚琇,做我的女人。
姜晚琇一怔,宋沅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初那个约定,我不用你做什么,美人计你想都不准想。
但如果你非要做什么,就做我的女人。
宋沅奚不容置喙说道。
姜晚琇拒绝,不行。
姜晚琇。
宋沅奚怒了,眸底的寒光冰冷的吓人,让你去勾引别的男人,你不介意。
做我的女人就不行?姜晚琇,你非要惹我生气是吧。
姜晚琇一时噎住了。
你可以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就非对我宋沅奚避之不及是吗?姜晚琇再次无话可说。
你有这么讨厌我?宋沅奚眼眸里的光芒彻底暗淡了下来。
那个约定,他确实不需要姜晚琇做什么,让她做自己就好了。
刚才随口一说,让她嫁给他。
没想到姜晚琇拒绝的这么干脆。
姜晚琇的拳头不自觉握紧,心情一时间非常复杂,看着宋沅奚脑子里乱成一团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就拒绝宋沅奚了。
他说了,美人计废弃,敢靠近皇子他们,他就弄死她。
君陌尘上次说的,原来,他不打算这么做了。
他说要娶她,不是想用感情控制她。
宋沅奚,不是宋辰。
她就知道,他这样高冷的人,是绝不屑于用那种手段欺骗自己。
把他当成这样的人,宋沅奚肯定生气了。
但当时墨子轩告诉她那个计划的时候,宋沅奚又让她嫁给他,两件事加在一起,姜晚琇前世又经历过宋辰的事怎么能不误解呢?当然现在她知道了,真的是误会。
只不过......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见宋沅奚因为又气又急的原因,现在已是满头的大汗,姜晚琇黛眉一挑,叹气道:看来我应该不管你,看着你流血而死。
感受到姜晚琇缓和下来的语气,宋沅奚伸出一只手,攥住她的手腕,暖声道:那我只好变成鬼,天天跟着你,不然你就做我的鬼新娘怎么样?闻言,姜晚琇哼了一声,又不是我砍的你,冤有头债有主,不是该找砍你的人吗?跟着我干什么。
紧接着,宋沅奚理所当然的语气道:我又不喜欢男人,找他们干什么。
姜晚琇一噎,忿忿伸出手在他刚刚包扎好的腹部用力一按。
这个混蛋!嘶。
宋沅奚闷哼一声,刚刚包好的伤口顿时沁出鲜血,染红了白色的绷带。
姜晚琇吓了一跳,没想到只是按一下,好不容易止住血的伤口就裂了。
宋沅奚你怎么样?姜晚琇慌忙解开绷带,重新倒上伤药包扎。
宋沅奚一动不动。
宋沅奚?姜晚琇没听到他回答,立即向着他看去,手覆上他的胸膛,心跳停了。
不会吧,我就按了一下你就死了,刚才流了这么多血都没死?姜晚琇不敢置信,犹如晴天霹雳,手脚冰冷。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死!姜晚琇不能接受,连忙趴在他的胸口静静聆听。
确实,毫无心跳声?怎么会这样!姜晚琇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了,差点昏过去,但正在此时,就听见咚咚咚的心跳声,从无到有,越来越快。
如此清晰,如此有力。
姜晚琇气呼呼的起来,说道:混蛋,你骗我!刚才故意控制心脉的对不对?我就知道你哪那么容易死!紧接着,就听见宋沅奚嘶哑的声音笑道,你担心我死?那还拒绝我吗?他刚才确实是逗一逗姜晚琇,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趴在他的身上,令他无法控制的心跳加速。
谁担心你啊,我是担心……我是担心我哥哥的药还没集全呢!姜晚琇绷着一张脸说道,你死了,我哥哥怎么办?宋沅奚眸光落在她的脸上,泛着笑意,所以你刚才缝伤口的时候这么狠,是在考虑要不要谋财害命吗?你给我出去!姜晚琇败退。
她一向觉得自己毒舌无敌了,但就在两个人面前没赢过。
宋沅奚只是看着她笑。
虽然鬼面遮住了他的脸,但姜晚琇看见他那双眼睛就知道,这家伙肯定在笑。
惜灵,你进来。
把他抬到床上去。
姜晚琇扭过头去不看宋沅奚,忿忿说道。
惜灵听到小姐的叫唤进了屋,听到这句话,不禁愣了愣,一脸困惑问道:他睡床上,那小姐你睡那啊,怎么能让一个陌生男人睡你床上呢?闻言,姜jojo晚琇面无表情说道:地上这么凉,他要在我这里养伤,受寒了伤势加重岂不是更麻烦。
惜灵更惊讶了,小姐,他还要在这养伤啊?姜晚琇嫌弃说道:不然呢,他这样连动都不能动,现在把他扔出去,死了都没人给他收尸。
更何况外面肯定都是追查他的人,就让他这样出去,不就是送死。
惜灵默然,小姐说什么都是什么.......宋沅奚心情甚好,声音变得更加轻快了几分,你家小姐有情有义,不会让我饿死街头的姜晚琇横了他一眼,闭嘴!不然不管你了,信不信。
宋沅奚一本正经地点头,我信,我最怕挨饿,只要你管我,你对我的身体做什么我都绝不拒绝。
闻言,姜晚琇杏眼怒瞪,你说什么啊!我要对你的身体做什么吗?你个登徒子,臭流氓!宋沅奚一脸淡定地看着她,你刚才不就已经做什么了。
你说的是包扎伤口?不然呢?难道你还想干点别的?惜灵把他给我扔出去!惜灵看见这一幕,捂着嘴咯咯一笑。
夜色更深了,姜府,芳蔼轩。
宋沅奚躺在床上,姜晚琇给他盖好被子,吩咐守在门外的夏竹去小厨房熬煮参汤补血。
姜晚琇也不是大夫,不知道该给他吃什么药,所以只能先弄点大补之物,补点血。
紧接着,姜晚琇抱着那一盆地藏花走了过来,问道:宋沅奚,你去拿地藏花,怎么还会被人追杀?难道你是用偷的?还是抢的?挑了挑眉,宋沅奚说道,像你上次说的,要不来就抢了。
闻言,姜晚琇也挑眉道:你堂堂一个世子爷,怎么还有你要不来的东西?话落,就见惜灵轻敲了敲门后,端着药进来了,姜晚琇亲手接过,递给宋沅奚,随后摆手示意让惜灵和夏竹先出去。
随即,她便叮嘱床上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看的宋沅奚道:先喝点汤补补血,明天了我再送你回云萧阁,让鬼医关闫给你治伤。
宋沅奚微微浅笑,伸手接过了参汤,就听姜晚琇喊道,等等,晾一会,烫。
闻言,宋沅奚望向姜晚琇,唇线微微翘起,好。
喝完参汤,此时已经是四更天。
宋沅奚看着坐在自己床边的姜晚琇,问道:你不睡?摇了摇头,姜晚琇说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谁知道半夜会不会压到伤口裂开,这里也就只有我能包扎一下,我还是看着你,免得明早起来,你已经血流成河了。
姜晚琇。
宋沅奚心里微暖,你去睡觉,我没事。
姜晚琇不容置喙说道,你在我家,该听我的,你快睡。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知不觉,迷迷糊糊之间,姜晚琇趴在床边睡着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魔教之徒不过一两个时辰,天已经大亮。
但芳蔼轩的门一直没有开。
姜晚琇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好久,睁开眼睛,看见熟悉的床幔,从窗外透射进来的晨曦的微光有些晃眼,她正打算翻个身继续再睡一会儿,但这一翻身,就看见身边有一个人影。
姜晚琇揉了揉眼睛,恍惚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只见身旁一个男子半躺在床上,手中翻阅着一本书卷,露出的胳膊手肘在晨光的衬托下泛着莹莹玉光,格外性感。
啊!姜晚琇瞬间惊醒,腾地一下坐起身。
而被她这么一扯,原本盖在男子身上的被子被扯开大半,赤裸的上身全部裸露出来,只有腰间的白色绷带缠了一圈圈是唯一的点缀。
你……你……姜晚琇反应过来了,昨晚宋沅奚从天儿降,被她救了。
然后她就把宋沅奚安置在自己床上。
再然后她守在床边……但是怎么一觉醒来,自己也在床上了,而且还睡在里侧。
我怎么会在床上?姜晚琇震惊问道。
宋沅奚淡定地转过头看向她,你梦游,自己爬上来的。
真的?姜晚琇怀疑地眼神。
宋沅奚指了指被绷带包扎的伤口,不然呢?姜晚琇咬唇,他伤的这么重,根本不能下床,更不要说将自己抱上床了?所以,自己梦游?别闹,她还从没有这种经历。
眼看着姜晚琇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宋沅奚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
见此,姜晚琇瞬间明白过来,指着他道:你笑我!混蛋,就是你抱我上床的,对不对!闻言,宋沅奚咳嗽了一声,是不是很感动?你真是!伤口裂开怎么办,你别动,我检查一下!姜晚琇瞪了他一眼,看向绷带,发现有一块已经被鲜血浸透了,凝结成了褐红色。
看来就是昨晚搬她上床的时候裂开的。
伤口真的裂了,怎么不喊我帮你止血,就等着它自己流血?你怎么这么蠢!姜晚琇瞬间炸了。
宋沅奚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安慰说道,没事,一点小裂口,流完血自己会结痂。
混蛋。
姜晚琇咬唇,粉拳不自觉握紧,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跳下床说道,我去给你拿药重新包扎。
处理完一切已经是日上三竿。
姜晚琇坐在梳妆台前,惜灵和夏竹给她梳妆。
姜晚琇想了想说道,惜灵,等会去云萧阁找鬼医关闫,叫他到我院中,对外就说我风寒了,但是切记让他把止血包扎的药带上。
小姐,昨夜那男子不会是世子吧?照我说的去做吧!是。
惜灵出去一盏茶的功夫,就将鬼医关闫带来了。
重新包扎了一番后,他便留下了一些能让伤势尽快愈合的金疮药就离开了。
因为伤势太重,宋沅奚暂时无法下床,姜晚琇就只能将她闺房的小阁楼腾了出来,让他先暂时先住在里面。
毕竟大摇大摆的抬出去,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芳蔼轩主殿分前厅和后院。
前厅是见客人的大堂,后面才是姜晚琇的闺房,左右还有侧殿等建筑。
外人是不能进女子闺房的,所以宋沅奚在姜晚琇房间里的小阁楼很安全。
为了不引人怀疑,姜晚琇紧接着就去给老夫人请安,一起用了早膳后才回到了芳蔼轩。
刚回到院中,惜灵就连忙迎了上来说道,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苏陌来了,等了您好一会呢。
苏陌来了?姜晚琇黛眉一挑,看着惜灵,眼神示意宋沅奚那边一切正常吧?惜灵点点头,说道,苏陌在偏厅等你呢。
去,把他叫到我房中,小心,别让人看见。
是。
进了屋内,让夏竹守在门外后,苏陌才抱拳笑道:主子,我是翻墙进来的,没人看见。
闻言,姜晚琇浅笑点点头,道:那就好,怎么了,是查到瑾虚的下落了吗?那倒没有,不过我在这几日打探期间,发现了一个更奇怪的事。
苏陌说着,但声音却是沙哑的,像是感染了风寒。
见此,惜灵忍不住关切道:怎么了?你是得了风寒吗?怎么不注意身体?下一秒,苏陌轻笑一声道:心疼我了呀,哎呀我没事,但是看你着急的样子,我还是挺开心的。
闻言,惜灵的脸一下涨的通红,不敢去看自家小姐看自己的眼神,直冲着苏陌吼道:你,不要脸。
见那两人斗嘴,姜晚琇不由好笑,这个苏陌怕不会是为了见惜灵才来的吧!随即,姜晚琇对着惜灵说道,还不去拿温神茶的茶包来。
看着惜灵匆匆出了门,姜晚琇笑道,上次染上风寒,神医给了我一个茶疗的法子,我做了一些茶包,以备不时之需,你带回去试试,都是调好的,用沸水泡一下就好了,配着大夫的药,能好的快一些。
苏陌也不跟她客气,爽朗笑道:嘿嘿,有主子送的温神茶,风寒一定不药而愈。
对了,我这次来找主子你,是因为最近收到消息,魔教逆党的人蠢蠢欲动,昨天出现在了京都。
试探性的往窗外看了一眼后,苏陌紧接着道,我本是在暗云堂的人经常出入的地方找瑾虚的下落,忽然这两天他们所有的人都撤离了,好像藏了起来一般,经过打探才知道是魔教的人来了。
闻言,姜晚琇一愣,端在嘴边的茶杯定了定,魔教?她熟知本朝的历史,魔教并不是江湖门派。
原名影煞教,其实是本朝的护国教派,教派里的教主被封为护国国师,足以见其位高权重,是朝中一方超然的势力。
但是在五年前,传言影煞教意图谋害圣上,谋逆篡位,教主被杀,整个影煞派几乎被斩尽杀绝,而和此派有牵连的朝臣纷纷落马,朝堂因此空了一半。
老皇帝昭告天下,影煞派为逆党,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即便姜晚琇已活过一世,但对这一段往事也所知甚少。
皇室下了封口的密令,不知道牵扯了什么隐秘,讳莫如深。
只知道,从此天底下就见不到魔教了,但是,魔教的人依旧存在,明面上撤离了中原,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实际却隐藏在暗处。
他们很少行动,因为一旦暴露踪迹,就会被朝廷大军围攻。
念此,姜晚琇疑惑问道,魔教逆党来京都干什么?他们不是很少出现吗?这是天子脚下,他们不要命了?闻言,苏陌略带着一丝自豪道,你问别人,还真没人知道,不过,刚好我认识一些江湖的朋友,知道一点内情,听说,那个冥心神界的教主,冥王,偷了魔教的宝贝,引得他们追踪至此。
什么?姜晚琇瞳孔微缩。
接过惜灵送到手边的茶水,苏陌继续道,你是闺秀千金,想必不清楚江湖上的事,冥心神界,是一个非常神秘的杀手组织,一般人接触不到,当年因为他们暗杀了不少朝中大臣,引得皇室震怒,围剿多年,却还是没找到他们的老巢,至今那个冥王的悬赏,还挂在朝廷的缉匪名单里。
暗夜王者,冥心神界之主。
江湖人称冥王,因为他就像是地府的冥君,帝君要你死,谁都活不过天明。
前世他威名赫赫,那把墨月匕,就是他的武器。
魔教逆党,被偷盗的东西,冥心神界,宋沅奚,地藏花……这些串联成了一条清晰的线。
其他江湖势力要是得罪朝廷早就被灭了,只有他们独树一帜。
苏陌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继续说道:魔教是逆党反贼,冥心神界也算半个反贼,他们两边火拼,对朝廷来说乐见其成。
姜晚琇脑子里此时却一团浆糊,只有一个问题。
难道宋沅奚,就是冥心神界的帝君?传闻谁都没有见过冥王长什么样,因为见过他的人都死了。
传闻他的轻功和暗杀之术独步天下,从不失手。
看见姜晚琇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苏陌担忧道:主子,是不是我说的这些,把你吓着了?闻言,姜晚琇按住心下的惊讶,淡淡道,没有,对了,魔教逆党的人多吗?不知道,他们神出鬼没的苏陌说道,魔教行事狠毒极端,谁知道他们找不到冥心神界的那个冥王,会不会屠杀百姓泄愤。
听到这里,姜晚琇并没有觉得惧怕,反而若有所思道:你说暗云堂的人都藏起来了?嗯,好像他们挺怕魔教的,也难怪,暗云堂只是江湖的小门派,怎能跟那种大魔教相抗衡。
理清了头绪,姜晚琇淡淡道:好,我知道,最近我会小心,你们也是,既然暗云堂的都撤了,你们也无需在待到外面,好好准备一下,过几天,我有用到你们的地方。
闻言,苏陌一拍桌子,起身说道,好呀,就等主人你发话呢,我回去告诉苍远他们,一直以来可把我们憋坏了。
姜晚琇抿唇微笑,好。
随即,苏陌便风风火火的离开了,离开前还不忘去别了惜灵,又好一顿叮嘱。
待苏陌离开后,姜晚琇就去了阁楼。
此时宋沅奚正躺在榻上,闭合双眼似乎已经睡着了。
楼下鸟语花香,海棠花开的正绚烂。
你认识的男人可真不少。
嘶哑而冰冷的声音响起。
第一百八十二章 真是冥心教主正想着问他冥心神界的事,听见这句话,姜晚琇一时没反应过来,谁?还能有谁,就是在这等你半天那个傻小子。
宋沅奚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但声音里的冰渣子能冻死人。
闻言,姜晚琇失笑,苏陌?别闹了,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宋沅奚反问,目光炯炯。
这个世子爷,管的可真有点多......念此,姜晚琇撇了撇嘴,笑道,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哪有为什么,那可是人家惜灵的钦慕的人,他们可是互相喜欢对方的,怎么,冥心教主还要八卦这些?此言一出,两人四目相对,气氛为之一静。
下一秒,姜晚琇看向宋沅奚,打破了这一刻的寂静,苏陌跟我说,魔教逆党的人追杀冥王到京都,因为冥王偷了他们魔教的一样宝贝。
宋沅奚不置可否。
你猜他们魔教被偷的是什么东西?轻轻靠起身,宋沅奚淡淡说道,地藏花。
没有否认,还回答的如此坦然。
这男人,真的是冥心神界之主。
你是不是傻,难道你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姜晚琇握紧拳头,他们都是一群疯子,亡命之徒,你去偷他们的东西,你不要命了!以他的武功还能伤的这么严重,她就知道,他肯定是龙潭虎穴走了一遭。
但没想到是魔教,天底下唯一的一个逆党,能跟朝廷作对还没被剿灭,极其危险可怕。
身为冥心教主根本不缺任何东西,那过往种种到底为了什么已经一目了然。
闻言,宋沅奚看着姜晚琇,眸光里带着些许笑意,我才是亡命之徒。
冥心神界没有不敢惹的人,魔教又如何。
可是这笑意,却让姜晚琇一点都笑不出来。
如果真如他说的这么简单,怎么会伤成这样?夜色深了。
阁楼和闺房之间相连的窗开着,纱帘垂落,随着夜风微微晃动。
明天我就离开。
阁楼里传来宋沅奚嘶哑的声音。
姜晚琇一愣,你要走了?因为身份被识破,所以一走了之?紧接着,宋沅奚嗯了一声。
他不能留在姜晚琇身边。
如果当时他的意识是清醒的,也不会在被追杀的时候跑来找她。
虽然贪图她的照顾和近在咫尺的相处,贪图她的关心和温柔的眼神,贪图她的气息她的味道她的一切的一切。
但明天过后,这个身份暂时不能见她了,以免她被魔教逆党的人盯上。
知道他去意已决,姜晚琇沉默了许久,问道:那你的伤怎么办?以前他以为宋沅奚只是一个处尊养优的世子,但现在,却是以冥王的身份住在她的房中。
冥心教主是朝廷通缉的罪犯,而她是一个官宦千金。
这样的身份,还想跟他维持联系,其实是很不应该的。
但是她姜晚琇,从不介意这些虚名,不介意他的身份。
她对皇族朝廷没什么感情,她只忠于她自己。
察觉到她的担忧,宋沅奚嘶哑的声音缓缓说道:我没事,身体好的好,明日的我就是世子身份,你不要怕,地藏花我会带回去给鬼医关闫,你哥哥的药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闻言,姜晚琇眸光亮了几分,认真点头,其实,无论你是谁,我都不会怕你。
深夜,隔壁就睡着一个杀人无数的冥王,但姜晚琇却睡的如此安心,如此安稳。
一觉天亮。
小阁楼里已经没了宋沅奚的身影,软榻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留下,不过她摆放在他床头的那瓶金疮药,他带走了。
看见这一幕,姜晚琇心底高兴了几分。
老皇帝南巡的日子定在十月之初,随行的名单也已经确定了下来,除了两位宠妃与三位皇子一位公主。
此番随行的,还有忠静伯府的宋辰和宋沅奚,丞相大人和他的千金程悦儿,姜晁和白清清、姜晚琇,以及其他一些王公大臣及其亲眷。
而姜晚雯此时正在家里关着禁闭,连门都出不去。
因为白清清是求了程悦儿带着她来的,众人并不好奇,只是这姜晚琇的出现倒是在众人意料之外。
不过听说是婉贵妃特地向老皇帝要求的,众人也纷纷猜测,大概是姜晚琇得了婉贵妃青睐,才得以有此殊荣。
之前便有传闻婉贵妃十分中意姜晚琇,有意让南离夜娶姜晚琇为妃,现在这一次更加让不少人觉得此事的真实性了。
接下来几日,姜晚琇日日卯时起身,去城南小院习武,直到南巡前一天才作罢。
此刻,姜晚琇一边擦着汗,一边道:明日我便要跟着皇家南巡,到时候苍远跟苏陌跟着我,临一你们混进随行队伍中,随时听候吩咐。
别说苏陌他们了,就是苍远那向来沉静的眸子中都闪着微光。
下一秒,就见苏陌兴奋道:主子,南巡是要去哪里?江南吗?我听说江南的女子可漂亮了。
惜灵捏着拳头,阴测测道:苏陌,皮痒了是不是?看他们俩打闹成一团,姜晚琇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
苍远偏头看她,神色多了几分恍惚。
不期然姜晚琇转过头来,苍远都来不及收回自己的目光。
但姜晚琇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很是平静问道:怎么了?苍远目光有些闪躲,轻咳一声,道:主子是要去青城吧?看出了苍远的担忧,姜晚琇点头,到时候你跟苏陌再去打探一下白静山庄的动静,我们随时准备动手。
翌日,天高云淡,日朗风轻。
皇家的车马准备就绪,浩浩荡荡地从皇宫东门出发。
此番南巡并没有刻意隐瞒,但是也没有大肆宣张,是以老皇帝等人都是轻装便行。
老皇帝与两位贵妃坐在中间的大马车内,而后面跟着一辆马车,是南梦溪的。
南容然跟南离夜,南夜殇骑着马护在左右,还有姜晁和另一位张将军则是在前面开路,后面的队伍,便是其余王公贵族了。
姜晚琇坐在队伍后面的一辆马车内,苏陌跟苍远扮成了小厮,坐在前面赶车京城往南,是美丽富饶的惠州,再过去才是青城。
因今年西南水患严重,如今还在重建之中,老皇帝自然是绕路而行。
从京都出来,不过行了十几里,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底下的人早就安排好了住处,行了约莫一刻钟,前面便出现了一个庄子。
庄子的主人诚惶诚恐地领着下人在门口候着,看见身着便装的老皇帝在两位贵妃的搀扶下走下马车,连忙跪下行礼。
一日舟车劳顿,老皇帝神色也有了几分疲倦,语气自带着皇室的威严,道:不必多礼。
那庄子的主人擦了擦头上的汗,两股打颤,颤颤巍巍道:皇……皇上,草民已经备下了客房,还请皇上与几位贵人移驾。
姜晚琇跟在众人身后,看着这座算得上豪华的宅子,虽地处偏僻,但环境清幽,夜间景色更是宜人。
苍远跟苏陌既是马夫,便没有跟着进去的道理,遂只有惜灵陪在姜晚琇身边。
因天色太晚,众人也只是简单用了些饭菜,便各回房间休息。
姜晚琇也正准备回房,南离夜却追了过来。
姜大小姐。
今日奔波一日,南离夜身上也是风尘仆仆,神色稍有倦意,而双眸却灼灼发亮,透着锐利的精光。
姜晚琇微微蹙眉,语气疏离,道:四皇子找我有事?南离夜轻笑一声,自然是来感谢小姐你的。
姜晚琇也猜到了他所说何事。
只怕那日拿到了那份名单之后,他便派人着手去查了。
她给出的东西,她自然知道结局如何,看样子南离夜应该也是有不小的收获。
姜晚琇微微颔首,我说过了,那只是给四皇子的谢礼。
可姜大小姐确实为我解决了不小的麻烦。
南离夜不敢想象,他将那些豺狼放在身边那么多年,甚至有不少人都是他的亲信,将来真到了夺嫡之时,他们绝对会是捅自己的第一把刀。
其实南离夜猜的没错,上一世,可不正是因为那些奸细的出卖,导致他的行动泄露,最后一败涂地。
姜晚琇淡淡道:我跟四皇子,是银货两讫,四皇子不必放在心上。
姜晚琇清楚,南离夜这么迫不及待地找她,绝对不只是为了感谢她。
果不其然,便听南离夜道:姜大小姐,真的没有兴趣当我的侧妃吗?闻言,姜晚琇眸色一冷,没有兴趣。
南离夜不怒反笑,声音也低了几分,姜大小姐若是看不上这侧妃,我也不介意为你争取一下四皇子妃……南离夜。
姜晚琇忽然唤了他的名字,带着几分凌厉与孤傲,我对侧妃跟四皇子妃都没有兴趣,但是对谁坐上皇位,还是有几分兴趣的。
闻言,南离夜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姜大小姐此话何意?姜晚琇却是一笑,我想,四皇子会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吧。
眸色幽深,南离夜定定地看着她,似乎是想通过她的眼睛,看到她内心所想。
或许是经过这次的事,南离夜也多了几分戒备。
姜晚琇拿出了那份名单,帮助了他肃清了身边的奸细,而现在又提出要合作,南离夜难免会多想,她是否也是南容然派来的奸细?还是是大皇子身边的人?四皇子是不是在想,我是否是其他皇子身边的人?南离夜眨眨眼,倒也不否认,确实。
那就看四皇子敢不敢赌了。
姜晚琇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道:我能帮四皇子的,可不止这 一件。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夜半偷香或许是女子靠得太近,南离夜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女儿香,只是一偏头,便可看见那张在夜里仍然美得惊心动魄的脸。
从前南离夜只会认为,像姜晚琇这样的女人,只能被困在高门府邸,如花容颜随着四季更替而日渐衰败,可她却像是寒风中的冰花,竟也开出了别样的美。
只是这片刻失神,姜晚琇已经退了回去,语气清淡,道:四皇子可以考虑一下,我不是非四皇子不可,可四皇子,非我不可。
南离夜走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着姜晚琇最后一句话。
对这个女人,他越来越感兴趣,可也越来越难以靠近。
她这次能拿出那一份名单,谁又知道她手里还有多少筹码?正在沉思的南离夜,不期然看见了前面的宋沅奚,一袭白衣,正在小院中对月饮酒,倒是颇有闲情逸致。
眸光微转,南离夜已经走上了跟前。
宋世子还未去歇息?宋沅奚微微偏头,颔首道:原来是四皇子。
那清淡的语气,像是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竟然像极了姜晚琇。
天色已晚,明日还要赶路,你可要早些休息。
宋沅奚却是不徐不缓地倒了杯酒,四皇子,不如坐下来喝一杯?南离夜一愣,大概是没想到向来不近人情的宋沅奚会请他饮酒。
随即,南离夜掀袍落座,端起那杯酒,对着宋沅奚一笑,那就叨扰了。
南离夜一饮而尽,那辛辣之味,竟让他一时间有些受不了。
再看看宋沅奚,神色平静地饮了一杯,又添了一杯。
南离夜感觉自己的舌头都麻了,脸颊都微微有些发热,忍不住问道:你一直都是饮这种烈酒?此酒名为入松,是北枭有名的烈酒。
北枭国的酒?南离夜也来了几分兴趣,复饮了一杯,虽然一时间难以承受这么烈的酒,但是不得不说,这酒的滋味还真是不错。
林泽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南离夜四杯酒下肚,脸颊潮红,晕晕乎乎地告辞了。
而宋沅奚依然坐在原地,细细地品着。
林泽有些无语望天,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宋沅奚的心眼那么小。
不过是南离夜提了一句让姜晚琇当他的皇子妃,他便特地在这里堵人,还把南离夜给灌醉了。
别看只有四杯酒,对于常年只饮温酒的南越人来说,怕是能睡到明日午后。
宋沅奚因体内有寒毒,身体比常人要冰冷一些,往日便经常喝此酒,倒是能扛得住,到现在目光依然清明。
他却站起身,拂了拂衣角不存在的灰尘,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
走吧。
林泽一脸迷惑,去哪?眼波流转,似盈着一汪春水,也不知他醉或没醉。
自然是……去偷香啊!林泽:……屋内,姜晚琇已经简单地洗漱完,庄子里的丫鬟将浴桶抬了出去,知晓姜晚琇不喜欢太多人伺候,惜灵便将其他人也都挥走了,这小院里就只留下她跟姜晚琇。
苍远他们可安排好了?小姐放心吧,两个大男人还能出什么问题不成?时候也不早了,你去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惜灵点点头,看姜晚琇上了床,才熄了灯,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一抹黑影突然从外面闪过,惜灵眸色一凛,以为又是暗云堂的人,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
被调虎离山的惜灵,却没有发现,在她前脚刚走,后脚某人就晃悠悠地跨进了院子中。
今日坐了一日的马车,马车颠簸得很,姜晚琇想睡也没得睡,这会也确实有几分疲惫,刚躺上床便昏昏欲睡。
一抹浓烈的酒香传来,姜晚琇迷迷糊糊地睁眼,眼前便有一道身影朝着她扑了过来。
姜晚琇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抬手攻击对方,他却十分精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直接将她压在了床上。
姜晚琇,你是要谋杀亲夫吗?耳畔传来了低沉酥麻的声音,姜晚琇浑身一僵,怎么会是宋沅奚这个混蛋?他似乎喝了不少酒,呼气之间尽是酒味,混着他身上的冷香,倒是让她也有些昏沉欲醉。
你……大半夜的发什么疯?喝这么多酒,你身上有伤你不知道吗?姜晚琇着实被他这一出吓坏了,她还以为是哪里溜进来的采花贼,没想到竟然是宋沅奚!他趴在她身上,在她的脖颈间拱啊拱的,痒得姜晚琇的脚指头都微微缩着。
宋沅奚!姜晚琇气恼地想推开他,奈何他就跟死猪一样,赖在她身上不动。
宋沅奚却是低低一笑,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双眸灼灼,哪里有半分醉意。
他把玩着她的头发,嗅着她身上的女儿香,声音慵懒低磁,道:姜晚琇,你现在可愿意嫁给我了?姜晚琇咬牙切齿道:不愿意!话音刚落,眼前便覆下一片黑影,唇上仿佛被什么烫了一样,心跳都快了几分。
成功偷到香的宋沅奚,笑得双眸都微微眯起。
姜晚琇没想到他会偷袭,一时间竟然会不过神来。
宋沅奚复问了一遍,姜晚琇,你可愿嫁给我?不愿……唔……愿意吗?不……唔……愿意吗?混蛋……唔……姜晚琇已经不记得自己被他吻了多少次,到最后,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她的脸颊热得厉害,好在有夜色掩护,倒不会太过明显。
唇齿间尽是酒香,也不知这家伙喝了什么酒,后劲竟然这么大。
宋沅奚挑开她额间的碎发,看着她艳如朝霞的脸颊,低低一笑,声音沙哑,愿意吗?我……姜晚琇见他又要来,连忙道:我愿意!我愿意!再这样亲下去,她会不会也要醉了。
这厮的恶劣程度还真的是不断地刷新她的认知。
宋沅奚在与她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停住,姜晚琇胸膛起伏得有些厉害,忽然安静下来,只有那带着几分暧昧的呼吸声。
她以为她这样说了,他就能放过她,谁知下一秒,他又低下头来,不同于方才的蜻蜓点水,温软的薄唇紧贴,细细地品尝着她的美味。
姜晚琇瞳孔一缩,挣扎着想推开他,却不知是没有力气,或是其他,抵抗渐渐弱了下来。
宋沅奚躺在她身侧,手撑着脑袋,看着她的睡颜,从眉毛,到嘴巴,目光虔诚而不含任何淫邪之意。
他不知什么是爱,亦不知自己是否爱她。
只知道,他想得到她,想将她禁锢在他的身边,永远属于他一个人。
姜晚琇……宋沅奚轻声呢喃,你可是说过了,你愿意……日后山高水远,寒霜酷暑,岁月更迭,你,永远都不能离开我……宋沅奚……睡梦中的姜晚琇忽然一声呓语,宋沅奚双眸微微一亮,凑近了一些,却听她喃喃道:混蛋……宋沅奚:……姜晚琇做了一个美梦,梦里宋沅奚在她面前跪下求饶,画面简直不要太爽,以至于第二天,她还是被自己笑醒的。
姜晚琇睁开眼,便见惜灵一脸诡异地盯着她。
姜晚琇眨眨眼,想到了什么,脸色逐渐僵住,再看看自己周围,已经没了那家伙的影子。
下一秒,姜晚琇一骨碌坐起身,惜灵吓得往后一仰。
小姐你没事吧?闻言,姜晚琇目光有些闪躲,断断续续道:我……我能有什么事?惜灵狐疑地盯着她的嘴唇,小姐,你的嘴唇怎么肿了?姜晚琇连忙翻身下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唇确实肿了。
该死的!姜晚琇怒得一拍桌,宋沅奚,我跟你没完!惜灵眉心一跳,这话的信息量有点大啊。
姜晚琇突然回头看她,你昨晚去哪里了?昨晚我看到有一道黑影闪过,还以为是暗云堂的人,便追了过去,只不过让他溜了。
闻言,姜晚琇捏着拳头,不用说,那道黑影肯定是林泽。
行啊这对主仆,主子是个混蛋,属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正在用早饭的宋沅奚跟林泽齐齐打了一个喷嚏。
一整个早上,姜晚琇都处在暴躁之中,黑着一张脸,就连程悦儿都躲得她远远的。
程悦儿拧着眉,对身旁的白清清道:她吃炮仗了?白清清不屑的瞅了姜晚琇一眼,谁知道。
时候也差不多了,众人收拾好东西后,便准备启程了。
南离夜才匆匆赶来,还穿着昨日那身衣裳,看着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
父……父亲,孩儿来晚了。
老皇帝看着他的样子,微微皱着眉头,沉沉应了一声,便上了马车。
婉贵妃脸色有些僵硬,拉着南离夜走到一旁,低声呵斥道:你怎么这么晚来?南离夜也是有些烦躁,昨夜喝了几杯酒,今早睡迟了。
你这小子……婉贵妃扬起手拍了他的胳膊两下,赶紧把身上弄干净了,省得你父皇看着糟心。
南离夜微微点头,转头看向正走出来的宋沅奚,皱着眉头。
昨晚宋沅奚怎么会那么好心请他喝酒?难不成只是想灌醉他?可他没理由这么做啊。
南离夜想不出原因,甩了甩脑袋,也不去想了。
宋沅奚正准备上马车,南梦溪却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柔婉的笑,道:世子,我的马车坐着不太舒服,听说世子的马车是上好的工匠打造的,不知道能不能坐你的马车?姜晚琇恰好从他们身旁走过,闻言脚步微微一顿,目光凉凉地瞥了宋沅奚一眼。
心里暗暗哼了一声,骂了一句招蜂引蝶。
第一百八十四章 凭她,也想当三皇子宋沅奚分明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的寒气,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却又在面对南梦溪的时候,瞬间消失,态度也十分冷淡。
宋某的马车,自然比不上六公主的。
这话,便是变相地拒绝了。
南梦溪眸色微黯,却也不肯放弃,道:这一路行程漫长,我自己坐着也是无聊,不如与世子一同品茶谈话,倒也不会太过寂寞了。
多谢六公主美意,只是我昨夜睡得不太安稳,正打算在马车内补一觉。
身后的姜晚琇脚步一踉跄,回头暗戳戳地瞪着宋沅奚,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两个洞来。
不安稳,确实是不安稳啊。
大半夜的跑到她这里撒酒疯,表面上一本正经,背地里焉坏焉坏的。
宋沅奚似乎能感觉到某人的怨气,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被两次拒绝,南梦溪再有理由,也找不到脸在这里待了,只得狼狈地回了自己的马车。
姜晚琇的声音幽幽传来,世子这么不解风情,就不怕美人伤心吗?宋沅奚轻笑一声,不难听出他的愉悦,已有婚约,自然不能再与其他女子亲近。
姜晚琇一拧眉,有婚约?宋沅奚什么时候有了?我愿意!想起昨夜的话,姜晚琇脸上的表情便是一凝,整个人都呆滞了。
这……这就是宋沅奚说的有婚约在身?不是,她不是那个意思啊!这分明就是他胁迫她的!姜晚琇想找宋沅奚说清楚,他却已经上了马车。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姜晚琇自然不可能追着他的马车过去,别说其他人了,南梦溪第一个能用眼神把她杀死。
姜晚琇气得跺脚,好想把那家伙拖出来暴打一顿。
惜灵的脑袋凑了过来,笑得一脸暧昧。
小姐,你跟世子,有事情啊。
姜晚琇木着脸,斜睨着她,惜灵,跟苏陌学坏了。
这小妮子什么时候跟苏陌一样八卦了?惜灵捂嘴偷笑,指了指姜晚琇还微微红肿的唇,道:这个,也是世子的杰作吧?姜晚琇羞恼地瞪了她一眼,疾步朝着自己的马车走过去。
苍远跟苏陌已经在马车旁候着了,看着姜晚琇走过来,正想打招呼,她却直接掀开帘子走进去,看样子似乎是在生气。
苏陌一脸疑惑,转头问走过来的惜灵,道:谁惹她生气了?惜灵神秘一笑,不知道,不过,我感觉小姐的好事就快到了。
苍远微微一怔,看向那紧闭的车帘,眸中划过一丝黯然。
众人纷纷准备启程出发,到达惠州之后,便转水路朝着青城而去。
惠州虽不如京都繁华,但是也是十分热闹,到了惠州城,众人便弃了马车,那些侍卫也全都分散在人群中,却也是集中注意保护着老皇帝他们。
老皇帝就像寻常的富家老爷一样,带着自己的夫人们在外闲逛,而南夜殇跟南梦溪紧随其后,警惕地看着四周围。
老皇帝十分满意地点点头,这惠州城,倒还算是太平。
一干大臣在后边恭维道:所谓君明国安,这一切都是皇……都是老爷治下有方。
前边的人聊得欢快,后边的人慢慢地逛着。
白清清跟程悦儿她们寻常也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么也都是在京都待腻了,乍一看这座烟柳画桥、参差人家的惠州城,倒是喜欢得不行。
沿途的小摊子摆了不少好看好玩的玩意儿,还有人在街头表演杂耍,入秋的天气温凉,倒是十分适合游玩。
姜晚琇看着前面的张将军,若是她没有记错,惠州城应该是在张将军的小舅子的管辖之下。
姜晚琇双眸一眯,眼里划过一丝利芒。
张将军走到了老皇帝身旁,笑道:老爷,惠州总督听闻老爷将途径惠州,早几日便已经准备好了接驾,老爷可要走一趟?老皇帝沉思了一下,点点头,也好,那就去看看吧。
张将军自然是喜不自胜。
老皇帝对惠州城如此满意,若是再去见他小舅子一面,说不定还能升个官,调回京都。
姜晚琇自然也是听到了,张将军想为自己的小舅子做打算,可是却不知,这个人,将是他极大的祸害。
一行人到了惠州总督府,惠州总督赵子翔与其夫人儿女皆在门前候着,见这么大的阵仗,老皇帝的脸当时就沉下来了。
张将军脸上的笑容也是凝住,连忙上前,压低声音对自己的小舅子骂道:我让你接驾,你搞这么大阵仗做什么?赵子翔被骂懵了,皇帝圣驾,难道不应该隆重一点吗?姐……姐夫。
闭嘴!张将军怒瞪着他。
当着老皇帝的面,他喊他姐夫,让旁人还不知道怎么想。
他的夫人多年前病逝,他跟赵子翔来往也少了一些,这次也是看在姻亲的份上,提拔提拔他,毕竟之前赵子翔私底下也给了他不少好处。
可这家伙竟然整出这么大动静,他早就跟他说过,老皇帝这次是秘密南巡,他这是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吗?赵子翔被骂得莫名其妙,但他一直都是仰仗张将军升官发财,自然不敢多言,连忙将那些无关人等都撤下去,只留下自己的家人。
老皇帝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沉声道:你就是赵子翔?赵子翔忙拱手道:回皇……回老爷,下官正是。
老皇帝看了张将军一眼,对赵子翔道:我记得,你姐姐好像是张将军夫人?正是,家姐多年前病逝了。
老皇帝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便率先走进了总督府。
赵子翔身后的一名女子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南容然,白清清瞧见了,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她面前,目光讥诮而冷厉。
一个小小的总督之女,也敢肖想三皇子?府内的宴席已经摆上了,知晓老皇帝不喜欢铺张,赵子翔赶紧让人撤了几桌,都是一些惠州菜,味道清淡,倒是十分合老皇帝的胃口。
席间老皇帝与张将军还有赵子翔相谈甚欢,可见老皇帝对惠州城十分满意。
程远浩等人倒是被冷落了,他们真没想到张将军的小舅子这么能干,将这惠州城治理得井井有条,只怕升官调回京都是不成问题了。
另一桌上,赵欣兰频频向对桌的南容然暗送秋波,要说这赵欣兰也算是个美人,可在姜晚琇程悦儿,白清清等人面前可就不够看了。
张怡儿出言讥讽道:赵欣兰,你省省吧,三皇子是不会看上你的。
早年张将军夫人还在世时,跟小舅家倒是有些来往,后来她病逝了,赵子翔一家又到了惠州,来往自然也就少了,张怡儿跟赵欣兰的关系自然也不亲近。
赵欣兰轻哼了一声,挺了挺自己引以为傲的胸,阴阳怪气道:表姐这是嫉妒了?等我爹升官去了京都,到时候说不定三皇子就看上我了。
张怡儿真是服了她,胸大无脑,说的就是她。
程悦儿瞪着赵欣兰,这女人的自我感觉也太好了吧!姜晚琇看着她们三个人跟斗鸡一样眼神厮杀,慢条斯理地吃着她的饭。
酒足饭饱,众人也三三两两地散去,而幸亏有张将军从中牵线,赵子翔也打探到了老皇帝的喜好,以得了一幅绝世丹青而邀请老皇帝一同前往书房品鉴。
程远浩虽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也是不太舒服。
张将军这摆明了就是想拉赵子翔一把,扩大自己的势力,本来丞相府就稍稍落了张将军府一筹。
程悦儿问道:爹爹,皇上这态度,是不是想提携赵子翔?程远浩冷哼一声,有张将军从中周旋,想必这事是板上钉钉了。
赵子翔是张将军的小舅子,日后若是升官了,自然不会比现在的总督之位低,到时候在京都,张将军便又多了一份助力。
程远浩烦躁地捏捏眉心,他跟张将军的明争暗斗不是一年两年了,若是真让张将军压了他一头过去,他如何能舒服?另一边,赵夫人笑道:两位娘娘,这赵府的后园里,菊花开得正盛呢,可要移驾前往一观?月贵妃点了点头,那便去看看吧。
赵夫人连忙朝赵欣兰使了个眼色,赵欣兰走上前,脸上挂着盈盈笑意,道:月贵妃娘娘,兰儿扶着您吧。
月贵妃眸光微闪,笑着点头,也没有拒绝。
婉贵妃瞧见了,也只是轻笑一声。
赵家这是借杆子往上爬啊,仗着跟张将军府有点关系,仗着老皇帝几句夸赞,就想让赵欣兰在月贵妃面前刷个存在感,这不是摆明了看中了南容然吗?思及此,婉贵妃也有些惆怅。
月贵妃出身江南世家,虽然不说地位崇高,但所结识的也都是一些高官富贾,不像她一个歌姬,旁人连巴结都懒得。
而南容然呢,张将军府支持他,忠静伯府支持他,这都不用他自己去争取,而她的离夜,从小便活在南容然的光环之下,想要出头,还得靠自己的努力。
一群人各怀心思前去后园赏花,这满院的菊花,景色倒是十分别致。
赵欣兰嘴甜,将月贵妃哄着笑声不断,反倒是冷落了程悦儿跟白清清,甚至连张怡儿也没有理会。
月贵妃道:兰儿今年十五了?可订亲了?赵夫人笑道:还没呢,就这一个宝贝女儿,舍不得她嫁出去。
赵欣兰羞得跺脚,母亲……月贵妃笑眯眯说道:也是,兰儿这么单纯可爱,这寻郎君,自然得谨慎一些。
见南容然与众人在园内赏花,赵欣兰哪里坐的住?连忙道:贵妃娘娘,我去给三皇子送杯茶解解渴。
月贵妃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只不过她没有点破,也没有拒绝,笑道:那就麻烦兰儿了。
赵欣兰亲自端着茶朝着南容然走过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被扔下水姜晚琇与惜灵正站在一旁赏花,瞥见赵欣兰走过来,姜晚琇侧了侧身子准备让路,谁知她突然朝着自己撞过来,姜晚琇一时不察,整个人朝后退了几步,跌入了一个熟悉而温凉的怀抱中。
姜晚琇惊讶地抬头,便看见宋沅奚那光洁的下巴,微微抿着的薄唇。
姜小姐是故意的吗?宋沅奚微微低下头,声音含笑,在她耳边吐气呵兰。
姜晚琇身躯一僵,连忙站稳了,后退两步,狠狠剜了他一眼。
谁是故意的?宋沅奚低低一笑,两人一怒一笑,竟出奇的般配。
南梦溪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恨恨地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向来温和如水的双眸仿佛淬了毒一样。
却看赵欣兰,方才她故意撞了姜晚琇一下,借势朝着南容然扑了过去,南容然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众人便眼睁睁看着她被南容然抱在怀中。
三皇子……赵欣兰娇滴滴地喊着他,双手还圈在他的脖子上,身躯紧贴在一起。
南容然脸色一僵,到底还是忍着怒火,没有将她推开,只是松开了手,后退一步。
赵小姐没事吧?赵欣兰摇了摇头,眸中是掩不住的爱意。
南梦溪瞥了安然无恙的姜晚琇一眼,摇着扇子,对南容然笑道:三皇兄好福气啊。
赵欣兰娇羞一笑,却没有注意到南梦溪看着她的目光有多冷。
南容然的脸色更差了。
程悦儿掐了一朵傲然挺立的花,暗骂道:贱人!赵小姐是不是应该先道个歉?姜晚琇的声音传来,听不出一分怒气,也听不出一分笑意。
赵欣兰正窃喜自己的小心思得逞,一听见姜晚琇的声音,回过头,便看见了那张足以让全天下的女子都嫉妒的脸。
方才在席间她便注意到了她,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过多的询问。
姜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赵欣兰扶了扶自己歪掉的步摇,轻哼一声。
方才是赵小姐自己撞的我,难道不用道歉吗?赵欣兰刚才用的劲可不小,撞得她的胳膊都有疼,再者方才要不是宋沅奚,她估计会直接摔在地上,虽然她不在意,但是当众出丑,未免太难看了一点。
而赵欣兰,却丝毫没有歉疚,反而一心只想着勾引南容然。
赵欣兰被姜晚琇这样数落,当即就有些下不来台,虽然她就是故意的,但是被她说出来,难免会觉得难堪。
你胡说什么?赵欣兰恼羞成怒地瞪着她,方才明明是你撞的我,将我的茶杯都打碎了,要不是三皇子,指不定我现在已经摔在地上了。
虽然白清清看不惯姜晚琇,但是她和程悦儿一样更看不惯赵欣兰。
赵小姐,方才我可是看得真切,是你自己故意撞我妹妹的,确实应该向我妹妹道歉。
姜晚琇瞥了白清清一眼,这是拿她当枪口了?赵欣兰却心高气傲地哼了一声,你们两个是姐妹,自然是向着她说话。
你……一个小小的总督之女竟然敢顶撞她,白清清便欲动怒,南梦溪的声音却插了进来,好了。
南梦溪走了过来,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我想赵小姐也不是故意的,估计是走路走得急,不小心撞到了,赵小姐给姜小姐道个歉便是了。
哪怕再不情愿,赵欣兰还是不想得罪南梦溪,心不甘情不愿地向姜晚琇说了声对不起。
姜晚琇倒不是真稀罕她的道歉,尤其是南梦溪掺和进来之后。
赵欣兰不依不饶道:喂,我都跟你说了对不起了,你就没什么话要说吗?说什么?姜晚琇讥诮一笑,没关系吗?赵欣兰气得跺脚,六公主,你看她……南梦溪对姜晚琇道:姜大小姐,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赵小姐算了?姜晚琇眼角一挑,扯了扯嘴角,南梦溪这是要以身份压她吗?既让她落了面子,又为自己搏了好名声,只可惜,她还偏就不如她的愿。
六公主此话何意?原不原谅赵小姐,那也不是我说了算。
姜晚琇偏头看向宋沅奚,缓缓道:刚才赵小姐撞了我一下,害得我撞到了世子身上,所以,六公主还是问问世子原不原谅吧。
南梦溪脸色一僵,姜晚琇这是把锅丢到宋沅奚身上了?她怎么敢?再看宋沅奚,众人以为他会发怒,然而那个冷脸的世子,却也只是拂了拂褶皱的衣角,淡淡一笑。
赵欣兰痴迷地盯着他,大概是从来没有见过生得如此好看的男子,比南容然还要好看。
世子……赵欣兰的声音仿佛掐着嗓子发出来的一样,能腻出水了,众人一听接着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世子能原谅我吗?我也不是故意的。
宋沅奚神色未变,语气淡淡道:不能……林泽,把她扔进水里。
话落,就听噗通一声.......这边的动静,甚至惊动了月贵妃她们,她们急匆匆赶来的时候,赵欣兰也被人合力救了上来,身上都湿透了,头发乱糟糟地贴着脸,实在是狼狈至极。
赵夫人吓得惊呼一声,急声道:兰儿!怎么……怎么会掉水里了?还不赶紧给小姐拿衣裳过来!月贵妃跟婉贵妃也是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赵欣兰一看到自己的娘亲,呜哇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娘!月贵妃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在场众人面面相觑,难不成说是世子派人把她扔下去的?虽然事实是这样,但是谁会闲着没事告状啊?发生什么事了?老皇帝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众人纷纷跪下行礼。
老皇帝摆摆手,看着坐在地上浑身湿透的赵欣兰,皱着眉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兰儿!赵子翔也是吓了一跳。
老皇帝拧着眉,看向月贵妃,月贵妃摇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
场面一时寂静,南梦溪勾唇一笑,道:父皇,这事儿,你还是问问三皇兄吧。
跟容然有关?老皇帝看向南容然,南容然瞥了南梦溪一眼,道:回父皇……南容然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在说到是宋沅奚让林泽把赵欣兰扔下去的时候,还看了宋沅奚一眼。
后者却是神色清淡,丝毫没有半分心虚或者慌张。
老皇帝板着脸,看着宋沅奚,沅奚,他说的可是事实?听着老皇帝对宋沅奚的称呼,众人神色各异,果然老皇帝宠信这位世子的传言是真的。
宋沅奚微微颔首,脸不红心不跳道:皇上有所不知,方才赵小姐故意撞了姜小姐,导致姜小姐撞了我,我身后便是池塘,这要是掉下去了,我这身织云锦还要不要了?在场众人表情都有些玄幻。
他把赵欣兰扔下池塘,只是因为她差点害得他的衣裳脏了?老皇帝嘴角也是一抽,老眸一瞪,道:那你也不能……不能把人家姑娘家扔下去啊。
宋沅奚一本正经道:是,下次不会了。
等等,你们的关注点是不是哪里不对?现在不是下次扔不扔的问题,而是宋沅奚就为了件衣裳,把人扔下池塘啊。
姜晚琇一直知道宋沅奚心黑,没想到这么黑。
南梦溪惨白着脸,目光幽怨地看着宋沅奚。
为了姜晚琇,他倒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
老皇帝轻咳一声,道:赵爱卿,你还是将你女儿带下去整理一下,这件事,朕代世子向你道歉了。
赵子翔连忙跪下,下官不敢。
老皇帝这番话,算是刷新了众人的认识,知晓宋沅奚受圣宠,没想到竟然能到让老皇帝当众包庇他的地步。
赵欣兰委屈极了,怎么到头来,受伤的全是她一个人?白清清和程悦儿在后面默默瞧着,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一个小小的总督之女,在他们面前卖弄心计,踢到铁板了吧。
不过……白清清的目光在姜晚琇跟宋沅奚身上来回,她怎么觉得这两个人,好像有点猫腻啊。
一场闹剧很快便散了,众人也都回到自己暂住的小院。
惜灵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道:小姐,今天世子爷的命令真是太解气了,直接就把赵欣兰扔水里了,你说世子爷不会是在替小姐出气吧?姜晚琇瞪了她一眼,胡说八道什么?惜灵偷笑一声,我看是,要不然世子爷哪有那闲工夫跟一个女子过不去?姜晚琇没心思去关注那些风月小事,只是道:等下你去找苍远他们,让他们悄悄去查一下惠州城。
惜灵微微蹙眉,神色也严肃了几分,小姐是什么意思?惠州城,不该是这个样子的……都说惠州美丽富饶,但那也只是表象,尤其是这几年天灾频发,人祸横行,官员只顾着捞油水,百姓们苦不堪言。
她很清楚赵子翔的为人,也知道他私底下那些勾当,所以他不可能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这惠州城内,或许另有玄机,而这个,说不定她一石二鸟的好机会。
惜灵走后不久,便有一位不速之客来了。
姜晚琇倒是没想到,南梦溪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
她孤身前来,没有带丫鬟,显然不是只是来闲坐的。
深夜到访,六公主有事吗?南梦溪盯着姜晚琇,烛光之下,她的脸亦是掩盖不住的惊艳。
哪怕她再不甘心,也必须承认,姜晚琇拥有一张足以倾国倾城的脸。
那么宋沅奚呢?也是被这张脸迷住了吗?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
南梦溪走进屋内,缓缓道:姜小姐不太像你哥哥,可是与你的娘亲容貌相似?第一百八十六章 姜晚琇,离宋沅奚远姜晚琇眸光一闪,淡淡笑道:那是自然。
闻言,南梦溪却是一笑,也难怪,我想姜小姐的娘亲一定生得如姜大小姐这般貌美,所以才能从身份低贱的罪女,变成姜府的大夫人吧。
姜晚琇眸中的温度渐渐褪去,神色也冷了几分。
六公主此话何意?南梦溪不答反问,道:那么姜大小姐觉得,将来你会嫁给某位大臣当姨娘,还是嫁给寒门当正妻?南梦溪抿唇一笑,接着道:我忘了,姜大小姐的心气高着呢,姜大小姐的目的,是世子吧。
姜晚琇神色自若,也懒得跟她装下去了。
南梦溪,有话直说。
南梦溪脸色徒然一变,目光也不似从前温和,变得冷厉,而尖锐。
姜晚琇,离宋沅奚远一点。
姜晚琇噗嗤一笑,看着南梦溪的目光充满了讥诮。
南梦溪眸中划过一丝厉色,你笑什么?我笑你,实在太过可笑。
姜晚琇漫不经心道:京都人人皆知你喜欢宋沅奚,就是不知道,这‘人人皆知’里面,有多少是你的手笔?南梦溪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世子爷不喜欢你,不管你做什么,他都不会喜欢你。
从前姜晚琇只觉得南梦溪可怜,现在想来,她又有什么可怜的?她不否认,或许南梦溪是真的喜欢宋沅奚,可是她却处处在威胁他,逼迫他。
她闹得全京都皆知,无疑是想告诉所有人,宋沅奚是她的。
不仅为自己挣了一个情深不悔的好名声,也让宋沅奚背上了沉重的枷锁。
她向老皇帝请求赐婚,将宋沅奚推到了风口浪尖,不过就是希望能用皇权逼着他点头答应。
这样的爱,又有什么意义?南梦溪的脸色都绿了,姜晚琇的话就像锋利的刀子,一层一层地撕开她伪善的面孔,将她那些肮脏而卑鄙的心思暴露出来。
是,她是可以为了得到宋沅奚而不择手段,而这个不择手段里,也包括……杀人灭口。
姜晚琇,就算宋沅奚不喜欢我,你以为他会喜欢你吗?你是罪奴生的女儿,而我是公主,是个男人都知道该怎么选,就算你现在是上等闺秀,就算宋沅奚现在对你感兴趣,但是也只是一时的,你且看着,你又能有多少筹码能让他非你不娶!看着南梦溪离去的背影,姜晚琇浑身的气息却是沉寂了下来。
仿佛是给她泼了一盆冷水,让她从这几日来的纠结与彷徨之中清醒过来。
她与宋沅奚,原本就是两条不想交的线,却不知是命运安排,还是缘分捉弄,不期然走到了一起,但是前世她看不到的结局,让她的心始终彷徨不安。
惜灵是在第二日上午回来的,也带回来了姜晚琇想要的消息。
小姐,你说的果然没错,这惠州城内确实有古怪。
昨夜她与苍远苏陌分三路搜寻整个惠州城,白日里热闹非凡,充满了欢声笑语的惠州城变得十分安静,惜灵却发现了在城西一处地方有官兵把守着,里面竟然都是一些流民乞丐。
惜灵道:那些人被关在一个破败的院子里,四周都是官兵,但又不像是囚犯。
姜晚琇双眸微眯,那些人,只怕就是这惠州城内的乞丐了。
因为张将军的缘故,赵子翔一早就能打听到老皇帝的行程,在老皇帝来之前,将那些乞丐全都抓了起来,营造出惠州城太平安定的样子。
惜灵愤愤道:小姐,那些官兵真的太过分了,将那些人囚禁在那里,不给饭吃,不给水喝,动辄打骂,要不是怕坏了小姐的事,我都忍不住要冲出去了。
姜晚琇点点头,你做的不错,先不要轻举妄动。
赵子翔想瞒天过海,哪有那么容易?想让老皇帝治他的罪,就得让他自己露出马脚。
惜灵,你让苏陌他们去办一件事。
早饭过后,赵子翔领着老皇帝他们在这惠州城内闲逛起来,老皇帝见这满街的百姓步履徐徐,街道上也不见一个乞丐流民,十分满意。
赵爱卿啊,近来西南水患严重,京都都涌进了不少流民,为何这惠州城内却一个也没有?赵子翔笑道:回皇上,惠州城内自然也有流民,下官已经将他们安置妥当,一些年轻力壮的,便分配到不同的地方干活,一些年老的,则划给他们居住之地。
闻言老皇帝更加高兴了,好,真是好!要是京都的那些人也能像赵爱卿这样为民就好了。
赵子翔挺直了腰杆,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忽然前面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朝着老皇帝这边撞过来,南容然跟南离夜立马护在老皇帝左右,而藏在人群中的侍卫也立即冲了出来,将那个人制住。
老皇帝着实被吓了一跳,再看被按在地上的男子,蓬头垢面,一身衣裳破破烂烂的,面色蜡黄,浑身还散发着馊味。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那男子看着虽然瘦瘦的,却是中气十足。
赵子翔眉心一跳,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下一秒,那男子似乎也是看到了他,脸色徒然一变,破口大骂道:狗官!赵子翔你这个狗官!我诅咒你不得好死!闻言,老皇帝拧着眉看他,又瞥了赵子翔一眼,这是怎么回事?赵子翔脸色发白,双手都有些颤抖。
这……下官也不知道啊。
这下完了,估计是被关押在那个小院里的人跑出来了,怎么就偏巧撞到老皇帝面前了?姜晚琇朝着街角看了一眼,苏陌冲着她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老皇帝吩咐道:放开他。
按着那男子的两名侍卫有些犹豫,还是松开了他,却是警惕地护在老皇帝身侧,随时准备动手。
那男子狼狈地站起身来,老皇帝上前一步,问道:你是何人?为何骂赵大人是狗官?赵子翔听着老皇帝的话,心肝都颤了颤。
那男子重重地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我是从西南逃出来的流民,家园都毁了,土地也没了,带着家人一路乞讨到了惠州城,原以为能找个活计,养活一家人,这个狗官却骗我们给他干活,还不发工钱……闻言,赵子翔满头大汗,急忙道:皇……老爷,您可别听他胡说八道,下官不曾做过这种昧良心的事啊。
我呸!那男子恶狠狠地瞪着他,满腔的怒火怎么也控制不住,岂止如此?我们罢工不干,他便命人狠狠地鞭打,好几个扛不住的都被他打死了!老皇帝的脸已经阴沉如墨,皇家的威严,让赵子翔感觉自己脖子上的脑袋摇摇欲坠。
赵子翔。
他喊着他的名字,声音不含一丝温度。
赵子翔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南离夜眉角一挑,冷哼一声,道:赵大人真是好本事啊。
南容然抿着唇,皱着眉头,并没有说话。
张将军瞪了一眼自己不成器的小舅子,连忙道:老爷,这事或者另有隐情,这惠州城内这么太平,若是有这种事,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老皇帝的脸色稍稍松动,转头看向那名男子,问道:你说赵子翔奴隶鞭打你们,可有证据?那男子却狐疑地盯着他,忽然道:听说惠州城有一位贵人来了,不会就是你吧?放肆!老皇帝身边的侍卫喝道,不得无礼,这是……老皇帝抬手制止他,问道:贵人?怎么?整个惠州城都知道有一位贵人要来吗?那男子脸色微微一变,你是官?闻言,老皇帝摇摇头,我不是,不过你有什么冤情,大可说出来,说不定我能为你做主。
赵子翔惨白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老皇帝。
那男子咬牙切齿道:几日前,这狗官忽然命官兵在街上大肆抓捕流民乞丐,全都关进了城西的一个院子里,我听说是因为有一位贵人会途径惠州城,不许我们这些乞丐丢惠州城的脸。
此话一出,老皇帝眸色一厉,你说的可是真的?那男子连连点头,我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可怜我的家人,还被关在里面!南容然瞥了张将军一眼,道:父亲,这事或者另有隐情。
怎么说张将军也是他的人,他自然得帮着说句话。
南离夜轻笑道:三哥,这种事还能有什么隐情?你莫不是想为赵大人开脱?我……离夜!老皇帝打断南容然的话,沉声道:我命令你马上去彻查此事。
南离夜勾唇一笑,立马便带着人去了城西。
老皇帝瞥了一眼汗如雨下的赵子翔,淡淡道:赵大人,这件事,还望你给我一个解释。
赵子翔的心沉到了谷底,跪在地上低着头,朝着人群后方的人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趁着众人不注意,匆匆离去。
姜晚琇瞧见了,在惜灵耳旁耳语几句。
紧接着,就听婉贵妃道:皇上,这会也问不出什么缘由,我们不如到一旁的茶楼稍作休息,等离夜带着人过来?老皇帝点点头,看也不看月贵妃跟南容然,率先朝着茶楼走过去。
婉贵妃回头得意地看了月贵妃一眼,跟上了老皇帝的步伐。
月贵妃脸色阴沉,她也清楚方才南容然那话不妥,但是毕竟张将军一直支持南容然,不管怎么样,也得想办法保下赵子翔。
南离夜带着人朝着城西而去,果真见一座院子外面围着一群官兵,南离夜当即下令将他们全都抓了起来。
一名侍从进了院内,又走出来禀告道:四皇子!第一百八十七章 两妃相争侍从看见被扔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惊异地喊了一声。
南离夜摆摆手,把他也绑上。
众人在附近的茶楼内稍作休息,所有的宾客也全都被请了出去,老皇帝坐在堂首,喝着茶,脸色仍不见好。
赵子翔跪在地上,脸色一片灰败。
南离夜没多久就回来了,还带回来了几个官兵,以及一群衣衫褴褛、形如乞丐的人。
父亲。
南离夜走进来,一脸愤恨道:赵大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儿臣已经将那些人全都救了出来,就在外面候着了。
老皇帝重重地放下茶杯,传进来!南离夜转身让人去喊人进来,面色也恢复了平常。
茶楼内毕竟小,只能进来几个人,看着这满堂的人,那几个人脸上皆有惧意。
老皇帝沉声问道:我问你们,你们是哪里人?那几个人支支吾吾回答道:我们……是从昆城逃难来的。
昆城就在西南那边。
是赵子翔把你们关起来的?听他提起赵子翔,那些人脸上皆是出现了惧怕与愤怒。
赵子翔就是个狗官!有人忍不住激动地骂道:他把我们关起来,不给我们饭吃,不给我们水喝,可怜我那六岁的孩子,硬生生地饿死了!其他几个人也纷纷声讨赵子翔,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老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锐利的目光直逼赵子翔,沉怒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赵子翔高喊冤枉,皇上,实在是冤枉啊!皇上?那些百姓吓坏了,急忙跪下磕头,向老皇帝伸冤,皇上,皇上啊,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紧接着,赵子翔忙磕头道:皇上,您可别听这些刁民瞎说,下官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啊。
哦?老皇帝也是被气笑了,你倒是说来听听。
他是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有这个胆子跟他玩这种把戏。
若非今日偶然撞见方才那男子,那他岂不是也要被赵子翔蒙骗了过去?赵子翔结结巴巴,道:这……这下官也是为了惠州城的百姓考虑啊!这些流民从西南而来,经常上街偷窃,抢劫,下官也是怕祸及惠州啊,才将他们关起来的。
你撒谎!赵子翔话音刚落,便有人怒喊道:我们来到惠州城只为了讨口饭吃,何时干过抢劫偷盗之事?这……这……赵子翔!老皇帝怒得站起身,直接抄过一旁的茶杯朝着他砸过去,你真是让朕太失望了。
话落,老皇帝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婉贵妃轻笑一声,道:赵大人,看来你这升官无望了。
赵子翔瘫坐在地上,到现在还想不明白,这件事怎么就败露了?众人都出去之后,茶楼内就只剩下赵子翔跟张将军,张将军愤怒地直接踹了他一脚。
混账东西!姐夫!姐夫!赵子翔如梦初醒,赶紧上前抱住张将军的腿,哭诉道:姐夫你可要帮帮我啊!你让我怎么帮你?张将军现在也是一肚子火,原本赵子翔讨得老皇帝开心,升官调迁是迟早的事,谁知道他私底下竟然做出这种事来,做便做了,也不做得干净利落一点,反倒被人揪了出来。
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别说升官了,你这条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一说。
赵子翔为了一己之私,不惜迫害百姓,老皇帝若真要计较,只怕赵子翔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我……我也是鬼迷心窍了,姐夫,你可一定要帮我啊,看在我从前孝敬你那么多的份上……闭嘴!张将军怒目一瞪,沉喝道:你想害死我吗?吓得脸色惨白赵子翔讪讪地闭上嘴。
张将军深呼吸一口气,到底是自己的小舅子,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死了。
你先别急,皇上现在还没有说要处置你,我让月贵妃跟三皇子替你说说话。
赵子翔脸色一喜,是,还有月贵妃跟三皇子……你别高兴得太早,月贵妃也不一定能劝得动。
皇上那么宠爱月贵妃娘娘跟三皇子,一定能行的!赵子翔眼珠子一转,道:姐夫,兰儿也十五了,三皇子他……你还想让兰儿嫁给三皇子?张将军斜睨着他,哼了一声,道:我劝你早点歇了这个心思,就你女儿那样,就算进了宫,也活不长久。
赵子翔神色讪讪,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保住性命吧。
嘭!回到总督府的老皇帝,狠狠地踹了椅子一下,怒气冲冲道:这个赵子翔,胆子还真不小!婉贵妃端来了茶,道:皇上消消气,为那等小人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
老皇帝饮了口茶,才压下了几分怒气,语气仍然好不到哪里去。
亏朕还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却不想也是阳奉阴违,那点小聪明全都用在了旁门左道上。
月贵妃想起了方才张将军与她说的话,让她帮着赵子翔美言几句,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皇上,赵大人这样做,也是情有可原,不过是想让皇上开心罢了。
开心?老皇帝哼了一声,不把朕气死就不错了。
就是。
婉贵妃在一旁道:月贵妃,你这是帮着赵子翔说话呢?他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皇上没把他处死,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月贵妃不理她,接着道:皇上,赵大人正是知道皇上近日为西南之事甚是烦忧,所以才想办法将这惠州城变得更加太平一些,至于之前赵大人奴隶那些流民,这确实有错,不过臣妾倒是听说,赵大人也派人布施了清粥饭食,也算是功过相抵了。
老皇帝渐渐冷静下来,听着月贵妃的话,沉思不语。
婉贵妃唯恐老皇帝因为月贵妃一两句话就绕过了赵子翔,连忙道:皇上,话可不能说,你没有那些流民所说的吗?赵大人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布施粥饭,本来就是他身为朝廷命官的分内之事,而奴隶欺压迫害百姓,那更是不可原谅,这两件事,怎么可以用来功过相抵?见老皇帝的脸色又冷了下来,月贵妃心里把婉贵妃骂了无数遍。
这女人不跟自己作对就浑身不舒服吗?皇上,赵大人固然有错,但是这些年来,他将惠州城也算是打理得井井有条,都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皇上又向来以仁治天下,我想赵大人现在也已经知错了,皇上若是饶他一命,不仅能让赵大人更加为国卖命,而且这南越的文人也会感念皇上的仁慈,歌颂皇上的圣恩浩荡。
老皇帝的表情已经有些松动了,月贵妃的话,他倒也确实听进去了。
婉贵妃气得咬牙,这个女人说得义正言辞,其实还不是只是为了保住赵子翔,卖张将军一个面子。
张将军跟赵子翔是亲戚,由张将军来跟老皇帝求情,那效果自然不一样。
老皇帝沉思片刻,道:爱妃说得也有道理,这件事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让赵子翔去把那些流民好好安置,这件事再办不好,朕摘了他的脑袋。
月贵妃脸色一喜,连忙应下。
婉贵妃怒气冲冲地走出来,南离夜瞧见了,便问:母妃这是怎么了?还不是月贵妃那个贱人!婉贵妃咬牙切齿道:三言两语就让你父皇原谅赵子翔了。
南离夜双眸微眯,安抚道:母妃又何必生气?赵子翔的事,与我们也没多大干系。
怎么没有干系?婉贵妃道:赵子翔是张将军的人,赵子翔要是得势,可不正是给月贵妃他们增添了一份助力?南离夜气定神闲,道:母妃,赵子翔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也别去父皇面前说什么。
一个小小的总督,还不值得他费心思。
婉贵妃疑惑道:你有什么打算?南离夜摇摇头,只不过不想在没用的人身上浪费功夫。
婉贵妃沉思片刻,问道: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你跟姜晚琇是怎么回事?之前南离夜忽然来找她,让她向老皇帝开口,把姜晚琇也带上,那是婉贵妃便觉得奇怪,南离夜什么时候跟姜晚琇混到一起了?之前她跟姜晚琇提起过,让她当南离夜的侧妃,被姜晚琇严词拒绝,婉贵妃心里自然也是有气的。
南离夜噗嗤一笑,眼底眨着灼灼流光。
我倒是想跟她有点事儿……只可惜,貌似姜晚琇还真的瞧不上他。
婉贵妃没好气道:我可告诉你,姜晚琇你玩玩便罢了,当你的正妃,我第一个不同意。
这个母妃就不用操心了。
南离夜心里叹了口气,姜晚琇可是连正妃都瞧不上呢。
众人原本以为这次赵子翔死定了,谁知道月贵妃三言两语,就让老皇帝放过了他,可没把赵子翔高兴坏了,连忙下去办老皇帝吩咐的事了。
程远浩气得把茶杯都摔了,他跟张将军像来都是看不惯彼此,今日赵子翔的事情败露,程远浩心里可窃喜着呢,现在倒好,赵子翔有月贵妃替他担保,只怕日后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南离夜从老皇帝那里走出来,方才还含笑的脸渐渐沉了下来。
听老皇帝的意思,这次的事确实是要原谅赵子翔了。
刚才他拎着赵子翔身边的那个亲信去见老皇帝,可他言语之间,却是不打算计较此事,只让赵子翔好好善后,将功抵过。
南离夜很清楚,赵子翔不过是个小角色,或许老皇帝是给张将军几分薄面,或许,是在为南容然拉拢势力。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违心之话这场皇位的博弈,哪怕他再不愿意承认,他也确实落了南容然一大截。
侍从走上前,瞥了一眼南离夜阴沉的脸,小心翼翼问道:四皇子,现在可要回去歇息?南离夜看了看天色,道: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走走。
没有让人跟着,南离夜漫无目的地在这总督府内逛着。
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到了姜晚琇居住的院子,与其他院落不同,这里伺候的婢女很少,而且也很安静。
迟疑了一下,南离夜还是走了进去。
姜晚琇刚洗漱完,见时候尚早,便坐在桌案前给姜裕写信。
素白的衣衫在烛光下映着柔和的光芒,墨发披散在脑后,她素来不好脂粉,如平时那般素面朝天,但却还是格外动人。
宽大的袖子退到了手肘,露出了那洁白无瑕的玉臂。
南离夜进来的时候便是看到了这番画面,只是一个平常的场景,却如铁烙一样,印在了他心头。
姜晚琇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
南离夜有些仓惶地移开视线,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四皇子怎么来了?姜晚琇也不意外,将写好的信交给惜灵,惜灵便退了下去,想办法传给姜裕。
等惜灵出去之后,屋内也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南离夜道:你方才是给你哥哥写信?姜晚琇没有回答,反问道:这么晚来找我,有事?我是为今日之事而来的。
南离夜掀袍落座,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赵子翔的事,是姜大小姐在背后操控的吧?姜晚琇眉角一挑,何出此言?南离夜淡淡一笑,我询问过今日揭穿了赵子翔的那名男子了,他说有一名男子将他带出去的,后来又有姜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出手,将赵子翔的亲信截下,我猜,说不定姜大小姐就是幕后主使呢?幕后主使?姜晚琇轻笑道:四皇子太看得起我了。
南离夜眸光微闪,道:之前姜大小姐的提议,我想知道,姜大小姐想得到什么?如果说,姜晚琇助他赢了南容然,得到皇位,那她又想要什么?南离夜一直在犹豫,不过就是想看看,姜晚琇手里到底有多少筹码。
而这次赵子翔的事,他跟南容然都没有察觉,甚至连张将军都被他瞒过去了,可姜晚琇却能直接将他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揪了出来,这让南离夜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女人。
看样子,四皇子是考虑好了,四皇子就不怕,我是南容然的人吗?南离夜薄唇微翘,我倒是不介意拿皇位跟四小姐赌一把。
这江山谁来坐,其实跟我没多大关系。
姜晚琇双眸微眯,只要不是南容然,只要能让那个男人再无依靠,承受他全所未有的痛苦……或是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南离夜微微有些诧异。
姜大小姐似乎很讨厌我三皇兄。
彼此彼此。
闻言,南离夜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那愉悦的笑声,倒是让姜晚琇微微侧目。
姜大小姐,我们会是很好的合作伙伴的。
南离夜眸中眨着耀眼寒星。
拿那高高在上的皇位,来跟姜晚琇赌,对南离夜来说,何尝不是在冒险?而眼前的女人,根本不像程悦儿那一类的人,空有美貌,却胸无点墨。
这对南离夜来说是助力,也可能是利剑。
但是,他还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而对姜晚琇而言,南离夜可以是合作伙伴,却不能是朋友。
南离夜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为了皇位甚至可以发兵逼宫,弑父弑兄。
或者说,南氏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她并不想从南离夜这里得到什么,只因南离夜是她压制南容然最大的利器,所以,她可以帮他。
既然跟四皇子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那我便不与四皇子客气了。
南离夜眉角一挑,姜大小姐有话直说。
借我一万两。
南离夜:……你还真是不客气!南离夜嘴角抽搐,道:姜大小姐要这么多钱做什么?自然是有用。
姜晚琇斜睨着他,你没有?她虽是姜府的嫡女,但却也没有那么多钱,之前的钱都花光了,眼下即将要去青城,她也需要银子办事。
有是有,不过没带在身上,晚些时候我再让人送过来。
南离夜忽然就有些怀疑,自己这不是上了贼船了吧?姜晚琇点点头,既然四皇子这么爽快,不如再帮我个忙吧?南离夜的嘴角抽得更厉害了。
最后还是无奈道:你说。
姜晚琇将自己的打算与他说了,南离夜盯着她细白的脖颈,忽然就觉得有些热。
四皇子可听清了?末了,姜晚琇问道。
南离夜怔怔地回过神来,想起方才姜晚琇说了什么,神色稍稍有些震惊。
姜大小姐方才说的是真的?自然是真的。
可是这件事,又为何要让程远浩去做?南离夜拧着眉,方才姜晚琇告诉他的,是有关赵子翔私底下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买 官卖官也便罢了,贪赃枉法也便罢了,竟然还走私兵器,倒卖奴隶。
这么多秘密,姜晚琇是如何得知?不过更让南离夜犹豫的是,要是这件事情由他去揭发,岂不是大功一件?姜晚琇自然也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淡淡道:狗咬狗,岂不是更有意思?南离夜愣了一下,思索片刻,才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神色稍稍一喜。
姜大小姐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好了。
南离夜真没想到,今晚还有意外收获。
南离夜走后,姜晚琇又看了会书,才熄了烛火准备歇息。
一抹身影裹挟着冷风推窗而入,驾轻熟路地摸到了她的床上。
姜晚琇刚刚抬手,嗅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既是气极又是无奈。
宋沅奚!姜晚琇看着直接掀开了帘子躺在她床上的人,简直恨不得挖个坑把他埋了。
宋沅奚轻哼一声,直接翻身将某人推到在床上,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
我很不高兴。
或许是夜色太黑,或许是他的眼睛太亮,有那么一瞬间,姜晚琇似乎感觉到他那强势而霸道的目光。
你不高兴什么啊?我更不高兴!姜晚琇气急败坏地推开他,咬牙切齿道:你再敢大半夜地溜进我房间,信不信我砍死你?宋沅奚就跟没听见一样,重复道:我很不高兴。
语气里竟然带着几分小情绪。
姜晚琇没好气道:你不高兴什么?这家伙又抽什么风了?大半夜跑她这里来,就是为了说他不高兴?宋沅奚揉着她的脸蛋,磨着牙道:晚上南离夜来找你做什么?不是给你说了,你再跟他们接触,我会杀了你。
姜晚琇拧着眉,你监视我?宋沅奚毫无负担地揩油,义正言辞道:我是在保护你。
顿了一下,宋沅奚又添了一句,南离夜不是什么好人。
姜晚琇哼了一声,这家伙就是好人了吗?拍开他作乱的手,姜晚琇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宋沅奚,我的事,以后你少管,再说你舍得杀我吗?我这不也在帮你办事?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忽然冷淡了不少,宋沅奚双眸微微一眯。
姜晚琇有些烦躁,道:世子爷,我只是一个小女子,拜托你以后离我远点,我之前便说了,我不喜欢你。
宋沅奚嘴角的笑意也凉了几分,他的手轻轻撩过她脖颈上的碎发,看着那细白的脖颈,竟生出了几分掐死她的冲动。
你不喜欢我吗?他轻声问道。
如果之前他确实有些不自信,可是这段时日接触下来,他可以感觉到,姜晚琇对他也不是无心。
那么,是什么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退却?姜晚琇眸中划过一丝挣扎,语气郑重道:是,所以世子爷,你已经给我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闻言,宋沅奚轻呵一声,声音幽冷,不喜欢我,你会亲手给我缝制衣裳?不喜欢我,那日在街上你会为我出头?不喜欢我,在你房中,你会替我治伤照顾着我一天一夜?不喜欢我为什么让我亲你.....够了!姜晚琇压抑着声音,不知是不是因为被他揭穿了心思而愤怒,语气也重了几分。
那件衣裳,不过是因为我将你的衣裳烧了,赔给你的;那次在街上,换做是旁人,我也会出面解围;至于你受伤,是你先救了我一命,我不过是还你恩情罢了,再说是你强亲我的.....宋沅奚浑身的气息骤然沉寂下来,真的,是这样吗?姜晚琇神色闪过一瞬的挣扎,咬了咬牙,道:是。
宋沅奚走了,身侧的温度渐渐变冷,她的心仿佛也空了一块,冷风呼啸而过。
姜晚琇,你别后悔。
想起宋沅奚临走前说的话,姜晚琇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焦躁的状态。
她心里明白,其实她刚刚对宋沅奚说的全是违心之话。
但是每当想起那日南梦溪说过的话,姜晚琇心里就会一阵绞痛。
明知道她跟他不是一路人,明明已经想好了绝对不会做任何回应,可是她还是会纠结,会犹豫,会心动。
她得上天眷顾,得以重生一回,她只想好好过日子。
姜晚琇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帐顶,毫无睡意。
第一百八十九章 惩戒赵子翔第二日,惜灵看在姜晚琇有些难看的脸色,迟疑问道:小姐,你跟世子爷,吵架了?姜晚琇动作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
惜灵连忙摆手,我可没有听墙角啊!昨晚宋沅奚来的时候她便知道了,只是见上次姜晚琇也没什么反应,故而她便也没有去打扰。
只是昨夜似乎宋沅奚来了不久之后,又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再看今日姜晚琇的脸色,惜灵才有此猜测。
姜晚琇垂眸,搅动着碗中的粥,却没有半分食欲。
惜灵小心翼翼道:小姐,是世子爷做错了什么,惹你不开心吗?姜晚琇有些烦躁,能不能不提他?惜灵连忙闭了嘴。
程悦儿烦躁地快步走着,却忽然听见前面的小花园内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小……静儿正要说话,程悦儿连忙制止了她,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程悦儿探出头去,却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南离夜。
程悦儿微微诧异,来不及细想南离夜怎么会在这里,便听见他说:你说赵子翔贪污了五万两灾银,此事可有证据?跪在他面前的一名男子,像是南离夜的侍从,恭敬道:四皇子,属下已经查清楚了,确有此事,而赵子翔那里也有一本账簿,记录了他这些年贪墨的银子,还有买 官卖官、走私兵器、倒卖奴隶的契约。
程悦儿惊得瞪大眼睛,却又听南离夜道:真有此事?你马上想办法把那本账簿找出来,要是我能亲自呈到父皇面前,定然是大功一件。
是。
那名男子匆匆离去,南离夜也走了。
程悦儿也连忙退了回去,却没有注意到,已经走了的南离夜忽然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南离夜身边的男子道:四皇子,如果赵子翔真的犯了这些罪行,四皇子又为何不自己去向皇上禀明?不也是大功一件?南离夜转着玉扳指,想起了昨夜姜晚琇说的话,忽而一笑,道:狗咬狗,岂不是更有趣吗?姜晚琇说的没错,这件事若是由他去做,确实能在老皇帝面前刷不少的好感度,但是他大出了风头,却也会招来不少麻烦,光是张将军那边便不会放过他。
他虽然不怕张将军,但是也暂时不想得罪他,他手下的兵权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这一次,要是真能牵扯到张将军,那好戏就更精彩了。
而这事由程悦儿或者程远浩来做,既可以将他自己摘出来,还能让南容然手下的大将和南夜殇的手下人互相厮杀,简直是再合适不过。
不过,南离夜却是十分好奇,姜晚琇坑张将军便也罢了,怎么连丞相府都不放过?看来,姜晚琇跟丞相府的人也有过节啊。
静儿在原地等了一会,便见程悦儿急匆匆走了回来,神色似乎有些紧张。
小姐怎么了?没怎么。
程悦儿呼吸有些急促,道:我们快回去吧。
程悦儿脚步匆匆,心跳得很快,脑海中不断反复着南离夜的话。
如果真如南离夜所说,赵子翔真的背着老皇帝做了那么多事,那他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啊。
还有张将军,张将军是他的姐夫,赵子翔的事,张将军不可能不知道,这样一来,可不就把他们两个人都拉下水了?程悦儿神色激动而兴奋,她必须得快点去告诉她爹爹,这可是个立功的好机会,到时候爹爹肯定会夸奖她的。
程远浩听罢程悦儿的话,惊得猛地站起身。
你说的是真的?程悦儿重重点头,道:女儿亲耳听见四皇子跟他的属下说的,四皇子已经让人去查了。
闻言,程远浩激动地笑道:这下子,赵子翔肯定完了,说不定还会牵连到张将军!随即,程悦儿眸光微闪,道:爹,女儿倒是觉得,可以由爹亲自去跟皇上揭发。
你说什么?程远浩一时有些搞不懂程悦儿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爹爹马上派人去查赵子翔的账簿,到时候亲自呈到皇上面前,皇上肯定会记爹爹大功一件,而且还能牵连到张将军,爹爹不是一直想压过张将军一头吗?到时候大皇子也会很高兴的。
程远浩愣了一下,思索着程悦儿的话,眼里迸发出兴奋的光芒。
你说得对!这事怎么就不能由我去做?程悦儿忙道:那爹爹赶紧让人去查,一定要赶在四皇子面前。
于是程远浩连忙下去安排了,程悦儿目光灼灼,这一下,她要看赵欣兰还怎么嘚瑟,顺便还能灭灭姜晚琇的威风。
大概是捡回了一条命,赵子翔这两天一直很卖力地在老皇帝面前刷好感度,那些曾经被他欺压的流民,他每个人给了二十两,又帮他们找了活计,又是施粥又是做善事的,老皇帝也消气了不少。
而另一边,程远浩花了大价钱命人暗中查探,有姜晚琇的帮忙,自然是十分顺利地就找到了赵子翔的账本。
程远浩翻着那账本,还有那一叠契约,激动得满脸通红。
见此,程悦儿也是很高兴,爹爹这么快就找到了?悦儿啊,这次还真是多亏了你提醒,这下子,看他们怎么嚣张!程远浩兴冲冲地拿着账簿去找老皇帝,正巧南容然南离夜还有张将军赵子翔他们,以及宋沅奚等大臣都在。
南离夜见程远浩走进来,眸光微微一闪,调整了一下姿势,准备看好戏。
程爱卿啊,你来得正好,朕跟几位爱卿正在讨论着西南重建的事呢。
程远浩瞥了赵子翔一眼,沉声道:皇上,臣有事起奏。
哦?你有什么事啊?臣要告发赵总督,贪赃枉法,贪墨灾银,贿赂官员,买 官卖官,走私兵器,买卖人口……那一条条罪状砸下来,场上众人都懵了。
赵子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脸呆滞地看着程远浩。
张将军怒道:丞相大人!你说话要有证据!老皇帝也是拧紧了眉头,道:程远浩,你可有证据?南容然也是皱着眉,有些想不明白程远浩怎么会突然这样做。
自然是有。
程远浩挺直了背,从怀中掏出了那本账簿,眼尖地看见赵子翔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肉一抖一抖的,双腿都在打颤。
程远浩心中得意,将那账簿呈上去,交给老皇帝。
老皇帝接过,一页一页地翻阅,一时间屋内安静得有些诡异。
也不过片刻功夫,便见老皇帝的脸越来越黑,而赵子翔脸上已经是毫无血色。
赵子翔!老皇帝沉喝一声,赵子翔吓得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甚至连求情狡辩的话都说不出来。
周围的人皆是被老皇帝的态度吓了一跳,不由得齐齐将目光投向那本账簿。
你竟然敢背着朕做出这种事!老皇帝狠狠地将账本砸在他头上,许是怒气未平,更是愤怒地扫开桌上的茶杯,砸得赵子翔头破血流。
张将军跟南容然他们捡起地上的契约,一张张看着,脸色也是分难看。
来人!老皇帝怒喊道:把赵子翔给朕拉下去!当众绞杀!总督府上下悉数杖毙!赵子翔两眼一翻,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张将军大惊失色,连忙求情道:皇上,赵子翔虽然罪责重大,但不至于满门抄斩吧……老皇帝冷冷地看着他,怎么?你要为你的小舅子求情吗?张将军立即跪下,微臣不敢。
谁敢求情,按同罪处置!老皇帝喝道。
南容然紧皱着眉,瞥了一眼掩不住得意之色的程远浩,心里甚是烦躁。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皇上!皇上饶命啊!老皇帝的命令一下,整个总督府犹如地狱一般,充斥着哀嚎,赵夫人跟赵欣兰她们全都被抓了起来,总督府上下哭声一片,从赵子翔夫妇跟赵欣兰,到底下的下人,无一幸免。
都是天子一怒浮尸千里,老皇帝这次可谓是盛怒,不容得任何人求情,直接将总督府满门抄斩。
房内,月贵妃脸色有些苍白,真没想到,赵子翔背地里竟然干了这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得亏发现的早,要不然……月贵妃之前还想把赵欣兰接去京城,也有拉拢赵子翔的意思,现在却是觉得好险。
要是赵子翔真的成了南容然的人,到时候这些事再被抖出来,那可不是要牵连要南容然了?南容然神色凝重,母妃,我总觉得,这次的事似乎太突然了。
程远浩跟张将军向来不和,如果说他为了打压张将军,而出手对付赵子翔,那也情有可原。
但是这件事似乎太巧了,而且也发生得太突然了。
程远浩是如何知晓赵子翔犯下了那么多事?而且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证据?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依我看,这也是天意注定,对我们来说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南容然点头,只是张将军那边,怕是不好解释了。
所有人都退出去后,唯独留下了程远浩。
老皇帝怒气未消,坐在桌案前,将那些账簿重新又翻看了一遍。
末了,才合上账本,沉声道:程远浩,你告诉朕,这本账簿,你是从何处得来的?程远浩眉心一跳,恭敬道:回皇上,这事还要多亏微臣的大儿子,他在西南督建大坝,无意间查到之前皇上拨下的灾银的去向,正是在惠州城被削了一半,故而才怀疑赵子翔,这才命人暗中查探,在赵子翔的总督处搜出了这本账本,却发现赵子翔所犯罪行竟然不止一样……老皇帝稍稍沉思,程远浩这话,也并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将账本丢在桌上,老皇帝长叹一口气,语气也缓和了几分。
这次你确实是立了大功一件啊。
第一百九十章 白清清出丑光是赵子翔的府库中搜出来的钱财,便高达百万两,可笑他的国库现在连十万两都拿出来,而一个小小的总督,竟然有上百万两。
老皇帝不敢想象,他若是真的重用了赵子翔,那指不定会给他的江山带来多大的祸端。
老皇帝走上前,拍了拍程远浩的肩膀,朕向来是赏罚分明,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程远浩神色一喜,在老皇帝面前,又不敢太过明显,只是道: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微臣并不奢求赏赐。
老皇帝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笑容,你有这份心,朕已经很满意了,这该赏的,自然得赏。
程远浩有些激动,仍是强作镇定道:微臣别无他求,只是我那大儿子在外做官,多年不得见一面,着实很是想念。
你是说是你的大儿子查到的此事?不错,这种人才要留到京都才是,以后就让他京都任职陪着你吧!谢皇上。
从屋内走出来,程远浩可谓是精神抖擞,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一样。
程远浩!张将军在拐角处堵住了他,一脸的愤怒。
若是往日程远浩见到张将军这样还会有些发怵,可现在不一样了。
赵子翔倒了,这事儿说不定还会牵连到张将军,更何况他现在手里有了筹码,更是不用怕他了。
原来是张将军啊。
程远浩笑得很是和善,张将军是在等我吗?我以为你去处理你的小舅子一家的后事了。
张将军捏紧了拳头,毫不客气地朝着程远浩的脸砸了过去。
程远浩一时不察,竟然叫他偷袭了,整个人都后退了几步,撞到了墙上。
程远浩闷哼一声,用手指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竟然还出血了。
张彪!程远浩也是怒了,直呼张将军大名,你疯了吗?张彪冷哼一声,面目狰狞。
程远浩,这次的事我记下了,你给我等着!程远浩擦去了嘴角的血迹,也毫不客气道:张将军的意思我不明白,我不过是为皇上除去国家的蛀虫,难不成张将军跟赵子翔还有勾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张彪攥紧了拳头,你以为对赵子翔下手,就能把我拉下水吗?你简直就是做梦!程远浩不怒反笑,那就看日后的变数了,哈哈......话落,便留下满脸怒气的张彪离开了。
众人还未从赵子翔一府满门抄斩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便又听说老皇帝下旨将程远浩的大儿子程立寒连升三级,掉到了京都任职。
一语激起千层浪,南容然跟月贵妃惊了。
程悦儿感觉太不真实了,她没想到自己无意偷听到南离夜的话,竟然也能有此意外收获。
白清清在一旁撇了撇嘴,脸上挂着违心的笑,道:我先恭喜姐姐了,哥哥升官,到时候姐姐也定少不了好处。
闻言,程悦儿眼角眉梢尽是笑意.......比起外面的热闹,姜晚琇这边却显得十分平和。
小姐,半个月后白静山庄庄主为其独女举办比武招亲,那时候是我们混进去的最佳机会。
姜晚琇思索片刻,道:从这里走水路到青城需要多久?也就三四日。
姜晚琇也不确定老皇帝还会在惠州城待几天,到时候也未必能赶得上。
姜大小姐。
南离夜走了进来,惜灵也闭了嘴,没有接着说下去。
姜晚琇挑眉看他,四皇子有事?南离夜笑着从怀中抽出了几张银票,来给姜小姐送银子了。
姜晚琇接过,正好是一万两,她直接转手交给了惜灵。
南离夜瞥了惜灵一眼,又转过头对姜晚琇笑道:这个结果,姜大小姐觉得如何?姜晚琇知晓他说的是赵子翔的事,淡淡道:结果如何,你我不是已经预想到了吗?丞相府的事也是计划中的吗?之前姜晚琇与他说,要借程远浩的手对付赵子翔跟张将军的时候,南离夜能感觉得到她对此南容然的恶意。
可是现在却又间接的帮了南夜殇的手下,难道她是大皇子的人?下一秒,就听到姜晚琇说道:要放火,自然不能一处一处放,就如我说的狗咬狗才是最好看的。
南离夜眸中闪着灼灼流光,对姜晚琇的兴味越是浓厚。
姜大小姐,我想,我们的合作一定会很愉快的。
姜晚琇点点头,既然如此,不如四皇子再帮我个忙吧。
南离夜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本来出了赵子翔这事,老皇帝自然也是要留在这里先善后,南离夜却提议,行程都是安排好的,便建议老皇帝将事情交给他人,他们则接着启程南巡。
这也是姜晚琇要南离夜帮的忙。
随即老皇帝便也吩咐众人收拾好东西,留下了一名大臣处理后置事宜,其余人则准备坐船前往青城。
惜灵跟苍远他们将行李都搬上了游船,姜晚琇跟在后面。
船身忽然晃动了一下,姜晚琇稍稍不稳,一只手伸过来扶住了她。
没事吧?南离夜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姜晚琇后退了一步站稳了,摇了摇头,说了一句多谢。
一道身影从他们身旁目不斜视地走过,宋沅奚。
姜晚琇盯着他淡漠疏离的背影,眸色有些复杂。
从惠州城到青城,要行三四日,姜大小姐能吃得消吧?南离夜问道。
姜晚琇有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先失陪了。
自从那一夜之后,这几日在总督府,宋沅奚也不曾来她面前晃悠,半夜也再也没有钻她的窗户。
她该高兴的,可是心里的失落,却是让她做什么都没有精神。
哟,这不是妹妹吗?白清清从游船内走出,意味深长地瞥了她身后的南离夜一眼,目光又落在姜晚琇身上,怎么?见程小姐的哥哥被赏封了,心里不平衡了?也是,并不是所有人的哥哥都有那么好的命。
姜晚琇:……这条狗又是从哪里跑出来的?白清清,你难道忘记你原先可是为了留在姜家要嫁于我哥哥的事?闻言,白清清心里一紧,小声冷斥道:姜晚琇,你瞎说什么?你要是敢把那件事说出去,我就告诉外祖母去,看外祖母怎么收拾你。
姜晚琇眸色一冷,我是怕我哥哥的名声被你牵连,你若不想人尽皆知,最好别给我没事找事。
白清清叉着腰,被姜晚琇那冰冷的神情吓了一跳,想要还嘴,却不知说什么,便冷哼一声,绕过姜晚琇讪讪的离开了。
惜灵站在甲板上,将方才那一幕全都看在了眼底,那双明亮的眸子中眯着危险的光芒。
待老皇帝等人都收拾好了东西,游船才缓缓朝着青城的方向而去。
游船是早就准备的,游船上一应齐全,大概也是换了环境,老皇帝的心情也舒爽了不少,便吩咐人做了一桌子菜肴,让所有人一同进餐。
有此殊荣,众人自然是十分乐意。
丞相之子被提拔,对于皇兄来说可是一件大好事呀。
南夜殇狐疑地看着南离夜,照理说,南离夜至少也会不甘心才对,可是看他的样子,似乎十分平静,甚至好像真的为他高兴一样。
南夜殇微微拧眉,一时想不通其中缘故。
南离夜放下酒杯,看着南容然与他人寒暄,眸色深沉。
之前姜晚琇给他的那份名单上的人,他一个都没有动,便是怕南容然察觉到什么,到时候又安插新的内奸。
他这个好三哥,心机比他想的还要深沉。
若是从前,南离夜还真没有把握真的能赢过了他,不过嘛,现在有了姜晚琇相助,南离夜忽然便有些期待了。
南离夜看着隔壁桌的姜晚琇,眸中带着浓厚的兴味。
忽然一道冷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南离夜只觉得背脊一凉,回头看去,却只见宋沅奚在慢条斯理地饮着茶。
南离夜眨眨眼,是他的错觉吗?菜肴被逐一呈上来,倒是很符合月贵妃的口味。
我自小生在江南,这些菜式,跟江南的口味倒是十分相似。
白清清在一旁巴结道:可不是呢,我听说江南的菜式清淡可口,可惜未能亲自去江南一趟。
月贵妃笑道:江南风光秀丽,山清水秀,美味佳肴数不胜数,不同的菜式,还能做成不同的口味,就像这道松鼠桂鱼……噗!月贵妃的话忽然被一个响亮的屁打断,众人的脸色顿时一僵,皆看向声音的来源。
白清清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尴尬地放下筷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忽然有一个屁放了出来。
众人的脸色已经可以用调色盘来形容了。
噗噗噗!坐在白清清身旁的月贵妃跟婉贵妃脸都绿了,白清清慌慌张张地站起身,一个没忍住,又崩了几个屁。
啊!音落,就只见白清清捂着脸跑走了众人看着白清清逃走,还留下了一连串的屁,笑也不是,尴尬也不是,面对这一桌美食,却是没了胃口。
月贵妃放下筷子,脸色也是有些不自然。
你们先用,我身子有些不舒服。
姜晚琇倒是神色自若,瞥了一眼身旁的惜灵,低声问道:你做的?惜灵为她倒了一杯果酒,得意地挑挑眉,嘟囔一句:给她个小教训!白清清今日可谓是出了大丑了,在老皇帝跟月贵妃他们面前连连放了几个屁,顿时形象都没了,俨然已经成了众人的乐子,羞得白清清都不敢出门了。
游船缓缓地在江上行着,从天明到日落,直到夜色沉沉,深蓝色的夜空中挂着几点寒星,江上的夜风微冷,两岸的青山雾气沉沉。
第一百九十一章 你说,我跟宋辰,谁更姜晚琇睡不着,披了外衣,独自站在船舷旁,看着这江上的夜景,心仿佛也静了下来。
旁边忽然传来了一道低低的啜泣声,姜晚琇回头看去,隐约可见两道身影。
我到底哪里不如姜晚琇?姜晚琇本不想听别人的悄悄话,正准备离去,却听到了对方提到了自己。
而且这声音还耳熟得很,竟然是南梦溪。
那凄楚的声音,怕是没有哪个男人能招架得住。
所以,她对面的人是宋沅奚?正猜测着呢,便听见宋沅奚的声音传了过来。
六公主是公主,又何必与他人相比?那冷淡的声音,完全没有半分情意。
姜晚琇撇撇嘴,这家伙跟她说话的时候,不是挺会撩的吗?面对南梦溪这么个美人,真能不动如山?可你喜欢她!南梦溪的声音中压抑着痛楚,宋沅奚,我喜欢了你五年,你就不能回过头看看我吗?回应她的,是久久的沉默。
就在姜晚琇以为,宋沅奚就打算沉默以对时,却听他缓缓道:六公主,我已经心有所属。
心有所属这四个字,很轻很轻,如羽毛一般,停驻在她心间,荡起了经久不息的涟漪。
一句话,便可将南梦溪打入地狱。
直至那边传来了细微的动静,便又恢复了安静。
姜晚琇忽然觉得脸颊有些发热。
心有所属,说的是她吗?明明说好要跟他划清界限,可是听他如此拒绝南梦溪,姜晚琇心里还是忍不住窃喜。
姜大小姐听够了吗?宋沅奚的声音幽幽传来,姜晚琇吓了一跳,便见宋沅奚走了出来,而他身后,俨然是抱着剑的林泽。
姜晚琇顿时就有些心虚了,她又不是故意偷听的。
遂姜晚琇直接转过头,假装自己是在欣赏夜色。
方才听得太入迷,却忘了宋沅奚身边还有一个高手林泽,只怕从她偷听开始,林泽便知道她的存在了。
宋沅奚看着那个一脸心虚却又强装镇定的小女人,还摆出一副爱理不理地姿态,不由得轻哼一声。
那天晚上的事他还生着气呢,别以为他会主动去找她说话,他可是堂堂宋沅奚!必须得让这个女人尝尝苦头。
姜晚琇就看着宋沅奚傲娇地哼了一声,主仆二人十分嚣张地从她面前走过去。
姜晚琇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也不知他背后是不是长了眼睛,忽然回过头来,姜晚琇吓得收回了脸上的表情,绷着小脸,要多心虚有多心虚。
直到他们走远了,姜晚琇才狠狠地松了口气。
第二日,姜晚琇正从自己的房间内走出来,迎面恰巧碰上了南梦溪。
南梦溪的脸色十分难看,脸上的妆容也掩盖不住那红肿的眼睛,想必昨夜是哭了一夜。
姜晚琇视而不见,正欲越过她走过去,南梦溪却叫住了她。
你现在很得意吧?南梦溪的目光仿佛淬了毒一样,姜晚琇,我是真的搞不懂,你到底有哪里好?竟然能让他对你这么上心!姜晚琇淡淡瞥了她一眼,六公主此话何意?别装了!南梦溪咬牙切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宋沅奚喜欢你而不是我,你是不是以为,你便胜了我?姜晚琇看着这个面容扭曲的女人,竟然一时想不起来,前世那个柔柔弱弱的南梦溪是什么模样。
所以呢?姜晚琇淡淡道,比起她的激动,她显得十分平静。
六公主跑来跟我说这些,是打算警告我,还是拿身份压我?南梦溪微微一愣,大概是没想到她会是这种态度,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不管宋沅奚喜欢谁,又关六公主你什么事?你纠缠宋沅奚,只不过会掉自己的身价,你来纠缠我,更是折了自己的颜面,我想,六公主不该是这么冲动的人才对。
你是在,教训我吗?南梦溪攥紧了拳头,眸中闪烁着狠意。
您是皇家公主,我怎么敢教训你?万一惹了您不高兴,万一又被莫名其妙地追杀,丢掉性命怎么办?南梦溪瞳孔一缩,心里蓦然一慌,你什么意思?凤女书院选秀的事,太行寺黑衣杀手的事,我不说,不代表我不清楚,六公主也别把所有人当傻子,算计得太多,哪天没得把自己折进去了。
姜晚琇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直接越过她走了出去。
南梦溪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忽然眸色一厉,充斥着凌厉的恨意。
你这么得罪六公主,就不怕她报复你吗?宋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姜晚琇拧着眉,看着突然出现的宋辰,眼里尽是排斥。
原来是忠静伯爷。
姜晚琇连行礼都懒得,言语之间也丝毫没有敬意。
宋辰眸光微闪,道:其实我很好奇,好像从一开始,姜大小姐便很讨厌我。
他跟姜晚琇的接触并不多,可是这个女人像是有一种魔力一样,无论在何处,总能吸引他的目光。
宋辰不由得想起那花楼阁楼上那惊鸿一瞥,心都微微荡漾。
姜晚琇却是一笑,笑意不达眼底。
伯爷说笑了,我对伯爷尊敬还来不及呢。
宋辰似是轻笑一声,声音也低了几分,只有尊敬吗?平时不爱笑的人,笑起来真如春风拂面,尤其是宋辰这般俊朗的人,他身上有着寻常男子没有的贵气,整个人看着气宇轩昂。
姜晚琇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只有冰冷。
脑海中不断闪现着上一世的场景,或是浓情蜜意,或是刀剑相离。
他用他所谓的真情,榨干了她最后一丝价值,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她抛弃。
程悦儿咒骂自己的时候,他就站在一旁,脸上露出着冷漠的笑意。
宋辰盯着面前那张脸,他见过比她更清秀、更妖艳、更妩媚的女子,可是却没有一个,能像姜晚琇一样,如钩子一般,勾住了他硬如磐石的心。
有那么一刻,宋辰迫切地想得到她,甚至认为,她本该就是自己的。
那一丝疯狂到底还是被理智压了下去,宋辰收敛了自己的失态。
若没有什么事,我便先告退了。
姜晚琇不想跟他接触太多,唯恐自己忍不住,失手杀了他。
这个男子,欺骗了她的心,害了她与哥哥的命。
别说什么不过是一场梦境,她的恨意,也绝对不会随着岁月更迭而有所减少。
她恨他,恨程悦儿,恨白清清,恨那些将她当成傻子利用的人,也恨那些表面一套背地里插刀的人。
仇人嘛,总是要一个个解决的。
宋沅奚坐在二楼的甲板上吹着风,听着下面的人的谈话,眸色波澜不惊。
林泽。
他道:你说,我跟宋辰,谁更好看?卫风:……主子还能再无聊一点吗?主子好看。
别说宋沅奚本来就比宋辰好看,就算他长得跟矮冬瓜一样丑,他也得说他好看。
宋沅奚呲了一声,所以你说,那个女人是眼瞎吗?放着他这么好的男人不要,整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泽憋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
宋沅奚的自恋已经救不了了。
两日下来,十分平静,到第三日,才到达了青城边界。
青城是一座水城,一条江在青城内分成几股,纵横整座城池,也构成了青城独一无二的风光。
游船缓缓地驶进青城地界,老皇帝看着不远处的岸边热闹的人群,还有那清脆而欢快的吆喝声,可见青城的热闹之景。
当地的官员也是一早收到了消息,便在码头上候着,知晓老皇帝这次是微服南巡,动静自然也是得弄得小一点。
惠州城那边的消息已经传出来了,青城的官员也是人人自危,唯恐老皇帝就突然查到了他们头上来。
老皇帝并没有下船,那些官员则被带到了他面前。
下官叩见皇上!老皇帝看着这三个官员,淡淡道:谁是青城太守啊?中间那名身材矮小的人站了出来,诚惶诚恐道:回皇上,正是下官吴城。
老皇帝喝了口茶,你跟如实汇报一下青城的情况。
如实二字,已经足以让他们心里打鼓了。
谁也不知道老皇帝是否已经清楚了青城的情况,所以现在只是在试探他们,还是真的只是想听他们汇报。
只是出了惠州城的事,这些官员们自然是不敢跟老皇帝耍心眼,连忙诚实积极地和盘托出。
老皇帝接见那些官员,南容然他们自然也都候着旁边,倒是这些女眷们没做什么,便站在外面欣赏青城的风光。
姜晚琇看着这座被江河支线分割的城池,问道:白静山庄离这里远吗?惜灵点点头,白静山庄在城郊。
姜晚琇的手漫不经心地敲着船舷,她在思考,有什么办法能瞒过众人,潜伏到白静山庄内?想到了什么,姜晚琇看向惜灵,那般含笑的目光,看得惜灵眼皮发跳。
入夜,游船里却十分热闹。
吴城等官员特地命人准备了盛宴,老皇帝似乎心情也不错,竟然也有心情欣赏歌舞。
几名舞姬鱼贯而入,穿着抹胸水袖裙,裙摆翩翩,仙气飘飘,而那些舞姬们各个脸蒙面纱,倒是添了几分神秘感。
而中间的那名女子,墨发如瀑,点缀璀璨的珠花,随着她的舞动,仿佛一道道彩光划过。
纤葱玉指,皓腕雪凝,而那轻薄的面纱下,红唇微微勾起,媚眼如丝,频频向首座的老皇帝投去妩媚缠绵的爱意。
老皇帝端着手中的酒,目不转睛地看着,一旁的月贵妃跟婉贵妃脸色都有些僵硬。
吴城笑呵呵道:皇上,这些舞姬都是青城内幻乐舞坊的舞女,下官见她们舞跳得不错,这才斗胆让她们来为皇上献舞一曲。
老皇帝笑了笑,道了一句:不错。
第一百九十二章 装病逃出吴城十分开心地落座,朝对面的南容然看了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
姜晚琇看着那名女子,双眸微微眯起,这女人似乎有些眼熟啊。
待一舞毕,那些舞姬们便纷纷退场,吴城见老皇帝的目光还落在中间那名舞姬身上,壮着胆子让她留下。
你来为皇上斟酒。
吴城还偷偷看了老皇帝一眼,见他没有不悦之色,这才松了口气。
便见她莲步轻移,带着一阵醉人的香气,走到老皇帝身旁,跪坐下来。
老皇帝近距离地盯着她,忽然抬起手,解去了她脸上的面纱,露出了那张惊世绝美的脸。
姜晚琇的酒杯在嘴边顿住,盯着那张脸,隐约有了点印象。
这个女人,可不就是莳花馆的妙菡姑娘吗?什么时候成了幻乐舞坊的舞姬了?姜晚琇瞥了南容然一眼,隐隐明白了什么。
那一日她看见妙菡跟着南容然走了,她以为南容然想用妙菡来拉拢哪位大臣,毕竟南容然并不是那种为美色所迷之人。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南容然的目标,竟然是老皇帝。
姜晚琇顿时觉得有些可笑。
儿子为老子找女人,不知月贵妃又有何感想?月贵妃就坐在老皇帝的一侧,亲眼看见老皇帝的眼里迸发出了光芒,那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兴趣。
月贵妃咬着牙,狠狠地瞪着如笙。
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妙菡留在了老皇帝身旁,为他斟酒布菜,脸上挂着娇媚的笑,时而低声说着什么,引得老皇帝也是连连发笑。
程悦儿瞥了一眼身旁的姜晚琇,见她脸色有些苍白,讥讽道:姜大小姐身子不舒服吗?白清清瞪着姜晚琇,没好气道:身体不舒服就好好在屋里待着,出来凑什么热闹?姜晚琇撩了撩鬓角的落发,脸色确实可见的苍白,可能是这两日在江上吹了风,有些受寒了,多谢两位关心了。
白清清嗤了一声,谁关心你了?少自作多情了!惜灵站在姜晚琇身后,小脸可见的不高兴,也不知道在不高兴什么。
而对面的宋沅奚跟南离夜也注意到了,前者依旧淡定地喝着酒吃着菜,后者招来了侍从,低声吩咐了几句。
一场宴席,众人也是各怀心思,直到老皇帝搂着如笙远去,月贵妃跟婉贵妃也忍不住了,摔下筷子也离开了。
其余人也三三两两地散去,惜灵扶着姜晚琇走出来,刚回房间呢,便见南离夜带着一名随行太医过来。
方才在席间见你脸色有些难看,可是身子不适?姜晚琇挑了挑眉,继续装虚弱。
嗯,可能是吹了风,脑袋有些重。
让太医给你看看吧。
姜晚琇眸光微闪,倒也没有拒绝。
太医仔细地为姜晚琇把了脉,道:四皇子,姜大小姐确实是有些受了风寒。
虽说是在南方,但是近日天气也渐渐冷了,姜大小姐日后还是少去外面吹风为好。
南离夜心里一紧,是否严重?太医拧着眉,不好说,现在姜大小姐身子有些虚弱,待我开些药,吃下看看。
有劳太医了。
等太医走后,南离夜道:白日里见你还是生龙活虎的,怎么这会就病倒了?姜晚琇扶着自己的脑袋,我感觉头有些疼,想去休息了。
南离夜忙道:好吧好吧,你赶紧去休息,稍后我让人把药熬好了送过来。
姜晚琇点点头,与惜灵进了屋内,关上了房门。
直到外面的南离夜走远了,姜晚琇才收了手,虽然脸色还是有些难看,可哪里还有方才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惜灵瘪着嘴,一脸不乐意。
小姐,我真的不能跟你去吗?姜晚琇翻出了她带着的衣服,迅速换上,一边换衣服一边道:我跟苍远还有苏陌去就够了,你得留在这里,扮作我的样子,好瞒过外面那些人。
这也是她今日想到的能够不知不觉脱身的办法。
老皇帝会在青城逗留几日,这几日便是她的机会,所以她便事先装病,最好病得出不了门,反正也没几个会来关心她,只不过是寻个理由不出现罢了。
惜灵委屈得不行,她也想跟着姜晚琇一起去……说话间,姜晚琇已经换好了衣服,容貌也稍加改变,若不细看,还真认不出她就是姜晚琇。
看着她这副男装扮相,手法比之前还要熟练几分,而且气质清雅,翩翩如瑾。
如何?姜晚琇含笑问她。
惜灵连连点头,眼里都眨着星光。
小姐真好看!比世子爷还好看!姜晚琇脸上的笑容立马凝住,她干嘛要跟宋沅奚比?拿着扇子敲了敲她的脑袋,姜晚琇道:你好好在这里守着,若是实在兜不住了,就去找南离夜。
至少现在,南离夜还是靠得住的。
惜灵点点头,那小姐可要快点回来。
放心吧。
姜晚琇没有从门口出去,而且翻了窗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游船。
夜半时分,一抹身影悄悄地遛了进来,目的十分明确地往床上摸了过去。
对方似乎没有隐匿气息的打算,所以在他踏进来的时候,床上的惜灵便已经感觉到了。
在那只手掀开了帘子的同时,惜灵立即出手朝着他攻击而去。
没想到他的速度比她还快,直接攥住了她的手,将她往他跟前一拉。
惜灵脸色一变,没料到对方的身手竟然比她还好,暂时挣脱不了他的攻击,情急之下抬起脚朝他踢过去,也被他压制住了。
怎么?这么想我的吗?那道低沉含笑的声音传来,惜灵愣住了。
世子爷?宋沅奚脸上的表情也是凝住了,他掀开了床帘,借着昏暗的光,也看清了里面的人。
怎么是你?如同碰到了什么瘟疫一样,宋沅奚迅速松了手,后退了一步,脸色有些难看。
惜灵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原本以为宋沅奚好歹也是个瑾质清润的正人君子,没想到竟然还是个半夜爬床的小人!那姜晚琇之前岂不是都被她占尽了便宜?她呢?宋沅奚脸色阴沉,声音也骤然变冷。
他今日在席上见她身体不适,便已经有些控制不住想来看她了,又听说南离夜已经快他一步,带着太医过来了,宋沅奚又是气恼她拈花惹草的,本也是赌气不来看她,可到底还是忍不住,只得半夜偷偷摸摸地过来。
结果床上的人压根不是她,宋沅奚也有些懊恼,方才也是他太过大意了。
惜灵暗道一声不好。
宋沅奚好几个晚上都没来找姜晚琇了,大概姜晚琇也没想到,就在她前脚刚走不久,后脚宋沅奚就跑来了。
现在要怎么解释?不是惜灵不会说谎,只是宋沅奚给她的感觉太过精明,好像说什么,都圆不过去啊。
额……小姐她……她是不是离开游船了?惜灵闭紧了嘴,这可不是她说的,是宋沅奚自己猜出来的。
她去做什么了?宋沅奚捏紧了手里的药瓶,亏他还眼巴巴地给她送药来,那个女人却……真是好想捏死她啊。
惜灵摇摇头,我不知道。
宋沅奚磨着牙,果然女人就是不能纵容!上次她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宋沅奚是打定主意十天半个月不理她的,可是看见她不舒服,到底还是心软了,结果她倒好,不声不响地跑了。
惜灵还以为宋沅奚还会追问,却见他扭头走了,利落的爬出了窗户。
惜灵也没敢追出去,连忙把窗户关好,心里也是有些庆幸。
还好今夜来的是宋沅奚,要是别人发现了姜晚琇不在,那可就糟了。
虽然姜晚琇表现得好像很讨厌宋沅奚一样,但是惜灵看得出来,这两人之间还是有点猫腻的,所以,宋沅奚应该不会把事情暴露出去吧?怀着忐忑的心情,惜灵爬上床接着睡觉了。
而宋沅奚带着一身寒气回到了自己屋子,咬牙切齿地对林泽道:林泽,去查一下那个女人跑哪里去了。
与苏陌和苍远赶到青城内的姜晚琇忽然打了个喷嚏,把身旁两人都吓了一跳。
主子不会真的得风寒了吧?苏陌一脸夸张,苍远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神色也有几分关切。
姜晚琇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闭嘴吧。
揉了揉有些痒的鼻子,看着青城内这空荡荡的街道,姜晚琇道:我们现在要到哪里去?因为苍远跟苏陌这次是假扮成马夫跟着的,所以他们的自由倒是没被限制,也是他们一直偷偷溜出来打探消息。
苍远道:这里离白静山庄不远了,今夜我们先在客栈内休息一下,明日再过去。
三人便寻了附近的客栈,假称是过往的商人第二日,苏陌跟苍远收拾妥当,却还不见姜晚琇下来。
苏陌在大堂等着,苍远则上去敲门。
只是敲了几下,还不见里面的人有动静,苍远有些着急了,推门进去,入目眼帘的却是一片洁白如瑾的肌肤。
主……苍远的声音仿佛被卡在了喉咙里一样,直愣愣地盯着姜晚琇赤裸的后背说不出话。
姜晚琇眉毛一拧,语气也冷了几分。
出去!苍远愣愣地走下楼,苏陌问道:主子呢?还没起来?苍远摇摇头,想起方才那一幕,脸颊还是有些红。
不多时,姜晚琇也收拾妥当走下来,苏陌忍不住抱怨道:主子,你在磨蹭什么呢?苍远眼神飘忽,目光愣是不敢落在姜晚琇身上。
姜晚琇轻咳一声,声音似乎比昨日沙哑了几分。
方才在沐浴更衣。
主子你这声音怎么了?姜晚琇捏了捏喉咙,没事。
大概是真的受了风寒了,早上起来头都有些昏沉,她才想着洗个澡提神一下。
苏陌大大咧咧的,苍远倒是十分细心。
主子,要不要去看一下大夫?不必了。
见时辰也差不多了,苏陌便买了一辆马车,一同往白静山庄而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 白静庄主冯染尘行了两刻钟,便见那西郊处有一座十分气派的府邸,门前守着四名侍卫。
苍远下了马车,走上前拱手,十分客气道:几位大哥,我家主子是来与庄主谈生意的。
那些侍卫狐疑地看着他们,瞥了一眼贵气非凡的姜晚琇,还是客气道:你们稍等,我进去通禀一声。
一会儿工夫,那名侍卫便跑回来了,道:庄主请你们进去。
姜晚琇带着苍远跟苏陌光明正大地走进山庄内,这里倒是跟京都的府邸别无差别,景致错落,小桥流水,比京都的院落多了几分清幽雅致。
白静山庄的庄主冯染尘,据说十五年前从其家姐手中接管了这白静山庄,直接舍弃了卖布匹胭脂等生意,私下冶炼兵器,高价售出,短短几年,白静山庄的地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眼红的人自然也是不少,偏偏这冯染尘也是有本事,不仅在江湖中,就是在朝廷上都有所结交,是以愣是没人敢找白静山庄的麻烦。
而且白静山庄向来不会理江湖上的纷争,只顾着做自己的生意,才得以保全自身。
所以姜晚琇原以为,这冯染尘会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待看见大厅内端坐的人,着实讶异了一下。
那人一袭青色长衫,墨发半绾,束以瑾冠,面容清淡,不似景子初容颜盖世,不似姜晚琇离墨沉敛锋芒,不似陌瑾虚艳丽精致。
他更像是一幅山水墨画,浓墨淡抹,雾气重重,乍一看平凡无奇,可是组合在一起,却又是十分惊艳。
他看着不过三十年纪,身形俽长,优雅如骨。
见姜晚琇等人进来,也只是稍稍抬眉,没有半分怠慢,却也不见半分热情。
有贵客来了。
冯染尘淡淡一笑,更是为他那张脸添了几分华光。
他的声音似泉水清润,温和无害,却也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势。
姜晚琇勾唇一笑,微微拱手,这位便是白静庄主了。
在姜晚琇打量冯染尘的同时,后者同样在打量着她。
见她身形修长,虽然比寻常的男子单薄一些,但是气质风流,风姿出尘,一双狭长的眸子更是盛着不同寻常的精光。
而她不卑不亢,自由散漫,便是冯染尘都不免惊呼,好一个招摇炫目的美少年。
随即,冯染尘又看了看姜晚琇身后的苍远与苏陌,眸中透着几分锐利的光。
只见他微微颔首,道: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是……在下姜离,此来白静山庄,也是有生意想跟白静庄主谈一谈。
冯染尘也不奇怪,只道一声请坐,又叫侍女奉茶来。
不知姜公子想谈什么生意?冯染尘不徐不缓地品着茶,既无倨傲,又无怠慢,这般闲散的态度,倒是减了几分疏离与客气,却也让人有些难以捉摸。
都说这冯染尘是出了名的老狐狸,甭管是什么生意,甭管对方来头多大,冯染尘向来不会让自己吃亏。
姜晚琇与他交谈的时候,自然也谨慎几分。
自然是兵器。
冯染尘眸光微闪,姜晚琇公子自然寻到了我这里,那么想必也清楚我的规矩。
先付钱,后取货,我自然是懂的。
姜晚琇摆摆手,苍远将盒子呈到了冯染尘面前,他瞥了一眼,正是姜晚琇从南离夜那里坑来的一万两。
冯染尘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几分,姜晚琇公子想要的什么?姜晚琇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给冯染尘。
冯染尘狐疑接过,待看见上的图样时,蓦然一怔。
这是……他神色微微震惊,态度比方才也少了几分散漫,目光如炬地盯着那张图纸,越看越是激动。
姜晚琇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这图纸上是弩 弓,上辈子宋辰手下的人研制出来的,专门锻造给皇家暗卫使用。
这一万两都花出去了,她总不能买一堆没用的兵器吧,正巧凭着记忆画了这弩 弓出来,日后定然用得到。
请问白静山庄可能造?冯染尘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语气也带着几分客气,敢问这图纸,是何人所画?这弩 弓看似普通,实则非常巧妙,冯染尘还从未见过。
这个白静庄主便不必管了,只说能不能造?冯染尘想了想,点了点头,自然可以,只不过需要一些时日。
这一万两能造多少便是多少,日后若是有需要,自然还会来叨扰庄主。
冯染尘淡淡一笑,看姜晚琇公子的样子,并不像江南人士,可是从京都来的?姜晚琇眉角一挑,推开扇子,懒散一笑。
怎么?难不成白静山庄有规定,不接京都人士的生意?自然不是。
冯染尘道:不瞒阁下,这弩 弓我还是第一次见,只怕底下的人做岔了,到时候也好请教一下姜晚琇公子,不知姜晚琇公子现下落榻何处?就在青城内的同福客栈。
冯染尘眸光微闪,笑道:这要造出这弩 弓,只怕至少也得五日,姜晚琇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妨在山庄内住下?姜晚琇等着就是他这句话呢,薄唇微微一翘,那便打扰了。
紧接着,冯染尘吩咐侍女带姜晚琇他们去客房,姜晚琇他们走出大厅时,便见一名年约十三四岁的女孩小跑进来,清脆地喊了一声:爹爹!姜晚琇微微一愣,见冯染尘至多也就三十岁,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姜晚琇也没有停住脚步,直接就走了出去。
爹爹!冯星竹一头撞入冯染尘怀中,笑得一脸纯。
冯染尘眸中的疏离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柔与宠溺。
他取出帕子给她擦拭了一下额上的汗,温声道:可是玩累了?那女孩面容娇俏可爱,双眸澄净宛若初生的婴儿,单纯而天真。
不累!她兴奋道:翠儿带我去买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爹爹你来看……冯染尘任由她拉着,看着那一堆小玩意,冯星竹倒是十分高兴,小嘴喋喋不休地说着,他也不觉得不耐烦。
爹爹,瑾虚哥哥什么时候来啊?我准备了礼物要送给他呢。
冯染尘眸光微闪,温和道:小羽喜欢他?冯星竹歪着头,瑾虚哥哥吗?喜欢啊,我最喜欢的是爹爹,然后糖醋排骨,然后是瑾虚哥哥!冯染尘哑然失笑,看着冯星竹那毫无杂质的笑容,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冯星竹并非他的女儿,而是他姐姐的女儿,当年姐姐姐夫被仇敌杀害,尚在襁褓中的冯星竹也伤了脑子,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不易,待她长大之后,智力却如孩童一般。
冯染尘对她自然是十分怜惜,而冯星竹也对他十分依赖,索性冯染尘便以父亲的身份自居,也省得她受人欺负。
江湖皆知白静山庄的庄主有一位掌上明珠,那可真是当成眼珠子般疼爱,倒是有不少人将主意打到她身上。
哪怕冯染尘派了不少人暗中保护她,但是尚且不知自保为何物的冯星竹,也是好几次险些遇害。
故而冯染尘才想以比武招亲,为冯星竹挑选出一位武艺高强的如意郎君,至少也能多一分保障。
可是冯星竹一颗心却挂在了瑾虚身上,这不是冯染尘想看到的。
却说侍女领着姜晚琇他们到了客房,关上房门之后,苏陌终于憋不住了。
艾玛,可憋死我了!都说那个老狐狸精明得很,刚才在他面前差点没绷住。
姜晚琇清了清嗓子,大概是有些受寒了,声音都沙哑了几分,这样倒也不错,倒不会让人怀疑声音太过秀气。
能将白静山庄经营到此地步,冯染尘自然不是草包,只是他比我想象中要年轻许多……话落,姜晚琇偏头问苍远道:方才我们遇见的那女子,是冯染尘的女儿?若是冯星竹真的是冯染尘的女儿,那岂不是说明冯染尘在十五六岁的时候便有了冯星竹,虽说倒也正常,但是也没有听说过冯染尘有妻子,这偌大个山庄内,也没有看见女主人。
苍远摇摇头,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有人说冯染尘的女儿是捡来的,也有人说是冯染尘的姐姐的遗孤,冯染尘对他女儿倒是十分重视。
姜晚琇撑着下巴,倒也没有将冯星竹放在心上,转而问道:你们之前打探出暗云堂的人关在哪里了吗?没有,白静山庄的消息十分严密,根本打探不出任何消息。
不过现在就在山庄内,晚上我跟苏陌出去搜寻一番,应该会有所收获。
然而他们还是将白静山庄想得太简单了,入了夜之后,山庄内守卫比白日里更加严密。
苍远跟苏陌武功了得,想要避开他们自然不难,只是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有地牢或者暗室。
姜晚琇倒也不急,让他们别轻举妄动,以免冯染尘查出端倪。
第二日,山庄内的侍女邀请姜晚琇前去,说是冯染尘在亭花小筑设下酒席款待姜晚琇。
今日冯染尘穿着一身淡墨色的长衫,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浅淡的笑,见姜晚琇来了,便请她入座。
姜晚琇看着这周围,三面环湖,一面对着假山水帘,湖上的风从小筑穿过,倒是十分清凉。
姜晚琇笑道:白静庄主倒是十分会享受,这般景致如浑然天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身处清幽山涧内。
冯染尘淡淡一笑,姜公子既出身京都,所见之景想必也比我这山庄要精彩许多。
闻言,姜晚琇摇着扇子,脸上挂着风流地笑,道:非也非也,京都虽好,可尽是红墙高瓦,青石街道,哪有这青城风光秀丽?冯染尘拨弄着茶杯,不动声色道:青城有青城的秀丽,京都有京都的繁华,去年因为生意的缘故,去了一趟京都,只记得京都里最有名的酒楼百花楼的菜式不错,只是今年事务繁忙,怕是不得空再去一趟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瑾虚来了闻言,姜晚琇眸光微闪,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道:庄主,不知我那弩 弓是否可造?谈到了公事,冯染尘也正色了几分,姜公子放心,昨日我已经让工匠彻夜研究,今日便可铸造了。
姜晚琇暗暗心惊,不得不承认冯染尘手下也确实都是能人。
那可是最精密的暗卫武器,想当初宋辰手下的人花了半年的功夫才研究出来,冯染尘的人却用一日一夜的时间,便研究出其中的关键了。
不过可能也是因为她有完整图纸的缘故。
不瞒姜公子,此弩 弓十分精妙,机关重重,要打造一个,也要耗费不少人力物力,姜公子所给的一万两,在下昨夜估算了一下,最多能造出两只弩 弓。
姜晚琇微微一愣,这会也不由得暗骂一句奸商。
一只弩 弓五千两,也亏得他能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
表面上,姜晚琇还是得装作一脸不在乎,道:两只便两只吧,在下出门的急,我正好也可以先试试,若是适手,以后少不得还要来叨扰庄主了。
姜公子客气了,有生意上门,我自然是巴不得。
冯染尘笑了笑,眸光微闪,见姜晚琇这副对银钱毫不在乎的样子,想必也是京都哪家富家子弟。
只不过他也没有听说京都有哪个姓姜的大户人家,想必是当朝的吏部侍郎姜府吧。
心思也只是转念之间,冯染尘道:姜公子放心,白静山庄出手的,从来没有一件次品。
姜晚琇笑眯眯的,我自然是相信庄主。
冯染尘神色似有犹豫,道:姜公子,在下见姜公子也是爽快人,有一事,倒是想与姜公子商量商量。
庄主但说无妨。
不知姜公子可否将这图纸卖给我?这一万两,我分文不取,而且多为姜公子打造五只弩 弓。
白静山庄的规矩,不管客人送来的是多么精妙的武器图纸,只要没有经过对方的同意,白静山庄绝对不会偷偷炼制兵器,违者杀。
所以冯染尘才想着将姜晚琇的图纸买下来,要是有了这弩 弓,白静山庄的生意只怕也会更上一层楼。
闻言,姜晚琇笑意不变,庄主说笑了,庄主见多识广,哪里看得上我这小小的弩 弓?姜晚琇这话,也是变相地拒绝了。
冯染尘倒也不会强人所难,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一名侍女缓步走来,福身道:庄主,有贵客来了。
冯染尘颔首,转头对姜晚琇道:姜公子慢用,我先失陪了。
闻言,姜晚琇点头,倒也不介意,自己一人在这小筑内欣赏景色。
而大厅内,冯染尘还未走近,便听见了里面传来了冯星竹清脆愉悦的笑声。
瑾虚哥哥好棒!冯染尘走进大厅,便见那身着海棠衣袍的男子,容颜惊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却也让人感觉不到半分暖意。
而他身旁的冯星竹,一脸兴奋地盯着他,毫无杂质的眸子中尽是笑意。
冯染尘知晓,以冯星竹的智商,尚且不知道什么是爱,只是喜欢。
但这一点点喜欢,便足以让冯星竹对瑾虚产生依赖了。
爹爹!冯星竹清脆地喊了他一声,兴奋道:爹爹你快来看,瑾虚哥哥给我带了好多礼物。
冯染尘的目光落在桌上那一堆东西上,有珠宝瑾钗,有花卉玩具。
庄主。
瑾虚对着他颔首微笑,手里的瑾骨扇合着,姿态慵懒散漫。
冯染尘对冯星竹道:竹儿,你不是说有礼物要给你的瑾虚哥哥,让翠儿带你去拿吧。
冯星竹这才想起来,嘻嘻一笑,道:好!瑾虚哥哥你等我,我去拿礼物给你!下一秒,瑾虚含笑道:慢点。
等把冯星竹支走了,瑾虚脸上的笑意才淡了下来。
冯染尘看着眼前的少年,小小年纪,心机便深不可测,更何况他身后还有一个烂摊子暗云堂,他实在不想将冯星竹交到他手中。
庄主可让我好等。
瑾虚推开了瑾骨扇,漫不经心地摇着。
府内有客,耽搁了一会。
冯染尘坐在首座,道:不知瑾公子此番前来,是为了何事?瑾虚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庄主,不知我上次所说的事,庄主考虑得怎么样了?闻言,冯染尘微微一默。
前段时日暗云堂的人忽然出手欲劫他的货物,被冯染尘的人拿下了,若是以往,定然是杀了了事。
可瑾虚却找上门来,要与他谈一笔交易,说实话,冯染尘看不上暗云堂的行事作风,可偏偏瑾虚之前曾救了冯星竹一命,冯染尘自然也无法直接拒绝。
遂他便将那些人先扣押下来,对瑾虚的建议,也只是说暂时考虑。
姜晚琇猜得没错,瑾虚确实想与冯染尘合作,只是冯染尘还没有给他一个确切的答复。
瑾公子,我倒是有一件事十分好奇,原暗云堂宗主已死,瑾公子便是下任宗主的不二人选,只是为何现在暗云堂内还没有任何动静?暗云堂现在可谓是人人喊打,冯染尘自然不想去掺和这趟浑水。
闻言,瑾虚轻笑一声,想必庄主也知道,这暗云堂向来是奉宗主戒为主,只是这宗主戒现在不知所踪,是以我若是想当上宗主,只能除去那些旧部。
他倒是毫不隐瞒他的目的,也正是如此,才让冯染尘感到心惊。
瑾虚绝非那种胸无城府之人,相反,这个小了他十岁的少年,是目前为止冯染尘最看不清的人物。
说他心狠手辣,可是从未见过他杀人,说他纯良无害,可是他连收养教导他的人都敢杀,不得不说他冷血无情。
以白静山庄的声望,他并不需要跟瑾虚合作,只是冯星竹……瑾公子,再给我几日,等竹儿的招亲武会过后,我定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于是瑾虚就在白静山庄住下了,好巧不巧,就在姜晚琇隔壁。
姜晚琇忙着让苍远他们打探暗云堂那些人的下落,竟没有去注意这个。
不负所望,苏陌靠着自己的美色,从山庄内的一个打杂的小丫头那里打听到了点消息。
山庄内犯了错的下人,要么是杖毙了,要么是发卖了,根本就不会关押起来,所以山庄内并未设下地牢。
反倒是离山庄不远有一处别院,那里相当于白静山庄的仓库,倒是有可能会藏人。
有了目标,苍远跟苏陌便于第二夜出去打探,果不其然,在那处别院里发现了一处地牢。
那里守卫森严,想要把那些人带出来只恐不易。
姜晚琇这两日也差不多摸清了白静山庄的守卫,冯染尘那样谨慎的人,整个山庄也是固若金汤,若是他们的行踪败露了,那倒也是十分麻烦。
姜公子,庄主请您过去。
姜晚琇跟苍远他们相视一眼,有些奇怪冯染尘现在找她做什么。
念此,姜晚琇道:今天晚上就想办法动手,把人救出去后,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随即姜晚琇支走了苍远跟苏陌,自己独身去了冯染尘那里。
冯染尘见她过来,十分高兴,道:姜公子,弩 弓已经造出来了。
他将盒子打开,里面郝然是一把十分精致的小弩,弩身并不厚重,刚好可以佩戴在手腕上,而且伸缩自如,一共有六个小孔,里面装了六支利箭,光是那尖锐锋利的箭尖便让人心底发寒。
姜晚琇倒是十分惊喜,这弩 弓倒是与宋辰所造十分相似,只不过材料不同,而冯染尘造出来的弩 弓则更要轻巧一些。
拿在手中掂了掂,姜晚琇勾唇一笑,白静山庄的冶炼兵器之术果然非同凡响。
不敢当,若没有这图纸,怕是我们也造不出这般精妙之物。
这只是其中一个,还有剩余一个还在铸造,冯染尘道:姜公子放心,这两日我会尽量让他们赶出来。
多谢庄主了。
正巧府中来了客人,我已让下人摆了酒菜,不如一同享用。
闻言,姜晚琇点点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苍远跟苏陌这会估计已经动手了,她若是能在这里拖住冯染尘倒也不错。
只是等瑾虚走进来,姜晚琇脸上的笑容蓦然僵住。
瑾虚似乎也没有想到还有外人在,看见姜晚琇时,眉角微微一挑。
瑾公子,介绍一下,这位是姜公子,姜公子,这是瑾虚,唤他瑾公子便好了。
瑾虚盯着姜晚琇,双眸微微眯起,大概是觉得她有些眼熟。
姜晚琇有些心虚,可表面上还得保持十分镇定。
姜公子?瑾虚咀嚼着这三个字,双眸中迸发出细碎的光芒,只听他轻笑一声,道一声幸会。
冯染尘却微微诧异,别看瑾虚一副很好亲近的样子,可这个人骨子里冷傲得很,竟然会主动跟姜晚琇打招呼。
姜晚琇拱手,淡淡一笑,瑾公子。
酒桌上,瑾虚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姜晚琇,道:姜公子可是京城人士?冯染尘道:瑾公子倒是猜得不错。
哦?瑾虚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正巧呢,前几日我刚去过京城,不知姜公子是哪家的公子?姜晚琇不动声色道:不过是有几个小钱,怕说出来瑾公子也是不认得。
说来,我倒是认识一户姓姜的,正是吏部侍郎姜府,与他们府中的姜大小姐倒是关系匪浅,不知姜公子可认识?姜晚琇暗暗磨牙,她什么时候跟这厮关系匪浅了?姜大小姐我还没听说过。
瑾虚嘴角含笑,那般看透一切的笑容,让姜晚琇有些心慌。
第一百九十五章 身份暴露或许是因为瑾虚的存在,这顿饭,姜晚琇吃得并不自在,暗暗思索着,如何赶紧从白静山庄脱身。
倒是瑾虚,跟冯染尘举杯推盏,时不时地还拉上她,这样一来,姜晚琇倒是也饮了不少酒。
姜晚琇并不常饮酒,这几杯酒下肚,脸色也微微红了,又因这两日有些受寒,头也是晕乎乎的,只得先告辞了。
这会夜色已经深了,苍远跟苏陌还没有回来,姜晚琇揉着眉心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一抹身影出现在月色之下,海棠色的衣袍,仿佛月下恢复原形的狐狸精,而那张脸,更似狐狸精幻化的一般,着实瑰艳妖孽。
姜晚琇的酒醒了几分,微微皱着眉头看着瑾虚。
姜公子似乎不太舒服?瑾虚见她这副模样,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
那张雌雄不辨的脸,依稀也看得出几分原本的模样,少了柔美,多了英气,真如一个俊俏的少年郎。
而她脸颊红润,身上酒气与女儿香混合,竟也让人有些沉醉。
姜晚琇拧着眉,这会着实头有些晕,实在没有耐心去应付他,便道:瑾公子,若没有什么事,我便先回去休息了。
姜晚琇越过他走过去,谁知瑾虚忽然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直接将她往旁边的墙上一压。
姜晚琇,你当我眼瞎吗?他双眸微眯,透着危险而兴味的光芒。
姜晚琇轻呵一声,一把匕首已经抵在了瑾虚的腰腹上。
瑾虚,你当我傻子吗?知晓他在这里,她便心生警惕,自然是有所防备。
只是瑾虚刚才在冯染尘面前没有揭穿她,她倒是一时间想不出是何故。
结果,他就来这里堵她了。
瑾虚微微低头,看着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不怒反笑,逼近了几分,他身上那馥郁的香气将她团团包围。
你可以再进一寸,到时候,看你如何逃出这白静山庄。
虽是威胁的话,却不含丝毫威胁的语气,而他看似无害,可是一个眼神,一个笑容,都让人不寒而栗。
姜晚琇双眸微眯,瑾虚,你到底想做什么?瑾虚无辜地眨眨眼,忽然便是一笑。
他的目光落在姜晚琇身后的冯染尘身上,薄唇微翘,白静庄主,你来啦。
姜晚琇微微一僵,回头看去,果真见冯染尘手里拿着她的扇子,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二人。
姜公子,你……冯染尘是真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一幕。
怎么说呢?两个人倒是十分惹眼,这么一看,竟然还有些般配。
姜晚琇连忙撤了手,瑾虚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庄主,你别误会。
瑾虚漫不经心地拉着自己褶皱的袖子,淡淡道:是啊,你千万别误会,我跟姜公子之间什么都没有。
姜晚琇回过头狠狠地瞪着他,他这是打算越描越黑吗?冯染尘抿了抿唇,清淡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将那扇子递给了姜晚琇,道:姜公子,你的扇子落下了。
姜晚琇接过,尴尬地道了声多谢。
顿了一下,冯染尘似乎也觉得有些尴尬,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们……你们继续。
冯染尘转身就走,就像撞破了别人的好事一样,背影都有些尴尬。
姜晚琇嘴角抽了抽,一回过头,便对上瑾虚那揶揄的眼神。
你方才的建议,其实我可以考虑一下的。
滚!看着姜晚琇走进去,瑾虚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
姜晚琇回到房间之后,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直到第二日,苍远才回来了。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苏陌呢?许是昨日喝了酒,姜晚琇的嗓子越发沙哑了。
苍远脸色有些凝重,昨夜我们将那些人救了出来,惊动了白静山庄的人,好在有惊无险,只不过后来又遭到了一伙神秘人的追杀,死了两个,我跟苏陌都没事,苏陌现在将那些人安置在青城内一处十分偏僻的地方,我便先回来给主子报信了。
一伙神秘人?姜晚琇揉着太阳穴,不用想,极有可能是瑾虚的人。
他既然认出了她,知晓了她的目的,又怎么会让她如愿?你们要多加小心一点,瑾虚就在这山庄中,记得乔装一下。
是,主子放心。
对了。
苍远又道:惜灵传来消息,世子爷已经知道了主子离开游船,说不定正派人寻找主子的下落,惜灵让主子多加小心。
姜晚琇拧着眉,宋沅奚怎么会知道?该不是那家伙又半夜爬到她房间去了吧。
既然人救出来了,我们自然不必在这里待着了,待寻个由头,我们明日便离开。
当日,姜晚琇借口出门有事,让苍远带着她去见了那些人一面。
小院之内,几名男男女女坐在一起,大概二十几岁左右,许是被关押了几日,脸色有些差。
苏陌,到底是谁授意你来救我们的?无论他们问什么,苏陌就是不说透露,只道:你们等着便是。
不多时,便见两道身影走进院内,众人纷纷看去,为首的男子一袭白袍甚是显眼,而那张脸更是出众。
主子。
苏陌收了方才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冲着姜晚琇嘻嘻笑着。
姜晚琇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那些人身上。
暗云堂的人?那些人脸色微变,似乎是没想到对方竟然知道他们的身份,不过转念一想,苏陌叫她主子,若是她不知道,又何必出手救出他们?只是,她的目的是什么?其中一名稍长的男子拱手道:这位公子,不知您是……姜晚琇也不废话,直接示意让苍远拿出了宗主玉佩。
便见那些人脸色大变,这是……宗主玉佩?少主,玉佩原来在你手中?不错,这是主子交到我手上的,是慧玲亲手给她的。
慧玲师姐?一名女子惊呼一声,急切问道:她现在在哪里?慧玲…已经死了。
怎么会?那女子如遭雷劈,身躯都微微晃动了一下,眼眶发红地看着姜晚琇。
姜晚琇也不隐瞒,直接道:是瑾虚手下的人动手的,而她遵循沈宗主的遗愿,为宗主玉佩找下一任主人。
那几个人相视一眼,齐齐朝苍远下跪,高呼:见过宗主!他们不管宗主玉佩在谁手里,不管对方如何得到玉佩,总之,谁手里有宗主玉佩,便是他们暗云堂的宗主。
况且此时拿着宗主玉佩的是他们的少宗主。
这是暗云堂的规矩,除了瑾虚那伙叛徒,其余人都必须遵守的规矩。
见此,姜晚琇倒是十分满意,这样一来,也不必她多费口舌了。
紧接着,苍远上前一步,注视着众人冷声道:都起来吧,虽说宗主玉佩在我手中,现在既然你们称我为宗主,那我便告诉你们,我和我妹妹的命都是她救的,我们两人称她为主子,以后她也就是你们的主子,听到没有?话落,便转头看向了姜晚琇......见此,众人已心中了然,又纷纷朝着姜晚琇叩拜道:拜见主子。
姜晚琇在他们面前,气势倒是不弱,又有苍远跟苏陌两人跟在她身后,倒是让那些人不敢怠慢。
说说吧,你们怎么被冯染尘抓住的?方才说话的那名男子名唤周然,听了姜晚琇的话,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等奉了瑾公子的命令,前去劫白静山庄一批货物,却不想中了他们的陷阱,被关押在白静山庄内已有月余。
另一名女子点点头,道:说来也怪,也不知为何,白静山庄的人只是把我们关起来,并没有要了我们的命。
那是因为,瑾虚跟冯染尘联手了。
姜晚琇淡淡道:瑾虚手里没有宗主玉佩,他想控制整个暗云堂,便先要把你们这些拥呼宗主玉佩的人先解决了。
不能去暗云堂,所以,我们要你们将所有可信之人集结起来,若愿意效忠于苍远的,日后富贵与共,若是不愿意的,我们也不会勉强。
与他们交代了一些事,姜晚琇便也没有多待,便离开了。
她知晓瑾虚一直派人盯着她呢,七拐八绕之后,才回到了青城内,苍远跟苏陌跟在她身后闲逛。
苏陌道:小姐,就这么放那些人走,没问题吗?放心吧,那些人若是能活着回到暗云堂,也是他们有本事,若是不能,那就说明都是废物草包,也不值得为我所用。
瑾虚想将他们一网打尽,自然也不会放过他们,所以她将他们从白静山庄的牢笼里救出来,其他的,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姜晚琇看着这热闹的青城街道,已是九月,天气也渐渐转凉了,可街上倒是还可见不少衣着轻薄的女子,这江南之处,气温也不似京都那般低。
反正也不急着回去,三人便寻了处茶楼,听听这江南的小曲儿,喝一壶雨前龙井,倒是十分惬意。
姜晚琇注意到这青城内似乎有不少青年子弟,身带佩剑,或是手执羽扇,纷纷朝着白静山庄的方向而去。
想起冯染尘说起的比武招亲大会,姜晚琇也微微了然。
怕是这些人,也是冲着白静山庄的姑爷而去的吧。
糖葫芦……楼下传来了叫卖声,苏陌双眸一亮,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主子,我下去买一些。
说罢,便兴冲冲地跑下去了。
见此,姜晚琇嘴角一抽,苏陌喜欢吃糖葫芦?苍远抿了抿唇,只道:惜灵喜欢吃。
久而久之,惜灵的习惯,变成了苏陌的习惯。
姜晚琇哑然失笑,这两人明明都爱慕彼此,可到现在也没一点进展,看来还需要她添一把火了。
姜晚琇又看向苍远,道:苏陌与惜灵凑成了一对,那你呢?可有喜欢的姑娘?第一百九十六章 不如,请我睡一觉好了苍远微微一怔,目光落在姜晚琇身上,对上那双平静清澈的眸子,不知何故,竟然有些心虚。
我……自然是没有的。
姜晚琇一想也知道,像苍远这么内敛的人,平日里也不曾与女子接触。
若是有喜欢的女子,大可勇敢去追求,我跟你们限定的日期是一年,这段日子我不会限制你们的自由。
苍远愣了一下,是啊,大概是这段时日与姜晚琇待在一起久了,他竟然也忘了,他们之间,还有一年之约。
jojo只不过……念此,苍远道:主子,这一年之后,不管苏陌跟惜灵选择如何,我都希望,我还能陪在主子身边。
姜晚琇诧异地看着他,便听他接着道:况且主子的安全我也不放心。
闻言,姜晚琇微微沉思,笑了笑,到时候再说吧。
人心总会变的,所以她也不会跟他们求什么永远,现在苍远是这样想,说不定一年期满,他也会有自己的目标。
苍远还想说什么,姜晚琇却突然朝着他扑了过来,拽着他躲在了屏风底下。
主……嘘!姜晚琇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的方向,若是她没有看错,方才那人,是林泽!惜灵说,宋沅奚已经发现了她离开游船,看宋沅奚那气势汹汹的样子,估计会出来寻她,让姜晚琇小心一些。
只是姜晚琇没想到,自己不过出来一趟,还真碰上了林泽。
不过好在,宋沅奚那家伙似乎不在。
不管林泽是不是来找自己的,姜晚琇也得小心一些。
姜晚琇一心只注意着林泽,却没有发现自己现在与苍远的距离有多近。
苍远看着近在咫尺的姜晚琇,呼吸都乱了几分。
从他的角度,可看见姜晚琇那白皙的脖颈,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而柔和的曲线往下,那神秘而诱人的地方,总是令人无限遐思。
苍远稍稍屏息,脸颊可见地变红了。
姜晚琇没注意到他的异样,见林泽离开了,这才松了口气。
没想到他还真能找到这里来!姜晚琇嘀咕一句,偏头看向苍远,却见他脸色红润,呼吸急促,连忙抬手覆在他额头上。
你怎么了?不会被我传染了吧?她冰凉的手贴着他的额头,让苍远的脸更红了。
他忽然站起身,一言不发地朝外面走去。
恰好苏陌买了糖葫芦回来,正想问他吃不吃呢,苍远却直接越过他走出去了。
苏陌回过头,一脸迷茫地看着姜晚琇。
他怎么了?姜晚琇摊摊手,表示她也不知道。
直到日暮时分,姜晚琇才回到了白静山庄,而瑾虚却已经等了她许久了。
瑾虚在她暂住的小院子里坐着,而冯星竹坐在他旁边,一直喋喋不休,瑾虚虽神色没有不耐,可也没有半分热情,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他应一句,冯星竹便开心得不行。
姜晚琇觉得瑾虚真心作孽,把这么一个小姑娘骗得团团转,冯染尘不是挺精明的吗?怎么就看不出瑾虚不是个好东西,还让冯星竹接近他。
见她进来,瑾虚那抿直的嘴角才微微勾起,眸中闪着寒凉的光芒。
姜公子可让我好等。
一旁的冯星竹看见了这么漂亮的姜晚琇,双眸顿时亮了,不过随即小脸一瘪,也跟着瑾虚瞪着她。
就是就是,让瑾虚哥哥好等!姜晚琇扯了扯嘴角,丝毫不客气道:我与瑾公子有约吗?我怎么不记得了?瑾虚摸了摸冯星竹的脑袋,温柔道:小羽先去找爹爹好不好,我跟这个漂亮哥哥有话要说。
冯星竹看了看姜晚琇,又看了看瑾虚,嘟着嘴,不乐意道:好吧。
等冯星竹出去了,小院里就剩下他们二人。
那伙人,是被你救走的吧。
瑾虚喝着茶,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姜晚琇轻笑一声,昨晚那批人,也是你派的吧。
你手底下的人比我想象中的本事还要大,不过我怎得发现那面孔很是熟悉呢?……姜晚琇双眸微眯,没有做声。
姜晚琇,你以为,暗云堂是你过家家的地方吗?瑾虚的声音变得有些阴冷,那些残忍的、血腥的、见不得人的事,比你想象中还要多得多。
姜晚琇眸色微黯,是么?正巧,我也不是那种正直善良的人。
看样子,你是铁了心地想趟这趟浑水了。
瑾虚站起身,我答应了你的半年之约,自然不会轻易动你和他们,不过你且看着,你救的那些,我会不会杀……那一瞬间,他不是京城街道上偶然撞见的清雅公子,也不是面对冯星竹时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
脸上依然挂着浅浅的笑意,却仿佛是从修罗地狱中浴血而出的恶魔,那阴冷危险的气息,也让姜晚琇暗暗心惊。
几次与瑾虚接触,姜晚琇并未感受到旁人所说的恐惧,而今日,他确实向她展示了他的阴晴不定。
若要拿下暗云堂,瑾虚确实是最大的障碍。
或许是瑾虚说了什么,对那些人的逃走,冯染尘并没有说些什么,或者,他甚至感到卸了包袱一样,也不必再去帮瑾虚的忙。
当晚,姜晚琇趁着夜色潜回游船,这几日老皇帝要么是出来体验青城的风土民情,要么是待在游船上,所幸游船并没有接着前行她悄悄地摸回自己的房间,屋内一片漆黑。
姜晚琇一边解开了衣裳,一边对着床那边问道:惜灵,这几日有没有人来找过我?姜晚琇看向床的方向,一边抽去了额饰,散开了头发,身上的男装也都褪去了,却不见惜灵回应她。
她疑惑地走上前去,正欲掀开帘子,却被一只手拽住,整个人直直地往床上摔去。
姜晚琇还未做出反应,便觉得眼前覆下一道黑影,唇上被一阵湿热覆住,一阵熟悉的气息将她团团包围。
姜晚琇瞪大眼睛,用力地拍打面前的人。
宋沅奚!怎么是这个混蛋!宋沅奚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如惩罚一般,在她唇上肆虐,仿佛要将连日来的担忧与怒火通通发泄出来。
姜晚琇也是生气了,狠狠地咬了他的薄唇,宋沅奚倒吸一口冷气,稍稍放开了她。
姜晚琇压抑着怒火,低骂道:宋沅奚,你疯了吗?宋沅奚微微喘着气,在黑夜之中,薄唇染上了红色,嘴角微微勾起,反倒添了几分邪魅的气息。
是,我是疯了。
明明被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拒绝那么多次,却还厚着脸皮贴上来,怕你出事,我派林泽出去寻你,又怕你私逃出去被人发现,每日守在这里……姜晚琇,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心?姜晚琇怔怔地看着他,被宋沅奚这一番话吼得愣住了。
她看着他毫无焦距的目光,不知何故,心里竟然也生出了一丝愧疚。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听着她明显软了几分的语气,宋沅奚心里轻哼一声,可嘴上仍然是委屈巴巴。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从前你从未出过京城,我只怕你迷了路,或者被人给卖了,到时候你让我去哪里寻你?姜晚琇有些哭笑不得,这次有苍远跟苏陌他们陪着,怎么会丢了或者被人卖了?可是宋沅奚的话,却也让她有些感动。
不管如何,他还是一直守在这里等着她,而且不仅没有揭穿她,还帮着她兜着,这让姜晚琇都不免觉得,自己之前说的话是不是太重 。
你能先起来吗?姜晚琇道。
宋沅奚没应她。
笑话,有这么好的机会吃豆腐,不吃白不吃。
宋沅奚的目光忍不住落在她半敞的胸前,可见里面浅青色的肚兜。
忽然觉得呼吸乱了几分,他毫无顾忌地将美景尽收眼底。
姜晚琇气恼地拍他,起来!见她是真的恼了,宋沅奚才不情不愿地起身。
姜晚琇拢好自己的衣裳,在他面前反倒没有那么多顾忌。
你这几日,一直在这里?宋沅奚嗯哼一声。
惜灵呢?在外面守着呢。
紧接着,宋沅奚阴阳怪气道:南离夜对你挺好的啊,这几日每日都要来看你好几遍。
若他不叫容惜在外面守着,只怕早就露馅了。
姜晚琇还真得感谢他。
轻咳一声,姜晚琇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
宋沅奚轻笑一声,谢我?你拿什么谢我?闻言,姜晚琇顿时就红了脸,随即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又没说什么,她红脸做什么?随即姜晚琇没好气道:那你想怎么样?不如,请我睡一觉好了。
姜晚琇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而那人却已经躺在她床上,连被子都盖好了。
喂,你……嘘……宋沅奚将她拽到自己身边来,声音有些沙哑。
这几日担心你,一直睡不好。
姜晚琇顿时消声了。
她不怕别人欺她辱她,只怕别人对她好。
对于宋沅奚,她是下定决心跟他划清界限,可是这个时候,她又狠不下心来将他赶出去。
姜晚琇在心里叹了口气,躺在床上,原本以为自己毫无睡意,可是渐渐地,或许是身边的气息太过熟悉,她竟然也睡了过去。
而那个说是连着几日睡不好的人,却睁开了双眼,神采奕奕,定定地盯着身侧的姜晚琇。
这几日,他的担心是真的,可是他的疑惑也是真的。
他派了林泽出去寻她,可是根本就找不到她的踪迹,宋沅奚甚至怀疑她是不是离开了青城。
而晚上她却突然回来,宋沅奚对她越来越好奇了。
调整了一下姿势,宋沅奚直接将她圈在怀里,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外面响起了说话的声音,姜晚琇迷迷糊糊醒来,身侧已经没了宋沅奚的身影。
姜晚琇莫名地就有些囧,她怎么感觉他们就像在偷情一样?第一百九十七章 如笙成妃起身换了衣裳,姜晚琇打开房十分担心,这会见她安然无恙,南离夜倒也是松了口气。
叫走了太医,南离夜道:你怎么回事?这几日一直关在房内,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没什么大碍,已经好多了。
南离夜瞧她的样子,确实也不像是得了重病。
你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吗?闻言,南离夜一笑,怎么?就不能是因为担心你吗?姜晚琇眉角一挑,你一天来好几次,是因为担心我?她可不认为南离夜会这么好心。
果真下一秒南离夜脸上的笑容收了几分,确实有一件事情。
两人进了房内,姜晚琇已经收拾妥当了,没叫他看出什么。
随即,南离夜直接道:你还记得,那一夜献舞的舞姬吗?姜晚琇微微蹙眉,他说的是如笙吗?其中领舞的那名女子,名唤如笙,现在已经成了我父皇的妃嫔。
姜晚琇神色有些诧异,之前她便猜测南容然或许会把如笙献给老皇帝,没想到老皇帝竟然也中招了。
也不知那个如笙使了什么手段,我父皇现在夜夜宠幸她,丝毫不顾我母妃跟月贵妃。
南离夜脸色凝重,我怀疑,如笙很有可能是南夜殇的人。
姜晚琇倒是有些意外了,南夜离居然会想到大皇子的身上......你怎会如此想?南离夜抿了抿唇,冷冷道:我一贯知道我皇兄的性格,就爱做这种事,他母亲早去世,自然要安排一个在父皇身边说话的人。
姜晚琇淡淡一笑,应该不是,那个吴城是南容然党派中的一个,那个女子是吴城献给皇上的,我猜想指不定背后就是南容然授意。
闻言,南离夜惊了,没想到会是这样,更没想到姜晚琇竟然知道这么多内幕。
现在怎么办?不过几夜,我父皇已经封她为嫔了。
一个身份卑贱的舞姬,在短短几日便可被封为嫔,也难怪南离夜如此着急。
姜晚琇微微沉思,南容然想利用如笙,来控制老皇帝,老皇帝并非那种为美色所惑之人,这其中,或许还有他们不知道的手段。
先别着急,现在不过刚开始,他们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等回了京都再说。
南离夜却有些无奈,因为一个如笙,月贵妃跟婉贵妃都快同气连枝了。
不过南容然倒也是好手段,为了皇位,竟然连老皇帝都算计进去了。
姜晚琇走出来后,果真看见老皇帝身边倚着一个美人,那美人柔弱无骨,身着金丝烟纱,隐隐约约,好不诱人。
光是一个背影便可让人无限遐思,更别说那张精致柔美的脸,眼神儿一勾,怕是个男人的魂都要叫她勾去了。
往日月贵妃跟婉贵妃都是巴不得站在老皇帝身边,这会却也被如笙挤了下来,站在后边,齐齐用怨恨的目光瞪着如笙。
看着月贵妃脸上强忍的怒火,姜晚琇不免觉得可笑。
要是月贵妃知道,这个如笙是她的好儿子送给老皇帝的,她估计得气得脸都绿了吧?哟,出来啦?我还以为你会死在里头呢。
旁边传来了白清清讨人厌的声音,便见白清清跟程悦儿一同走了过来。
程悦儿如今走路都是昂首挺胸的,就差没在脸上写我最美我最厉害这七个大字了。
姜晚琇轻笑一声,道:哪能呢?我这心里还惦记着姐姐你呢,哪能那么早死啊?白清清的脸扭曲了一下,脾气一上来,扬手就打算教训姜晚琇,却被程悦儿喝住。
清清,我们何必跟一个下贱的人计较?白清清冷哼一声,放下了手,愤愤道:我才不会跟她计较,显得我掉了身份!程悦儿不屑地瞥了姜晚琇一眼。
这两人像花孔雀一样,一头就扎进张怡儿等人面前炫耀了。
跟程悦儿的意气风发相比,张怡儿这几日却显得十分低落。
一来是因为程悦儿的事,这在众人面前长脸的事,她输给了程悦儿,就连她的小舅舅一家,也都栽在了程远浩手里。
这件事虽然跟张彪没有多大关系,但是影响也是不小,张怡儿是不懂朝堂上的那些弯弯绕绕,但是这几日,明眼人都看出来老皇帝在刻意冷落张彪。
这会见程悦儿如此嚣张得意,张怡儿恨得咬紧了牙根。
姜晚琇将张怡儿眼底的恨意尽收眼底,眸中划过一丝暗芒。
偏头低声在惜灵耳旁说了几句,惜灵看了张怡儿一眼,兴奋地点了点头。
张玄奕屋内,听了张怡儿的话,张玄奕手里的茶杯都端不稳。
你疯了?张玄奕瞪着自家妹妹,怒道:这种事弄不好,这是要被砍头的!张怡儿恨恨地扭着帕子,大哥,我真的忍不了了,那程悦儿一天在我面前到处炫耀,还对三皇子眉飞色舞的,要是让她抢走了三皇子妃的位置,我怎么甘心?可你也不能这么做啊!张玄奕拧着眉头,你对付程家人便罢了,这事要是惹怒了三皇子,你我都没好果子吃!张怡儿哀求道:哥哥,你就帮帮我吧,我喜欢了三皇子那么多年,我一直希望能够成为三皇子妃啊!张玄奕纠结地眉毛都拧成了一团,片刻犹豫之后,才咬咬牙,道:好!这事我帮你!富贵险中求,左右现在将军府也这样了,若是能放手一搏,说不定还有机会。
张怡儿神色大喜,眉眼间掩不住的激动。
下一秒,张玄奕道:这事风险不小,越少人知道越好。
闻言,张怡儿重重地点头,哥哥放心,我连贴身婢女也不会说的,只有我们二人知道。
行吧,我想想具体要怎么做,你先回去等消息。
张怡儿走了出去,却没有发现在拐角处,惜灵已经将他们的对话悉数听完了。
她真要这么做?姜晚琇听了惜灵的复述,神色倒是不掩惊讶。
惜灵点点头,我猜兰那张小姐估计也是被逼急了,也是,就程悦儿那得意的样,换做是我我都看不顺眼。
姜晚琇戳了戳她的脑壳,那现在呢?不知道,张小姐回房了,这事好像是由她哥哥帮她办。
给南容然下药,生米煮成熟饭,这事也亏得张怡儿想得出来。
姜晚琇哑然失笑,张怡儿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上辈子都是仗着张将军才进了皇子府,虽是个侧室,可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竟然为了赌一口气,为了南容然,连这般自甘下贱的事都做得出来。
小姐,这事我们管吗?惜灵倒是十分兴奋,虽然这事跟她们没有半毛钱关系,但是架不住她好事啊。
这几天被憋在房里,眼睁睁地看着苍远跟苏陌陪着姜晚琇出去,她都快憋坏了,就想找点乐子。
姜晚琇笑了笑,管,怎么不管?惜灵更兴奋了,那我们要怎么做?当场捉奸?还是悄悄透漏给南容然?张彪这一次,实际上是栽在姜晚琇手上,惜灵猜测姜晚琇也是看不顺眼张将军府呢。
要是揭穿了张怡儿的事,指不定老皇帝跟南容然一怒之下,就把将军府也解决了呢。
不。
姜晚琇双眸微眯,这件事,我们不仅不搞破坏,还得帮她一把。
惜灵愣了一下,为什么?姜晚琇不是讨厌张怡儿吗?每次张怡儿也都是拿鼻孔看姜晚琇,她怎么还想让她得偿所愿啊?你不觉得,就这样让程悦儿这么嚣张,便宜她了吗?惜灵眨眨眼,连日来受姜晚琇的熏陶,脑子也开始学会拐弯了。
小姐的意思是,利用张怡儿给程悦儿添堵?不仅如此,还能给南容然找个不小的麻烦。
将军府现在就是一堆烂摊子,赵子翔的那些肮脏事,也不知道牵扯到多少官员,迟早会查到张彪头上,到时候南容然要是真的跟张怡儿发生了关系,将军府的事,他就不得不管了。
姜晚琇已经预想将来南容然的日子会有多难过。
这两日来,张怡儿那边都没有什么动静,直到第二天晚上,惜灵传话,张玄奕邀请南容然去他房内饮酒了。
对南容然来说,将军府现在还不到穷途末路的时候,他绝对会在将军府倒下之前,榨干其最后一丝价值,所以张玄奕相邀,南容然虽有迟疑,但是还是去了。
屋内,张玄奕已经命人备下了酒菜,十分热情地为南容然倒酒。
三皇子,我敬你一杯。
南容然看着眼前的酒,却没有动,只是问道:张玄奕,这次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闻言,张玄奕眸光微闪,放下酒杯,倒也不急着劝酒,苦笑一声,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三皇子。
随即他缓缓道:三皇子也知道,这次惠州我小舅舅的事,虽然跟我们将军府没有关系,但是在皇上看来,在外人看来,我小舅舅所做之事,肯定是跟我父亲脱不了干系的。
南容然微微蹙眉,温声道:赵子翔的事,该求的情我已经求了。
换句话说,他该做的都做了,对张彪府,他也尽到了他最大的能力,他们总不能还要求他再去老皇帝面前求情吧。
张玄奕点点头,我知道,三皇子这次在其中也是帮了很大的忙,我绝对没有怪三皇子的意思。
南容然深呼吸一口气,赵子翔的事对他的影响也不可谓不小。
损失了一员大将,连带着将军府都遭到了老皇帝的迁怒......这让南容然有一种感觉,仿佛背后有人在操控一样。
可是又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把每一环都算到了?可以说,不止是赵子翔跟张彪,他也是栽了一个大跟头。
第一百九十八章 南离夜中招我父王最近也是郁郁寡欢,他虽有心向皇上表明忠心,可是现在在皇上面前也说不上话。
南容然也明白了张玄奕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让他替将军府说话。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南容然并不反对手下的人有点摩擦,有摩擦,有矛盾,有争高低,才会更加卖力地为他办事,以在他面前搏一个更高的地位。
就像程远浩跟张彪,他不必担心他们,反而他们斗得越凶,他便越可摸清他们的底细,掌握他们的把柄,甚至,他们还可以为他淘汰掉那些无用的人,就如赵子翔。
虽说这些日子老皇帝有意冷落张彪,但是张彪的根基还在,光是张彪背后的军队,便是不小的助力,所以南容然暂时还不想放弃将军府。
脑海里百转千回,南容然缓缓道:张玄奕,你我一同长大,你母亲与我母妃又是好友,而且将军府一直对我忠心不二,将军府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
张玄奕脸色大喜,三皇子愿意帮我们这个忙?南容然点头,拍拍他的肩膀,有意无意地拉拢人心。
放心吧,这件事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向父皇说说,父皇也只是为赵子翔生气,并没有怪罪张将军的意思。
张玄奕激动不已,又是向南容然敬了杯酒,南容然也没有多想,这个时候要拉拢人心,他自然不会拒绝一杯酒。
两人推杯交盏,不过一会儿,便将一壶酒喝光了。
南容然只觉得眼前有些昏沉,他的酒量不该如此啊。
再看看张玄奕,脸色已然潮红,半醉半醒道:三皇子,这酒可是北枭国有名的烈酒,没想到三皇子都喝了这么多了,竟然还不醉,三皇子的酒量真是好啊!原来是北枭国的酒。
南容然也不怀疑,前段时日南离夜就是喝了酒才睡过了头,北枭国的酒就是比平常的要烈一些。
晃了晃有些晕沉的脑子,南容然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便回去了……他摇摇晃晃地起身,眼前却出现了一道婀娜的身影,视线难以聚焦,看不清那张脸。
南容然揉了揉眉心,这会才看清了一些,模糊之中,他仿佛看见了姜晚琇的脸。
三皇子……张怡儿走上前来,身上穿着轻薄的衣衫,朝着装醉的张玄奕使了个眼色,后者悄悄地退走了。
南容然没有发现,只是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那张迷迷糊糊之中,姜晚琇的脸。
张怡儿见南容然没有动静,试探着伸手抱住他,谁知南容然忽然握住了她的肩膀,也不知是烈酒的支配,还是熏香的诱惑,他忽然俯下身,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屋内传来了令人羞耻的声音,只是谁也没有去打扰。
窗户的一角被轻轻推开,惜灵取出了就放在窗户旁的熏香,捣鼓了几下,又放了回去。
她又折道去了南容然房间外,将南容然的侍从敲晕了,拖到了不易被人发现的角落里,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张玄奕跟张怡儿他们想算计南容然,光靠酒跟催情熏香哪里够?都没有想到万一有人来找南容然呢?要不是她即使把那个侍从敲晕了,只怕现在他就跑去找南容然了,那岂不是打搅了张怡儿的好事?惜灵回去跟姜晚琇汇报了,知晓了事情办成了,两人也安心地去睡觉了。
向来作息时间自律的南容然,哪怕宿醉之后一夜疯狂,他也早早地就醒来了。
一睁眼,南容然便觉得不对劲,忍受着剧烈的头疼,他偏头看向身侧,张怡儿就躺在他身旁,他明显能感觉到被子下两人未着寸缕。
南容然脸色忽然变得很可怕,伸手掐住了张怡儿的脖子,目光阴狠。
张怡儿被他吓醒,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三……三皇子……你敢算计我?南容然不复平日里的温和,目光刹那间变得十分恐怖,脸色阴沉如墨,眼底杀气毕露。
张怡儿慌张地摇着头,急忙解释道:不……我没有……昨晚,昨晚是三皇子……强行要我的……胡说!南容然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只能是他们兄妹俩算计了他。
想起昨日张玄奕不断地向他敬酒,南容然脸上的杀气更加浓烈。
他向来习惯玩弄别人,却极其厌恶被人算计,张玄奕跟张怡儿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了。
掐着张怡儿的脖子的手不断收紧,张怡儿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可她还死咬着不松口,断断续续道:三……三皇子……真的……真的不是我……南容然此刻怒上心头,哪里还听得进去他的话?张怡儿咬紧牙根,浑身都在颤抖。
昨晚,真的是……三皇子喝醉了,不……不关我的事……南容然盯着她的脸,忽然松手,张怡儿重重地咳嗽起来,看着南容然的目光充满了恐惧。
张怡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南容然攥紧拳头,他极其厌恶这样被人算计。
见他这副态度,张怡儿更是不敢承认。
她一脸委屈,含着泪道:三皇子,我怎敢用我自己的声誉来干如此之事?南容然一脸冷漠,显然根本不信她的话。
张怡儿凄惨一笑,也罢,三皇子既然不信我,那你便走吧,这事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
南容然双眸微眯,张怡儿这是以退为进?张怡儿此刻双眸凄凄含泪,语气却是那般果决。
我是喜欢三皇子,可是我也不会做出这般自甘下贱的事!左右也没有人知道,那我们便当这件事没发生过,这样也不会影响了三皇子的名声。
你说真的?如果能这样,那是再好不过。
可是,张怡儿的目的又是什么?难不成这一出真的不是他们兄妹俩算计他?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南容然唯恐被人看出端倪,连忙起身穿戴好,瞥见桌上的酒,还有一旁的熏香,南容然毫不犹豫地带上,回头瞥了张怡儿一眼,冷冷道:这件事,最好跟你们兄妹俩没有关系……张怡儿见他的动作,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可是不等她说什么,南容然已经匆匆出去了。
张怡儿抱着被子坐在床上,也不知是恐惧还是什么,身上都在颤抖。
张玄奕一夜没睡,就怕事情败露,所以一直守在房间外面,他也听到了里边的动静,可是他也不敢冲进去,等到南容然走了,他才急忙推门进来。
怎么样了?三皇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张怡儿惨白着脸,他……他把那个酒壶跟香炉拿走了。
什么?张玄奕懊恼地一拍脑袋,昨晚我太慌张了,忘了把那些处理掉。
张怡儿紧张道:哥哥,那香炉里的熏香,会不会被查出来?闻言,张玄奕拧着眉,我也不清楚,这是我私藏的香料,这边并不常见,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查出来。
张怡儿浑身颤抖的厉害,完了,要是他发现了,到时候我们都得死……此时的张玄奕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所以我就说,让你把这件事闹大,到时候南容然就算不想娶你,也只得娶了。
张怡儿咬着牙,摇摇头。
不行!我不能那样做!要是皇上知道了,肯定会怪罪三皇子,到时候我在三皇子面前,也根本抬不起头。
沉默了一会,张怡儿道:哥哥,我之前让你找的药你找到了吗?张玄奕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她,里面躺着一颗红色的小药丸。
这种药是皇宫秘药,据说在行房之后,服用这种药,可以大大地提高怀孕几率。
张怡儿毫不犹豫地吞下,张玄奕嘴巴动了动,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们现在已经如离弦的箭,不得不发了。
所以他们只能抓住任何能让他们翻身的机会,如果张怡儿能借着这次怀上南容然的孩子,到时候,不就能顺理成章地入三皇子府吗?哥哥,你赶紧去打听一下,三皇子会让谁去验那些东西。
张玄奕点点头,也不敢耽搁,赶紧去打听消息了。
下一秒,张怡儿攥紧了被子,盯着床上的落红,眼底出现了一丝疯狂的偏执。
她为南容然做到了这种地步,这一次,一定要得偿所愿!张玄奕悄咪咪地去打听消息了,不过愣是没发现什么,南容然身边的人口风紧的很,张玄奕又怕事情败露,急得他嘴巴都破皮了。
可是两日过去了,南容然却没有什么动静,每日要么是跟着老皇帝处理事务,要么是陪着月贵妃,偶尔会去找程悦儿和白清清,甚至看见他,还会跟他打声招呼,就像那天的事根本没发生一样。
张玄奕也是心虚得很,自然不敢在他面前多提,就只当不知道这件事。
而张怡儿反而心定了下来,南容然没有来找他们,就说明他并未察觉到什么,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张怡儿这会在程悦儿面前,也不觉得屈居人下了,反而恢复了从前那傲气蛮横的模样,每日照常去找月贵妃请安,看程悦儿依然不顺眼。
月贵妃这几日被如笙气得脸色都十分难看,就差点没跟婉贵妃暂时和好,一致对外了。
在青城待了数日之后,老皇帝便准备接着南下,又经过了徐州、柳州城,才转道回了京都。
期间,姜晚琇也收到了周然传回来的消息,他们已经抵达暗云堂,不过途中多次遭人追杀,折损过半,只剩下几个人活着回去了。
姜晚琇直接将手里的信揉成了一团,不用说,这肯定是瑾虚的手笔。
知晓他们要回暗云堂,要么是派人在后面追杀,要么是埋伏在半路,他这是要断了她任何能前进的道路。
不过姜晚琇也不是吃素的,让苏陌查出了瑾虚的一处据点,又是一把火烧了了事,算是给他的回礼。
第一百九十九章 宋沅奚有危险十月初,众人终于抵达了京都,或许是在江南一带流连月余,现在看这熟悉的京都,众人也觉得十分亲切。
圣驾直接回宫了,而其余人也各回各家。
翌日,姜晚琇去云萧阁找鬼医关闫为张曦月抓一点补身的药,却没见到人,只有墨子轩一人在院中。
见到姜晚琇来,墨子轩便邀请她坐于亭中。
两人相对而坐,桌面上摆着还没下完的棋局。
墨子轩笑道:姜大小姐,前一段时日你跟随皇上去南下,可玩得尽兴?听说此次出行,一路上也发生了不少大事,唉,早知我也跟上一起去就好了,我还从没去过南方呢。
姜晚琇一边听着他说的,一边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墨子轩随口说道,不像世子,这几日又去扬州了……世子,扬州。
对啊,去干一件事了,鬼医关闫也跟了去,所以过一段时间了你可以再到这里来抓药。
闻言,姜晚琇一直想不起来的那件事,陡然在脑海中浮现。
宋沅奚来扬州后,发生了一件大事就是……墨子轩!世子他们往哪里走的?姜晚琇陡然打断。
闻言,墨子轩说道,从陆路去扬州,好像是要去那边办点事情,然后再从扬州坐船去京城。
扬州!墨子轩,我要立即追上世子,借我一匹千里马!麻烦借我!姜晚琇嗖的站起身,手心一片冰凉,语气急切。
墨子轩不明所以,你要追世子干什么?世子他们的车队速度很快,你就是骑马也追不上。
我可以绕小路,走山道。
姜晚琇的语气坚决,一定要赶在他到扬州之前追上他。
墨子轩震惊,绕山路?姜晚琇你开什么玩笑,那山路不知道藏着什么土匪猛兽,你竟然往山道走?不行!走官道追不上世子,只有走山路还有一丝机会,他昨天出发的,如果我快的话,能在明天天黑之前追上他,那时候他应该还没到扬州。
姜晚琇握紧了拳头,说道,如果你不借千里马,我就去马行里买。
马行是买不到千里马的,但能买个脚力稍微好一点的马,也能快一些。
墨子轩立即投降了,好好好,我借你,千里马借你,我跟你一起去,不对啊,你的骑术,你不是不会骑马吗?墨子轩想起姜晚琇上次骑马摔断腿。
那是骗人的,我骑术很好。
姜晚琇眼睛都不眨说道。
闻言,墨子轩目瞪口呆。
姜晚琇的骑射,都是前世她哥哥手把手教的。
我跟你一起走。
墨子轩说道,我立即安排人去准备千里马。
姜晚琇急切说道,麻烦你了。
一刻钟后,姜府门口汇合。
嗯。
墨子轩看她这么着急,什么都不问了,转身就去找千里马了。
姜晚琇什么也顾不上了,赶紧回了姜府芳蔼轩中,往怀里揣了两张银票,急匆匆去了和娘亲说了一声,又让惜灵去知会苍远他们,夏竹去禀报老夫人,便来不及再多交代一句,翻身上马走了。
姜晚琇和墨子轩一路飞奔,出了京都城,一路走山道,连墨子轩都不得不佩服姜晚琇的坚韧。
很少有女子能够这么急行军一天还不喊累的,一路上他们几乎没怎么休息,只看到路边的茶摊才会停下来喝一口水,吃两口干粮,直到夜晚才停下。
八月底的深山已经很冷了,墨子轩捡了些干柴生火,顺便打了两只野鸡,架在篝火上烧烤。
姜晚琇默默坐在篝火旁,素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已经一整天没好好吃东西了,吃点热乎的暖暖身子。
墨子轩撕下一只鸡腿递给姜晚琇,看着她,说道,休息一下。
姜晚琇接过鸡腿,对着他扯出一抹笑,谢了。
墨子轩也给自己撕了一块鸡肉,笑嘻嘻说道,以前在京都的时候最喜欢打猎,我这烤野味的手艺可是一流,虽然没有带盐,但是顺手摘了果汁涂在上面,你试试,味道也不错。
姜晚琇咬了一口,冲着他点点头,嗯。
现在可以说,为什么这么急着去找宋沅奚了吧?墨子轩问道。
姜晚琇的视线落在火光上。
与宋沅奚有关的事。
就是宋沅奚在扬州,被早就埋伏在扬州的魔教逆党刺杀。
魔教出动了攻城弩,射穿了宋沅奚的马车,宋沅奚的亲卫死伤无数,他本人重伤失踪,生死不明。
为此,朝廷的人在整个江南寻找他的身影。
声势浩荡,遍寻不获,足足过了二个月,宋沅奚才再次出现。
她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魔教早就在扬州埋伏了,一旦宋沅奚进入扬州,就会落入对方的陷阱。
重伤失踪,生死不明,二个月后才回归。
如果不能阻止他,悲剧就会再次重演,他会重伤,会失踪,会经历谁都不知道的生死不明的两个月……不行。
绝对不可以。
宋沅奚有危险。
姜晚琇抿唇。
墨子轩惊讶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是……是一个朋友告诉我的,魔教的人在扬州埋伏,就等着刺杀宋沅奚,如果我们不能赶在他抵达扬州之前阻止,那么宋沅奚就会出事了。
姜晚琇握紧拳头。
墨子轩倒是没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要是是假的,姜晚琇也不至于发了疯一般的突然冲出来。
只不过,姜晚琇是怎么知道魔教的事?还有他怎么知道宋沅奚是去找魔教的?难道宋沅奚把一切都告诉她了?魔教为什么要和宋沅奚过不去?在扬州搞出这么大动作,就不怕朝廷围剿吗?墨子轩装作不解的问道。
姜晚琇默默看着篝火,没再说话,只是心底一份担忧,挥之不去。
又赶了一天的路,快到天黑的时候,总算是赶到了扬州城外,正好就看见宋沅奚一行人要进城。
等一等!别进去!姜晚琇一抽马鞭冲了过去。
什么人!侍卫纷纷举刀,将姜晚琇包围的严严实实,不知道多少刀枪剑雨对着她。
墨子轩看见这一幕脸色都变了,住手!把刀放下!世子爷,是我。
马车里,宋沅奚躺着养伤。
腹部的伤势严重,他只能躺着休养。
影煞教出现在临州,还绑架了他手下的人,宋沅奚为了解救他们中了圈套,身受重伤。
好在人已全部救了出来,因为影煞教的目标始终是他。
如果他滞留临州,影煞教也会在临州盘桓。
不如返京,那帮家伙也就只能放弃了。
但是没想到正躺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就听见一个熟悉的清冷的声音,是姜晚琇。
宋沅奚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而在下一刻,就听见外面墨子轩自报家门。
林泽说道,主子,我出去看看,好像是姜大小姐和墨公子的声音。
马车里,宋沅奚半躺在车壁内,身上盖着一条银狐的白绒毯子,银发垂落飘逸,狭长眼眸里,眸光深邃。
宋沅奚。
姜晚琇看见他,直接开门见山说道,扬州城里有影煞教的人,已经埋伏好刺杀你,你不能进去。
宋沅奚眉峰一挑,你怎么知道?是……姜晚琇想了想,为了增强这个消息的说服力,认真说道,是我的亲信告诉我的,你知道的,我有密探。
宋沅奚看着姜晚琇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还不知道你有这本事?你不知道的多了!姜晚琇冷冷一笑,反正你不能不相信我。
扬州城里真的已经布好了请君入瓮的棋,你一旦进去,危险难料。
宋沅奚啧了一声,既然是你的密探打探到的,那就是真的了,林泽,不去扬州城了,返回前一个州郡,直接走大运河回京。
可是主子,扬州那边……林泽一愣。
主子确实去扬州有一件要事要办。
就为了这个不真实的消息,就不去扬州了,直接走运河回京,这是不是有点轻信了?以姜晚琇的身份,她怎么可能获得这么机密的情报呢?这消息,可信度很低。
宋沅奚看向姜晚琇,眸光里笑意微漾,我相信她。
我明白了。
林泽点头。
姜晚琇听林泽的口气他们似乎有必须去扬州要办的事,只是她一句话,也没看见半个敌人,宋沅奚就决定不办了。
调头,走人。
这种信任,有点温暖。
赶了两天的路,总算是赶上了,世子爷,这次多亏姜大小姐让你免去一劫,你可要好好谢谢她。
墨子轩看了看姜晚琇,说道。
宋沅奚一愣,两天?你们怎么赶上的?京都离这里,走官道起码要三天。
日夜兼程,绕山路小道,为了给你送消息,某人可是风餐露宿,一路风尘仆仆。
墨子轩说道。
姜晚琇不由横了他一眼,示意别乱说话。
但是,墨子轩确定不想相让,可也想要宋沅奚清楚知道,姜晚琇是怎么对他的。
这样的女子,他不知道珍惜,就不怪他非要抢了。
有点矛盾,可他墨子轩就是这样一个人。
姜晚琇。
宋沅奚伸出一只手,拉住姜晚琇的手一下靠近了自己身边,眸光落在她的身上上下扫量,骑了两天的马,你的腿……姜晚琇瞪了他一眼,你这个登徒子,难不成还要看我的腿!宋沅奚不由低笑。
说的像他没看过一样。
看见宋沅奚笑了,姜晚琇瞬间想明白他在笑什么,脸不自觉微微泛红。
看见他们两人这样,墨子轩自觉退出了马车。
等出去了,才有些拿自己没办法的叹了口气。
他在干什么啊?明明他也喜欢姜晚琇啊!可是他太心疼她了,心疼到……不想她被人辜负。
她最想要的,肯定不是自己的关心,是他的。
墨子轩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又想起昨天晚上姜晚琇的笑容。
她还是笑起来的时候好看。
姜晚琇,你该多笑笑。
第二百章 美女救英雄放手了,一直拉着我干什么。
姜晚琇想要挣开他的手,却又被他捏的更紧了一些。
宋沅奚看着她,眼底的眸光星星点点,像是夜空里的星辰,绚烂迷人,磁性的嗓音说道:本来有一句话我想去了京都再告诉你,但是现在看见你,就忍不住想告诉你,一刻都不想等了。
姜晚琇一愣,什么话?姜晚琇,不管你愿不愿意,我要定你了。
今生今世,非你不娶。
宋沅奚看着姜晚琇,一字一句,强大的气势不容人置喙。
闻言,姜晚琇一脸惊愕看着宋沅奚,怀疑自己是不是出听错了。
奇怪了,这个宋沅奚怎么在人前人后如此不一样?你简直是无赖。
姜晚琇气道,我不是已经拒绝你了吗?宋沅奚听见这句话,心底被她刺痛,但是英俊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冷傲之色,那倒是看看,本世子上门提亲,你们姜府谁敢拒绝?宋沅奚,你太过分了!你强人所难!你你你你……你变态!姜晚琇气恼不已。
宋沅奚一手按在车壁上,将姜晚琇禁锢在自己的怀中,薄唇覆了上去。
不要!姜晚琇惊愕的看着他,用力挣扎。
但就算是重伤的宋沅奚,也不是姜晚琇能够对付的,根本挣脱不开他的控制。
你的手,我牵过,你的身子,我抱过,你的唇,我吻过,你身体的每一寸,都有我的痕迹。
宋沅奚看着怀中的姜晚琇,侵略地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不似以往的清冷,十足的占有欲。
你是我的,姜晚琇,我告诉你,如果你敢喜欢别人,我就把你喜欢的人杀了。
冰冷的毫不犹豫的威胁。
如果你敢嫁给别人,我就把你联姻的家族,株连满门。
不容置喙的强势。
所以,你只能嫁给我,只能跟我在一起。
话语中带着些许笑意。
有我在,没人敢娶你。
姜晚琇被他气的简直想要打死他,宋沅奚你今天出门没吃药是吧?我出去当尼姑!那倒是要看看,哪家尼姑庵敢收你?宋沅奚眉峰一挑。
姜晚琇彻底无话可说了,就知道,宋沅奚这种混账招惹不得。
她怎么惹上他了!冷静,冷静,不能生气。
可是碰上他了,根本没法子冷静啊!他这一番话,已经彻底把她脑子里的什么冷静睿智这些词都赶出去了。
只剩下一片混沌。
宋沅奚,你今天头脑不清楚,我不跟你争论,我先走了,改天再说。
姜晚琇只好跑路。
我惹不起,我躲行了吧?下一秒,宋沅奚却紧紧将她箍在怀中,不让她离开,深邃的眸光盯着她,不准跑,我在跟你求亲,嫁给我,姜晚琇,先定亲,半年后,我们成亲,我跟皇帝请一道恩旨,让你半年后考核,封品。
他连定亲成亲都想好了。
他不是开玩笑,竟然是认真的。
我不同意。
姜晚琇想也不想回绝。
宋沅奚说道,那行,明年凤女书院你不用去了,现在就成亲。
那我不是白考了?宋沅奚,你不要欺人太甚。
姜晚琇怒道。
宋沅奚唇线微挑,所以我给你半年时间,最多半年,不许跟我讨价还价。
就半年,再多的时间,他不给了。
这个女人,他要了。
宋沅奚,我不喜欢你,我不想嫁给你,你听不懂吗?姜晚琇火了,也顾不上他的身份,一字一顿说道,你逼婚,我只会厌恶你。
闻言,宋沅奚眸光瞬间一冷,一把将姜晚琇按在车壁上,狠狠地封住她的唇欺身而上。
姜晚琇用力推却推不开,拳打脚踢,不知道踢到哪了,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你身上有伤?姜晚琇一怔,挣扎的动作顿时停了。
宋沅奚却浑然不顾自己的伤势,攻城略地,攫取她的味道。
鲜血滴答滴答落在了姜晚琇的身上,透过裙子能感受到他温热的鲜血,姜晚琇的手伸出来想要推开他,又收了回去。
他疼不疼死不死关她什么事?但是,没有理由,就是,不想看见他流血。
过了许久,宋沅奚才放开她,狭长眼眸笑意微漾,你心疼我。
我只是不想担上谋杀世子的罪名。
姜晚琇扭过头去不想看他,绷着一张脸冷冷说道,我去找神医来给你包扎伤口。
姜晚琇刚站起身,只听见嗖的一声破声响。
宋沅奚一把扑过来将姜晚琇扑倒在地,而一支弩箭擦着宋沅奚的头皮飞过去,咚地一声射在车壁上。
主子小心!敌袭!车外响起林泽的大喊。
随即传来短兵相接,刀光剑影的声音。
姜晚琇被宋沅奚压在身下,这一番剧烈的动作,让他的血流的更多了,瞬间就染红了她的白裙。
是影煞教。
姜晚琇一下就反应过来。
眼看宋沅奚没有进入扬州城,这些人竟然追出来了。
宋沅奚的马车是特制的,一般的箭头根本不可能穿透,唯独只有……攻城弩。
嗖嗖嗖……破空声不时响起,一根根箭矢穿透马车,好在他们趴在车板,并没有被流矢射中。
正在此时,车门外响起一个磁性而透着些许邪气的笑声,宋沅奚,故人相见,不出来一叙吗?姜晚琇说道,别理外面的人,你重伤这么严重,就在这里安全。
无碍。
宋沅奚眸光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没想到他竟然亲自来了随手他拿起挂在车壁上的织锦白缎斗篷披风披上,顿时将被鲜血染红的衣衫遮住了,看不出伤势。
影煞教的头领出现,林泽他们不是他的对手。
宋沅奚走出马车,车外一群人拿着攻城弩一字排开,虎视眈眈。
在这之中,站着一个穿着一袭黑色长袍的男子,黑袍上有着神秘复杂的花纹图腾,手中拿着一枚似木非木的权杖。
他披着黑色斗篷,蒙面,看不出面目,只露出一双锐利地深沉地眼睛。
我以地藏花为礼,约你见一面,但是你却让冥心神界的人去抢,不肯赴约。
黑袍男子笑容邪冷,那我只好让咱们这么见面了。
此时墨子轩担心地看着宋沅奚。
世子身受重伤,根本没办法提气运动,这个时候出来,绝对不是对方的对手。
本世子身为朝廷的人,和反贼逆党无话可说。
宋沅奚冷淡说道,一点都不给面子。
黑袍男子邪气一笑,你我才是一路人,南氏一族那些人,哪个值得你效忠,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和我联手,共分天下,不然你是不会有好下场。
哈哈,你说的那些我一点都不稀罕宋沅奚面无表情闻言,黑袍男子脸色瞬间一冷,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你有没有算到今天扬州城就是你的埋骨之地!放箭!万箭齐发,铺天盖地的箭矢,那黑袍男子一下冲了过来,宋沅奚空手和他对了几掌。
姜晚琇看的惊心动魄,她可是清楚知道,宋沅奚重伤在身。
就在这箭雨之中和不知来历的高手对阵,实在是太危险。
也幸好宋沅奚他们没有去扬州城,不至于被堵在城里,虽然打不过但是还可以跑。
一边打一边退,突然宋沅奚被对方一掌打飞撞到马车架上。
你的内力,怎么不到十分之一?黑袍人奇怪地问道。
正在此时,那些飞射过来的弩箭,其中一根嗖的一下射向宋沅奚的胸膛。
宋沅奚刚内力耗尽,无法腾挪,姜晚琇就在他旁边,眼睁睁看着弩箭飞来,脑子一下白了,纵身一扑将宋沅奚推开。
弩箭嗖的一下穿透了姜晚琇的琵琶骨,狠狠地钉在了马车上。
姜晚琇!宋沅奚睚眦欲裂,双目瞬间赤红。
姜晚琇疼的惨叫了一声,脸色瞬间煞白,鲜血从肩胛渗透,迅速染红了白裙。
宋沅奚在自己身上几个穴道点了几下,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法,突然灌满了内力,暂时恢复了武功,拿起地上射落的弩箭,对着刚才射出这箭的小头目,狠狠地投射过去。
弩箭犹如流星嗖的一下飞过去,狠狠地射在了那人的胸膛上,一击毙命,瞬间倒地。
宋沅奚又捡起一根弩箭,对着黑袍男子掷射出去,黑袍男子拿起权杖一挡,但是刚刚挡掉,第二根弩箭已经射向他的面门。
黑袍男子来不及再用权杖挡,翻身一躲,躲开了要害,但是弩箭还是射到了他的臂膀。
主上!那些黑衣人齐齐惊呼。
黑袍男子看着宋沅奚,这家伙,刚才不是内力耗尽了吗,怎么突然反而比之前更强了。
还有那个女人……是谁。
为什么会让宋沅奚这么愤怒。
黑袍男子的目光落在马车上的女子身上,深深记住她的容貌,继续追杀。
是!流矢射到了马身上,拉车的马受到了刺激,狂性大发,一撂蹄子就冲了出去。
而姜晚琇因为被弩箭钉在马车上,自然就被带着跑了。
姜晚琇!宋沅奚脸色一变,运起轻功追上。
姜晚琇脸色惨白,肩胛疼的像是要裂开一样。
马车的震动让伤口处,就像是谁插入了一根箭,还拿着箭不停的搅和。
主子!林泽等人看着宋沅奚追着马车跑了,也纷纷追上。
黑袍男子也跟着追杀,但被他们边打边阻拦,渐渐就追不上了。
马发了狂一路跑到山崖,眼看着前面就是一个陡坡,掉下去一定摔死。
宋沅奚一个翻身,挡在了马车的前面,抬手一掌劈在马头上。
唏律律!冲过来的马车被他一己之力给挡住了。
那马也被一掌击毙。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姜晚琇已经血流成河,脸色苍白,疼的说不出话了。
第二百零一章 谁勾引你了?姜晚琇。
宋沅奚看着她肩胛处的伤,手握在弩箭上,想要拔箭,但是剪头死死钉在马车的板子上。
没有工具就这么拔箭,姜晚琇得疼死过去。
宋沅奚,我……姜晚琇虚弱地伸出手,冲着他勉强说道,不要拔箭……好疼……疼……宋沅奚疼的心都揪起来了,握住她的手,姜晚琇,你等我,我把马车拆了!下一秒,宋沅奚进了车厢,掏出随身携带的墨月匕,对着马车木板横竖划了几刀,把弩箭的箭头钉着的那一块,直接挖出来了。
幸好墨月匕削铁如泥,但这一番折腾下来,即便宋沅奚已经很轻了,姜晚琇还是疼的昏死过去。
姜晚琇!墨子轩他们终于赶过来了。
主子!鬼医关闫已经不需要宋沅奚吩咐就冲到了姜晚琇面前,把脉,查看伤势。
世子,姜大小姐都疼晕过去了。
鬼医关闫道。
这话一出,宋沅奚也顾不上其他,担心看着姜晚琇说道,老头你还不赶紧止血。
要先把箭拔出来,好在世子把马车拆了,能够方便拔箭。
不过老夫还想看见明天的太阳,不敢动手。
鬼医关闫说道。
宋沅奚说道,我来。
箭矢穿透了琵琶骨,要拔箭,那必然露出半边香肩,荒山野岭没有女大夫,我们这一行也没有女子,更何况就是有女子,不会拔箭也不行。
鬼医关闫说道,姜小姐的伤势不能再拖延,刚才马车狂奔,伤口已经被搅烂,再不上药,溃烂下去……宋沅奚已经抱起了姜晚琇,走到另一间还算完整的马车里,冷淡说道,鬼医,拿止血粉。
痛痛痛……姜晚琇只剩下这一个感觉,穿透琵琶骨,本来就是死刑犯才会享受到的酷刑,再加上被马车一路颠簸的时候箭矢在血肉里搅来搅去。
疼的让她失去了意识,早就昏过去了,没听见宋沅奚和墨子轩的争吵。
只是沉入半梦半醒之中,沉入前世的记忆里。
娘亲,哥哥……宋辰,白清清,姜晚雯!每一个人的脸在她脑海中晃来晃去,仿佛噩梦的那一幕又出现了。
姜府遭受灭顶之灾,爹爹被杀死,娘亲自杀,哥哥死了。
苦苦哀求只有宋辰冷漠厌恶的脸,程悦儿小人得志的笑,还有姜晚雯白清清的蛇蝎心肠。
今生今世,若不能让宋辰享受比她前世更惨痛十倍的痛苦,她就枉费来人世走这一遭。
好痛,好冷……姜晚琇刷地一下睁开眼,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眼神恨意滔天,渐渐地才将梦境和现实分开。
前世的悲剧,今生绝对不会重演。
重生半年,她已经挽救了很多人的命运,改变了历史,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所有人对她都是未知,但是她对那些人的丑陋嘴脸和欲望算计,可是一清二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但刚回过神,姜晚琇就感觉不太对劲。
肩胛处传来一阵刺痛,这是正常的。
她还记得昏迷之前,自己中箭了。
但是……姜晚琇低垂下头,就看见自己躺在床上,而一个男人趴在她的身上,吻着她的肩胛……色狼!姜晚琇不知哪来的力气,抬手就是一拳也不知道打到哪了。
身上的男人对她毫无防备,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怎么是你?姜晚琇看清了男人的脸,一脸惊愕。
这人有着一张好看地脸,英俊而冷傲,薄唇边还有一丝丝褐色的血迹……宋沅奚,我把你打的吐血了?不会吧,你伤的这么重?姜晚琇蹙着眉头,随即沉下脸,你自己乱来,不怪我,活该,宋沅奚,你越来越过分了!闻言,宋沅奚擦了擦唇角的血迹,那是你的血。
我的?姜晚琇看了看地上一滩黑色血迹,再看了看自己肩胛处的伤。
貌似,刚才宋沅奚是在吸血……箭矢里淬了毒,毒血渗透血肉,排不出来。
宋沅奚说道,端起旁边的清水漱口。
这一下姜晚琇就明白了,原来他只是在吸毒血……但是刚一睁眼,看见一个男人趴在自己身上,还是这样的动作,这样的姿势,不怪她想歪。
再说了,就算是吸毒血也不应该啊……他可是个大男人。
就算是这样……也不行!姜晚琇绷着一张脸。
宋沅奚也不跟她多做解释,一把伸出手搂住姜晚琇的肩膀,让她倒在了他的怀中,另一手攥住衣领往左一扯,衣领被拉开了大片,左半边的雪白香肩裸露出来,素白色的抹胸小衣清晰可见。
干嘛?姜晚琇喝问,伸手护住胸。
宋沅奚的视线落在她胸前上下扫视,声音暗哑,别勾引我,你身上有伤,不方便。
谁勾引你。
姜晚琇可气了,这混账流氓!姜晚琇昏迷的时候还好,她此时这娇羞又躲避的小模样,才真是让他欲罢不能,按耐不住,没法好好包扎伤口。
宋沅奚抿唇,拿起止血粉洒在她的伤口上,又往上面加了一些不知道什么草药捣烂后的绿色药糊糊,拿起绷带缠绕起来。
随即,他淡淡道:你呀,还能有谁?姜晚琇被他气的无话可说了,又咽不下这口气,宋沅奚,我真想咬死你!宋沅奚一下凑近了姜晚琇的脸,唇几乎是贴着她的唇,浅笑,世子妃请随意。
他这个无耻流氓!把唇送上门给她咬?这个流氓!你不咬?那我不客气了。
宋沅奚一手按住姜晚琇的后脑勺,唇覆了上来。
唔唔……世子,药煎好了……房门被人推开,鬼医关闫端着药走了进来。
嘶!跟着鬼医关闫一起进来的林泽和墨子轩,同时目瞪口呆。
姜晚琇被宋沅奚偷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结果马上就被这么多人撞见了,脸瞬间通红,用力挣扎想要推开宋沅奚。
但是,宋沅奚却当门口的三人不存在,将她箍的更紧,令她无力挣扎。
咳,墨公子就不要打扰他们了,咱们走吧。
鬼医关闫把药放在了地上,立马拉着墨子轩转身就走。
林泽配合地把门关好。
等他们走了之后,宋沅奚才放开姜晚琇,起身把鬼医关闫端过来的药拿起,拿起汤匙舀了一口,尝了一口温度,才递到姜晚琇嘴边,喝药。
不喝。
姜晚琇冷下脸,你到底想干什么?宋沅奚说道,我要娶你,我跟你说过了。
我不喜欢你,不嫁给你,我也说过了。
姜晚琇针锋相对。
宋沅奚挑眉,喔,反对无效,乖乖把药喝了,我去办点事,一会来看你。
话落,他又抓住姜晚琇的额头轻了一口,才满意的出门了。
姜晚琇的视线扫到一边的药碗,眼前就浮现宋沅奚端着药喂到她嘴边的情景。
姜晚琇怔了怔,把脑海中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赶出去,端起药碗喝了一口。
公子,你说世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练功走火入魔了?怎么突然开始喜欢女人了?鬼医关闫摸了摸花白胡子,一脸疑惑说道。
墨子轩端着茶壶倒了一杯,笑道,你这话说的像世子以前喜欢男人一样?嘿,老朽不是这个意思,什么男人女人,世子以前根本就不喜欢人嘛!鬼医关闫摆摆手说道。
一旁研磨药草的药童青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神医大人,你这话太有歧义了,一下就从人变成了飞禽走兽花花草草。
不准背后议论世子。
抱着一把剑守在一边的林泽冷冷说道。
青空悄悄腹诽,大木头。
正在此时,就见宋沅奚走了过来。
鬼医关闫起身福身笑道:恭喜世子,好事来了。
闻言,墨子轩问道:什么好事?这是好事啊,公子,你看世子这么多年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终于要成亲了,这不是喜事吗?鬼医关闫摸了一把胡须,笑眯眯说道,世子,你们什么时候大婚啊?老朽总算能喝到世子的喜酒了。
宋沅奚咳了一声,再说。
啊?再说?鬼医关闫瞪大了眼。
紧接着,墨子轩解释道,姜大小姐才刚刚考上凤女书院,起码也得一年后才能成亲,当然得再说了。
不过以咱们世子的性子,怎么还会同意让姜大小姐去凤女书院?墨子轩困惑问道。
宋沅奚的霸道性格,身为知己深有体会,连一块糕点都不让别人吃的,现在决定要成亲了,还愿意把姜晚琇给别人看?宋沅奚面无表情,他当然不想,但是,姜晚琇现在不肯嫁给他。
世子大人很憋屈。
又过了几日,已经是十月中旬。
影煞教已经失去踪影,朝廷早派了人去扬州围剿,但是一无所获。
遇刺事后便买了一艘船,一行人便上了大运河,一路向北,往京都而去。
一连半个月都在船上,顺风顺水。
这一艘楼船足有两层高,姜晚琇每天都躺在自己房间里养伤,要不就在婢女的搀扶下,到甲板上吹吹风,看看江景。
宋沅奚也在养伤,每天来看看她,日子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
鬼医关闫的药效果很好,姜晚琇肩膀处的伤已经开始结痂了,而宋沅奚就更不用说了,伤势恢复的更快。
临近黄昏,屋里,墨子轩探病。
姜大小姐,你的伤势怎么样?墨子轩问道。
姜晚琇笑着摆摆手,没事。
箭头已经拔出来了,不过再排两天毒血就会愈合……说到排毒血,姜晚琇就想到了宋沅奚,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
第二百零二章 您不能轻一点还得谢谢你带我到扬州来,辛苦你了。
说什么谢谢,我们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再说这次你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我还时常怨恨自己让你受险呢。
墨子轩小声嘀咕着后半句。
闻言,姜晚琇一愣,随即尴尬的笑了笑,我这点小伤没事的,墨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墨子轩的双眸闪过一丝异色,眉间紧蹙着,长舒一口气道:我知道,其实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如果你需要我,无论何时,我都会在你身边,不为别的,只求你平安幸福。
话落,他双眼定定的看着姜晚琇,盯着姜晚琇有些紧张,她不知道为何墨子轩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一时不知怎么接下去。
看出了姜晚琇的尴尬,墨子轩心里已了然,挠挠头笑道:我的意思是我们是朋友嘛。
其实,对你,不是朋友。
但是却说不出口。
门外的宋沅奚刚好听见了这一幕,面沉如水,双手紧攥着离开了。
他其实早已发现墨子轩对姜晚琇的心思了,可是他也没有办法,他喜欢的人,只属于她一个。
夜晚,二楼船舱,房间里。
我没发现关心你的人还很多。
一个清冷而磁性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姜晚琇抬眸一看,一袭红衣妖孽,银发如雪,出现在门口的,正是宋沅奚。
只是他浑身就像笼罩一层冰块,瞬间就让屋里的天气从秋高气爽变成寒冬飘雪。
宋沅奚径直走到她的榻边,一把攥住她的手,眼神冰冷,姜晚琇,我警告过你,敢勾搭别的男人,我会弄死你。
被抓疼了的姜晚琇咬牙道:你管我?姜晚琇,我警告过你,不管你愿不愿意,我要定你了,你敢勾搭别的男人,你会死的很惨很惨。
宋沅奚盯着姜晚琇,眼神彻底冰冷。
姜晚琇也不反驳了,反正反对无效。
霸道世子!随即宋沅奚冷冷一笑,抬手抱住姜晚琇直接扔在床上。
宋沅奚,你想干什么!姜晚琇震惊看着他。
宋沅奚伸手一扯,撕拉一声,姜晚琇的裙子就被撕破了,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衣衫凌乱,若隐若现,格外楚楚动人。
这么明显看不出来?宋沅奚欺身而上,直接把姜晚琇压在了身下。
凑在她的耳边,暧昧又带着一丝狠戾,我要弄死你。
耳畔顿时一片酥麻,姜晚琇想要躲开他,但是不管怎么用力挣扎,都逃不开他的禁锢。
宋沅奚,你住手!姜晚琇伸手打他,但双手被他一只手就攥住了,举过头顶束缚着,挣扎不开。
抬脚踢他,但脚踝被他抓在手中把玩。
宋沅奚的吻在她身上肆虐,一寸寸留下他的烙印,低沉的嗓音透着沙哑的情欲,给你长点记性,姜晚琇,你记住了,你的身体每一寸,都是我的。
不准勾搭别的男人。
宋沅奚,我不跟你闹了,我真的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姜晚琇眼神慌了,紧张解释说道。
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对宋沅奚解释。
但被他逼上床气势一下就弱了,仿佛自己好像真的背着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啧,现在有身为世子妃的觉悟了?宋沅奚勾起一抹邪笑。
深邃的眼眸看着她,属于他的气息将她彻底包围。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禁不住头脑有些发晕。
才没有!谁是你的世子妃。
姜晚琇脱口而出的反驳。
而这只换来了宋沅奚将她的唇封住。
姜晚琇,你是我的。
这一句,此时此刻,如此温柔。
衣衫一件件掉落在床上,坦诚相见。
头更晕了,姜晚琇无奈了。
宋沅奚已经俊到让我晕倒的地步吗?姜晚琇,以后不准给别的男人任何好脸色。
宋沅奚霸道说道。
姜晚琇知道不能把他激怒,不然今天就真的……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冒出了一句,我哥哥也不可以?姜裕可以。
宋沅奚低笑一声,刚才的不快一下就一扫而净。
姜晚琇说完这句话,自己也懵了。
这种事,我为什么要征得他的同意啊!宋沅奚……我好疼……姜晚琇晕乎乎看着他,肩胛处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挣扎太过用力,伤口好像裂了。
宋沅奚脸色一变,手按住她的肩胛,姜晚琇,你流血了。
肩胛处的白色绷带,被鲜血染透了。
宋沅奚……疼……姜晚琇疼的快要失去意识了,声音也变得糯糯的,有气无力。
宋沅奚已经毫无情欲,只剩下担心,对着门外高喊,鬼医关闫!快把鬼医关闫叫来。
姜晚琇,大夫快来了。
宋沅奚轻声安慰,没有平时的冷漠,只剩温柔。
姜晚琇勉强睁开眼看着他,视线模糊,可是这个时候的宋沅奚看着她的眼神,怎么能那么温柔,那么深情,那么好看。
令人觉得就这样沉醉在他的怀中,就很好了。
真暖和。
姜晚琇往他怀里靠了一下,安心地闭上眼睛。
这个轻微的动作让宋沅奚愣住了,将怀中的小人儿搂的更紧。
她靠近一点点,他都能高兴好久。
世子,您和姜小姐想做一点两个人的事情,能不能等她的伤势好了再进行呢?鬼医关闫哭笑不得,姜小姐没有大碍,就是情绪过于激动,又失血过多没有补回来,这才晕了过去。
宋沅奚担心问道,伤口怎么会裂开?这就得问您了,您不能轻一点?鬼医关闫一脸古怪。
宋沅奚仔细回忆了一下,伤口应该是姜晚琇挣扎的时候弄裂的,也可能是他不小心压裂的。
总之,都是他的错。
那就是失血过多导致昏迷?宋沅奚问道。
鬼医关闫点点头,确实,为了清除毒血,姜大小姐放了几次血,一直没补回来,本来就该好好调养,这种时候,实在不该做一些激烈之事。
宋沅奚在姜晚琇床边坐下,眼神落在姜晚琇的脸上,开药。
是。
姜晚琇再次醒来,已经是次日下午。
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竟是他。
一袭红衣的男子趴在她的床边,银白色的长发如瀑布垂落,英俊的毫无瑕疵的脸枕在手臂上,夕阳的光芒从窗户照射进来,落在他的身上,灿烂地,美若画卷。
醒来就看见这一幕,有点不太真实。
姜晚琇闭上眼睛,揉了揉眼眶再次睁开眼,确定自己真的不是出现了幻觉。
肩胛处清清凉凉地,应该是上了药,已经不疼了。
思维也变得清醒,就连精神都满满地。
姜晚琇扫了一眼,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也不想惊动他,就这么默默地看了他一会,神情有些复杂。
世子太妖孽,惹不起,躲不起,爱不起,要不起。
得了,我干嘛要得罪他?以前不是一直都好好地吗?还不是因为墨子轩,才惹得他不高兴。
归根结底,就是不要和别的男人交往过密。
避开这一条就行了。
反正她除了办正事的时候想整一整宋辰,也并不想招惹任何一个男人。
和宋沅奚其实没冲突。
对了,虽然那个计划他放弃了,但他的目标是三皇党派,反正都差不多,只要敌我分清就行。
姜晚琇越想越觉得前途一片光明,什么都不是事,以前都是自己走进了死胡同,其实未来一片灿烂嘛,脸上不由扬起了笑容。
看着我笑的想入非非,姜晚琇,你不要觊觎我的美色。
磁性而清冷的嗓音响起,熟悉地带着三分笑意。
是宋沅奚。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看着姜晚琇,眼底满是高兴。
姜晚琇怼了回去,不知道是谁觊觎谁的美色。
好,我承认,我觊觎你。
宋沅奚坦然说道。
姜晚琇一噎,前途光明个鬼啊?又被他堵得无话可说了,明明是前路一片黑暗!又行了数日,江面宽阔,秋风微凉,江景依旧美如画。
十月初三,楼船抵达京城,姜晚琇辞别诸位相送,回了姜府。
翌日,芳蔼轩。
小姐,三皇子来了,正和老爷在正厅说话呢!指名道姓了来看望您。
夏竹进来禀报道,有些摸不着头脑。
南容然来干什么?姜晚琇从一堆账本中抬起头,柳眉轻舒,带出一股说不出来的高贵气质,红唇冷冷吐出四个字,终于来了!现在三皇子妃的位置还空着,想必南容然会借机拉拢人脉吧。
最大的合作,不就是姻缘么?而夏竹一头雾水,怎么自己小姐感觉早就料到三皇子会来一样,好厉害!姜晚琇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我们去看看。
说着就站起来,往外走去。
走到正厅门前时,里面传来姜晁的一阵大笑声,显然十分愉悦。
父亲。
姜晚琇凤眸带起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清楚她的情绪神态。
给三皇子请安。
姜晚琇走进来,朝三皇子的方向福了福身,眼神给都没给他一个肤如脂凝,素手芊芊,绝色的眉眼丝毫没有半分笑意,带着威严让人不敢小觑。
声音婉转柔和,如江南女子一般的柔情似水,红唇紧抿,妩媚和端庄的气质并存,丝毫不矛盾,反而给人带来眼前一亮的感觉。
这个女子,当得倾国倾城四个字!南容然的眼中迅速闪过一抹惊艳和势在必得,瞬间转换成虚伪的温文尔雅,姜大小姐起来吧!他想,他留下三皇子妃的这个位置是留对了,这个绝色美人,就应该陪伴在他的身边才对!南容然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霾。
姜晚琇本来就是做做样子的,见此就起来了,在一旁的梨花椅上坐下。
第二百零三章 请柬三皇子来这里,是有何事吗?姜晁问道。
依靠他的敏锐直觉,三皇子这一趟似乎是为了晚琇来的,当下心里闪过一抹不赞同。
果然,南容然的目的很快就说了出来,姜大人不知可否有所耳闻,大长公主要举行宴会,我来此也是专程来告诉姜大小姐一声,长公主的禁忌爱好的。
那态度,端得是冠冕堂皇。
大长公主这四个字,在京城里有着独一无二的威信。
乃是先帝同胞姐妹,先帝敬重她,当今皇上敬重她,无人敢招惹她半分。
作为皇室年长前辈,她代表的,是高高在上的皇家威严!能得到她的肯定,就相当于皇家的肯定,正因为如此,她所举办的一场宴会,请柬更是千金难求。
原来是因为这样子,姜晁放下警惕心,既然这样,臣就不扫三皇子的兴了,臣还有事,先离开一步。
小辈的事情,还是由小辈来掺和的好。
南容然乐见其成,看着姜晁走出去以后,朝姜晚琇绝色眉眼看去,姜大小姐真是许久未见啊!这样的美人,理应是他的!臣女不是前一段时日和皇上一同南下……才见过三皇子吗?姜晚琇淡淡地反问道,冷清的面容透出高贵气质,丝毫不给南容然的面子。
要不是南容然的功夫到家,他的脸色早就变了,笑容有些僵硬,这不也一个月了吗?哦,这么说也是很久了呢。
姜晚琇笑眯眯的一派和气,说出的话却差点气得南容然吐血。
南容然咬牙把到了喉咙口的血腥气给咽下去,笑容越加僵硬。
见姜晚琇还要说话的样子,南容然迅速换了话题,姜大小姐,不如后日你跟我一同去参加大长公主宴会吧!一男一女一同前往参加宴会?姜晚琇哼了一声,要是传了出去宋沅奚能放过她?忽然脑海中又闪出在楼船的那一夜。
这个就不必了。
她的凤眸微眯,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气质十分吸引人的注意力。
看到她的慵懒如猫咪的模样,南容然心里仿佛被什么撩拨了一下,痒痒的。
他清了清喉咙,姜大小姐有所不知,宴会的请柬都发出去了,该邀请的都收到请柬了,没收到的就不可能再被邀请了,后日那场宴会可是京城里出挑的公子小姐。
要是不去那就损失了。
南容然忍不住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大长公主的宴会可不是谁都能去的,姜晚琇又没有请柬,他敢断定,姜晚琇一定会答应他的!他也靠在椅背上,等着姜晚琇求他。
请柬么?姜晚琇凤眸微深,她没看到有什么请柬送过来啊,自己在凤女选秀宴脱颖而出,再说她背后的权势,还有灵心县主头衔,除了真正的皇亲国戚,就没人超越她了呀?这是怎么回事?姜晚琇不禁挑眉。
她倒不是非要去那场宴会不可,旁人看来千金难进的一场宴会,在她看来还没有一块好吃的糕点来得吸引人。
她只是好奇其中的文章,那位受人敬重的大长公主,可是在打什么主意么?想不通,姜晚琇就把这个疑问抛到了一边,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南容然,多谢三皇子好意,臣女不敢和三皇子千金之躯同伴,免得折了福分。
笑话,哪有人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推的!想让她接受三皇子的邀请,这辈子没可能,下辈子更没可能!什么?南容然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会有人这么干脆利落的拒绝了能够去大长公主的宴会的机会,还是和皇子同行。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声音,不甘心地再次说道,大长公主每一次宴会请柬都是千金难求的,甚至和展艺宴不相上下,只是少了一些嚎头,你……确定吗?姜晚琇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利落得不能再利落了,臣女不需要三皇子的好意!说着略带些嫌弃地看向南容然,怎么他就听不懂人话呢?非要她重复一遍又一遍。
南容然哪里受过别人的拒绝,气得眉毛直竖,配上他努力装出来的君子面具更是滑稽可笑,姜晚琇,你……别不识好歹!话还没说完,又被姜晚琇打断了,三皇子,臣女好得不得了,天天活蹦乱跳的。
谁问她这个?南容然脸色像吃了黄连一样苦,想吐上几口血,还没来得及说话,管家就从外边匆匆进来了。
朝两人行礼过后,管家喜气洋洋道,大小姐,大长公主府的人来了,说是给您送东西的。
大长公主是什么人啊,连宴会的一张请柬就千金难求了,更何况和她攀上交情?快请。
姜晚琇很想知道,大长公主在打什么主意。
南容然收回刚才的铁青脸色,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姑母来送的是什么东西?很快,一名华裳女子走进来,手里捧着托盘,清秀的脸上满是落落大方,奴婢给三皇子请安,给姜大小姐请安。
竟然是个奴婢!姜晚琇挑眉,对大长公主更好奇了,连一个奴婢都穿着这么华丽的衣裳,气质十分像那些千金闺秀,大长公主想必是个有趣人儿。
上首的南容然发话了,快起来。
即便是他,对于大长公主的婢女都要礼待三分,这让南容然心里对于权势的渴望更严重了。
婢女婷儿起身,把托盘捧到了姜晚琇的面前,因为盖着一层红布,旁人都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东西。
姜大小姐,这是大长公主特地派奴婢过来送的请柬。
竟然是请柬?姜晚琇有些忍俊不禁,刚才南容然还暗讽她拿不到请柬呢,结果转身这请柬就送来了,打得南容然的脸可真响!不过托盘里不止请柬这么简单吧,她看着,似乎还有一身衣物。
接过托盘,一边谢着恩,一边看了一眼南容然的脸色。
南容然的脸色现在已经堪称调色盘了,一会青一会红的,好不滑稽。
见姜晚琇接过托盘,婢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姜大小姐请见谅,您这份请柬是作为大长公主的坐上宾的规格来的,制作的时间要比较久,请小姐勿怪。
话说得这般客气,姜晚琇只能点了点头,同样露出一个笑来,不碍事的。
说着,她想把托盘递给身后的夏竹,却被婢女制止了,大小姐不如掀开红布看一看,兴许有惊喜也说不准。
当着送礼的人打开礼物,有些不符合规矩,不过既然婢女这样说,姜晚琇也就顺手掀开红布。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红色,显然被她猜中了,托盘里的果然是一件红衣裳。
更显眼的,是在红衣裳上的一片银色,亮闪闪的,让人难以忽视。
请柬高贵而奢华,都是由银丝制成的,还镶嵌着水晶做点缀,价值不菲!真不愧为大长公主,姜晚琇感叹了一声,脸色淡然地再次谢了恩。
而一旁的南容然,看到那张请柬时,眼睛已经缩成了一小团。
这么珍贵的请柬,是专门为姜晚琇打造的?南容然简直不敢相信。
他的请柬,都是普普通通的大红色鎏金请柬而已,而姜晚琇的却如此奢华珍贵,这让一向自视甚高的南容然再次青了脸。
姜晚琇也看到了南容然的脸色,忍着笑把婢女送到了门口。
看着人离开,她才返身拿起请柬,随手不在意的模样,更让南容然心梗塞梗塞的。
真是让三皇子失望了,臣女也得了请柬呢!叫你刚才一脸高傲施舍的模样,她可是十分的记仇!南容然脸色黑漆漆的,眼睛看到姜晚琇手里把玩的精致请柬,终于忍不住拂袖往门外走去。
再看下去,他会忍不住抢过来把那请柬撕碎的!看到南容然准备跨过门槛,姜晚琇含着笑意愉悦地开口道,三皇子,不如后日你和我一同去大长公主的宴会吧!刚才南容然怎么说的,她原话还之!南容然脚步一顿,差点绊住脚摔倒,不复刚才的高高在上的皇子仪态,反而有些狼狈不堪,一句话没说就直接走了,头都没回一个,背影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扑哧!夏竹终于撑不住笑了,她边揉着肚子边哈哈大笑,小姐,你没看到三皇子那张脸色,黑沉得哟!她都忍不住鄙视南容然一把,还是皇子呢,结果竟然还嫉妒一张小小的请柬,别以为她刚才没看到南容然的眼里嫉妒神色!看向那个放着整齐叠起的红衣和请柬的托盘,夏竹心里都是自豪感,小姐,大长公主可真看重您。
是不是看重,还不一定呢!姜晚琇凤眸微眯。
大长公主她........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呢?很快,大长公主设宴的日子就到了。
姜晚琇换了一身红衣,一转身出来,却叫夏竹惜灵迷了眼。
红衣美人,眉眼如画,肤如脂凝。
夏竹忍不住抹了一把嘴角,小姐好美!日日夜夜的相处,本来以为她已经对自家小姐的美色免疫了,结果这换了一身衣裳,又让她们犯花痴起来了。
好丢人呜呜呜……惜灵也在夏竹的感叹声中回过神来,这身红衣真是衬得小姐越发美了。
红衣别致的在腰间加了一根腰带,一束起来,腰肢如柳,更让人移不开眼睛。
大红的颜色,穿在她的身上,丝毫没有半点俗气,反而为她添了几分高贵优雅的气质。
就连念晚,都睁着狼眼流着口水趴在地上看着姜晚琇,爪子连碰一下姜晚琇都不敢。
好啦,马车备好了吗?姜晚琇含着笑嗔道,眼角多了丝波光流转,更让人移不开眼睛了。
去公主府的时候,姜晚琇带上了惜灵,夏竹被留在芳蔼轩看家了。
第二百零四章 当场被打脸马车在公主府门前停下,低调不失奢华的马车,引来了许多人的注目。
姜晚琇下了车,一身红衣高贵优雅,人更是眉眼如画清冷气质无双。
这是谁家姑娘,可真美!一个也是刚刚到的女子赞叹道,旁边许多人跟着附和。
他们可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美的人儿!三面八方投来的好奇眼神,丝毫没教姜晚琇有半分不自在,她走到门房面前,拿出了那封请柬。
原本眼神只是略微恭敬的门房,一看到这封耀眼的请柬,立马换了一个毕恭毕敬的态度,姜大小姐,里边请。
这可是公主的贵客,丝毫不能怠慢半分的!她的请柬怎么和我们的都不一样?!一个尖利的声音插了进来,打断了姜晚琇进府的动作。
她停下脚步,凤眸似笑非笑地瞥向后面的程悦儿,有意见?程悦儿按理来说没身份来这个宴会才是,不过姜晚琇看到程悦儿旁边的南容然,立马就了悟了。
原来是借南容然的光啊!她点了点头,三皇子。
南容然脸色十分差,一看到姜晚琇他就想起那天的情景,如今恨不得把一旁十分引人注目的程悦儿给踢到天边去了。
偏偏程悦儿丝毫没有察觉到南容然的嫌弃,她往前走了几步,指着请柬大声嚷嚷道,姜晚琇,这么奢华的请柬怎么可能是你会有的!还不会是偷来的吧!她的眼里带着明显的恨意。
大长公主府今天举办宴会,府门口本来就独来独往了,一看到这个场景,凑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有眼尖的人看到姜晚琇手里的请柬,不由惊呼出声,那不是大长公主特地设计的贵宾请柬么?听说大长公主发出去的,这么多年来只有区区两张,还是给名师大儒,这难道是第三张?他的惊呼声引起了众人注意,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姜晚琇手里的请柬。
这么多年得到过大长公主府的贵宾请柬的,不过区区两个,可见这个贵宾请柬有多难得了,能得到这个请柬的,就相当于大长公主认定的坐上宾,这个身份可了不得啊。
程悦儿的脸色更难看了,她不屑轻哼一声,眼神嫉妒又憎恶地看着她手里的请柬,怕不是偷来的吧!像她这样的人,哪里来的这个贵宾请柬?!听到这贵宾请柬的来历,程悦儿心里更是认为姜晚琇是偷来的,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被姜晚琇得到?!她想参加大长公主的宴会,都还是托三皇子的福呢!围观众人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一听程悦儿这话,大多数都倾向于姜晚琇是偷来的请柬这一边,纷纷忍不住出言谴责。
小小年纪怎么能学偷东西呢?还是姜府嫡女呢!其他人纷纷附和。
姜晚琇干脆似笑非笑地看着程悦儿,一言不发进入看戏模式,仿佛正被讨论的人不是她一样。
挺直的脊背不自觉露出一股霸气,让人忍不住信服。
这样傲然站立的姜晚琇,让程悦儿心里又恨又妒,你这是心虚不敢说话了吧!周围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结果姜晚琇凤眸轻轻一扫,睥睨天下的霸气露了出来,让说得正热乎的人一下子失了声卡了壳,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只能惊惧的看着姜晚琇。
明明只是一个少女,轻轻一眼,结果给人的感觉却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战栗恐惧。
说得轻巧,不如你去偷一个给我瞧瞧?她一双凤眸紧紧盯着程悦儿的脸庞,红唇不紧不慢地吐出这几个字。
程悦儿气得不行,还没说话,旁边一直站着的门房听了一个小丫鬟的低声细语之后,就开口了,这请柬都是临时打造的,每一份都是由大长公主亲自写出来的,这请柬上写着的,正好是姜大小姐。
有了门房的话在,刚才程悦儿口口声声说的偷窃请柬就不复存在了。
程悦儿脸色难堪,还想再说点什么,再次被门房打断了,至于刚才胡说八道的,请离开大长公主府,公主府不欢迎你们。
门房这么硬气,让姜晚琇挑了挑眉。
周围参与讨论的人都一脸的青白交加,有几个还想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进去,结果门房眼睛十分毒辣的指了出来,直接被轰到了路边。
至于直接叫板的程悦儿,更是连府门口都没靠近就被门房带着人给轰了出去,面子都被丢尽了。
姜晚琇看了程悦儿一眼,直接转身进去了。
啧啧……还真是把她当成软柿子捏,谁都想来踩一脚。
跟着公主府的婢女来到了公主府的花园,就被一个大熊抱抱了个满怀,晚琇,好久不见!李婷笑哈哈的扮着鬼脸,眉眼飞扬得不得了。
她忽然松开姜晚琇,牵着姜晚琇的手打量着她,一脸的惊叹,乖乖,晚琇你这身衣裳可真美,简直看呆我了!姜晚琇听到她的说话的语气,顿时哭笑不得,心里为李夫人点了跟蜡,李夫人为了给李婷相看人家,可是快要愁死了。
阿婷也美啊,我听说,这几日李夫人每天都给你看一个英俊儿郎的资料,怎么样,有没有动心?这些话她是趴在李婷的耳边说的,眼眸里盛满了坏笑。
一说起婚事,李婷立马就跳毛了,晚琇,你说你说,那些人有什么好的,娘亲还非让我选一个不可!而且人家早心有所属了。
她也想嫁人,不过现在她还不急,她哥哥二十岁了都没有娶亲,她着什么急啊!都成大姑娘了。
姜晚琇笑着指了指她的额头,神态亲昵无比。
一身红衣尤为显眼,前来参宴的人已经注意到了姜晚琇倾城容颜,有些禁不住热闹的已经开始低声议论起来了。
姜大小姐真好看,京都第一美女的头衔当之无愧啊!一名女子拉着同伴说道,脸上止不住的八卦。
同伴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斥道,你不要命啦!谁不知道那位性子不好,最嫉恨有人超过她了。
话音刚落,一个巴掌就扇到了女子同伴脸上,清脆的响声让周围的人都不由吸引过来,一名高傲的女子带着浩浩荡荡的跟班站在刚才说话的两人面前,不屑地吹了吹手掌,真是皮糙肉厚让本公主手疼。
来人正是南欣然,娇俏的脸蛋上俱是刁蛮,眼眸里带着丝丝怒火。
旁边的一个跟班腆着笑脸递上帕子,公主,这些卑贱的人怎么可能比得上您的身份尊贵,赏她巴掌已经算是天大的好事了,下回应该让臣女等来做才是。
说着啪啪两声,把两个女子各打了一巴掌,神态和南欣然一样的鼻孔朝天。
被打的两名女子敢怒不敢言,只能低下头愤恨的盯着地面。
她们好歹也是有美名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得来参加宴会了,可是这位刁蛮公主却直接不给她们脸面!简直是目中无人!竟然敢说她性子嫉恨?南欣然目光冷冷打量着两个不敢怒低下头的女子,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
这个京都,谁还敢说她不是京都第一美人?!说着,南欣然的眼睛朝远处的姜晚琇看去,她倒要看看,什么人能让别人说美过她!看到姜晚琇一身红衣,南欣然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那身红衣不正是前段时间其他小国献上来的贡品吗?她还央求了父皇许久,结果听说这红衣被人拿走了,气得她好几顿都吃不下饭。
想到这里,南欣然一脸怒气地朝那边走去,随着越来越近的距离,南欣然看到了姜晚琇的那张脸,简直好看得让她嫉妒!不过这张脸怎么有些熟悉?南欣然心里涌起疑惑,她管不了这么多了,心里奔腾的嫉妒简直要让她成火山爆发阶段了。
南欣然和一行跟班浩浩荡荡的走过来,引起了正在看着池塘的姜晚琇和李婷的注意力。
一看到是南欣然,李婷嘴角一撇,嫌弃得要死,晚琇,这个刁蛮公主又想来闹事了。
姜晚琇凤眸微眯,视线定格在南欣然的脸上,刁蛮任性得一塌糊涂,正是这个人,前世处处找她的茬,借机来让她受辱,她怎么会忘记呢?等南欣然走到跟前,姜晚琇拉着不情不愿的李婷微微屈膝行了礼,仪态标准得连南欣然都找不出错来。
她只能轻哼一声,装作没看到她们,眼睛直直看向另一边的风景,愣是不想理会正行礼的她们。
姜晚琇也不在意,悠然自在地拉着李婷起了身。
南欣然见状大怒,眼里的火光简直快要把淡然的姜晚琇给燃烧了,见到本公主竟然不行礼?大胆!公主,臣女胆子小,不敢接受公主的谬赞。
姜晚琇淡淡回了这么一句,她可不是供人能随意搓圆捏扁的软柿子!南欣然气得肺都要炸了,谁夸她了?!真是不要脸!旁边跟班急着想表现自己,迫不及待地朝姜晚琇道,还不给公主跪下请罪?要是自赏两个耳光让公主高兴了,兴许能饶恕你大不敬之罪!姜晚琇凤眸微沉,看了惜灵一眼。
惜灵凭着之前的默契会意,上前扇了那个女子两大耳光,灵心县主赏你的耳光子,还不快跪下道歉,兴许能饶恕你大不敬之罪!用同样的话顶回去了。
女子一时被扇呆了,脸上火辣辣的让她回不过神来,竟然有人敢打她?女子回过神来,讥讽地笑道,什么灵心县主,我还真没……听说过……说到最后没了底气,她想起来灵心县主是谁了!前一段时日闹得沸沸扬扬的姜府大小姐!第二百零五章 嫡公主掉落脏水中女子瞪圆了眼睛,不解地看着南欣然。
南欣然也没想到原来这个碍她眼的姜晚琇!新仇加旧恨让她立马爆发了,还以为是谁,原来是靠畜生成名的灵心县主啊!一双眼眸都是讥讽嫉妒地看向姜晚琇,口里继续说道,有些人啊就是这么不知廉耻,自甘堕落,简直丢尽了脸!说完意有所指地看着姜晚琇。
结果在接触到对方的淡然如水的眼神时,南欣然瞬间气结,感觉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让她气恼地瞪了一眼姜晚琇。
姜晚琇轻轻抬起眼帘,往南欣然身上扫了一眼,慵懒高贵的气质瞬间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周围已经围了好几个看热闹的公子小姐,无不是崇拜地看着姜晚琇。
简直是太太太霸气了!这些年南欣然到处撒泼,满京都的千金闺秀,谁没有受过南欣然的几分气?看到南欣然被气,要不是碍于对方的身份,她们肯定不顾仪态地开怀大笑拍掌起来。
畜牲的语言,我听不懂。
红唇淡淡吐出这么一句话,姜晚琇凤眸带上强大的气势,眯了南欣然一眼。
旁边的李婷毫不留情的笑了,笑声张扬得不得了。
哎哟喂她家晚琇也真是太可爱啦!你——南欣然气得脸色涨红,她竟然拐弯抹角骂她畜牲?南欣然简直快要气坏了,她眼睛扫到姜晚琇身上红衣,嫉妒的火焰‘砰’的一声,在她脑海里炸开了花。
她今天穿在身上的,正是她念念不忘的那件贡品的仿品,如今两个人站在一起,平白让南欣然低了好几等!简直庸俗不堪!南欣然咬牙切齿,仰头去看比她高了半头的姜晚琇,狠狠地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你别得意!本公主一会就让姑祖母把你赶出去!被赶出大长公主府,那是多丢脸的事啊!被大长公主否定的人,连京都中的圈子都容不下她。
南欣然想着那个画面,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眼睛余光看到姜晚琇身后正靠着池塘,栏杆才到臀部处,只要轻轻一推,人就倒下去了!南欣然立马装作不小心的模样,往姜晚琇的方向倒去,手却往栏杆抓去。
有了栏杆的借力,她起码不会掉下去。
想想姜晚琇落水挣扎的画面,南欣然眼里猛地迸发出兴奋的色彩!毁了她!毁了那张狐媚子脸!姜晚琇凤眸闪过一丝精光,脚步迅速地避开了朝她袭来的南欣然,还顺手帮她把即将碰到栏杆的手给打歪了。
有着冲劲,南欣然直接扑通一声,头朝下栽下了池塘,发出巨大的落水声。
公主!跟班们大惊失色,都是女子又不会凫水,只能大声喊人。
掉下水的南欣然连灌了好几口脏污的池水,连连翻着白眼在水里胡乱扑腾,特地打扮过的脸蛋脂粉湿水,显得又滑稽又可笑。
救命啊!南欣然哇哇大叫,她实在没想到自己竟然掉下水了,应该掉下水的,应该是姜晚琇才对!看着南欣然像只落水狗一样胡乱扑腾毫无形象,李婷忍着笑附在姜晚琇的耳边说道,晚琇,干得好!她看到了南欣然的出手,也看到了姜晚琇的反击,心里为姜晚琇叫好!这么刁蛮的性子,早就应该有人惩治惩治了!公主落水引来了不少人,几个会凫水的公子爷都纷纷跳下去救人了,要是能英雄救美,指不定能够攀上嫡公主呢!那可是荣耀啊!抱着这个心思,几个凫水的公子爷更加拼命了。
姜晚琇视线扫到一个刚刚下水油光满面的肥胖公子哥,眼睛突然‘唰’地亮了,那个人她认识,是某位一品大臣的唯一儿子,天天沾花惹草的,几年之后听说死在了女人肚皮上。
这样的人,要是给南欣然做夫婿,岂不是天天都能上演许多场精彩好戏?姜晚琇借着一旁李婷的掩护,手指一弹,一个小小的珍珠就弹到了准备碰到南欣然的一个俊俏公子的手臂上。
他顿时吃痛没了救人的能耐,只能勉力挣扎在水面上。
一一效仿过去,最后把南欣然救上来的,正是那个油光满面的胖子。
南欣然因为臭美,穿得衣裳又薄又透,一被胖子抱上岸,大好春光就若隐若现了。
这可是肌肤相亲的事,围观的众人都悄悄议论起来了,受过南欣然气的千金小姐们都迫不及待的让婢女跑去散布这件事情了。
堂堂嫡公主和某某有了肌肤之亲,在京都传的沸沸扬扬,不过那是后事了。
南欣然呛水呛得脸色发青,来不及恶心抱着自己的胖子,直接几个眼刀子飞过去给姜晚琇,嘴唇苍白,浑身狼狈不堪。
姜晚琇露出一个浅笑,拉着李婷走远了,到了一个清净少人的假山后,姜晚琇才停下来一脸笑意,阿婷看戏看得怎么样?你呀,越发鬼灵精了。
李婷嗔她一眼,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掩盖不下去。
两人相视而笑,默契尽在不言中……南欣然去换了一身衣裳,又迫不及待的带着一众跟班回来报仇来了。
找了许久才看到正在谈笑风生的姜晚琇,南欣然不等走近就直接嚷嚷道,姜晚琇,你这个贱人!姜晚琇听到声音,皱了皱眉看向远处的南欣然,视线被一个蒙着脸的婢女给吸引过去了。
那个婢女身形……她觉得好熟悉!蒙着脸……还有那双眼眸……姜晚琇突然想起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白清清!那双眼眸里若有若无的恨意做不了假!白清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没有收到请柬吗?姜晚琇凤眸一眯,心里警惕心提到了最高。
看着南欣然一行人走过来,姜晚琇掩盖了自己眼底的情绪,不打算给南欣然行礼了,给公主请安。
不是她不尊敬皇家,而是南欣然那个女人确实不值得人尊敬。
刁蛮任性让人作呕,一出去随便拉一个平民百姓,哪个都说的出这南欣然的种种‘罪状’。
南欣然压下心里的气性,脚步加快。
蒙着脸的白清清眼睛紧紧盯着姜晚琇倾国倾城的容颜时,眼底的火简直快要喷出来了。
特别是再看到那身明显华贵的红衣时,拿着茶壶的手瞬间一紧,满满的茶水立马倒了些许到她的脚上,让她回过神来。
凭什么!凭什么姜晚琇能光明正大地来参加盛宴,而她只能蒙着脸见不得光的跟在别人身后混进来!她不服!眼里的嫉妒不甘形成了一股火焰,从她仅露出的一双眼眸里迸发出来。
那些荣耀,应该是属于她的才对啊!一行人走到姜晚琇面前,南欣然轻哼一声,从白清清手里拿过两个茶杯,斟满茶水。
其中一杯被她递给姜晚琇,眼睛仍然恶狠狠的,姜晚琇,本公主敬你一杯!带着高傲的命令人的语气,眼睛恶毒的盯着姜晚琇的样貌。
公主,怎么一来就敬臣女茶呢?姜晚琇心里有着防备,并没有接过那杯茶水。
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呐!等等……她才不是鸡,呸呸呸!南欣然脸色沉下来,这茶水是本公主敬你的,你敢不喝试试?身后一众跟班摩拳擦掌,要是姜晚琇不应下来的话,她们怕是要直接动粗 硬灌了。
姜晚琇浅浅一笑,要是她今天穿的衣裳厚些,她倒是会接过来再次用上以前的招数。
可是偏偏今天的衣裳有些单薄,断断用不得以前那招。
鼻翼轻轻一动,她似乎闻到了相思引的味道,她的鼻子,向来对这种春药敏感。
凤眸看向那杯茶水,迅速闪过一抹狠辣,真是打的一手好主意,想破了她的贞洁么?也得看看她有没有这个能耐!见她久久不说话,南欣然带来的一众人把这个角落围起来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跃跃欲试。
南欣然扬起高傲的头颅,笑得不怀好意,连一杯茶都不敢喝,还以为你姜晚琇有多大本事呢!明显的激将法,姜晚琇没中招,旁边的李婷忍不住了,直接夺过她手里递过来的茶杯,就想一饮而尽。
管这个刁蛮公主来是有什么阴谋,她帮晚琇挡了就是。
千钧一发之际,姜晚琇挡住了她要喝的动作,几乎是一瞬间的事,那茶杯到了她的手里。
凤眸掠过一抹无奈,把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了去。
要是她不喝,说不准倒霉的就是阿婷,还不如现在一饮而尽,待会再找个地方催吐呢!管她有什么阴谋,她照挡不误便是!看到姜晚琇喝了那杯茶水,南欣然和白清清眼里都闪过喜色,南欣然把手里的茶杯往白清清手里一塞,手拉着姜晚琇的一只手,姜大小姐,不妨和本公主去散散步吧!那相思引可不是一般的春药,入口即化药性霸道得很,姜晚琇这一回,算是彻底栽了。
南欣然心里瞬间解了气,迫不及待的想把姜晚琇送到计划中的房间去。
姜晚琇条件反射性地甩开她的手,结果南欣然的手又紧紧巴上来,喝了茶应该原谅了我才是,怎么还和我生份了?笑话,她们什么时候熟捻过了?姜晚琇眼眸深处涌起讽刺,甩开了南欣然的手,从腰侧拿出一条手帕来仔仔细细擦了南欣然拉过的手。
随即她红唇慢条斯理的吐出一句话,有些人身上可是带着病菌的,接触不得,要不然也会变得和那些人一般脑残。
南欣然还想去拽姜晚琇的手,立马僵在了空中,她的脸色红了又白,狠狠地喘了几口大气。
竟然拐弯抹角的骂她有病菌,还脑残?!要不是还有理智在,说不准南欣然就忍不住上去抓花她的脸了。
真是个贱人!不过瞬间,她脸上带起了幸灾乐祸,一会这个贱人就毁了个彻底,她又何必和一个即将要毁了清白的人来计较口头之争?第二百零六章 又被下了春药李婷还沉浸在那杯茶被姜晚琇喝了的场景中,她猛地回过神来,看着南欣然转换的脸色,心里立马咯噔一下。
那杯茶一定有问题,要不然南欣然不会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想到这里,李婷立马拉起姜晚琇往外冲去,还顺手‘不小心’的拍红了南欣然仍然僵在空中的手,成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了这些跟班围成的包围圈。
快步的往前走,李婷急切地想拉着姜晚琇摆脱南欣然那个刁蛮公主。
南欣然看着自己被拍红的手,气得咬牙切齿的盯着两人迅速走远的背影,给本公主……追!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蒙着脸眼中也带着幸灾乐祸的白清清立马打断她的命令,在她耳边低声道,公主,你不觉得比起捉奸,让这个贱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忍不住脱光衣服更爽吗?一句话,让南欣然打消了叫她们回来的念头,脸上缓缓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被李婷拉着离开的姜晚琇明显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发烫,凤眸里闪过一抹震惊。
她知道有相思引这味春药,可是不了解啊,还是在医书上无意看到的。
原本她还想着催吐,没想到是她天真了,这药效竟然散发得这么快!阿婷,我似乎中春药了。
无奈之下,姜晚琇只好告诉李婷。
李婷背脊一僵,脚步停了下来,不可思议的回头,春药?堂堂一个嫡公主,竟然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李婷眼里猛地升腾起怒火,咬着牙道,我去找她拼命了去!晚琇是她真心相待的姐妹,管你蝶舞公主不公主的,敢对晚琇下手,就是对她下手!见她气得脸色涨红脚步往回走一副去拼命的样子,姜晚琇连忙伸手拉住她的胳膊,阿婷,我觉得有点热——她的脸颊染上了一层淡红,娇媚可人,仿佛落入人间的精灵,一向理智的凤眸带上了些许薄雾,让人不由想怜惜几分。
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姜晚琇心里仍然保持着清醒,她知道,李婷要是真对南欣然光明正大的下手了,那肯定是死路一条,南欣然的身份还是嫡公主!阳谋不行,还有阴谋啊!凤眸紧紧眯起,敢这样算计她,她不反击才怪!李婷一听,立马从怒火里清醒过来,扶起姜晚琇继续往前走,我们现在立马去找一间没人的空厢房,我……我……我在门口守着,不会让人进来的!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没真正接触过春药,但是也大体明白春药的作用,心里更是想把罪魁祸首南欣然千刀万剐去!身体里一股热气冲上来,姜晚琇被热得有些迷糊,没想到这药效这么厉害,她狠狠咬了一口下唇,感觉到嘴里的腥味还有痛意,凤眸又清醒了几分。
区区相思引,她绝对不会被打倒的!很快李婷就找到了一处空置的客院,一个人都没有,李婷立马把姜晚琇扶进去。
惜灵和她的丫鬟两个,早就在她们说笑时就被支开了,如今剩着她们两个人,让李婷心里涌起了一股无助感。
阿婷……帮我看住院子的门,别让人进来……也别让人发现你……要不然……要不然会把南欣然引过来的。
姜晚琇忍着难受,拼命的咬着下唇的伤口让她保持清醒。
李婷也发现自己待在这里并没有什么用处,反而会让晚琇分心,她咬牙切齿的应了,心里已经在勾画着南欣然的一百零一种死法。
门被关上,药效才开始真正地发作,姜晚琇的神智已经开始有些模糊了,她狠狠拧了一把大腿,疼痛让她倒吸了一口气,她对相思引这种药,大意了!她不禁有些感慨,这自己是跟春药过不去了,重生回来这一年已是被第三次下春药了,唉!艰难的忍着腿上的疼痛走到屋子中央的桌子旁,把唯一的一杯装着茶水的茶盏拿起来,茶水被喝了一个精光。
胃里流进的冷茶让她微微清醒了一瞬,朝空中咬牙吩咐道,临一,你们都到外面守着,无论如何别让人进来!她身边现在有临一,临二,保护着,就算是暗卫,她也不愿让其看到她狼狈的模样!很快,空气波动了一瞬,又隐于平静了。
姜晚琇知道,她们退出去了。
不过,让姜晚琇哭笑不得的是,自己喝了冷茶之后身体越发热了,凤眸看向桌上的那只空了的茶盏,心里顿时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这冷茶,不会也掺有相思引吧!南欣然手里的茶水出源地,不会就是这里吧!难怪诺大一个房间,竟然没有茶壶,只有一个倒满冷茶的茶盏……姜晚琇小腹里升腾起一股热气,她懊恼的咬了咬唇,她的运气也太好了!神智随着温度的升高愈发涣散,姜晚琇撩起衣袖,白玉皓腕出现在她的嘴边,她狠狠的咬下去,血腥味蔓延了她的整个嘴腔。
疼痛让凤眸清醒了一瞬,她绝对不能被区区相思引打倒!手腕上流下一道鲜艳的血迹,血滴嘀嗒嘀嗒的打在地面。
借着暂时清醒过来的神智,姜晚琇拼命想记起那本医书上有关相思引的介绍。
相思引……剧烈春药之一……入口即化……对了!入口即化!她真的大意了没想出来这一茬!解药呢?姜晚琇狠狠往流着血的手腕一压,热度在疼痛的带领下退散了几分,她就不信区区相思引,没了男人就解不得了!凤眸里闪过一抹坚决,脑海里迅速回忆那本医书的内容,明明她看过相思引的资料,可是如今却想不起来解药的那一段!她再次咬了咬下唇的伤口,快点想起来啊!忽然,灵光一闪,她想起来了相思引的至关重要的那几段话介绍!相思引能让烈女化身欲女,解法有二,一是男女交 合,二是抵抗欢爱的诱惑整整两个时辰!药性方退。
相思引可是能让烈女变欲女的春药,姜晚琇顿时下了一个决定。
不管如何,她抵抗便是!似乎明白她心中所想,密密麻麻的痒意和热气从她身体内部散发到四肢百骸,精致的脸颊上升起了抹抹红云,凤眸里的清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散发在眼角的媚意,惹人心生涟漪。
她要撑住!姜晚琇咬牙手拂上桌上的茶盏,茶盏应声而碎。
她捡起一片碎片,一阵阵的热意简直快让她的理智退败了!她努力抓紧手里的碎瓷片,咬牙就往大腿上挥去。
和上次遇到采花大盗一样,只有剧烈的疼痛才能驱散这种难受的感觉!突然,一只大手凭空出现,拦住了那块碎瓷片,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你真的对自己一点都不爱惜这声音好熟悉。
姜晚琇凭着最后一股正在挣扎的理智抬起头,一张俊朗的脸映入她的眼帘,赫然正是宋沅奚!她手忽然松开了,染血的碎瓷片摔在地上,宋沅奚……她忍不住低声呢喃,是不是她出现幻觉了?宋沅奚不是没来公主府吗!宋沅奚轻叹一声,动作轻柔的抱起她,原本想一会宴会准备开始前给她惊喜的,如今看来,惊喜没给成,惊吓倒是来了!来不及计较心里涌上的心疼之意,宋沅奚把她放在床榻上,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杀意。
敢动他的女人?就要做好接受惩罚的准备!顿时,他的身上爆发出一股煞气,不过瞬间又收回去了,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刚想起身,衣袖却被姜晚琇的手指紧紧攥住,她早在认出宋沅奚的那一刻,理智就坍塌了,相思引的药效开始真正发作,让她脸上红晕连绵娇媚可人。
别走……娇媚的声音从红唇里发出,姜晚琇一咬唇,疼痛又让她有了一丝清醒。
她的手放开他的衣袖,很艰难吐出几个字,宋沅奚……帮我准备冷水……她不想屈服在相思引的药效之下!她对宋沅奚,有着潜意识的相信。
相信他能够找来冷水,相信他也会保护她的清白。
好。
看着她额上冒出来的冷汗,还有红唇明显咬出来的伤口,手腕上鲜血淋漓的牙印,这一切让宋沅奚心疼无比。
他想伸出手去帮她擦一擦冷汗,看到那一抹鲜艳的红色,他才注意到自己受伤了,刚才挡那块碎瓷片,让他的手掌鲜血淋漓的。
他收回手,深深看了一眼冷汗红晕布满的那张精致脸颊,他起身传音给外边侯着的林泽,去准备冷水沐浴。
他深邃的眼里布满了心疼和担忧,鲜血淋漓的手掌狠狠攥起,他要那帮伤害他女人的人,都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想着,他又传音给另一名暗卫,脸上冰寒一片。
很快,冷水就准备好了,宋沅奚回去把床幔放下才让他们进来。
林泽等人都不敢乱瞧,低头把浴桶放下就垂首出了外面,牙齿也是咬的痒痒的。
敢伤害他主人喜欢的女人,看他林泽不整你个南欣然整出神经病来!确认门关好之后,宋沅奚弯腰抱起脸色潮红双眼紧闭的姜晚琇。
兴许是闻到了雄性味道,姜晚琇体内的相思引折腾得越发厉害,她不安分地在宋沅奚的怀里扭动,时不时嘴里发出一声难受的呻吟。
宋沅奚压下心底的邪念,抱着怀里不安分的女子到了浴桶前,却发现姜晚琇身上还穿着衣裳。
要是待会出去衣裳换了一身,那更容易引人猜测,宋沅奚咬了咬牙,为姜晚琇解开了衣裳。
视线接触到那白嫩的肌肤,宋沅奚呼吸急促,身体也开始炽热起来,虽然见过好多次,可每一次都让念念不忘。
这个女人,肯定不知道自己的模样多诱人!第二百零七章 冷水解药他心里恨恨的想着,直接刷刷刷的把姜晚琇身上的衣裳扒下来放进浴桶里,才像解决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松了一口气。
宋沅奚睁开眼睛,摸了一把头上冒出来的汗水,嘴角一抽,遇见这个女人之后,他良好的自制力就不复存在了。
他把姜晚琇的衣裳整理好,平息了内心的躁动,声音冰寒的朝屋子外的林泽传音,备碗姜汤。
想解相思引之毒一定要熬过两个时辰,两个时辰的冷水澡,怕是姜晚琇受不住。
他眼眸深下来,突然,身后一声咕咚声让他感觉不妙,顾不上什么了他迅速转过头去,却发现水面上只有一圈水纹散发,姜晚琇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水面上了!他大惊,完全没有了平日的稳重,三步做两步地到了浴桶旁边大手往水里一捞,手里被刺的伤口碰水,让宋沅奚眉毛都不动一根。
他把整个人都浸入水中的姜晚琇给捞起来,一看就看到她脸色苍白又带着潮红的诡异脸色,眉头狠狠打了一个结。
这个女人真是不让人省心!为了防止姜晚琇再次沉到水底,宋沅奚只能压下内心涌起来的躁动一手拉住姜晚琇娇嫩的胳膊。
两个时辰过后,有冷水的辅助,姜晚琇只是双眼紧闭难受的皱起眼,一声都没有吭。
感受到持续了许久的燥热退散,姜晚琇才睁开有了几分清醒的凤眸,头脑昏沉沉的,宋沅奚。
她下意识唤道。
我在。
宋沅奚应了一声,明白她药效退下去了,一把把她湿漉漉的身体捞出来,踏着沉稳的步伐到了床边。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手中娇嫩的肌肤,把她放到床上,拿旁边的被子一盖,才让他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了?他担忧心疼的询问道。
姜晚琇脑袋昏沉沉的胡乱点头,好多了,头有点昏。
说完,姜晚琇还不忘记疑惑,你怎么在这里?察觉到了冷意,姜晚琇头脑顿时被激得清醒,双手紧紧拽着锦被取暖。
泡了两个时辰的冷水,让她嘴唇有些发紫,身体忍不住瑟瑟发抖。
不过眼神坚定得很,宋沅奚,你答应我先不要动南欣然,我要亲手来对付她。
自己的仇还是要自己报才舒坦。
宋沅奚宠溺的点点头,把她连带锦被都抱进自己怀里,要是解决不了就来找我,我不会放过她我不会放过她,短短的一句话让姜晚琇心里瞬间变暖,她嘟起嘴,要不是那身红衣太单薄,我一定会躲开这杯茶水的。
如此说来,是我的的不是,你想要怎么罚我?宋沅奚正了脸色,十分正经的朝姜晚琇说道。
心底却在打结,看来以后要是帮姜晚琇选参加宴会的衣裳,一定要慎重!宋沅奚坚定了这个决心。
你说什……你是说那身衣裳是你准备的?姜晚琇惊诧的瞪大凤眸,难怪她觉得那身衣服十分地合她品味,穿起来舒服得不得了,还以为是巧合,原来是这个男人准备的。
精致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甜蜜的笑意,我挺喜欢的。
没有发现,这个男人越来越贴心了。
不过,她现在身子赤裸的躺在柔软的锦被中被他抱着,让她感觉有些不自在,蝶翼般的睫毛一闪一闪的,揭示出了主人的羞涩。
宋沅奚看出她的不自在,嘴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门外传来轻轻的一声响声,宋沅奚把她放下来,起身往门口走去。
再进来,手里多了一碗姜汤和一些纱布伤药。
他拿着姜汤,品了品温度,就把一勺姜汤递到姜晚琇的唇边,快喝了,防止伤寒。
他心里念叨着,眼眸宠溺的看向姜晚琇。
一口接着一口,姜晚琇喝完了姜汤,宋沅奚嘴角突然勾起,薄唇印上她的唇角,狠狠的追逐起那条丁香小舌。
好一会儿,两人才分开,姜晚琇气喘吁吁的瞪着眼眸看他,你干嘛?我怕你苦,所以来做一回蜜饯啊!宋沅奚缓缓吐出这句话,眼里带着笑意。
调戏这个女人最有意思了!姜晚琇脸颊很不争气的红了,恼怒转过头去。
宋沅奚也不在意,动作轻柔的给她包扎手腕的伤口。
等包扎好,姜晚琇眼尖地看到他手里极力掩藏的不自然状态,眼疾手快的把他手掌掰开,露出来的是狰狞的伤口,血肉都被挑出来了。
怎么回事?姜晚琇忍不住心疼的惊呼道,这么严重的伤口,他竟然吭都不吭一声!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
原来是为自己挡瓷片弄伤的,姜晚琇恶狠狠地瞪了宋沅奚一眼,抢过他手里的纱布和伤药来帮他包扎起来,口中还忍不住关心骂道,你怎么不照顾好自己?这么大的伤口你都当做没看到?宋沅奚怔怔地看着她恼怒的脸色和不相符的轻柔动作,半晌,薄唇勾起一抹笑意,弧度越来越大。
花园里,南欣然正和跟班聊的热火朝天,身后白清清凑到耳边,公主,想必现在姜晚琇那个贱人已经快到药效的结束边缘了,这个时候带人去捉奸正合适。
周围没有动静,姜晚琇肯定躲在了厢房里。
南欣然把手里的花卉一扔,嘴角拧出一个扭曲残忍的笑,走,咱们去瞧瞧!路上一看到人就一并拉去,等找到那一片客房所在地,跟在南欣然身后的人群已经越来越多了。
这么多客房院子,姜晚琇在哪间呢?南欣然疑惑的看了一眼白清清。
白清清也摸不准,总不能一间间看过去吧!眼睛余光突然看到某个院子门旁露出的一片衣角,眼睛唰的一亮,面纱下的脸满是快意,公主,快看,李小姐在那边呢!李婷在,那姜晚琇肯定在了!南欣然眼睛也是一亮,带着浩浩荡荡的大部队走过去,她仿佛看到了姜晚琇正和人苟合的那一幕,阴狠让她脸色扭曲得厉害。
姜晚琇!这回你注定名声扫地,她倒要看看,坏了清白的人再厉害又如何,连一个好婆家都找不到!要不是碍于身后浩浩荡荡来看热闹的人,她真是忍不住快意的大笑三声。
李婷看到一行人走过来,立马站起来瞪圆了眼睛,快步站在院子门的中央,恰好阻挡了南欣然等人的进来,公主怎么过来了?她的声音十分大,想给厢房里的姜晚琇提个醒。
这个下三滥的贱人,肯定是想毁晚琇清白,还是嫡公主呢,手段阴毒一点肚量都没。
南欣然看到她,立马得意地笑了,怎么,还敢挡本公主的路?往身后使了两个眼色,立马有四个跟班跑出来压制住李婷。
李婷连话都没说出来,就被四个人团团制住,其中一个还借机狠狠地在她手腕上拧了一把,疼得她直吸气。
一群仗势欺人的家伙!李婷暴怒,凭什么抓我?她还不忘站在门口中央挡住前面这群人,眼睛迸发出来的怒意成功惹笑了南欣然。
她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蛋,轻哼一声,把她拉开。
要是姜晚琇毁了,京城第一美还是她!李婷力气再大也挡不住四个人,旁边还有她们的婢女在帮手,刚才拧她的那个人重重的把她一推,李婷立马摔在了地上,通往里面的路立马通畅。
李婷吃痛,看着手掌被磨红,她气得朝南欣然大吼,你不能进去!这个刁蛮任性的公主,早晚会有报应!南欣然轻哼一声,看着被团团压制住手脚压在地上的李婷,高傲的笑了,怎么,里面还有见不得人的东西?说着,抬腿进去。
离房门越近,南欣然和白清清就越兴奋。
两人对视一眼,白清清率先把门推开了,一大波人立马窜了进去,有巴结南欣然的,也有纯粹来看戏的。
浩浩荡荡一群人闯进去,却看到床上姜晚琇睡眼朦胧的爬起来,一副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模样,这是怎么了?见她衣衫整洁,只是躺下那部分有些褶皱,南欣然和白清清均是不敢置信。
明明中了相思引,怎么还会安生地待在这里?南欣然气得身体颤抖,直接发怒道,你在这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她目光还不忘在一旁扫来扫去,只是客房里东西简洁,一眼就能看到全部。
这里竟然除了姜晚琇之外,一个人都没有!这个认知让南欣然和白清清不敢置信,特别是白清清,手指甲戳得手心都冒血丝了,她原本信誓旦旦能够让姜晚琇坠入地狱的事情,竟然没有发生?!欣然公主?臣女在这里午睡啊!姜晚琇眨巴着凤眸回答道,锦被下的手却紧紧攥起,盯着南欣然和白清清之间的眼神交流。
那你为什么一个婢女都不带?白清清终于还是忍不住尖声问道,显得刻薄滑稽得可笑。
姜晚琇慢悠悠的下床穿好绣鞋,来到白清清面前,在她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两巴掌就扇上去,带着内力的两巴掌发出巨大的响声。
白清清脸上火辣辣的,甚至忍不住有腥味上涌到喉尖,她硬生生忍下去,眼神嫉妒的要死。
你凭什么打我?欣然公主没教好奴婢,那就由本姑娘代劳好了,不过一个卑贱的奴婢,也敢在这里充大一口一个质问教训?你凭什么?发现了这个蒙面婢女就是白清清的消息,姜晚琇可不会手下留情,直接拿起一块手帕擦了擦手,嫌恶的扔到了地上。
打蛇打七寸,白清清最重的就是权势,还有那可怜的嫉妒心高傲自大,既然知道她这个弱点,姜晚琇当然要好好利用了。
第二百零八章 揭穿白清清看,白清清果然被气得差点吐血,一双眼眸狠狠的盯着姜晚琇,身子一直颤抖个不停。
她竟然说她是卑贱的奴婢?还这么嫌恶?白清清手指抖啊抖,愣是在微末的理智中压下了冲动,默默低头退到南欣然身后,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眸却是阴沉而毒辣。
南欣然抱拳轻哼一声,不满意自己原本胜眷在握的算计就这样落空了,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连一个婢女都没有,该不会是在会情郎吧!今天就算是没有,她也得掰成有!姜晚琇对她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公主说笑了,这不是阿婷还在外边透风吗?哦对了,阿婷哪去了?姜晚琇说着,脚步迅速地往外面走去,南欣然连阻止都来不及,只能跟着她再次带着浩浩荡荡的人出去。
看到被四个人压在地上狼狈的李婷,姜晚琇动怒了,直接一脚踹出去一个,把李婷从地上拉了起来,阿婷,没事吧!看看健康的姜晚琇,又看看被踹得倒在地上多多少少有些擦伤的四个女子,心里立马温暖起来,没事。
她哪能不懂晚琇存了为她出气的心思。
你竟然敢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本公主的人,你也敢打?南欣然气势汹汹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一转身,就看到南欣然那张高傲自大的脸,姜晚琇厌恶地撇了撇嘴,原来这几个人卖身给公主了啊,要是知道他们是公主你的奴婢,臣女又怎么会动手呢?倒在地上哀嚎的四个女子都瞪大眼睛,她们怎么会成了公主的奴隶?要知道,她们可都是一二品大臣的女儿!南欣然更是气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姜晚琇你闭嘴!她难堪的看了一眼那四个人,真是办事不利,南欣然气得咬牙切齿。
臣女说错什么了吗?姜晚琇眨巴着凤眸好好地扮了一会嫩。
气吧气吧最好气出个三长两短来!南欣然简直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捂着气喘吁吁的胸口,恶狠狠的盯着姜晚琇,你和男子苟合,难不成还不错吗?她就不信姜晚琇没有找个男的来解相思引!要知道,另一个解法可是要忍受烈火焚身的那种难受苦楚整整两个时辰呐!臣女只是在午休,怎么可能会和男子苟合?公主要是想污蔑臣女的名声,也不必如此费心思吧!臣女清白,在场之人皆可证明!掷地有声的一番话,加上姜晚琇凤眸里的坚定不移,让前来只为了看热闹的许多人都纷纷点头认可了。
是啊嫡公主,姜大小姐是在午休,还是我们吵扰了姜大小姐的休息呢!对啊,这种事可是要讲证据的!谁不知道女孩子家的名声尤为重要,南欣然直接想毁了人家姑娘的名声,这心思不可谓不毒!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对南欣然的狠毒下限再次刷新了一遍。
眼睛猛地划过一道亮光,看来,她不回复点好料都说不过去了不是?南欣然看到姜晚琇皱眉的动作,立马对心里猜测肯定了几分,刚才本公主还没有看到这个伤口,莫不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口中说着,手就要撩开姜晚琇手里的纱布。
姜晚琇会容她这般动作吗?当然是不会的!只见姜晚琇素手一拍,带着几分内劲的手立马让南欣然探过来的手红了一大块。
疼得南欣然龇牙咧嘴的收回手,脸色扭曲得不行,恶狠狠地瞪着姜晚琇精致的脸,你竟敢以下犯上!来人,给我抓住她!她就不信了,姜晚琇还能在她带来的这么多人面前全身而退!等她抓到她......姜晚琇眼神森冷,手里把珍珠串弄开,给几个凶神恶煞想扑上来的几个婢女膝盖上狠狠一弹。
从苏陌那学来的手法,可不是这些弱女子能承受的。
只见扑过来的每一个人突然‘扑通’一声摔在地上,狼狈地呼痛。
还没扑上来的见此,悄悄后退了几步。
南欣然被气得脸色铁青,大声怒骂道,一群废物!还不快把她抓住!此时此刻的南欣然,眼里心里只想让姜晚琇名声尽毁,眼眸里都是阴狠和兴奋。
公主这是想对臣女动粗么?红唇轻启,带出一股磅礴气势,让在场所有人心里都颤了一下。
南欣然顾不得这么多了,你和人苟合,还敢顶撞本公主,死刑绰绰有余!此话一出,完全来看戏的人都惊呆了……和人苟合?她们什么都没看到好不好!顶撞公主?她们只看到公主在大嚷大叫着抓人好不好!至于最后的死刑,让所有人都惊讶了。
姜晚琇是吏部侍郎府嫡女,是凤女书院的唯一上品闺秀,是皇上亲封的灵心县主,是这个京城中除了皇亲国戚之外身份最贵重的女子了,结果南欣然却是随口就来一个死刑。
顿时,所有人看南欣然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连对姜晚琇都能随意下令打杀,那她们这些身份还不及姜晚琇的人呢?死刑?你也有那个资格?带着笑意的红唇吐出这几个字,这话要是传出去,南欣然这名声可真是落了一个狠辣无情的名声。
谁家想要求一个狠辣无情的儿媳妇回家呢?即使这个儿媳妇是皇家嫡公主。
我怎么没有那个资格!南欣然气得浑身发抖大吼道,在一众地上哀嚎的人中十分突出显眼,眼神恨不得把姜晚琇生吞了去。
按律法来说,堂堂县主确实不应该在嫡公主的诬陷下处以死刑。
淡淡的却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带着无尽的威严。
原是大长公主来了,身边跟着几名婢女,其中一个脸熟的正是上回去姜府送请柬的。
姑祖母。
南欣然压下心里火气,身子有些发颤的俯身,她其实最怕的长辈就是大长公主了。
大长公主却没有理会她,走过她身边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扶起正行礼的姜晚琇,带着翡翠镯子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南欣然气得不行,直接唰的站起来快步到姜晚琇面前扬手一拍,这个贱人,竟然能让姑祖母另眼相看,嫉妒让她的眼睛红了一片,她的眼里只有姜晚琇一个人,嫉妒满眼覆盖而来。
她的动作让姜晚琇眼疾手快的挡住了,两根纤指紧紧攥着南欣然的手,让她咬牙切齿却动弹不得,一双眼睛简直快要迸出火花来,姜晚琇,你……啪!话还没说完就被响亮的巴掌声打断,南欣然空着的一只手捂住红肿的脸颊,不敢置信地看着大长公主,姑祖母……你打我?大长公主冷哼一声,打的就是你,教你什么叫做大度清明。
没想到皇后那个眼皮子浅的竟然把好好的嫡公主教成这样,要是以后嫁出去,岂不是让皇家蒙羞!姜晚琇嫌恶的扔开她的手,浅浅一笑,公主今日应当是情绪不太稳定,要不然怎么会出现那些个想象不太好的幻觉。
指的是刚刚南欣然口口声声的苟合之言。
你......南欣然气得眼睛发红,直接跑了。
既然走了,就不必让她进府来了。
算是绝了南欣然往后 进大长公主府的拜访了,就连参加宴会都不行。
姜晚琇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手紧紧攥住了也想跟随而去的白清清,口里状似无意道,这个婢女怎么蒙着脸,莫不是得了什么顽疾?那样的话可不能留在公主身边伺候了。
她今天,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拆穿白清清的面纱!敢出来算计她?那就要承受这个后果!不,奴婢没有顽疾!白清清掩藏在面纱下的脸色变了又变,心慌的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不行,不能被人发现,如果被别人知道她没有接受邀请就扮做丫鬟混进来,那以后偶还怎么面对众人的口舌。
把面纱取下来。
大长公主眼睛犀利的盯着白清清!我……奴婢真的没有顽疾!白清清差点说漏了嘴,面纱下的脸扭曲得厉害。
姜晚琇,又是姜晚琇,每一回都是姜晚琇让她出丑!姜晚琇简直就是她的克星!那为何用面纱蒙着脸?大长公主红唇吐出这么一句冷冷的话,让白清清无法反驳。
白清清突然觉得,她的伪装似乎都在姜晚琇的目光下都变成了透明的!要不是她在出门前特地进行了装扮,她怕是要真的认为姜晚琇认出她了!脑海里迅速闪过许多种借口,还没说话时,脸上的面纱突然被扯下来,让她措不及防的捂住半边脸。
你——你不是表姐吗?姜晚琇装出一副看清她模样惊诧的模样,手用的力气更大了。
白清清吃痛,却不敢表现出来了,她咬牙切齿的放下下意识捂住脸的手,灵心县主……认错了。
凭什么这个贱人是县主,而她是寄住在姜家的外姓女!贫什么她能被邀请,而自己却在这里当婢女,这一切应该是她的才对!是这个贱人抢走了她一切的荣耀!要是没有这个贱人,灵心县主应该是她才对,什么驯服恶狼,什么上品闺秀,这些荣耀都应该是她的!怎么会认错呢?表姐你的眼睛虽然装扮了,我还是认得的,还有你额间上的一颗独特的红痣。
姜晚琇歪着头一脸的天真无邪。
至于扯下来的面纱,早就被她松手坠落了地面。
白清清听着,下意识的捂住自己额间的那颗红痣,殊不知这番动作落在她人眼里,就成了心虚的表现。
看来这个姑娘,还真是姜府的白清清。
旁人面面相觑,都是惊讶得不得了。
第二百零九章 三箭齐中姜晚琇又开始装作疑惑问道,表姐不是在府中吗?怎么来做欣然公主的婢女了?可不是落了姜府小姐的名头?都说了我不是!白清清打算死也不承认这个事实,只不过周围许多人都看清了她的样子,往后她以白清清的身份回来,岂不是让人诟病?想到这里,白清清又对坏她好事的姜晚琇咬牙切齿。
姐姐还不承认身份?脸上化了这么多胭脂水粉,都快把皮肤弄伤了,为了混进来也真是苦了你了。
姜晚琇的凤眸里,带出了几分愉悦的弧度,觉得愤怒吗?她前世所受的白眼,可是比她现在要多得多!谁说……她是混进来的?白清清差一点气得反驳,还好她忍住了。
她忍了又忍,才咽下一口怒气,妹妹,姐姐也是结识了公主之后央求公主带来见见世面的,姐姐不比妹妹见多识广,还请妹妹给姐姐这个机会。
话里话外都把姜晚琇说得不容得下她这个表姐一样,企图想给姜晚琇安下一个不敬表姐的名头。
瞧姐姐说的,扮成婢女也太掉份子了,平白给姜府蒙羞,要是姐姐有这份心肠,还不如和去求了祖母,让她同意随我一起来。
姜晚琇笑眯眯的说道。
大长公主眼里飞快闪过一抹赞叹,随即恢复了往日睿智,看了白清清一眼,朝身后婢女下令道,既然是白小姐,没有请柬也不好让人留在这里,把人送出去吧!再一次的赶人,就算白清清成功回了姜府,被大长公主‘请’出府这件事也足以让被人一阵口舌了。
一个被大长公主赶出府又是寄住在姜家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得到旁人的重视呢?白清清气得要死,却不敢出声顶撞大长公主,只能一脸嫉妒羡恨的瞪了姜晚琇几眼,便被‘请’出去了。
这会终于清净了,大长公主摘下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带着众人嫉妒羡恨的目光放到了姜晚琇手上,收起了所有锋芒,宛如一个普通慈祥的长辈,好孩子,算是压压惊,收下吧!这个女孩,她是越看越顺眼啊,这要是能成为皇家的媳妇,定比其他的官宦女子强。
姜晚琇有些摸不着头脑,长者赐不可辞,她带着笑接下来,谢大长公主赏赐。
能得到大长公主赏赐的人也不是太多,大长公主这番举动,似乎是有意在众人面前给她抬脸面。
好了,都去正厅里用膳吧,这会也该到用午膳的时辰了。
大长公主在面对其他人时,恢复了那副高贵雍容的面容,刚才那一面慈祥的神情,已经被收起来了。
众人应是,就跟着大长公主移步过去。
姜晚琇本来想和李婷跟着大部队走的,结果大长公主一句话,就跟在了大长公主身边走。
身后一群千金小姐的目光让她觉得如芒在背,皆是嫉妒羡慕的,让她不由自主间脊背挺直了,露出一派傲骨的气度。
到了正厅,许多人都在位置上坐着,姜晚琇终于得了空和李婷挑了一处安静的角落落座。
李婷笑嘻嘻的扯着她的衣袖,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晚琇,大长公主对你可真是和蔼得不得了,我刚才一路看来,许多人都嫉妒着你呢!也是我家晚琇太优秀了。
说罢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
姜晚琇好笑的敲了敲她的额头,瞎说什么呢!净会胡闹!大长公主来了,宴会也跟着开始,一阵乐声响起,渐渐的有了人想博大长公主和三皇子的青眼,自请出来献艺。
约莫是太忙或是其他原因,皇子中只来了南容然一个人。
一名傅姓的二品官员之女站出来,大长公主殿下,臣女自请和灵心县主比试才艺。
她一路看了大长公主对姜晚琇的不一般,心里嫉妒得要命,心里就盘算着怎么把她从才艺上给压下去。
大长公主眯了眯眼,趁这个机会,把这个女孩的底细摸清楚也好,准!傅凌珍兴高采烈的,心里认为大长公主也并非十分看重这个灵心县主嘛,想着,她往姜晚琇的方向上投去了一个势在必得的挑衅眼神。
姜晚琇真是没想到竟然有人想挑战她,还是才艺,顿时嘴角抽抽,她都来了角落了,怎么还是有人不知死活的送上来找虐。
旁边的李婷挤了挤眼睛,晚琇快点出去打倒她,来个压倒性的胜利!姜晚琇红唇一抽,这个丫头!随即,她优雅的起身,走到大厅中央,一身红衣,带着让人忍不住臣服的气势,不知傅凌珍想比什么?落落大方的仪态,让对面的傅凌珍有了些自卑。
她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眼睛不敢直视姜晚琇的凤眸,生怕自己被那股气势所摄,就比……就比射箭好了!心里纳闷得要死,这个姜晚琇哪里来的这么大威压,还把她给镇住了。
她的父亲是武将,她也耳濡目染了几分箭术,十分自信姜晚琇会败在她的手上,下巴被她高高扬起,简直就是鼻孔朝天。
好,箭术就箭术。
姜晚琇答应得爽朗大方,让大长公主眼前一亮。
她摆了摆手,下令让人准备靶子弓箭,心里却想看一看姜晚琇的本事如何。
看她答应得这么有把握,大长公主也起了好奇心。
等东西都准备好,傅凌珍拿起弓箭,对准了五十步之外的靶心,眼睛得意的朝姜晚琇挑着,不如我们来比三支箭,看看谁的环数最多。
她这一局,赢定了!好。
姜晚琇仍然爽朗大方地答着。
傅凌珍得意的一笑,箭被射出,一箭又一箭,三箭都射出去后,就有人过来禀报她的成绩了。
傅凌珍有两支箭中了靶心,有一支中了八环!周围立马响起了掌声一片,这个成绩,算得上是十分优秀了。
随着傅凌珍成绩的发布,周围的人越来越不看好一直是淡然如水的姜晚琇了。
姜大小姐,请。
傅凌珍挑衅地挂出一抹笑容,她肯定是赢定了!除非姜晚琇也中了两次靶心,另一个在九环之上,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姜晚琇拿起弓箭,红唇莫名的勾起笑容,一次性拿了三支箭,她连对准都不用,直接闭了眼睛飞快的举起弓,把箭准确的搭在上面,三箭齐发!‘咻咻咻’的破风声传到了众人耳朵里,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看着这一幕。
齐发的三箭,都准确的射在了靶子中央的那个红点上,箭甚至都射穿了靶子,直直地穿过半身才停止下来,足见这威力之大。
所有人都惊呆了,大厅里鸦雀无声。
闭着眼睛三箭齐发,都射中了靶心,这是何等的技术才能达到啊!就连最擅长用箭的将军,也不见得会做到这一步,实在是太震撼人心了!凤眸缓缓睁开,看到自己的成绩,姜晚琇暗暗为自己竖了根大拇指,真是进步了!三箭……三箭均中靶心!报成绩的小太监甚至因为激动而声音颤抖起来了,他的手抖啊抖,始终无法把笔落到记着成绩的纸上。
姜晚琇这一本事,真是太让人震撼了!尖利的声音吵醒了众人,她们均是面面相觑,特别是傅凌珍,直接就崩溃着大吼道,不可能!姜晚琇怎么可能这么厉害?三箭齐发中靶心啊!这箭术竟然超越了自幼练上来的她!傅凌珍的大吼,让众人二度清醒,不知是谁带头先鼓掌了,所有人都是脸色通红地鼓起掌来,掌声比刚才的,更热烈不息!姜大小姐露的这一手,足以震慑天下人!南容然脸色复杂地开口说道,心里对于得到姜晚琇的念头更加强烈了。
这么一个厉害的女子,一定会是他的妻子!旁边的傅凌珍脸色难看得要命,明明是她先挑衅人家的,结果却是人家赢得漂亮,还得了众所周知的宝物黄金弓!这让她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不平衡。
大长公主也跟着说道,今天姜大小姐露的这一手,让本宫大开眼界!传本宫旨意,把那柄黄金弓拿来,赠给姜大小姐!黄金弓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闻?这个黄金弓,是大长公主的驸马亲手锻造,偏偏大长公主的驸马,也曾是一代英雄!更要紧的是,黄金弓是重金打造的,没有参加一分一毫的杂物。
这个黄金弓,早就有人欲千金购买,结果都被大长公主回绝了,如今竟然赏人了!这件事仿佛轩然大波一样,重重地砸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那可是黄金弓啊!一时之间,所有人看姜晚琇的眼神都变了,有羡慕的有嫉妒的,甚至还有狂热的,要不是姜晚琇涵养够定,这怕是难以受住所有人目光的洗礼了。
旁边的傅凌珍脸色难更是难看了。
臣女谢大长公主赏赐!姜晚琇接过被红布包着的黄金弓,标准地行了个礼节,动作浑然天成,让人看了养眼得很。
傅凌珍忿忿地入座了,经过姜晚琇身边时,她低声咬牙切齿的留下了这么一句,来日方长!她这是又树立了一个敌人吗?姜晚琇嘴角一抽,也回了位置上坐着。
李婷目光闪闪的定格黄金弓,晚琇,这把弓箭你可得收好,全部都是黄金呐!被偷去一点点都不行的!那态度,那姿势,那绿光,就差点扑上来姜晚琇怀里抱着黄金弓又啃又咬了!有了姜晚琇的三箭齐发,衬得后边的表演平平。
大长公主朝姜晚琇招了招手,姜大小姐,来本宫这里坐吧。
刚才她露的那一手三箭齐发,让大长公主大开了眼界。
姜晚琇推辞不得,走上台阶在大长公主身侧坐下,对面正是南容然。
姜大小姐方才的箭术,足以令多数男子折服啊!南容然拿着酒杯,朝姜晚琇做了一个敬酒的手势,眼里俱是虚伪。
三皇子谬赞。
姜晚琇淡淡回了这么一句。
姜晚琇打的什么算盘,自打八百年前她就知道了。
第二百一十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大长公主看着舞蹈,随口说了这么一句,黄金弓若是用得不顺手,尽管来找本宫锻造修改。
她的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追思,这把黄金弓既然赠给了这丫头,就应是这丫头的物品了,大长公主看得分明。
黄金弓啊……南容然眼底飞快闪过一抹贪婪,面上装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来,姑祖母真是大方。
大方到连黄金弓这种宝物都能随手相奉。
大长公主没理他,只和姜晚琇在一旁谈笑风生,南容然的脸色立马黑了一块。
底下的人看得又羡又妒,特别是傅凌珍,脸色扭曲得把桌上的酒杯都打翻了,这个贱人!凭什么丢脸的是她,姜晚琇却赢得了大长公主的青眼?!很快,宴会就结束了姜晚琇和李婷携手出去,惜灵捧着闪瞎眼的黄金弓,迎着许多嫉妒的目光,挺直了脊背跟在姜晚琇后面走出去。
她家小姐好牛掰啊!黄金弓都赢回来了!走到大门,傅凌珍不懂从哪个角落跑出来了,拦在姜晚琇的面前,下巴扬得十分高,姜晚琇,你凭什么可以拿黄金弓?一双三角眼斜盯着姜晚琇娇艳的脸颊,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又是来找茬的,有了姜晚琇的感染,李婷也变得胆大了起来,语气十分威慑人,大长公主亲口懿旨,傅凌珍难道是对大长公主的意思不满?我没有不满!只是对姜晚琇的人品习性看不过去!明明有实力却特地隐藏,让我特意出丑,这种恶毒的人怎么配拥有黄金弓?傅凌珍高傲的扬起头,一副我在拆穿一个罪大恶极的人的模样,把她的输硬生生说成是姜晚琇特地的隐瞒。
姜晚琇被逗乐了,手安抚地拍了拍李婷的手,这箭术是你提出来的,我可有说什么了?本事不如人,竟是直接信口雌黄来了。
这人啊,还真是作呕。
发生在大门口,人来人往的,立马聚集了一帮看好戏的人。
傅凌珍恼羞成怒的气红了脸,大吼道,总之就是你的错!说着走上来还想用手推姜晚琇。
眼里是疯狂的嫉妒,凭什么她能三箭齐发中靶心!凭什么她能拥有宝物黄金弓!凭什么凭什么!惜灵早早就在注意她的行动,见此将腰间的鞭子抽出,立马一鞭飞出去,重重地打在傅凌珍伸过来的手腕上,丝毫不留情面。
敢伤害她的主子,先问问她这根鞭子再说!啊!傅凌珍吃痛的收回手,看着手腕上浮现出一道青紫的印子,疼得龇牙咧嘴的。
你这个贱婢,你竟然敢打我?敢欺负我家小姐,你还得问过我!惜灵眉毛一扬,作势还想再打一鞭。
傅凌珍被吓得连连后退,眼睛惊恐地盯着她手里的皮鞭,气得脸色扭曲,一个奴婢还敢如此放肆,和姜晚琇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挑衅的是你,要比箭术的也是你,输了就输了,还做出这么一副作呕样子来颠倒黑白,比那些个以演戏为生的戏子不知好了多少倍!姜晚琇笑容邪魅的吐出这一番话,凤眸迸发出威压。
傅凌珍心惊胆跳的看着姜晚琇的凤眸,几乎是瞬间,她就泄了气势,再次连连后退,直退到了自己婢女面前才停下脚步。
你才是戏子!你全家都是戏子!傅凌珍气得浑身发抖,恐惧又嫉妒的看着姜晚琇,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让她抄起地上放着的还来不及栽花的一个大花盆,用尽全力往姜晚琇的身上扔过去。
顿时,人群中响起了阵阵惊呼,这个傅凌珍真是狠毒啊!这个大花盆砸下去,姜晚琇不死即伤啊!几乎是瞬间,姜晚琇拉着李婷迅速地往旁边躲过去,凤眸带上几分狠厉,夺过惜灵手里的鞭子,往傅凌珍身上招呼去。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还之!她每一鞭都带上了内力,准确的招呼在傅凌珍的双手,精确又毒辣。
傅凌珍措不及防挨了一鞭,疼得她眼泪都飙下来,不管怎么躲,姜晚琇的鞭子总会落在她的双手上,让她又急又怕,眼泪鼻涕一大把的都流出来。
别打了别打了!她根本没想到,姜晚琇竟然下手这么狠!这种人就应该被打!人群中一个看了许久的人忍不住声援姜晚琇,她们都看得分明,是傅凌珍先找茬然后又起了害人之心的。
这么恶毒的人,就应该被打才是。
周围的人无一例外都对傅凌珍露出了嫌弃的眼神。
大庭广众之下谋杀灵心县主,这一点鞭伤已经算是县主对你的手下留情了。
李婷十分愤怒,要不是刚才躲得及时,她们两个肯定就成了肉酱了。
带着内力的鞭子让躲不过去的傅凌珍叫苦不迭,红衣飘动,带出几分潇洒让人看呆了去。
直到打了十几鞭,姜晚琇才停手,一双凤眸似笑非笑的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傅凌珍。
傅家家教果然是顶好的,姑娘家颠倒黑白诬赖人也就罢了,竟还敢当众谋害本县主和李长史之女,今日给了你这点教训,也好教你改过自新。
姜晚琇身上带着特意释放出来的威压,压的在场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红唇勾起一抹冷笑。
你……傅凌珍手疼得厉害,听到这么一番话,直接气急的晕过去了。
姜晚琇冷笑一下,把皮鞭往她身上嫌弃一扔,朝惜灵说道,这皮鞭沾了肮脏的东西,改天我给你送更好更趁手的。
她不是圣人,对她起了杀心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经历了前世的成长,她只对自己认可的人柔软,对于其他人而言,她的心就像是铁石心肠!只有狠毒的手段,才能保护自己在乎的人,这一点,她深有体会。
前世她不就是因为心肠太软,错信她人,一步步走来,全是为她人做了嫁衣!至于今生的她,绝对不会这么傻了!想到这里,姜晚琇的如画眉眼,带上了凌厉的煞气。
话说嫉妒晚琇的人可真多,一个个的都前仆后继的上来送死。
李婷皱了皱鼻子,神态娇憨得不得了。
也是她们咎由自取。
姜晚琇淡淡一笑,眉眼间的煞气淡淡隐没。
姜府。
姜晚琇刚回来,就听管家说了白清清在鹤寿堂外面直挺挺的跪着,都跪了半天了,老夫人都不让人起来。
看了一眼金灿灿的黄金弓,姜晚琇挂上看好戏的笑容,惜灵,把黄金弓送回芳蔼轩,本小姐去看一看戏。
白清清这么狼狈,她却没有去捧个场,岂不是让人遗憾?惜灵嘴角不着痕迹的一抽,您去看好戏?别是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这一年里,最了解自家小姐的坏心眼和手段的,莫过于她惜灵了。
白清清遇到了她家主子,只有被虐的份,心里为白清清默了个哀,惜灵就捧着黄金弓往芳蔼轩的方向上走去。
而姜晚琇,独自去了鹤寿堂。
她远远就看到了跪在堂外的白清清,还是那一身婢女装,她慢悠悠的走过去,带着悠然自得的笑意,这是哪院的婢子,跑来外头跪了,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白清清背对着姜晚琇,听到这番话,她立马反应过来扭过头去,看到一身红衣笑颜如花的姜晚琇,嫉妒心空前高涨起来,姜晚琇!原来是表姐,看背影妹妹还以为是哪院的婢子不懂事来跪这里呢,姐姐别放在心上。
演戏嘛,谁不会?被惹恼了的白清清,情绪都形于表面,姜晚琇心里,不知怎么的,突然起了一丝快意。
白清清被气得浑身发抖,这一抖,就扯到了麻痛的膝盖,疼得她龇牙咧嘴的,一双眼眸怒瞪着姜晚琇,你才是婢子!你全家都是婢子!这话怎么听着耳熟?噢,刚才那傅凌珍还说了一句你才是戏子你全家都是戏子来着。
姜晚琇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掩嘴惊呼,表姐,你怎么能说自己是婢子呢?说自己还不要紧,怎么会把祖母和父母亲也扯进去了?莫非表姐不知道礼仪尊卑么?说完用帕子按了按眼角。
哎呀呀演戏可真是让她演得不亦乐乎,这种坑人的感觉,她喜欢。
闻言,白清清在看到对方一派的光鲜亮丽,一双眼睛嫉妒得发红,我说你是婢子没说我是婢子!连骂一句都把自己牵扯上,白清清简直想要蹦起来撕花姜晚琇的那张脸了。
姜晚琇嗤笑一声,把戴着的面具撤下去,眉眼带着冷意,既然姐姐口口声声指着我说婢子,还顺口骂了姜府全家,那姐姐岂不是包括在内,自己骂了自己?还是说,姐姐压根没有把自己当成姜府人?哦,我忘了,姐姐姓白。
她哪里有这样说?!白清清气得瞪大眼睛,要是她否认了,岂不是说她自己骂自己成婢子了?!要是不否认,那岂不是代表她没把自己当姜府人?没了姜府的庇护,那她岂不是相当于一个没人要的庶女?别提攀上什么权贵了,能保住命就已经很不错了!白清清气得浑身颤抖,怎么说都是错,她干脆闭嘴不说了!看你姜晚琇又能把她怎么着!房里坐着的老夫人听到外边两人的对话,脸色阴沉沉的,半晌才发出一声冷哼。
原以为外孙女起码还有几分用处,现在看来,三言两语就没了冷静,拿出去也是丢人!想着,示意了李嬷嬷一眼,走出门口。
看到一身红衣傲骨的嫡孙女,那副绝色冷清的容颜,老夫人神色立马柔和下来,外孙女不当用没关系,只要有一个能带来荣耀的嫡孙女足以抵过千万个不堪大用的了。
想着,她柔和下声音问道,晚琇来这里有什么事吗,听你爹爹说不是去大长公主府赴宴吗?第二百一十一章 区别对待慈爱的脸色教一直跪得腰酸背痛的白清清看见,眼里迸发出滔天的嫉妒,这份慈爱,应该是她的才对!外祖母——她不甘的叫了一声。
老夫人不悦地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丝毫没有半分感情混杂其中,还不滚进来?这明显的区别对待,让白清清手指甲紧紧掐进肉里,丝丝鲜血渗了出来。
她也是祖母的孙女,祖母却对那个贱人一脸慈爱,对她不假辞色!她嫉妒啊,疯狂的嫉妒!前两年,外祖母还是最疼爱她的,现在,外祖母却对她越来越冷淡了。
姜晚琇冷冷的瞥她一眼,换作一副小女儿神情的凑上去挽着老夫人的胳膊,声音带上些撒娇的意味,祖母,孙女刚从大长公主府回来,得了黄金弓的赏赐呢!那我的晚琇可真是厉害!老夫人震惊了一瞬,很快恢复平静,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发丝,说笑着由姜晚琇拉进堂内。
跪在地上的白清清被刚才姜晚琇那冷冷一瞥给吓得瘫软在地上,神色呆滞,她怎会有这么大的气势!等她回过神,从地上爬起来,腿丝丝的疼,让她脸扭曲得厉害,一瘸一拐的进了鹤寿堂,一进去,就看到姜青池笑眯眯的慈爱的看着姜晚琇,心里的妒火越发盛。
祖母!她故意大声叫道,想打断老夫人的注意力。
为什么私自从府中跑出去,还去给公主当婢女,真以为蒙上一张脸就没人认识你了么?堂内坐着的姜晁越说越来气,这是在硬生生落她们姜府的脸面啊!堂堂一个小姐,竟然去做一个婢子的活,还把他们姜府的脸面放在心上吗?姜晁简直已经想象到明天去上朝别人看他的眼神了!刚刚跪了半天的腿疼意窜上来,让白清清疼得脸色扭曲,当下就不顾一切地大吼道,我去当婢女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眼睛红起来瞪着姜晚琇和姜晁,下巴还刁蛮任性的扬起来,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姜晁。
你这个没规没距的畜牲!姜晁脑门上青筋暴起,伸手给了白清清一巴掌,直把她打得翻倒在地。
这一幕看得姜晚琇暗爽,所以说,自作自受的白清清越惨,她就越高兴!凤眸微微一眯,她走过去准确的握住了白清清的手腕,略微粗糙的肌肤让姜晚琇眉毛一挑,姐姐,可别惹我父亲生气了,好歹是你的舅父啊,快服软道一个歉吧。
说着不着痕迹的用力握住她的手腕。
白清清吃疼,一把甩开她的手,一巴掌就往姜晚琇精致的脸颊上扇,口不择言的乱骂一通,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和人苟合的贱人!她嫉妒得心都要扭曲了,凭什么姜晚琇得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啪!姜晚琇迅速拦住她的手,反回了她一巴掌,神色变得严肃jojo起来,凤眸似笑非笑地盯着白清清,庞大的气势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姐姐,我再次警告你一次,姜府小姐的闺誉都是连在一体的,就算你嫉妒我想毁了我的清白来做文章,也不行!还敢顶撞爹爹,祖母是疼爱你才收你在姜府,你这样岂不是让祖母寒了心。
再次挨了一巴掌的白清清再次倒地,这一下另一边完好的脸颊也带上了巴掌印,一边一个,倒是相配。
姜晚琇挺直的脊背中迸发出一股让人不敢小觑的气势,姜晁赞赏地看了一眼姜晚琇,冲着这一番识大体的话,他姜晁就值得把宝压在她身上!不过,此时的老夫人眼神暗了暗,晚琇,她说的是怎么回事?姜晚琇心凉了一瞬,也猜到老夫人会这么问,神色淡然,回祖母,是表姐和欣然公主联手来对付孙女,还利用春药相思引来给孙女下套,要不是孙女和李小姐机警,泡了两个时辰的冷水,怕是……她说着,还用手撩起衣袖,一颗娇艳欲滴的守宫砂露了出来,显示着主人的清白未曾遭受到玷污。
怎么可能?白清清掩嘴惊呼,眼睛紧紧盯着姜晚琇的守宫砂,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她明明看到姜晚琇把带了药的茶水喝下去的,结果竟然人平安无恙?!这话里未尽之意老夫人和姜晁岂能不知晓,一想到自己压着宝的嫡女被这般算计,姜晁眼里的怒火恨不得把白清清给生吞活剥了。
刚才那声惊呼,已经说明了此事是真!啪!再次一巴掌闪过去给了白清清,姜晁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荒唐,敢陷害自己妹妹!白清清挨了一巴掌,直接被扇吐了一大口血,耀眼的红色撒在地毯上分外鲜艳。
她却不管不顾,紧紧盯着姜晚琇的守宫砂不放,一定是用胭脂点出来的!一定是!她摇着头像个疯子一样狼狈,眼里闪烁的不可置信和恶毒光芒显示了她的恶毒阴狠。
胭脂点的守宫砂怎么可能有这么红,姜晚琇冷笑连连,慢悠悠地走过去,凤眸带着足以睥睨天下的霸气,直直逼得狼狈不堪的白清清连连后退。
前世白清清害她名声,骗她哥哥致死,她至今还历历在目!表姐往后切不可再如此恶毒,要不然这姜府迟早会容不下你的!白清清吓得立马闭嘴,她要是被人赶回了白府,那谁还要她?!老夫人闭了闭眼,压下心里的怒火,阴沉沉地瞅着白清清惊恐的面容,去城外别院住,禁足三个月。
白清清心有不甘,到底是被姜晚琇的话给唬住了,带着她的恶毒心思不甘地去了别院。
等人走了,姜晁才朝老夫人说道,母亲,清清这丫头确实上不得台面,现在养着她,怕是会害了我们姜家,还是要顾忌裕儿才是。
闻言,老夫人点了点头,沉声道:先看看再说吧,她这般没有头脑,翻不了太大风浪。
这是让姜晚琇放过白清清的意思了。
更重要的一点是,姜晁在姜晚琇面前对老夫人说这话,代表着认可了姜晚琇。
只是姜晚琇也没有太大的惊喜,反而想起来前世的自己,不也是被作为一颗在前面开路的棋子存在么?她早就不应该对姜晁抱有期望了,这个人顶多是看价值来宠女儿罢了。
姜晚琇把所有心思都藏好,装出一副理解的模样,神态里俱是稳重大方,嫡女风范尽显无疑。
见此,姜晁暗暗点了点头,突然说起了朝堂上的事,最近大皇子被御史们纷纷上奏弹劾,说他纵容底下奴才横行霸道,前些日子还强抢了一个民女,被御史们拿来做文章来了。
他这样说,也是存有想考考女儿的心思的,看看她的想法如何。
真正有风范能为府里带来荣耀的嫡女,必须要有对政事的敏锐触觉。
父亲身处高位,受陛下信任,应当先不要太参与皇子争储这件事,还久着呢。
姜晚琇指的,是皇帝的长寿这件事,前世皇帝五年之后才死去,如今不过是争储的开端。
况且一个不小心,争储之事还会牵连到姜家,如上世一般遭受灭顶之灾。
闻言,姜晁有些迟疑道,话虽如此,但现在朝堂中已经都开始站立帮派了,如若我不早点准备,怕后果......对了,皇上是……最宠靖王的。
这位爷的尊贵无双,他沉浸朝堂几十年,早就见识过了,十分肯定皇上最宠的主就是靖王!不过,姜晁很快就摇了摇头,不过靖王常年在外打仗,为人冷漠,这大位是绝无可能的!闻言,姜晚琇垂了垂眼帘,确实,前世虽老皇帝最宠幸南黎辰,但朝中无一人支持南黎辰上位,迫于压力,最后将皇位传与了南容然。
随即姜晚琇似笑非笑道,大局还未定,爹爹断言的有些过早了,世事难料的。
听姜晚琇这么一说,姜晁也神思了一番,凭着靖王这赫赫战功,还有对军队的熟悉度,登位的可能性也是不容小觑的!姜晁心里打着小算盘,对姜晚琇也是刮目相看。
晚琇当真是长大了……一声叹息响起,姜晁想起早先对这个嫡女的怠慢,又是一番自责。
晚琇再大也永远都是父亲的女儿。
姜晚琇含笑答道,凤眸仿佛围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清楚她的眼底神情。
翌日,秋妈妈急匆匆的进来,一脸的气愤,小姐,不懂是谁传出您的谣言,如今外边传的有板有眼的,真是气煞人也!她去街上买做糕点的一样佐料,结果却听到了沸沸扬扬的谣言,回来路上听了一耳朵,气得她差点把手里的佐料给扔过去!都传了什么?姜晚琇悠哉悠哉的给自己指甲涂着鲜艳的凤仙花汁,丝毫没有一丝惊慌失措。
这份宁静也传染给了秋妈妈和夏竹惜灵,教她们三个心里也安定下来。
回小姐,外边人都在传您……在大长公主府和人苟合……连地点时辰都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了,传的有板有眼的!秋妈妈一想起来一路的风言风语,气得紧紧握起拳头一直抖个不停。
她跟在大小姐身边,小姐性子还不了解么?外边这些人拿女儿家清白来编排她紧紧护着的小姐,当真是可恶至极!哦?姜晚琇讽刺地勾起嘴角,这个流言的手笔,她大约猜到是谁了。
除了南欣然之外,还会是谁呢?惜灵,去叫苏陌查清楚。
她淡淡吐出这个命令。
有苏陌出马一查,幕后主使肯定会露出水面。
第二百一十二章 明日山庄很快,惜灵就回来禀报了,回小姐,流言是嫡公主手底下的一个三等宫女传出来的,这三等宫女刚好得了南欣然赏识,升了一等宫女。
幕后主使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真是岂有此理!夏竹气得不行,脸色黑沉沉的。
南欣然是本国的嫡公主,有哪一个闺秀比得过她,居然还如此的歹毒心肠,一个女孩家的闺誉,足以决定未来的婆家如何了!真是欺人太甚!姜晚琇倒是一副在意料之中的表情,安抚了一会夏竹之后,才朝惜灵吩咐道,告诉苏陌让他们把欣然公主当日被驱赶原因和她的算计都给抖露出去。
很快,南欣然的事迹被传的大街小巷皆知,紧跟着传出来的,就是姜大小姐被气病了的消息。
一时之间,几乎京都每个百姓都站在了姜晚琇这边,言语讨伐着南欣然。
这件事迹流传了近半个月才停止,听闻皇后知道后非常生气,但却不敢说大长公主什么,只能把怨恨积攒到姜晚琇身上。
十月底,秋风凄清临晚景,疎索望寒阶。
京都城外的古义书院,出过不少探花状元郎,如今朝廷中也不乏出身古义书院的官员。
其院长曾是先帝的伴读,后来先帝过世,他便到京都城外的碎华山,办起了书院。
古义书院广纳贤士,师资力量极为雄厚,旨为朝廷送去博古通今的学子。
因而城内城外的好多官宦还有权贵富商,卯足了劲将子女往书院里送。
说起来也幸好南国民风开放,允许男女一同上课,只是不少世家名门在意女子的清誉,待她们及笄之后便不再去书院,请了先生到家里来授课。
每年十月底,书院都会举行品诗会,每次举办的地点各不相同,不少世家和富商都希望书院的品诗会能在自己的宅子或是山庄开办。
这一年的品诗会,和往年大不相同,并未在商贾高官的宅子里举办,反而应下了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明月山庄庄主的邀请,将品诗会移到了明月山庄,大大跌破了众人的眼镜。
明月山庄本就涉足不少产业,因其背景让人很大惊叹。
明月山庄的庄主其实是老皇帝最小的弟弟,老皇帝登基时他才一岁,因为给自身不会带来威胁,老皇帝也是很疼爱这个小弟弟,在他成年后答应了他的要求,让他出宫去过自己的生活。
在宫内他是南伯王,在宫外他是明月庄主。
因是皇家的人,自然没有任何人敢找他的麻烦,如今明月山庄庄主又成了人人皆知的大善人,救济了不少灾民,连老皇帝都赞这个弟弟年轻有为有大将之风。
自此以后,明月山庄声势更为浩大,但其低调的作风倒是并未改变,让其他江湖中对其眼红妒忌的帮派找不到半分破绽,人们也渐渐承认了明月山庄的地位。
相较于明月山庄的势力,人们对明月庄主的神秘更为好奇,他十六岁出宫后从未出现在众人面前,听闻除了宫内的皇上和太后之外,只有山庄的几位副庄主才有幸见过他,他们的一致评价都是惊为天人,让人更是蠢蠢欲动。
传言明月庄主未到而立之年,身边红颜知己无数,却始终未遇到心动之人,此等传言传入江湖,引起了不少女子的追捧,誓要拿下这位神秘的庄主。
此次明月山庄邀请古义书院举办品诗会,虽说参加的多是书院学子,然而他们的身后大多是商贾或是高官。
好多人不免猜忌这个庄主是不是要拉拢一些高官为自己铺路。
就在众人揣揣猜测中,品诗会终于到来,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参与品诗会的不止书院学子,还来了不少高官子弟,连凤女书院的主考老师也都被邀请来了,场面颇为盛大,连书院院长都十分震惊,暗叹明月山庄的号召力。
而姜晚琇她们就是其中之一。
明月山庄依山而建,峰峦起伏的群山环抱着半个山庄,虽已是秋日,但山庄内还是依旧湖泉碧波荡漾,林中古树参天,风景清幽。
山庄内的建筑倒是同寻常山庄没有两样,只是仔细观察才会发现那些个柱子都是青白玉砌成的,处处透着贵气,要说是皇家的别院行宫也不为过。
山庄开了两处大门,一处门外停靠着不少奢华的马车,侍从们恭敬地带着客人们入庄。
另一处马车倒是少了些,多是千金小姐们坐着马车,不少年少气盛的少爷们骑马而来,门外的侍从也早就候在那里,带着学子们往庄子里走去。
这些个学子们也多是有官宦家的少爷小姐,然而看到庄内的物什时也忍不住啧啧称奇。
姜家二位小姐到,请入席。
偌大的花园入口处,小厮核对着邀请函,勾下姜府两位小姐的名字。
因白清清还在别院禁闭,有了上次的事,姜晁自然不敢近日再让她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一声高呼,引来不少注目,当然大家的焦点自然是被称为京都第一才女的姜晚琇。
就在她眸光流转间,众人皆是微微一惊,说不出心里的震撼,只觉得眼前的这位姜家大小姐果真是惊为天人。
一身彩虹般七彩刻丝烟霞凌罗衣裙,色彩绚丽,轻薄柔软,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
依然是从前那般高调示人的模样,但是偏偏让人觉得明艳高雅,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举手投足间的尊贵大气竟是席间谁人都无法比拟的。
身后的姜晚雯今日似是特意打扮了一番,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鬓珠作衬,手腕处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温润的羊脂白玉散发出一种不言的光辉,略施薄妆,肤如凝脂,处处透着大家闺秀的优雅。
虽是如此,但站在姜晚琇身边,仅剩的一点光芒都被掩盖而去。
前面站的那个就是姜家的大小姐姜晚琇么?果然是绝妙的美人。
听说姜家大小姐才情过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之前的凤女院试可是拔得头筹了的。
这是姜家的嫡女姜晚琇小姐吧?我们庄主特意吩咐了奴才在此等候,带大小姐去上席。
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走上前来,微微躬身朝着姜晚琇行了礼。
闻言,姜晚琇不自觉地蹙眉,视线落在眼前的小厮身上,看他不卑不亢的看他不卑不亢的模样。
是,请大小姐移步。
那小厮身子依然半弓着,摆出手势。
姜晚琇也不推辞,偏头对姜晚雯说道,妹妹随意吧,我先过去了。
姜晚雯的笑容凝在嘴角,尚未来得及说什么,她的长姐便只留下了一个背影,她握紧袖中的拳头。
下一秒,她暗暗舒了一口气,再抬眼时依然是刚才那副仪态万千的模样,缓步走到了她熟识的人那边坐下,面对四面八方投来的不怀好意的眼神,淡然一笑。
嫡女和庶女果然还是有差别的,明日庄主只请了嫡女过去,却没请庶女过去。
哎,嫡庶有别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让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坐到主桌上去吧?可是,那个庶女还真是可怜呢,一个人孤零零地被抛下了。
庶女就该人情本分,这种场合哪有庶女会来。
一句句嘲讽,如潮水般扑向姜晚雯,她只是坐直了身体,看向姜晚琇的眼神里,充满了恨意。
即使只是书院品诗会,但也是有贵贱之分的,早先分为上、中、下三席,一般官员的子女都坐在中席,商贾或是世家子女坐在下席,只有一些高官子女和皇室子女和先生们才会被邀入上席。
像是姜晚雯这样的闺秀,虽是官宦之女但因是庶女,原本只能坐在下席,这才让大家忍不住看这位姜家二小姐的笑话。
姜晚琇坐到上席后,和姜晚雯相距甚远,却依然能感觉到她眼底的怒火。
她忍不住勾唇一笑,她现在越来越能理解姜晚雯心底的恨意了,也难怪她会如此恨她了,这个庶女身份带给她的羞辱确实让她无地自容,不过如今姜晚琇可是高兴地很,因为能看到姜晚雯难堪的样子。
姜大小姐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了么?怎么笑得如此开心?说话的正是南容然,此时正坐在姜晚琇的对面。
姜晚琇蹙了蹙眉头,这个人,怎么哪都有他!看来他为了拉拢人脉,所费的心思不是一般的小,想来前世他最终上位,也是情有可原的。
念此,姜晚琇淡淡道:没有,只是想起了开心的事情而已。
闻言,南容然浅笑一声,打趣道:哦?是因为想到我与姜大小姐如此有缘吗?最近我们可是见过好几面呢。
三皇子多想了,臣女是想起了家事。
姜晚琇冷冰冰的一句话就将南容然的笑脸打了回去。
南容然尴尬的咳了咳,脸色变了又变,心里对这女子是既恨又爱,不知有多少女人想高攀他,可是这女子从来不把他放在心里,着实让他生气。
六公主来了。
不知道谁,低声说了一句,众人极为统一地将视线投到了缓缓走来的南梦溪身上。
姜晚琇?几乎是下意识地呢喃一句南梦溪的脸色果然微微一变,复杂之色一闪而过,定定地望了她几眼,便越过了她往上席最前面几个的座位走去。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上席之坐见南梦溪脸色一变,众人纷纷低头言语,都知道这六公主喜欢宋沅奚,而宋沅奚却时时护着姜晚琇,这其中的复杂不是一般人能体会到的。
倒是姜晚琇淡定地朝着南梦溪望去,眉宇间倒也不是挑衅,只是那般的坦荡让人不解。
你怎么坐在上席?南梦溪语气里倒没有不屑,仿佛只是询问。
明月庄主亲自派人请姜大小姐坐到上席来的。
不知谁,突然回了一句。
这话说出南梦溪的脸色变得更为古怪,看向姜晚琇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审视,让她惊讶的是姜晚琇的态度,没有得意高傲,也没有避让胆怯,让她忍不住蹙眉沉思。
臣女与六公主一月不见,六公主就不认识臣女了么?姜晚琇的嘴边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风轻云淡间透着沉稳,前额散着些许碎发,倒是让她显得更悠闲了几分。
南梦溪像是突然惊醒了似的,朝着姜晚琇莞尔一笑,哪里的话,自然是认得,只是略微有些惊奇罢了闻言,姜晚琇的语气依然保持着波澜不惊,笑意盈盈道:惊奇我怎能有资格在上席吗?其实我也不知的,但是庄主特邀我也不敢推辞,六公主不要介意才好。
漫不经心的笑容显出几分慵懒随意,姜晚琇突然执起桌上的水杯,站了起来,微微躬身,若是臣女从前做了什么让六公主不喜的事,臣女在这里向六公主致歉。
这下子,不仅南梦溪惊讶不已,坐在她周围能听到她说话的人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素来高高在上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的姜家大小姐,突然上演了这么一出,让人实在摸不着头脑。
南梦溪回过神,也执起面前的水杯,朝她微微一笑,姜大小姐说得严重了。
话虽如此说着,她的眼里却敛尽了寒意,这个姜晚琇演这一出是什么意思?是让众人觉得我以前欺负她吗?六公主,若是家姐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晚雯在此代她道歉了。
一道清丽柔和的嗓音突然间响起,众人望去,只见姜晚雯满脸焦急担忧地望着上席,她坐在下席最前面,只能依稀看到南梦溪变幻莫测的表情,和姜晚琇仿若不屑一顾的动作。
坐在上席的人,面色都变得极为古怪,视线流连在姜晚雯和姜晚琇之间,却始终没有人打破安静。
是我这个做长姐的考虑不周了。
姜晚琇自嘲一笑,便对之前带她来上席入座后又立在一旁的侍从说道,不知能否破例让我妹妹也坐到上席来?原本三席的座位都是事先安排后的,若是有人临时调动,可能会有些大局上的变动,因而姜晚琇才会转身询问明月山庄的侍从。
这一举动,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甚至是诧异。
换做其他府中的嫡女,才不会在乎庶女的感受呢。
是,请姜大小姐稍等。
那侍从点头应下,便走到下席去请姜晚雯,没一会儿姜晚雯便跟着来到了上席,坐到了姜晚琇身边。
谢谢六公主允许臣女坐到上席。
姜晚雯一坐下,便朝着南梦溪笑了笑,颇为感激。
南梦溪眼中划过不自在,众人也只是挑眉不语,姜晚琇更是像没事人似的低头喝茶,姜晚雯也不以为意,见南梦溪没有回答也不再多说,只是眉眼间的骄傲忍不住透露了出来。
坐在她身边的姜晚琇,自然不会错过她眼中的喜悦得意。
这是自然的,甚为庶女能入中席就很不错的,如今竟然坐到了上席,想来那些中席下席的人对她该是颇为嫉妒才是,她从来都喜欢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如今当然更不会例外了。
不痛不痒地闲聊起来,这些个高官家子弟都是人精,说话不留余地,一针见血,姜晚雯偶尔插了几句也被人淡淡地撩开,姜晚琇倒是从头到尾没说什么话,意兴阑珊地把玩着手腕上的镯子。
姜晚琇素来不喜欢和这些人打交道,总觉得大家都是戴着虚假的面具打着太极,十分无趣。
姜晚雯却不是这样想的,她迫不及待地进入这样的圈子,只要她能攀上这些个有权有势的高官家子弟。
甚至是攀上三皇子,那么她这个庶女想要摆脱身份成为嫡女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所以姜晚琇才会大方地给她这个机会。
只有爬得越高的人,才会跌得越惨。
一如从前的她,一如现在的姜晚雯。
席间,突然有了一些骚动,原来是墨子轩和宋辰来了,身后紧跟着是程悦儿。
那两男子见到姜晚琇在上席,也是微微一怔,宋辰冲着姜晚琇微微浅笑着,却见那女子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略显尴尬的收回了笑容。
见到墨子轩朝自己走来,姜晚琇挑眉,前两日听宋沅奚说墨子轩受了伤,摔伤了屁股,倒是没想到他的伤势好得这么快,不过三日功夫就能下床了?定睛一看,姜晚琇便低头轻笑起来,这家伙哪里是伤好了,不过是故作姿态而已,瞧他走路的样子便知道,伤势怕是还没有好吧?这倒是有趣,伤势这么严重,竟然还出现在众人面前。
在她沉思间,墨子轩已经走到了上席,停在她的面前,淡淡地开口:近日可好尚好。
姜晚琇浅笑回答。
墨子轩像是早就料到了她的回答似的,宠溺地笑了笑,两人间简单而默契的对方,透出些许暧昧,上席的人纷纷望着姜晚琇,见她淡漠沉稳,越是觉得她在故作镇定。
宋沅奚因事不能来此,便打着让墨子轩来凑热闹的名头让他这个有伤的人来保护姜晚琇,着实让墨子轩有些无言。
约莫一刻工夫,古义书院院长出现在主位席,捋了捋胡须道:我们古义书院的品诗会,便是让所有子弟齐聚一堂,畅所欲言,赏析各种文人雅士的墨宝,品诗论词,希望今日的品诗会能让大家满意。
品诗会,实际上是从京都皇宫内流传出来的,后来不少官家小姐都喜欢用这样的方式显露才华,获得心仪之人的青睐。
再后来品诗会便被用作许多书院集结作品的宴会,若是能在品诗会中作出些让人惊艳传颂的诗词,那到时候作诗之人前途就不可限量了。
看来大家今日都十分含蓄,那就献丑了。
一个三品大员府的靖小姐,争强好胜,自从去年在京都文会被好多人批评无才之后,便潜心钻研诗词歌赋,如今也算小有成就,今日这般怕是来雪耻的了。
不待众人回神,她便已经开口吟诗谁道闲情抛掷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
日日花前常病酒,敢辞镜里朱颜瘦。
若说前两句不过是随兴发挥,那么最后这一句则足够让人惊艳了。
靖小姐果然好诗。
姜晚琇是最先拍手鼓掌的,她素来欣赏心怀大志之人,即使是女子也无所谓,因而她从不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样的话。
因了靖小姐的开头,那些个才子佳人也纷纷蠢蠢欲动了起来,不擅诗词的也都上前抚琴作画,场面十分热闹。
席间,宋辰扫了姜晚琇许多次,她却像是未曾注意到他的目光一般,从未偏头看他,这样的忽视更有几分刻意在其中,让宋辰觉得颇为受挫。
今日会来品诗会是想见她一面,上一次两人在花船上畅谈甚欢的情景,让他过后不止一遍的回味,可是今日她的忽略却让他心里莫名失望。
一直都听闻三皇子才华横溢,梦当今圣上都赞不绝口,今日三皇子来了这里,也该让我们开开眼界吧?今日是才子佳人之间的较量,我看着就好,不能扰了他们的兴致。
南容然身着冰蓝色长袍,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金色滚边,神色静宁安详,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
只是他的话,却让姜晚雯略有尴尬,她面上一白,咬唇不语,颇为楚楚可怜,让人心生不忍。
三皇子果真是谦虚爱民呢,处处都在为我们着想。
姜晚雯羞怯地抬眼看了他一眼,复又匆匆地低下头去,眉眼传情间,透着微妙。
在座的人自然不会错过如此有趣的一幕。
看来姜二小姐对三皇子分外仰慕呢。
坐在姜晚琇身侧的女子咯咯轻笑,眉眼间透着几分嘲讽。
这……姜晚雯梦忙摆手,状似惊慌地摇头,段小姐可别这样说。
这段小姐是墨子轩的堂妹,家中老幺,颇为受宠,因而说话素来直爽,也不顾旁人的看法。
我们家云儿就爱开玩笑,姜二小姐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墨子轩适时地打起了圆场,只是倒也没有责怪云儿的意思,小丫头在旁吐吐舌头,翻翻白眼,对姜晚雯的做作十分厌恶。
一来一往间,话题被扯开,宋辰和身侧的南容然闲聊开,两人聊得十分尽兴。
长姐怎么都不说话?姜晚雯含笑询问。
没什么可说的。
她执起茶杯,喝了一口,微微闭眼,回味口齿留香的感觉。
明月山庄招待他们的茶,皆是上等大红袍,醇香浓郁,低调的奢华,一如这山庄给人的感觉。
闻言,姜晚雯垂眸,像似不经意的温婉说道长姐怕不是觉得自卑了?不敢言语?下一秒,几不可闻的讥笑蔓延在姜晚琇眼中,她还真是高看了姜晚雯,这般沉不住气的人啊,前世怎么会败在她的手里的,姜晚琇忍不住在心里叹息。
我倒不会像妹妹一样舔笑着搭话,妹妹想做什么就做便是。
这一次,她偏头看着姜晚雯,目光深沉,有一种将她看透的感觉,似笑非笑。
第二百一十四章 琴艺比试姜晚雯笑容一僵,被她这么玩味的话一说,倒是接不下去了,惴惴不安地扯着手里的锦帕。
紧接着,她保持着微笑,只是笑中却带了苦涩,其实谁想去巴结别人,只是她没有办法,没有背景家势的娘亲,一个庶女的名分,这样压抑的日子,她过够了。
姜晚琇自然看出姜晚雯心中所想,她并不点明,冰冷的眸光也微微转暖。
很显然,相较于姜晚琇的淡定,席上已经有人不淡定地要来挑衅了。
姜晚琇,你不是上品闺秀吗?怎么这会儿缩头缩尾地坐在上席不说话了。
闻言,姜晚琇定眼一看,原来是梦家的嫡小姐。
她一直都是程悦儿的跟班,素来和姜晚琇势不两立,刚收到程悦儿的眼神暗示,这会儿自然是不会让姜晚琇安稳地坐在位置上当隐形人的。
梦小姐好记性。
姜晚琇冷笑,骤然目光一偏,冷硬地扫向她身旁那抹青色的身影,这位梦家的庶女看她的眼光包含着复杂的神情,让姜晚琇不禁心中一紧。
这是自然,我们大家可都是十分期待呢,不如我们比试比试?梦蓉儿微微昂起下颚,傲慢至极,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仪态,即使如今咄咄逼人的神情也颇为贵气,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皓质呈露,明眸善睐,当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
很好。
姜晚琇似笑非笑地放下手里的水杯,勾起嘴角,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
见姜晚琇似有应战之势,姜晚雯立刻蹙眉扯了扯姜晚琇的衣袖,压低了嗓音,梦小姐可是书香世家,文采出众,诗词俱佳,你为何和她硬碰硬呢?虽是压低了声音,但是在场的人却都听得清楚,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哪有妹妹如此泼冷水的。
那以妹妹之见,我该向她梦蓉儿示弱?然后任她羞辱?姜晚琇失笑。
长姐忍一时之气,也好过自取其辱啊。
姜晚雯柔声劝慰,妹妹绝不会任由她们羞辱姐姐的。
真是姐妹情深呢,姜晚琇心中冷笑,面上却是焦虑犹豫,轻声说道:什么是自取其辱?若是连迎战的勇气都没有,那才是真正的懦夫,况且,你怎知我会输?这一番话,铿锵有力,将姜晚雯说得面色青红交加,她本意就是要激姜晚琇迎战,却没想到会被她如此贬低,她压低了脑袋不敢抬头,却依然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不屑。
你们姐妹俩商量好了没?姜晚琇你不会是怕了吧?梦蓉儿长袖掩嘴,颇有点掩袖工谗之意,若是真的怕了,就直接认输就好。
既然梦小姐如此有雅兴,我自然也不能驳了梦小姐的兴头,只不过,梦小姐想如何比试?历年的品诗会中,这样的比试并不少见,只是多是男子之间的比试,毕竟每年都会有官员在场,若能在品诗会中为人所知,对他们日后的科考会有极大的帮助。
古言有云,淑女窈窕,琴棋书画,皆得其妙。
梦蓉儿笑意妩媚,除却博弈时间过长,我们就以琴书画来比试好了。
是因为博弈时间过长?姜晚琇暗笑在心,谁不知道这位梦小姐最不擅长的便是下棋呢。
不过这也无所谓,姜晚琇本也不善于下棋,总觉得博弈是一件太过费时费力的事。
姜晚琇点头同意,凤眸中风华乍起:你确定要跟我比,你可知我这几门都是拿了上牌的,你不怕?哼,那只是你侥幸而已,真正比过才知道。
梦蓉儿嘴上虽如此说着,心里却还是有着自知之明,要不是程悦儿的命令,她怎么会榄这样子的活,现在得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闻言,姜晚琇浅笑一声:好,不过是不是该加些彩头?梦蓉儿挑眉,见她自信满满的样子不禁在心里一紧,左不过是一场赢定了的比试,今日来了这么多人,她就当是一场表演好了。
下一秒,梦蓉儿眉眼微动,朝南容然礼貌颔首:三皇子,蓉儿要同姜大小姐比试琴书画,不知三皇子是否要加什么彩头?南容然眼角微微上挑,显露几分兴趣,不过我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儿,要不然就这个吧……只见他从腰际扯下一枚浅蓝色的玉佩,朝着众人扬了扬,这是沁玉,是周边国家的贡品。
听他这般轻描淡写,众人皆是倒抽一口冷气,聚精会神地望着他手里的蓝色玉佩。
古玉之美,贵在有沁。
沁玉,则是古玉中的极品,玉质温润,触如婴儿肌肤,玉色和畅,观如静雅美人。
最奇特的是,沁玉也被称之为冰玉,夏日里握在手心,竟有让人平心静气之奇效。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姜晚琇低喃,眼中眸色变换,没想到南容然也会来趟这浑水,就是不知道他所图何事。
明月庄主迟迟未现身,倒是副庄主秦黎轩突然出现,带来了庄主的歉意。
庄主公务繁忙,原本已经处理完了庄务打算过来参加品诗会,谁料旗下的生意突然出了变故需要他立刻前往,他只好让秦黎轩代替他过来参加品诗会,并且带上他的礼物。
彩头?姜晚琇诧异不已,没想到这位神秘的明月庄主也是爱凑热闹的人。
这便是姜大小姐吧,幸会。
秦黎轩是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左右不过二十五岁,一双黑眸仿佛能看穿前世今生,透着无比的睿智,笑时如弯月,肃时若寒星,唇角微微扬起,温和而又自制。
秦黎轩出身江湖世家,如今却执掌明月山庄大半的生意,许多需要庄主出面的事宜都由他作为代表,此人在明月山庄的地位可见一般。
最特别的是,他并非那种不怒而威的男子,反而透着一股温和气息,但是听说他在明月山庄极有威信,说一不二,除了明月庄主便是他的话最让人信服。
秦副庄主,幸会。
姜晚琇扯开笑容,处变不惊地颔首。
众人对姜晚琇投去了猜测的眼神,若说刚才小厮奉命将姜晚琇请来上席是因了姜晚琇是的名声,那么现在这位副庄主对姜晚琇的态度便更让人疑惑不解了。
说不上恭敬,却透着极度的友善,一个身处高位的副庄主,对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如此礼遇,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庄主早先听说历年品诗会都会有比试,便让秦某带来彩头,若今年的盛会也有比试便要添上一注。
秦黎轩这话是看着姜晚琇说的,见她似乎对自己所说的彩头有了些许兴趣,才继续说道:一个许诺,我们庄主或是明月山庄的,一个许诺,如若有什么需要明日山庄的,定会鼎力相助。
话音刚落,大家便立刻窃窃私语起来,神情中透着羡慕嫉妒,更有甚者十分懊恼自己为何没有参与其中。
明月山庄势力庞大,不论是官场或是江湖皆有涉猎,明月庄主一个承诺,岂止千金。
整个明月山庄都将为之奔走,这可是个天大的承诺。
坐在一旁的南容然忍不住在心里咋舌,他这个小皇叔还真是大手笔,不过么,还是要看姜大小姐发挥如何,是否如他们所料了。
他兴味地望着姜晚琇,见她一派镇定自若,忍不住挑了挑眉。
有了彩头,又请了四位德高望重的先生作评判,南容然还有秦黎轩在旁督战,比试便开始了。
秦黎轩让人送来两把古琴置于上席中间的空位,梦蓉儿也不谦虚,当仁不让地率先挑了位置坐下。
纤纤玉手拨弄几下琴弦试音,音色悠扬浑厚,韵味悠长,只几个音调便能辨出是一把价值梦城的好琴。
随着声响,梦蓉儿的琴声若隐若现,起伏跌宕,婉转回顾,空寂盘旋,她微微比起双眸,似极为享受这般委婉流畅的曲调,琴声委婉却又刚毅,券券而来,汩汩韵味,宛如天籁之音。
就在众人沉浸梦蓉儿的曲子时,一道和音陡然出现,和着梦蓉儿的琴音,盘旋而上,宛若缠绵悱恻的两道琴音,所谓的琴瑟交 合大抵便是如此。
原本突然闯入的音调诡异地如菟丝花一般覆上了梦蓉儿的琴声,半点突兀都无,甚至慢慢地盖过了宛儿的琴音,让她在不自觉中跟着后来的琴音而动。
见此,南梦溪和程悦儿都一阵冷颤,这个场景不是在凤女选秀时才见过的吗?只不过那一次是箜篌,这一次是古琴。
这个姜晚琇,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此时的宋辰突然睁开眼,扫向姜晚琇的位置,果然是她坐在古琴前,素手纤纤轻抚琴弦,涟漪的乐音如一汪清泉,轻拂过湖面,水波荡漾。
她坐得笔直,唇边凝着浅笑,眸光流转间,双手突然离开了琴弦,而梦蓉儿竟如大梦初醒般跟着停下了曲子。
半晌之后,她倏地瞪大了眸子,锐利的眼神狠狠地射向姜晚琇,双手止不住的颤抖,怕是短时间应该无法再抚琴了。
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不自觉间跟着她的节奏曲调。
斗琴,她惨败,甚至不需要评判,她也已经明白自己落败之势。
早料到会如此,但她还是狠狠地咬牙怒道:还有书画,我绝不会输给你。
直到此时,众人才缓过神来,明白了刚才的第二个乐音是来自于谁。
压过了梦蓉儿,令她的双手颤抖不止,说明刚才弹奏出的曲子是梦蓉儿无法匹及的高度,所以她的落败显而易见。
程悦儿猛地握紧双拳,她不相信姜晚琇的琴艺居然也会好到这个地步,想到这里,她几乎咬碎了银牙,竟然是她亲手给她制造了扬名的机会。
别着急,还有两轮,未必能成就了她。
第二百一十五章 又胜一筹程悦儿的衣袖被人轻扯了下,身侧传来低低的声音,程悦儿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冷冷一笑。
虽亲眼见过姜晚琇的血染梅,但是今日,她可是让人做了十全的准备的,看她姜晚琇还怎么骄傲下去。
这一轮琴艺,姜晚琇胜。
之后的书画本该分为两轮,姜晚琇嫌麻烦,便提议干脆合二为一,在画上题字便是了,也省得浪费时间。
见姜晚琇这般轻视不屑的模样,梦蓉儿也怒火中烧,摆手让人上纸墨。
依然是在上席中间的空位,摆了两张偌大的案几,案几上摆放了上好的砚台和颜料,笔架上大小不一的狼毫笔,宜书宜画。
梦蓉儿到底也是出自大家,即使刚才那场琴艺比试惨败,这一场书画依然收敛了情绪,平静地立在案几前,执笔作起画来。
反观姜晚琇,拿着狼毫笔,沾了墨,只在宣纸上画了一笔,便不再动作,怔怔地望着宣纸出神,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看来这个姜大小姐是认输了。
人群里传来阵阵嗤笑。
对不起,可以请你帮个忙吗?姜晚琇放下狼毫笔,走到秦黎轩面前。
依了姜晚琇的要求,秦黎轩立刻派了心腹离开去准备她要的东西,眉宇间却多了一分深思。
姜小姐这是在搞什么把戏?怎么不画了?段海云好奇地看着她立在案几前。
琴艺可以靠技巧,书画可就不行了,靠的是日以继夜的练习,姜小姐这是怕了我姐姐了吗?梦家庶女梦柔心,掩着嘴取笑,明明该是嘲讽似的话,从她口中说出倒像是小女孩间的玩闹。
姜晚琇尚未反驳,姜晚雯却径自跳了出来,我姐姐自是不会怕了梦小姐的,你不要小看人。
呵呵,那为何她到现在都不动手,我姐姐可已经完成了一半了呢。
说罢,还颇为得意地冷哼一声。
就算我姐姐输了,还有我,不要小看我们姜家。
姜晚雯最终说了这么一句。
还真是一头冷水从头泼到脚呢,姜晚琇在心中暗想,这位庶妹可真是一点儿都不盼着她点好的,真是让人伤心。
他们说话间,秦黎轩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了,手里拿了几个小碗,还拿着一个水壶。
看他小心翼翼捧着的样子该是盛了些水的,只见他将手里的东西放置到姜晚琇面前的桌上,又从袖中掏出一支崭新的紫毫笔,朝她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
姜晚琇倒了些许墨汁到几个小碗中,又拿了水壶在每个小碗中倒了些水,拿起刚才手里的狼毫笔将几个小碗中的墨汁调匀。
随后她又看了一眼刚才离开的小厮,那人立刻点了点头,往外走去,不知道这次是去拿什么东西。
出人意料的是,姜晚琇竟然将手里的狼毫笔丢到一旁,将袖口往上撩起些,玉葱般的手指竟然直直地伸进小碗中,沾上了墨汁便立刻在宣纸上画了起来。
两只手同时在宣纸上游走,远远看去简直就像在抚琴,时不时地再伸进不同的小碗中沾墨汁。
白皙的玉手沾上了漆黑的墨汁,竟没有半点狼狈之感,反而就如娇俏调皮的小丫头玩闹一般,让人对她所作的画格外地好奇。
约莫一刻工夫,那小厮便领着两个下人过来,两人手中各拿了一个净盆。
姜晚琇定定地望了望案几上的画,轻轻点了点头,便走到下人面前洗手,拿了盆上的锦帕擦干净,这才重新回到案几边,拿起紫毫笔,沾了些砚台上的墨汁,几乎没有停顿地下笔题字。
她写完最后一个字,梦蓉儿已经完成了,小厮将她的画作举起,评判们赞不绝口。
梦蓉儿画的是一副百花争艳图,团团簇簇的百花争奇斗艳,气韵浑然天成,妙趣匠心独具。
虽说是一副寻常的百花图,倒也有独特的地方,入木三分,栩栩如生,让人有一种身在百花园中的感受。
清风舞明月,幽梦落花间,镜中伊人花对影,岁月静好相沫濡。
果真是少女情怀,却又不单单是少女的情怀。
梦蓉儿淡笑,她最自信的便是自己的画作了。
只是,姜晚琇身侧的小厮将她的书画举起时,她明显听到周围的人猛然屏息的声音,她皱紧了眉头,转过头看她的书画,竟也跟着怔怔地失神起来。
按理说,这不过是一副平常的墨竹,竹枝横斜,枝密叶茂,山石竹木,水波烟云,并无特别。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姜晚琇并未用画笔而是用手指的关系,反而更为灵活随意,用墨滋润淋漓,深浅浓艳泼辣,简直毫无章法,多是信手拈来,随意而成,明明有时脱略形迹,却又显得离形而以神会求似。
许多人学画,都喜欢先学画竹,但是真正要画好墨竹却不容易。
苏东坡曾说,画竹必先成竹于胸,胸中当有君子之心,方能挥洒卷上,使墨竹为墨君。
然而胸中有大丘壑者,又岂非常人能够比拟,因而画竹的人多,真正能画好竹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尘缘从来都如水,罕须泪,何尽一生情?莫多情,情伤己宋辰低声呢喃,如入魔障般失神地望着那一片墨竹,这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该写的诗么?她为何总给他一种历尽沧桑的感觉,仿佛看透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瑾年流失间,淡漠以对。
秦黎轩神态自若地扫过姜晚琇,总觉得这个少女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魅力。
他可以想象等她长大以后必定是风华绝代的倾城佳人,沉稳优雅,隐隐含笑,气质高贵,他暗忖。
看来他主子日后的情敌必定一大把,想到这里便默默为主子掬一把泪,不经意间和墨子轩的视线撞个正着,两人都从对方眼中寻到了戏谑和了然,末了还是默契地别开眼。
这一场姜小姐胜。
姜晚琇没有理会梦蓉儿的目瞪口呆,径自走到南容然面前,伸出手,明显是在问他要玉佩。
南容然叹了一口气,将沁玉放到她的手中,心里想着还好是给了姜晚琇,不然还不心疼死。
这种古玉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不过他倒是对姜晚琇越来越迷恋了,果真这上品闺秀不是虚名。
她的琴艺暂且不提,单说那副墨竹便足够让人惊讶的了,只是他有些好奇,她突然改用手指作画,是灵机一动取巧,还是另有原因。
不过他的想法显然没有影响到姜晚琇,姜晚琇又走到秦黎轩面前,对他微微躬身,谢谢秦副庄主的帮忙。
举手之劳而已。
不过,他的视线却落在了案几上原本的那几支狼毫笔上,复又默默收回视线,对她说道:既然是姜小姐胜了,那么明月山庄便许姜小姐一个许诺。
在众人的艳羡中,姜晚琇微笑着坐回座位,自然没有错过姜晚雯难看的脸色,和南梦溪,程悦儿一同嫉恨的脸庞。
晚宴之后,品诗会便结束了,众家千金纷纷坐着自家马车离开明月山庄。
因为庄主始终未曾出现,那些一心想见他一面的权贵官员也只好早早地离去,不过他们也总是见到了副庄主秦黎轩,算是有些收获的。
姜晚雯在晚宴未结束时,已经借故身体不适先行离开,梦蓉儿也早早地退席,梦柔心倒是一人坐到了结束。
姜晚琇刚走出山庄,惜灵已经等在庄外了,见到姜晚琇信步走来,梦忙上前将手里的披风裹到她身上,一边舒了一口气,小姐总算出来了,都戌时三刻了,再不回去可就危险了。
姜晚琇点点头,这毕竟是城外,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刚说着,便见梦柔心冲她浅浅一笑,走了近来。
梦二小姐这是在赏月?她记得梦柔心在她前面离席,这会儿该再回府的路上了,看她的模样,像是特意在庄外等她的样子,倒是让她起了几分好奇之心。
姜小姐,柔心是特意在这里等你的。
梦柔心的身上少了几分大家闺秀的气度,尤其是这样的夜里,被裹在厚厚披风下的她,显得更为娇小可人。
哦?梦二小姐等我有什么事吗?姜晚琇看了惜灵一眼,惜灵立刻走回马车边候着。
梦柔心咬了咬唇,似有几分犹豫,垂眸说道:今日的狼毫笔,是我让人收买了明月山庄的下人做的。
姜晚琇虽然早就猜到是她的手笔,却没想到她竟然有本事到收买明月山庄的下人,如果她没有猜错,柔心应该是第一次来才对,竟然已经有本事收买人了,真是不得了。
不过,她这么自首,又是什么原因?为什么?姜晚琇顺势问下去。
我……我也是没办法,我在梦府地位尴尬,不如长姐受宠。
她抿紧了唇,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是程悦儿和姜晚雯指使我做的,说是只要成功,击垮了你,让姜晚雯当上嫡小姐,她们一定不会亏待我,一定会帮我的。
若是姜晚雯成了嫡女,到时候经常和柔心走动,又有了程悦儿这个后台,势必能提高她在梦老爷心中的地位。
再者,程悦儿手中的银子足够多,想来也是用银子诱惑了柔心,如她这般的庶女现在府里立足,必须有足够多的银子,否则便是举步维艰。
你难道不知,你长姐也是程悦儿的手下?我知道,但是今日我别无它法,她们是盯上我们一家了,怎样都是被当了击败你的棋子使用。
可是你告诉了我,不怕她们报复你么?第二百一十六章 断裂的车辕姜晚琇仔细一想,也能明白梦柔心算计她的理由,但是若她认为她这般掏心掏肺地告诉她事情,她就会同情怜悯她的话,那么她的算盘可真是打错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也是无可奈何,之前同她们合作是因为我没有办法,但是今天事后,我看明白了一件事,她们要击垮你怕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梦柔心看似温吞,看事却比任何人来得敏锐。
她看得出姜晚琇是有仇必报的人,今日她算计了姜晚琇,来日必定会遭到她的报复。
自古嫡庶之争便是永无止尽的,她和梦蓉儿之间的战争需要帮手,姜晚琇和姜晚雯之间的战争同样如此。
但是她却不知,对付姜晚雯,姜晚琇只是看心情的事。
你很聪明,懂得及时抽身,但是问题是,你和她们是互相帮助,而我并不需要你的帮忙。
姜晚琇定定地望着她,心中暗忖幸好姜晚雯不是她这样的人,不然想要对付姜晚雯可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简单了。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吧?纵然脸上保持镇定,她的心里却焦急了起来,姜晚琇果然难缠得多,也谨慎得多。
姜晚琇其实没有说错,她和姜晚雯程悦儿之间是利益互惠的合作关系,但是她和姜晚琇之间却全然不同,她并没有能够交换的东西。
但是越是如此,她越是坚信自己的直觉。
姜晚琇,以后绝不容小觑。
看着眼前的女子,姜晚琇心里暗叹她到底还是年轻,心底的紧张终究到了脸上,她话锋一转,不过,你说的没错,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只是,你能成为什么样的朋友,还是取决于你的价值。
言下之意,还是要看她能付出多大的代价,她要的是姜晚琇的庇护,那么就该付出同等价值的东西。
你绝对不会后悔。
梦柔心紧绷的情绪微微一松,虽然姜晚琇并没有完全信任她,但是至少她愿意尝试相信,这对她而言便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相较于嚣张跋扈的程悦儿,心机深重但不大气的姜晚雯,这位姜家大小姐才是一棵值得攀上的大树荫。
梦柔心望着姜晚琇离开的背影半晌,站了一会儿才坐着马车离开,因而没有看到姜晚琇那边的状况。
怎么会这样?姜晚琇面色微冷,她果然是太好脾气了么,谁都能算计到她头上来了。
刚才奴婢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惜灵蹙眉,望着断裂的车辕,脸色比姜晚琇更难看,她明明一直站在这里,原本好好的车辕没道理会突然断了。
小姐,车辕是被人锯断的,断痕十分干净。
车夫蹲下来仔细查看一番后得出了结论。
这时候,几辆马车经过,几位小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嬉笑惬语着。
姜小姐,我家公子让奴才过来请小姐去我们的马车。
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小跑过来,对姜晚琇说道。
不用了,替我谢谢你家公子的好意。
姜晚琇直接拒绝,让她这么晚去做宋辰的马车,她还不如走回去,到时候被人看到是宋辰送她回府的,还不知道会被传出什么难听的话了。
那几个娇小姐又稀稀落落地说个没完,我说姜大小姐你就别矜持了,伯爷好心邀请你,你都拒绝,也太不尽情意了吧。
民风再开放的地方,这么晚了孤男寡女共处,总会遭人闲话,更何况这些个千金小姐摆明了在旁看戏,兴许车辕便是她们命人弄断的。
这时,之前引了姜晚琇入上席的侍从突然出现在姜晚琇面前,只见他恭敬地朝着姜晚琇微微躬身。
姜小姐,我家主子听说小姐的车辕被人锯断,特地让在下为小姐另外准备了马车,小姐的马车暂时留在明月山庄,我们庄主一定会查出是谁胆敢在明月山庄做这样的事。
刚才看戏的几个小姐纷纷离去,谁都不敢再作停留,生怕被明月山庄的人误以为是她们做的。
好的,请替我谢谢你们庄主。
姜晚琇微微一笑,便跟着那人走向另一辆马车,高大的马匹毛色发亮,若是寻常人家必定会当做宝贝一般养着,在明月山庄竟然只是寻常拉马车的马匹,着实让人震惊明月山庄的财大气粗。
榆木质地的马车,显得十分低调,内里却是夜笼纱的帘子,能清晰地看出马车外的情景,精巧的雕刻细致非常,两边的暗格中放了些书和日常所需,倒是一辆十分实用的马车。
马车缓缓离开了明月山庄,远处的树荫下才显出两道身影。
墨子轩负手而立,望着离开的马车,脸上划过一抹兴趣。
公子,我们不是专门保护姜小姐的吗,刚才为什么不去邀请她。
说话的男子十七八岁的年纪,一张稀松寻常的脸庞和墨子轩精致的容貌无法相提并论。
刚才同姜大小姐说话的,可是秦黎轩的心腹手下,这般纡尊降贵为她引路,你以为是谁吩咐的?还有刚才她坐的马车,你以为只是寻常的马车么,那可是明月庄主的座驾。
这时的墨子轩少了前面的几分病弱,立在阴影里的他,眼神复杂。
明月庄主那个家伙神出鬼没,连我都没见过他的真面目,唯一见过他的秦黎轩又守口如瓶,要不是秦黎轩那个家伙从不撒谎,不然我真会怀疑到底有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似乎说到让他不悦的话题,墨子轩撇嘴,显然对明月庄主的神秘十分不屑。
不过说起来,姜晚琇他也还是了解些的,不该和明月庄主那个家伙有什么交集,可是偏偏却对她礼遇有加,甚至还许了一个承诺给她,这样不同寻常的破例让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少爷,锯断姜大小姐车辕的人,要不要抓起来?男子问道。
丢给明月山庄吧,我们回去,该要给世子爷说说此事了。
说起来,他倒是挺想看宋沅奚那气急败环的吃醋样的。
待他们离开许久,秦黎轩才从屋顶上探出投来,哀怨道,都是明月那个家伙,害得我要做梁上君子。
主子,梁上君子是这么用的么?一身黑衣的影卫蹙眉,正直地提出疑问。
……秦黎轩第一百零八次暗咒明月,居然丢了一个这么奇葩的影卫给他。
我说是就是,我不是君子是什么?闻言,影卫蹙了蹙眉头,这个副庄主说话真是一点不谦虚。
在心里骂我呢?秦黎轩撇他一眼,冷哼一声,要不是那家伙神出鬼没,我会忙得死去活来?也不看看是谁为他东奔西走,他倒是好,甩手掌柜做起来到时顺手。
黑衣男子抿唇不语,他自然知道副庄主不过是随口抱怨一句,要说整个明月山庄对庄主最为忠心耿耿的,除了秦副庄主不作第二人想。
庄主会明白主子的辛苦的。
影卫死板地开口。
只是这一次,秦黎轩却没有回嘴,只是苦涩地淡笑。
他只希望那个人,能活得轻松一些,明明该是过着最好的生活,却偏偏把自己累得只剩半条命,这样的他让人实在忍不住苛责。
旁人只道明月庄主神龙见首不见尾,却没有人知道那人的艰辛。
以孱弱的身体承担着异常沉重的责任,他沉默地游走在黑暗里,从不开口抱怨半句,甚至骄傲地不接受任何人的帮助。
回吧,还有事等着我处理说完这句,秦黎轩便负手回了山庄。
他确实还有许多事要做,没有时间在这里悲伤秋月。
是。
影卫叹息一声,主子也好,庄主也罢,都活得太辛苦了。
待姜晚琇回到府后,才听闻今日府中来了客人。
原是她的表哥,姜昭的大儿子姜西扬来了。
先前就听老夫人提起,说是为了明年的科考,姜西扬要到京城的古义书院进修,为科考提前做好准备。
没想到今日就到了。
另一边,月光铺洒在庭院中,庭院上有一棵高大的泡桐树,紫色的花被风吹落,落了一地。
在树下,放了一软榻,上面靠着一个白衣男子,肤色白皙,眉眼生温润好看。
他的手中端着一杯酒,淡淡了抿了一口,却没将酒杯落下,只是静静的停顿在哪里。
紫色的花朵落在了他的肩上,也没有拂去。
回想着墨子轩今日告诉他明日庄主的事,心里泛起一阵醋意。
世子。
一个青年男子爽朗的声音打断了宋沅奚的思绪,他将酒杯落下,方才那一点的寥落之意尽数的掩饰去,问道:怎么了?根据探子来报,西元侯与安伯公此次都会进京受封,如今已经住在了京都外太行山的行宫中,据说整日里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墨子轩说道。
宋沅奚嘴角挑起了一抹讥诮的笑意,说道:两个亡国之主过的倒是真快活,皇上将他们二人召回京城分明存着羞辱之心,就连皇上都低估了他二人的羞耻之心了。
见宋沅奚这般一说,墨子轩也冷笑了一声,接着宋沅奚的话说道:若是他们二人有羞耻之心,在当初国亡的时候早就该以身殉国了,如今快活的领着皇上封的头衔,俯首称臣,整日里醉生梦死,倒是比当年当国君还要快活。
皇上素来多疑,饶是他们如此昏庸,却还是每隔几年召他们进京一次,说是封赏,实则却是试探。
宋沅奚道。
如若皇上发现他们有任何端倪,我猜想他们连这京都都走不出去了。
墨子轩垂下眼帘,沉声道。
闻言,宋沅奚带着几分笑意说道:我料想他们现在的行为只是为了混淆视听而已,我思来想去,还是不怎么放心,明日就是进宫面圣的时候,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还是小心为好。
墨子轩眉头皱了皱,说道:我们倒不用怕,就是后日宫宴,定来参加的人不少,到时候人多混杂……见机行事就好。
第二百一十七章 小产风波翌日芳蔼轩。
因为明日要去宫中,所有的人的衣服首饰都是在锦衣坊中订做。
姜家是大家族,所有的开支自然也不是什么小数,又恰逢到换季定做冬衣的季节,这一日苏姑娘带着锦衣坊的好几个人送了衣服过来。
苏姑娘送完衣服之后,借着结账的功夫到了姜晚琇的院子中,这几日姜晚琇趁着闲暇时光便画了好几个样式新奇的衣服,恰好苏姑娘来了,便将衣服的款式拿给了她看。
苏姑娘见了那画的图纸,果然是觉得新奇,将图纸收到了怀中谢过后便离去了。
刚准备休息会,就见惜灵进屋道:小姐,美颜坊的张氏来了。
张氏是来给姜晚琇送胭脂水粉的,自从有了这美颜坊后,姜晚琇所有的胭脂全是张氏亲自选择送来的。
就见张氏进来后行了礼,一面放下了装有香料胭脂的红盒,一面拿出了一叠的银票出来,姜晚琇还有些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这是近两个月美颜坊的分红。
张氏笑着说道。
姜晚琇见着那厚厚一叠的银票,微微的有些震惊的说道:一个月的分红就这么多呀?她并非是没有见识的,在姜家的时候,一向是锦衣玉食,什么都是最好的,不过那都是仅限于用的方面,银子上虽然外祖母不拘泥着她用,但是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银子呢。
美颜坊虽说不是京城之中最大的胭脂铺子,但来往的都是贵客,况且还有墨公子亲自题名的牌匾,所以在京都中可谓是大卖,这些银子五五分成,自然也不算的多了。
张氏笑着说道,一边让姜晚琇将银票收起来。
这是一万五千两的银票,原本我是想送银子过来的,可是想着你在姜家的毕竟不方便,便换了各个钱庄通用的银票来。
张氏做事八面玲珑,自然是事事都考虑周全,你也不要觉得多,要知道,你手上的那块血玉碎纹簪子,倒是可抵得上这两倍的价格呢。
张氏打趣着姜晚琇说道。
二人这边正说着话呢,却见外面夏竹脸色略有些发白的走了进来,说道:小姐不好了,三姨娘小产了。
姜晚琇与张氏吓了一跳,这边惜灵听了夏竹的话,说道:她小产就小产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这样大呼小叫的,别惊着小姐了。
被惜灵一说,夏竹苦着脸,说道:若与我们没有关系那才好呢,可是三姨娘是在大夫人那里吃完小姐送去的那一碗汤圆回去不舒服,这下子,我们怎么说也说不清楚了……这边姜晚琇听了夏竹的话之后,心中咯噔一声,脸色瞬间也都沉了下来。
这真的是阴魂不散呢,没事巴巴的吃了个汤圆,还是在她娘亲房里吃的。
姜晚琇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短暂的错愕之后倒是冷静了下来,说道:也不知她们又打的是什么主意,惜灵,你去那边看看,三姨娘究竟怎么样了。
惜灵也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老夫人与老爷那边对于这个孩子的重视程度众人是有目共睹的,若是出了什么问题算在夫人和小姐的身上的话,那岂不是连老夫人与老爷的信任都没有了……张氏在一边听着,姜家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姜晚琇见着张氏站在那里,便说道:张氏你先回去吧,不然你待会儿她们到我院子中,见着你在这里,怕是也说不清楚。
可时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要找墨公子帮忙?张氏有些犹豫的问道。
姜晚琇笑了笑,说道:这是内宅的事情,墨公子如何的能够插手,放心好了,我能处置好的。
张氏虽然有些担心,但是姜晚琇说的倒也是,她一个外人在这里只能添乱,并不能插手什么,略带担心的走了。
这边张氏刚走,惜灵很快的就回来了。
惜灵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见了姜晚琇之后,说道:小姐,事情不大好,如今三姨娘的孩子大夫说已经保不住了,三姨娘还昏睡着呢,她身边的丫鬟小荷就一口咬定三姨娘是吃了夫人房里的汤圆之后身子才不舒服,怕的是……果然是冲着我们来的,待会儿有人问起母亲房中的汤圆是哪里来的时候,只说是我们小厨房自己做的送去的。
这夏晗沫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会不惜舍掉一个孩子,也要来陷害她们娘俩?不应该啊!她就靠这个孩子在府中立足,怎会放过这个机会,难道又被人做了手脚?来个顺水推舟,一石二鸟?这边,姜晚琇刚刚吩咐完,就听见外面有丫鬟来说道:小姐,老爷请你到三姨娘院去。
听着那丫鬟的话,惜灵与夏竹都有些担忧的看着姜晚琇。
姜晚琇给了她们一个安抚的笑容,带着不解与种种疑惑,跟着那丫鬟走中,心中却一直担忧着母亲的安危。
此时牵连到了母亲,她定要想个对策才好。
一进院中,这血腥的味道都掩饰不住,却见姜晁沉着脸站在那里,老夫人脸色不好看的坐在正坐上,而张曦月此时正跪坐在堂内。
素兰与姜晚雯也不知何时的得了消息跑来看热闹,见着姜晚琇来了,眼中闪过了一丝幸灾乐祸意思。
这边姜晚琇刚进来,行礼道:晚琇见过父亲、祖母……话音还没落下,却觉得左边脸颊一阵的火辣,姜晚琇抬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姜晁,姜晁脸上带着滔天怒火,怒不可遏的对姜晚琇说道:逆女,跪下!上一世姜晚琇虽然受了许多委屈都忍着,可是在这一世,姜晚琇过的是一帆风顺,凡是得罪她的人都被她用计收拾了,哪里受过在众目睽睽之下挨了一巴掌这么大的委屈。
心中怒火不平,但是也知道,此时并不是跟姜晁分辨的时候,她忍气跪下问道:父亲,不知女儿做错了什么父亲要如此责罚女儿?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这般狠毒,你三姨娘素日里来哪点对不起你了,你竟然在汤中下毒要了你三姨娘与你未出世弟弟的性命。
之前夏晗沫喜欢吃酸的,就连负责为夏晗沫把脉的大夫都说过夏晗沫这一胎必定是男孩子。
他盼了许久的麟儿终于等到,却被姜晚琇的一碗汤圆给断送了性命,怎么会不生气。
老爷,你不能只听信别人一面之词而不去查事情的真相,就直接怪罪晚琇啊。
张曦月哭声解释道。
一面之词?就连大夫都说,沫儿是因为服用了红花导致的流产,小荷都说,三姨娘除了在你的院子中服用了一碗汤圆之外,便没有用任何的东西,你又说那汤圆是她送来的,不是她的问题,那就是你,你们两个都脱不了关系。
姜晚琇听见着姜晁怒不可遏的话语,心中微冷,看来对方是要脏水泼到底了。
念此,姜晚琇冷声道:父亲,你怎么能冤枉母亲呢,母亲自是一向善良的,从不与任何人相争,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还有,且不说我一个女儿家从哪里来的红花,这汤圆原本是我让夏竹在小厨房做给母亲吃的,谁不曾想,三姨娘恰好去了母亲院中,见着桌子上的汤圆便就吃了,这本就是三姨娘无意间吃下,又并非是我刻意的送到三姨娘的院中去。
我又不会未卜先知,知道三姨娘会到母亲院去,所以提前下了红花,端给母亲送去,等着三姨娘吃了害的她流产,我就算要害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娘亲陷在其中。
姜晚琇冷静的说道,这般平淡的语气,倒是让人觉得意外的同时竟然觉得心惊,这样一番话,如何会是在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口中说出来的。
姜晁听着姜晚琇这般细细的一分析,倒是也觉得有可疑的地方,方才他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没有想到这些东西……二夫人素兰见着姜晁这般,连忙的说道:小姐年纪这般小,这些肮脏的事情她也是做不来的,怕的就是有人刻意的为之,就抓住这个不合理的缘由,才好蒙混过关……话落,还用眼神瞟了瞟张曦月。
闻言,张曦月怒瞪了素兰一眼,呵斥道:素兰,你不可胡说,我们晚琇怎会做这种事,你少血口喷人。
素兰的话语中分明是在指着张曦月,根本就是火上浇油。
果然,姜晁听了素兰的话之后,方才下去的怒火又上升起来,心中的怀疑更加重。
住嘴,上梁不正下梁歪,要不是你们的错,沫儿怎么会小产?姜晚琇见着素兰故意的欲言又止,眼中却掩藏不住得意的模样,心中哪里不知道素兰的思量。
前些时日,夏晗沫有身孕之后,素兰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但碍于上次麝香一事,姜晁专门放下话,让她不要动夏晗沫一手指。
可是这一段时间,因为夏晗沫被查出有可能怀的是儿子,这才狗急跳墙想出了这么一招泼脏水之事。
想着大房和三房的互相猜忌,她二房得渔翁之利。
真是一箭双雕。
紧接着,姜晁又厉声说道:沫儿是在你母亲院子中出事的,就算不是你母亲的错,但汤圆是你厨房做了送去的,你若是不交代那我就命人将你的丫鬟与嬷嬷绑起来打到她们说出实话为止。
姜晁的话刚落,便立即的有人要绑夏竹与惜灵。
姜晚琇没想到姜晁竟然是如此的糊涂,将怒火都牵到了惜灵与夏竹的身上,连忙的拦住那些下人,说道:父亲,这件事情与晚琇无关,你让我说什么实话?若是父亲要屈打成招就打我好了,不要动惜灵与夏竹。
没想到姜晚琇竟然还敢违背他,姜晁一拍桌子,厉声的说道:你当我不敢吗?第二百一十八章 又进祠堂这边父女二人正闹的不可开交呢,那些婆子要拉夏竹与惜灵下去问话,姜晚琇拦着不让,拉扯之间,姜晚琇少不得也受了些伤。
几个婆子力气十分大,姜晚琇就算有武功也不能在老夫人和父亲面前动手,只能十分倔强的不让她们将二人拉走。
正闹着呢,几个婆子觉得身后被人一推,后面传来丫鬟的声音:西扬少爷来了。
表哥?姜晚琇的心中一动,这个时候他怎么来了?杨儿,你怎么来了?原本老夫人只是看着这一场闹剧,并未说任何东西,见着姜西扬来,不由得惊讶问道。
姜晁的心中也是与老夫人一般的想法,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姜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自然是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而姜西扬偏巧这个时候过来了。
不见又不是,只好皱眉说道,请他到大厅中坐,我换件衣服就去。
姑父,小侄并非是外人,不必这么客气。
原来这下人见是姜西扬,所以就直接将他带着到此来通传了一声。
紧接着,姜西扬又道:本想来给祖母叔父请安,但听家中发生了这样的事,便赶来了,先前在门外听了晚琇妹妹说的事情原委,着实觉得此事并不像表面那样,还请叔父查清楚后才定夺才好。
闻言,原本老夫人冷着的脸色也柔和了几分,对姜晁说道:好了,闹成什么样子像什么话,就算再看重沫儿,但是沫儿不过区区一个妾室,为了一个妾室而去罚自己的正妻嫡女,传出去,我们姜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妾室和正妻嫡女这几个字,如同一把刺一般刺在素兰与姜晚雯两个人的身上,果然是姜还是老的辣,老夫人的一席话,竟然叫两个人一时间无言以对。
姜晁见着老夫人都说话了,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违背老夫人的意思,可是想到自己盼了这么久的儿子竟然这样就没了,还是有些不平的道:娘,那沫儿那边就这样算了吗?现在沫儿昏迷不醒,究竟是谁害的她也查不清楚,不如等她醒了再说……老夫人也知道,若是不处罚姜晚琇的话,对夏晗沫也没个交代。
老夫人现在我们家姨娘昏迷着,就连大夫都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呢,姨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老夫人可不能不为我们家姨娘做主啊。
小绿见着老夫人为姜晚琇说话,当下跪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道,好一副忠心为主的模样。
那……就将晚琇罚跪在祠堂中,等沫儿醒了再说吧。
姜晁退后了一步,犹豫的说道。
紧接着,老夫人看着姜晚琇问道。
晚琇,这件事情毕竟是因为你而起,不责罚你娘亲和你身边的人,罚你跪在祠堂中等三姨娘醒来怎么样?如今这个局势对她十分不利,只要不动她娘亲,不动惜灵与夏竹,姜晚琇自然是觉得无所谓。
老夫人的意思姜晚琇也明白,这次不过是小惩大诫一番。
等着夏晗沫醒了,她跪也跪过了,真的追究起来,姜晁的怒火也下去不会耳根子软着听别人挑拨,到时候也没有听说过哪个官宦人家为了一个妾室对嫡女怎么样,这件事情多半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说到底,这一决定,老夫人还是向着她的。
可是,平白的被人算计,姜晚琇心中还是不舒服,还居然想牵连到母亲身上。
皱了皱眉,对上素兰母女得意的目光,姜晚琇还是憋屈说道:晚琇愿意……下一秒,就见张曦月一把抱住姜晚琇,怒声道:我不同意。
见张曦月搅局,姜晁的语气也不怎么好,皱眉问道:你还想怎么样?听着姜晁略带不耐烦的语气,张曦月气的脸色白了白,还是说道:晚琇是姜家的嫡长女,而那夏晗沫不过是区区一个妾室而已,这件事情还没查清楚之前,便就罚晚琇,传出去岂不是要人们都笑话晚琇。
面对张曦月咄咄逼人的气势,姜晁气结,张曦月一向在外人面前都是会给他的面子的,也不知今日是怎么回事,居然公开的与他叫板。
话落,张曦月伸手抚摸着姜晚琇脸上的红印心疼道:晚琇,我可怜的女儿,是为娘不好,保护不了你。
闻言,姜晚琇心中一阵苦涩,怎能不知母亲心中的疼痛,随即安慰道:娘没事的,以后是晚琇要保护娘呢,此事就听父亲的吧,母亲再莫要争辩了。
俗话说的好,能屈能伸方是大丈夫所为,这件事情她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的!姜晁松了口气,让人将姜晚琇关到祠堂中去,只不过在祠堂中罚跪自然是免除了,只是将姜晚琇关在祠堂中思过去。
不过罚她在祠堂中的丫鬟,知道老夫人还是在乎大小姐的,便在阴冷的祠堂内添加了好几层棉被,生怕冻着了姜晚琇。
姜晚琇靠在祠堂铺的暖和的被子上,厚厚的一层,以前她罚跪在祠堂中是常事,哪里有这般的待遇。
事后,那丫鬟便回了鹤寿堂回话去了。
老夫人听了那丫鬟说多备了几床棉被的事,脸色淡淡,倒是也没多说什么。
随后,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笑着说道:老夫人就该如此,奴婢知道老夫人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是不是大小姐做的事,老夫人定能看透。
闻言,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我清楚那孩子的本性,绝不会做出陷害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至于她的那个娘,如若有那本事,还会让二房的爬到她头上,抢了她的恩宠?那个孩子若是能将她扶持起来,以后有她帮持着姜家我倒是能省心一些……说着,语气顿了顿,说道:只是她终归是要嫁人的,能乘着我在,给她们寻个好人家,给裕儿寻个好媳妇,姜家以后有着好的靠山,就算是在九泉之下我也放心了。
闻言,李嬷嬷连忙的安慰道:老夫人的身子硬朗着呢,断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说着,顿了顿,道:只是此事,奴婢猜想定于二房脱不了关系,如若二房一直这样,怕是姜家不得安宁.......闻言,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我自然清楚,只不过她还有两月就要临盆了,还是子嗣重要,不能失了一个又一个……这边二人正说着话呢,外面有丫鬟传话,李嬷嬷出去问,片刻后回来,老夫人靠在软榻上问道:外面怎么了?是三皇子让府上人送来了一支蓝田玉簪子来,让明日大小姐务必参加宫宴,外面的下人不懂事传到老夫人这边来了。
李嬷嬷笑着说道。
老夫人捻着佛珠的手顿了顿,眉头皱了皱,说道:三皇子什么时候与晚琇走的如此之近了?三皇子的心思谁猜的透呢,左右这是老爷夫人考虑的事情,老夫人就不要担忧了。
李嬷嬷笑着说道。
宴席是设在晚间的,中午用过午膳之后,那边就传话让姜晚琇梳洗打扮一番准备进宫。
进宫的衣服是锦衣坊送来的,烟青色双纹长裙,外面罩着一件白色绣着白玉兰花的罩衫,虽然烟青的颜色看起来有些老气,但是穿在姜晚琇身上却将眉宇之间的稚嫩之气压了下去,多了几分沉稳。
惜灵给姜晚琇简单的梳了个发髻,看着一边紫檀木雕花的锦盒中静静的躺着那一支蓝田玉的簪子,问道:小姐,这簪子要戴上吗?昨日晚间姜晚琇在祠堂中待了不到几个时辰,外面就传话让请姜晚琇出来。
等姜晚琇出来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南容然送了一支簪子前来刻意的关照一定要她明日去参加宫宴,昨日因为着这一支簪子,姜晚雯那边在晚照阁砸了一宿的东西,闹的不可开交。
姜晚琇见着那簪子,眼中闪过了一丝厌恶之意,说道:收起来吧,带到宫宴上我找机会还给三皇子。
开玩笑,她若是戴着这根簪子出席宫宴,岂不是要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她又不是白清清她们那种招摇之人。
见着姜晚琇坚持,夏竹只好按照姜晚琇的意思,将那簪子收在了锦盒中。
三姨娘那边如何了?姜晚琇从首饰盒子里挑了一对碧玉雕刻成兰花的耳坠戴上,一边问道。
夏竹没说话,倒是惜灵回话说道:三姨娘现在还昏迷着没醒呢,老爷一早上吩咐大夫看过一次,只说昏睡着,身体没大碍。
姜晚琇点了点头,因为赶着去参加宫宴,便没有多问了。
一个时辰后,姜家的马车就在外面等着。
因为白清清在别院,再加上之前出的那一档子事,自然这次又没有她的份了。
一到皇宫,姜晚琇便就感觉到了那深入骨髓的寒意,来过宫中好几次,可是对于皇宫的厌恶却是一次多过一次,这里是天底下权贵聚集的地方,也是世间贪欲人心最为污浊的地方。
想到要见皇后那一张看似和善实则是暗藏祸心的脸,姜晚琇心中一阵的恶心。
她知道,经过了大长公主的事情之后,皇后是对她恨之入骨的,可是这次参加宴席,她们这些官宦人家的子女都是要先在皇后的凤仪宫中跟皇后请安的。
姜晚琇有些不情愿的跟在领路姑姑的身后,快到凤仪宫的时候,却见太后身边的沁心姑姑远远的走了过来,对姜晚琇说道:姜小姐可算来了,太后在宫中念叨了姜小姐许久呢,请姜小姐跟我来。
见着是太后请去,领路姑姑便没有阻拦,而一边的姜晚雯见着姜晚琇能被太后召见,恨得牙痒痒的。
第二百一十九章 宫中惊现刺客因为太后礼佛,所以慈宁宫中终日里充斥着淡淡的檀香的味道,让人宁神静气。
今日的慈宁宫倒是比往日里热闹一些,姜晚琇刚一进来,便听见了嬉笑的声音,走近一看,却见正是墨子轩与段海云也在慈宁宫中呢。
墨子轩是太后的侄孙,所以在宫中一向与太后亲近。
至于段海云因为墨子轩的关系,再加上她不与一般的闺秀那般娇柔做作,太后很喜欢,两个人也是慈宁宫的常客。
姜晚琇向太后行礼,太后笑着说道:起来吧。
太后倒是十分的随和说道,一边说,一边让姜晚琇到前面来,跟着墨子轩与段海云二人一起围在身边,一面让沁心上了点心前来,说道:这是宫中新做的青团,看看喜欢不喜欢。
见着太后如此随和,姜晚琇也少了几分拘束,笑弯了眉眼,取了一个青团,边吃边说道:以前在家中的时候我是最喜欢吃这个的,可是祖母总不许我多吃,怕吃坏了牙。
太后显得十分的随和,一面命人取了点心给姜晚琇吃,他们两个时常在我身边夸赞你,云儿更是,自上一次品诗会见了你后,更是对你喜欢的很,我就想见见你,今日一见,果真是个不同凡响。
谢太后谬赞,臣女不敢当。
她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倒是将墨子轩与段海云二人都冷落在了一边,段海云直娇嗔着太后偏心。
在太后这边闹了一个多时辰,沁心姑姑中间为众人添了一次茶水,笑着说道:难得的见到太后这般的高兴奴婢原本不想来打扰的,只是宝华寺的尘拂大师已经到了宫中在佛堂中候着呢,所以奴婢特意的来告诉太后一声是不是让尘拂大师继续在那里等着。
太后听了沁心的话之后,笑着说道:若不是你提醒哀家倒是忘记了,哪里能将尘拂大师放在边上,你带着这几个孩子在宫中玩着,不许拘束着她们。
说着便起身去了佛堂,段海云原本就是坐不住的,见着太后走了,便拉着姜晚琇要到外面碎玉亭喂鱼去。
碎玉亭位于泰岳池上,从亭中看去,可见泰岳池边上四处风光不同。
等着到了亭子中之后,段海云见没了别人,便露出本性出来,缠着姜晚琇说道:晚琇姐姐,你那画作,琴艺那么好,以后定要教我,我也想和你一样大展身手,我要当你的徒弟。
姜晚琇知道此女子没有坏心,笑着说道:好啊,到时候可来姜府找我,我来教你。
闻言,段海云开心的拉了拉姜晚琇的手说道:谢谢姐姐。
两人又一阵嬉语,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丝竹歌声还有女子娇媚的笑声,十分的清晰。
姜晚琇听着丝竹声,奇道:这是哪里传来的声音,听这旋律似乎并非是宫中常用的。
恰好这个时候,有小宫女为两人端上了茶水与点心,见着姜晚琇问,便回答道:那边是西元侯与安伯公住的别馆,那些歌姬都是南国女子并非是宫中的乐师。
安伯公说的自然是前安定国国主安宣,而西元候说的自然也是前越国国主西门。
这亡国的两位国君,却被南国待为上宾,礼遇有加,丝毫没有因为亡国之事而感到半分的愧疚。
两人喜好女色,据说在各地封地的姬妾,都上达百人有余。
这些安定国、越国的遗民,还有那些苦战而死的将士,有这样的国君,不知如何的悲哀。
姜晚琇听了之后,不由得摇头,这两个人在京都宫中丝毫都不知道收敛,也不知在自己的领地是如何昏庸的模样呢,难怪会亡国了。
等着那小宫女走了之后,段海云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容,说道:我听我墨小舅说,他们进京不过才几日,便闹出了不小的笑话,前些时日两个人同时看上了一个舞姬二人竟然不顾身份大打出手,闹到了皇上那边去,现在还成为了笑柄,闹的沸沸扬扬的呢。
两人正在说笑着呢,却听见不远处的高楼爆发出了惊呼的声音,还有什么摔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一声尖锐的惨叫。
有刺客!里面有侍卫惊叫的声音,那别馆距离这里不远,段海云二人听见有刺客三个字吓的脸色都白了,见着此处偏僻,又没带侍卫,连忙的说道:快走吧。
姜晚琇点点头,二人从凉亭中离开,听见那边声音更加纷杂,还有刀剑相交的声音,二人加紧了脚步离开。
走到一半的时候,姜晚琇忽然停住了脚步,段海云忙问是怎么了,姜晚琇苦着脸说道:我玉佩不见了,想来是落在亭子中了,你等我会儿,我找找看去。
这玉佩是宋沅奚给她的,他说过此玉佩对他很是重要。
这边不等段海云阻拦,姜晚琇小跑的到了凉亭中去。
果然,那玉佩就躺在她方才坐着的凳子下面,想来是带子松了,掉落了下来。
姜晚琇还在想着,回去的时候一定要让夏竹重新打个络子。
一边将玉佩系上,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尘,却听见了段海云一声惊呼,姜晚琇不解的看着她,却感觉到耳畔生凉风,鼻尖闻到浓郁的血腥味还有淡淡的……转身一看,却见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拿着刀的黑衣人,他的刀上的鲜血未干,再联想到之前的惊呼声,莫非,此人就是出现在别馆中的刺客。
姜晚琇倒抽了一口凉气,没想到自己这般的倒霉,不过是捡个玉佩而已,竟然能跟刺客撞上。
刺客露出外面的一双寒星一样的眼,也在打量着姜晚琇,似乎是在思索着姜晚琇的身份,能不能当人质。
段海云见着这一番变故,也咽了咽口水,生怕那人对姜晚琇不利,一时间竟然无人说话。
这一切不过是片刻之间,那刺客听着外面追兵将至,刺客转身就离开,竟然没有动姜晚琇,姜晚琇虽说也是经过大事的,但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段海云跑过来连忙扶住姜晚琇,问道:姐姐,你没事吧。
姜晚琇收起了情绪,淡淡道:没事。
没一会儿,却见后面的南离夜还有负责宫廷内安全的侍卫首领江唯跑了过来,见着是姜晚琇段海云二人在这里,皱眉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可有看见有什么可疑的人跑过去了?段海云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刚才一个拿着带血的剑的黑衣人,跑到那边去了。
听着是手中拿着带血的剑,自然是刺客无疑,江唯连忙带人去追去了。
南离夜倒是不急,见着两人都有些惨白的脸色,冷着脸说道:你们不是在太后的慈宁宫么,怎么到处乱跑,若是出了什么危险怎么办?段海云见着南离夜动了怒火,委屈的捏着手指,乖乖的听训。
这边姜晚琇不由得出言打断问道:究竟是出什么事情了,怎么皇宫还会有刺客?南离夜之见姜晚琇这般一问,叹了口气,一脸晦气的说道:我听见别馆出了事情,到了楼中一看,是安伯公被人杀了,那刺客还想对西元候动手呢,可惜啊我去的太早了……南离夜之颇有些遗憾的说道,语气中很是为刺客没有成功刺杀西元候而感到惋惜。
原本气氛听凝重的,听着南离夜之这般一说,二人都不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了。
若是安伯公的话,倒是死不足惜。
姜晚琇淡淡的说道。
紧接着,南离夜有些烦恼的蹙了蹙眉头说道:虽然说死了个安伯公死不足惜,但安伯公的死却足以的让皇上引起警戒,京城之中,风雨在即。
此时的别馆内,座上一片的狼藉,杯盏被打翻,屏风被推倒在地,在打碎的杯盏、花瓶之中,伏着一具没有头的躯体,鲜血还在汩汩的流着,手中还握着一只金杯,跌倒在一边。
锦绣帷幕在风中飘散。
宋辰打量了一下四周,淡淡的说道:看来刺客已经走了。
南容然看着那一具没有头的尸体,脸上带着怒火,说道:对方好大的胆子,竟然到皇宫内苑来行刺。
说着,颇有些担忧的说道:也不知西元候怎么样了?三皇子,我在这里!这个时候,从那紫檀木的屏风后面传来个颤颤巍巍的声音,南容然带来的侍卫吓了一跳,抽刀戒备。
一阵响动,屏风后面出现了一个肥胖的人爬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拉着南容然的衣角,此人与那没有头的尸体一般肥胖,头发已经花白,一脸横肉,不是别人,正是西元候。
好歹也曾经是一国之君,如今却成了这般的德行,宋辰的眼中闪过了深深的厌恶。
也是南离夜之做事刁钻,他方才进来的时候,那刺客正欲对西元候下手,西元候被那刺客吓的退都软了。
南离夜之及时的救了西元候,却没有留下一个人来保护他,直接的带侍卫去追刺客去了,让西元候对着满屋子的血腥味,吓的躲到了屏风的后面去。
南容然虽然是一脸嫌弃西元候将鼻涕眼泪都蹭到他的身上来了,因为受到惊吓,身上散发着一股秽 物的味道,但是还是语气温和的说道:西元候没事就好,来人,将西元候带下去换身衣服,好好的保护好西元候,严加戒备。
等着人走了之后,整个别馆之中,只剩下宋辰与南容然二人。
第二百二十章 贼心不死南容然对着宋辰,问道:这件事情你怎么看?是冲着皇室来的,还是冲着安伯公与西元候二人来的?是冲着安伯公来的。
宋辰的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淡淡的说道:对方的目的很明确,是杀了安伯公,而西元候不过是刺客附带的想要斩杀的对象而已。
是安定国的遗民!南容然忍不住的惊道,他们还真是贼心不死啊!这个时候,外面窗户一阵翻动,一个带着血的人进来,脸色苍白,正是方才南容然派遣出去追刺客的暗卫叶进。
冷山!南容然皱眉叫道,倒不是担忧冷山的伤势,而是冷山是他身边一等一的高手,就连皇宫之中能与他交手的也找不出十个人,是何人竟然能将他伤成这样。
冷山向南容然请罪道:三皇子,是属下无能,未能将对方截住。
身形有些不稳,对南容然说道:可是对方的刀法,皇子应该能认得……南容然上前,看着冷山身上的伤口狭窄,却又霸道无比,受的最重的是内伤。
很少有人能用这么狭长的刀,又能够运用的这么灵活自如。
是龙鳞刀。
南容然淡淡的说道,他回来了。
一句话,不知在宫中,引起多大的风浪。
此时南离夜去找刺客去了,而段海云见着周围没人,压低的声音,有些犹豫的问道:晚琇,你认得那刺客吗?毕竟方才姜晚琇给那些侍卫指的方向,是那刺客逃跑的相反的方向!姜晚琇见着段海云方才没有拆穿她的话,又见着她询问,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
方才那人从自己的身边走过的时候,身上有一抹淡淡的、若有若无的佛堂的檀香的味道。
对于气味姜晚琇十分的敏感,那人虽然身上有浓郁的血腥味,但是檀香味不散,应该是终年的在佛堂上沾染上的。
而这檀香的味道却与一般寺庙所用的檀香的味道不同,是在前不久,她才从太后的慈宁宫闻到的味道。
这种檀香是由数十种名贵的香料制作而成,只有皇家礼佛也皇家寺庙才能配用的。
所以,在南离夜问姜晚琇有没有看见刺客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姜晚琇指了一个与刺客逃跑的方向相反的地方。
姜晚琇欲言又止的说道:其实这件事情我也不确定,你能不能帮我瞒一下……段海云见着姜晚琇一脸苦恼的模样,笑着说道:若是死的是别人我可能还有些犹豫,可是这安伯公是罪该万死,放心好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此时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消片刻的时间,老皇帝那边已经得了消息,禁军将整个宫中都团团的包围住,四门紧闭,不得任何人出入。
在宫中这般严查之下,就算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而在这样强大的阵势下查一个与冷山交手受伤的刺客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是因为前来参加宫宴的客人众多,要么是朝中的肱骨大臣、要么是各国的显贵,盘查起来是件十分困难也十分困难。
事情一出来,姜晚琇等人也不敢在外面逗留,到了太后的慈宁宫,太后依旧还在礼佛,沁心姑姑见着姜晚琇她们白着一张脸回来,得知她们与刺客打了个照面,念了好几声佛:两位小姐都是千金之躯,若是被那些人冲撞的可了不得。
连忙的吩咐小丫鬟准备热茶几个人喝下,这边姜晚琇喝了口热茶之后也定了定神,好奇的问沁心道:太后礼佛还要多久才出来?估计还有一会儿呢,尘拂大师难得的来宫中一次,太后又喜欢听尘拂大师讲佛。
沁心显得十分和蔼可亲,笑着回答道。
那尘拂大师每个月都会来宫中吗?姜晚琇显然很感兴趣,紧接着问道。
沁心见着姜晚琇一脸好奇,便说道:哪里能,尘拂大师是得道高僧,就算是太后也很难请一次,若是姜小姐也对佛法感兴趣的话,等太后礼佛结束,可以寻个空隙去问下尘拂大师。
姜晚琇听了沁心的话之后,眼神亮了亮,说道:那就多谢沁心姑姑了,之前在家中祖母也是信佛,所以晚琇对于佛法也稍微也有些了解,若是能够与尘拂大师一聊,倒是能了晚琇夙愿了。
这边正说着话,凤仪宫来人说请两位小姐到凤仪宫去。
沁心见着姜晚琇面露迟疑的神色,便说道:想来是宫中出了这么大的变故,皇后怕后宫出什么事情,就让小姐们到凤仪宫好管理一些,姜小姐就放心的去吧,等太后礼佛结束之后,奴婢跟太后说一声。
见着沁心这般说,姜晚琇只好说道:那就有劳沁心姑姑了。
路上走着,段海云便问道:这位姐姐,皇后好端端的召我们到凤仪宫是为了什么事情呀?那小宫女倒是个和善的,笑着解释道:宫中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娘娘正在命人搜宫呢,虽然太后娘娘的慈宁宫自然是不会搜的,但是娘娘怕冲撞到各位小姐,所以还是请各位小姐到凤仪宫去方便搜查。
毕竟刺客逃窜到内宫,皇后身为后宫之主,自然是要整顿一番。
在小宫女的引路下,姜晚琇等人一齐到凤仪宫的时候,并没有见到皇后与南欣然。
姜晚雯正跟着几个交好的官宦人家的千金说话,见着姜晚琇来,笑语盈盈的对姜晚琇说道:姐姐过来了?方才听说姐姐在凉亭中遇见刺客,没有被冲撞到吧。
姜晚琇微微的笑了,说道:多谢妹妹关心,刺客行凶之后只顾着逃窜,哪里会冲撞到我呢。
姐姐最近这时运似乎不太好,之前傍晚回家途中好端端的遇刺,如今都是同样进宫的,怎么偏巧我们没见到刺客,倒是姐姐遇见了刺客呢。
姜晚雯刻意的加重了傍晚回家这个词,紧接着十分好心的建议道,依照妹妹看,等着回家之后,还是让祖母为姐姐到寺中求个平安符吧。
哪里需要求什么平安符,只要在家只能多看些女戒、做些女红,少去一些不三不四的地方,自然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程悦儿嘴角带着讥讽的笑意说道,言语中暗指姜晚琇行为不规矩。
这里的人这么多,原本就是无中生有的事情被姜晚雯与程悦儿这般的一描叙,若是传开了也不知在京都中会有什么样的流言呢。
姜晚琇倒是不急,嘴角挑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晚琇让妹妹与程小姐费心了,今日着实不该与段小姐一起到凉亭去。
姜晚琇此言的用意实则说明并非自己独自一人,紧接着,姜晚琇也带着笑意说道:丞相府家教甚严,怎能是我们比上的,日后定要多像程小姐学习才是。
很意外姜晚琇竟然奉承自己,程悦儿傲然的说道:这个是自然。
正说着,有宫人叫了一声:皇后驾到。
听着是皇后来了,姜晚雯愤愤不平的看着姜晚琇她们,姜晚琇毫不在意的回了她一个挑衅的眼神。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仗,人若犯我,她绝对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的。
皇后身边跟着南欣然还有几个分位高的诰命夫人,皇后的脸色阴沉,众人见着皇后的脸色,也不敢造次。
皇后 进来之后,便端坐在主位上,什么话都每说。
难得的见一向和善的皇后的脸色这般的难看,下面的人都不敢说话,有些讪讪的站在一边。
一盏茶的时间后,有女官急匆匆的进来,在皇后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却见皇后沉着脸色说道:去初云沅。
无皇后的旨意,姜晚琇等人也不能出去,只能在凤仪宫中干坐着,到了暮色时分的时候,听见有宫人请着众位小姐前往未央殿赴宴去。
毕竟这次宴请的是朝中的重臣还有各国的来使,虽然出了安伯公这件事情,可是不可能将宴席都取消掉。
姜晚琇自然是跟着段海云李婷她们坐在一起的。
只见宴席上依旧是一派的歌舞升平,衣着华贵的宫娥穿梭在紫檀木的桌子中间,语笑嫣然,丝毫不见白日里的慌乱血腥,只是周围禁军的戒备比往日里要森严的多。
姜晚琇知道,这便就是宫中,粉饰太平的手段自然是一流的。
宴席摆设在未央殿内,此次能出席的女眷虽然人数不多,但是都身份尊贵,男女不能同席。
女眷这边放有小巧的紫檀木的桌子,桌子上放着精致的菜与糕点,由屏风围起,每个屏风内可坐四人,由专门传菜的宫娥服侍。
这样一来,这些贵女们的容貌可以不被外人所瞧见,而她们这些人则是可以看见外面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
宫宴上老皇帝与皇后还没有来,所以气氛比较轻松,许多的官员是常年在外进京述职的,到了京城之中,自然少不得巴结一下朝中显贵,其中,以程远浩身边的人围着的最多。
紧接着,李婷低声对姜晚琇说道:那边倒是热闹的很,这一个个巴结的,你看把程悦儿乐的满脸的花。
姜晚琇的嘴角挑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俗话说月盈则亏,程家如此声势,是好是坏谁又能知道呢。
相比较程家的如日中天,姜家那边却是冷清许多,姜晁只是个二品官员,哥哥去了边塞还没有音讯,只有姜家的几个故友寥寥数人在姜晁那边叙旧。
可是姜晚琇却看的出来,那些人,倒是朝中少有的干事实的大臣。
第二百二十一章 敬酒错意一盏茶的时间过去,皇上与皇后那边还没来,前面偷溜出去的段海云倒是回来了。
一回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之意,双眼冒光的对姜晚琇等人说道:新消息,皇后在初云沅遇挫,如今正灰头灰脸的回来呢。
方才段海云溜走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却是为了打听八卦去了,二人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却又好奇的听着段海云说着。
你们当皇后为何会这般兴师动众的搜宫,最终的目的是为了挫一挫初云沅中那位的锐气,却没想到初云沅的那位也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倒是皇后自己自讨没趣。
段海云含笑的跟着姜晚琇她们说道。
可是那安伯公虽然是安定国的前国君,与青羽夫人的关系应该也不太大吧……这边李婷有些不解的问道。
倒不是因为安伯公,而是因为安伯公的死牵扯到了另一个人。
段海云故作神秘的一笑,你们猜,当今世上,有何人会那般的恨安伯公。
李婷没说话,倒是姜晚琇说道:若是问世上谁最恨他,自然是当年被灭满门的云公子无疑。
紧接着,姜晚琇略带些惊讶的问道:该不会……段海云点头,说道:今日安伯公遇刺,偏巧三皇子在附近,三皇子的暗卫与那刺客交手负伤,而忠静伯爷也在边上,认出那刀法,正是云公子无疑。
这样一来,是安定国遗民作案无疑。
姜晚琇与李婷听了段海云的话之后一半惊讶,一半心中也有几分唏嘘不已,没想到,已经消逝多年的云公子,竟然还活着!姜晚琇眼中的神色加了几分复杂.......不过,青羽夫人原本是安定国国人,安定国国君遇刺,确定是安定国遗民所为,多少与青羽夫人撇不清楚关系的。
也难怪一向温和大方的皇后会这般火急火燎的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去打压青羽夫人。
只不过显然皇后选错了时机。
话落,段海云笑着说道:事情才出来,皇后便跑去向青羽夫人宫中搜刺客去,若是搜出来倒是能将青羽夫人置于死地。
可惜啊,青羽夫人咬死了什么都不知道,皇后搜宫也是什么都搜不出来,皇上那边倒是原本还有几分怀疑青羽夫人,如今见着皇后这般欺压,倒是怜惜起青羽夫人,斥责了皇后一顿了。
真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或许是因为青羽在宫中得宠太久,皇后在青羽夫人的盛势之下难免失了分寸。
落井下石是好,可是还要选择时机才对。
二人这边正议论纷纷,却听见有太监尖细的声音道:皇上、皇后驾到。
众人连忙的起身恭迎,人群一阵骚动。
姜晚琇看去,却见南夜殇与南离夜随驾于后,二人风采卓然,一出现,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今日南夜殇穿着锦衣华服,温润如玉的同时隐隐的带着皇家的威严。
而南离夜依旧是白衣如雪,虽未如南夜殇一般锦衣华服,但是天生骨子里带着一种凌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倒是没有见到南容然,这让姜晚琇有些疑惑。
果然如同段海云所说,老皇帝、皇后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等着皇上皇后落座,觥筹交错,丝竹声声,倒是十分的热闹,只是因为白天的事情,歌曲声中难免带着几分压抑。
不知在座的哪位是西元候?姜晚琇打量了一下周围,低声的问李婷说道。
李婷听了姜晚琇的问话,嗤笑了一声说道:今日安伯公是当着西元候的面被砍下脑袋的,若不是四皇子及时的感到,他的脑袋估计都保不住了,现在估计巴不得缩到龟壳里去吧,哪里还敢出现。
却见老皇帝见着四周没有西元候的身影,便问道:西元候怎么没来?片刻后,有宫人回答道:西元候身子不适,晚宴跟皇上告罪来不了了。
既然身子不适,就让御医去看看吧。
老皇帝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吩咐道。
这边酒席进行到一半,却听见有人用着生硬的汉话说道:早就听闻南国大皇子气度非凡,如今有幸一见,大皇子果然是人中龙凤、天人之姿、英武非凡。
这人显然是对于汉文不太了解,什么词都堆上了,惹得满堂的哄笑声。
却见那说话的人,穿着胡服,看这装扮,正是东越国的装扮,段海云取笑说道:没想到东越人居然也会这么拍马屁。
姜晚琇听着他们戏谑的笑声还有毫不掩饰对于蛮夷人的鄙夷,她的脸上却是没有什么笑容。
这些人大概不会想到,如今东越国虽然不过是附属南国的小国,但是却在一年多以后,发展迅速,成为南国的心腹大患。
索朗图敬大皇子一杯。
这边正说着呢,那人倒着酒,离席准备向南夜殇敬酒。
索朗图,这个名字姜晚琇可不陌生,此人此次出使南国,凭借着花言巧语,成为南国附属之国。
离京的时候,老皇帝还赏赐了他黄金万两,丝绸、金银珠宝若干,却不曾想这些银子在一年之后却成为了东越国攻打南国的物资。
姜晚琇正在胡思乱想呢,却见原本十分热闹的宴席一下子就寂静下来了,姜晚琇抬眼看去,这一看,惊的非同小可。
却见那索朗图端着酒杯,东倒西歪的离席敬酒,敬的却不是南夜殇,而是身边的南离夜。
这索朗图虽然是第一次进宫,之前并不认识南夜殇,但是却将南离夜当做南夜殇敬酒,在各国使臣、朝中大臣的面,让南夜殇的脸色往哪里搁!远看大皇子天人之姿,这近看的话大皇子更是贵不可言,也只有南国这样泱泱大国的皇子,才能有这般的风采啊……他还不自知,自顾自的说道,将酒杯举着给南离夜,非南离夜喝下不可,南夜殇的脸色已经黑到了底。
朝中的大臣们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老皇帝神色沉沉,眼中带着莫名的神色。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南离夜的身上,这样的尴尬,南离夜该要如何的应对,毕竟可是关系到皇上的颜面。
这边,却见南离夜神色淡淡,接也没接伸到面前的那杯酒,而是对冷山说道:冷山,去请御医来。
清冷的声音让所有人一愣,不懂南离夜为何好端端额要请御医,随即,南离夜的声音一贯的平和:之前听闻东越国师有眼疾,不能骑马射箭,原本本宫以为不过是传言,如今听国师所言,果然传言非虚,南国乃是泱泱大国,其神医自然不少,国师看看能不能将眼疾治愈,不然这眼疾一直不愈,影响的可不是骑马射箭,认错人、说错话,可能会要了命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南离夜的声音骤然变冷,众人只觉得气压都低上了几分。
这时听了南离夜的话之后,索朗图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神情有几分的尴尬收回了酒杯。
而这边,大臣们也都松了口气,南离夜故意说索朗图有眼疾,算是为他认错人找了个借口,给双方找了个台阶下,也不会让南夜殇太丢面子。
索朗图讪讪的下去,歌舞又继续,这一场尴尬算是被南离夜巧妙的化解了。
可是……姜晚琇的目光落在了南夜殇愤愤不平的脸上,他的眼神落在南离夜的身上,眼中带着阴冷的怨毒。
前世的时候,姜晚琇隐隐的听过关于索朗图的传言,此人是东越国的国师,也是东越王最为信任的人。
在东越攻打南国的时候,此人为其出谋划策,让南国的军队大败,心思缜密,手段阴狠,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般的愚钝不堪。
今日的事情看似是个意外,可是细想若是这般聪明的一个人,进宫之前,不说将所有人的底细都清楚,可是起码是大皇子,他肯定是会事先了解调查一番的,怎么会这般的糊涂发生认错人这般荒唐的事情。
莫非,他是故意的……看着那一张看似老师忠厚的脸,姜晚琇嘴角挑起了一抹冷笑,乘着别人没注意到她,便悄无声息的带着惜灵走了出去,众人都在欣赏着歌舞,倒是没人注意到她的离开。
出了宴席之后,姜晚琇察觉到经过了白天的刺杀事件之后,这里的侍卫增添了许多,这都是明面上的,暗地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呢。
姜晚琇带着惜灵大大方方的走着,倒是也没有人阻拦。
未央殿两边青石子铺成的小路边上种着几株广玉兰,虽已快到冬季,但这些花却还开的甚好,空气中有隐隐的花香浮动,红色的花落下铺在青石子的路上。
此处离着未央殿有一定的距离,灯火阑珊,隐隐的听见席间传来的丝竹歌声,不过是一墙之隔,却差距这般大。
此处的人不多,来往穿梭的都是传菜的宫娥,因为都席上都是贵客,每个传菜的宫娥身边都跟着两个小太监。
你可得小心点,这酒可是宫中珍藏的佳酿,专门招待贵宾用的,若是洒了一滴要了你的脑袋你都赔不起的。
姜晚琇听见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就见不远处走来了一个穿着粉衣捧着酒壶的小宫女,前面跟着一个小太监,。
宫女位分应该不是太高,那小太监一副势力的嘴脸,训话道,小宫女见着小太监这般说,唯唯诺诺的说是。
青石子铺成的路比较狭窄,姜晚琇与惜灵二人走着的时候,不小心与一个捧着酒壶的小宫女撞上。
第二百二十二章 南容然这个疯子!那小宫女呀了一声,扶住酒壶,怕这酒壶洒了,姜晚琇见着自己撞上人了,连忙帮忙稳住小宫女不让她摔倒。
不曾想到天气冷结了薄冰,这青石板铺成的路十分的滑,姜晚琇想要扶住小宫女自己脚下没踩稳,眼看着两个人都快要摔在一起,惜灵连忙上前帮忙,那两个小太监也唬的帮忙。
一面着急说着:可不能将酒给摔了……四个人一阵的手忙脚乱,姜晚琇与那小宫女才稳住,万幸的是小宫女手中捧着的白玉酒壶里的酒并没有洒掉一滴。
姜晚琇笑着说道:是我的错,不知这位姐姐可撞疼了。
那小宫女吓的脸色都白了才缓过来呢,连忙说道:没事,酒没洒就好。
姜晚琇看着她的青色衣襟,便笑着说道:这酒是可是给东越使者的吗?之前听闻东越人的脾气不大好,酒没洒姐姐赶紧的送过去吧。
因为这次到南国来的来宾身份尊贵,各地的口味不同,为了在传菜的时候不会弄错,服侍各国使者的宫娥的衣襟都是不大相同,区分御膳房那边发菜。
那小宫女连忙的谢过去了,姜晚琇等着那小宫女走之后,将左手手心黄色的油纸收到了袖子中去,那黄色的油纸上还沾着白色的粉末……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抹笑容。
小姐,你笑什么呀?一边的惜灵见着姜晚琇的嘴角略带着几分诡异的笑容,觉得有些渗人问道。
姜晚琇此时的心情看起来十分的愉悦,摇摇头,一边沿着青石子小路走着,一边说道:既然出来了我们就晚些的再回去吧。
好戏,过一会儿才开始呢。
惜灵素来是听话的,便跟在姜晚琇的后面走着。
芳蔼轩一到冬日光秃秃的就没什么花了,我看这宫中的广玉兰开的不错,回去的时候我们也在府上种上几株如何?姜晚琇见着那开的正好的花,与惜灵打着商量说道。
若是喜欢,姜大小姐便从宫中挪几株回去也可以。
一个温雅的声音,听在姜晚琇的耳中无端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着那锦衣华服的男子,姜晚琇在心中直说晦气,没想到出来透口气竟然能见到他。
三皇子姜晚琇忍住掉头就走的冲动,向南容然行礼道。
南容然脸色沉沉的扫过了姜晚琇,见着姜晚琇并没有戴他送的那根簪子,原本阴沉的神色更是黑了几分,冷笑了一声,拉住了姜晚琇的手腕,带着几分质问之意问道:怎么不戴我送你的那根簪子。
姜晚琇挣脱了几下,没有挣脱南容然的手,说道:无功不受禄,三皇子送的簪子太过于贵重,臣女受不起,还有三皇子请自重,男女授受不亲,若是被外人看见了,怕是有损三皇子名誉。
南容然是会武功的,力气大的让姜晚琇觉得手腕生疼。
姜晚琇却又倔强的咬着下唇,不肯说一声求饶的话,南夜殇的眼中带着戏谑的神色看着眼前的少女肤色白皙,眉目如画,原本如同江南三月春花一般柔软的人儿,却有着一双倔强的眼。
她越是不求饶,更是激发了南容然征服的兴致,见着姜晚琇神色冰冷的样子,他甚是心动。
南容然以为姜晚琇是在跟自己闹脾气呢,便含笑说道:姜大小姐,你是在气那次请柬之事吗?实不相瞒,我从一开始就对姜大小姐很是喜欢呢,而且时间越久,情意越甚,这才想要邀你一起去参加宴会,谁知还让你误会了。
听着南容然的话,姜晚琇简直是快无语了,前世的时候她怎么不知道南容然会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
姜晚琇简直是被南容然给气笑了,臣女与三皇子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三皇子喜欢谁都跟臣女无关,还请三皇子以后自重一些。
手腕如同针扎的一般刺痛,南容然的眼神冷的骇人。
惜灵见着南容然纠缠着姜晚琇,在一边看着干着急,又不敢高声的叫惊动太多的人,只能压低声音说道:三皇子放开我家小姐。
见着惜灵这般一说,南容然还真的放开了姜晚琇的手腕,姜晚琇的手一得了自由倒抽着凉气揉着手腕,南容然这个疯子!姜晚琇,本宫要什么还从未有什么得不到的,包括你,本宫一定会得到你!南容然挑眉看着姜晚琇说道,语气中满是自负。
姜晚琇虽然疼的直抽凉气,见着南容然这般狂妄的语气,嘴角也勾起一抹冷笑回道:三皇子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姜晚琇就算是出家修道,也绝不会嫁给三皇子!语气中,是斩金截铁的拒绝,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南容然蕴含着怒火,这边惜灵连忙的将姜晚琇拉到了身后,生怕南容然又与之前一般要对姜晚琇动手。
南容然见着姜晚琇冰冰冰的神情,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得到,不得不承认,南容然想要征服姜晚琇的意思远远的高于喜欢姜晚琇。
那边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南容然看了姜晚琇一眼之后,拂袖而去。
见着南容然走了,惜灵关心的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姜晚琇甩了甩手腕,方才南容然的力气很大,也不知伤到骨头没,皱眉说道:没事,那个疯子。
也怕离席久了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便跟着惜灵一同回到了宴席上。
这边等着二人走了之后,在重重花影中有两个人,赫然是程悦儿与姜晚雯,也不知二人站在这里多久。
程悦儿的脸色难看到极至,姜晚雯嘴角微挑道:程小姐,我就说么,三皇子喜欢的就是姜晚琇。
程悦儿此时的脸色气的雪白雪白的,原以为,这些时日南容然对她的好、对她的温柔都是真的,原以为凭借着她的手段,一定能收了南容然的心的,可是没想到,他真正喜欢的是姜晚琇。
种种的不甘、愤怒、屈辱在心中交织着,可是就算是心里面再难过也不可能在姜晚雯面前表现出来,却见白清清的嘴角挑起了一抹冷笑,看了她一眼怒声说道:三皇子看不上我,但也看不上你,我看你要当嫡女的念想也不会实现了,你还是好好操心你自己吧。
话落,程悦儿见姜晚雯一脸的不痛快,嘴角带着笑意离开,眼神却是一点点的变冷……此时宴席间,索朗图正一杯杯的与各国的权贵敬酒,从程浩然行之,都敬了一杯,因为他看起来面向憨厚,所以朝中的大臣们倒是也给他这个面子都喝了。
而显然索朗图在那些小国之中的地位比较高,那些小国国家的使者纷纷借着这个机会讨好的跟索朗图敬酒,索朗图也是来者不拒,宴席到了一半,已是半熏。
东越使团那边见着索朗图的神色不对,也不知这南国宫廷中的酒究竟是什么做的,索朗图竟然这么快就醉了,怕索朗图喝多了酒后失态,便小声的提醒索朗图不要再喝了。
索朗图是东越国师,哪里听的下去手下人的劝告,瞪了手下人一眼,拎着酒壶就朝张彪走去,众人拦也拦不住。
南国的边界是东越,这些年来,虽然两国并没有正式的交战,但是两国之间摩擦不断。
东越是游牧民族,原本不过是个小小的部落,可是这一代的东越王年轻有为,在即为不过短短的五年的时间中,将周边的部落小国一一的吞并,在边界可谓是横行霸道。
东越为游牧民族,土地贫瘠,多是以游牧为生,自然对富饶的南国垂涎已久,期间发动过几次偷袭,想要从此捞点好处。
可是却不曾想到,南国的军队却是个铁打一般,将边关守卫的严严实实的,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们。
每次袭击,都是以兵败而归。
索朗图端着酒杯,略带些醉意的向张彪说道,我们王上原以为张将军暮年之后,就无用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硬朗啊。
闻言,张彪冷着一张脸,没有任何的表情,见着索朗图这般说道,他显然是不怎么喜欢东越人的,所以态度冰冷,好看的薄唇吐出几个字:东越王过奖了。
索朗图却没在意张彪冷冰冰的态度,嘿嘿的笑了笑,说道:可是再厉害又能如何,如今王上让我与南国义和,到时候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用打战了。
见着索朗图这般的言辞,众人嗤笑了一声,紧接着想着这东越的国师是不是有些缺心眼还是喝醉了,说话前言不着后语的。
张彪也没少跟索朗图交锋,见着索朗图今日的表现这般的异常,倒是有几分哭笑不得的感觉。
却见索朗图紧接着说道:我们知道你们军队的厉害,所以才跟南国俯首称臣,不过张彪,你也不要得意!索朗图也不管张彪有没有喝酒,直接的将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之后,说道:等着我们东越休养生息储存兵力,到时候挥兵南下,这南国的江山可都是我们东越的了。
原本众人只是当笑话看着索朗图的,可是没想到索朗图竟然这般的大放阙词,众位大臣面面相觑,那东越的使团的人一面跪下请罪,一面想要上前拉住已然醉了的索朗图。
索朗图看似瘦弱,但是力气不小,一把将那使臣给推开。
这边,老皇帝的脸色早就变了,一拍桌子,说道:都愣着干嘛,给朕拉下去……这边早就有侍卫上前将索朗图给拉了下去,东越的使团跪在地上,老皇帝却将因为索朗图的话气的不清,命人将与东越义和的文书一把撕掉,愤怒的说道:东越居心叵测,意图染指我们南国河山,这件事情朕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还有义和之事做梦吧!东越的大臣面对着老皇帝滔天的怒火吓的腿都软了,因为着东越使团的事情,这一场宴席自然是不欢而散。
没想到,原本因为一个小小的宫宴,竟然生出了这么多的事端。
第二百二十三章 死了?姜晚琇回到芳蔼轩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了,这边惜灵见着姜晚琇的手腕已经青紫了一圈,有些肿,回到芳蔼轩连忙的命人去找冰块。
而夏竹见着姜晚琇肿着的手腕也吓了一跳,去找药膏去了。
姜晚琇原本在宫宴上只顾着看热闹倒是忘记了自己的手受伤了,如今见着惜灵与夏竹说起来,倒是觉得手腕一圈生疼,别是伤到筋骨了,一边对还在找药的夏竹说道:在外面柜子中第二层有雪肌膏拿给我……一面说着一面走到卧室内想要将沾染着酒气的衣服换了,冷不防一进门看见一个白衣人正坐在那里,姜晚琇吓了一跳,宋……沅奚,你怎么在这里。
宋沅奚看了姜晚琇一眼,目光落在姜晚琇露在外面的一截皓腕上。
姜晚琇的手腕生的十分好看,冰肌玉骨,纤细精致,只是那白皙的手腕一圈青紫十分的明显,便皱眉问道:是谁做的?见着宋沅奚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姜晚琇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将衣袖给放了下来,但是在那样清亮如雪的目光下又不好撒谎,呐呐说道:是三皇子……这边听着南容然的名字,宋沅奚的面色沉了沉,没有说什么,转而问道:今日东越使臣的事情是你做的。
语气并非是疑问,而是肯定,他虽没有进宫,但听墨子轩回来说了宴会所发之事,又想到林泽回禀道姜晚琇与宫女摔倒的事,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姜晚琇见着宋沅奚都这般问了,也不敢隐瞒,便老实的承认说道:是我在他酒中加了一日醉。
一日醉顾名思义是一种让人喝了下去能够让人的表现类似于醉酒的药粉,它是一般烈酒的几十倍不止,只要喝了掺了醉的酒一杯便可醉。
俗话说的好,酒后吐真言,定能让他在宴席上出丑丢脸。
谁想到这索朗图竟然在宴席上大放阙词将自己的野心都说了出来,让老皇帝大为愤怒。
这次南国与东越的义和肯定是不成了,自己无意之间破坏了两国的义和,是不是也意味着东越没有这一年的休养生息和南国的资助,一年以后的战役东越根本就无力发动?姜晚琇心中窃喜,但是宋沅奚脸色却沉沉的,看不出是何想法,淡淡的说道:如今皇上大怒,已经命人将索朗图与东越的使团关押了起来,两国可能因此会交战。
姜晚琇以为宋沅奚是在生气,有几分委屈的说道:是东越狼子野心故意的求和实则包藏祸心,说到底,是他们自作自受而已,也不能怪我啊。
宋沅奚听着小姑娘委屈的语气,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说到底不过还是个女子罢了,哪里明白如今南国与东越的关系十分的微妙。
此次义和是老皇帝早就准备好了,让两国在边界少些交锋,给彼此修养的时间呢。
不过到底也不忍心责备姜晚琇,耐心的跟姜晚琇解释说道:如今南国当年在居庸关一战,虽然大获全胜,灭了安定国,如今虽然已经过去八年,但是皇上在政事上已经不如之前那般的勤勉……宋沅奚所说的老皇帝不如之前那般勤勉还是十分含蓄的说法,南国自从灭了安定国之后,虽然成为东陆的一方霸主,但是这些年来老皇帝大建行宫,广征赋税,而且这几年来南方水灾、北方旱涝,南国已经动了国之根本,远远的没有恢复过来。
本就是乱世,而离国日益强大,西有离国虎视眈眈、北有东越狼子野心。
加上这些年来老皇帝醉心风月,世家贵族门阀割地之风盛行,朝中真正的办实事的官员已经很少,所以南国早就不复当年风采,急需修养。
而东越已经成为了南国新的隐忧,老皇帝何尝不知道东越的狼子野心,只是老皇帝年轻之时虽然是马上皇帝,可是到了暮年之时,贪图享乐,却害怕了战争、南国也经不起战争,所以东越求和,老皇帝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打仗,什么都好说。
却没想到,东越派来的使者在姜晚琇的算计之下,将自己的一番野心全部都说了出来。
在众多国家面前,若是老皇帝继续装作不知道与东越交好的话,那南国霸主的脸面就没法搁了。
如今的局势就是就算是南国不适合打仗、但是就算是做做样子,也要处置东越。
姜晚琇的无意之举,将老皇帝的计划打乱的同时也得罪了东越,若是被人知道,姜晚琇几个脑袋都不够用的。
姜晚琇听了宋沅奚的话之后有些震惊,原本只是单纯的出气,可是哪里知道这里面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啊。
但是想到前世的时候,东越在一年之后不还是对南国发动战争了,最终南国军不知死了多少在战场上。
老皇帝明明知道如此,却还是养虎为患,姜晚琇方才的负罪感也就轻了几分。
见着宋沅奚脸上的神色也方才进来的时候那般的难看了,便恬着脸笑着说道:世子爷,没想到你竟然对朝中的事情了解的挺多的。
原本宋沅奚给人的感觉属于那种闲云野鹤不问世事的那种,可是却对朝中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和皇室相交甚密,却又不接受任何的加封,倒是真的奇怪的很。
宋沅奚听了姜晚琇的话之后,眼中有复杂的神色闪过,万幸的是姜晚琇不过是随口的一说而已。
小姐药拿来了……在姜晚琇与宋沅奚说话的功夫,夏竹找到了姜晚琇要的药,见着宋沅奚在这里吓了一跳:世子爷……宋沅奚脸上的神情倒是淡淡的,目光落在了夏竹手中的药上,淡淡的说道:药给我。
夏竹愣愣的,将药递给了宋沅奚。
宋沅奚见着夏竹在这里,便说道:我给她上药就行,你下去吧。
虽然语气之中没有任何的起伏,但是有的人天生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场在那里,所说的话别人会不自觉的去执行。
今日的事情姜晚琇做的不知轻重,他可不想让姜晚琇蒙混过去就完事,必然是要好好的教训她几句的。
夏竹出去,将门还贴心的为着二人关上,等着反应过来之后,才想到自己为何要这般的听话……这深更半夜的,宋沅奚毕竟是个未婚的青年男子、姜晚琇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若是被人传了出去像什么话。
但是见着面无表情的宋沅奚,夏竹又不好推门进去,只能站在门口干看着里面。
宋沅奚将姜晚琇的一截袖子转起来,那一双修长的手取了透明的药膏,认真的为姜晚琇涂着。
他的动作十分轻柔,指腹微热,姜晚琇不觉得双颊微红,看着那认真的样子,墨色的剑眉下眼神专注,让人不禁心猿意马。
宋沅奚认真的为姜晚琇涂着药膏,看着手腕的伤,敛尽了心中的恨意。
姜晚琇怕宋沅奚发现自己的不自在,随即让自己的目光不要与宋沅奚对上,想到夏竹方才呆呆的模样,姜晚琇不禁笑出声来。
正好宋沅奚将药膏涂好了,轻柔着她手腕周边的肌肤,有些疑惑的问道:在笑什么?姜晚琇一笑,两边的嘴角有着浅浅的梨涡,那双大眼睛如同猫儿一般,十分的讨喜。
宋沅奚的声音也不由得轻柔了几分。
我在笑平日里夏竹只顾着训别人话了,第一次见到夏竹这般的听话。
姜晚琇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看着宋沅奚说道:世子爷你的气场真的很强大呢,若是单看的话,你的气度比那几个人更像是皇子……姜晚琇含笑的说道,不过是开玩笑的一句话,却陡然的令宋沅奚的神色立即的便了,眼中闪过了种种复杂的神色,厉色的带着呵斥道:这种话可是浑说的,若是以后说出来惹了祸事谁也护不了你。
第一次见到宋沅奚对自己这般的严厉,这些时日因为宋沅奚对她的和颜悦色,她倒是忘形了,在宋沅奚面前有什么就直接的说什么起来了。
闻言,姜晚琇低头,呐呐的说道:好啦……我错了,以后不说就是。
宋沅奚见着姜晚琇这般,心中闪过了一丝不忍,声音淡淡的说道:以后要谨言慎行,如今皇上立储君在即,你姜家嫡女的身份会让人更加的关注你,稍有不慎,便祸从口出,就如今日的事情来说,你当在酒中下药皇上就不会查了吗?只要一层层查下来,从那宫女与小太监的口中难保不会追究到你的责任。
这个姜晚琇还没想过,原本以为只是想让那索朗图出丑,却没想到东越的使者一下子说了那么多东西出来,让老皇帝也对这件事情在意。
所以,在那宫女与小太监那里,她并没有任何的掩饰,是她过于粗心了。
见着姜晚琇的脸色变了,宋沅奚知道姜晚琇想到了这一层,便说道:小太监与宫女那边我已经解决了,以后凡事不要轻举妄动。
到底宋沅奚是护着她的,姜晚琇心安了一些,紧接着想到什么一般,迟疑的看着宋沅奚:那宫女与太监呢……死了。
宋沅奚轻描淡写的说道,姜晚琇心中一惊,虽然心中有所预料,但是毕竟是两条人命的事情,到今日里那小宫女一脸天真的跟自己道谢的模样,姜晚琇心中莫名的有些难过……其实让他们不交代出我可以给他们银子、或者是让她们出宫也可以的,没必要这么做吧……姜晚琇忍不住的说道。
宋沅奚听了姜晚琇的话,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道:世间没有什么比死人更好的控制,为了你的安全,这是最好的办法。
虽然他脸上有着笑意,声音却比任何的时候还要冷漠。
第二百二十四章 青羽夫人见着姜晚琇一脸的不忍,他淡淡的继续道:所以你在做任何的一件事情之前,都要考虑到这件事情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它所造成的伤害、是不是你所能承受的……男子方才指腹的体温似乎还残留在她的手腕上,可是所说的话却是这么的冷。
晚上姜晚琇并没有睡好,一晚上梦见的都是那小宫女的模样。
分明不过是擦肩而过宫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而已,可是在梦中,她的五官却是那般的清晰,就连她左边眉毛的一颗泪痣姜晚琇都记忆犹新。
一片黑暗中,她满脸的是血,看着姜晚琇只是笑,什么都没做,却是那般的骇人,她很害怕,可是整个世界除了那小宫女和她之外,什么人都没有。
正在这个时候,凭空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衣角,一双修长的手将那无尽的黑夜给撕开了一个口子,她拼命的向那个光明的方向跑去,声音带着几分的哭音:宋沅奚、宋沅奚。
快了,快离开这个噩梦了,那人白衣如雪,站在那里遗世独立,她快要拉住那个人的手,却在快拉住他的手的时候,他蓦然的将自己的手缩了回去。
她的手擦过他的指尖,能感觉到他指腹的温度,然后是宋沅奚冰冷的声音,说道:你在做一件事情之前,要考虑到这件事情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它所造成的伤害、是不是你所能承受的。
小姐,小姐,可是又梦魇了。
夏竹的声音叫醒了姜晚琇,姜晚琇蓦然的惊坐起来,汗水已经湿透了后背,梦中那种心悸的绝望,仿佛还残留在感觉之中。
她做这样的噩梦,不知是因为第一次、因为一个陌生人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死,还是因为梦中宋沅奚的淡漠和决然的离去,让她感觉到害怕……姜晚琇梦魇后背都湿透了,夏竹打来了水伺候姜晚琇洗了个澡,等着梳洗完毕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更了。
幸好姜晚琇的院子里有自己的小厨房,惜灵拿了些羊奶羹与水晶虾饺过来,还是热的。
正在用着早膳,这边小红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差点撞到了惜灵,万幸惜灵躲了过去拉住了小红两个人没有撞上,随即问道:火急火燎的干嘛呢,万一撞着的是小姐怎么办。
小红急着说道:是三姨娘那边,三姨娘醒了……姜晚琇听见夏晗沫醒了,连早膳都顾不得用了,将早膳放下,吃惊的问道:三姨娘醒了,她可说什么了?三姨娘醒了第一句话是二夫人害了她的孩子,相爷与老夫人都到三姨娘的采薇居中去了。
小红终于喘过气来了,将一句话说的完整了道。
原本姜晚琇以为夏晗沫醒来之后,会咬着她或母亲不放,没想到却还是个明白人,这边也顾不得用早膳了,立即说道:走,我们快去。
一行人都赶去了采薇居。
夏晗沫在府中虽然地位不高,但是所居住的采薇居的布置却是十分的清幽。
姜晚琇等人到了采薇居的时候,却被采薇居的丫鬟小绿拦了下来,小声的对姜晚琇说道:大小姐,老爷说了不许任何人进采薇居也不许任何人再问这件事情,小姐还是请回吧。
见着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她那一巴掌挨的莫名其妙没个交代,姜晚琇自然是不会就这么算了。
看了小绿一眼,冷哼道:你是说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打量着我好欺负是吗?她的声音中难免的带着怒火,那一巴掌还没给我个交代,我可不能平白的就这么挨了。
见着姜晚琇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小绿连忙跪在地上早就没有了那日的咄咄逼人,小姐,都是奴婢糊涂,都是奴婢的错因为一时护住心切,所以冤枉了小姐,小姐若是要怪就怪奴婢,与夫人无关。
见着小绿一下子就跪了下来,姜晚琇有几分无措,将声音软了点,问道:我不追究可以,那你说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叫我背了这么个黑锅!此时小绿也不敢隐瞒姜晚琇,只能小声的跟姜晚琇解释道:是二夫人院中的长事丫鬟那日派人在三姨娘房中常点的香中做了手脚,三姨娘原本身子底子虚的很,闻了香后去给大夫人请安后,回来孩子就没了……姜晚琇听着跟自己那一碗汤圆没有任何的关系,不由得气结说道:若是因为中了麝香而小产,那为何大夫会说是因为红花?小绿的眼睛闪了闪,跪在地上说道:那日为三姨娘诊脉的大夫不是孙大夫,学艺不精,所以诊错脉了……见着姜晚琇不依不挠的,这边小绿跪在地上哀求的说道:这件事情关系到夫人,也就相爷与老夫人知道真相如何,求小姐可怜可怜奴婢,不要再追究下去,不然若是被老夫人知道是奴婢走漏了风声,奴婢的性命都不保了。
很显然,这件事情查出来是二房的人做的,但是那丫鬟一心护主说是自己看不惯主子伤心才出此下策,跟素兰没有关系。
老夫人与姜晁两人看着素兰身怀有孕,也就作罢了,只是将那丫鬟拉出府活活打死扔在了乱葬岗中。
弄清此事后,姜晚琇不免一阵唏嘘,二房的人给那丫鬟灌了什么迷糊汤,连性命都不顾?只是素兰此举算不得聪明,虽然夏晗沫的孩子没了,但是却是更能让姜晁怜惜,素兰本就失了夫君的心,现在夫妻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化。
所以这件事情,谁都没有好处。
此时的凝雪阁内,张曦月听着姜晚琇说着采薇居的事情,眉间紧锁着。
之前父亲是那般的宠爱三姨娘、奶奶是多么的看重三姨娘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啊,怎么就如此简单的把事压过去了?听着姜晚琇的疑惑,张曦月眼中闪过了复杂的神色,看着她叹气道: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最看重的就是脸面两个字,况且素兰又马上临盆,能受得了什么责罚。
紧接着,张曦月看着出落的安定发的如花似玉的女儿,意味深长的说道:所以晚琇,娘这辈子已经没了指望,但是你不一样,你这辈子还很长,每走的一步都要深思熟虑,定要一生一人,一情。
夏晗沫小产的事情这样算是告一段落,连姜晁老夫人都开口压下去的事情姜晚琇自然是没法子追究。
这边姜晚琇从凝雪阁离开时已经是傍晚了,宫中那边却传来了旨意,让姜晚琇进宫抚琴去。
姜晚琇听着宫中来的旨意傻了眼了都,宫中琴师那般多,为何让我去抚琴?传旨的是黄公公,也算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笑眯眯的说道:是青羽夫人这阵子身子不怎么痛快,晚上睡不好御医说要听人抚琴安眠,但是宫中那些琴姬青羽夫人又说俗人抚琴没有意境,听闻姜大小姐琴艺精湛,所以青羽夫人想让姜大小姐进宫住几日抚琴。
虽然出了安定国遗民刺杀的事件,老皇帝大怒,整个京都都人心惶惶的。
但是身为安定国遗民的青羽夫人,却是丝毫的没有任何的影响,恩宠依旧,一点都没有动摇她在宫中的地位,也幸好她没有子嗣……姜晁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阴霾,但是见着姜晚琇一脸雾水的站在那里,随即脸上堆起了笑容,说道:夫人这般的看重晚琇,是我们小女的荣幸,公公先喝口茶,待她收拾片刻之后就进宫。
一面命人拿赏钱来,黄公公脸上堆着笑容,忙说着客气。
这边姜晚琇一脸的雾水,但是宫中的马车都已经到了姜家。
因为说是要进宫住几日,自然是要收拾些衣服安排妥当,这一耽误,到了宫中已经是到了晚上了。
踏进院中的一刻,姜晚琇不禁一阵唏嘘,晚间的初云沅的景色比白日里看着更为的震撼。
只见琼楼玉宇,屋檐下挂着一盏盏的八角宫灯,折射出五彩的光芒,绚丽的颜色金碧辉煌,让人恍惚觉得这是天上宫阙一般。
不愧是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方才打造出来的宫殿,这般的穷金奢侈,也就只有里面那位名动天下的青羽夫人才能够配的上吧。
姜晚琇微怔,都说帝王无情,可是老皇帝似乎是将一生的深情都给了这位被称为妖姬的女子。
不然也不会如此的纵容于她、也不会费心的为她打造这样的一座宫殿、也不会在安定公被杀追查安定国遗民却唯独对她恩宠不减。
难怪皇后那般狠毒的人,却依旧忌讳着青羽夫人、也难怪月贵妃婉贵妃也对青羽夫人忌讳莫测。
毕竟若是青羽夫人膝下若有一子的话,依照老皇帝的性格,那个孩子绝对会成为南容然和南离夜最强大的对手。
姜晚琇正在胡思乱想着呢,已经有宫人禀报道:夫人,姜大小姐来了。
进来吧……那女子的声线华丽、慵懒着带着无限的风情,纵然是身为女子,听了这样的声音也不由得酥麻了身子。
贵妃椅上,美人斜靠在上面,她穿着红色金丝绣花流彩长裙,屋子内雕花的架子上各放有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莹莹光辉。
她的容貌在夜明珠下更是肌肤赛雪,乌黑的长发如同丝绸一般随意的散着,全身似乎没有骨头一般慵懒的躺在那里,风情万种,都说安定女都妩媚,果然不假,身为女子的她看了都忍不住的脸红。
见着姜晚琇进来,青羽夫人轻轻的挥手,伺候在里面的宫娥都退了下去。
动作整齐无声,就连她的贴身宫女柳心都没有留下,离开的时候关上了宫门,此时寝殿内就剩下姜晚琇与青羽夫人两个人。
第二百二十五章 尘拂大师宫中的香炉正在吐着云雾,也不知青羽夫人点着的是什么香,十分的甜腻,闻久了让人有种眩晕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将香灭了吧,这种香你不能闻久了的。
青羽夫人缓缓的开口说道,姜晚琇见着屋子里没有其他的人,自己只好起身将那香灭了,站在那里,颇有几分尴尬。
青羽夫人轻笑了一声,那笑声似乎是经过千万遍的演练过一般,娇媚的勾人心魂:我又不是皇后,离我那么远干嘛。
姜晚琇的脸上闪过了一分尴尬,青羽的态度十分奇怪,不知是敌是友,便瞧着那一方琴,问道:夫人要听琴吗?青羽夫人却摆手,说道:先不急着听琴,你先过来。
青羽夫人缓缓起身,披着的纱滑了下来,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姜晚琇都忍不住红了脸,低下头不敢看。
青羽夫人轻笑了一声,将红纱拉好,不知按了什么,却见没人踏后面的牡丹屏风缓缓的打开,竟然露出一方密室出来,姜晚琇看的目瞪口呆……青羽夫人拿了一盏夜明珠的宫灯,对姜晚琇说道:下来吧……对上那含着浅浅笑意的眼,姜晚琇就跟魔怔了一般,情不自禁的跟着青羽夫人一起走了下去。
借着青羽夫人手中提着的灯笼淡淡的光辉,下了几层阶梯之后,便可看见里面是一方简陋的石室里有一石头砌成的床,床上放着厚厚的棉被,上面躺着一个黑衣人。
饶是姜晚琇,也忍不住的惊叫出声来……那是一张让人多看一眼都会做噩梦的脸,破碎不堪,如同是用针一点点的将人皮缝起来一般,脸上的破碎,似乎是人用刀一点点的割过。
虽然姜晚琇不是一般的深闺中的胆小女子,也忍不住的叫出声来。
在短暂的惊愕的同时,姜晚琇心中又生出许多的疑惑出来,这人究竟是谁?为何会出现在青羽夫人的宫中?那人似乎是听见了二人进来的声音,陡然的睁开了眼睛。
纵然脸上面容不可让人直视,但是那一双眼……目若寒星,清亮的目光散发出慑人的光芒。
姜晚琇看见了那黑色的衣服下面一截灰色的衣角,忍不住的后退了两步,你……你是尘拂大师,也是行刺安伯公的刺客……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话,青羽与尘拂二人没有否认,姜晚琇忍不住的捂嘴瞪大了眼睛看着青羽。
没想到,那刺客逃窜之后,竟然真的是青羽夫人窝藏起来了。
见着姜晚琇一脸震惊的模样,青羽倒是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慵懒的说道:是啊,说起来这件事情还要多亏你了,那日若非是你将宫中的侍卫引走,宇痕也不能平安的逃到我的宫中来。
那一日,姜晚琇与刺杀安伯公的刺客碰面之后,敏锐的闻到了他身上的佛堂檀香的味道,这种味道,只有长年累月的在佛堂中的人才会沾染上的,姜晚琇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尘拂。
鬼使神差般的,就给追杀尘拂的侍卫指反方向。
只是原先有所预料,见到尘拂的时候心中还是忍不住的吃惊。
只是……一个是君王的宠妃,一个是备受皇家信任的得道高僧,却是安定国的遗民,皇家追查的幕后凶手。
等等,宇痕……姜晚琇心中的震撼比方才认出此人是尘拂的时候更是震惊百倍不止,云宇痕!姜晚琇惊呼道,八年前,死在轩庸关的安定国大将、曾经闻名四国的云宇痕竟然还活着!李婷十分喜好八卦,姜晚琇跟李婷认识这么久,跟着自然是听了不少的关于当年云宇痕的八卦。
他出身安定国世家,年少成名,年少时便跟着父亲南征北战,为安定国立下不世功勋。
轩庸关一役,云宇痕率领数十万云家军抵抗南国来犯,三败临镇风在轩庸关下,曾有传言,只要有云宇痕与云家军在一日,轩庸关固若金汤,无人可破。
确实如此,神勇无敌的云宇痕,战场上被誉为战神,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自己的主君手中。
不曾想,所有人都以为已经死去了云宇痕竟然还活着,而且深入到了南国京都中,成为南国护国寺庙宇中的高僧!若不是安伯公的死,这样尘封的秘密,随着云宇痕那一身僧衣、那铁做的面具,早就尘封到了历史的年轮之中!姜晚琇久久的震惊不能言语,更让姜晚琇疑惑的是,青羽夫人竟然丝毫没有隐瞒她的一丝,当着她的面就颠覆了云宇痕的身份。
倒是尘拂或者是说云宇痕挣扎起身,看着青羽旁边的姜晚琇皱眉,咳嗽了两声说道:你怎么将她带来了?喉咙似乎是受过重伤一般,说话的声音十分嘶哑难听。
你受伤太重,如今藏在这初云沅中我又不好找御医给你看,我早打探过这个丫头会点医术,毕竟是宋世子的人,让她给你看看我放心一些。
青羽对着云宇痕说道,扶着云宇痕要起身,眼中没有了素日里的冰冷,更多了几分柔情……这种柔情,是情人之间的柔情……但是云宇痕却不习惯一般,躲避开了青羽夫人的碰触,青羽夫人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眼底却闪过了一丝黯然,站在边上。
姜晚琇此时的脑子里乱糟糟的,虽然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听着青羽夫人与云宇痕的对话,分明是与宋沅奚有关系。
见着姜晚琇愣着在那里,青羽夫人皱眉说道:还愣着干什么,看他的伤势如何?语调虽然慵懒,但是带着让人不能拒绝的威严,听着宋沅奚的名字,姜晚琇不知青羽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还是乖乖的为云宇痕把脉。
云宇痕外伤不严重,严重的是内伤,需要好好调理。
姜晚琇为他施针过后,他便吐了几口黑血出来,见着这般,青羽夫人脸上担忧的神色倒是好看了一些,没想到姜晚琇小小年纪,医术倒是不俗。
姜晚琇说道:尘拂……公子经脉受损,还未完全的恢复过来,如今与高手交手强行运用内力内伤严重,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只是底子,却是不能再调养回来了。
听了姜晚琇的话,青羽的目光之中似有盈盈泪水溢出来一般,幽幽一叹,那一叹,如同枝头被风吹散的春花,让人心中怜惜。
这些年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你总是不跟我说。
青羽忽然想到,当年那一场她未曾经历过的那一场惨祸,想起了他与他的兄弟们怎样死在了昏君的刀下……在他们为着自己的国家浴血奋战的时候,他们的君主却递上了降表;他们没有死在敌军手中,却死在了自己守护的君王手中。
听说那一日,云府一片血海,一百多口性命,都葬送在了一场大火之中。
听说,轩庸关破之后,满城疮痍,遍地尸骨;城破之后,还活着的数万将士被屠杀,轩庸城成为人间炼狱。
他还活着,却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
那一刻,青羽夫人忽然梗咽出声,我知道你不肯说给我听,可是,你也不能为了复仇这般逞强……刺杀那个昏君,不一定你亲自动手的,冷山的武功那么高,若是你没有从他的手中逃脱,你可想过我该怎么办?终于云宇痕如同冰一般的眼神有所动容,似乎想要伸出手将青羽揽在怀中,却又不知为何缩了回去,从喉咙里艰难吐出两个字别哭!看着两个人之间暧昧的气氛,姜晚琇一时间不知说什么。
虽然不明白二人之间有着什么样的过往,但是姜晚琇肯定是一段传奇……一个是名震天下的云宇痕,少年英雄、一个是待字闺中的明媚少女,容颜倾城。
当年的恋人,如今再相见一个人却是面目全非遁入空门、一个人容颜依旧,却是敌国君王的宠妃,两个人明明距离的这般的近,却被命运的洪流冲散,各自挣扎上岸,却是面目全非。
云宇痕旧伤未曾痊愈,又添新伤,姜晚琇施针之后很快的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紧接着,姜晚琇静默无语,扶着青羽夫人出来。
不知青羽夫人移动了什么机关,那密室合上,勾勒的富丽堂皇的牡丹屏风将密室遮掩住,这里依然是那个冠宠六宫的宠妃宫中。
青羽夫人一出来,似乎十分的疲惫一般,整个身子没有骨头一般,靠在了贵妃椅上,双手放在袖子中,微微阖起的双目,遮盖住了青羽夫人眼中的种种情绪。
柳心,将偏殿收拾好,姜大小姐估计要住上好几日。
姜晚琇还未从震惊中回神来呢,却见青羽夫人靠在那里懒洋洋的吩咐道。
对于幽冷的深宫自然是想着能不待就不待,姜晚琇连忙说道:云公子的伤已经无性命之忧,内伤只需要之后慢慢的调理,我会让人送些丹药过来,隔几日到宫中为他施针一次便可。
说着,看着外面的时辰,希望能在宫禁之前能够回去。
柳心原本听了青羽夫人的话进来,准备收拾偏殿出来的,见着姜晚琇这般一说,便迟疑的看着青羽夫人,却见青羽夫人懒洋洋的说道:将偏殿收拾出来……姜大小姐今日怕是走不了……这是为何?姜晚琇见着柳心听了青羽夫人的吩咐出去收拾偏殿,忍不住脱口而出问道。
此时的青羽夫人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姜晚琇,与方才失态的模样有着天壤之别,在宇痕平安的离开京都之前,你不能踏出初云沅半步。
第二百二十六章 以她为要挟姜晚琇不解问道:为什么?云宇痕出宫与我在宫中有何关系?此时青羽夫人蓦然的站了起来,她的身量要比姜晚琇要高上一些,站起来给姜晚琇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姜晚琇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青羽夫人身上有一种甜腻的香味闻久了,给人一种醉生梦死的感觉。
因为宋沅奚。
青羽夫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奇异的笑容,淡淡的说道:放眼整个京都,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将宇痕从宫中带走、并且平安的送出京都去。
没想到青羽夫人打的是这个注意,姜晚琇蹙眉问道:你们与世子爷不是朋友吗?救他不是应该的吗?与我有什么关系?见着青羽夫人这架势,说是让她进宫抚琴,结果让她给云宇痕看完病之后,居然想将她扣押在宫中。
云宇痕,依照宋沅奚的本事,应该是知道他的身份的。
那么刺杀安伯公的事情……宋沅奚到底知不知情?呵,朋友?谁知道青羽夫人听了姜晚琇的话之后,她的声音冷静而又刻毒:这些年若不是宋沅奚,我与宇痕又怎么会是这样的关系,相思相望不相亲,你可知,虽然我知道他还活着……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守着青灯古佛,而我却只能在仇人身下承欢,这种痛苦,你知道吗?说到此处的时候,青羽夫人难免激动了起来,咳嗽了许多声将汹涌而上的那种痛苦给压抑下去,眼中带着病态的光芒。
姜晚琇陡然想到,初次见到二人,两个人隔着一丛牡丹,云宇痕身上她看到的是云水禅心,而青羽夫人却是繁华锦绣,红尘万丈……两个人就这样的擦肩而过,不知那时,青羽夫人平静的外表下面,内心不知承受了多少的痛苦。
见着姜晚琇的眼中有怜悯的神色,青羽夫人没有再如之前那般的咄咄逼人,忽然的笑了:你是在怜悯和同情我们吗?真的不知道,像他那样冷面冷心的人,怎么喜欢你这样的女子。
朦胧的夜明珠下,青羽夫人的眼神变得忽然的飘渺起来,如同三月的清风一般。
她懒懒的似乎是没有骨头一般的靠在软榻上,看着姜晚琇说道:我记得当年初次见到他的时候,也是同你一般的大小,那时少年英雄,风华无双,云家宇痕,不知是多少安定国闺中女子的梦中情人。
青羽夫人的声音很飘忽,将姜晚琇带入了那一段隔世经年的往事。
那时,云家还是朝中重臣,而云宇痕也初在朝中初露锋芒,少年将军一身银白色盔甲,舞的一手好剑,模样又俊朗,哪个闺中女儿不喜欢。
青羽夫人原本姓谢,并非如同南国传言的一般出身平民,身份低贱,相反,谢家是书香世家,她的爷爷曾是安定国的太傅,也算是簪缨世家。
谢家属于文臣,但是却与云家交好,青羽初次见到云宇痕的时候,是在父亲的寿宴上。
那时她还是未到及笄的年纪,没有太多的男女大防,隔着珠帘,远远的便就见到了云宇痕。
在一众的世家子弟面前,他却是那样的与众不同,没有世家子弟的纨绔之气,身姿挺拔,举止投足之间干净利落,带着武人特有的风姿。
或许察觉到她正在看着他,所以那一双寒星一般的眼看向了珠帘后的她,那双墨色的眼,如同世间最纯粹的黑都凝在了一起一般,眼神却又是那般的明亮……那一刻,素来大胆的她竟然不敢与他对视。
在父亲的寿宴上不知是谁提议比试狩猎,少年眉眼张扬,挽长弓,马上的英姿不知迷倒了多少大家闺秀,那般出彩的男子啊……寿宴后母亲跟她说:这云少将军果然是少年英雄,我们歆儿这般的人品样貌配他也不会委屈了。
那时,她双颊浮上红晕拉着母亲的手撒娇说道:娘在胡说什么,女儿还小,还不想着嫁人呢。
哥哥在一边打趣说道:这云少将军不知是多少闺中女儿的梦中情人,若是不早早的将这亲事定下,过几年就晚了,你只说愿意不愿意吧。
她羞红了脸颊跑了,而身后是哥哥与母亲的笑声。
后来,在两家的默许之下,二人之间的来往也多了起来,感情与日俱增。
她喜欢跳舞,每当学会了新的舞蹈之后总是第一个跳给他看。
跟他说母亲近日请了先生教她一些诗文,还不许她学舞,让她在家中好好的学着女红。
说到这里的时候,青羽总是十分委屈的看着云宇痕说道:我就喜欢跳舞,最讨要做女红了。
为什么女子要学这些。
紧接着,话锋一转,紧张的问道:若是我女红做的不好的话你不会嫌弃我吧。
云宇痕闻言笑了笑,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怎么会,我娶媳妇回家又不是做女红的,你喜欢就好。
紧接着,他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说道:不过谢夫人说的对,你现在是要学着做女红,你下个月便到及笄之年了,也该要绣嫁衣了。
安定国的习俗,女子出嫁的嫁衣一定是要自己绣,她听到这里的时候,两颊飞红,倒是真的耐下性子在家中认真的学起了女红。
可是后来呢……边关的战役不安定,皇上年纪渐渐的老了,在那些馋臣的进言之下,居然不顾南国的虎视眈眈,反而不断找云家的麻烦。
虽然知道功高震主这个道理,但是云家却不能在国家危难的关头撤军与南国和各个小国的战役陆陆续续的持续了三年之久,三年的时间里,他也名震东陆,边关渐渐的安宁了下来。
两家便商议起了二人的亲事。
青羽到如今还记得,两个人的亲事在新年后,阳春三月花开的季节,她欢欢喜喜的准备着嫁妆。
云家的聘礼都下到了谢家,绣好的嫁衣上,千丝缠绕,大红色的嫁衣,上面用金线绣着缠绕的连理枝、比翼鸟,一针一线,将少女的心事尽数的都缝到了里面来。
冬雪纷飞,他们的亲事定在了来年的开春,却在上元节举家团圆的日子,边关传来急报,南国百万大军兵临城下,他连夜率兵前去轩庸关。
临走的时候,他刻意的连夜不顾礼数翻墙到了谢府去看她,他的手中提着一盏jojo绘着鲤鱼的琉璃花灯给她,见着她眼眶红红的,素日里冷静如他,此时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情绪,抱住她说道:等我!结果呢……她等来的是国君投降的消息,她等来的是他战死沙场、云家满门都化成了灰烬……南国的军队攻陷了皇城,为了家族、为了活下去能够替她复仇,她穿上亲手为她绣着的嫁衣,在南国皇帝面前献上一舞。
众人只道青羽夫人一舞倾城,让老皇帝赦免了安定国遗民的性命,却不知那女子跳这舞的时候,用尽了一生的希望。
在一舞、一动之中,希望渐渐的湮灭成绝望,在绝望的灰烬之中,开出仇恨的种子……后来,她成为冠宠六宫的青羽夫人,以云宇痕的名义召集安定国遗民,朝堂之上、朝堂之外,处处布局,只为了心中那微末的希望。
那……你是何时的知道他还活着的……姜晚琇听着青羽夫人这般说道,忍不住的问道。
三年前……青羽夫人的目光看着窗外,奇异的目光似乎是穿透了紫檀木雕花镂空的窗户,隔着岁月的年轮一般,三年前,宋沅奚告诉我云宇痕还活着,就在京都中的宝华寺中。
世子?姜晚琇忍不住的惊讶问道,青羽夫人一个安定国的遗民,怎么会和宋沅奚有所瓜葛,这是姜晚琇所不能理解的地方。
因为一场交易。
似乎是看穿了姜晚琇眼中的疑惑一般,青羽夫人淡淡的说道,紧接着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块钩子一般的东西,质地黝黑,如同什么动物的爪子一般。
是龙骨。
姜晚琇看清楚那放在桌子上的东西之后,忍不住惊叫出声道。
安定国国亡之后、原本属于安定国的那一块龙骨下落不明,却不曾想到却是落在青羽夫人的手中!青羽夫人淡淡的说道:这一块龙骨,原本是皇室所有、但是云家战功累累那个昏君为了显示对功臣的亲厚,所以便将这龙骨赏赐给了云家,而宇痕,便将这龙骨送给了我做定情信物。
龙骨是宋沅奚一直在找的东西,所以青羽夫人以龙骨与宋沅奚做了易,让他去寻找云宇痕的下落!那时,她心中还存着那么一丝奢侈的念想,希望云宇痕还活着!三年前,宋沅奚告诉她,云宇痕还活着,不仅活着,还在她的身边。
前不久回京,与苦禅大师一起为太后说佛法的尘拂大师就是她昔日的恋人,她还在慈宁宫经过的时候,用着嘲讽的目光看着那些闭目诵经的僧人……五年时间未曾相见,再次相见,她一身盛装,在红尘之中苦苦挣扎着,被仇恨时时折磨时时凌迟着。
他一袭灰色僧衣,出尘脱世,远离这十丈软红尘,闭目诵经……此处经年里,时光对于二人而言完全的是不对等的。
他面目全非,而她在深宫之中容颜依旧。
只是,昔日隔着珠帘偷偷看着他的那双娇怯怯的眼神,在幽幽深宫之中,在五年的风霜雕刻之下,一泓春水,已经冻结成冰霜。
再相见,竟不如不见。
看着青羽夫人手中的那块龙骨,还有青羽夫人带着恨意的言语,姜晚琇有些惊讶的望着青羽夫人道:世子不是你找到了云宇痕让你二人见面了么,怎么你非但不感激,反而还算计他!看着青羽夫人手中的那一块龙骨,姜晚琇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
山和变迁,昔日的恋人的身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然昔年纯真的感情不能历经这么久不能恢复到从前,姜晚琇能理解青羽夫人心中的痛苦。
第二百二十七章 他会来救我吗?可是青羽夫人却将自己所遭受的不幸,硬要算到宋沅奚的身上,非但没有履行诺言将那一块龙骨做为报酬,还谈及到宋沅奚言语之中带着怨恨!你当堂堂的世子爷会有这般的好心?似乎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青羽夫人将眼泪都笑了出来,语气中带着姜晚琇不能理解的怨恨之意。
算尽人心、善于利用别人的感情做为软肋,正是他的作风,他这种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会在乎别人的死活与看法?往日里听见别人对宋沅奚的评价,莫不是风华绝代、才倾天下、霁月清风还有……冷若谪仙。
但是听着青羽夫人将宋沅奚说的这般的不堪,姜晚琇脸色变了变,世子才不是你说的那样人。
她不顾青羽夫人不正常的状态,尽力在维护着宋沅奚。
见着姜晚琇这般过激的反应,青羽夫人的笑容收敛了一点,将眼角的眼泪擦干净,有些狐疑的看着姜晚琇。
姜晚琇被那一双眼睛看的不自在的时候,青羽夫人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隐秘的笑容,淡淡道:这样维护着宋沅奚,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像一只被踩着尾巴的猫一般,姜晚琇忍不住的蹙眉,瞪着青羽道:你胡说什么!青羽冷哼了一声,一双妙目沉沉的看着姜晚琇,说道:看在你救过宇痕一命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宋沅奚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爱上。
就连喜欢都不能,你若是对他动了情,说不定就是陷在他所布的局中,他的心就是千年寒冰做的,就算你将血洒在他的心上,他的心都不会热!青羽夫人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起伏变化,可是说出的话却是这般的刻毒!似乎是在说着不祥的预言。
姜晚琇听着青羽夫人的话,垂下了眼眸,不知在想着什么。
许久之后,就在青羽夫人以为姜晚琇什么都不会说的时候,小姑娘却抬眼认真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再次跟她强调道:比起夫人的话,我更相信我所看到的世子,他绝对不是夫人所说的这种人……目光殷切热烈,见着她这样的目光,青羽夫人忽然轻笑出声,不知是在嘲笑着姜晚琇,还是在自嘲……几乎是姜晚琇前脚进宫,后面宋沅奚便就得了消息。
果真,没多久青羽夫人便派人到云萧阁。
听了那侍卫的回话后,宋沅奚轻笑一声道:宋某这辈子还从未被人威胁过,青羽夫人果真是巾帼英雄,毁约在先、威胁在后,真当宋某的脾气好么。
虽然是含笑的语气,但是眼中眼中却带着薄怒。
来送话的青衣内侍面对着宋沅奚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意却没有丝毫的恐惧,表面上十分唯唯诺诺,但是语气却异常的平静。
夫人活到现在只为了那个人,若是不能保他周全,夫人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姜大小姐身份尊贵,值不值得这一场交易,公子心中自有盘算。
闻言,宋沅奚面无表情,拂袖坐下,因为他这一动作,烛火摇曳,并没有回答那青衣内侍的问题,只是一双清亮如雪的眼略带打量的看着他……却见他样貌算是清秀、皮肤白皙,唯唯诺诺的弯着腰,跟宫中一般的内侍没有什么区别,不知宋沅奚想到了什么忽而说道:昔年安定国宫中侍卫首领萧然,如今却成为了一名内侍潜伏在宫中,忍受着这般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你们安定国复国的决心,不可小觑啊……一句淡淡的话,让那青衣内侍如同电击一般,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神色淡然的男子,心中莫名生出一种恐惧之感……这是当年面对着那常人不能忍受的极刑的时候都没有过的。
这个看似清雅的男子,手中究竟是握着怎么样的一股力量,竟然这些事情都能查的到。
而且还能在谈判的时候不经意的亮出来,出乎对手的意料之外!这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在宫中这么久,就连老皇帝的心思都能猜测到几分,却面对这样一个年轻人,有种看不透的感觉。
这次夫人将姜晚琇关押在宫中,究竟算不算是一招险棋呢?毕竟安定国,就连云宇痕的举动都在这个年轻人的手中,他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萧然是知道的。
只是为了摆脱,或者是说为了让云宇痕摆脱他的制约,姜晚琇算是唯一一个能够拿捏萧阙的软肋。
这次成或者是不成,皆要看姜晚琇对宋沅奚的重要程度。
不过只是片刻的时候,萧然从震惊之中恢复了过来,愤然道:皇帝好大喜功,吞并安定国轩庸城一战南国军队下令屠城,几十万将士的性命,安定国人永远不会忘,所以……无论如何安定国人永远不会融入到南国去,只要安定国还有人在一天,复国永远不会忘记。
听了萧然的话,宋沅奚的目光看着跳跃的蜡烛,说道:当年轩庸城一战,虽然南国大胜,但最后下令屠城伤了国本、失了民心,南国到底也算不得赢啊!看着眼前自言自语的青年,灯光在他白皙如象牙的脸上打出一层光晕,让人根本就看不穿他沉沉的目光下面到底在想着什么。
到底,他想要做什么,就算是萧然,心中也是百万个不解。
你们让我将云宇痕送出京都又准备如何?宋沅奚忽然开口问道。
这边萧然正在打量着宋沅奚呢,没想到宋沅奚忽然开口问他,先是微微的一愣,没有说话。
见着萧然没说话,宋沅奚把玩着手中的杯子:将云宇痕送出城,一路向北连夜到轩庸关、你们在轩庸关中潜藏着安定国最强大的叛军,到时候一呼百应,彻底的脱离我的控制,可以以轩庸关为天险,在轩庸关以北的方向与南国形成对立之势,毕竟,这对于曾被誉为战神的云宇痕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不是么!没想到宋沅奚竟然将他们所有的计划都点破了,萧然眼中带着惊骇的眼神看着对面的男子。
青羽夫人对云宇痕也算是用情至深了,这么做处处为他谋划着,可是可有曾想过,她是帝王的宠妃,根本就不能与云宇痕一起逃出这九重宫阙之中,云宇痕到了轩庸关之后可以安然无恙,那么在京都中的她,又该怎么办呢?萧然,你舍得吗?那淡淡的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蛊惑,那人的眼如妖一般,能够将别人心底最深处的隐秘都看破,在他的目光之下,根本无所遁形!惊讶多了,萧然到底也是个人物,将心底复杂的心思收了起来,淡淡的说道:奴才不过是替夫人传话的奴才,夫人怎么吩咐奴才奴才就怎么做,哪里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紧接着,萧然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在他那平静的眼神深处藏着一抹痛苦:只有云宇痕回到轩庸关,安定国才能彻底的摆脱你的控制,有复国的可能……我除了是萧然之外,还是安定国的子民……见着萧然这般一说,宋沅奚轻笑一声,也没有说什么,目光沉沉,也不知他心中在想着什么。
送萧公公出去吧。
宋沅奚淡淡的说道。
萧然听着宋沅奚下了逐客令,也再没有多言。
临走时看着宋沅奚平静的面容,对于此人能不能接受这个条件,萧然心中一点底都没有。
此时的宫中,虽然已经夜深了,但是老皇帝依旧还在御书房中未曾安睡,他的身边南夜殇正在一边上站着。
如今宫城戒备森严,京都之中的四个城门都派重兵把守,若是有可疑的人立即的拿下来,搜寻了整整三日,刺客一点的消息都没有,那刺客被冷山打成重伤,若是没有人帮忙的话,根本就不可能逃出宫城。
听着南夜殇的话,老皇帝淡淡的抬眼看了南夜殇一眼,说道:你是在怀疑青羽夫人。
南夜殇没说话,老皇帝冷哼了一声,说道:朕让你负责查刺客这件事情,是要你好好的办实事,不是让你跟你母后一般,怀疑这怀疑那的。
被着老皇帝这般一说,南夜殇面上讪讪的,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老皇帝还在维护着青羽夫人,脸上闪过一丝阴郁,随即小心的斟酌着字眼说道:儿臣的怀疑并非是空穴来风,而是因为听说……那青羽夫人原本是云公子的未婚妻,若是真的刺客是云公子的话,青羽夫人窝藏他的可能性……话还没说完,被老皇帝因为愤怒扔在地上的砚台给打断,南夜殇跪在地上连忙请罪,老皇帝因为愤怒咳嗽了几声,呵斥道:当年云公子的本事朕是见到过的,他的武功是很高的,若是真的是云公子的话,你以为单单凭着冷山能打伤他?可是,对方使用的是龙鳞刀。
南夜殇忍不住反驳说道。
不过是一把刀而已,算不了什么的。
老皇帝的眉宇之间闪过了一丝阴霾,打断南夜殇的话说道。
不管怎么样,老皇帝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当年名震一时的云公子还活着,那样可怕的人物,计谋、胆量,放眼朝中,也就只有他能够与他匹敌了。
近年来,老皇帝的性格越发的是喜怒无常,就算是老皇帝的大皇子,此时南夜殇见着老皇帝这般模样,也不敢再将这个话题给继续下去了。
儿臣听说东越的使馆今日失火,那口出妄言的索朗图已经逃跑了,要不要儿臣派手下轻骑去追?南夜殇惯会察言观色,换了个安全的话题说道。
第二百二十八章 被扣押宫中的日子老皇帝眼中的怒火褪去了一点,淡淡的说道:你负责查出刺客的事情就好,索朗图的事情朕已经下旨让老四去负责了。
又是南离夜,想到那日索朗图在朝中大臣面前说的一席话让他大失颜面,而老皇帝却一点芥蒂都没有。
念此,南夜殇心里的恨意更显,但还是一脸笑意道:是,儿臣遵旨。
等着南夜殇走了之后,看着他的背影,老皇帝叹了口气,烛火下他的目光没有了之前的混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
南夜殇的心腹太监守在一边,见着老皇帝这般深深的目光,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不敢言语。
这是姜晚琇在初云沅的第二天,青羽夫人以着她抚琴的名义,将她扣押在了宫中,又害怕她逃跑,时时的派一个宫人盯着。
虽然青羽夫人现在还很和善,但是被限制自由的滋味肯定是不好受的。
昨日晚间老皇帝并没有来青羽夫人的宫中,一大早的青羽夫人起的也格外的早一些,跟着姜晚琇用早膳,见着小姑娘的胃口不错,喝了一碗荷叶梗米粥,吃了几块糕点,淡淡的说道:昨日晚间宋沅奚都已经知道你我宫中,到了今日早晨却迟迟的没有表态接不接受我的条件,看来我估算错了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了,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有软肋。
这话分明是在为姜晚琇添堵的,虽然理智上让自己不去计较青羽夫人的话,心中还是有些介意,口中却说道:那是因为我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夫人接进宫里来的,如果我在宫中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可是要算进夫人的身上的,所以……世子知道夫人不会对我做什么、也不能对我怎么样,顶多是关着我一阵子罢了,却又不能关我一辈子,所以,根本就不能威胁到世子。
青羽夫人见着姜晚琇略带狡黠的神情,嗤笑了一声,淡淡的扫了姜晚琇一眼,不知在想着什么。
中午的时候,姜晚琇再次的为云宇痕施针,比起昨日的神智迷迷糊糊,今日他倒是清醒了一些。
因为皇上那边传来旨意,让青羽夫人道养心殿去陪着用膳,所以此时在密室下面只有姜晚琇与云宇痕两个人。
羽儿没有为难你吧。
云宇痕的声音沙哑的厉害,粗粝的如同碾过的砂纸一般,这是声带被割伤多年以后都未曾能治愈的表现。
念此,姜晚琇淡淡道:除了将我关在宫中之外,其他的好吃好喝的待着,倒是也没有为难我。
虽然是这般说,倒是语气中还是在抱怨着青羽夫人的,见着小姑娘这般说,云宇痕的目光悠远,盯着石桌上跳跃的烛火,说道:她啊……说到这里的时候,云宇痕的语气顿了顿,话语中带着几丝缠绵之意。
目光深长,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一般。
紧接着他又道若是她有什么为难你的地方,我替她赔不是了,羽儿她这般做,说到底是为了我。
见着云宇痕的语气诚恳,姜晚琇倒也不好与云宇痕计较什么,施针结束之后,她有些不解的问道:你们与宋沅奚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为什么青羽夫人一定要抓我来威胁宋沅奚呢?见着小姑娘好奇的目光,云宇痕笑了笑,说道:我们之间的事情,并非三言两语能说的完的,青羽是因为我而怨恨着宋沅奚,她只看到了仇恨的表面,宋沅奚虽然算计了我们,但是也帮助了我们,若是真的算下来的话,谁也不欠谁的。
姜晚琇听着云宇痕一番似是而非的话,不由得撇了撇嘴,这说了等于没说。
姜晚琇收拾好了东西之后,提着灯笼准备上去,却被云宇痕叫住,你……在宫中还是要小心一点,虽然我知道她其实对你并没有恶意……但是因为我,青羽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云宇痕的担忧倒是发自内心的,姜晚琇听了云宇痕的话之后点了点头,对他的好感增加了几分。
用完午膳之后姜晚琇在偏殿小憩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有宋沅奚的消息。
这边睡醒了之后姜晚琇正百般无聊呢,青羽夫人让她进宫的时候,惜灵也没让带来,身边连个说话解闷的人都没有。
姑娘醒了。
姜晚琇方才醒,这边柳心端来了新摘的莲子进来,柳心是个伶俐的人,笑着说道:这是宫中备下来的,皇上知道夫人爱吃,就赏赐了一些下来,夫人让我送过来给姑娘解馋。
青羽夫人还陪在养心殿没有回来,她倒是谨慎,竟然将柳心留在宫中看着她。
念此,姜晚琇笑了笑,吃了几颗莲子没有说话。
姑娘若是觉得闷了的话可以到园子里走走。
柳心见着姜晚琇不理睬她,也不觉得尴尬,脸上带着得宜的笑容,提议道。
闻言,姜晚琇心中一动:我可以出去走走吗?说到底她在家中无拘束惯了,一直让她闷在宫中也觉得无聊的很呢。
柳心笑了笑,说道:夫人请着姑娘到宫中来做客的,也没拘束着说让姑娘去哪里。
姜晚琇心思一动,便理了理发鬓准备出去。
柳心虽然是说青羽夫人没有拘束着她的自由,但是却不会是放着姜晚琇一个人在宫中乱走的,随即便也跟在姜晚琇的身后。
姑娘想去宫中哪里?柳心问道。
姜晚琇想了想,说道:我甚少来宫中,对宫中的景致并不熟悉,只想出去走走透口气而已。
说着,顿了顿道:只是不要遇见皇后与嫡公主就可以了。
柳心是个伶俐人,听了姜晚琇这般一说,也想到之前听说过的关于姜晚琇与南欣然之间的矛盾,便贴心的提议说道:如今这泰岳池水倒是清澈,不如去湖面泛舟吧。
这样的天气泛舟的话倒是不错,姜晚琇点了点头。
宫中规矩森严,在泰岳池上游湖泛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的,要按照一定的品级来。
前世的时候姜晚琇虽然因为着宋辰的关系到宫中不少次,却没有一次能够独自在泰岳池中泛舟。
这边柳心不过是一声吩咐,等到姜晚琇到了泰岳池的时候,船都已经准备好了。
泰岳池虽然被称为池,但是却环绕了整个皇宫,从池子里看着外面的风光精致也是十分的美妙,有亭台楼阁,错落而致。
此时的天气倒是也不太冷,清风吹过,原本郁闷的心情也好多了。
姜晚琇正扯着花瓣逗弄着池中的锦鲤,这个时候从水面传来了歌声,声音美妙婉转。
见此,姜晚琇不解的问道:这是哪里来的歌声?随着船的行驶,离着那声音越来越近,也听清楚了那女子在唱的什么。
车遥遥,马憧憧,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
这音调和旋律,正是东越国的歌曲,随即柳心便道:这是曲荷园,应该是西元候正在饮酒作乐。
自从那次安伯公遇刺之后,西元候心中惶恐,便从别苑中搬到了宫中的曲荷园来,守卫也加倍了。
曲荷园为老皇帝所修建的皇家春日赏花的园林,此处虽然在皇宫之中,但是在内宫之外,专门招待那些身份高贵的各国贵族的住处。
原本西元候在京城中述职结束之后,便就要直接的回到其封地的,但是却因为出了刺杀这件事情,西元候原本就是胆小的,所以在刺客未抓到之前一直住在守卫森严的宫中。
这曲荷园是当年老皇帝在初登基不久之后修建而成的,当时老皇帝对于此处十分的喜爱,不许任何人进入园中半步,可是不知为何,几年过后老皇帝甚少再踏入这曲荷园一步,之后皇后做主,将这曲荷园作为接待各国的使臣来用。
曲荷园中建有一处停云阁,是皇宫中最高的建筑,从停云阁上,可以将皇宫的各处盛景尽收眼底。
此处的停云阁丝竹声声,美貌的歌姬唱着婉转的歌谣,声音清丽如黄鹂、娇嫩如莺歌、虽然是盛夏,但是却是将人的骨头都听的酥软了。
西元候靠在软榻上,身边几个美貌的舞女或为他垂肩、捏腿,一个穿着华服容颜妩媚的女子端着一杯酒,以口渡酒给西元候,娇笑的说道:侯爷,姐姐的歌唱的怎么样啊。
西元候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说道:妙啊,妙啊!那女子微微一笑,在眉梢有一滴朱砂,更是风情万种,说道:那锦儿的酒呢?好,好。
西元候眼中贪婪的笑,将那盈盈一握的细腰揽入到了怀中,摩擦着那在外面细嫩的肌肤,混沌的眼神中尽是醉生梦死。
周遭的人似乎都习惯了一般,面色如常。
正在与那舞姬不成体统的胡闹着呢,西元候不经意间一抬头,目光落在了湖面上的某处,脸上的血色尽数的褪尽,手中的金杯跌落在地上,杯子中的酒洒了一地。
可是西元候似乎是一点察觉都没有,仿佛是看到了世间最为恐怖的东西一般。
侯爷,侯爷你怎么了?锦儿与西元候嬉闹着呢,却没想到西元候却看着湖面,没有理她,娇笑的问着。
那个方才执着红木檀板唱歌的女子檀板已经收了,顺着西元候的目光看过去,却见原本湖面上泛着一叶扁舟,在小舟上有一个穿着碧绿色襦裙的少女,眉目如画,气质恬静,虽然年幼,但是却也是个绝色佳人。
紧接着她嗤笑一声,身子没有骨头一般搭在了西元候的身上,笑着说道:侯爷还能怎么,肯定是看美人看呆了呀。
美人投怀送抱这等好事,西元候却避了过去,让那女子扑了个空,紧接着推开了靠在身上的锦儿,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指着船上的女子问道:萧公公她是谁?萧然看了一眼湖面,脸上依旧是卑谦的笑容,说道:侯爷,那是吏部侍郎家的女儿姜小姐,进宫来为青羽夫人抚琴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 逃出皇宫此时云萧阁中,宋沅奚将手中的纸条捏了个粉碎,脸上少有的带着几分怒意,墨子轩见着宋沅奚这般,心中惊讶的同时不解的问道: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下一秒。
宋沅奚的眼神阴沉的吩咐道:让林姑娘做好准备,送人出京。
姜晚琇回到初云沅的时候,青羽夫人也回来了,慵懒的靠在贵妃椅上,见着她回来,也没有问去了哪里。
殿中熏香味道很重,青羽夫人见着姜晚琇走进来,懒洋洋的问道:宇痕的伤势如何?今日我又为云公子施针一气,新伤已经无大碍,只是昔年的旧伤,需要好好的调理才是。
见着姜晚琇这般一说,青羽用着那三寸长途着豆蔻的指甲敲着桌子,问道:依照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三日过后能长途跋涉吗?只要小心一些就没问题。
说完,姜晚琇想到什么一般,惊讶的看着青羽夫人问道:长途跋涉?世子那边,是答应送云宇痕出京城了?青羽夫人嗤笑了一声,站起来,那一双妩媚的丹凤眼上下打量着姜晚琇,说道:是啊,宋沅奚答应送宇痕出城,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以为,他至少还会拖上几日的时间呢。
闻言,姜晚琇皱眉问道:你究竟是拿什么威胁世子的?毕竟之前宋沅奚没有答应出手帮忙,如今却好端端的答应了下来,姜晚琇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其中有蹊跷。
只是,在惊讶的同时,姜晚琇不想承认的是,心中闪过了一丝隐秘的欢喜。
姜晚琇脸上种种复杂的表情青羽看在眼中,随即意味深长的看了姜晚琇一眼,说道:我们之间的交易是什么你无需知道,三日后只要宇痕能够平安的离开京城,我便就能放你回姜家了。
说着,也不看姜晚琇,径自的离开了。
青羽身上那浓郁的香味醉人心神,竟然比那点着熏香还要浓郁,这种奇特的香味,似乎是从她的骨子中散发出来的一般!三日的时间过的很快,这几日姜晚琇除了被青羽抓着到密室中为云宇痕施针之外,其他时间倒十分自由。
这几日,老皇帝倒是也没有来过初云沅中半步,大约是想着姜晚琇在宫中不方便吧。
倒是太后宣了姜晚琇到慈宁宫好几次,似乎是怕她在初云沅中被欺负一样。
这一日晚间,慈宁宫中新做了糕点,太后便命人送了过来,连带着还送了好几样时兴的水果来。
虽然是说被软禁在初云沅中,但是姜晚琇的性格属于随遇而安的,也想的开。
不知从哪里寻了一本书,正在翻着看呢。
这些东西是闺中不许看的,姜晚琇第一次看,看的十分的入神,正看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虽然不喜欢故事中男女痴缠,但是这一句却是好,看的姜晚琇心中不由得感慨。
几日不见,你倒是胖了不少,原本我还担心着你在宫中会受欺负,我看倒是白担忧了。
一个声音慢悠悠的说道,姜晚琇不妨屋子里还有别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将书给藏起来,回头一看,却见是墨子轩不知何时来的,悄无声息的站在了她的身后,墨子轩,你怎么来了?墨子轩一身轻易,嘴角依旧是挑着一抹不正经的笑容,见着姜晚琇问他,垮着脸夸张的叹气说道:哎,谁让我命苦呢,要来为别人做苦力。
姜晚琇先是微微的一愣,紧接着明白了过来看墨子轩这装扮,所说的做苦力是将云宇痕送出宫去。
你这是打算偷偷的带云宇痕出去?姜晚琇迟疑的问道,可是如今宫中戒备森严,尤其是对于初云沅的监视。
他们盯着青羽夫人已经很久了,虽然老皇帝命他们不许动青羽夫人,可是好容易有这样一个机会在,岂会善罢甘休。
此次安定公遇刺的事情是南夜殇负责在查,宫中暗卫数量增多,尤其是初云沅的暗卫几乎是别处的两倍不止。
而且皇后虽然明面上不说,但是凡是初云沅中所进出的人、东西,都是加倍细细的查的,正是因为如此,在皇后与南夜殇盯着的情况下,青羽夫人没办法将云宇痕送走,才要借用宋沅奚的力量。
虽然墨子轩与云宇痕的武功高强,可是就算是出的了初云沅,能不能出宫门也不一定。
见着姜晚琇问,墨子轩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说道:我墨子轩做事素来光明磊落,怎么会偷偷摸摸的,带云宇痕走,自然是要走正门。
你是说借用宋沅奚的轿子从正门出去?姜晚琇迟疑的问道,可是如今正门都是南夜殇派人把守,就算是他的轿子,怕都会命人检查的。
自然不是用世子的轿子。
墨子轩笑着说道,如今所有人的轿子都会检查,但是谁也不会吃了雄心豹子胆检查临皇后与欣然公主的轿子吧。
皇后与欣然公主,这件事情如何的又和她们扯上关系了。
不等姜晚琇发问,墨子轩慢悠悠的说道:要说女人就是好骗,只要用几粒丹药、几个养颜的方子,就可以哄的将你当做神医来看了。
这些时日墨子轩凭借着一张巧嘴,成功的以获得神医传人的名义取得了皇后的信任,不过短短数月的时间,便自由进出宫中不需要禀报。
若是这样的话,墨子轩坐着皇后的轿子从宫中出来,宫中的侍卫如何的尽职尽责,也不敢再检查皇后的轿子的。
两个人正说着话呢,这边却听见吱呀一声,偏殿连着初云沅寝宫的书架打开,居然也出现了一个密室,云宇痕正从密室中走出来,带血的衣服都换了下来换了一身青衣,依旧是带着面具。
姜晚琇没想到这边竟然有密室相互通联的,微微有些震惊,可是看着纵然云宇痕换下了一身僧衣,可是戴着的面具和剃掉的头发这样也不好瞒过去带出宫吧。
这边墨子轩似乎是早就有准备,送袖子中拿出了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 面具,将云宇痕戴着的面具一把揭了下来,还边说道:你若是这样的打扮,我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也带不出你呀。
墨子轩在云宇痕脸上鼓捣了一阵子,拿了一个假的长发给云宇痕戴上,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一个普通的青衣内侍的模样出现在了姜晚琇的面前。
那人皮 面具做的栩栩如生的,任凭谁都看不出这竟然是假的。
鼓捣一阵子之后,墨子轩看着外面的天色,说道:好了,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到了二人准备离开的时候青羽夫人竟然没有出现,姜晚琇不禁问道:青羽夫人不跟你们一起走吗?云宇痕的脚步顿了顿,倒是墨子轩叹了口气,看着姜晚琇说道:你也太高看我了吧,能带走一个人都已经很容易了,将帝王的宠妃从宫中带走?开什么玩笑。
虽然青羽夫人利用她来对付宋沅奚让姜晚琇对于这个心思莫测的宠妃十分的不喜欢,但是在听过二人的故事之后,想着命运多舛的两个人,心中还有些不忍,看着云宇痕问道:你若是走了,青羽夫人该怎么办?青羽夫人对于云宇痕的深情姜晚琇是看在眼中的,那样一个外面传言骄纵、奢侈、心狠手辣的女子,在云宇痕面前却又是那般的小心翼翼,若非是情深不舍,一个高傲如凤凰般的女子怎会卑微到了尘埃中去。
我会接她出宫的。
云宇痕声音淡淡,却带着一种坚决。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雷霆声声,闪电将黑色的天空划破了一个口子,十分狰狞。
姜晚琇忍不住也跑到了门口,却见着青羽夫人依旧是一身红衣,提着一盏琉璃灯独自一人站在宫门口。
五尺长的青丝逶迤拖地,她不施粉黛,就站在那里,目送着云宇痕离去。
此时的她不再是别人口中的祸国妖姬,眉宇之间深深的眷恋,仿佛是在送自己情人远去的一个普通少女而已,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没有一丝别离的伤痛。
眼神中纵然不舍,却是一句挽留的话没说,在明灭的灯火下,青羽夫人的神色明灭不定。
姜晚琇看不清楚青羽夫人再一次的目送着自己的恋人离开,是一种何样的表情。
走到了院子中间的云宇痕蓦然的回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青羽夫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挪动了嘴唇,却是再也没有任何犹豫的踏出了初云沅。
青色的身影与墨子轩一起消失在了雨幕中,甚至到临走的时候,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跟青羽夫人说。
雨越下越大,天边闪过了一条长龙般的闪电。
姜晚琇看见,云宇痕说的口型,似乎说的是等我。
一青一黑的身影如同大鸟一般,躲避过了暗卫消失在了这深夜的雨幕之中,姜晚琇忍不住的看向了正在倚门而立的青羽夫人。
却见一直带着笑容的青羽夫人,脸上的笑容在云宇痕消失的一刻已经不见,泪水如决堤一般的涌了下来,原来……她一直是故作坚强!暗夜中,有暴雨倾盆而下,官道远处的山岚峰林笼罩在雨中,朦胧不定。
暗夜中天光黯淡,只有偶尔有一星点的亮光。
在这样寂静的夜中,忽然有一辆轿子打破了黑夜的沉寂,在泥泞的山间小路上快速的穿梭着、穿过了重重雨帘而来。
第二百三十章 雨中送别却见最前面的,是两个戴着斗笠的青衣人,打着防风防雨的灯笼。
借着摇曳的灯光,可以看得见软轿通体雪白,在这样寂静的夜色中,十分的醒目。
抬轿子的不过是四个人,却脚不沾地,行走在雨中的官道上,快速的让人只看得见白色的影子。
南国设立十里一长亭、五里一短亭,供行人休息用的,而在出城的城郊,此处正好有一长亭设立在此,从出了京都到下一个休息的地方,还需要几十里的路,所以过往的旅人都会在这里休息。
而这里,也是出京都到轩庸关的必经之地!轿子在长亭下面停留了下来,时间如同定格了一般,所有人一动不动。
没过多久,便听见了疾驰的马蹄声,却因为这里的轿子堵住了去路,只好纷纷的勒马停住。
为首的那个戴着面具的青衣人,看着这显眼的白色轿子,神色莫名,终于从口中吐出了一个名字:宋沅奚!话音刚落,首先看见的是一个白色的绣着精致花纹的衣袖,从轿子中伸出了一双节骨分明的手,那双手,如同玉雕的一般白皙、没有任何的生气,那双手,接过了旁边青衣侍从递过来的竹骨伞。
却见从轿子里面走出了一个白衣男子,撑着的描绘着水墨竹子的伞遮盖住了他一半的容颜,隐隐的看见下颚,却足以是风华无双了。
云宇痕。
宋沅奚看着那戴着面具的黑衣人从口中淡淡的吐出三个字,他刚说完,便听见有利刃出鞘的声音。
云宇痕身后的一群黑衣人,将手暗在刀柄上,用着戒备的目光看着宋沅奚,似乎随时的就要动手一般。
比起那些人的戒备,宋沅奚这一行人倒是十分的淡定,没有任何的动作。
云宇痕摆手,那些人虽然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但是还是很听话的将刀剑收了起来。
多年之后,云公子在军中的影响力还是这么厉害,倒是真让人不放心放你走了呢。
宋沅奚的声音淡淡,似乎不过是在陈述着一件事情一般。
你想如何?云宇痕的声音有些暗哑的问道。
宋沅奚淡淡的说道:宋某既然答应将你送出京都自然不会食言,可是青羽夫人却偏偏不放心、安排了另一队暗卫在你出了京都之后,逃离了我所安排人的视线,保护你出城……你早就预料到了羽儿此举、所以要拦住我吗?云宇痕的语气虽然没有任何起伏,手却按在了龙鳞刀上!闻言,宋沅奚的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抹笑容,道:我此次来,并无想拦截住云公子的意思,只是想在长亭中,与故人告别而已……他对一列侍从做了个手势,那些人恭敬的垂首站在此处等着。
他如同闲庭散步一般,乘着伞缓缓的向长亭中走去。
踏过雨后林中的泥泞地,他的鞋袜上却未曾沾染上半分的尘土,可见武功之高。
见着宋沅奚率先的上了长亭,这边云宇痕没有任何的迟疑,翻身下马,跟着宋沅奚一起,走到了长亭上。
此时从长亭上看远处的山岚在大雨中一片朦胧,两个人望着西北的方向都没有说话,上来的时候,宋沅奚拿了一盏灯笼,此时的灯笼就放在亭子的檐下。
借着莹莹的灯火,云宇痕看着这个静默不言的年轻人,眼神深邃,如同一眼望不见底的井水一般,让人看不穿他心中的想法算计。
看着这样的雨夜,让他不禁回想起了许多的东西。
八年前在轩庸关的战场上,奄奄一息的他被路过的心禅大师所救,伤势严重,在心禅大师的精心治疗之下,用了整整五年的时间才有所恢复。
他在深山中幽居了整整五年的时间、虽然每日里听苦禅大师念经说佛,参悟佛法,可是轩庸关的几十万将士的幽魂惊扰的他日夜不安、云府满门的血溅在他的脸上还是滚烫的。
五年后,他已经可以自行行走,便义无反顾的回到了京都。
虽然心禅大师用了五年的时间,想让他放下仇恨,却始终没有成功!在京都的宝华寺中,不过几日的时间,他就被这个年轻人找到了,并且一语道破了他的身份!在震惊的同时,他在宋沅奚的刻意安排下,见到了昔日的恋人!她容颜依旧,风华正盛,早已经不是在门口抱着琉璃灯说要等他的娇怯怯的小姑娘,而是君王的宠妃。
后来,也是宋沅奚让二人见面、相认,也可以说是宋沅奚一手推动了他与安定国遗民取得的联络。
在他以为,他这般的帮着他们是与南国的皇室有着什么样的积怨的时候,宋沅奚却又在阻止着青羽对于老皇帝的刺杀活动,强行的将他留在京都之中,不允许他与南国为敌!沉默了许久之后,还是云宇痕先开口道:我知道你是不会轻易的放我离开的,你将我困在宝华寺中,利用我来制约宫中的羽儿、再利用羽儿将我强行留在宝华寺,不得回轩庸关,。
今若是放我离开的话,羽儿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顾及,定对老皇帝下手、而我若是回了轩庸关,则是南国朝廷的心腹大患,为着南国朝廷汲汲经营的你,怎么会让所有的局势脱离你的掌控中?这些年来,安定国和他被宋沅奚牢牢的控制住,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仇人在自己的面前、近在咫尺、却又不能复仇,这种痛苦,也就只有青羽能明白。
于是青羽千方百计的设计想让他们摆脱宋沅奚的控制,可是那样的人心计深不可测,手中又掌握着就连皇室都忌惮的恐怖势力,这些年都没有成功过。
到了后来,青羽用姜晚琇……那个可以说是宋沅奚唯一的,叫做软肋的少女来威胁他,没想到,竟然只是为了一个女子宋沅奚真的放他离开。
可是他对于宋沅奚十分的了解,这样的人,若是不想的话,怎么会放虎归山?所以宋沅奚会在官道上拦住他们,也在云宇痕的预料之中。
听着云宇痕略带讥讽的话,宋沅奚没有说话,缓缓吐出两个字:抱歉单单这两个字,足以的让云宇痕浑身一阵,眼中闪过了一丝莫名的震惊与愤怒,手握成拳,上面青筋结起,一手狠狠的捏着栏杆,那栏杆竟然在他的手下碎成粉末。
其实比起那个昏君,你才是真正最该死的人!云宇痕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这一席话来的,语气中的愤怒与怨恨,就算是与他隔着数步远,宋沅奚也感受的到。
可是我也知道,安定国国亡之后,若不是你安定国的百姓怎么会得到安宁、那些遗民,若不是你的安顿,又怎么会平安的活到现在;而这些年在羽儿在宫中,若非是你出手相助,如何在南家与皇后手下,保全平安,所以我要杀那个昏君!云宇痕说道,语气中有矛盾和痛苦,宋沅奚目光沉沉,终究是看着远方说道:所以我放你回去,回到那个原来属于你的地方。
宋沅奚的目光沉沉,那白衣人在黑色的雨夜下分外的刺眼,指着遥远的西北方向,似乎隔着雨帘看见了千里之外的轩庸关一般。
去吧云宇痕,回到属于你的战场上去!没想到,最终宋沅奚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送别,只是为了与他说那一句抱歉!疾驰的马蹄声终于消失在了官道的尽头,此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住了,晨曦前的天空带着一种透明的烟青色。
宋沅奚就这样目送着他离开,一路奔驰向那个最终点。
一缕晨曦划过天空的时候,那白衣公子将那已经灭了的灯笼摘了下来,嘴角勾起了一抹朦胧的、隐秘的笑容,淡淡的说道:时间到了啊!一只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白鸽落在了初云沅的窗檐上,青羽夫人拿过了白鸽腿上绑着的信件,淡淡的看了姜晚琇一眼,说道:今日你可以回家了。
姜晚琇不用猜便知道,青羽夫人收到的信件一定是关于云宇痕平安的信件,因为她近日一直沉着的脸难得的露出了一抹笑容出来。
见着青羽夫人心情似乎是不错的份上,姜晚琇忍不住的问道:你难道一直在宫中?不准备离开?明明,二人之间彼此的都喜欢着对方的,如今云宇痕已经离开了京都中回到了属于他的地方,那么青羽夫人,不是也应该想退路去陪着云宇痕吗?姜晚琇相信,依照青羽夫人这种连宋沅奚都敢算计的心计与手段,想办法脱身离开皇宫到云宇痕的身边并非是一件难事。
见着姜晚琇这么一问,青羽夫人忽然笑了,眼中带着几分沉痛与无奈之意,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若他并非是云宇痕,我一定会抛下一切,不管不顾的离开这吃人的地方,与他去江南也好、塞北也罢,逍遥快活的做一对神仙眷侣。
说着,她的话顿了顿,有软弱的用手遮住了眼,声音中带着的痛苦,和幽叹,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发出了的一般:可是,他是云宇痕啊……那一刻,姜晚琇听了青羽夫人的话,瞬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她们除了自己的小情小爱之外,还背负着整个安定国的家仇国恨。
这些年来,青羽夫人与云宇痕二人汲汲经营,早就已经成为了安定国遗民的领军人物,若是,他们抛他们而去的话,那整个安定国遗民就成了一盘散沙。
所以,云宇痕不能与青羽夫人一起离开,只能带着安定国遗民的希望、带着轩庸关几十万将士的血仇、回到轩庸关。
而与此同时,那个曾经养在深闺中娇怯的少女,这些年来在宫中不见影的刀光剑影的磨砺之下,早就练就了一副刚强的性格。
她知道,云宇痕的抱负如何,责任如何。
就算是再痛,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不成为他的负担,帮助他在宫中经营着。
第二百三十一章 出发去汴州这一刻姜晚琇心中不是不震动的,在这样的乱世之中,因为家仇国恨相爱不得相守,是因为那比爱情更为重要的东西,叫做……信仰。
姜晚琇出宫的时候,再回头看了初云沅一眼,此时在日暮下折射出迷离的光彩,这是全天下最为奢侈的一座宫殿、却又是一座华丽的牢笼,囚禁了一位倾国倾城的美貌女子!回到芳蔼轩的时候,不过区区几日而已,可是这几日的时间让姜晚琇竟然有种隔世经年之感。
夏竹与惜灵早就在芳蔼轩门口等着了,见着姜晚琇回来,拉着手关心的问道: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些时日你还好吧。
姜晚琇听着二人殷切关心的话,觉得心中暖洋洋的,说道:不过是为青羽夫人抚琴而已,又不是去干嘛,能怎么样。
闻言,夏竹浅浅一笑,扶持着姜晚琇坐到桌边,暖声道:小姐没事就好,我去给小姐你准备点心吃。
见夏竹出了房门,惜灵急切道:小姐,你这几日不在的时候,苏陌来过了。
闻言,姜晚琇疑声道:怎么了?惜灵抿了抿唇,随即道:说是现在暗云堂面临到危机了,众多帮派联手都赶去汴州要去踏平暗云堂,铲除瑾虚。
闻言,姜晚琇双眸闪过一丝异色,蹙眉道:有这等事?这瑾虚怕是遇到大麻烦了。
惜灵点了点头,忙道:小姐,我们应该怎么办?如若铲掉瑾虚的话,我倒畅快,可是周然他们此时也在暗云堂,如若发生了打斗,怕是暗云堂也保不住了。
姜晚琇缓缓起身,转动着手腕上的翡翠手镯,嘴角微抿着,片刻思索后,定定道:暗云堂怎样也得要保住,你去告诉苏陌,后日我们就出发去汴州。
闻言,惜灵担忧道:小姐,那你走了,老夫人老爷那边怎么交代。
下一秒。
姜晚琇的眸光微冷,缓缓道:我自有办法。
第二日一大清早,姜晚琇就找到了墨子轩和段海云,将自己要离开京都半个月的事情告诉了她们,但是没有说其缘由,两人也没有多问。
随即商量下墨子轩与段海云两人来姜府邀请姜晚琇去太华寺一同与她诵经祈福半月,老夫人自然不会阻拦。
有着他们两个打掩护,夏竹在寺庙房内假扮姜晚琇,此事也就能蒙混过关了。
第三日,姜晚琇立马收拾了东西与段海云一起前往了太华寺,安置妥当后,连夜便带着惜灵跟临一临二走了。
一路马不停蹄地赶路,姜晚琇终于在第六日到达了汴州。
苍远他们提前收到了消息,立马到驿站迎接姜晚琇。
此时姜晚琇已经穿上了男装,容貌也稍加修饰,若不细看,绝对认不出是名女子。
看着神色有些疲倦的苍远,姜晚琇道:这几日辛苦你们了。
苍远摇了摇头,只要能待在姜晚琇身边,能为她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又何来辛苦一说?我们先回客栈吧,苏陌跟临三他们都在客栈等着。
路上,苍远也与姜晚琇说了近日的情况。
前几日我跟苏陌去暗云堂打探过,跟周然见了一面,瑾虚已经回到了暗云堂,暗云堂最近的情况不太好,就在昨日还有不少门派围攻暗云堂,宗内弟子被抓了不少。
姜晚琇微微拧眉,已经这么严重了?苍远点头,不仅如此,暗云堂的产业大多都被毁了,瑾虚现在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瑾虚有心机,有谋算,但是到底没有前任宗主苍尘的手段。
苍尘心狠,手段更狠,他能震慑住那些怀有二心之人,也能杀杀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的威风。
所以江湖中人对暗云堂是敢怒不敢言。
而瑾虚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个尚未弱冠的少年,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所以众人也是恶向胆边生,召集了一众势力,围攻暗云堂。
瑾虚当然也不是草包,更别说他毒术高超,手中还有一条绿漪蛇,咬上一口便可要了人命,不少人都折在瑾虚手里。
虽然退了敌,但是暗云堂也是元气大伤。
周然他们没事吧?苍远摇摇头,他们没事,不过也折损了不少人。
姜晚琇随着苍远到了他们暂时落脚的客栈,也跟苏陌他们见面了,众人商议一番,决定先休息一晚,明日再去隐云山。
隐云山上,暗云堂内,瑾虚躺在铺着红色狐狸毛的软榻上,神色慵懒,可细看之下,也不难看出几分疲倦。
凝心半跪在地上,道:公子,已经清点完了,暗云堂内损失弟子八十余人,另有六十几人负伤。
闻言,瑾虚揉着眉心,暗云堂内撑死了就三百多名弟子,这次一战,便折损了一半,而那些门派仍然虎视眈眈,若是他们再进攻一次,瑾虚也不知道能不能抵挡得住。
瑾虚睁开双眼,眼底划过一丝锐利的光。
他想拿下这暗云堂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现在暗云堂这种情况,只怕有点难办了。
没有冯染尘的消息吗?凝心摇了摇头,属下多次派人去白静山庄送口信,可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瑾虚扯了扯嘴角,果然商人最是靠不住,冯染尘那个老狐狸,只怕现在也是不想掺和这个烂摊子。
不知何故,瑾虚此时却想起了姜晚琇。
那个女人信誓旦旦地说要在半年内拿下暗云堂,现在已经过了四个月,却没有一点动静。
瑾虚轻哼一声,眼底尽是不屑。
到底是京城里出来的娇娇小姐,又怎么会真的掺和这下打打杀杀的事?这几日命人死守暗云堂。
他虽然暂时赢不了,但是也绝对不会输。
白日里姜晚琇在客栈休息了一下,眼看着天黑了,她倒也来了几分精神,原本想拉上惜灵去外面逛逛,苏陌却可怜兮兮地说要带着惜灵去约会,最后姜晚琇还是带着苍远出来了。
这座城名为冉城,比不上京城临城那般繁华,小城里景色也是一般,但是到了夜里反倒热闹了起来。
姜晚琇身着男装,一身气度不凡,倒是招来了不少女子侧目。
而她身后的苍远,剑眉星目,风姿卓越,这两人走在街上,简直就像是发光体一样,别说女子了,就是男子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姜晚琇步履闲散地逛着,对街边摆着小摊上的小玩意儿倒是十分感兴趣,挑了不少,准备回去送给夏竹跟阿婷段海云她们。
前面有一栋楼传来了热闹的喧哗声,姜晚琇抬眸一看,原是青楼。
见姜晚琇准备往青楼内走,苍远拧着眉,道:主子,这种地方,主子还是不要去了吧。
在苍远眼里,姜晚琇还是个女子,怎么能到这种烟花之地?无妨,去逛逛也好。
姜晚琇摇着扇子,俊美的脸让不少女子眼前一亮,纷纷如花蝴蝶一样扑了上来。
姜晚琇嘴角含笑,只是一人丢了一锭银子,没叫她们靠近。
青楼里的老鸨见是个大主顾,立马扭着腰肢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这烟雨楼吧。
姜晚琇抬头看着那块牌匾,扯了扯嘴角径直走了进去。
老鸨跟在姜晚琇身后,兴致高昂地跟她介绍着烟雨楼里的姑娘。
公子啊,我们这烟雨楼可是冉城里最有名的花楼了,这里的姑娘千娇百媚,温柔的,淡雅的,火辣的,应有尽有,保管公子能找到个喜欢的……见姜晚琇不为所动,老鸨眸色一动,暧昧道:公子若是不喜欢,我这儿还有不少秀色男倌……姜晚琇嘴角一抽,实在不耐烦听她喋喋不休,直接丢了银子过去,道:麻烦妈妈准备一间上房。
得了银子,那老鸨眉开眼笑的,连忙让跑堂的去准备房间了,又不死心道:公子,我们烟雨楼今天还来了不少好货,等会就回当堂拍卖,公子若是有看上的,倒也不妨跟着玩一玩。
姜晚琇笑而不语,她只是感兴趣走进来逛逛,又哪里是来买姑娘的?房间在二楼,半开放的,视野倒是不错,从这里望出去,刚好可以看到大堂的情况。
姜晚琇倚靠在廊上,慢悠悠地倒了杯酒,欣赏着大堂中的美人跳舞。
苍远像是极不喜欢这种气氛,眉毛拧得紧紧的。
姜晚琇噗嗤一笑,双眸倒映着满堂华光,苍远,你不会没来过这种地方吧?苍远抿着唇,不说话。
他自然是来过的,从前为了任务,倒也偶尔会到花楼里来。
姜晚琇摇摇头,嘴角含笑,你这样可不行,苏陌说你性子太过沉闷,我真怕你这辈子得孤独终老了。
苍远憋了半天,总算憋出了一句话。
挺好。
姜晚琇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
姜晚琇眨眨眼,凑近几分,你就没有喜欢的女子吗?苍远盯着离自己很近的脸,心跳不由得加快,脸颊都有些发热,脸色却更是冷凝。
没有。
他如是说。
姜晚琇:……这算是把天聊死了吗?姜晚琇也不去逗弄苍远了,自在地喝着酒,欣赏歌舞。
不过她倒也不敢多喝,她自己的酒量她清楚,尤其这花楼里的酒偏烈,姜晚琇也只敢浅抿几口。
下面突然热闹了起来,方才那老鸨走到了大堂中间,笑得花枝乱颤。
各位静一静,今日我们烟雨楼里来了不少姑娘,老规矩,价高者得,诸位可得捧场啊。
底下的人一阵哄笑,各个迫不及待地让老鸨赶紧把人喊出来。
第一位姑娘被带了上来,身上穿着十分暴露的衣裳,容貌倒不算上乘,架不住身材好啊,底下的男人哈喇子都要留下来了,当即就以三百两的价格被一个挺着肚子的中年男子拍下了。
姜晚琇分明瞧见了那女子脸上的绝望与认命,忍不住道:你说为什么就会有女子愿意入这烟花之地呢?苍远眸色深深,道:若非生活所迫,又怎么甘愿出卖自己?第二百三十二章 解救冯星竹姜晚琇却摇摇头,就算是生活所迫,想要生存,也有各种各样的方式。
她并非歧视那些青楼女子,只是从某种程度上,她们确实是在作践自己。
苍远偏头看她,不是所有女子都像主子这般坚韧。
这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平,女子想要生存实在是十分艰难,尤其是在乱世之内。
不过,也有不少女子,是被人骗入火坑的。
苍远道。
姜晚琇指着下面的那名小姑娘,比如这个吗?第一个女子被拍下之后,老鸨就推着第二个姑娘上来了。
这个姑娘似乎不太听话,一直反抗着,大吼大叫的,老鸨气不过,直接拿了块抹布堵住了她的嘴。
姜晚琇都怀疑,若非怕伤了那姑娘的脸,老鸨都要一耳刮子扇过去了。
那姑娘双手被两名婢女押着,根本动弹不得,嘴巴也被堵住了,眼眶发红,一直挣扎个不停。
老鸨转过头来,脸上的阴郁也换上了笑容,对着堂下的人道:诸位客人,这位姑娘可是我们楼里新到的,性子泼辣得很,价格也偏高一些,不过我保证,绝对物超所值。
底下便有人摩拳擦掌,他们就不喜欢那些娇气乖顺的女子,反倒是这种桀骜不驯的,更能引起他们的征服欲。
便有人喊道:你快点让我们看看她长什么样子啊!要是长得丑,我们这钱可就花得不值了。
老鸨笑了笑,取下了那姑娘脸上的布,那小姑娘当即又跳又叫的,凶恶道:老女人!你快把我放开,要不然我让我爹爹把你的头拧下来!姜晚琇顿时一僵,盯着那张熟悉的脸,嘴角抽了抽。
果然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底下那被两名婢子反剪着双手的小姑娘,可不就是冯星竹?姜晚琇对这姑娘的印象蛮深的,长得娇娇俏俏的,脑子有点问题,十二三岁了,智商还停留在几岁的年纪。
只是,冯星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冯染尘呢?就这样放任她自己跑出来?小丫头牙尖嘴利的,简直让老鸨恨不得扇她一巴掌。
但是她也清楚,冯星竹就是她的摇钱树,这小丫头长得水灵灵的,而且似乎脑子不太清楚,性子又凶巴巴的。
这种调调的,才是最得那些男人喜爱,所以迫不及待想大赚一笔的老鸨,在今日刚把冯星竹掳进烟雨楼后,今夜就打算把她给拍卖了。
哟,还是只小野猫呢,小爷喜欢,这个女人我要了!老鸨就怕冯星竹语出惊人,反倒惹了那些客人厌恶,没想到当即便有人张口就是五百两,老鸨顿时喜笑颜开。
我出六百两,这小妮子很对我的胃口啊!七百两!我出八百两!价格不断往上飙升,老鸨笑得眼角的鱼尾纹都能夹死苍蝇了。
冯星竹还在咒骂,小丫头脾气不小,中气还挺足。
臭女人,你快放开我!你敢骗我,我爹爹不会放过你的!老鸨才不理会她,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咯咯直笑。
张公子出嫁一千两,还有人要往上加吗?一千两,着实个不小的数目了,那些想要冯星竹的男人都有些犹豫了。
一千零一两。
一道懒懒散散的声音传来,在场众人皆是一僵。
老鸨循声看去,见是姜晚琇时,嘴角也是一抽。
一千零一两,虽然也是加了价,但是加了一两银子,是认真的吗?那张公子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心一横,立马喊道:一千五百两!一千五百零一两。
姜晚琇就像是跟他磕上了一样,不管他喊价多少,她只加一两,而对方像是势必要把她压下去,价格越提越高,最后竟然到了三千两。
老鸨当时就惊呆了,三千两啊,买一个姑娘的初夜,这价格实在是太让人心动了。
姜晚琇还是不慌不忙地喊了三千零一两,气得那张公子当场就晕了过去。
老鸨才没工夫去管张公子,赶紧带着冯星竹上了二楼去找姜晚琇。
冯星竹似乎也认出了她,瞪大眼睛看着她,没有说话。
老鸨兴奋地搓着手,公子,这姑娘我也给你带来了,这三千零一两……姜晚琇朝苍远使了个眼色,苍远直接抽出了一张五千两的银票,老鸨看得眼睛都直了。
、公子,这……这五千两,是帮这位姑娘赎身的。
老鸨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这才是第一个晚上,冯星竹就能帮她挣三千两,往后不知道还能转多少呢,姜晚琇这区区五千两就像打发了她?姜晚琇轻笑一声,这位妈妈,这姑娘到底是怎么来的,也不必我多说了吧,实不相瞒,这姑娘是在下故人之女,你这算是逼良为娼,诱拐妇女了吧?老鸨脸色变了变,可到底还是舍不下冯星竹,只得挺着腰杆子道:那又怎么样?进了我这烟雨楼,那就是楼里的姑娘了,要把人带走可以,一万两,一个字都不能少。
姜晚琇点点头,那妈妈觉得,一万两,能买你自己的命吗?什……老鸨话都未说完,一把剑已经横在了她脖子上,吓得她一哆嗦,双腿都站不稳了。
旁边那些婢女也是吓坏了,手都不由得松了几分,冯星竹趁势从她们手下钻了出来,躲到了姜晚琇身后。
人在有危险的时候,总是不由得像自己熟悉的人或物靠近,而对冯星竹来说,姜晚琇无疑就是她此时的依靠。
老鸨吓得脸色都白了,哆嗦着手,颤颤巍巍道:公子,有话好好说,刀剑无眼啊……姜晚琇将那三千两的银票收了起来,走到了老鸨面前,笑得很是无害。
那妈妈这条命,值一万两吗?值,当然值……嗯,那就好,苍远,放开她吧。
等那把剑移开了,老鸨整个人吓得直接瘫软在地。
姜晚琇站起身,弹了弹褶皱的衣角,淡淡道:这一万两,我也付过了,人,我就带走了。
冯星竹死死地抓着姜晚琇的袖子,跟在姜晚琇身后走了出去,经过那老鸨的时候,还气愤地冲着她踹了一脚。
坏女人,呸!姜晚琇瞧着她这举动,嘴角倒是不由得弯了弯。
果然是冯染尘养大的,虽然智力不全,但是这性子可一点都不绵软。
那老鸨哎哟地惨叫了一声,见他们走了出去,当即大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赶紧把他们给我抓起来!敢在我烟雨楼里闹事,简直是活腻了!老鸨一声令下,楼内的那些打手纷纷冲了出来,那些客人吓得四散逃窜。
苍远也不必姜晚琇吩咐,立马拔出了剑,将那朝着他们挥过来的棍子削成了两半,而那些想攻击姜晚琇的人,也全都被踹开了。
这些打手唬唬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行,跟姜晚琇还有苍远对上,简直是不堪一击。
冯星竹双眸灼灼地盯着姜晚琇,见她踹倒了一大片人,竟然还拍手叫好。
老鸨看着自己花高价请来的高手都倒下了,顿时吓得都快尿裤子了。
姜晚琇踹开了最后一个,抬眸看着她,目光凉薄。
老鸨更是吓得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姜晚琇就这样带着冯星竹,堂而皇之地从烟雨楼里走了出来。
等到后面的喧闹声渐渐远了,姜晚琇这才看向冯星竹,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冯星竹还抓着她的袖子,欣喜道:我记得你,你是上次来我家的那个漂亮哥哥。
姜晚琇:……你爹爹呢?姜晚琇无奈道。
冯染尘不是对这个女儿最是上心吗?又怎么会放任她自己在外面乱跑?一说到冯染尘,冯星竹立马瘪着嘴,委屈巴巴道:我出来找瑾哥哥,可是我找不到他。
姜晚琇拧着眉,那你爹爹在哪里?冯星竹一脸茫然,我不知道。
姜晚琇:……从冯星竹口中,姜晚琇也大概知道了经过。
不过就是这个小丫头无意中听到瑾虚的人去白静山庄向冯染尘求救,想请冯染尘出手相助,可冯染尘却一直闭门不见。
冯星竹担心瑾虚,就自己偷偷遛了出来,跑到这冉城城来。
姜晚琇都不由得为她捏了一把汗,从坞城到冉城城,至少也有三日的路程,这冯星竹脑子又不清楚,竟然还真让她找到这里来了。
只不过一来到冉城城,她又不知道瑾虚在哪,只好沿路跟人打听,结果就被烟雨楼里的人盯上了。
客栈内,冯星竹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忿忿不平道:那个坏女人,她说她知道瑾哥哥在哪,要带我去找瑾哥哥,结果根本就是骗我的!一屋子人看着小丫头狼吞虎咽的,一边还骂着那个老鸨,一边又念念不忘她的瑾哥哥,竟然诡异地戳中了萌点。
惜灵是不认得冯星竹的,从苏陌他们口中,也知道了冯星竹的身份,忍不住问道:小姐,这姑娘是冯染尘的女儿,小姐打算怎么办?他们明日便要去暗云堂,带着冯星竹,也不太好办事。
更主要的是,冯星竹喜欢瑾虚,要是把冯星竹交给了瑾虚,到时候冯染尘真的出手相助瑾虚怎么办?白静山庄的势力雄厚,要是真的助瑾虚一臂之力,那么他们的胜算可就非常小了。
苏陌哼哧一声,道:我看要不然拿这个小丫头去跟冯染尘做交易。
姜晚琇摇摇头,这是暗云堂的事,又何必牵扯他人?冯星竹听到了暗云堂三个字,双眸顿时一亮,最喜欢的鸡腿也不吃了,一脸兴奋道:你们要去暗云堂吗?我也要去,你们能带我去吗?她记得,瑾虚好像就是暗云堂的人。
于是,姜晚琇的队伍里就多了一个除了会卖萌啥也不会的冯星竹。
第二百三十三章 更适合当暗云堂夜晚,姜晚琇刚洗漱完准备入睡了,惜灵敲门进来了,一同进来的还有苍远。
见两人有话要说的样子,姜晚琇招呼她们坐下后,缓声问道:怎么了?这么晚找我?苍远最先开口,只见他拿出怀中的玉佩放到姜晚琇所坐的桌子上,道:主子,我和惜灵商量过了,我们想让你拿着宗主玉佩,你当暗云堂宗主。
闻言,姜晚琇吃了一惊,看着眼前的宗主玉佩,她不禁疑惑道: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暗云堂本就是你父母的,你当宗主不是更好吗?苍远摇了摇头,眼神坚定道:你是我们的主子,况且跟了主子你这么长的时间,我们都深知主子你的为人和聪明,你比我更适合当暗云堂宗主,我和惜灵就跟在你左右就好。
下一秒,惜灵便打趣开口道:对呀,小姐,我可是要跟小姐你一辈子呢。
闻言,姜晚琇垂了垂眼帘后,抬眼定定的看着苍远,严声道:你不后悔吗?苍远点了点头,沉声道:不后悔,以后暗云堂宗主就是主子你,这次去不管结果如何,我们定会一直跟主子您身后。
姜晚琇知道也再多说不了什么,看着眼前如此信任自己的两人,心里一阵暖意,这一世幸好有他们跟着自己经历了风风雨雨。
念此,姜晚琇站起身,将玉佩装入怀中,暖身道:好,既然你们这么信任我,我也就不推辞了,日后你如若再想要回宗主之位,告诉我一声,我定会立刻还给你。
闻言,苍远抱拳道:是。
从冉城要到隐云山有半日的路程,只因为隐云山几乎被各大门派包围了,苍远他们唯恐行踪泄露,又不敢离暗云堂太近。
冯星竹不会骑马,姜晚琇便让她与惜灵共乘,她现在的身份是男子,自然也有诸多不便。
行了两个时辰,众人也到了隐云山外围。
隐云山是一座并不是很高的山,整个山体笼罩在云层中,中间又围着一个十分大的冰潭,故而称为隐云山。
而暗云堂就在隐云山内。
众人先下马休息片刻,冯星竹早就饿坏了,抱着早上买的肉包子啃得欢快。
姜晚琇看着此山沉吟片刻,问道:不知道瑾虚现在如何招架着这么多人?一听到瑾虚的名字,冯星竹的包子也不啃了,眨巴着大眼睛问道:你是说瑾哥哥吗?这些事不太适合冯星竹听,姜晚琇也没有再说下去。
冯星竹不满地嘟着嘴,你们到底是不是去找瑾哥哥的?姜晚琇轻哼一声,现在还想着你的瑾哥哥呢,你就不想想,你自己跑出来,你爹爹不得急疯了?说到冯染尘,冯星竹脸上划过一丝黯然,到底从来没有离开过他,冯星竹此刻也是十分想念冯染尘。
不过一想到马上要见到瑾虚了,到时候瑾虚就可以带她去找冯染尘了。
前面突然传来了异动,众人警惕起来,苍远跟苏陌握紧了腰间的剑,随时准备动手。
冯星竹而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相反,出身白静山庄,自小有冯染尘的熏陶,她反而对危险十分敏锐。
就见冯星竹果断躲到了姜晚琇身后,她身上的味道让她很是安心。
一队身穿青衣的男子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他身上的衣裳颜色要稍重一些,看得出来他是这伙人的领头。
你们是什么人?见到姜晚琇一群人,那些青衣男子立马拔出了剑,比他们还要冲动。
苍远拧眉看着她们衣服上的图案,对姜晚琇道:主子,是山海堂的人。
这山海堂,并不是什么比较有名的门派,只不过这次围剿暗云堂,也有他们一份子。
姜晚琇眸光微闪,对方人数不多,若是对上,肯定不是苍远他们的对手,但是姜晚琇不想动手,要是惊动了更多的人,尤其是瑾虚,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只是转念间,姜晚琇便勾唇一笑,执扇拱手道:几位大侠,都是误会,我等是白静山庄的人,听闻各大武林门派围攻暗云堂,白静庄主特地派我等前来相助。
姜晚琇猜测,冯染尘那样谨慎的人,未必会将他跟瑾虚之间的来往大肆宣扬。
那些青衣男子面面相觑,他们确实有意拉拢白静山庄,但是白静山庄一直没有回应,又怎么会派人过来?那中年男子倒是精光一闪,问道:你们真是白静山庄的人?你们是来帮我们的,还是来帮暗云堂的?姜晚琇微微勾唇,果然是不太好混过关啊。
她淡然一笑,脸上没有丝毫慌张,道:白静山庄在江湖上是何等地位?我等又怎么敢随意冒充?前段时日暗云堂的人劫了我白静山庄一批货物,诸位认为,我们庄主会跟瑾虚那狗贼狼狈为奸吗?正在跟下属商量对策的瑾虚突然打了个喷嚏。
瑾虚的死忠粉冯星竹一听姜晚琇骂了瑾虚,当即就不乐意了,开口就要说话,惜灵眼疾手快地点了她的哑穴。
那些青衣男子这才放松了警惕,反而对他们热情起来。
那中年男子痛斥道:暗云堂作恶多端,瑾虚更是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拿活人试毒,我等均为江湖中人,自然要为江湖除去这一大祸害!冯星竹瞪得眼珠子都要出来了。
这个老东西竟然敢说瑾哥哥的坏话!姜晚琇倒是从容一笑,颇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她一脸义正言辞道:正是如此!我家庄主也是看不过去,才派我等前来,势必要将瑾虚拿下!她说的是瑾虚,不是暗云堂,那些人并没有注意到,反而热情地邀请他们一同去他们的营地,那里聚集了一众讨伐暗云堂之徒。
姜晚琇婉拒道:多谢阁下美意了,只是我等还要等我家庄主。
那人大惊,白静庄主竟然亲自来了?姜晚琇笑而不语,冯星竹在她手上,冯染尘岂有不来的道理?寒暄几句,那些人便满怀着对瑾虚的痛恨离开了,姜晚琇给瑾虚那烂得不能再烂的名声又抹黑了一把,心情好极了。
紧接着,惜灵解开了冯星竹的哑穴,小丫头突然就哭了。
坏人!你也是坏人!你竟然骂瑾哥哥!我不许你说瑾哥哥坏话!姜晚琇摇摇头,倒也没有跟她计较,瑾虚害人不浅。
方才从那些人口中套出了他们营地的位置,姜晚琇便刻意绕开,直奔暗云堂。
大概是生她气了,冯星竹一路上都摆着臭脸,包子也不吃了,看着气呼呼地,嘴里还不知道在嘟囔什么。
姜晚琇没有耐心去哄一个比她小不了几岁却心智不全的冯星竹,一直想着该怎么潜进暗云堂内,把瑾虚那个狗东西给咔嚓了。
她当初可是答应了苍远惜灵他们,一定会手刃杀了他们父母的凶手。
只是瑾虚那厮阴的很,一手毒术又十分高超,还真是有点不好对付啊。
暗云堂内,瑾虚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旁边一直绿色的小蛇趴在桌子上,直勾勾地盯着他,时不时地吐一下蛇信子,就差没流口水了。
瑾虚直接视而不见,放下筷子后,擦了擦嘴,把那条蠢蠢欲动的蛇抓了回来,任由它搭在自己的肩膀。
海棠色的红袍上,趴着一条绿色的小蛇,配上瑾虚那张瑰丽妖孽的脸,竟让人觉得诡异的契合。
凝心踩着急切的步子进来,拱手道:公子,宗外那些人又攻上来了。
瑾虚双眸微眯,漫不经心地抚着小蛇,小蛇吐着蛇信子,全然没有方才的萌态,跟它的主人一样,让人觉得异常阴冷诡异。
走吧,有人想送死,那就成全他们。
暗云堂外,已经尸横遍野。
暗云堂内的弟子不说各个都是高手,但是若是资质平庸者,是没有资格进入暗云堂的。
所以哪怕只剩下两百多的弟子,其中还有好些都带着伤,这些人死守着暗云堂,倒也没有让那些人得以进攻半步。
这暗云堂本就是易守难攻,尤其山间还有瑾虚布下的毒障,那些门派中人也折损了不少,可以说是两败俱伤。
但是很明显,暗云堂这边已经有些扛不住了。
毕竟那些门派人数众多,他们轮番攻击,只怕没几日便能将这暗云堂清理干净。
只是这会功夫,他们已经破除了宗外的毒障,山下的人马喊打喊杀地朝着暗云堂冲过来,整个外宗几乎已经沦陷。
瑾虚看着暗云堂的伤亡,脸色阴沉如墨。
凝心焦急道:公子,属下先护送公子离开。
瑾虚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战败遁走,着实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瑾虚!前方几道身影掠过人群冲了过来,一脸愤恨地看着瑾虚。
狗贼!拿命来!瑾虚双眸微眯,大概也认出了他们几个,不过是一些门派的门主,竟然也敢在他面前嚣张。
便见他手腕一动,一道绿色的影子立马从他的袖中飞射出去,快速咬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人一口,便见那人惨叫一声,浑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变青变紫,摆明是中毒的迹象。
而他像是瞬间被卸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地上,浑身微微抽搐着,很快就没了生息。
众人大骇,其余人更是惊恐而警惕地看着瑾虚,竟是不敢上前一步。
而那条小蛇咬了人,优哉游哉地回到了瑾虚掌中,直立着身躯,冷眼看着眼前的人。
还有人要送死吗?薄唇轻启,瑾虚的话中充满了讥诮与不屑。
一名女子娇喝道:瑾虚,你怎可如此心狠手辣?第二百三十四章 新宗主瑾虚偏眸朝那人看去,俊美的脸上勾起一抹妖孽的笑,双眸灼灼,藏着神情与薄情,竟然让那女子红了脸。
心狠手辣?他低笑一声,声线沙哑,动作慵懒至极,你们这些自诩是名门正派,合谋来围攻我暗云堂,屠我宗内百名弟子,便不心狠手辣了?一名老者沉声道:我们这是为江湖除去祸害,谁不知道这暗云堂作恶多端,你,更是手段毒辣,视人命如无物,暗云堂内弟子无恶不作,我们岂能容你?闻言,瑾虚懒懒道:说到底,还是看不惯我暗云堂一支独大,觊觎我宗内的金银财宝,和各式各样的美人。
你,你胡说!那些人气得脸都涨红了,我等岂是那心思不正之辈?这暗云堂就是个祸害,一把火烧了了事!瑾虚眸中划过一丝利芒,那就试试。
那些人一鼓作气,全部提着兵器冲上去,凝心等人护在瑾虚跟前,立马出手相护。
暗云堂内混战成一团,就连瑾虚都被逼得不得不动手。
若论身手,这些门派中倒是有不少高手,但是再厉害的高手,也架不住瑾虚玩阴的啊。
那一把软骨散一撒,眼前便倒了一大片,但是马上就有人补了上来,跟瑾虚不死不休。
瑾虚被他们缠得根本没有办法用毒,不得已只能动手。
这些人铁了心地要瑾虚的命,不过几个回合,瑾虚已经有些抵抗不住了。
凝心见瑾虚被十几个人围攻,立即冲上前来护住他,更是帮瑾虚挡了一剑,反手刺死了伤他的人。
瑾虚面色冷凝,头发衣裳都有些乱了,饶是如此,那张脸依旧美得动人心魄。
姜晚琇等人躲在外面,看着里面那场混战,丝毫没有准备要出手。
冯星竹倒是眼尖地看见了瑾虚,急得跳脚,便要冲出去,被姜晚琇拽住了。
你想干什么?放开我!冯星竹挣扎着,我要去救瑾哥哥!姜晚琇觉得瑾虚真心作孽,这么欺骗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念此,姜晚琇拍拍她的脑袋,放心吧,那个妖孽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瑾虚虽然狼狈,但是那些人也没有能真正伤到他,反倒是中了他的毒,抽搐几下就嗝屁了,死相一个比一个惨。
而且姜晚琇还注意到了瑾虚袖中的那一条小蛇,简直更是逆天的存在,逮着机会就咬人一口,咬了又马上躲回去,丝毫不会被那些刀剑伤到。
姜晚琇倒是有些手痒了,听说这条蛇是瑾虚精心饲养,十分有灵性,倒是个宝贝。
那些人齐齐围攻瑾虚,却还没能把瑾虚给拿下,姜晚琇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但情况差不多了,姜晚琇跳下树来,苍远等人立马跟上。
瑾虚手中的人命越来越多,却也觉得身体越来越疲惫,薄唇都有些苍白。
都住手!一道雌雄不辨的声音传来,清清淡淡,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势,竟是把这场面压了下来。
众人循声看去,便见姜晚琇一行人踏过慌乱的战场走过来,步履闲散,仿佛在逛自家的后花园一样。
瑾虚双眸顿时眯起,眼底闪着幽冷的光。
而周然等人面露惊喜,看见苍远和姜晚琇几人,更是有人忍不住惊呼一声:宗主!主子!这几字犹如当头一棒,将那些围攻暗云堂的人打得晕头转向。
宗主?暗云堂的宗主不是死了吗?又是哪里跑出来的宗主?那不是前宗主的儿子吗?他是宗主?那他身前的那个人又是谁?不认识啊,你们认识吗?场面一时有些滑稽,但是众人却也不敢轻易动手,只是目光警惕地看着姜晚琇他们,毕竟宗主那两个字,实在是太让他们震撼了。
姜晚琇走到了瑾虚面前,瞧着他一身狼狈,衣裳被划破了,发冠也有些歪了,几缕墨发垂在肩上,几缕贴在额前。
饶是如此,也不得不说,这厮长得实在太过祸国妖民,苍白的薄唇,嘴角却带着殷红的血,妖孽如斯。
你来做什么?瑾虚眸光阴冷,犹如蛇一般,死死盯着姜晚琇。
在他看来,姜晚琇就是来趁火打劫的,他就说半年之约将近,姜晚琇却还没有动静,原来是等着这个时候来捡漏了。
姜晚琇勾唇一笑,瑾公子好像很不欢迎我,不过可惜,再不欢迎,我也是暗云堂的宗主……那些不明所以的人各个震惊地看着姜晚琇,而周然等人带着一身伤,默默地站到了姜晚琇身后。
那些名门正派皆是一脸警惕地看着姜晚琇,有人问道:你是暗云堂的宗主?姜晚琇直接扬起手中的宗主瑾佩,那颗十分张扬的瑾佩在阳光下散发着幽冷的光,竟令在场众人打了个寒颤。
是宗主玉佩!有人认出来了,高喊道:是暗云堂的宗主玉佩!不错,是宗主玉佩,而我,是暗云堂新一任的宗主。
众人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不是沈这暗云堂是瑾虚的吗?怎么平白冒出了一个人,说是暗云堂的宗主了?那他们现在怎么办?还攻打暗云堂吗?这新宗主看着柔柔弱弱的,好像不是很能打的样子,但是要真没点本事,她能挤下瑾虚,当上新宗主吗?但是犹豫也只是一瞬间,他们已经打到了暗云堂大门口,也折损了不少人,就这样回去,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而且暗云堂现在正是最弱势的时候,趁着这个机会拿下暗云堂,才是上上之策。
是以哪怕暗云堂有主了,那些人也丝毫不惧,依然提着大刀就要冲上来。
便听有人喝道:就算你是宗主又如何?能当上暗云堂的宗主,想必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兄弟们,一起将这暗云堂踏平了,为死去的人报仇!杀!杀!杀!看到这场景,瑾虚反而勾唇一笑,微微靠近姜晚琇几分,压低声音道:宗主大人,看样子,想收服暗云堂,你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啊。
原本今日他是以为自己输定了,没想到姜晚琇会突然出现,就像是有人挡在了他面前,瑾虚反倒不紧张了。
这么一想,姜晚琇也不是全无用处。
姜晚琇却是轻哼一声,我自然不是你这种废物。
瑾虚除了会玩毒,还会什么?他虽然有着狠毒心肠,却没有前任宗主的杀伐果断,威压不够,便注定成不了暗云堂的主人。
姜晚琇向前一步,方才她已经巡视过了,眼前这些人,算上受伤的,大概也只剩下两百多个人了。
山下的那些人,姜晚琇已经派苏陌跟惜灵去解决了,没有后援,这些人又攻到了暗云堂之下,于她而言,岂不是如瓮中捉鳖?瑾哥哥……冯星竹挣开临一的手,一把扑向了瑾虚怀中。
冷不防撞到了瑾虚的伤口,瑾虚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偏偏这个小丫头还不自知,抱着他的手越收越紧。
瑾哥哥我好想你。
瑾虚忍着疼痛把她拉开,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是跟姜晚琇待在一起。
瑾虚忍不住猜测,冯染尘那个老狐狸不会要帮姜晚琇吧?瑾虚现在也没有功夫应付她,把她丢给凝心照顾,再看看前面那个气定神闲的女人,倒是十分好奇,她该怎么化解这场危机。
姜晚琇不徐不缓开口道:诸位能否听我一言?其中一人高声喝道:你还有什么遗言?快说!姜晚琇倒也不恼,脸上始终挂着清清淡淡的笑容,正是如此,才让人有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诸位这是打算踏平了暗云堂?敢问暗云堂犯下何事,竟然要让你们这么兴师动众。
当即便有人怒道:暗云堂残害江湖子弟,害人无数,我等岂能容此魔教存在?姜晚琇偏头看了瑾虚一眼,那一眼,怎么看怎么嘲讽。
你们既说暗云堂残害他人,是人命如草芥,你们又何尝不是?姜晚琇的眸光徒然变得犀利起来,据我所说,暗云堂虽然作恶多端,但是远不如魔教教徒背负众多人命,你们不去讨伐那作恶多端的魔教,反倒来对付我这暗云堂,难不成是看我们老宗主死了,暗云堂群龙无首不成?众人一噎,便有人喝道:你不要转移话题!魔教是作恶多端,但是暗云堂同样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姜晚琇点点头,暗云堂确实治下不严,才发生了不少辱没门风之事,但也不至于要喊打喊杀,灭暗云堂满门吧,至于瑾虚……姜晚琇认真地想了想,我倒是可以把瑾虚交给你们,任由你们处置。
瑾虚瞳孔一缩,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姜晚琇!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这么好心会帮暗云堂解决危机,原来是想借着别人的手来对付他。
若是之前,瑾虚还有本事能够一战。
但是现在,他身边的人也死伤不少,他自己身上也负了伤,绿漪蛇也有些疲倦,躺在他怀中休息,瑾虚实在没有把握能从姜晚琇手下逃出去。
姜晚琇嗤笑一声,这就恼羞成怒了?然而对她的提议,底下的人却十分不服气。
休想混淆视听,我等今日势必要将这暗云堂满门屠尽,还江湖一片安宁!闻言,姜晚琇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逐渐带着几分冰冷与戾气。
都说先礼后兵,看来,你们是不接受我的礼了。
休要拖延时间!大家一起联手,把这两个魔头杀了,踏平暗云堂!有人带头,底下的人纷纷杀了上来,姜晚琇身边的苍远跟十一他们立马冲进了人群,一把长剑宛若游龙,所到之处鲜血四溅,尸横遍野。
暗云堂的人也加了进去,大概是有了主心骨,哪怕他们状态不太好,但是仍然拼命厮杀。
姜晚琇冷眼看着这场混战,一条条人命消逝,她不是没有感觉,她到底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更不是将自己当成可以主宰别人命运的神。
说到底,她只是人,只是想活下去的人。
她好好跟他们说他们不听,那就只能动手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冯染尘来了苍远的身手,对付这些人根本不在话下,而临一他们也被苏陌训练得武艺都精进了,不如苍远那般大杀四方,但是也不落下风。
原本攻击瑾虚的那些人再次冲了上来,这次的目标还有姜晚琇。
姜晚琇手腕一动,折扇别在腰间,与此同时,顺势抽出了一柄软剑,便加入了这场混战。
瑾虚也是死咬着牙,不肯在姜晚琇面前落了风头。
有了这几个人加入,战局一下子就翻转过来,那些人见情况不对,立马发出了信号弹,请求山下的人支援,然而那些人,已经全都被惜灵给药倒了,现在睡得跟死人一样。
见支援的人一直不来,那些人也是慌了,更是被暗云堂的人逐渐逼了出去。
姜晚琇与几个人缠斗在一起,那些人发了疯一样攻击她,姜晚琇身手倒是十分刁钻,软件一抖,直接划破了面前的人的手臂。
而瑾虚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原本就受了伤,再打下去,伤口都被牵动了,疼得厉害。
就在这时,一队人马雄赳赳气昂昂地冲进了暗云堂,那些人以为是援军到了,脸色还未来得及一喜,便瞧见了为首的冯染尘。
冯染尘摆摆手,直接命人将整个暗云堂包围得水泄不通,这般嚣张的做派,倒是吓到了那些门派。
姜晚琇也停了手,挑眉看着对面的冯染尘。
比起之前在青城见到的冯染尘,此刻他眉眼间似有些阴霾,眉头紧拧,也无暇顾及这暗云堂内的惨状。
直到一声娇俏的声音传来,冯染尘抬眼看去,看见了完好无缺的冯星竹朝他奔了过来,那紧拧的眉头才松开了。
爹爹!冯星竹直接奔过一片狼藉的战场,冲入冯染尘的怀抱。
冯染尘看见她穿过那一把把锋利带血的刀,心都要揪起来了,直到将她抱在了怀中,冯染尘那一颗悬了数日的心才放了下来。
小竹。
冯染尘紧张地看着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此刻脸上也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让爹爹看看,你有没有受伤?冯星竹一看见冯染尘,眼眶都红了,摇了摇头,我没有受伤。
冯染尘松了口气的同时,脸色又板了起来。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可以随便离开山庄,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冯染尘大概从来没有对她这么凶过,冯星竹嘴巴一瘪,委屈得很。
我只是……只是想来找瑾哥哥……莫名躺枪的瑾虚:……那你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私跑出去,你知道外面有多么危险吗?你要是出事了爹爹怎么办?冯星竹拽着冯染尘的袖子撒娇,爹爹,以后我再也不敢了,爹爹不要生气。
冯染尘又哪里是真的跟她生气,只是这一次,冯星竹真的是吓到他了。
那日翠儿突然慌慌张张来找他,说是冯星竹不见了,冯染尘翻遍了整个青城,都没有冯星竹的踪迹。
不少人对白静山庄虎视眈眈,冯染尘根本不敢大肆宣扬冯星竹失踪的消息,若是有心之人先他一步找到冯星竹,那后果不堪设想。
冯染尘便有猜测冯星竹是不是到暗云堂来找瑾虚,只是今日他刚到冉城,就收到了姜晚琇的消息,这才带着人急匆匆赶来。
好在冯星竹没出什么事,要不然冯染尘估计得疯。
紧接着,冯星竹扭头看向姜晚琇,神色纠结道:爹爹,就是这个漂亮哥哥救了我……虽然姜晚琇说瑾虚坏话,而且还差点把瑾虚卖了,冯星竹生她的气,但是也不能否认,如果不是她,可能她这辈子都见不到冯染尘了。
冯染尘看着姜晚琇,微微抿着唇,大概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姜晚琇了,而且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白静庄主,你这是……那些门派的人警惕地看着他,冯染尘这次带了不少人,若是来帮他们的还好,要是来帮暗云堂的……冯染尘的脸上恢复了惯有的清冷,淡淡道:诸位同为江湖门派,何必自相残杀?听他这意思,就是来调解这场纷争的了。
不过那些人也听出了另一个意思,那就是冯染尘是来帮暗云堂解决麻烦的。
姜晚琇漫不经心地弹了弹衣角,笑眯眯道:白静庄主来得可真是时候,要是再晚点,说不定瑾公子的小命都要保不住了。
冯染尘看向瑾虚,此时的他确实有些狼狈,衣裳也破了,脸色有些难看。
冯染尘这也是第一次见瑾虚这般狼狈的样子,同时心里也是十分好奇姜晚琇的身份。
之前她来白静山庄,与瑾虚看着便有猫腻,而且暗云堂的那些人莫名被人救走后,瑾虚却让他不要插手。
冯染尘隐隐猜测人是姜晚琇救走的,只不过毕竟与自己无关,他便没有多管闲事。
而现在,看着站在上面的人,关于她的身份,倒是让冯染尘震惊了。
暗云堂的新宗主,只怕不止是他,那些来攻打暗云堂的门派也是一脸懵吧。
冯染尘轻咳一声,站出来道:诸位可否听我一言?冯染尘在江湖上的地位还是不低的,那些蠢蠢欲动却又焦躁不安的人也都冷静下来。
白静庄主有话直说。
冯染尘将冯星竹交给自己的下属看管,向前走了一步,道:我知道诸位都曾收到暗云堂的迫害,更是有不少人的亲眷死在瑾虚手上……冯染尘看着那些人脸上的愤懑之色,接着道:但是暗云堂已经换了新主人,想必这位姜宗主,必然不会像瑾虚那样心狠手辣。
姜晚琇双眸微眯,冯染尘这是在当和事佬吗?她派人给他送信,让他过来,可不是让他来和稀泥的。
那些门派仍然愤愤不平道:这不是过你的一面之词,谁知道你是不是跟暗云堂达成了什么肮脏的协议!冯染尘的眸色瞬间冷了下来,看着那名男子,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样,而那个人后知后觉自己竟然骂了冯染尘,脸色顿时十分难看。
旁边有人连忙道:白静庄主,您别介意,这小子口无遮拦的,我在这给您赔不是了。
笑话,冯染尘几乎垄断了整个江湖的兵器以及其他货物,尤其现在朝廷对兵器的控管十分严格,要是得罪了他,将来他们上哪找路子买兵器?冯染尘语气淡淡道:我不会帮你们,也不会帮暗云堂,既然你们觉得我跟暗云堂是一伙的,你们想送死,随意。
那些人面色一僵,也听出了冯染尘的意思。
他们现在人数不多,而且山下的援兵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们都怀疑是不是被暗云堂的人暗中灭了,若是再打下去,他们确实讨不到好。
那为首的几个人面色挣扎,旁边仍有人不服气道:暗云堂杀了我们多子弟,难道就这样算了吗?闻言,姜晚琇呵笑一声,那你想怎么样?那人硬着脖子道:怎么着也得补偿我们的损失!对!一个人至少一万两!现在有冯染尘介入,他们的胜算少了几分,对他们而言,自然是能坑多少坑多少,最好把暗云堂搬空了才是。
暗云堂这些年敛财无数,听说宗内的柱子都是黄金打造的。
姜晚琇的眸光从他们脸上的贪婪一一扫过,声音平淡却又带着几分讥讽。
说到底,不还是垂涎暗云堂的东西?她眸光锐利,仿佛能看透他们的内心一般,倒是让他们有些无地自容。
不过还有人厚着脸皮道:这已经是便宜你们了,暗云堂不知道祸害了多少无辜弟子,劫了多少不义之财!瑾虚冷笑,那又与你们何干?说什么为江湖除害,说到底,还是冲着暗云堂内的财宝来的。
姜晚琇侧目看向瑾虚,微微压低声音问道:暗云堂内真有那么多宝贝?周围都是腥臭的血腥味,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回事,身上仍然带着淡雅的女儿香,倒是驱散了几分那些难闻的气味。
见她双眸发亮,瑾虚讥讽道:怎么?你也想要?姜晚琇勾唇一笑,晃了晃手中的戒指。
别忘了,现在我可是暗云堂的宗主,那些东西,也都是我的吧!瑾虚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她脸上。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女人这么财迷?姜晚琇看向底下那群人,笑眯眯道:我觉得这位兄弟说得很有道理,这笔账,暗云堂接了。
瑾虚一愣,其他人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姜晚琇。
瑾虚咬牙切齿道:姜晚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算什么?赔款求和吗?瑾虚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这么没种的事,他还真做不出来。
就是冯染尘都微微蹙眉,姜晚琇如此决定太过草率了。
底下的人却乐疯了,暗云堂主,你说的可是真的?一人一万两,那可是……不错!姜晚琇勾唇笑道:一人一万两,包括死去的弟兄,那就是差不多四百万两。
一听这个数字,全场哗然,各个脸色激动,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朝他们飞来。
姜晚琇便吩咐周然去取银票,周然虽有疑惑,但还是照办了。
姜晚琇!瑾虚咬牙切齿,暗云堂还不是你的,你没资格做主!姜晚琇直接无视了他,坐在苍远搬来的椅子,喝着茶,跟这满场肃杀相比,她可不要太过悠闲,气的瑾虚恨不得把她掐死。
周然很快就回来了,抬着一个箱子过来,打开来看,里面是叠的十分整齐的银票。
第二百三十六章 身份暴露底下的人都垫高了脚,想看清楚四百万两到底长什么样的。
姜晚琇看到这堆银子,双眸都微微眯起。
暗云堂果然有钱啊,四百万两说拿就拿,就是国库现在要拿出十万两都十分困难呢。
姜晚琇轻笑一声,道:诸位,这些,就是我赔你们的四百万两。
已经有人迫不及待道:宗主,你把钱交给我们吧,我们马上撤!到底还有几个要脸的,脸颊顿时都有些红了。
别急嘛!姜晚琇在众人垂涎的目光之下,啪的一声把箱子合上,那些人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想反悔不成?钱都摆在这里了,我反悔什么?姜晚琇眯着双眸,你们说要平息这场争斗,包括死去的兄弟,一人一万两,对吧?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有人点点头,道:不错,这些钱,也算是给那些死去的兄弟的……姜晚琇没功夫听他说那些虚伪的话,直接道:你们的要求提了,四百万两我也搬来了,那暗云堂的损失呢?什么?暗云堂一共有三百五十六人,这次伤亡就达两百多人,我要求也不多,你们一人补偿两万两就好。
底下一片抽气声,刚要开口,又听姜晚琇道:哦对了,还有,暗云堂被你们毁了大半,这重建也需要钱吧?我是厚道人,去零化整,给个一百万两就行了。
那些人脸色难看到了几点,咬牙切齿道:你怎么不去抢?这样一算下来,他们还要倒贴四百万两进去?姜晚琇眸色发冷,怎么?阁下这是想反悔?难不成只许你们喊价补偿,我们暗云堂的人就白白死了?那几个人面面相觑,脸红脖子粗的。
那也不能……不能这样漫天要价的吧?就是,凭什么给你们暗云堂一人两万两?凭什么?就凭他们是暗云堂的人!姜晚琇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他们原本至少可以多活几十年,却为了守护暗云堂,死在你们剑下,何其无辜?别跟我说什么他们曾经也是作恶多端,我就不信了,你们每个人手中,就没有那么一两件肮脏的事。
你们提出要补偿,我给了,我提了,你们却支支吾吾的,不肯同意,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打到我们家门口了,我们还得送钱把你们礼送出去不成?众人被姜晚琇这番话吓得呆呆愣愣的,就是瑾虚,都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见全场雅雀无声,冯染尘开口道:姜宗主说的没错,她既然拿钱出来了,也是诚心想解决这场争端,赵堂主,你们做人可不能太贪了。
被叫做赵堂主的那名中年男子一脸为难,道:白静庄主,并非我们贪心,只是这八百万两,实在是太多了!姜晚琇那欠扁的声音传来,这位赵堂主付不出钱吗?没关系,打欠条也行。
姜晚琇的手一抖,立马抽出了几张欠条,上面标注了每个门派应还的钱,扣去了四百万两,还有四百万两。
众人一脸菜色,他们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见姜晚琇那一副他们不签字就动手的架势,旁边的冯染尘又虎视眈眈,那些人被逼无奈,只得挨个在欠条上按下手印。
姜晚琇收好欠条,大概是心情好,眉眼都微微弯起。
天色也不早了,我就不留各位吃饭了!众人面露苦笑,他们就是要请,他们也不敢吃啊,要是瑾虚在饭菜里下毒怎么办?更何况,他们也没有心情吃了。
这场仗,原本眼看着就要赢了,谁知道半路杀出一个姜晚琇,谁知道冯染尘也来凑热闹,谁知道他们的援军都干嘛去了。
现在的他们,就像是砧板上的羔羊一样,还不是任人宰割。
目送着那伙人灰溜溜地下山了,姜晚琇看着眼前的残局,眸色微沉。
苏陌跟惜灵回来了,十分兴奋道:主子,已经解决了是吗?姜晚琇点点头,抬手揉着眉心,似乎有些累。
宗……宗主……除了周然他们,暗云堂的人各个站在姜晚琇面前,身上都带着伤,却仍然坚持给姜晚琇下跪行礼。
姜晚琇淡淡道:都起来吧,把那些遇害的兄弟都好好安葬一下。
冯染尘走过来,倒是十分和善道:需要帮忙吗?姜晚琇看着他,摇了摇头,不必了。
这只老狐狸,谁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万一他表面中立,实际上跟瑾虚合谋呢?瑾虚冷笑一声,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本事。
不仅没死在乱刀之下,反而靠着一张嘴,就轻轻松松地退敌了,而且还坑了那些人四百万两。
姜晚琇眼角一挑,颇有几分不屑的意味,要么说,我是宗主,而你不是。
瑾虚眸色一厉,眼里划过一丝阴霾。
有时候他真的气的恨不得掐死她,但是这个女人现在正得民心,她帮暗云堂解决了这个大麻烦,他自然不能轻易对她动手。
瑾虚深深地看了姜晚琇一眼,便由凝心等人护送他下去了。
紧接着,冯染尘忽然开口道:瑾虚心思难测,你要小心。
冯染尘还以为他们是旧识,只是这般关系,只怕两人也是势同水火。
姜晚琇意外地看着他,只是笑笑,便朝暗云堂内走进去了。
暗云堂内部也是一团糟,真正走进来了,才知道那些人所言不假。
虽然不至于夸张到连柱子都是金子打造的,但是也是镶嵌了黄金宝石,椅子是金丝楠木的,酒杯盘子是银制的,几颗红色宝石镶嵌在上头,显得十分奢华。
整个大厅仿佛宫殿一般,场地十分宽敞,而再往里面一点,就是瑾虚住的地方,姜晚琇踏进去的时候,都有点怀疑自己走错了路。
房间很大,甚至都快比得上外面的大厅了,这里被隔成了三部分,一部分是茶厅,建成了凉亭的样子,半开放的结构,从这里望出去,便可将月潭山上的冰潭尽收眼底。
另一侧就是房间了,姜晚琇刚进去在巡视,就见惜灵撞门而入,主子!惜灵歪着脑袋看着她,问道:主子在做什么呢?没什么。
姜晚琇问道:有什么事吗?哦,苍远他们已经外面的事处理好了,那些死去的弟子,也都送去安葬了。
闻言,姜晚琇点点头,惜灵接着道:对了,白静庄主在宗内住下了。
不用管他。
姜晚琇道:你去帮我准备洗澡水,我要沐浴。
折腾了一整天,她只觉得浑身十分难受。
惜灵很快让人抬了热水过来,姜晚琇便让她们把语浴桶搬到了内室。
没有让人伺候,姜晚琇解开了发带,墨发顺垂而下,遮挡住了那完美无瑕的后背,她抬脚踏入浴桶之中,闭上了眼,竟慢慢睡了过去。
天色也不早了,整个暗云堂陷入了寂静之中,冯染尘哄睡了冯星竹,想了想,还是朝着姜晚琇居住的地方而来。
门前并没有人守着,冯染尘微微狐疑,待踏入屋内,便看见了那道屏风后的身影。
冯染尘直接提步上前,却在绕开屏风之后,看见了那趴在浴桶上睡着的人。
冯染尘瞳孔一缩,见她披头散发,不着寸缕,手趴在浴桶的边沿,头枕在手上,睡得正香。
睫毛在眼下打下了一片阴影,那张绝色惊艳的容颜,便足以暗淡这满室华光。
那吹弹可破的肌肤,犹如白雪上盛开的红梅,淡淡的红晕引人遐思。
见此,冯染尘惊得后退一步,他以为姜晚琇是男子,没想到竟然是女子!他的动作也让她瞬间睁开了双眼,待看见冯染尘时,姜晚琇惊得往后一仰,浑身浸在水中,脸色十分难看。
你怎么会在这里?见他还愣愣地盯着她看,姜晚琇气恼地抄过一旁的衣服砸过去,转过去!听到姜晚琇沉怒的声音,冯染尘才如梦初醒般,立马转过身去,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白静庄主,此刻的脸却如煮熟的虾一样,红得彻底。
身后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他知晓是姜晚琇起来了,也不知在想什么,脸颊竟然更红了。
姜晚琇迅速套上衣服,气的咬牙切齿。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冯染尘不敢转身,声音中都带着几分歉意与慌张。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沐浴,我不知道你……原来是女子……姜晚琇系上带子,恶声恶气道:那你来干什么?听得出来她生气了,冯染尘也是心虚得很。
我只是想来跟你道谢,多谢你救了小竹。
道谢也道了,可以回去了!冯染尘连连点头,大概对刚才的事还没反应过来,头也不回就跑了,还差点被地上的毯子绊倒,看着好不狼狈。
惜灵端着饭菜刚好走进来,就看见了冯染尘慌慌张张跑出去。
主子,刚才是白静庄主来了吗?姜晚琇的脸色不太好,懒懒应了一声。
惜灵看着姜晚琇的样子,小心翼翼道:那他……是不是发现了主子的身份?说到这个,姜晚琇的脸色都变了。
惜灵讪讪地闭了口,瞧见冯染尘方才那仓惶的样子,小姐肯定是暴露了。
第二日,昨日还是乱糟糟的暗云堂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被毁坏的大门也修好了,那些被砸碎的石碑也都扔了,花草树木也全都砍了,虽然看着很是空旷,但是至少比昨日顺眼多了。
姜晚琇满意地点点头,宗内弟子的办事效率还挺高的。
第二百三十七章 探视瑾虚暗云堂内的人已经都到齐了,或许是解决了这场危机,哪怕有些人身上带着伤,但仍神采奕奕的。
瞧见姜晚琇一身女装走出来,众人都惊呆了,昨日明明是个翩翩少儿郎,今日怎么变成美娇娘了?为此,不知道碎了多少女弟子的心。
姜晚琇面色如常,十分淡定地走到首位上坐下。
苍远等人护在她左右,那一脸冷煞,更是不敢让人轻视了去。
姜晚琇瞥了一眼一旁空着的位置,轻咳一声,问道:瑾公子呢?名叫千亦站了出来,恭敬道:回宗主,瑾公子派人来回话,说是昨日受了重伤,现在仍在休息。
姜晚琇双眸微眯,瑾虚这摆明了不给她面子啊。
不过姜晚琇脸上也不见丝毫怒气,只是淡淡道:既然瑾公子身子不适,那我们也不必等他了。
姜晚琇站起身,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姜,名晚琇,对外只需要称姜宗主便够了。
底下人齐声呼道:是!姜晚琇又吩咐了几句,等到把事情都交代完了,才腰酸背痛地瘫坐在椅子上。
果然这宗主也不是人人能当的。
姜晚琇叹道。
尤其是这一战之后,暗云堂内也有很多琐事,姜晚琇算着,估计得在这里多待几天了。
姜晚琇偏头问苍远,京都那边怎么样了?她谎称在寺中祈福,把夏竹留在寺庙中当掩护,但是姜晚琇就是莫名心虚,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苍远道:主子放心吧,临三去打探过,现在一切尚好。
姜晚琇点点头,想到了什么,又站起身来。
走吧,瑾虚病了,我这个当宗主的,怎么着也得去看望一下。
一园内,瑾虚半躺在榻上,正逗弄着那条绿漪蛇,海棠色的衣袍垂在地上,腰带也松松垮垮的,墨发随意用发带绑着,几缕调皮地落在肩头。
便见他姿态慵懒,容貌瑰丽,薄唇颜色偏淡,但是哪有病得起不来的样子?听着凝心报告着大厅内发生的事,尤其是宗内弟子,竟大部分都承认了她的身份,瑾虚眸中划过一丝厉色。
凝心道:瑾公子,要不要属下……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瑾虚懒懒道:你能打的过苍远他们?凝心武艺不低,但是要跟苍远他们打起来,还是有些吃力。
瑾虚呵笑一声,我倒是小看了这个女人,昨日是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这场危机,还把那些门派坑了一大笔银子。
凝心不屑道:昨日若非白静庄主出手相助,她又怎么能做到?瑾虚双眸一眯,勾唇一笑,道:能让冯染尘出手,不也是她的本事吗?早知道,他跟冯染尘抛了多少次橄榄枝,那个老狐狸始终无动于衷。
瑾公子,宗主来了。
外面传来了弟子的通报声,瑾虚偏头看去,便见姜晚琇带着惜灵踏入了院中,也不知是对她自己自信,还是笃定瑾虚不会跟她动手,苍远等人都没有跟着她进来。
瑾虚看着那抹淡青色身影,褪去了男装,解开了墨发,少了几分英气,浑身的气息仿佛都收敛起来一般,而那双眸子似是含笑,却又蒙着旁人看不懂的薄雾。
姜晚琇很美,美到能够让人忽略她身上的刺。
瑾虚也不得不承认,他从一开始也小看了她。
瑾公子,本宗主来看你了。
姜晚琇笑眯眯的,脸上挂着十分和善的笑。
瑾虚嘴角一抽,这个女人表面上笑得越欢,只怕心里越想掐死他吧。
宗主怎么来了?瑾虚的态度就冷淡了许多。
姜晚琇现在是当上了宗主,但是谁知道她会不会像前任宗主一样,不知不觉就死了呢?听宗内弟子说瑾公子昨日伤得不轻,我想着怎么着也得来关心一下吧。
姜晚琇十分不客气地坐在他对面,自顾自地为自己倒了杯水。
瑾虚看她这般动作,眸色都沉了几分,随即又勾唇笑道:宗主就不怕我在水里下毒吗?姜晚琇抿了口水,丝毫不在意道:无妨无妨,暗云堂的债还没讨呢,我想瑾公子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把我弄死吧。
瑾虚:……她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摒退了左右,瑾虚也懒得跟她做戏,姜晚琇,真没想到,你的本事还真不小。
与瑾公子之约还有两个月,我想这场赌约,好像是我赢了。
呵……瑾虚眸色冰冷,你以为仅凭这样,就可以把暗云堂掌控在手中吗?有你在,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姜晚琇勾唇笑笑,眼里却闪着寒芒,所以,瑾公子打算像杀了前任宗主那样杀了我吗?闻言,瑾虚指头一动,浑身的气息瞬间放松了下来,谁告诉你,苍尘是我杀的?他的脸上毫不掩饰的嘲弄。
姜晚琇把玩着茶杯,瑾虚,在我面前你就不必装了,你想杀了苍尘,取而代之,苍远他们都告诉我了,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瑾虚却突然笑出了声,那清润的笑声,不仅不会让人觉得沉迷,反而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我确实是打算杀苍尘来着。
瑾虚抚着绿漪蛇的脑袋,遗憾道:只可惜,没等我动手,他就死了。
姜晚琇微微错愕,拧眉道:这不可能!苍远他们分明说是瑾虚毒死了他们的父母,她既已知道了,瑾虚又何必抵赖?信不信由你!瑾虚脸上挂着嘲弄的笑,薄唇勾起凉薄的弧度,眼底尽是盛气凌人的寒芒。
姜晚琇眉头皱起,手指轻轻地点着桌沿,似在思考他这话的真实度。
瑾哥哥……一道娇俏而明媚的声音打破了这沉寂的气氛,两人齐齐抬头看去,便看见0冯星竹一蹦一跳地朝着这边跑来,待看见姜晚琇时,双眸顿时瞪得老大,犹如见鬼了一样,嘴巴都微微张大。
冯染尘跟在冯星竹身后,他也看到了姜晚琇,虽然不似冯星竹那般震惊,但是这会真正看到她身着女装的模样,眼里也是掩盖不住的惊艳。
冯星竹哆嗦着手指指着她,你是……漂亮哥哥?啊不对,你怎么变成漂亮姐姐了?姜晚琇没理她,看了冯染尘一眼,目光仍然带着不善。
既然瑾公子有客人,那本宗主便不打扰了。
姜晚琇起身便想告辞,身后传来了一道幽幽的声音。
宗主慢走,今夜我为宗主备了一份礼物,宗主可要喜欢才是。
姜晚琇没有回头。
礼物?呵,估计是要她命的穿肠毒药吧,瑾虚这个小人,手段阴着呢。
不过她现在也没有功夫去管瑾虚,她得要查查,苍远父母死亡的真正原因了。
虽然瑾虚有很大的嫌疑,但是方才看瑾虚的样子,又不似在说谎。
毕竟那个男人看着心高气傲,他也从来不怕她会取他性命,这种事自然不必伪装。
只是,如果不是瑾虚,那会是谁?等姜晚琇出去了,冯星竹脸上震惊的表情还未收回去,瑾哥哥,她怎么会是个姐姐?瑾虚笑眯眯的,对待冯星竹倒是难得的有耐心,这你就要去问她了。
冯染尘抿了抿唇,道:你早就知道了?想想也是,既然瑾虚与姜晚琇早就相识,那她是女子,他又怎么会不知道?瑾虚扯了扯嘴角,没有纠结姜晚琇这个话题,反而问道:昨日便想问庄主了,不是不想插手暗云堂的事,昨日带着一群人来又是做什么?冯染尘能听得出瑾虚话语中的尖锐。
在他看来,冯染尘就是给了姜晚琇面子,而没有给他瑾虚面子。
没料想到,冯染尘只是将冯星竹失踪的事说了出来。
原本昨日早上我便已经到了冉城,想直接来暗云堂的,也是阴差阳错,收到了姜宗主的消息。
瑾虚眸光微闪,这么说来,倒是那个女人的运气了?冯染尘犹豫了几番,还是忍不住问道:她到底是何人?瑾虚双腿交叠,姿态慵懒,轻笑一声,透着几分邪魅与嘲讽。
怎么?白静庄主别告诉我,你看上那个女人了?冯染尘脸色未变,语气平淡道:她才貌双全,在下自然是有心结交。
不管你有什么心思,我劝你,还是离她远点。
还没有一个人,能够让他吃了那么多次亏。
上次在画舫内是一次,白静山庄是第二次,加上昨天,一共三次了。
姜晚琇这个女人,就跟怪物一样,步步无一差错。
闻言,冯染尘消了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他的疑惑,瑾虚也没有给他解答。
这边,姜晚琇叫来了周然跟千亦,这两人是之前她从白静山庄救出来的,而后也是他们跟宗内的弟子联系,至少目前来看,还算是可用之人。
宗主,找我们二人前来,有什么事吩咐吗?周然看着对面的姜晚琇,还是有些愣神,大概是还接受不了,明明昨日是那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今天就变成了娇滴滴的美娇娘。
也不能用娇滴滴来形容,只是姜晚琇长得实在太……让人觉得空有美貌而无实力了。
千亦则是眨着星星眼,一脸崇拜地看着她。
在她看来,姜晚琇简直就是她的偶像,尤其是昨日,不仅轻轻松松把那些人赶跑了,还赚了一大笔银子。
至于姜晚琇是男是女,那又有什么关系?姜晚琇开门见山,直接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们,当初苍远的父母到底是怎么去世的?说到这个话题,两人脸上的表情都严肃了一些。
千亦道:宗主,宗主身边一直都是师姐在照顾,所以具体的细节,我们真的不清楚。
没事,你们记得多少,就说多少。
第二百三十八章 瑾虚的礼物千亦仔细地想了想,道:宗主和宗主夫人是在五月的时候去世的,我记得他们去世之前,一直都在屋子里,任何人都不见,还是宗内的弟子察觉到不对劲,闯入了宗主的房间,才发现他们两个已经死了。
千亦大概是想到了两人的死状,脸色有些苍白。
苍宗主那个时候就躺在床上,浑身的肌肤都萎缩了,散发着一股恶臭,而且身上还留着黑色的血……夫人倒好一点,没有那么恐怖。
千亦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接着道:宗主的死相惨烈,而且像是中毒身亡,所以我们都暗中猜测,是瑾公子他……姜晚琇也能理解,这江湖内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沈姒下毒的人,估计也只有瑾虚了。
这么一想,姜晚琇忽然有点背脊发凉。
要是哪天她真惹怒了瑾虚,那家伙不会也给她下同样的毒吧?姜晚琇思索着千亦方才的话,照她这么说,两人死的时候,他们都不在身边。
只是众人猜测而已,怪不得苍远和惜灵会认为是瑾虚杀了他们父母。
如此一来,姜晚琇的脑子倒是有些乱了。
宗主去世之前,瑾虚在哪里?周然仔细地想了想,道:那时候是五月,我记得,瑾公子好像是去南疆了。
姜晚琇眸光一动,南疆?千亦点点头,不错,我记得每年五月,瑾公子都会去南疆。
这是何故?宗主应该知道,瑾公子并非是宗主夫人的亲弟弟。
姜晚琇点点头,又听千亦接着道:其实当年,暗云堂的总部是在南枭国,只是不知何故,宗主直接带着暗云堂几个旧部到了南国扎根,也是在来南国途中,宗主夫人救下了瑾公子,将他当做弟弟一般。
瑾虚,是南疆人?瞧这不太像啊,她听说过南疆,那里气候并不是很好,所以南疆土生土长的人都显得十分粗犷,皮肤也不好,哪里像瑾虚这种娇娇公子?千亦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只不过每年瑾公子都会去南疆,听说是去祭奠父母。
这么说来,宗主和宗主夫人毒发病逝之前,瑾虚并不在暗云堂内?两人算了算时间,齐齐点头。
姜晚琇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么说来,瑾虚好像确实没有下毒的时机啊。
也不对,万一他下的是慢性毒呢?周然沉默片刻,才道:我记得,宗主之前出去过一趟。
姜晚琇双眸微亮,他去哪里了?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那时候,有人送了封信到暗云堂,是由我交给宗主的,而且听对方的口音,像是南枭国的人,我把信交给宗主,宗主那时候发了好大的脾气。
后来呢?后来宗主就走了,只带了宗主夫人,连少主也不让跟着。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周然仔细想了想,大概是三月份吧,我记得他们好像到五月份才回来。
想到了什么,周然又连忙补充了一句,对了,他们回来之后,脸色就一直不太好,尤其是宗主,我以为只是在外奔波太久,过于劳累,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宗主就有点中毒的迹象了。
姜晚琇双眸微眯,喃喃道:南枭国,信,中毒……这三者到底有什么联系?千亦忍不住猜测道:宗主,会不会是南枭国那边的旧部给宗主他们下了毒?周然皱着眉头,我觉得不太可能,当年宗主到南国后,就跟南枭国那边断了联系,我听说现在南枭国内的暗云堂,都只剩下一个躯壳了。
姜晚琇道:来送信的那个人,你从前见过吗?周然摇摇头,从未见过。
这就奇怪了。
既不太可能是南枭那边的暗云堂的旧部,苍尘他们又为何会去南枭?从三月到五月,两个月的时间,刚好足够来回一趟了。
姜晚琇觉得他们之死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如果不是瑾虚动的手,那又会是谁跟苍尘有这么大的仇恨?连来着他的夫人都不放过。
所以,拜托姜宗主一定要找出凶手,为苍宗主和夫人报仇!姜晚琇看着他们二人,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一定会找出凶手的。
等他们二人出去之后,苍远走了进来。
主子。
苍远方才就在外面,也听清楚了他们的对话,便道:主子,其实我和惜灵后来也猜到了此事有可能不是瑾虚所为,只是一直还没有得到确定的答案,才没有要了瑾虚的命,现在看来,此事疑点过多,我要不去南枭国查探一番?也好查清杀我父母的真正凶手。
姜晚琇摇摇头,道:不急,现在暗云堂内的事还很多,京都那边,我也需要你们,你的事我会放在心上,现在你们首先要保护好自己才是。
一句需要你们,保护好自己,让苍远那颗冰冷坚硬的心仿佛融入了一股春风,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竟然也勾起了浅浅的弧度。
入夜之后,忙碌了一整日的姜晚琇才腰酸背痛地回到了房间,只是一踏进来,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个大圆床上,躺着三个身段妖娆的美少年,他们身上只穿着宽松的中衣,领口半敞,露出了精瘦的胸膛,容貌自然不比瑾虚艳丽,只是也是十分难得的俊秀。
姜晚琇瞠目结舌,看着他们各个朝着她挤眉弄眼的,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宗主。
其中一个眼角画着一点红痣的男子勾唇一笑,声音沙哑,我们等你好久了呢。
其余两人也是一副等待宠爱的样子,眼巴巴地盯着她,姜晚琇顿时有种想把瑾虚揍一顿的冲动。
这就是他说要给她准备的礼物?因为暗云堂的事,她倒是把瑾虚的话抛之脑后了。
揉了揉发疼的眉心,姜晚琇道:不管谁送你们来的,现在,马上回去。
那男子眼神哀伤地看着她,宗主不喜欢我们吗?姜晚琇心里冷哼。
她天天对着宋沅奚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早就免疫了好么?其中一名男子不甘心,直接走下床朝姜晚琇走来,便走还欲解开自己身上的衣裳。
姜晚琇眉头一拧,直接抄过一旁的毯子丢到他身上,声音也冷淡了几分:出去。
宗主……那男子双眸盈泪,姜晚琇实在没有经验对付这些女子一般娇柔的男宠,赶紧唤来了苍远跟苏陌把他们揪了出去。
苍远还好,一张脸都是冷的,至于苏陌,暗戳戳地朝着姜晚琇挤眉弄眼的,出去的时候,还悄悄说了一句:主子,要是有需求,属下去帮你搜罗美男啊。
闻言,姜晚琇一脚踹他屁股上。
屋内总算是清净了,姜晚琇看着那张床,怎么看怎么膈应,心想着明日还是得让人把这张床弄出去,实在是太惹人遐思了。
姜晚琇照例在软榻上睡觉。
屋内的软榻也不小,容下三人都有余了,底下铺着一层柔软的毯子,再盖上一层被子,夜里倒也不会觉得冷。
因为太累了,姜晚琇几乎是沾床就睡。
睡到半夜,姜晚琇迷迷糊糊醒来的,觉得身旁似乎不太对劲。
像是在这寒冬腊月里,忽然有一个大火炉,姜晚琇下意识地就往前凑,只是一触碰,便立马睁开了眼睛。
眼前郝然是瑾虚那张放大的俊脸,海棠色的衣袍半敞着,也冻不死他。
而他的手撑着脑袋,嘴角含笑,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姜晚琇的脑子又一瞬的死机,反应过来之后,犹如碰到了什么毒蛇猛兽一样,立马翻身滚下了床,你到底想干什么?姜晚琇此刻心里警惕满满,苍远他们都住在隔壁的房间里,瑾虚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来,还摸到了她的床上,怎么看都像是要图谋不轨啊。
紧接着,瑾虚轻笑一声,勾起一缕墨发,姿态慵懒,似笑非笑道:看样子,我送的礼物,宗主并不喜欢。
姜晚琇呵呵,美人虽好,本宗主也消受不起,还是瑾公子自己留着吧。
所以啊。
瑾虚冲着她眨眨眼,我这不就来自荐枕席了吗?姜晚琇的手一抖,这家伙说什么?瑾虚薄唇微翘,趁着她失神这会,直接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拖到了榻上,长腿一压,两个人的姿势一下子就变成了男上女下。
姜晚琇瞳孔一缩,当即便想做出反应,但是瑾虚比她的速度还快,捏住了她细嫩的手腕,双腿也压制住了她的腿,完全不让她动弹。
瑾虚!姜晚琇是真的恼了,目光阴狠地瞪着她。
瑾虚的心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微微有些疼痛,不过很快,也被那赢了她的快感压下去了。
他凑近了一步,在她耳畔吐气呵兰。
宗主别急,我这就来伺候你……姜晚琇使尽了全身的力气,都没有办法把他踹下去。
毕竟男人跟女人的力气还是有差别的,瑾虚又有心压制她,怎么会让她轻易跑了?他的手搭在她的腰间,勾住了那不堪一击的丝带,他的每一次触摸,都让她觉得无比恶心。
瑾虚……姜晚琇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撕了。
宋沅奚也曾这样与她接触,可是姜晚琇并未觉得厌恶,只会觉得害羞,而现在换成了瑾虚,姜晚琇只想一刀把他劈了。
瑾虚动作一顿,眼里闪着寒凉的光,宗主不喜欢我吗?双眸中眨着星光,那一刻,尽是纯粹得如冬夜中的寒星。
姜晚琇却没有丝毫动摇,更是鼓足了劲吼道:苍远!外面两道人影立马冲了进来,见屋内的情况,苍远跟苏陌脸色皆是一变,毫不犹豫地拔剑朝瑾虚刺了过去。
瑾虚也不是吃素的,直接翻身躲过,这样一来,他也松开了对姜晚琇的钳制。
瞧见眼前这杀气腾腾的三人,瑾虚丝毫没有在虎口拔牙的危机感,反而笑眯眯的,声音懒散道:宗主,这可就没意思了,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
姜晚琇冷哼一声,不如我送你去跟阎王爷开个玩笑?话不多说,三人直接朝着瑾虚攻击过去,瑾虚也笑不出来了,左躲右闪的,好不狼狈。
第二百三十九章 参加婉贵妃生日宴所以吃早饭的时候,冯星竹看着瑾虚脸上的伤,十分天真问道:瑾哥哥,你的脸怎么受伤了?姜晚琇自然不会去跟一个心智不全的小女孩计较。
白静庄主打算今日就走?听着她这疏离的称呼,冯染尘忽然有一种其实他们并不怎么熟的感觉。
但实际上,这也不过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第一次在白静山庄,她甚至没有以真实身份面对他。
这个认知让冯染尘都有些沮丧。
是,白静山庄里也有很多生意要忙,日后有机会,再来暗云堂看望姜宗主。
姜晚琇点头,冯染尘也是个不错的朋友,她倒是不介意跟他交好。
之前送他那份弩 弓图纸,本就有示好之意。
姜晚琇跟瑾虚送冯染尘他们离开,冯星竹趴在马车上,依依不舍地看着瑾虚,最后还是被冯染尘拽回去了。
等白静山庄的人走远了,姜晚琇才收回目光,不期然与瑾虚对视上。
前者冷若冰霜,后者星华潋滟。
姜晚琇带着苍远他们走进去了,那样子,丝毫没有将瑾虚放在眼里。
凝心到底气不过,咬牙切齿道:公子,姜晚琇太嚣张了,要不要属下……话未说完,凝心便接到了瑾虚看过来的目光。
凉薄,而又危险。
记住了,她是暗云堂的宗主。
凝心不服气,她不过是运气好,才得到了宗主戒,要不然这宗主之位,哪里轮得到她来做?我没说要动她,你最好别阳奉阴违。
瑾虚声音清淡,却透着几分不容违抗的狠绝。
凝心虽有不甘,却也不敢跟瑾虚作对。
瑾虚却忽然勾唇一笑,声音也轻柔了几分。
再说了,我们亲爱的宗主大人要是死了,暗云堂这一大堆烂摊子,谁收拾?瑾虚回到院子里,却见守门的两名女弟子脸色有些不对劲。
瑾公子。
那两人吞吞吐吐的,说道:方才……宗主大人派人给瑾公子送了礼物……瑾虚拧着眉,直接推门而进,而就在他床上,几个美少年衣裳半敞,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尤其是在看见瑾虚的时候,脸上更是惊慌得如迷路的小鹿。
瑾虚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姜晚琇这算是对他的回礼吗?凝心跟在瑾虚身后,也看到了里面的情况,脸色便是一变道:主子,属下这就处理了……那些人闻言脸色瞬间煞白,这个处理了,自然不是简单地把他们拖出去,搞不好要他们的命。
瑾虚却抬手,冷冷道:不必,把他们送回去……这些人,可是给宗主准备的。
那些美少年吓得慌慌张张地跑出去,瑾虚看着那张床,脸色有些难看。
凝心了然,便让人直接把床劈了抬出去,又让人送了一架新的过来。
瑾虚被吵得脑子有些疼,心里到底憋着火,一甩袖子,去找姜晚琇了。
然而到了姜晚琇居住的院子,却被告知姜晚琇走了。
凝心问门前的弟子道:姜宗主是什么时候走的?去了哪里?你们怎么不来通知瑾公子?那女弟子忙道:凝心师姐,弟子也是刚刚才知道,至于姜宗主去了何处,弟子真的不知道。
啪嗒!里面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声响,凝心看过去,见是瑾虚将那珠帘给拧断了,落了一地的珠子。
他转身离开,被风掀起的衣角,似乎也带了几分凌厉的气息,令凝心不敢靠近。
竟然这样不知不觉就走了?把他揍了一顿之后就走了?瑾虚轻呵一声,眼里泛着凉薄的光。
姜晚琇,你以为,我找不到你吗?而被瑾虚惦记的姜晚琇,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她坐在马车之内,看着外面倒退的山林,问道:你说他们为什么好好的房子不住,非得住到深山老林里去。
惜灵很是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可能是想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闻言,姜晚琇嘴角一抽。
惜灵一拍脑袋,从包袱里找出了一个面具,对了,主子,这是我昨日做的,我想着毕竟主子的身份有些复杂,要是被人认出来了更是麻烦。
姜晚琇接过那个银色面具,很简单的样式,只能遮住上半部分的脸,虽没有宋沅奚的好看,倒也还算精致,她要是伪装上,就是熟人都认不出来。
姜晚琇倒是十分满意,像之前她扮作男装,还是被瑾虚认出来了,可见还是有风险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脸遮起来,这样日后行事也方便许多。
马车直奔了太华寺,来之前便给墨子轩写信打了招呼,这时墨子轩已经在寺外等候多时了。
姜晚琇被折腾了一路,精神也不是很好,一回到房中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醒,都已经是第二天了。
夏竹端着水进来,姜晚琇才伸着懒腰起身。
什么时辰了?已经是辰时了,小姐也该吃点东西了。
姜晚琇点点头,起身洗漱换衣服,惜灵正好把早饭端了上来。
小姐这段时日不在,可把我吓坏了,辛好有墨公子和段小姐挡着,这才蒙混过了关。
姜晚琇吃着早饭,道:没事就好,这半月的时间也到了,一会我就去见他们两个,就起身回府吧。
吃过早饭之后,姜晚琇就带着夏竹去找墨子轩他们了。
到了傍晚,众人都动身离开了太华寺。
进了城,姜晚琇本打算直接回府,没想到却在街上碰见了南离夜。
他同样看到了她,眸光微微一亮,勒住了缰绳,跃身下马。
四皇子。
南离夜走到她跟前,脸上挂着爽朗的笑。
你这是要去哪?我正要去姜府找你呢。
有什么急事吗?后天是我母妃的生辰,想邀请你进宫一同为我母妃庆生。
姜晚琇点点头,她与南离夜现在好歹也算是盟友,婉贵妃的生辰,她自然也要给个面子。
见她答应了下来,南离夜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那我就在皇宫等着你了。
毕竟是在大街上,也不是谈话的地方,两人没有多加交谈,便分开了。
惜灵回头盯着南离夜远去的身影,拧着眉问道:小姐,我怎么觉得,四皇子看你的眼神怪怪的。
有什么问题吗?惜灵晃晃脑袋,说不上来。
就好像,目光一接触到姜晚琇,就好似漫天的繁星都在眨眼一样。
走吧,刚好在外面,给婉贵妃买件贺礼。
当朝婉贵妃的生辰,虽然没有大肆操办,但是场面也是不小的,在和风楼内摆宴,京都里那些夫人小姐们也全都邀请到了。
自从如笙进了宫之后,月贵妃跟婉贵妃两人就跟失宠了一样,倒是难得有了几分姐妹的样子,至少这段时日,也不像斗鸡一样防着对方了。
姜晚琇来得晚,和风楼内已经是满堂宾客了。
婉贵妃穿着艳丽的海棠宫装,倒是少了几分风情,多了些许雍容,描画得十分精致的妆容,大概是人逢喜事,看着都神清气爽的。
见姜晚琇来了,婉贵妃倒是笑道:姜大小姐可来迟了,等会可要自罚三杯。
南离夜跟姜晚琇之间的那点合作,她也是知道一点,婉贵妃自然是十分乐意,毕竟现在的姜晚琇的身份不低,南离夜要是能跟姜晚琇交好,也算是一件好事。
姜晚琇淡淡一笑,先是赔了罪,又让惜灵献上贺礼。
晚琇。
身后传来了一道刻意压抑的声音,姜晚琇回过头,李婷冲着她招招手,笑容十分明媚。
姜晚琇也是一笑,只是在宴会上,实在不是聊天的地方。
等婉贵妃的寿宴开始了,姜晚琇才找了个借口出来,李婷也跟着出来。
你去哪里了?前段时日我本想去找你的,下人却说你不在府中。
姜晚琇道:嗯,去了太华寺。
她没有多说,李婷也没有多问。
李婷开心跟姜晚琇聊着一些京城子弟的八卦,跟一个月前相比,现在仿佛恢复了从前的活力一样。
姜晚琇也很为她高兴,阿婷,京都的才俊无数,或许你也该看看,是否另有良人,不要把一颗心全放在我哥哥身上。
姜晚琇太了解姜离墨,他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会给李婷希望。
李婷的眸色黯淡了一下,苦笑一声,道:晚琇,我又何尝没有试着去忘记姜裕哥,可是喜欢一个人很容易,忘记一个人,真的好难好难。
姜晚琇拍拍她的手,就是再难,能够单相思难吗?与其后半辈子都在等一个不可能的人,又为何不试着放手?李婷轻轻地点点头,我尽量。
姜晚琇轻叹一声,这会也不由得遗憾,要是姜裕也喜欢李婷就好了,那岂不就皆大欢喜了?不过哥哥喜欢谁,她不会去干预,他娶谁,只要他喜欢,她都不会有意见。
他已经为她付出了很多,姜晚琇不想再给他任何束缚。
哦,对了。
李婷收拾好情绪,问道:晚琇,你跟四皇子,是不是很熟啊?怎么了?李婷微微脸红,是那一日在街上,我被五皇子纠缠,是四皇子出面帮我解围。
姜晚琇拧着眉,你说五皇子纠缠你?南离安那家伙,怎么那么阴魂不散?四皇子走得匆忙,我也来不及跟他道谢,况且,我跟他身份有别,也怕别人说闲话。
姜晚琇颔首,放心吧,我会把话带到的。
李婷没有多待,便先回宴厅了,姜晚琇在外边站了一会,才准备回去,却瞥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姜晚琇眸光微闪,放轻了脚步,跟上前去。
第二百四十章 落水陷害是南容然跟张怡儿,这两个人不在外面的宴厅里,怎么偷偷摸摸到这边来了?从南巡回来之后,姜晚琇一直临一他们盯着将军府,只是张怡儿十分安分,几乎每日都待在王府内,也没有跟南容然有多余的接触。
后来她去了隐云山,临一他们便也跟着去,便没有盯着张怡儿了,所以姜晚琇现在也不清楚,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张怡儿拽着南容然的衣袖,很明显是哭过了,眼睛都红红的。
容然哥哥,现在怎么办?我好害怕,我父王已经知道了,一直在逼问我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南容然脸色阴沉,仿佛胸口里憋着一团火一样,却又无处发泄。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南容然咬着牙,很明显也是为张怡儿的事十分烦躁。
张怡儿哭哭啼啼,我也不知道,我怎么知道自己会怀孕?容然哥哥,我该怎么办?姜晚琇了然,原来张怡儿怀孕了啊,这倒是不错的筹码。
或许是张怡儿的安分,让南容然也忘了之前他们发生的事,南容然没有通房侍妾,自然也忘了避子药这一回事,所以现在张怡儿突然跟他说她怀了他的孩子,倒是让南容然有些不知该怎么处理。
如果张将军不知道还好,现在都知道了,南容然就不能随意将这孩子处理了。
南容然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道:你先回去,放心,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张怡儿像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哭声渐渐停了。
她却还抓着南容然的衣袖,楚楚可怜道:容然哥哥,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要不然,这孩子……我不要了。
她一副依依不舍,却又为南容然考虑的样子,确实是让南容然心软了。
只是他心软,并不是因为这个孩子,而是因为张彪。
张彪都知道了,他就不能轻易动手。
南容然握住她的肩膀,耐心哄道:怡儿,你不用想太多,好好照顾自己,其他事交给我。
三皇子!外边传来了宫人急切的呼声,南容然跟张怡儿迅速分开。
张怡儿倒是十分善解人意地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等张怡儿走了,南容然才出声问道:出什么事了?是笙嫔娘娘,婉贵妃娘娘把笙嫔娘娘推下水,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了。
姜晚琇眉心一跳,也顾不上南容然了,匆匆回到了宴厅。
确实是已经乱成一团了,和风楼建在水上,现在一大群人围在护栏前,看着几名宫人跳下水将如笙捞了上来。
这寒冬腊月的,湖水冰凉,而笙嫔身上又穿着厚重的衣裳,着实在湖水里受了不少苦。
等她被捞上来,众人呼啦啦地围了一圈上去,关切地问七问八。
可惜如笙已经晕了过去,宫人们连忙把她抬到屋内,太医也刚好匆匆赶来。
谁也没有注意跌坐在一旁的婉贵妃,她看着护栏下冰冷的湖水,也不知是冷还是怕的,浑身都微微颤抖。
姜晚琇走到婉贵妃身旁,将她扶起来。
贵妃娘娘没事吧?我……婉贵妃抬头看姜晚琇,惊恐地抓紧了她的手,急切地解释道:不是我把她推下去的,真的不是我……姜晚琇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如果是别的妃子,她可能会信,可那是如笙,姜晚琇不太相信,婉贵妃能在如笙手讨到好。
月贵妃冷哼道:婉妹妹,我知道你嫉妒笙嫔,可你也不能把人推下水啊,这事儿已经通知皇上了,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跟皇上解释吧。
这里面最高兴的,莫过于月贵妃了。
如笙最近颇得圣宠,婉贵妃把她推下水,肯定免不了惩罚,要是如笙再有个什么好歹,那简直更绝了,不用她动手,这后宫两大劲敌就都消失了。
月贵妃毫不掩饰嘴角幸灾乐祸的笑意,也跟着上前去关心如笙了。
母妃!南离夜收到消息匆匆赶来,看见吓得脸色发白的婉贵妃,眉头紧皱。
到底怎么回事?婉贵妃着实被吓住了,双手都在颤抖。
完了,要是皇上也以为,是我把笙嫔推下去的,那该怎么办?南离夜看着失神的婉贵妃,再看看姜晚琇。
姜晚琇叹道:这事儿未必就是这样,还是先去看看笙嫔吧。
皇上驾到!随着太监那尖锐的声音,老皇帝疾步踏进和风楼内,开口便问道:笙嫔呢?有人道:回皇上,笙嫔娘娘在后殿,太医正在诊治。
老皇帝看都不看其他人一眼,立马去了后殿。
李太医,笙嫔怎么了?皇上,笙嫔娘娘已经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现在脉象十分不稳,又掉进了水里,随时都有小产的可能啊。
姜晚琇跟婉贵妃走进来的时候,正巧听见了太医的这句话,婉贵妃当时双眼一翻,差点没晕过去。
你说什么?朕命令你,马上把笙嫔治好!孩子保不住,你们全都提头来见!老皇帝砸了杯子,旁边的人吓得都站到一旁去。
老皇帝一脸怒容地走了出来,脸色阴沉,怒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笙嫔怎么会掉进水里?月贵妃迫不及待道:皇上,这事儿臣妾也不太清楚,臣妾也只是听到了有人落水,出去的时候,就看见婉妹妹站在护栏旁,而笙嫔已经在水里挣扎了。
月贵妃的话,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婉贵妃。
老皇帝射过来锐利的目光,婉贵妃浑身一颤,苍白着脸,跪在了地上。
皇上,您听臣妾解释,臣妾没有推笙嫔下水,是她自己……月贵妃接过话头,道:难道婉妹妹想说,笙嫔是自己掉下去的吗?那护栏多高?笙嫔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自己掉下去?南离夜跪在婉贵妃身旁,声音沉静道:父皇,这件事一定有误会,笙嫔与母妃无冤无仇,母妃又何必害她?而且还是在自己的生辰宴上,还请父皇调查清楚。
南离夜知道如笙是南容然的人,他也看得明白,今日这出戏,明显就是冲着婉贵妃来的。
如笙最近正得盛宠,现在还怀着龙嗣,要是如笙出事了,或者腹中的孩子没了,这笔账,定然是要算在婉贵妃头上的,到时候老皇帝还能放过婉贵妃吗?婉贵妃要是倒了,他这个四皇子,也成了不受宠的皇子,到时候还怎么跟南容然争皇位?所以婉贵妃,一定不能有事。
老皇帝显然气的不轻,抄起桌上的杯子,似乎欲朝着婉贵妃砸过去,可是到底顾及她是女人,方向一转,直接砸在了南离夜的额头上,瞬间鲜血淋漓。
周围一片抽气声,南离夜仍然跪得笔直,任由鲜血流下。
婉贵妃也明显吓坏了,慌忙抽出了帕子,捂在南离夜的额头上。
离夜,离夜你怎么样?太医!快来给四皇子止血!谁都不许动!见一名太医要过来,老皇帝喝道。
南离夜抬头看着他,面色冷肃,不悲不喜。
皇上!婉贵妃流着泪,哭道:你有什么气冲我来,为何要动手打澜儿?这件事跟他根本没有关系。
老皇帝冷哼道:你的意思是,笙嫔落水一事,跟你有关?婉贵妃咬紧牙关,我说没有,皇上信吗?老皇帝盯着婉贵妃,没有说话,却是在思量她的话的真实度。
好歹也是几十年的夫妻了,老皇帝也清楚婉贵妃的性子,虽然算不上良善,但是她向来是说一不二,性子泼辣。
见她如此坚决地否认,老皇帝也有些吃不准。
月贵妃见状,连忙在一旁煽风点火道:皇上,您可别责怪婉妹妹,可能婉妹妹只是听说笙嫔有了身孕,一时有些生气,毕竟婉妹妹当初生四皇子的时候伤了身体,再也不能有孕,还请皇上看在婉妹妹陪伴您多年的份上,饶过婉妹妹这次吧。
月心如!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婉贵妃愤怒地瞪着她,连月贵妃的闺名都喊出来了。
老皇帝刚刚软下去的心又硬了起来,冷哼道:笙嫔跟你有什么仇?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得她一尸两命?婉贵妃,你真是让朕太失望了!婉贵妃流着泪摇头,皇上,臣妾根本不知道笙嫔怀孕了,是笙嫔约臣妾到湖边,说有话要与臣妾说,结果笙嫔就自己跳下去了,真的不是臣妾推她下去的。
皇上!旁边一直沉默着流着泪的婢女忽然跪了下来,她正是笙嫔的贴身丫鬟采意。
笙嫔娘娘昨日便知道自己有孕了,还很欢喜地准备告诉皇上,更何况笙嫔娘娘怕水,又怎么会自己去跳湖?求皇上一定要为娘娘讨个公道。
笙嫔不会水,老皇帝也是知道的,再想想如笙那脸色苍白、楚楚可怜之状,心里更是愤怒了。
来人!把婉贵妃给朕抓起来,关入冷宫!婉贵妃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老皇帝。
她从十五岁就陪在老皇帝身边,三十年了,他现在为了一个小小的嫔妃,为了一个莫须有的陷害,就要将她打入冷宫?父皇!南离夜拦在婉贵妃面前,急切解释道:儿臣以性命担保,这件事绝对不是母妃做的,求父皇收回成命!月贵妃冷笑道:四皇子,我劝你还是别掺和这些事,我知道你爱母心切,只是你母妃这次残害后宫嫔妃,残害皇嗣,那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皇上若不处罚,如何给笙嫔一个交代?老皇帝正欲说话,里面的太医慌慌张张跑出来,道:皇上不好了,笙嫔娘娘的孩子……保不住了!第二百四十一章 神医来了什么?老皇帝头脑阵阵发昏,后宫已经许久没有新生儿,得知笙嫔有孕,老皇帝确实十分高兴,只是现在,这个孩子也要失去了吗?老皇帝怨毒地瞪着婉贵妃,咬牙切齿道:婉贵妃,是你害了朕的皇儿,朕不会放过你的!婉贵妃心灰意冷,甚至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
在老皇帝心里,她比不上如笙,比不上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说再多也没有用了。
与老皇帝的心急和婉贵妃的失望对比,月贵妃很明显是最开心的一个。
婉贵妃凉了,笙嫔的孩子也没了,除了那个没有子嗣的安定国遗民谢青羽,这后宫还有谁能跟她斗?来人!老皇帝吼道:还不快把这个毒妇拉下去!南离夜护在婉贵妃面前,哪怕额头上还在冒着血,仍然不肯放手。
两名嬷嬷走上来便想拉开婉贵妃,姜晚琇伸手一拦,道:皇上,请听臣女一言。
老皇帝现在哪里能听得进去?见是姜晚琇,也只是勉强压制着怒气。
此事与你无关。
姜晚琇道:如果臣女说有办法保住笙嫔的胎儿呢?老皇帝这会听她这么一说,像是瞬间有了希望一样。
你什么意思?姜晚琇重复了一遍,老皇帝不可置信问道:你有办法?你会医术?臣妇不会医术,不过臣妇府上正巧有一位神医,或许可以一试。
那还不快去请!老皇帝脸上可见的喜色。
月贵妃的脸色可就不那么好看了,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道:姜大小姐,这药什么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姜晚琇没理她,而是走到了太医面前,问道:李太医,笙嫔娘娘现在什么情况?李太医犹豫地看了老皇帝一眼,回答道:回姜大小姐,笙嫔娘娘本就体寒,又落了水,现在脉象虚弱,已有滑胎迹象,臣等想尽了办法,也没能保住胎儿。
我的意思是,胎儿现在还活着吗?李太医迟疑地点点头,尚有生命,只是笙嫔情况不大好……那就行了。
姜晚琇道:劳烦李太医再想想办法,让笙嫔坚持一会。
李太医为难道:顶多一炷香的时间。
姜晚琇偏头对老皇帝道:臣妇恳请出宫请府中的神医为笙嫔娘娘治病。
老皇帝大掌一挥,毫不犹豫道:准了!姜晚琇转身便欲走出去,经过南离夜时,朝他投去一道安慰的目光,便匆匆离开了。
南离夜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看着姜晚琇远去的身影,眸中隐隐有流光涌动。
事关性命,姜晚琇不敢耽搁,直接骑着马去了云萧阁。
鬼医关闫正在院中晒太阳,青空正在一旁整理药材,见姜晚琇突然过来,众人皆是十分诧异。
姜大小姐,你怎么……姜晚琇没功夫解释那么多,直接道:神医还请你速速跟我进宫。
鬼医关闫一脸懵,还没反应过来,直接被抬到马车上了。
姜晚琇道:封神医,事情紧急,我希望封神医能帮我救一个人。
深呼吸一口气,姜晚琇道:皇帝的一位嫔妃污蔑贵妃推她下水,现在那位嫔妃怀有身孕且随时都有小产的可能,您若是不出手相救,不仅那个孩子保不住,贵妃也得背上罪责。
闻言,鬼医关闫有些迟疑,毕竟他一点都不想跟皇家的人有牵连,况且他答应过宋沅奚,没有他的要求,绝不会显露身份,但念此是主子的心上人求救,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一群人朝着皇宫而去,老皇帝身边的总管公公就在宫门口守着,见姜晚琇带着鬼医关闫过来,赶紧迎了上来。
姜大小姐,您可来了,快随奴才进去吧,笙嫔娘娘的情况愈发不好了。
姜晚琇眉头一拧,直接拉着鬼医关闫道:跟我来。
和风楼内已经是哭声一片了,笙嫔的宫女跪在床前,一个劲地喊着笙嫔,而老皇帝坐立难安,时而看向内殿,时而看向外面。
太医们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可是笙嫔的脉象微弱,实在是十分危险。
血……娘娘流血了!一名宫女盯着笙嫔身下流出的殷红,惊恐地喊道。
老皇帝猛地看过去,瞳孔骤然一缩。
你们几个废物,还不快点帮笙嫔止血!月贵妃不动声色地坐在一旁喝茶,听那些宫女说笙嫔流血了,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看样子,这个孩子是保不住了,笙嫔护不住皇嗣,婉贵妃残害皇嗣,这两个人,只怕都要在这后宫里陨落了。
婉贵妃抓紧了南离夜的手,哀求地看着他。
南离夜此刻同样是心急如焚,但也只能拍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
直到那抹身影出现,南离夜瞬间直起了背影,看着姜晚琇拉着鬼医关闫小跑进来。
皇上!姜晚琇也顾不上行礼,直接道:神医来了。
他能救活朕的孩子的吗?皇上,现在最重要的是笙嫔娘娘,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老皇帝重重点头,也顾不上其他。
那就劳烦这位神医了。
闻言,鬼医关闫连忙背好医药箱,走进了内殿。
月贵妃见姜晚琇真的带了人来,心里虽然也不太相信那个老头有本事救回笙嫔的孩子,但是总也有些担忧,不由得出言讥讽道:姜大小姐,这皇嗣可是不容儿戏的,你带来的人,到底行不行?姜晚琇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行不行,月贵妃看着便是。
月贵妃冷哼一声,就算笙嫔的孩子没事,可婉贵妃把笙嫔推下水也是事实,这罪责,还是免不了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笙嫔娘娘腹中的孩子,可我怎么觉得,月贵妃一点都不关心笙嫔娘娘?月贵妃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一时僵住了脸色。
就连老皇帝都有些不悦,只是看了月贵妃一眼,便又焦急地盯着内殿。
月贵妃气愤地剜了姜晚琇一眼,她是故意跟她作对的吗?所有人都焦急地等着,就是姜晚琇的心都不由得揪紧了一些。
婉贵妃不能出事,南离夜想要跟南容然分庭抗礼,便不能有一个怀罪在身的母妃。
况且为了压制月贵妃,婉贵妃也必须救下。
只是姜晚琇也有些吃不准,到底鬼医关闫是否能有本事保住笙嫔的孩子?神了!里面忽然传来了太医惊喜的声音,李太医一脸喜色地走出来,忙道:皇上,真是恭喜皇上了,笙嫔娘娘的孩子保住了!老皇帝惊得坐起,不可置信道:你说真的?臣不敢妄言,那位神医不过是给笙嫔娘娘扎了几针,那胎儿的脉象就像是恢复过来了一样,变得比之前有力多了。
太好了!老皇帝兴奋一拍手,脸上尽是掩盖不住的欢喜。
而月贵妃脸色僵硬,不可思议地看着姜晚琇,大概是没想到,她带来的人,真的有办法救笙嫔。
鬼医关闫擦拭着双手走出来,老皇帝十分霸气道:这位神医,你救了朕的爱妃,想要什么赏赐,朕都会尽量满足你。
闻言,鬼医关闫神色清淡地看了老皇帝一眼,只是淡定地丢下一句不用,便径直走到了姜晚琇身旁。
他如此狂妄的举动,倒是让老皇帝有些下不来台,一时脸色都有些难看。
姜晚琇笑道:皇上,这位封神医在江湖上素有济世救人的美称,他曾说学医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那些身外之物。
姜晚琇的话倒是让老皇帝的心舒服了点,点点头,道:是朕唐突了,敢问神医尊姓大名,落脚何处,可愿来皇宫当太医?朕可以直接任命你为太医。
鬼医关闫还是冷着一张脸,只是看着姜晚琇,询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他的沉默让场面有些尴尬,姜晚琇瞥见老皇帝那沉下来的脸色,不由得有些懊恼。
好在笙嫔已经醒了,老皇帝也没工夫生鬼医关闫的气,急忙进去关心他的爱妃了。
皇上……笙嫔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泫然欲泣,看着楚楚可怜,让老皇帝心疼得不行。
爱妃,朕在这里,你还有jojo哪里不舒服?笙嫔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腹,皇上,臣妾……老皇帝微笑,大掌覆在她的手上,爱妃放心,孩子还在,朕怎么会让我们的孩子出事?笙嫔眸色一凝,含水的眸子中迅速划过一丝厉色。
没事?怎么会没事?她昨日便知道了她怀孕了,她根本不想留下这个孩子,既然要弄掉,那就要利用它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所以如笙才打算嫁祸到婉贵妃头上,把孩子弄没了,顺便把婉贵妃解决了。
可是现在老皇帝跟她说孩子还在?笙嫔的脸都扭曲了,老皇帝没有注意,只当她是太高兴了。
月贵妃走进来,阴阳怪气道:笙嫔可得好好谢谢姜大小姐,要不是她找来了妙手回春的神医,只怕你这孩子也保不住了呢。
笙嫔脸色僵硬,微微偏过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姜晚琇。
姜晚琇只是冲着她淡淡一笑,没有敌意,也没有谄媚。
笙嫔攥紧了拳头,指甲陷入了掌心,浑然不知疼痛。
婉贵妃突然冲出来,笙嫔,你告诉皇上,不是我把你推下去的对不对?笙嫔睫毛一颤,遮住了眸中的精光。
老皇帝不满道:婉贵妃,笙嫔现在刚醒,有什么事不能晚点再说吗?婉贵妃却十分执着,皇上,臣妾最恨被人冤枉,不是臣妾做的事,臣妾绝对不会认。
皇上……笙嫔虚弱地唤了他一声,这件事跟婉贵妃娘娘无关。
她微微低着头,声音虚弱,叫人听不出真假。
第二百四十二章 洗清冤屈月贵妃冷哼一声,道:笙嫔,你别怕,有皇上为你做主呢,要是真的是某人把你推下水的,你只管说。
婉贵妃扭头恶狠狠地瞪着月贵妃,这两人的仇恨又深了一层。
皇……皇上……一道微小怯懦的声音传来,李婷从人群后方走出来,像是有些惧怕这种场面,显得有些唯唯诺诺的。
老皇帝拧着眉,你是何人?李婷跪在地上,道:臣女……臣女是李长史的次女李婷,方才席间,臣女出去透气,跟姜大小姐聊了几句,后来臣女自己先回去了,就看见了……看见了婉贵妃跟笙嫔娘娘站在一起,臣女并没有看见婉贵妃推了笙嫔娘娘。
老皇帝盯着她,你刚才怎么不早说?我……李婷偷偷抬头看了老皇帝一眼,又低下头去,臣女只是……太害怕了……若非姜晚琇带来了封染,救了笙嫔,李婷根本就不想趟这趟浑水。
但是见姜晚琇想尽办法救婉贵妃,李婷又思及南离夜对自己的帮助,所以这才鼓起勇气站出来。
老皇帝转头问如笙,爱妃,真的是这样吗?如笙看了姜晚琇一眼,目光又落在李婷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
是,婉贵妃没有推臣妾下水。
那一贯的柔和的声音,却冷淡得让人背脊发凉。
老皇帝没有注意,李婷没有注意,姜晚琇却注意到了。
她一直都知道如笙并不是后宫那些只懂得争风吃醋的女人,只是这个女人的本事,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婉贵妃终于洗刷了冤屈,可这件事,到底也在她心里埋下了阴影。
笙嫔刚刚差点流了孩子,老皇帝这会正全心全意地照顾着她,出了这样的事,其他人也不敢多待,纷纷告辞了,好好一个生辰宴,就这样被毁了。
婉贵妃看着南离夜额头上的血窟窿,心疼道:疼不疼?南离夜摇摇头,拉下婉贵妃的手,母妃,孩儿没事。
婉贵妃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喃喃道:你父皇怎么能这么狠心?你也是他的儿子啊,他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这样的话,南离夜不想让老皇帝听见,哪怕他心里同样这样认为。
随即唤来了婉贵妃身边的大丫鬟,让她们把婉贵妃带回宫去。
还好么?姜晚琇走了过来,瞧见他额头的伤,笑道:不错,终于破相了,这下子应该就没人说四皇子男生女相了。
南离夜生得不如南容然那般冷峻,更多的是阴柔之相,比较像婉贵妃。
闻言南离夜也是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笑过之后,神色也渐渐认真起来。
这次的事,真的是多亏了你。
如果不是如笙没事,只怕就算不是婉贵妃把笙嫔推下水的,老皇帝也绝对会把这笔账算在婉贵妃头上。
笙嫔这次没得手,下次说不定还会使招,让你母妃万事小心点。
闻言,南离夜眉间紧蹙的点了点头。
随即姜晚琇又道:今日这事,你还应该感谢一下清欢。
嗯,改日我一定会去李府亲自致谢。
时候也不早了,我便先回府了,有什么问题再差人说一声。
南离夜看着姜晚琇远去,回头看了一眼和风楼,眼里凝聚着浓浓的黑雾。
皇宫内,一整日无数贺礼补品全都往琴轩送,宫里的嫔妃,宫外的王公大臣,全都来祝贺如笙怀有龙嗣。
如笙的两名贴身丫鬟正在登记那些礼品,准备收入库房,而如笙坐在床上,盯着桌上的烛火,面色阴沉。
娘娘,已经全都登记好了,娘娘可要过目?如笙回过神来,摆摆手,兴致阑珊,都收了吧。
另一名丫鬟见如笙似乎不太高兴,忙道:娘娘,皇上现在有公务要忙,已经差人来回话,说是晚些时候再过来。
如笙更是连应都懒得应了,直接让她们出去。
她坐在床上,盯着自己的小腹,没有初为人母的喜悦,只有怨毒。
这个孩子,不过是个孽种,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留下它,可是偏偏被姜晚琇横插一脚,她便是不想留都不行了。
老皇帝派了好几个医女住在琴壶轩内,每日请三次平安脉,老皇帝似乎更是有意搬到琴壶轩住,可见对这个孩子的重视。
如笙也能理解,老皇帝如今已将入花甲,皇宫内也许久没有新生儿,重视也是正常。
但是这个孩子的存在,只会让如笙觉得恶心。
屋内的烛火微微晃动,一抹身影从窗外翻了进来,如笙眸色一厉,抬眼时,却见来人是南容然。
三皇子?如笙发愣着看着他,这个时候,南容然怎么会来找她?瑾虚将她送给南容然,而实际上,南容然鲜少跟她接触。
南容然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甚至隐隐可见怒气。
谁让你擅自动手的?南容然冷冷道。
如笙抿着唇,我不想留这个孩子。
这孩子的去留,你没有资格决定!在南容然眼里,如笙不过是一颗棋子,不过是一个身份卑贱的艺伎,当了几日宠妃,便可凌驾于他之上吗?如笙苍白着脸,又听南容然道:我警告你,瑾虚将你送给我,是让你助我成事,不是拖我后腿,今日再敢自作主张,会有什么后果你自己清楚。
如笙咬着下唇,是。
今日到底怎么回事?如笙只得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也不知姜晚琇是从哪里找来的人,本来这个孩子保不住了,可是他只是扎了几针,我便觉得浑身像是有了力气一样。
南容然双眸微眯,竟是这般神奇?那人什么来头,你可知晓?如笙仔细想着鬼医关闫的容貌,摇了摇头,我从未见过他……江湖上有不少游移方士,皆各有过人之处,我猜那老头子应该也是一个无名游医吧。
这样的人若是能为我所用,一定大有助力。
翌日,芳蔼轩。
姜晚琇正坐在桌边看书,正犯困时,察觉到了身后有异常,转身一看,便见一男子正双眸含冷的注视着她。
正在迟疑为什么惜灵不通报,就见宋沅奚一把将她拉起身,冷声问道:怎么几日不见我,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姜晚琇心中暗自抱怨,这个男人怎么老这么阴魂不散的,但脸上还是挤出几丝笑意,道:哪有,世子爷你想多了,臣女怎敢对您不敬。
闻言,宋沅奚双眸微冷,这个女人,居然叫他如此生疏的称呼,周身寒意肆起。
察觉到了宋沅奚的寒意,姜晚琇连忙又道:世子爷脸怎么看都那么倾城,臣女是被您的容颜惊呆了。
闻言,宋沅奚收起了冷意,抿唇笑着,声音低沉道:哦?是吗?那可是你心上人的样子?下一秒,姜晚琇微红着脸,抬手拧了宋沅奚的腰一下,这个男人,真自恋的不一般。
见此,宋沅奚嘴角微抿,拽着姜晚琇的手,你是不是能解释一下,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京都的?为什么都不告诉我?这个姜晚琇,去找了墨子轩帮忙,都不找他!额……姜晚琇随口编了一个理由,是我有事啦,是私事,也是小事,世子爷您老人家那么忙的,我也不好打扰你,你说是不是?闻言,宋沅奚眸光微闪,姜晚琇抬眼看他,你……不相信吗?随即,宋沅奚勾唇一笑,信!其实,这个女人去干什么,他怎能不知道!姜晚琇松了口气,她只怕宋沅奚会追查到底,到时候不知如何解释了。
紧接着,宋沅奚轻叹一声,将姜晚琇拥入怀中。
你可知对于你是小事,但是对于我就是大事,无论以后要去干什么,你必须都要让我知道,我不能让你有任何闪失。
闻言,姜晚琇红着脸,伸手推了推他,知……知道了。
宋沅奚真是爱极了她红着脸的样子,眸中划过一道奇异的光,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你说我要怎么惩罚你呢?闻言,她抬头看他,宋沅奚低下头,噙 住了他垂涎已久的唇,细细勾勒着她的唇形。
姜晚琇瞪大眼睛,双眼却被他的手掌覆住,眼前一片漆黑,唇上的感觉却更加明显。
鼻间萦绕着他身上的气息,唇上却热切地像火一样,几乎要将她融化,姜晚琇渐渐失了力气,只能依偎着宋沅奚站着。
宋沅奚看着她狼狈的反应,眸中闪烁着促狭的光芒。
小姐!惜灵突然推门而入,待看到他们二人在亲热时,吓得连忙把门上。
见此,姜晚琇赶紧把宋沅奚推开,神色有些羞恼。
宋沅奚黑着脸,好事被人打扰了,这口气怎么都顺不下去啊!随即,姜晚琇娇瞪了宋沅奚一眼,轻咳一声,道:惜灵,有什么事吗?惜灵站在门外,这会也是尴尬得不行。
不过她还没忘记正事,忙道:小姐,婉贵妃派人过来了,请小姐进宫一趟。
好,我收拾一下。
紧接着,宋沅奚便道:我随你一同进宫吧,刚好皇上也今日召见我,你在府中等我,我派车来接你。
话落,宋沅奚便转身出了房门,姜晚琇整理了一番后,马车已经在府外等着了。
惜灵候在马车旁,宋沅奚从她身边走过,带起了一阵寒气,让惜灵忍不住一哆嗦。
她感觉宋沅奚一定记她的仇了。
两人到了皇宫之后便分开了,宋沅奚去了御书房,而姜晚琇则是去了婉贵妃宫中。
此时的婉贵妃已经等她多时了。
前日大闹一场之后,婉贵妃今日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婉贵妃娘娘。
姜晚琇躬身福礼。
见此,婉贵妃抬抬手,姜大小姐快请起,你无需与本宫客气,快请坐吧。
闻言,姜晚琇坐在下面,宫女为她端了茶过来。
贵妃娘娘唤我前来,可是有事吩咐?婉贵妃摇摇头,道:姜大小姐,昨日的事,真的多谢你了,之前若是本宫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姜大小姐千万别跟本宫一般计较。
闻言,姜晚琇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接话。
第二百四十三章 南梦溪的不甘或许是出身的缘故,婉贵妃虽然看着跋扈,但是比月贵妃更会做人,就像现在,她主动跟她道歉,月贵妃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那个女人,全世界错了她都没错,永远唯我独尊。
婉贵妃叹了口气,接着道:原本至少离夜跟本宫说起,你私底下帮了他不少事,本宫还不信,现在看来,姜大小姐的本事确实是不小,怪本宫从前有眼无珠。
贵妃娘娘,四皇子既然与你说起了我,那应该也跟你说过,我并不想太多人知道。
随即,婉贵妃点头道:你放心,本宫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紧接着,姜晚琇眸中微冷,沉声道:这次贵妃娘娘是中了笙嫔的算计,如果那个孩子没了,不管是不是贵妃娘娘推笙嫔下水,这件事都很娘娘脱不了干系,笙嫔一计不中,一定还会想办法给娘娘使绊子,日后娘娘还需小心才是。
离夜已经与本宫说过了,日后若无大事,本宫便不出门了。
婉贵妃也不傻,后宫那些阴谋诡计,都是她玩烂的,前几日是她的疏忽,没料到笙嫔竟然怀孕了,吃了一次亏,她当然得记吃记打。
这次本宫找姜大小姐,其实还为了一事。
婉贵妃喝了口茶,接着道:姜大小姐,跟李小姐似乎关系不错?李小姐?贵妃娘娘是说李婷吗?正是。
贵妃娘娘问这个做什么?婉贵妃笑道:实不相瞒,本宫挺喜欢李小姐的,离夜也老大不小了,这两日我多方打听了一下,无论是容貌还是才情秉性,李小姐倒是十分适合当离夜的皇子妃,所以……闻言,姜晚琇了然,所以贵妃娘娘是想让我牵红线?嗯,就是不知道李小姐愿不愿意。
四皇子呢?他是怎么想的?闻言,婉贵妃轻笑一声,道:离夜现在的心思根本就没在这上面,本宫若是不帮着操点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小皇孙呢。
姜晚琇点点头,阿婷那边,我可以替贵妃娘娘开这个口,不过这种事,还是需要他们两情相悦。
那是自然。
从婉贵妃宫中出来,姜晚琇便打算去找宋沅奚,毕竟自己没有带着马车前来。
穿过长长的宫街,惜灵跟在姜晚琇身后问道:小姐,你真要当这个红娘啊?我怎么觉得,李小姐还忘不了大少爷啊。
阿婷嘴上不说,心里说不定还忘不了我哥哥,可我哥哥不喜欢她,她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吧。
京都里的才俊多的是,阿婷也没有一个喜欢的,现在看来,南离夜倒是还可以,就是府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侍妾有点多。
正这样想着,走到了宫门前,姜晚琇一眼就看见了宋沅奚,以及他身旁的南梦溪。
见此,姜晚琇眸色微黯,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徐步走上前。
南梦溪也看到了姜晚琇,不着痕迹地笑了笑,姜大小姐来了啊。
南梦溪仍然站在宋沅奚身侧,虽然离着三步之距,但是身子却微微向宋沅奚侧着,而且目光就跟黏在他身上一样,在姜晚琇面前也丝毫不避讳。
姜晚琇淡淡瞥了她一眼,十分自然地走到宋沅奚身边,拉住了他的衣袖,见过皇上了吗?现在要回去了吗?闻言,宋沅奚乖巧地点点头。
见此,南梦溪扯了扯嘴角,姜大小姐跟世子爷的感情真好,居然连进宫都是一起来的,现在是要结伴回去吗?我可记得之前我曾问过姜大小姐,是否喜欢沅奚,姜大小姐那时候可是亲口告诉我不喜欢的啊。
闻言,姜晚琇脸上挂着清淡的笑,没有因为南梦溪故的话而生气,随即暗讽道:可不是,我哪能像六公主那样,也不问问别人喜不喜欢你,就弄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的。
这么光明正大地在宋沅奚面前让她难堪,南梦溪真当她是软柿子吗?随即,南梦溪抬手撩了撩落在额头的碎发,动作随意却又充满了不屑,姜大小姐说得对,是你的谁也抢不走,可若是不是你的,迟早也会失去!她淡淡一笑,瞥了宋沅奚一眼,道:沅奚,我先走了,过几日我去云萧阁找你,到时候就没有人来打扰了。
紧接着南梦溪丢下这句话,便带着婢女离开了。
姜晚琇拧着眉,南梦溪这是什么意思?安分了一段时日,又忍不住跑出来作妖了?她跟你说了什么?姜晚琇问。
宋沅奚无辜地摇摇头,不知道,没注意听。
姜晚琇:……走吧,送我回姜府吧。
公主。
映儿跟在南梦溪身后,奴婢说这话,公主千万别怪罪奴婢。
有话直说。
公主何必一直对世子爷念念不忘?公主您明知世子爷心中只有姜大小姐,这京都多得是青年才俊,要是……下一秒,南梦溪看过来的目光,堵住了映荷要说的话,对宋沅奚念念不忘吗?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南梦溪冷冷地勾唇一笑,你以为,他那样对我,我还会舍了脸面追在他身后吗?那公主您……今日又为何非要在姜大小姐面前说那一番话?因为我不甘心!南梦溪看着前方,下巴微抬,尽显傲气。
我是皇家尊贵的公主,凭什么被人这样嫌弃?我捧着一颗真心到他面前,他心里眼里却只有姜晚琇,凭什么?南梦溪偏眸看向映荷,眼里闪着幽冷的暗芒。
所以,我要亲眼看着他们两个,从相爱到猜疑,到背叛,到分道扬镳……我倒要看看,最后宋沅奚到底会选择谁!闻言,映儿迎上南梦溪的目光,身子微微一颤。
南梦溪却是笑了,转身踏入了重重宫闱,柔弱的身影,却在此时散发着凌厉的气息。
回到府中,入夜,一只白鸽落在了窗台前。
姜晚琇走上前去,取下白鸽脚上的信。
见此,惜灵试探问道:可是大少爷来信了?姜晚琇点头应是,打开来看,脸一下子耷拉下来,我哥哥,今年过年的时候不回来了。
闻言,见小姐一脸忧伤的表情坐在桌边,惜灵暖身安慰道:毕竟过年的时候军中事务繁多,如今少爷是大将军,自然不能得空回来的,小姐莫要担心。
心里有莫少的失望,姜晚琇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可是这样一来,他岂不是得自己在边疆过年了。
边疆气候极差,这个时候已经是大雪纷飞,寒冷非常,况且姜裕这是第一次去那种地方,第一次在外面过年,念此,姜晚琇的担心更甚了。
放心吧小姐。
惜灵坐在姜晚琇身旁,轻声安慰着。
军中还有不少的士兵,还有靖王在哪里带着少爷,少爷他也不会孤单的,更何况顾家的两个公子不也都在边疆,有他们陪着少爷,小姐不用太过担心。
闻言,姜晚琇勉强点点头。
虽知惜灵说的有理,但心中还是放心不下,唯一只能祈求哥哥一切安好。
翌日,姜晚琇正在街道为姜裕选买衣饰,虽然过年见不到哥哥了,但送去点冬衣和物品,也能让姜晚琇安心一点。
小姐,我们现在回府吗?先去月满西楼,去买点糕点给宋沅奚。
话落,姜晚琇嘴角微撇,眼里含不住的气愤。
这个宋沅奚,居然让林泽亲自到姜府通知她,想要吃她买的糕点,回报就是答应姜晚琇的要求:派人将姜晚琇所买之物送去边疆。
为了哥哥,姜晚琇只能顺应他意了。
下一秒,惜灵笑得一脸暧昧,小姐,你现在对世子爷是越来越上心了。
闻言,姜晚琇抿了抿唇,有么?惜灵捂嘴笑道:小姐自己感觉不出来吗?以前小姐说起十足也,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现在嘴里三句都不离世子爷呢。
闻言,姜晚琇伸手拧住了她的耳朵,小丫头,现在竟然敢拿我打趣了。
哎哟,小姐,我知道错了……贱人!让你勾引我相公!啪!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听着那尖锐的声音还有些耳熟,姜晚琇抬眼看去,竟然是夜心盈。
这个夜心盈因被赶出了凤女书院的考核,名声一落千丈,夜家不得已,便连忙寻了一位人家在两个月内就将她嫁了出去。
那位夫家,就是臭名远扬的少吏的二公子,张融。
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打我家小姐!惜灵踮起脚,咦?那不是李小姐身边的玉儿吗?阿婷?姜晚琇拧眉,走上前去一看,便见李婷摔在地上,捂着脸颊,而玉儿拦在了她面前,却被夜心盈身边的丫鬟拽开。
茶楼的大堂内已经围了很多人了,众人都兴致勃勃地看着这场闹剧,没有人上去帮忙。
真是可怜呢,被打成这样。
一名衣着不凡的妇人冲着跌倒在地的李婷呸了一声,不屑道:有什么可怜的?你没听说嘛,这小贱人勾引人家相公呢,活该被打!看那姑娘的样子也不太像啊。
有道是人不可貌相,长得白白净净的,还不知道心思有多么肮脏呢。
就是,我刚才可是亲眼看见了,那姑娘跟那位夫人的相公拉拉扯扯的,不巧被那位夫人撞见了。
真是世风日下,现在的女子啊,真是不要脸!姜晚琇沉着脸,看着脸上挂着泪痕的李婷,还有一脸嚣张的夜心盈,以及躲在夜心盈身后冲着李婷得意地笑的张融。
她把手间的衣饰丢给惜灵,走上前去,一把拽住了夜心盈扬起的手,反手就是一巴掌。
第二百四十四章 大坝塌了姜晚琇突然的举动吓坏了夜心盈他们,也吓懵了旁边看热闹的人。
李婷愣愣地看着姜晚琇,脸上划过一丝难堪。
姜晚琇!夜心盈尖锐地吼了一声,想抽出手,奈何根本挣脱不了她的桎梏。
姜晚琇却突然松手,夜心盈猛地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在地上。
随即,姜晚琇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把李婷扶了起来。
没事吧?李婷低着脑袋,摇了摇头。
姜晚琇瞥见她脸颊上的红印子,朝夜心盈投去一道冷厉的目光。
夜心盈,你是不是嫌最近的日子太好过了?闻言,夜心盈咬牙切齿,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姜晚琇,这是我跟这个贱人的事,你闪一边去!下一秒,姜晚琇挡在李婷面前,有什么话直说,动手打人算什么?夜心盈指着李婷,这个贱人光天化日之下勾引我夫君,我还打她不得了?我没有!李婷咬着下唇,倔强地瞪着夜心盈。
随即,夜心盈咄咄逼人道:我都瞧见了,你当我是瞎子吗?方才不是你跟张融在大堂内拉拉扯扯的吗?姜晚琇看向张融,张融到底还是惧怕她的,之前在酒楼,张融被打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这会被她一看,张融感觉自己都要吓尿了,浑身一抖,十分不要脸地躲到夜心盈身后。
你说阿婷勾引你?姜晚琇不屑地勾唇一笑,你也不撒泡尿照照,放眼这京都,除了夜心盈,谁看得上你?姜晚琇这话,可算是把他们夫妻二人都骂了一顿。
夜心盈气愤地攥着拳头,姜晚琇,你是存心要跟我过不去是吗?姜晚琇微微抬着下巴,瞧着她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夜小姐……哦不,张夫人,你也真该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少吏家的儿媳,却像个当街撒泼的泼妇,别说张家了,夜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夜心盈顿觉难堪,气愤地一跺脚,拧了张融的胳膊一下。
你就看着她这么欺负我吗?张融尴尬地笑笑,对着姜晚琇那嘲讽的眼神就发怵。
那个……姜大小姐,这都是误会……误会。
都动手打人了,还误会?姜晚琇甩了甩手,要不要,我也揍你两下,再来跟你说误会?夜心盈恨铁不成钢地推开张融,对姜晚琇道:姜晚琇,我知道你跟李婷关系好,但是今天这事,李婷也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夜心盈,你的家教,你的涵养,就是教你当街撒泼动手吗?张融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清楚,管不住你的男人,就别放他出来咬人。
姜晚琇目光冰冷地看了他们一眼,拽着李婷离开。
马车内,姜晚琇拿出药膏给李婷抹脸,脸颊处倒不会多严重,就是看着有红印子。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碰上那对疯子了?李婷握着药瓶,低头道:我爹最近身体不太好,我本来想去茶楼给他买他最爱吃的松子糕,谁知道就碰到了张融。
张融跟南离安一个德行,今日这事,说不定他们已经记恨上了,以后出门小心点,多带几个小厮。
李婷点头,我知道了。
对了。
想起之前婉贵妃与她提过的事,姜晚琇道:上次婉贵妃生辰宴上的事,贵妃娘娘让我代她向你表示感谢。
李婷扯了扯嘴角,冷不防牵扯到脸颊,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她语气轻松道:没事,本来就不是婉贵妃娘娘做的,我也没帮什么忙,况且,贵妃娘娘也派人送了不少谢礼到李府。
前两日我进宫了一趟,婉贵妃娘娘似乎有意想选你当四皇子妃,让我问问你是怎么想的?闻言,李婷愣愣地看着她,连忙摆手,我不行的。
你也别急着拒绝,四皇子也还可以,况且如若他当不了天子,也是称霸一方的王爷。
李婷低下头,揪着衣角,晚琇,你知道的,我不在乎那些,我只是……只是……终归是家事,又何必去麻烦别人?自从那日她站出来帮婉贵妃说了那一句话,为婉贵妃洗刷了冤屈,那些支持三皇子的大臣,便有意无意地排挤她的爹爹。
李婷看得明白,她救了婉贵妃,却也得罪了月贵妃,三皇子一句话,便可以让她爹爹在朝堂上生存不下去。
这几日她爹爹手下的那些门生接连出事,爹爹也是为此而害了病,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今日在茶楼内,她遇见了张融,或许是记恨之前她娘拒绝了张府提亲,张家对李家的打击尤为惨重。
张融竟然也以此要挟她,要她委身于他,否则便让他爹把她爹拉下马。
李婷当然不同意,张融不甘心,便想上来拉她,也就是这一幕,被夜心盈看见了。
那一日在和风楼内,她原本不打算说出来的,可是看姜晚琇尽力想救婉贵妃跟南离夜,李婷也做不到当缩头乌龟。
可是她到底也没有姜晚琇有本事,得罪了月贵妃跟笙嫔还能全身而退,李府的情况,一日比一日更糟了。
婉贵妃娘娘有意选你当四皇子妃……你也别急着拒绝,四皇子也还可以.........转身的那一瞬间,李婷冷不防想到了方才在马车上姜晚琇说的话。
四皇子妃……李婷微微攥紧了拳头,神色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犹豫。
翌日,皇宫。
晨钟一响,金銮殿厚重的大门被打开,官员们有序地走进去,看着老皇帝走上来,跪下来齐呼万岁。
平身吧。
老皇帝的语气中透着几分疲惫。
南离夜稍稍抬头,见老皇帝面色似乎有些青黄,双眸中都布满了血丝。
勉强打起精神,老皇帝道:今日有何本启奏?一名官员站了出来,道:回皇上,臣有本启奏,前几月程丞相之子程淮安奉旨前往西南督造水坝,而就在前日,往渠州方向的水坝突然出现了坍塌,所幸并无伤亡,渠州太守不敢隐瞒,连夜上报,消息正巧被臣所获。
语出,全场哗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一脸震惊的程沅浩身上。
老皇帝勉强打起精神,沉声问道:程远浩,这是怎么回事?程远浩已经懵了,哆哆嗦嗦道:老臣……老臣不知道啊!南离夜勾唇笑道:父皇,依儿臣看,估计是丞相大人爱子心切,把这件事瞒了下来。
嘭!老皇帝重重地把奏折往桌案一砸,底下的大臣吓得连忙跪下。
爱子心切?老皇帝冷笑,爱子心切,便可以拿我南国的子民开玩笑吗?程远浩汗如雨下,皇上,这一定有误会,淮安一直兢兢业业,对待水坝督建十分认真,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啊!南离夜继续添火,程丞相,这西南水坝,事关西南子民的生存安危,你轻飘飘一句误会,就能解决了吗?这次幸好无人受伤,要不然,只怕你儿子万死难辞其咎。
这……我……程远浩满头大汗,舌头都打结了,他求助地看向南容然,南容然蹙着眉,却没有动。
他很清楚,现在这种情况,他若是多说一句,很有可能把自己也拉下水。
见此,南离夜勾唇一笑,道:父皇,儿臣愿意带人亲赴邕州彻查此事。
老皇帝思索片刻,点点头,道:好,朕就认命你为朝廷特使,前往渠州查看,离夜,记得,不止渠州,其他地方的水坝也要查清楚,一定不能再发生类似的事。
今日早朝不欢而散,老皇帝临走前看程远浩的目光,让他现在双腿都在打哆嗦。
三皇子。
程远浩追上南容然,一脸为难道:三皇子,现在该怎么办?皇上命四皇子彻查此事,他一定会给淮安下绊子的。
丞相不必担心。
南容然道:此事尚未定论,也许是人为人为的还未可知。
顿了一下,南容然又问道:淮安没有将此事告诉你吗?程远浩摇摇头,正因为程淮安什么都不说,才把事情搞得这么糟,要不然他们也不至于一点准备都没有。
我现在便让人去打探一下,一有消息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这件事南容然不得不管,当初图纸是姜晚雯画的,是他献上的,大坝是程淮安负责的,这件事真要问责,跟他也脱不了关系。
念此,南容然立刻命人备了马车,前往了姜府。
姜晁听下人通报三皇子来了,心里一紧,果真如他猜想一般。
朝上听到大坝一事,姜晁就心冷了一半,这个大坝的修建图可是他亲自呈给三皇子的,现在出了事,追究下来,他可是难逃此咎的。
随即立刻将三皇子迎进了书房,姜晚雯此时也在书房候着。
书房内姜晁一个劲的向南容然陪着不是,却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盼望着南容然可以想一个好的对策,虽然老皇上此时迁怒于丞相府,但说不定到哪日矛头便会指向姜家。
一直沉默不语的南容然忽然看向姜晚雯冷冷道:之前那一张大坝建筑图,是你自己画的?闻言,姜晚雯眉心一跳,心跳得飞快,有些不明白三皇子怎么会问起这个。
是……是啊,三皇子有什么问题吗?姜晚雯小心翼翼问道。
紧接着,南容然盯着她的双眸,冷声道:姜晚雯,你最好没骗我。
闻言,姜晚雯脸色僵硬,我……我怎么会骗三皇子,那张图纸,真的是我自己画的。
下一秒,南容然闭上双眸,明显不想跟她谈话。
看出来南容然生气了,姜晁连忙示意让姜晚雯退出了书房。
姜晚雯却被南容然的问题搞得一颗心忽上忽下的,忐忑得不行,回了晚照阁后,连忙去找了素兰商量对策。
第二百四十五章 图纸到底是谁画姜晚琇也收到了消息,听惜灵说起无人伤亡时,才悄悄松了口气。
小姐,这下子丞相府遭殃了,大坝坍塌,程大少爷却瞒不上报,我听说皇上任命四皇子去渠州彻查,小姐我们姜府会不会受牵连啊,我听说那图纸是老爷........闻言,姜晚琇想了想道:你去四皇子府送个信,就说我在惠和茶楼等他。
好咧!紧接着,南离夜很快就来了,他接了圣旨,今日便要动身去渠州。
姜晚琇也没有耽误他的时间,直接道:四皇子,此行去渠州,除了巡查那些已建好的大坝,你最好再看看那张图纸。
闻言,南离夜皱着眉头,那张图纸有问题吗?如果他没记错,那图纸好像是姜晚雯所绘,当时也是经过了很多人的检查,确定没问题了才会动工。
下一秒,姜晚琇递给他一个信封,时间紧急,具体的问题我全都写在里面,等四皇子见到了那张图纸自然会明白。
南离夜接过,点点头,也没有多问,只道:我今日便要动身去渠州,我母妃那边,还要劳你多照看一下。
闻言,姜晚琇淡淡一笑,婉贵妃娘娘比你想象中还要谨慎,四皇子便放心吧。
南容然还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一时有些语塞。
还有什么问题吗?南容然摇摇头,那我便先走了。
南容然背影有些仓皇地离开了,姜晚琇坐在窗旁,看他打马离开。
一阵优雅从容的脚步声朝这边靠近,玉骨扇轻轻地在桌子上敲击两下,姜晚琇回眸,便见瑾虚对她笑得一脸春心荡漾。
姜晚琇拿着茶杯的手便是一顿,眉头一拧,语气淡漠道:你怎么在这里?瑾虚抬手将海棠色的衣袍一掀,在她对面落座,眨着桃花眼,声音沙哑道:宗主大人好像很意外?姜晚琇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瑾虚,这里又没有外人,不必再装了吧。
瑾虚薄唇微翘,接着装傻,宗主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宗主不想看见我吗?是。
姜晚琇毫不客气道:既然知道我不待见你,麻烦瑾公子离我远一点。
那怎么可以?星眸中波光流转,瑾虚笑得很是勾人,宗主临走之前给我准备了那样一份大礼,若不回敬,岂不是太失礼了。
你追到京都,就为了那件事?姜晚琇眯着双眸看他,她信他才有鬼呢。
她不过是以牙还牙,瑾虚吃饱了撑的才为了这个追到京城。
姜晚琇猜测,说不定他是冲着南容然来的。
对了,听说宗主大人喜欢的男子是世子爷……闻言,姜晚琇眸中的温度渐渐褪去,声音也冰冷了几分。
瑾虚,我警告你,你敢动他,我杀了你。
瑾虚低低一笑,宗主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姜晚琇冷冷看了他一眼,带上惜灵离开了。
瑾虚盯着她的背影,动作懒散地倒了杯茶,姜晚琇,来日方长,我们慢慢玩……小姐,他怎么跑到京都来了?闻言,姜晚琇蹙了蹙眉头,沉声道;瑾虚跟南容然私下有合作,我猜他估计是找南容然来了。
惜灵忧虑道:那瑾虚会不会把小姐的身份告诉三皇子?摇了摇头,姜晚琇拧着眉道:不知道,随他吧,反正南容然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自始至终,她跟南容然都没有正面宣战,但是从现在开始,她当初挖的那些坑,南容然已经一个一个地往里跳了。
这只是第一个。
水坝坍塌一事闹得很严重,而且程淮安还刻意隐瞒,更加加重了老皇帝的怒火。
南离夜奉旨前往西南,按照姜晚琇信中的提示,很快就查出了问题。
原来那张大坝的修建图纸本就存在问题,而且还不止一处。
南离夜的办事效率很快,不到半个月,就押着程淮安跟手底下的几个官员回京。
丞相府也收到了消息,当即就慌了,程浩然连忙去找了三皇子想办法,三皇子却称病拒见了程浩然。
程浩然只能不停的在府门口徘徊,急的已是满头大汗,却又不甘心就这样回去。
而书房内,南容然坐在书案前,看着底下的人传回来的信函,久久不言。
瑾虚坐在茶桌前,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茶叶。
看样子,三皇子这次遇到的问题不小。
瑾虚这次进京,是为了南容然而来的。
如笙发生的事他也有所耳闻,不过既然已经送给了南容然,他便没有再插手的兴趣。
闻言,南容然揉着眉心,我总觉得事情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瑾虚唇角的笑带着几分深意,问题出在那张图纸跟程淮安身上,其实算来,跟三皇子又有什么关系?闻言,南容然微微一顿。
我听说,那张图纸是吏部侍郎姜晁献给您的?南容然看向瑾虚,后者勾唇微笑,三皇子应该懂得明哲保身这个道理。
他把宝押在南容然身上,可不是看着他输的。
随即,南容然就派人去了姜府,将姜晚雯带了过来。
姜晚雯此时正坐在房中忐忑不安着,又听下人报说是三皇子有请,更加心慌起来,上马车的时候没留神都差点掉了下来。
书房的门被打开,姜晚雯走了进去,见到桌边做的瑾虚,双眸顿时一亮,这个男人是谁?怎么在三皇子房中?但是也没有多想,回过神来的姜晚雯连忙向南容然作揖问候道:臣女请三皇子安。
下一秒,南容然伸手将她一把拉近身,语气冷淡,道:姜晚雯,我最后再问你一次,那张图纸,到底是不是你画的?闻言,姜晚雯心里一紧,手心的汗已湿了大半,但嘴上还是依旧回道:是.......是臣女。
还不说实话,你可要想好,这图纸是你爹献给我的,你就不怕惹怒皇上,姜家彻底翻不了身。
这只是最轻的。
南容然轻叹一声,道:如果皇上深查,连丞相府都逃不过,别说你们姜家了,到时候姜家满门抄家,轻则贬为庶民,重则流放北疆。
闻言,姜晚琇的身躯微微晃了一下,险些晕过去。
紧接着南容然继续道:哦对了,可能连我也免不了罪责,毕竟那张图纸,是我献给皇上的。
不可以!姜晚雯浑身都在颤抖,我不能被流放,不可以……她现在还没有出人头地,她还只个姜府的庶女,她不甘心,姜府不可以出事。
那张图纸,对,那张图纸根本就不是她画的,她为何要背这个锅?是姜晚琇!姜晚雯脱口而出道:那张图纸是姜晚琇画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闻言,南容然双眸微眯,姜晚琇……姜晚雯重重地点头,是!当初是我鬼迷心窍,从姜晚琇那里偷来的图纸,我爹爹他都不知道,三皇子,我们去找皇上,告诉他这都是姜晚琇的错!南容然倒是没想到,原来那张图是姜晚琇画的。
他有想过,或许是姜晚雯从别人那里得来的,却没意料到是姜晚琇。
不过……你以为皇上会信吗?话落,南容然眸中带着几分轻嘲,当初是你信誓旦旦把图纸拖你爹转交给我,而我转交给皇上,皇上因此封你为县主,现在出了事,你去告诉皇上,其实这张图纸根本就不是你画的,姜晚雯,你想找死,别拉着我,欺君之罪,足够你死一百次了。
闻言,姜晚雯如遭雷劈,整个人浑浑噩噩,仿佛丢了三魂一样。
而南容然脸上的讥诮与冷漠更是让她的心冷到了极点。
所以,你明白吗?现在谁也不会去管,这张图纸是不是真的是姜晚雯所绘,所有人都认定,图是她画的。
大坝是程淮安督造的,灾款是程淮安的手下私吞的,说白了,这件事已经成了定论。
这个锅,程淮安背定了,而姜晚雯也都逃不了。
姜晚雯也隐隐明白了南容然的意思,浑身犹置冰窖。
三皇子……她颤抖着声音,跪坐在了地上。
该怎么做,我想你心里有数。
不,三皇子,你不能这样对我……我爹爹对你可是一片忠心啊。
错了。
南容然温柔一笑,正是你爹对我忠心,所以你才要站出来,如果这件事牵连到了我,到时候别说你了,就是姜府也会一败涂地,姜晚雯,你不会那么不懂事的,对不对?瑾虚倚在门上,看着姜晚雯失魂落魄的背影,啧啧嘴道:同一个爹生的,怎么差别这么大呢?想想姜晚琇不动声色地就坑了他好几回,而姜晚琇的妹妹,却只能沦为背锅的替罪羊。
南容然回头看他,有些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瑾虚走上前,问道:方才,那个女子说那张大坝的修建图,是姜晚琇画的?闻言,南容然蹙眉,神色狐疑地看着他,你认识姜晚琇?何止是认识?他们之间的仇,都快上升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紧接着,瑾虚笑眯眯的道:听过,姜府的嫡小姐嘛。
闻言,南容然没有怀疑,只是道:我现在怀疑,这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是姜晚琇给姜晚雯挖的坑。
如果图纸是姜晚琇画的,那么有没有可能她是故意遗落几个地方,就是为了给姜晚雯下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姜晚琇,还真是被他忽略的一匹狼。
瑾虚眸光微闪,还别说,这像是那个女人能做出来的事。
第二百四十六章 选皇子妃丞相府内,姜晚琇正在给姜裕写信,惜灵在一旁跟她说着姜晚雯被三皇子叫去的事。
也不知道那个姜晚雯哪根筋不对,竟然自己跑去跟皇上认罪,我听说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姜晚雯这下子完了。
闻言,姜晚琇摇摇头,姜晚雯不会那么大公无私,若我猜得没错,估计是南容然逼她认罪的。
惜灵一脸讶异,不是吧?南容然这么不是人?紧接着,姜晚琇扯了扯嘴角,冷声道:他向来只在乎他自己的利益。
姜晚雯先去跟老皇帝认罪,这确实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一来,可以将南容然摘出来,二来,自己认罪,总好过被查出来。
相信南容然接下来就要去说服程远浩了,毕竟虽然程淮安犯了事,但是程远浩对南容然来说还是有用处的。
若不榨干丞相府最后一点价值,南容然怎么甘心放弃他们?姜晚琇没再多关注他们的事,将那封信放进信鸽脚上的信筒中,看着它飞向边疆的方向。
转身便欲进屋,她却看见夏竹一脸失魂落魄地从外面走进来。
夏竹?姜晚琇站在走廊下喊住了她。
夏竹像是吓了一跳,见是姜晚琇,连忙低下头去。
见此,姜晚琇心中生疑,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没,没有……最近天冷,要注意多穿几件。
夏竹点头,在姜晚琇面前,也不知是怕她发现什么,始终不敢抬头看她。
姜晚琇也没有多问,拍拍她的肩膀便走了。
夏竹性格执拗,认定的事向来不会轻易改变,所以她要是不想说,她问再多也没用,还不如让惜灵去查一下。
只是没等到惜灵查出来,林泽却独自到姜府来找她了。
姜晚琇看着眼前的冰块脸,有些意外地挑眉,你找我做什么?闻言,林泽憋了半天,才道:姜大小姐,今天早上我在街上看见有一女子跟夏竹碰面,夏竹还给了她不少银钱首饰。
惜灵咦了一声,小姐不是说,夏竹是孤儿吗?怎么还有亲戚来找她?闻言,林泽摇摇头道:看着不像是亲戚。
姜晚琇眯着眸,夏竹在京都认识的人并不多,怎么会有人来找她?脑海中迅速划过一道身影,姜晚琇神色有几分了然,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等林泽走了,惜灵才问道:小姐,到底是谁来找夏竹啊,夏竹怎么会把钱给她?是秋菊。
惜灵一愣,乍一听到这个名字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秋菊……她不是嫁人了吗?姜晚琇叹了口气,当初我娘将秋菊寻了一个人家嫁了出去,也没有仔细盘查那户人家的家底,只怕日子也不好过吧,夏竹又心软,这时间长了,秋菊做的那些事,也就渐渐淡忘了。
惜灵跺脚,当初秋菊背叛了小姐,夏竹怎么还帮着她啊。
不用管了,夏竹跟秋菊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夏竹是狠不下心不管秋菊的。
话锋一转,姜晚琇道:只不过……只不过什么?姜晚琇盯着门口,又看向惜灵。
你有没有觉得,林泽对夏竹怎么那么上心啊?惜灵双眸一亮,一拍手道:我早就想跟小姐说了,我好几次都看见小姐去见世子时,林泽在偷偷看夏竹,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呢。
那夏竹呢?惜灵耸耸肩,夏竹姐整日就想着伺候小姐,哪里有心思想那些事?姜晚琇笑道:这么看来,林泽要是想把夏竹追到手,还得费一番功夫呢。
时隔半个月,南离夜便押着程淮安回到了京城,这事儿干得十分漂亮,就连老皇帝都对南离夜褒奖有加。
反观南容然,本是他呈上的图纸,但一遇到事,却瞥了个干净,害的丞相府和姜府备受牵连。
有程远浩从中周旋,南容然私下授意,还有笙嫔的枕头风,最后程淮安被降级了三级,成了一个无权无势的五品闲官。
至于姜晚雯,被免除了县主之称,在家面壁思过两个月,这些对姜晚雯来说,倒也不是多惨的事,最惨的不是禁足,而是京城里那些嘲讽她的话,躲在家里,反倒是能避免尴尬了。
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南容然很明显在老皇帝面前失宠了,倒是南离夜,竟然一时间风头盛大,就连老皇帝都有意把政事交给他,出乎意料的是,南离夜却推辞了。
别看我父皇好像对我很是重视,实际上,他无时无刻不再试探我。
茶楼内,南离夜奔波了数日,终于得空喝了口茶,脸上挂着嘲讽。
闻言,姜晚琇道:你做的没错,皇上现在只是对南容然暂时失望,南容然迟早会卷土重来,现在小心低调一些,反倒能韬光养晦。
紧接着,南离夜摇摇头,叹道:我父皇最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我听宫里的小太监说,他时常传召太医,大概是年老了,疑心病也越来越重了。
自从上次婉贵妃生辰宴的事情之后,南离夜对老皇帝何尝不失望?只是失望,他也不会表现在脸上,反而,他要在老皇帝面前表现出孝子的样子,这就是皇家无情。
闻言,姜晚琇皱着眉头,如果她记得没错,老皇帝的身体是到明年才开始变差的,怎么现在这么快?从她重生以来,虽然改变了很多事,但是大致的轨迹也不应该变化才是。
你在想什么呢?见姜晚琇一脸失神,南离夜问道。
闻言,姜晚琇紧蹙眉头疑声道:皇上的身体怎么回事?这我就不清楚了,我父皇身边的人都十分忠心,各个不肯透漏半句。
姜晚琇隐隐怀疑是否是如笙动的手脚,但是没有证据,若是说出来,引得南离夜去查,反而会打草惊蛇。
对了,之前有件事忘了跟你说。
姜晚琇道:张怡儿怀孕了,而且南容然也知道了,我猜,南容然不会放弃这个孩子的。
闻言,南离夜眸光微动,笑道:怎么?你觉得我三哥会娶张怡儿吗?丞相府这次重创,不仅没给南容然助力,反而差点把南容然拉下水,你觉得,南容然还会重用丞相府吗?反观将军府,大概是上次出了赵子翔的事,张彪最近十分安分,而且张怡儿也变聪明了,没有主动拿那个孩子去要挟南容然。
南容然这个人控制欲极强,他更愿意自己主动去掌控一些事情,而不是被掌控。
所以,他很有可能会联合将军府,而最好的方法,就是娶了张怡儿。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的处境就危险了。
南离夜很喜欢我们这两个字。
张怡儿若是生下小皇孙,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不小的威胁。
南离夜道:要不要,我把那个孩子悄无声息地解决掉?闻言,姜晚琇摇头,婴儿无辜,积点阴德吧。
南离夜随意笑了笑,开个玩笑。
他不想让她觉得,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
之前婉贵妃娘娘跟你提过阿婷,你觉得如何?闻言,南离夜愣了一下,苦笑道:不是吧,连你也要来当红娘?我只是给个建议,阿婷不错,当你的四皇子妃也绰绰有余了,而且她的爹爹也是一个性情中人,对你十分有帮助。
从什么时候开始,南离夜不喜欢将自己的皇子妃与任何带有功利的目的挂钩?或许是从她合作开始。
南离夜勾唇一笑,眸中带着几分释然,语气故作轻松道:都一样吧,反正也是迟早要纳妃的。
对于李婷,他更想娶得是姜晚琇,但是如若再纠缠,怕是连合作也做不成了吧。
那就已这样的身份陪在她身边吧......当天,南离夜回了皇宫之后,便与婉贵妃说起要纳妃一事,只不过却没有点名要李婷,这可把婉贵妃乐坏了,连忙向皇帝请了一道旨意,为南容然选皇子妃。
因为上次的事,老皇帝心里对婉贵妃还是有些愧疚,哪里还有不同意?事关自己的儿子的终身大事,婉贵妃风风火火地收集京城那些尚未婚假的贵女的信息,挨个筛选,并请她们进宫参与候选,李婷同样在名单之内。
皇宫内,惜灵问道:小姐,这婉贵妃给四皇子选妃,明知你不会嫁给四皇子,还喊上你做什么?阿婷也在候选之列,便当做是来给她鼓气的吧。
婉贵妃的寻芳殿内已经是莺燕无数,一眼望过去,那些女儿家们各个衣着华丽,妆容精致,脸上挂着羞涩的笑容,看着婉贵妃的目光都充满了期待。
姜晚琇进来的时候,也看见了人群中的李婷,后者冲着她眨眨眼,姜晚琇勾唇一笑。
令姜晚琇没想到的是,月贵妃跟笙嫔竟然也在这里,而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个女人竟然还坐在了一起,看样子,是联起手来了。
南容然有没有把如笙的身份告诉月贵妃,姜晚琇并不知道,不过看样子,她们是打算联起手对付婉贵妃了。
月贵妃最近可是十分不好过,最近南离夜风头正盛,连带着婉贵妃都过得十分舒心,看在月贵妃眼里很是扎眼。
所以月贵妃今天就是来给婉贵妃添堵的。
姜大小姐来了啊。
婉贵妃看见她倒是十分高兴,朝她招招手,让她坐到她的下首。
姜晚琇朝着她们行了礼,这才款款落座。
月贵妃轻哼一声,讥讽道:怎么?姜大小姐也有功夫来凑这等热闹?莫不是你也是在名单之中?是本宫喊姜大小姐过来的。
婉贵妃出言道,晚琇可是本宫的救命恩人,怎么就来不得了?下一秒,月贵妃把玩着自己涂得精致的蔻丹,笑道:也就婉妹妹单纯,别人用点心机,就能哄得妹妹团团转。
闻言,婉贵妃冷眼看着她,总好过别人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看着怪恶心人的。
这两人一言不合就掐了起来,看着底下众人那叫一个尴尬。
笙嫔拉住了月贵妃,柔和笑道:月贵妃娘娘,今日是婉贵妃娘娘为四皇子选妃的日子,还是别让那些千金们等急了吧。
轻飘飘一句话,倒是化解了她们二人之间的厮杀。
第二百四十七章 你好像重了?姜晚琇漫不经心地喝着茶,偶尔抬眸看了如笙一眼,却发现对方也在看她。
见她看过来,如笙还朝她笑了笑,不见一丝感激,或怨恨。
姜晚琇低头,勾唇一笑,果真是瑾虚的人,这手段,丝毫不比月贵妃跟婉贵妃差。
十几名美人款款走了出来,各个使尽了浑身解数,弹琴的,跳舞的,画画的,刺绣的,倒是十分精彩。
姜晚琇是看得津津有味,除了下棋,她什么都会,但也不妨碍她欣赏一下别人的。
婉贵妃现在看这些女子,就跟看未来儿媳一样,脸上始终挂着和善的笑,就是她们因为紧张出了错,也笑眯眯地摆摆手,一脸不介意。
而月贵妃,则是来搅局的。
这弹得都是些什么啊?本宫身边的宫女弹的比这好听。
鸳鸯戏水?我瞧着怎么更像是鸭子啊,这绣工还是得再磨炼磨炼。
这画得倒是不错,就是也太简单了点吧,这点画技,也好意思拿出手?月贵妃将她们贬得一文不值,几个承受能力差的,都偷偷掉眼泪了。
婉贵妃黑着脸,冷笑一声,道:月贵妃眼高于顶,自然是瞧不上你们的,毕竟她的儿媳妇或许还没出世呢,三皇子可是一心忙着巴结皇上,却不知居然献错了计,这最近怕是不敢选亲吧。
闻言,月贵妃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谁听不出来婉贵妃这句话是在讽刺她。
见此,姜晚琇都忍不住想为婉贵妃拍手叫好了。
果然,要踩人,就得抓住对方的痛处,狠狠地碾下去。
瞧月贵妃的脸,现在就跟大染盘一样,又白又黑又红的,一副想发怒却又发不出来的样子,着实让人看着舒坦。
紧接着,笙嫔笑道:婉贵妃娘娘,月贵妃娘娘也只是想帮四皇子挑选出最合适的妃子而已,若看才艺,这几位千金,确实有些差强人意了。
闻言,婉贵妃语气淡淡道:本宫挑选皇子妃,第一看品性,第二才看才艺,毕竟又不是选歌姬舞姬,琴弹得再好,舞跳得再好,也上不了台面。
姜晚琇都忍不住对婉贵妃刮目相看了,看来上次的事,着实让她聪明了不少。
没瞧见轻飘飘几句话,就把月贵妃跟笙嫔堵得说不出话来。
如笙是舞姬出身,正因为她的身份,所以颇受后宫中人议论。
下一秒,如笙脸色有一瞬的冷凝,随即笑道:要说才艺,嫔妾才是应该跟婉贵妃娘娘好好学学,听闻婉贵妃当年也是名动一时的舞姬,那一曲水袖舞,不知道引得多少佳人争相效仿,改日有时间,还请婉贵妃娘娘指点一二。
紧接着,婉贵妃眉毛都不抬一下,十分淡定地喝了口水,道:还是别了,笙嫔现在腹中怀有龙嗣,这要是一不小心没掉了,脏水又要泼到本宫头上,再说了,本宫身为贵妃,每日有大大小小的事务要处理,实在没工夫去指导你。
这下如笙连脸上的假笑都维持不住了,婉贵妃这是句句往她心窝里戳啊。
姜晚琇觉得,比选皇子妃还好看的戏,就是她们三人勾心斗角啊。
这婉贵妃战斗力可以啊,没看把她们两人都噎得脸色发青,如坐针毡,恨不得就这样甩脸子走了。
可是再愤怒,这选皇子妃还得继续。
婉贵妃其实也就是走个流程,她比较看中的,就是李婷。
最后也毫无悬念的,选定了李婷。
李婷跪在下面,脸色说不上是喜是悲,只是挂着几分勉强的笑。
其余人失望地散去,婉贵妃独独留下了她,而姜晚琇也与她告辞了。
走出了寻芳殿,姜晚琇倒是没想到,如笙会追了上来。
姜大小姐留步。
如笙前前后后各有四个宫人寸步不离地跟着,俨然把她当成了重点保护对象。
她身量芊芊,容貌艳丽,身上穿着姜黄广袖裙,完全看不出来怀孕的样子。
见此,姜晚琇后退一步,对她福了礼,笙嫔娘娘有事?瞧见她的举动,如笙嘴角扯了扯,她却走上前,握住了姜晚琇的手。
之前的事,还未多谢姜大小姐呢。
多谢二字,她刻意咬重了一些,清澈灵动的眸子中,划过一丝冷芒。
闻言,姜晚琇不动声色地抽回手,道:笙嫔娘娘不必客气,这是应该的。
下一秒,如笙笑了笑,温声道:姜大小姐跟婉贵妃娘娘的关系似乎不错,若不然,上次也不会那么尽力地为她洗刷冤屈。
四皇子于我有恩,我不过是报恩罢了。
上次南离夜救了她,倒是可以拿来当做借口。
闻言,如笙理了理头发,慢条斯理道:报恩是应当的,只是小心别引火烧身才是。
紧接着,姜晚琇依旧面色不改,沉声道:多谢笙嫔娘娘教导。
如笙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姜晚琇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倒是十分棘手。
正要说什么,却见前面走来几道身影,如笙盯着那抹海棠色,瞳孔骤然一缩。
姜晚琇狐疑地回过头去,来人正是南容然,而他身后跟着的人,是瑾虚。
姜晚琇眸色微动,正准备避开他们,南容然却已经注意到了她们。
笙嫔娘娘。
南容然微微拱手,目光落在姜晚琇身上,带着几分深意。
瑾虚手中捏着玉骨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在她的目光投过来时,还冲着她眨了眨眼,好不风流。
见此,姜晚琇表情都不动一下。
三皇子……如笙屏住呼吸,目光却是忍不住朝瑾虚看过去,哪里还有方才的冷厉与阴狠,只剩下浓浓的爱恋。
姜大小姐也在这。
若说之前南容然也只将姜晚琇当成有几分姿色的聪明女人,现在也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姜晚琇点点头,婉贵妃娘娘今日为四皇子选皇子妃,特地邀请我进宫。
瑾虚兴致盎然地打量着她,比起暗云堂里那个霸气而又嚣张的女人,此时的她,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白兔一样,端庄典雅,进退有礼,乖得让瑾虚忍不住想撕碎她的伪装。
这位就是姜家大小姐啊。
瑾虚笑眯眯的,一张绝色的俊脸,引得旁边的宫人红了脸。
我怎么觉得姜大小姐有点眼熟呢。
闻言,姜晚琇的心一沉,朝瑾虚投去一道淡漠的目光,刻意让自己的反应小一些。
这位是……南容然道:这是本皇子的幕僚。
闻言,姜晚琇心中冷笑,江湖门派向来不参与朝堂斗争,看样子,瑾虚是打算踏入这场浑水中了。
瑾虚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姜晚琇演戏,只是嘴角那炫目的笑,看着怪让人心惊肉跳的。
钦定李婷为四皇子妃的圣旨很快就下来了,李夫人高兴得四处宣扬,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女儿要当四皇子妃了,而李少史则是一脸忧愁。
一入皇家深似海,女儿啊,这今后的路,怕是不好走了。
李婷帮他掖好被角,勉强笑道:父亲不必为我担心。
四皇子有担当有谋略,但到底还是差了三皇子一些。
李少史摇头叹气,日后这皇位也不知落在何人手中,我只怕三皇子的胜算要大一些,到时候你……唉……女儿不求那些的。
李婷低眉,向来明媚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哀愁,对女儿来说,嫁给谁都是一个样的,至于其他的,一切顺其自然吧。
当四皇子妃也好,当皇后也好,当阶下囚也好,从圣旨下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便与南离夜紧紧联系在一起,而姜裕,也只能成为她夜里匆匆而过的梦中人。
从她得罪了月贵妃之后,李少史的仕途一落千丈,而底下的那些人,也是或多或少都遇到了点麻烦。
但是现在,她已经是四皇子妃,就是李家再不愿意,也划入了四皇子的阵营,自然有人会帮衬一把。
这样的结局,也好。
年关将近,京都像是一下子安定了下来一样,所有人都在忙着为新年做准备。
腊月二十八这天,姜晚琇正在房中跟夏竹学剪窗花,惜灵却突然进来通报说林泽来了,已备好了马车在府外等候,世子爷要带她去个地方。
姜晚琇半信半疑地跟着林泽前去,却看见长廊之下,那一抹身影已经等候她多时。
彼时天色昏暗,长廊上挂着红色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摇晃晃,而他身披月牙白袍,双眸似寒星明丽,侧脸轮廓在夜色中有些模糊,却见她时,乍如烟花盛放,整个世界都为他失色。
林泽不知何时离去,姜晚琇看着他步步走进,心跳却逐渐加快。
脸上仍然维持着淡定的神色,姜晚琇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宋沅奚解下身上的披风,裹在她身上,握住她冰凉的手,眉眼温柔,跟我来。
姜晚琇没想到,宋沅奚会带她去京都最高的楼阁摘星楼,严格来说,这里是皇室之所,楼阁下还有士兵把守。
爬上了十二层阁楼,姜晚琇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不行,我爬不动了。
宋沅奚抿唇一笑,声音低沉,你想要我抱可以直说。
诶?姜晚琇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直接被宋沅奚打横抱起来,吓得她搂紧了他的脖子。
你快放我下来……姜晚琇。
宋沅奚忽然十分认真地看着她,姜晚琇还以为他要做什么深情告白,结果却听他道:你好像重了。
宋沅奚!姜晚琇咬牙切齿,拧住了他的耳朵,你说谁重了?宋沅奚求饶道:我错了,别闹了,要是摔下去可是不得了的。
两人打打闹闹地上了十八层,夜色沉沉,或许是因为是新年的缘故,整座京城依然灯火通明。
第二百四十八章 最好别跟我作对宋沅奚小心地拉着她走到了围墙边缘,整片京城的美景尽收眼底。
远山缥缈,远处是橘红色的光,而天幕却是深蓝色的,乌云重重,不见一点繁星,然而人间盛景,却以盛似星空。
那重重叠叠的楼阁迤逦远去,点点橘红的灯在夜中闪烁,或明或暗,连成一片。
星月湖仿佛天际的银河,依稀还可听见歌女的琵琶声,那隐隐约约传来的笑语,淹没在猎猎风声。
站在高处,看着她生活的这片土地,竟也有种奇妙的感觉。
姜晚琇双眸灼灼发亮,定定地看着这片盛世繁华之景。
宋沅奚走到她身后,圈住她的腰,在她耳畔低声道:喜欢么?姜晚琇重重地点头,眸中已有泪光闪烁,她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在她面前不是装傻卖乖就是冷言威胁的男子,竟然会有这般巧妙的心思,在这新年之夜,带着她到这里看这盛京之景。
此刻,姜晚琇回想起前世,那一场离她很远很远的梦里,她找不到任何足以让她怀念的时刻。
她与宋辰,说是夫妻,更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他们坐着最亲密的事,可是两颗心却从未靠近。
而现在,姜晚琇真切地感受到,并不是这个世界不值得,只是因为那个人的存在,填满了那颗凉薄的心。
姜晚琇回过头,盯着他的双眸。
宋沅奚。
她唤着他的名字,忽然踮脚,吻住了那微凉的唇,既然是注定了,那还怕什么?就随遇而安吧!有了他,不枉重生一场。
见此,宋沅奚微微一怔,反应过来时,她却已经退开了。
谢谢你。
这个男人,是意外,却也是命中注定。
上辈子他们失之交臂,这辈子她甚至想要远离,可到底,还是逃不出命运的安排。
宋沅奚却忽然笑了,姜晚琇拧眉问道:你笑什么?他抬手将她鬓角的青丝勾到耳后,俯在她耳畔,含笑道:早知道有此福利,我便日日带着你来这摘星楼。
闻言,姜晚琇的脸颊一红,羞恼地捶了他的肩膀一下。
宋沅奚攥住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目光从未有过的深情,姜晚琇,你是我这一生里,唯一想要拼命得到的人。
姜晚琇怔怔地盯着他的双眸,听着他说的话,那张脸却越靠越近,直到唇上他触碰到温凉的唇,他捧着她的脸,眸中闪着柔情光芒,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彼此的身影。
新年初始,能让京城热闹起来的,除了新年的热闹气氛,就是太后的寿辰了。
皇宫设宴,宴请了京城的那些王公贵族,一排排马车停在宫门之前,好不壮观。
老皇帝看着精神好了一些,坐在太后的身旁逗趣着说着话,惹得太后哈哈大笑。
另一旁坐着是皇后,脸上也挂着欣喜的笑容,大概是新年气象,让每一个人的心情都莫名的甚好。
皇后身后坐着月贵妃和婉贵妃两人,而如笙则是坐在月贵妃下首,一个嫔能有此待遇,已经是极高的殊荣,婉贵妃下首做着的便是青羽夫人。
看着底下乌泱泱一片人,老皇帝很是高兴,目光落在皇子们的身上,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因为宫宴,姜晚雯才得以暂时解了禁制,只是众人看着她的目光,总是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
哪怕心里再愤怒,姜晚雯表面上也得装作若无其事,静静的坐在众闺秀之间,偶尔也对着像她投去目光的人浅笑一下。
宴会没多久,太后因年老也坚持了不久,看完最钟爱的戏演,在众人的祝贺下离开了宴厅。
老皇帝也没有待多久,这段时日众人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越来越差,喝几杯酒便晕晕乎乎的,由他身边的总管公公扶着他去歇息了,这宴会交由南离夜招待。
众人也不是傻子,自从南离夜帮老皇帝处理了西南水坝的事,很明显老皇帝对他十分看好,连南夜殇都冷落了。
四皇子一党自然是春风得意,但三皇子和大皇子一党,也没有心灰意冷,毕竟这种事,总有点风水轮流转的意味,也多了几分人气。
姜晚琇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便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倒是有不少人想跟姜晚琇套套近乎,全都被姜晚琇不动声色地挡了。
察觉到一道不善的目光,姜晚琇微微抬眸,便看见了对面的姜晚雯一脸阴鸷地盯着她。
姜晚琇直接视而不见,根本没把姜晚雯放在眼里,气得姜晚雯更是抓心挠肺的。
中途姜晚琇出去解手了,正准备回宴厅,便见瑾虚在廊上堵住了她。
宫里人来人往,姜晚琇不想让人知道她跟瑾虚的关系,便打算忽视他直接走过去,瑾虚却不肯放过她。
宗主大人,碰见熟人,都不打个招呼的吗?他似乎也喝了不少酒,声音沙哑,双眸也染上了几分醉意。
姜晚琇脚步一顿,偏头看他,你想说什么?闻言,瑾虚嘴角挂着懒散的笑意,眸中眨着星星点点的光芒,那张图纸的事,是你做的吧?姜晚琇丝毫不意外他会知道,大坝塌了,姜晚雯定然会方寸大乱,肯定把什么都说出来了,好撇清自己。
不过,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反正不管怎么样,装傻就是了。
什么图纸?我不知道。
闻言,瑾虚轻呵一声,淡淡道:我该说你聪明呢,还是狡猾呢,或者,心肠歹毒?半年前下的一盘棋,差点害了丞相府,害了三皇子,但是姜晚雯不也是你妹妹吗?你怎么也不怕牵连到姜家?姜晚琇,说她心狠手辣吧,却也未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若说她善良,能不动声色地坑了自家的妹妹一把还当做若无其事,瑾虚也着实佩服她的手段。
紧接着,姜晚琇淡淡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讥诮,这又关你什么事?闻言,瑾虚笑眯眯的,言语中不乏着一丝怒色,你看不出来吗?我现在在为南容然办事,你说我要是‘一不小心’说漏了嘴,那对姜大小姐可就不太好了。
你尽管去说,南容然又能拿我怎么样?姜晚琇扯了扯嘴角,冷声道:只不过,他要是知道,你心心念念的宗主之位,输给了一个女人,你说他还会不会看重你?南容然选择跟他合作,不过就是看着他最有可能当上暗云堂的宗主,哪怕现在暂时被人占了,瑾虚在江湖上的影响力还是不小的。
但是若是南容然知道,原来暗云堂的新宗主就是她,那他还会信任瑾虚吗?被她戳穿了心思,瑾虚也不在意。
无所谓,宗主大人都不怕,我又怕什么?大不了离开这是非之地,我还是暗云堂的长老,至于你嘛,麻烦可就不小了。
姜晚琇听着瑾虚的笑语,冷眼看着眼前一副得意神色的男子,冷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瑾虚拦住她,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吧?我只是想奉劝你一句,最好别跟南容然作对。
瑾虚道:这皇位南容然是志在必得,我知道你在暗中帮南离夜,你把宝押在南离夜身上,着实不是什么好主意。
最主要的,瑾虚自己也骗不了自己,他不想跟姜晚琇作对。
暗云堂的争斗归争斗,但是,他还是不想跟姜晚琇站在不同的阵营。
下一秒,姜晚琇却是笑了,语气凉薄道:我也奉劝你一句,最好别跟我作对。
重来一次,她绝对不可能再看着南容然成皇,重来一世,他定不能让宋辰有半点依靠。
只有拉下南容然,那宋辰便不会有任何好下场。
见她如此决绝,瑾虚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姜晚琇,你真的什么也不怕吗?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南离夜输了,到时候你有什么下场?姜家有什么下场?还有你远在边疆的哥哥……全都要为你的任性承担后果。
闻言,姜晚琇眸色一沉,语气骤然变冷,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姜家与姜裕是她的逆鳞,正是因为他们,所以她绝对不允许南离夜输。
太后寿宴刚过没几天,姜府又有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素兰为姜家又添了一子。
这孩子的降生让老夫人和姜晁喜出望外,开心的是几天几夜没合眼。
姜家就姜裕一个儿子,子嗣有些单薄,自然对于这个新生子是格外的重视,姜晁更是对素兰又宠爱又感激,巴不得把府中最好的全都搬去二房院中。
而夏晗沫这边,看着姜晁和老夫人开心的神情,看着素兰一天天恃宠而骄的样子,嫉妒着眼睛都快红了,想起自己失去的孩子,心中的怨恨也更加深重了几分。
又过了一个月,府中置办了满月席,又是一阵欢庆,老夫人还给那新生儿起了名字,名叫姜新睿。
姜晚琇倒是很喜欢这个孩子,毕竟婴儿无辜,姜府新添了子孙也是好的迹象。
在众人都开心之时,白清清却遇到了难题。
在一天睡醒之时,她忽然发现自己的脸颊开始溃烂了,刚开始只是一小块,原以为是过敏导致,几天就好了没有多在意。
没想到几天下来,脸上溃乱的更多,除了额间的位置,其他的地方已经没有一处可看的了。
这样的情形让白清清吓的不清,连忙去找了老夫人,请了大夫,吃了好几副中药,敷了好多药膏,却也没有任何用处。
正在崩溃之际,白清清突然想到上一次烧伤之时,在美颜坊买的玉颜膏,让她的脸上连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随即立刻派了小怡去了美颜坊叫来了张氏。
第二百四十九章 换脸之术不大一会,张氏就被带来了晚照阁。
小姐,美颜坊的老板来了。
见过小姐。
张氏乖巧的朝着白清清作揖,眼神瞟见了眼前女子面纱之下已溃烂的皮肤,心中闪过一丝喜意。
下一秒,白清清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嗯,起来吧,叫你过来的来意,你应该也清楚了,你也不必否认,我原先用着你那玉颜膏最初很好,现在却也没用了,听闻说你有一个美颜秘笈,可以治好毁容,是吗?闻言,张氏连忙说道,大小姐见谅,这个……奴家没有。
没有?我看你是不想给吧!你要是不说实话,你今天就走不出这个门了。
白清清淡淡说道,声音里的杀机凛冽。
闻言,张氏脸色一白,犹豫着做了艰苦的思想斗争,一咬牙说道,确实,有一本秘方,传说可以治好毁容,但是我也没试过……一听这话,白清清的呼吸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竟然真的可以治好毁容?你不用紧张,如果你能把养颜秘书交出来,这些,就是你的。
白清清冲着旁边的小怡使了一个眼色。
见此,小怡立即端起一个盒子走到张氏面前,打开,银灿灿一排,足有一百两银子。
下一秒张氏的眼睛便黏在银子上,仿佛这辈子都没看过这么多钱,移不开眼。
不过在白清清眼中是正常的,像她这种人,这辈子都没机会见这么多银子。
小姐,其实养颜秘书都是我胡诌的,就是为了打出噱头卖胭脂,不过祖传确实有一个方子,可以治疗毁容,但……我们也用不着,再加上那个法子实在是太不好了,所以就没人试过。
张氏一副被银子打动了的样子,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闻言,白清清倒没计较其他的,眼睛一亮,什么方子?我要是说了,这些……都是我的?张氏指着银子,呐呐问道。
白清清挥挥手,小怡就将那盒银子递给了张氏。
见此,张氏一脸欣喜,说道,这方子口口相传,就留在我脑子里,现在就给大小姐默写下来。
小怡,拿纸笔。
白清清眼中多出了一丝喜色,同时感慨自己真是聪明,要是强抢,只怕就玉石俱焚了。
紧接着,张氏快速写下了一连串的草本名字,递给白清清恭敬说道:这是制作膏药的方子,以此方制作膏药,可滋养容颜,让容颜更加水嫩光滑。
我要的是治疗毁容的,水嫩光滑有什么用。
白清清不耐烦说道。
闻言,张氏四处看了看,确定这里就只有她们三人,压低声音说道,小姐,您稍安勿躁。
想必您应该已经遍访名医,任何药物都是没用的,不知道小姐可听说过有一种方法叫做换脸?换脸?这两个字,令白清清头皮一寒。
听说过,但那是传说中的东西,谁也没见过。
白清清说道,这跟治疗毁容有什么关系?紧接着,张氏继续小声道,小姐,换脸,传闻是将真的人皮用秘法药水制作,贴在脸上,就跟真的换了一张脸一样,谁都看不出差别,这个方法虽然只出现在传说中,但有一种治疗毁容的法子,却跟这个有异曲同工之妙,传闻以前有一个夫人曾经毁容,用的就是这种办法恢复容颜。
直说,到底是什么办法?白清清听的一阵心惊肉跳。
张氏认真说道,就是字面的意思,换脸。
换脸?白清清一愣。
下一秒,张氏点点头,对,我们家流传下来的这个古方就是换脸,将活人的脸皮剥下来,再清理掉毁容者脸上的疤痕,用药水将人皮 面具贴在脸上,贴合在一起,再用这种膏药,每天早晚擦一次,持续半年,就跟自己的脸长在一起了。
一听这话,旁边的小丫鬟小怡顿时觉得一阵心惊胆战,这法子太恐怖了。
白清清却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那一双漂亮的眼眸露出思索之色,在思考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古医书曾经提到将烧伤之人植皮……似乎和这个有相通之处。
白清清沉吟。
闻言,张氏说道:小姐博学,民女不懂这个方子到底是什么药理,也不懂是不是真的,只知道就是这么传下来的,代代相传,也没人试过,这个方子也是有限制的,不是所有的人皮都能用,必须是血肉至亲,只有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才能这么做,不然脸皮就不能长到自己脸上……血亲……白清清若有所思。
张氏说道,是的,不过这个方子太邪恶血腥,一直没有人试过。
确实,如此恶毒的法子,要将活人的脸皮剥下,委实歹毒。
白清清点点头,义正言辞说道:虽然我毁容了,但我也断然做不出这种事情,你下去吧,这方子对我没用,这银子就当白赏你了,这么恶毒的方子,你以后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知道吗?最后一句,就是让她封口。
闻言,张氏连忙福身,是,民女绝不再提。
待张氏出了姜府,确定身后没有人跟踪自己,绕了几圈走进一个巷子。
巷子口停着一辆马车,张氏悄悄上了马车,福身说道,见过主子,主子交代的事情,全办妥了。
她没有起疑吧?姜晚琇唇边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张氏摇摇头说道,没有,这个方子真假难定,但是白清清恢复容貌心切,没有怀疑,这是她打赏的一百两银子,小姐请收下。
不用了,你拿回去,给我们店里添点东西。
姜晚琇抿唇随意说道。
张氏笑着说道,那妾身就收下了。
一会,姜晚琇便又回到了芳蔼轩中。
关好了房门,便与惜灵夏竹说着此事,毕竟这个计划还是要让她们帮忙才行。
小姐,换脸之法据说只有血肉至亲有用,表小姐要换脸,包括小姐你在内这些堂姐妹都算血亲,只不过要想效果最好当然是嫡亲血脉,可是表小姐是暂住在姜府之中,说倒嫡亲,怕就只有白府家的人了吧。
这白府的人跟我们府甚少来往,料想白清清也不敢有那胆子去换我跟姜晚雯的脸,到底她会找谁呢?姜晚琇蹙眉思索着,忽然,一个人显现在了她的脑海中:白慕雅根据前世的记忆,姜晚琇对白慕雅还是印象很深刻的,这个女人的狠毒完全不落于白清清分毫,前世更是她在自己大婚之日跟着白清清大肆诋毁她有着风流之事,也害的她在宋家抬不起脸面。
没成想今世倒把她忘记了,干脆就来了一箭双雕吧。
虽说白慕雅是白家千金里最蠢的一个,就是庶女都比她多才多艺,但是唯独有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这张脸,白清清一定看得上。
白家庶女白慕雅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对自己的妹妹下这种狠手?表小姐真的会这么狠吗……惜灵自言自语,况且那白慕雅不在姜府,表小姐怎么下手呢?闻言,姜晚琇抿唇,淡淡道:白府也在京都,约出来见个面还是会的,现在姜府比白府名望高,他们白府的人巴不得多联络联络姜家,到时候让人盯着白清清,如果发现她有什么行动,立即通知老夫人,最后结果会怎么样,那就随意了。
前世,白清清白慕雅姐妹,一个虚伪骗了她一辈子,害的她误了终身,害的哥哥孤独而死。
一个在大婚之日,造她谣言,从此让她在忠静伯府抬不起头。
让白清清死,都太便宜她了,就是要她尝尝,跌落在沼泽,苦苦挣扎的滋味。
残忍吗?狠毒吗?那又如何。
翌日,冬季天气尚冷,游湖的人并不多,湖面上只有三三两两几只小船。
白清清包了一辆船,邀请了白慕雅前来,白慕雅因是庶女,娘亲又早已离去,在白府也备受欺负,所以听闻白清清邀请她,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立马就来了。
这个船特意往偏僻的地段行驶,不一会儿周遭就只剩下他们这一艘船了。
白慕雅坐在船头,给白清清诉苦着这几年在府中所受的欺辱,双眼哭的通红,神情凄然。
但是她这样的美人胚子,即便是伤心的时候,也如此好看。
白清清就坐在她对面,盯着她那张冰肌玉骨、花容月貌的脸,用一种打量货物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姐姐?白慕雅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回头一看,就看见白清清直勾勾盯着她,说道,姐姐看我干什么?白清清毁容之后就一直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温柔的大眼睛,闻言轻笑一声,雅儿长的真好看,不愧是人比芙蓉俏,名副其实,待在白府确实可惜了。
白慕雅被夸奖笑了笑,揉了揉红肿的眼睛说道,姐姐看我难过,故意哄我开心呢?我哪里比得上姐姐好看……啊,对不起,姐姐,我失言了!白慕雅反应过来,脸色一白,忘了白清清现在已经毁容了。
没事。
白清清温柔一笑,你这话也没说错。
从今以后,你的脸就是我的,你会变成毁容的丑八怪,我会拿到你的脸,你自然不会比我好看了。
白慕雅觉得白清清这句话怪怪的,但是也没意识到有什么深层含义,望着湖水叹了一口气,姐姐,你不在府中不知道,我天天被那二房的两个人嘲笑欺辱,父亲和祖母也不待见我,我都活不下去了......是吗?我倒是可以帮你,让你摆脱她们。
白清清望着白慕雅,笑容诡异。
闻言,白慕雅浑然不觉,惊喜问道,姐姐,你有什么办法?姐姐难道也可以把我接到姜府吗?你刚才不是说了,你活不下去了吗?只要你死了,那不就摆脱了吗?白清清站起身,一步步走向白慕雅,声音温柔却阴冷的令人瘆得慌。
第二百五十章 姐妹相残闻言,白慕雅脸色煞白,额头瞬间冒出一阵细细密密的冷汗,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腿软了,声音颤抖,姐……姐姐,你……你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雅儿,你长得真好看,不愧是我的妹妹,虽然不是一个娘亲所生,比起我原先的容貌差了几分,但也算得上是娇滴滴的大美人。
话落,白清清走到了白慕雅身边,蹲在她的面前,手指在她脸颊上轻轻抚摸,瞧瞧这比绸缎还要光滑的肌肤,这么美的一张脸,长在你身上那多糟蹋,雅儿,不如你就临死之前,把你的脸给我吧。
此时的白慕雅已被她吓的瑟瑟发抖,惊恐看着她说道:姐姐……你……在说什么啊?我为什么要死,我的脸?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死不死那是由得了你说的?白清清嘲弄的语气,轻蔑而不屑:白慕雅,你可以自尽了,死之前,把你的脸给我,放心,我绝对会代替你好好活下去的 。
闻言,白慕雅惶恐说道,不要,姐姐我不要自尽,我不想死,我是你妹妹啊,你不能杀我。
姜晚琇姜晚雯也是我妹妹啊,堂妹,妹妹,不都是妹妹吗?白清清扯了扯唇角,手指在白慕雅脸上轻轻抚摸,这么好看的脸,长在你脸上真是浪费了,只有我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作用。
闻言,白慕雅一咬牙狠狠地一推白清清,一边大喊,救命啊!来人啊,杀人了,救命啊!紧接着,白清清被她推的摔倒在地,但是白慕雅才跑了两步,就被船夫和两个丫鬟按住了。
他们都是白清清的人,而白慕雅的丫鬟,最开始就被白清清随便找了个借口支使开,此时船上都是白清清的人。
堵住她的嘴。
白清清冷哼一声。
小怡手脚麻利地将一个布团塞进了白慕雅的嘴里,顿时白慕雅就只能发出呜咽的抽泣声,惊恐的不停摇头,只能用眼神向着白清清求饶。
但是白清清要定了她的脸,又怎么会饶她一命。
按住她,我亲自来。
话落,白清清从怀中抽出一把早就准备好的锋利的剔骨刀,半跪在白慕雅的面前,刀锋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上,温柔说道:雅儿,不用怕,我已经练习很多遍了,绝对会以最快速度剥下你的脸皮,然后立即将你杀了,不会让你痛苦太久。
你死后,我会告诉所有人,你失足落入水中,尸体已被大水冲走,到时候白家就没有你这个没用的庶女了,哈哈!白清清大笑着,漏出的双眸掩藏不住的贪婪恶毒。
白慕雅的脸被两个奴婢按着动弹不得,只能默默流泪,满眼哀求惊恐。
撕拉……刀锋划破了头皮,鲜红色的血顺着额头滑落。
白慕雅疼的浑身一抽,但是两个奴婢牢牢按着她,不让她动。
为了今天,白清清早就用普通的鸡鸭练习了很多次,此时温柔平静的脸色,还带着微微笑意,就像是平常精心准备一副绣品时候一样。
这般变态渗人的样子,让白清清自己的两个丫鬟都遍体生寒。
呜呜……白慕雅的惨叫全部被布团堵在了喉咙。
住手!表小姐你在干什么!正在此时,一个惊怒交加的声音从对面的船上传来。
那人,正是李嬷嬷。
还是姜晚琇发现了白清清今天要对白慕雅动手,才故意匿名泄露给了老夫人,老夫人收到信后大惊失色。
老夫人不知道是谁给她告密,不敢相信会发生这种事,将信将疑,但心底又担心白清清会犯傻,这才派了李嬷嬷过来一探究竟。
没想到李嬷嬷一来,就看见这么令人睚眦欲裂的一幕。
白清清正捧着白慕雅的脸割皮,已经进行了一半,而白慕雅已经因为这一番剧痛,疼的只剩下干嚎,被两个奴婢死死按着动弹不得。
她的脸上血肉模糊,鲜血淋漓,只有那一身出门时候穿的莲花刺绣的裙子,能让人勉强认出是她。
李嬷嬷,你怎么来了?白清清眉头一皱,此时刚好进行一半,如果被打扰,那可就功亏一篑了,对着船夫吩咐道:立即划船,拉开距离。
是。
见此,李嬷嬷又急又怒,大喊道:停下!不准开船,表小姐段段不可啊,是老夫人派我来的,且不敢继续下去啊!但船还是划走了,好在李嬷嬷乘坐的是大船,速度比较快,不过片刻就追了上来。
在距离白清清的船还有三两步远的时候,李嬷嬷冲着跳了上来,喊道,表小姐你住手!她可是你的妹妹啊,你住手!小怡,拦住李嬷嬷,不准任何人靠近。
白清清充耳不闻,冷冷吩咐。
小怡连忙跑过去想要拦住李嬷嬷,船身剧烈的摇晃起来。
而白清清全神贯注的剥皮,白慕雅因为这一番疼痛,几度昏死过去,又被疼醒,压根没有挣扎的力气,只能默默流泪。
说时迟那时快,也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白清清终于彻底剥下了白慕雅的脸皮,小心翼翼放置在早就准备好的药盅里。
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白慕雅已经完全认不出是谁,躺在船板上哀嚎。
作孽啊!李嬷嬷终于冲过去了,浑身颤抖拉着白清清的手怒斥道:表小姐,你怎么能下这么毒的手,你竟然……你竟然把她毁容了。
白清清冷淡扫了她一眼,我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个贱奴还要管我?表小姐你太可怕了,快快带慕雅小姐走,快送去姜府,快请大夫。
闻言,白清清冷哼一声,怒声道:不许带走她,她必须死。
不行!老奴不能看着你再错下去,老夫人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李嬷嬷像护小鸡一样摊开双手,挡在白慕雅的前面,愤怒说道。
闻言,白清清眼神冰冷,她不死,是要让全京都的人都知道我剥了她的脸吗?我毁容了!我这辈子都毁了!现在就只有一个办法,只有白慕雅的脸,能够让我恢复容颜,就算外祖母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我的,你快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杀了。
你……这……这是什么恶毒巫术!李嬷嬷震惊,没想到这就是白清清对白慕雅下死手的原因。
下一秒,白清清抿唇,扬起手中的匕首,刀光冷冽,你快让开,不然休怪我无情。
表小姐……万万不可。
李嬷嬷只能做着最后的挣扎,紧紧的将白慕雅护在了身后。
见此,白清清不耐烦的皱眉,小怡,拉开她。
是。
小怡和另外一个奴婢连忙拉开李嬷嬷,倒是还没有昏迷的白慕雅死死的拽着李嬷嬷的衣角,哀求的哭泣着。
就在白清清拿起匕首刺向白慕雅之时,一声大喝吓的她停了手。
只见南离夜带着一大堆侍卫不知什么时候已坐船到了她们身边,在白清清慌神之时,南离夜立刻从白清清手下救下了白慕雅。
四皇子,你怎么在这?不行,不要拉我,她必须死!白清清使劲拽着白慕雅的的手,怒声喊着。
南离夜一见白慕雅血肉模糊的脸,心里一阵后怕,要不是姜晚琇给她送信让他带人来了此处制止白清清,怕是这一辈子都很难见到这样的场面吧。
心里一阵犯呕,南离夜怒斥道:白清清,你如此残忍的要杀害自己的妹妹,还不知错,来人,把她一并绑走。
话落,就见侍卫将白清清连带着几个婢女船夫一并绑了起来,拉扯之间,白清清脸上的面纱掉落下来,一张溃烂无遗,满是疤痕的脸丑陋狰狞。
就这样,白清清与白慕雅一并被南离夜带回了姜府,之所以为什么没有送去官府,那是姜晚琇提前交代了的,毕竟家事还是自己府中处置的好。
南离夜将一行人带回了姜府,告知了姜晁和老夫人所发之事,便留下一句此女断不可留的话扬长而去了。
姜晚琇交代给他的任务他已完成,其他的就看姜府的人自己处理了。
小姐,出大事了!夏竹急匆匆走过来说道,慕雅小姐被四皇子抬着回来了,伤势严重,表小姐也被绑了回来,老夫人一看见慕雅小姐的惨样,当场就昏过去了,现在姜府乱成了一团,您快去看看吧。
祖母?姜晚琇脸色一变站起身说道:带路。
一路到了鹤寿堂,那里进进出出的奴婢端着药材、热水跑进跑出,老夫人坐在太师椅上,刚刚晕了过去,幸好大夫就在旁边,当场给老夫人扎了两针,老夫人才缓缓醒过来。
去时姜晚雯已在老夫人身旁,一张脸被吓的惨白。
姜晚琇担心地看了老夫人一眼,便走到里间询问。
屋里是浓烈呛鼻的血腥味和药味,白慕雅躺在床上,身上倒是没有其他伤,但是一张脸没了皮,血肉模糊,别说周围几个服侍的奴婢吓的战战兢兢,就是给她医治的大夫看见这张脸,都满眼惊惧,没法下手。
大夫,慕雅小姐的伤势如何?姜晚琇俯身问道。
大夫连忙摇头说道,小姐的脸……真的无能为力了,毁容了。
闻言,姜晚琇深深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白慕雅,双眸闪过一丝冷意,前世你让我遭受了无尽的冷言谩骂,今世也让你尝尝生不如此的滋味。
紧接着,姜晚琇从内室走了出来,外屋里老夫人坐在太师椅上,李嬷嬷和几个奴婢跪在地上正叙述着事情的经过。
等她们汇报完了,姜晚琇才说道,祖母,那白慕雅的脸……救不回来了。
唉。
老夫人早有心理准备,重重叹了一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难受说道,晚琇,你听听她们说的,白清清做的这叫什么混账事,杀妹割脸,她这般心狠歹毒,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如此蛇蝎心肠。
闻言,姜晚琇低声安慰道:祖母,表姐毁容后,心性偏激,一时做出不可挽回的事这也是谁都没料到的事……第二百五十一章 夜心盈偷腥你不要再叫她表姐,从现在开始,白清清已经被我逐出姜家,我刚刚已派人将她送回了白府,交于白府的人处置,她现在跟我们姜家没有丝毫关系。
老太君颇有些受打击,自己看着长大的外孙女,竟然做出这种事,让她觉得自己实在是瞎了眼。
闻言,姜晚琇一愣,送回了白府?刚传来的消息,白府已经报官,白清清杀妹割脸的事,只怕已经传的京都满城风雨,立刻跟她撇清关系,不然我们姜家百年声誉,就被这个孽障败坏殆尽了。
老夫人说到最后一句话,脸色变得更深沉了几分,语气冷厉。
突逢大变,但是老夫人已经渐渐反应过来,站在姜家的立场上做出了最合适的应对。
姜晚琇立在一边,没再说话,把白清清送回了白家,再加上她那已毁容的脸,以后怕是再难有翻身之数了。
白慕雅醒了后就被白府的人接了回去,人已经疯疯癫癫了,毕竟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很少有人不疯的。
姜家给了白府一大笔银两作为安慰,也将白清清送回去任凭他们处置,白府也没有再多纠缠,这件事经历了一个月沸沸扬扬的传言后慢慢消退了。
当然在此之间,姜晚琇并没有忘记自己该操心的事。
瑾虚那番话到底对她还是有影响的,这次她让程远浩他们吃了哑巴亏,南容然既知是她在背后搞鬼,一定会报复回来,所以她要尽快动手,不能给南容然任何翻身的机会。
姜晚琇命苍远跟苏陌去搜集了南容然一党的大臣的把柄,南容然十分谨慎,所有的事他基本不自己动手,所以想要找一个缺口,只能从他身边的人。
对她而言,想要知道朝中哪些人是南容然的人轻而易举,给了苍远他们一份名单,便开始着手搜查。
首当其冲便是张家,张融他爹表面刚正不阿,实际上背地里不知道残害了多少无辜女子的生命,张融那风流性子,很大部分就是遗传他老子的。
那些遇害的女子的家人诉状无果,过得很是凄惨。
所以当南离夜当朝状告张少吏时,京城里也涌现了不少诉状,根本没有给张少吏任何反应的时间,老皇帝已经怒不可遏,直接将他下狱。
虽说祸不及家人,但是张家也因此受到了重创。
张融整日流连花丛,愈发颓废,张夫人整日以泪洗面,把一切罪责全都怪到了夜心盈头上。
夜心盈现在真的后悔了,她当初就不该听了程悦儿的话给姜晚琇下迷香,结果害的自己失了面子,丢了凤女考核的机会,不得已才嫁给了张融。
现在张家也不行了,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简直亏死了。
张府内已经闹翻天了,夜心盈把张夫人气晕了过去,俨然是翻身当主人了,偏偏张夫人也拿她没办法,毕竟现在,她可靠之人也只有夜心盈了。
张少吏害死了不少无辜女子,铁证如山,南容然想救他都救不了,而张少吏也被判三日后斩首示众,堂堂一个少吏,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着实是让人有些唏嘘。
朝堂一下子风声鹤唳起来,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南离夜约了姜晚琇在茶楼见面,最近他常常得老皇帝嘉奖,虽然不至于骄傲自满,但是这么多年,还从没有这样舒畅过。
你是没看到今早朝堂上我三哥那张脸,张少吏也算是他手下的一员大将,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倒了,他想救都救不了,我猜,他现在估计已经气得跳脚了。
南离夜很是幸灾乐祸。
闻言,姜晚琇摇摇头,不,一个废弃的棋子,没了就没了,不至于让南容然可惜。
他会生气,也是生气他们打乱了他的节奏,偏偏他又抓不到蛛丝马迹。
南离夜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好像很了解我三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难道四皇子不了解他吗?这话也没毛病,但是南离夜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你跟南容然有仇?南离夜发现,在对付南容然这件事上,姜晚琇永远都是不余遗力。
有仇谈不上,只不过对付他是必须的。
南离夜明显不信,不过也没有多问。
姜晚琇对南容然怀着敌意,这对他来说,才是一颗定心丸。
你身边的那些细作,全都处理了吧,这次南容然栽了跟头,说不定会有所反击,别让他抓到你的把柄。
闻言,南离夜点点头,放心,那些人已经消失了,保管南容然连骨灰找不到。
接下来就先按兵不动,对付南容然要紧,但是也不能有太大的动作,引起皇上怀疑。
老皇帝并非那种注重父慈子孝之人,相反,他更像一个有远见的谋略家,南容然跟南离夜的争斗他是看在眼里的。
但是一个皇帝,说到底还是不容许有人凌驾到他的头上,挑战他的权威。
如果南离夜动作太大,乱了南国的朝堂,到时候不用南容然出手,老皇帝便会出手打压,这个道理,南离夜也明白。
再过半个月便是我成亲的日子了,到时候你会来吧?南离夜道。
自然,阿婷是我的好友,总要去送她出嫁的。
闻言,南离夜盯着她的双眸,忽然淡淡一笑,明显带了几分苦涩。
姜晚琇并未察觉,只是道:虽说你的私事我不该多管,只是阿婷既嫁入了四皇子府,你后院的那些姬妾……放心吧,已经都处理掉了。
南离夜也没有多做解释,那些姬妾,不过只是做给外人看的,不过现在也不需要了。
两人从茶楼内走出,倒是没想到迎面就碰上了熟人。
姜晚琇看着对面的夜心盈,她正依偎在一名公子哥怀中,上一秒表情还是十分娇柔,下一秒立马变得惊慌失措,慌忙撒开了手。
见此,姜晚琇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这张家刚潦倒,夜心盈这么快就忍不住了?四皇子?姜晚琇那公子哥明显是认识南离夜的,姜晚琇之前在南离夜身边见过他,大概也是哪位大臣的儿子吧。
南离夜拧着眉,不悦道:陈夜玹,你怎么会在这里?名唤陈夜玹的男子忙道:四皇子,我刚户部出来,正要回府呢,没想到方才在街上不小心撞到了张夫人,张夫人崴了脚,我这才带着她来茶楼歇息。
夜心盈脸色难看,顶着南离夜跟姜晚琇的目光,恨不得拔腿就跑,可这样一来,倒也显得她心虚了。
姜晚琇勾唇一笑,哦,原来是这样啊,张夫人可真是不小心,咦?张夫人出来,都不带婢女的吗?闻言,夜心盈面色僵硬,支支吾吾道:我……我让婢女回去取东西了。
紧接着,南离夜对陈夜玹道:陈夜玹,到底男女有别,张夫人又已为人妇,你还是注意一点。
陈夜玹一听,立马离夜心盈几步远,连忙拱手道:四皇子说的是。
姜晚琇瞧着白白净净的陈夜玹,看着倒不像是那种会与有夫之妇勾搭的人,只怕是夜心盈盯上了他,落入了夜心盈的圈套吧。
夜心盈更是难堪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里就跟有一团火在烧一样,更是把姜晚琇恨上了。
她好不容易有机会能跟陈夜玹接触,她的哥哥夜浩辰最近一直在为户部的一个官职奔波,可是因为之丞相府出了程淮安的事,张府也出了事,那些见风使舵的官员们,立马就把夜浩辰给撤下去了。
夜心盈没办法,这才想着通过陈夜玹来达到目的,顺便还可以为自己找个靠山,谁知道会撞上姜晚琇了!姜晚琇走出来的时候,夜心盈倒是追了过来。
姜晚琇!南离夜他们不在,夜心盈也懒得跟她装了,反正她们早就撕破脸了。
姜晚琇回过头,看着她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扑了几层的脂粉,愈发显得老态。
张夫人有事?下一秒,夜心盈气急败坏道:你非要跟我作对是不是?闻言,姜晚琇一脸讶异,张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跟你作对了?你……夜心盈顿时语结,难道要她说,姜晚琇打搅了她勾引陈夜玹吗?想到了什么,夜心盈不怒反笑,道:姜晚琇,今日你怎么会跟四皇子在一起?闻言,姜晚琇面色不改淡淡道:不过是当街偶遇,邀四皇子喝杯茶而已。
她以为,谁都跟她一样龌龊吗?只是喝茶吗?夜心盈像是抓到了她的把柄一样,脸上带着几分快意。
众人皆知四皇子半个月后就要成亲了,你不知避嫌,却还与他一同喝茶……哦对了,要当四皇子妃的,好像就是你的好姐妹李婷吧。
闻言,姜晚琇轻笑一声,怎么?打算挑拨离间吗?别说阿婷信不信,就是你在外面造谣,你觉得四皇子能忍得了吗?此话一出,夜心盈笑不出来了,只是脸上还带着些许不甘心。
夜心盈,如果我是你,就好好躲在张府里过自己的日子,太多事的人,往往死得很惨。
看着姜府的马车走远,夜心盈气得直跺脚,神气什么?不过是个贱人而已,姜晚琇,我迟早会把你踩在脚下!一转眼便到了南离夜成亲之日,这场婚礼可谓是十分盛大,比前世姜晚琇见过的任何一场婚礼都隆重,足以见老皇帝对南离夜的重视。
姜晚琇一早便到了李府,李夫人正在忙着招待宾客,一看见她,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
晚琇你来啦,快进来坐吧。
姜晚琇只是疏离地笑笑,李夫人,阿婷呢?阿婷还在闺房里呢,现在时间还早,估计还在梳妆呢。
那我去看看她。
李夫人乐呵呵道:我带姜小姐过去。
第二百五十二章 李婷被掳走等到了李婷的院子内,里面却是一片静悄悄的,安静得有些诡异。
姜晚琇微微蹙眉,待李夫人推开门后,里面的景象却让她吓得尖叫了一声。
此时的姜晚琇脸色骤变,便见屋内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有喜娘,有丫鬟,就是不见李婷。
这……这是怎么回事?李夫人吓得差点没晕过去,靠在门上,脸色苍白地看着这面前的景象。
惜灵连忙上前探查那些人的呼吸,冲着姜晚琇摇摇头,只是晕了过去。
阿婷呢?我的女儿呢?李夫人已经是六神无主,神色也不复方才的喜悦。
紧接着,姜晚琇走到梳妆台前,捡起地上掉落的梳子,上面还夹着几根头发。
她应该是被人带走了。
姜晚琇捏着那把梳子,脸色沉凝。
如果对方要杀了李婷,绝对不可能只是把这些人打晕了,而李婷却下落不明。
所以姜晚琇猜测,估计是有人不想让今天的婚礼进行,所以把新娘子掳走了。
可是,又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能在这满堂宾客的李府内,把李婷带走?晚琇啊,这该怎么办啊?李夫人急得眼泪都出来了,阿婷到底哪里去了?这皇子府的花轿都快到了。
李夫人,你先别急,你现在马上去李府前守着,等四皇子来了,再告诉他这里的情形,最好不好声张,让四皇子处理,我现在马上派人去找阿婷,她应该离李府没有多远。
闻言,李夫人连连点头,一边担心李婷的安危,一边又忧虑今日的婚礼。
随即姜晚琇转而对惜灵道:你现在马上去找苏陌他们,顺便去云萧阁找林泽,他手下有不少暗卫,分头去找李婷。
事情紧急,惜灵也不敢耽搁,立马离开了李府。
姜晚琇正准备出去,却瞥见了桌下的一张折纸。
李夫人按照姜晚琇的吩咐,焦急地等在李府门口,不多时便见那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地朝着这边而来。
待南离夜下了马,李夫人强忍着冲上去的冲动,等李老爷将他迎进了府,才找了借口支开了其他人,将李婷失踪的事与他说了。
南离夜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
李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婷怎么会失踪了?我也不知道啊!李夫人眼睛都红了,好好的大喜之日,却出了这样的事,尤其还事关李婷的安慰,李夫人现在就像无头的苍蝇一样。
姜大小姐说阿婷失踪的事不能声张,我也不敢告诉其他人,现在她已经让人去找了,她只差我告诉四皇子一声。
闻言,南离夜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声音也缓和了几分,李夫人不必担心,我这就让底下的人去找阿婷,一定会把阿婷安全地带回来的。
若是南离夜再看不明白,那他真的是个傻子了。
这摆明了有人想破坏今日的成亲之礼,所以才带走了李婷,可想而知,要是新娘失踪,势必会引起不少风言风语,从老皇帝下旨赐婚的那一刻起,李婷便与他绑在了一起,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南离夜总不能看着李婷出事。
那……那婚礼怎么办?阿婷现在失踪了,外面的宾客还等着呢。
紧接着,南离夜淡淡道:放心,我自有办法。
南离夜招来了亲信,对他耳语几句,对方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新郎新娘迟迟不出现,外面的宾客已经渐渐察觉到不对劲了。
新娘子呢?四皇子怎么还没把新娘子接出来?这眼看吉时都要过了,不会出什么事吧?正当众人猜疑之际,却听见一声高喝,南离夜扶着身穿红色喜袍的新娘子走了出来。
鞭炮声突然响起,一声声地道贺,南离夜悉数微笑接下,十分体贴地扶着身躯微微颤抖的新娘子,将她送上了花轿。
李老爷狐疑地盯着新娘子的背影,这好像不是李婷啊。
他正要说什么,李夫人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示意他闭嘴。
等皇子府的迎亲队伍远去,李府内的宾客也渐渐散去,李老爷终于忍不住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方才就看你神色慌慌张张的,刚才那新娘子是阿婷吗?下一秒李夫人仿佛卸了浑身的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阿婷失踪了,以免惹人怀疑,只能让玉儿伪装成新娘子上花轿。
闻言,李老爷惊得站起,你说什么?那阿婷她……李夫人捂着额头,四皇子跟晚琇小姐已经派人去找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别让人看出来阿婷失踪了。
南离夜十分从容地完成了这场婚礼,等将玉儿假扮的新娘子送进新房之后,命人把守住新房,便立马借口身子不适,换了衣裳,带上人马去找李婷。
看似平静的婚礼,实则暗潮涌动,宋沅奚也从林泽那里得到了消息。
四皇子妃不见了,惜灵借走了几个暗卫去找了。
宋沅奚原本在四皇子府内等待着婚礼举行,还想能借机见见姜晚琇,没想到却等来了林泽的消息。
姜晚琇呢?姜大小姐好像自己去找四皇子妃了。
闻言,宋沅奚哪里还有心情参加什么喜宴?立马带着林泽离开了。
而此时,就在几方人马都在追查李婷的下落时,姜晚琇孤身来到了城南外的一处庄子外。
她在李婷房中发现了一张字条,上面所写的地址,便是这城南的西洛庄。
只是这庄子却十分安静,听不见半点声音,姜晚琇警惕几分,缓缓向前走去。
一阵优雅的琴声传来,姜晚琇脚步一顿,循声而走,推开了一扇半掩的门,便看见了坐在园中抚琴的瑾虚。
说不诧异是假的,但又觉得是意料之中,外表平平无奇的庄子,内部却暗藏玄机。
而瑾虚坐在园中的凉亭,衣袍在身后铺开,犹如九尾狐的尾巴一样,艳丽夺目。
他唇角含笑,如春风和煦,只是眸中暗藏的锋芒,本能地让人察觉到了危险。
直到琴声缓缓落下,姜晚琇才开口道:李婷呢?闻言,瑾虚勾唇一笑,声音清越,宗主大人来得比我想象中还要快。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把人交出来,你我的恩怨,关李婷什么事?修长的手勾起琴弦,那铮铮琴声,带着几分凛冽的杀气。
想要人,当然可以。
瑾虚声音散漫,交出宗主玉佩,我立马放人。
闻言,姜晚琇扯了扯嘴角,你这样大费周章,就是为了玉佩?下一秒,薄唇轻启,瑾虚缓缓吐出几个字:当然不是。
除了玉佩,还有你。
紧接着,姜晚琇眯着双眸眸中闪烁着凉薄的暗芒。
你是在讲笑话吗?浅笑了一声,瑾虚眨眨眼道:你可以当成一个笑话听,除非你不想救你的好姐妹。
她人呢?纸条是瑾虚留的,但是她还未能确认李婷就在这里。
话落,就见瑾虚拍拍手,凝心押着僵直如木偶的李婷走了出来,她身上还穿着大红喜袍,双模无神,表情木讷。
见此姜晚琇的心微微提了起来,你对她做了什么?下一秒瑾虚站起身,走到李婷面前,抬起手,勾起她的下巴。
而李婷宛若木偶,任他摆布,根本没有丝毫反应。
姜晚琇攥紧了拳头,恨不得剁了瑾虚的手。
瑾虚轻笑一声,语气颇为得意。
这是我新研制出来的毒药,名唤‘移心散’,第一次在人身上试验,看样子效果不错。
瑾虚!姜晚琇到底还是被他惹怒了,拿活人试药,你果真是丧心病狂!下一秒,瑾虚满不在乎地微笑,那么宗主大人,要不要也试一下?闻言,姜晚琇没有说话,暗暗思索着她从他手里救下李婷的可能性有多大。
不,比救下李婷更难的,是从这里逃出去。
她已经命人给惜灵他们传了话,她要是再拖延一下时间,等到他们来了,那才有更大的机会从这里逃出去。
念此,姜晚琇深呼吸一口气,道:解药呢?什么解药?你不是要宗主玉佩吗?把李婷身上的毒解了,我就把玉佩给你。
眸光流转,瑾虚道:不如这样,我先把李婷放了,你把玉佩给我,然后我再把解药给你。
我怎么相信你?闻言,瑾虚摊摊手,你可以不信。
姜晚琇似是在犹豫,半晌才咬咬牙,从怀中取出那枚她一直随身携带的玉佩,把她放了。
见此,瑾虚眸中眯着促狭的光,朝凝心看了一眼,后者示意,松开了手,李婷犹如木头人一样,一步一步朝着姜晚琇走去。
等李婷走到了距离姜晚琇只有几步的距离,姜晚琇也扔出了手中的玉佩。
在她扔出去的那一瞬间,周围的杀气也渐渐弱了下去。
姜晚琇知道,这附近也埋伏了不少人,她要是耍赖,别说救不了李婷,怕是自己也得搭进去。
李婷到底是受了她的连累,姜晚琇便是有再冷硬的心肠,也没有办法弃她不顾。
瑾虚稳稳当当地将玉佩攥在手中,薄唇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解药呢?闻言,瑾虚将宗主戒握在手中,淡笑道:你急什么?忘了我还有一个条件吗?下一秒,姜晚琇眸色一厉,你耍我?我说了,要救李婷可以,我要宗主玉佩,还有你。
知道瑾虚的手段,姜晚琇微微皱着眉头,瑾虚,你最好别挑战我的忍耐限度。
闻言,瑾虚笑得十分无辜,含笑的嗓音低沉悦耳。
姜晚琇,你这就误会我了,从第一次见面,我便心悦于你,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想得到你罢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戏耍瑾虚此话一出,姜晚琇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宁愿相信瑾虚是想折磨死她,也绝对不相信这家伙的鬼话。
瑾虚,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好了。
闻言,瑾虚轻笑道:你觉得你还有什么筹码可以用作交易?你自己吗?不,是你。
瑾虚眉角一挑,便听她道:不如先看看你的右手再决定吧。
闻言,瑾虚摊开手,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的右手中还攥着宗主玉佩,而他的手掌跟掌心,猛然出现了一丝青紫长线,一直延伸到他的手臂上。
姜晚琇!瑾虚脸色骤变,眸中凝聚着阴郁的风暴,你竟然给我下毒!怎么?就许你给李婷下毒,不许我耍阴招了?紧接着,一旁凝心抽出了剑,冷声道:把解药交出来!冷笑一声,姜晚琇微微抬着下巴,要解药可以,拿李婷的解药来换。
瑾虚却是气笑了,语气冷厉,姜晚琇,就算你要到解药又如何?没有我点头,你们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姜晚琇不理会他,伸出左手,右手中还拿着一个小罐子。
见此,瑾虚深呼吸一口气,被她摆了一道,心情十分郁闷。
朝她抛过去一个小瓷瓶,姜晚琇也把她手中的药丢过去给他。
姜晚琇打开来看,里面只有一颗红色的小药丸,犹豫了一下,还是喂给李婷吃了。
紧接着瑾虚冷笑一声道:你也不怕我给的是毒药?闻言,姜晚琇斜睨着他,冷笑道:你不是也不怕?两人现在也都是强撑着,明明不信任彼此,却也不得不赌一把。
李婷吃了解药,整个人也渐渐回过神来,目光变得清明,神智也清醒了。
阿婷?李婷听到有人在叫她,下意识地回过头,便看见了姜晚琇,以及面前她并不认识的两个人。
晚琇?这……这是怎么回事?见她安然无恙,姜晚琇才松了口气。
没事,等一下我便带你离开。
闻言,瑾虚扯了扯嘴角,将那颗药丢进嘴里,懒散道:离开?你确定你们还能离开吗?瑾虚话音刚落,十几名黑衣人无声落下,将她们团团包围,李婷吓得尖叫一声,紧紧地拉着姜晚琇的手。
见此,姜晚琇神色未变,一把匕首从袖中滑落,随时准备动手。
与此同时,一队人马从外面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为首的两人,正是宋沅奚跟南离夜。
姜晚琇心里憋着那口气骤然一松,而瑾虚,似乎也没有半点紧张和意外,嘴角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凝心护在瑾虚面前,随时准备动手,那些黑衣人也是严阵以待。
下一秒,宋沅奚与南离夜走上前来,齐声问道:没事吧?他们二人都是看着姜晚琇,反倒是忽略了旁边的李婷,李婷神色有一瞬的尴尬。
见此,宋沅奚看了南离夜一眼,南离夜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立场似乎不对,又转而问李婷,声音温和道:有没有哪里受伤?闻言,李婷摇摇头,掩住眸中的异色,轻声道:我没事。
人来得可真齐啊。
明明自己人数不够,瑾虚却丝毫不慌张。
紧接着,南离夜将李婷交给自己的属下护着,冷眼看着瑾虚。
我认得你,你是南容然的人。
嗯。
瑾虚倒也不否认,反而笑道:所以四皇子打算杀了我吗?南离夜确实存了这个心思。
紧接着,姜晚琇摇摇头冷声道:别冲动,今日之事,极有可能是南容然授意,救到了人,我们马上离开。
闻言,瑾虚低低一笑,言语暧昧,姜晚琇,你是在保护我吗?见此,宋沅奚神色清寒,眸中的冰原刹那间碎裂,身上的气压徒然变低,那强烈的气场,也让瑾虚有些招架不住。
他第一次正眼看这位世子爷,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强大,强大得让他感觉到危机。
感受到了宋沅奚的冷意,姜晚琇轻轻握住他的手,所有的戾气瞬间消失,我们回去吧。
闻言,宋沅奚点了点头,只是转身前,看着瑾虚的那一眼,说不出的敌意与轻蔑。
瑾虚也没有拦着,毕竟在人数上,他也根本敌不过对方。
哦对了。
临走之前,姜晚琇还回头对他道:方才那颗糖,味道如何?话落,瑾虚脸上的淡笑彻底龟裂,握着玉骨扇的手紧了紧,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糖?刚才他吃的那颗药是糖?那他手上的青紫线条也根本不是毒?随即姜晚琇毫不客气讥讽道:怎么?连这点把戏都看不出来,南容然怎么会用你这样的废物?这还得多亏了苍远,从金老头那里淘来了这么个宝贝,吓唬吓唬人还是挺有用的,现在看来倒是派上用场了。
姜晚琇真是不余遗力地将他打击了一顿,才与宋沅奚他们一起离开。
小院内,瑾虚神色发冷,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胸口一团郁火燃烧。
凝心也是第一次见有人敢这样耍瑾虚,当即便道:公子,让属下去杀了那个女人!闻言,瑾虚哼笑一声,你杀得了她吗?更何况,他根本没想杀她。
掳走李婷,是南容然不想让南离夜的婚礼进行得太过顺利,最好闹出点什么事来,好让南离夜受老皇帝的责骂。
而给姜晚琇留下字条,是他自己的主意。
瑾虚不得不承认,哪怕他跟姜晚琇立场不同,哪怕他们现在水火不容,他也狠不下心来杀她。
再说了,现在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拿回了宗主玉佩。
紧接着,凝心迟疑道:公子,三皇子那边该怎么解释?闻言,瑾虚晃了晃青紫的手臂,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没看出来吗?我都中毒了,更何况还有南离夜跟宋沅奚他们掺和进来,我怎么打得过他们?南离夜今日成亲,到底还是不能离开太久,所幸救回了李婷,两人便先赶回去了。
而宋沅奚与姜晚琇,则是坐着马车晃悠悠地往城内而去。
姜晚琇时不时地抬眸朝宋沅奚看去,后者神色淡漠,无动于衷。
见此,姜晚琇轻咳一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那个……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宋沅奚看都不看她一眼,淡淡道:惜灵告诉林泽的。
气氛又冷了下来,姜晚琇蹭到他身旁,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声道:你别生气了。
闻言,宋沅奚这才赏了她一个眼神,冷笑一声,你也知道我生气了,我看你是把我的警告忘记了吧!下一秒,姜晚琇立马举起手,我没忘,我保证,下次我再不会了。
浅笑了一声,宋沅奚斜睨着她,下次,你最好祈求你还有下次,要不是舍不得,你早被我杀个十次八次了。
闻言,姜晚琇连忙点着头,笑脸相迎道:是是,世子爷最厉害了。
话虽这样说着,姜晚琇的心却始终悬着,不止是因为宋沅奚的怀疑,还有那枚被瑾虚拿走的宗主玉佩。
她现在也未能将整个暗云堂拿下,暗云堂内有不少像凝心这样的弟子,对瑾虚忠心耿耿,而她也容不下这些怀有二心之人留着,所以要么收服他们,要么,杀了他们。
后者的代价有点大,也正因如此,姜晚琇迟迟没有动手。
而现在,只有解决了瑾虚,才能根本地解决问题。
回到三皇子府的瑾虚冷不防地背脊一凉,仿佛被谁惦记上了一样。
南容然没有去四皇子府观礼,为了避嫌,他直接推脱身子不适,就在府内等着瑾虚的消息。
你是说,南离夜跟宋沅奚他们救走了姜晚琇跟李婷?点了点头,瑾虚叹了口气,有意无意地撩起自己青紫色的手,是我太大意了,早知如此,应该把李婷直接杀了才是,没想到却中了暗算。
南容然盯着他的手,微微蹙眉,问道:你中毒了?严重吗?闻言,瑾虚摇摇头,没事,我自己配点解药就好。
下一秒南容然的语气缓和几分,这件事也怪不得你,我原本以为,掳走李婷,会让这场婚礼大乱,没想到我那个四弟比我想象中还要冷静,不过,倒是有意外的收获。
什么?我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姜晚琇在为南离夜办事。
闻言,瑾虚眉心一跳,今日姜晚琇来救李婷,只因她与李婷是好友,跟南离夜,似乎没多大关系吧。
不,我早该想到的,若非姜晚琇暗中相助,南离夜如何能如此顺利而迅速地发现西南大坝的不足之处,而且还能在那么短的时间,拔除了我不少暗钉,还有那些突然落马的大臣,以我对南离夜的了解,他未必能做到这个地步。
都说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南容然跟南离夜可谓是从记事起便一直明争暗斗,凡事都要争上几分,从前南容然处处压制着南离夜,自然知道他有几斤几两。
虽有谋略,可性子过于冲动,做事过于偏激,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进退有数,反倒让人抓不到把柄。
南容然之前一直怀疑有高人在给南离夜出谋划策,为此还特地查了他手下的幕僚,却是一无所获,却没有想到,这个人,原来是姜晚琇。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瑾虚是佩服南容然的,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心机,深得有些可怕。
这场皇位的角逐,开始有些悬念了。
瑾虚也很想知道,最后到底是他押对了宝,还是姜晚琇棋高一招。
第二百五十四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场婚礼可以说是有惊无险,而李婷的失踪,也没有引起注意和混乱,在南离夜的粉饰之下,这场婚礼十分顺利地结束了,李婷也被送到了新房。
玉儿拍着胸脯,心有余悸道:还好小姐没事,早上那会夫人跟姜大小姐到了小姐的闺房,我们都晕了过去,小姐又不知所踪,还好姜大小姐有主意,让夫人不要声张,要不然只怕今日的婚礼是办不成了。
李婷重新梳好妆,大概也是吓得不轻,脸色还有些苍白,我爹娘他们呢?老爷夫人他们都在府中,四皇子已经派人去告知他们了。
李婷点点头,看着这富丽堂皇的新房,心里到底还是有些遗憾的。
今日是她的成亲之日,可是她没有辞爹娘,没有上花轿,没有跨火盆拜高堂,便直接送到了新房。
在新房内坐了一日,直到夜幕降临,南离夜才带着几分醉意回到了房间。
玉儿等婢女十分识趣地褪下,屋内就剩他们两人,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李婷倒了杯水,递给他,声音轻缓,喝点水吧。
南离夜也没有拒绝,接过一饮而尽。
两人身上都穿着大红喜袍,烛光掩映,那张俊容愈显英俊。
李婷原本对南离夜也是无感,此刻却有些紧张起来,那个……你……两人同时开始,却又同时顿住。
下一秒李婷绞着衣角,你先说吧。
闻言,南离夜揉着眉心道:今日的事,是我的错,我早该派人去保护你的,没想到那些人在大婚之日也敢动手。
李婷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事的。
她不傻,既然当了四皇子妃,她的命运便与南离夜紧紧绑在一起,她也知道,像今日这样的事,以后还有可能发生。
见此,南离夜轻叹一声,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李婷勉强笑了笑,故作轻松道:我没有那么脆弱的,再说了,今日你跟晚琇都及时来救我了。
南离夜眸色微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神色有些恍惚。
李婷唤了他几声,他才回过神来,薄唇轻抿,抬手将她鬓角的头发勾到耳后,声音微哑。
睡吧。
红烛帐暖,这一夜春宵,为这大喜之日画上了句号。
婉贵妃一早便起来了,看见李婷走进来,笑得十分开心。
李婷微微红着脸,福身道:母妃。
快起来快起来。
婉贵妃朝她招招手,让她走到跟前,拉着她坐下。
见她这副面若朝霞的模样,婉贵妃呵呵笑道:日后你便是四皇子妃了,不仅要协助离夜,还要打理四皇子府大大小小的事,要是有什么不懂得,尽管来问我。
闻言,李婷点点头,儿臣明白。
晚些时候皇上会在宫里设宴,到时候你随本宫一同前去。
李婷以为只是家宴,却没有想到这么多人。
晚琇?李婷着实有些讶异,你怎么也在这里?姜晚琇淡淡一笑,是婉贵妃娘娘请我进宫。
闻言,李婷朝婉贵妃看了一眼,婉贵妃笑道:我怕你拘谨,特地叫姜大小姐进宫。
紧接着,李婷坐到了姜晚琇身旁,而对面就是皇后,着实让她压力有些大。
程悦儿则坐在月贵妃身旁,满脸不屑的看着姜晚琇阿婷她们。
青月夫人坐在最角落的一处,姜晚琇示意的向她浅浅一笑,后者也淡淡回了礼,好久不见她,青月感觉更加消瘦了许多。
紧接着姜晚琇压低声音向身旁的李婷问道:四皇子对你可好?闻言,李婷垂着头脸颊微红,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见此,姜晚琇这才放心了一些,若是南离夜能让李婷放下姜裕,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不多时,老皇帝才姗姗来迟,而跟在他身后的,除了南容然跟南离夜他们,还有将军府的张玄奕跟张怡儿。
姜晚琇瞥了一眼张怡儿,她的肚子倒是看不出半点不对,只是身材看着倒是丰腴了一些。
下一秒就听婉贵妃笑道:有些日子没看见张家小姐了,怎么瞧着好像胖了不少。
闻言,张怡儿眸光微闪,心虚笑道:可能是这几日多吃了点,我爹跟我哥哥也嫌弃我了呢。
月贵妃喝了口茶,接话道:还是胖一些好,太瘦的话,弱不禁风的,也不好生养。
任谁都听得出来月贵妃这话说的是青月夫人,而青月夫人面色阴沉,却也没有表现出来。
张怡儿却是笑了,坐到了月贵妃身边,把程悦儿都给挤开了。
老皇帝没察觉到那些女人们的针锋相对,哈哈笑道:今日不过是家宴,不必拘谨。
话落,老皇帝的目光落在李婷身上,语气和蔼,阿婷,如今你成了离夜的皇子妃,以后有什么问题,尽管去找你母妃,要是离夜欺负你,你只管来找朕,朕定然会为你做主。
闻言,李婷诚惶诚恐,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倒是南离夜笑道:父皇,你这是偏心啊,要是阿婷欺负了儿臣呢?南离夜的话让老皇帝开怀大笑,那你去找李少史便是。
桌子底下,南离夜握住了她的手,李婷抬眸朝他看去,紧张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不少。
他正巧偏头,对她淡淡一笑,李婷微微红着脸,移开了目光。
席间,月贵妃站起身来,福礼道:皇上,下个月便是皇上的六十大寿,内务府已经在着手准备寿辰的事,皇后娘娘也会协同凤女书院筹办寿宴,国使者的落榻之处也都收拾好了,这皇宫里也需要再布置一下。
老皇帝点点头,淡淡道:嗯,皇后要管理后宫,寿宴的事她也顾忌不到多少,这些事就交给婉贵妃去做吧。
闻言,月贵妃脸色顿时僵住,而婉贵妃则是轻笑一声,道:臣妾一定不负圣命。
话落,婉贵妃朝月贵妃投去一道挑衅的目光,后者眸中闪烁着嫉恨的怒火。
午膳过后,众人陪着老皇帝在园内散步消食,今日的天气倒是极好,冬日暖和,寒风温和,大概是地处偏南,御花园内并未呈现一片萧条之景,松柏长青,池水微凉,梅花开得正香。
御花园南园有一片梅林,此时花期正盛,虽无满树红白,但只闻着沁人的梅香,赏着风姿婀娜的梅花,倒也十分令人心旷神怡。
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
如笙折下一只梅花,笑道:可惜不是在北方,那里每到寒冬之际,那梅花真真是在风雪中盛放。
闻言,老皇帝道:哦?爱妃还去过北方?微微福身,如笙眸光微闪,从前随着乐坊去过。
下一秒,张怡儿便笑道:北方有什么好的?又阴又冷,听说那里夏季十分炎热,冬季十分寒冷,哪里是人待的地方?要我说,还是南国好,尤其是京都,气候适宜,比那里强多了。
闻言,姜晚琇回头瞥了张怡儿一眼,语气淡漠道:北疆就是在北方,你说北方不是人待的地方,那守卫在北疆的战士,又为何要待在那里?话音一落,众人忽然消声。
见此,张怡儿脸色难看,暗戳戳地瞪着姜晚琇,硬着脖子道:我只是说北方,又没有说北疆。
紧接着就听南离夜轻笑一声,道:大概张大小姐在这京都繁华之地待惯了,不知边疆之苦。
见此,老皇帝的面色也有不虞,对张怡儿道:边疆的战士是我南国最强大的护盾,我的皇儿都还在那里为我们南国对抗外敌,他们忍受严寒酷暑,坚守边境,我们更应该心怀敬畏。
此时张怡儿委屈极了,她不过就是说了一句北方不如南方好,怎么他们都来谴责她了?皇后娘娘站出来缓和气氛,皇上,怡儿不过是随口说一句,是姜大小姐歪曲了怡儿的意思。
闻言,老皇帝轻哼了一声,明显不悦,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姜晚琇寒凉的目光落在张怡儿身上,后者气愤地握着拳头瞪着她,她也没招惹她吧,为什么从一开始,姜晚琇就一直要跟她作对?程悦儿的脸色也不大好,皇后娘娘这般明显地护着张怡儿,把她倒一直没看在眼里,要不是哥哥出了事,那还容的了张怡儿在这幸灾乐祸。
尤其是张怡儿还占了她的位置,站在月贵妃身边,而月贵妃的另一侧是笙嫔。
念此,程悦儿恨恨地咬牙,瞥见地上的裙摆,一股冲动涌上心头,程悦儿毫不犹豫地抬脚踩住。
下一秒,张怡儿身子一趔趄,猛地朝前摔去,而月贵妃也被她拉着,身子不稳,竟然撞了如笙一下,三个女人齐呼出声,竟摔作一团。
老皇帝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看见如笙摔在地上,吓得脸色大变,爱妃!张怡儿趴在地上,而月贵妃则是撞到了如笙,此刻也是压在了如笙身上。
老皇帝十分粗鲁地将月贵妃拉开,扶起如笙,如笙捂着自己的肚子,脸色苍白。
皇上……她一只手抓着老皇帝的手,呼吸都有些不稳。
嫔妾的孩子……好痛……见此,老皇帝一边安抚着她,一边喝道:太医呢?还不快去传太医!月贵妃已经傻眼了,像是还没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发髻也歪了,衣裳也脏了,她却也都顾不得了。
遥想上一次婉贵妃生辰,如笙肚子里的孩子差点没了,老皇帝当即怒得就要把婉贵妃打入冷宫。
那还只是一场意外。
而现在,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撞了如笙,看如笙这样子,似乎也不太好。
皇上……月贵妃狼狈地上前,却被老皇帝那狠戾的目光吓住。
笙嫔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个好歹,朕要你陪葬!闻言,月贵妃的脸顿时毫无血色,浑身都在颤抖。
此刻她竟然也能感受到那一日婉贵妃的绝望与失望,这个表面强势的女人,在此刻竟然也怕了。
婉贵妃站在一旁,看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止是嘲笑月贵妃,也是嘲笑笙嫔。
当初她设计她,现在也有今天!第二百五十五章 希望破灭李婷则是害怕地抓紧了南离夜的手,注意到趴在一旁的张怡儿一直没有动静,而她身下竟然有鲜血流出。
随即李婷惊呼出声,指着张怡儿,声音发颤,血!闻言,众人的注意力被拉了过去,南容然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是想上前,但是又忍住了。
怡儿!张玄奕也顾不得在皇帝面前失仪,连忙冲上前将张怡儿扶起来,张怡儿神色痛苦,同如笙一样,也是毫无血色。
哥哥……我的孩子……一句话,却如同一颗炸弹一样,惊了周围的人。
始作俑者程悦儿原本正在窃喜,此刻听到张怡儿痛苦的呓语,整张脸顿时僵住。
太医!快传太医!一时间,梅园里的人都乱了,众人也没了游园的心思,连忙送如笙跟张怡儿去了就近的宫殿,而太医也满头大汗地随后赶到。
殿内,两名太医正在为如笙跟张怡儿诊治,而殿外的人却等得有些焦急。
其中最慌乱的,除了月贵妃跟程悦儿,还有张玄奕。
月贵妃是担心如笙腹中的孩子没了,到时候老皇帝会要了她的命。
程悦儿是担心自己方才的小动作要是被人瞧见了,肯定也是死路一条。
至于张玄奕,是担心张怡儿的孩子没了,他们就没了要挟南容然的把柄。
没错,就是要挟。
将军府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自从赵子翔出事之后,老皇帝或多或少疏远了将军府,而他们唯一的依靠就是南容然,只要张怡儿怀着南容然的孩子,南容然就没有办法跟将军府脱离关系,但是现在很有可能所有的筹谋都毁于一旦。
婉贵妃和皇后见惯了这种事,倒是没半点感觉,反而还有心情去安慰老皇帝。
而李婷就不行了,她初入皇家,也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这会站在姜晚琇身边,有些害怕道:晚琇,会不会出什么事?闻言,姜晚琇轻声安抚道:放心吧,应该不会出事的。
如笙就不用说了,从她这段时间安分守己看来,这个孩子她还是打算留下来,所以她一定不会让孩子没掉了。
至于张怡儿,其实还真有点不好说,毕竟那一摔也不轻。
算来张怡儿也已经有三个月了,正是不稳的时候,要是这个孩子没了,她指不定得疯。
想到这里,姜晚琇抬眸朝一脸惶恐不安的程悦儿看去,后者冷不防抬头,正巧与她四目相对,又慌乱地低下头去。
方才在梅园内,姜晚琇看得真切,程悦儿突然踩住了张怡儿的衣角,才害得那三个人都摔了。
不过,姜晚琇可没打算揭穿她,掺和到这趟浑水中。
她原本也会打算找个机会把张怡儿怀孕的事抖出来,一来让程悦儿跟张怡儿厮杀,丞相府跟将军府的仇恨也更深一层,二来,也是为了让南容然受老皇帝的责骂,毕竟这事关作风问题,对于向来十分注重名声跟作风的南容然来说,无疑是污点。
现在不用等她出手,程悦儿就把这件事促成了。
太医很快就出来了,脸上的神色一言难尽。
李太医,笙嫔如何了?老皇帝迫不及待问道。
回皇上,笙嫔娘娘只是动了胎气,腹中的皇子并无大碍。
闻言,老皇帝猛地松了口气,:那笙嫔现在呢?笙嫔娘娘服了安胎药,已经歇下了,这几日还需要小心一些。
老皇帝点点头,想起了张怡儿,又问道:那怡儿呢?闻言,李太医神色似乎有几分尴尬,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张小姐已经小产了。
下一秒,众人一脸惊讶,小产了?这张怡儿真的是怀孕了?姜晚琇眉头紧锁心里暗自唏嘘,看来这个张怡儿想嫁入皇家的梦要破灭了。
紧接着,老皇帝神色地古怪地看向张玄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皇帝脸色沉凝,怡儿怎么会怀孕?老皇帝与张彪早年也算是关系不错,而张怡儿因母妃早逝,所以小的时候经常由皇后照料,待在皇宫的时候都比待在王府多,老皇帝对张怡儿,也是将她当女儿看待,而现在听到她怀孕了,自然是生气的。
张玄奕连忙跪下,这张怡儿小产已给了他重重一击,现在被老皇上当面追问,慌乱地找不到话头,这……微臣……事发突然,他根本不知道怎么糊弄老皇帝,而且这弄不好,可是欺君之罪。
念此,张玄奕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南容然。
而老皇帝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看见了神色冷静,内心却不怎么冷静的南容然。
老皇帝脸色微变,表情也阴沉了几分,容然?程悦儿一听老皇帝的声音,瞳孔骤然一缩,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南容然。
她原本正震惊着张怡儿怀孕的事,可是老皇帝方才的反应,意思可是这孩子是南容然的?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南容然,此刻他也不得不站出来,掀袍跪在了地上。
父皇,儿臣有错。
老皇帝明显也是受到了惊吓,尤其是得到南容然的亲口承认。
只是下一秒,老皇帝脸上便布满了怒色,逆子!你的教养都到哪里去了?谁教你做出这种事的?而月贵妃已经吓傻了。
若说方才李太医的话让她松了口气,而现在,张怡儿小产了却把矛头指向了南容然,让她一颗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南容然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个头,也不为自己辩解求饶,父皇,这件事是儿臣错了,那一日儿臣喝多了酒,一时失礼,酿下大错,儿臣一时糊涂,隐瞒了此事。
姜晚琇挑眉看着南容然,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而知晓内情的她,可是知道他模糊了时间。
姜晚琇猜测,若非今日程悦儿无意中将这件事抖了出来,南容然会不会一直隐瞒着?只是看老皇帝的怒容,姜晚琇也知晓南容然这次的麻烦不小。
果然……老皇帝怒道:一时糊涂?南容然,你是南国的皇子,代表的是皇家的颜面,你却做出这种丑事,你对得起你读的圣贤书吗?对得起你额娘吗?闻言,月贵妃立马就站了出来,含泪对老皇帝道:皇上,轩儿也不是故意的,不过是多喝了两杯酒,犯了错事,还请皇上原谅他吧,一定,一定是那张怡儿故意勾引容然的,一定是,我的儿子我最了解的,他断不会做出此种事。
下一秒,老皇帝冷哼一声,甩袖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哼!慈母多败儿!月贵妃,你儿子就是被你宠成这个样子的!此时月贵妃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可是也不敢反驳他半句。
南容然跪在地上,听着老皇帝愤怒的责骂,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
皇上……话落,就见张怡儿跌跌撞撞地冲出来,跪在老皇帝面前,流着泪道:皇上,这件事您千万别怪三皇子,三皇子也不是有意的。
刚刚得知自己已小产,张怡儿险些快晕了过去,可是现在既然事情已被拆穿,那她只能拼一拼老皇帝的仁慈了。
可是她却算错了计谋,皇家在名利面前怎会谈仁慈?就见老皇帝抿着唇,神色还是带着几分愤怒,不是有意?不是有意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此话一出,张怡儿却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了。
随即摇摇头,她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脸色苍白,皇上,求您别责怪三皇子,这件事是怡儿的错,是怡儿不该留下这个孩子……闻言,月贵妃神色一转,连忙扑身跪倒在老皇帝面前上前,皇上,这种事不能完全怪离夜,从古至今想要利用孩子攀龙附凤的人还在少数吗?她要不是心怀鬼策,怎不一有身孕就告知我们,而是一直隐藏着,想必是为了等到孩子足月,到时候就已成定局了。
月贵妃的话,恰如其分地戳中了老皇帝心里的疑惑,深知现在朝中因立位之事拉帮结派,人人都蠢蠢欲动,为了自己的家族,这些伎俩不值一提。
他盯着张怡儿苍白的脸色,脸色又怒了几分,此事顾及我皇家脸面,在坐的都不许像外人透露半分,离夜从今天起禁足一个月,好好反省,至于张怡儿,抬回将军府,日后了再说。
话落,老皇帝甩袖离去,直接进殿去看如笙了。
闻言,张怡儿瘫软在地,一双泪眼定定的看着老皇帝离去的方向,此刻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一时接受不了晕厥了过去。
众人都被这一场闹剧性的事件狠狠一击,都说皇家无情,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姜晚琇不禁心里为张怡儿感到惋惜,她为了南容然搭上了清白之身,没想到却落得如此的下场,真是让人不禁为这皇家感到心凉。
念此,姜晚琇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李婷,只见李婷有些被吓到了,脸色苍白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双手紧紧的握着南离夜。
而皇后和婉贵妃,青羽夫人三人像是看贯了此事,神色淡然的跟着皇帝走向了内殿。
程悦儿此时看着被张玄奕和下人们抬走的张怡儿,嘴角微撇,眼中藏不住的喜悦,心中暗喜自己戳破了这个秘密,不然以后三皇子的妃位指不定就是张怡儿的了。
待众人都纷纷准备离去时,南容然却忽然扭头朝程悦儿看去,方才我母妃她们是如何摔的?那时候他正跟在老皇帝身后,而月贵妃他们走在后面,他根本没有瞧见,现在想来,着实摔得有些诡异。
闻言程悦儿脸色一白,结结巴巴道:我……我不知道,我没看见!南容然似信非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多问,转身离开了此处。
这件事就被老皇帝草草的两句话解决了,南容然禁闭,而张怡儿也是吃了哑巴亏,只能每日在家以泪洗面。
张府的人也不敢再去找皇帝要个说法,因为此事确实是他们有意为之,如若惹恼了皇帝,将原委查出,那就是欺君大罪,所以此事也就作罢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姜慕芸还有十天凤女书院就要开学了,老夫人叮嘱着姜晚琇姜晚雯两人早早准备妥善,不可到时候又失了礼数,失了姜家颜面,两人一一应是。
又过了一日,一早便听见惜灵通报说是姜二老爷府的姜慕芸来了。
姜慕芸也参加了凤女书院的考核,只不过是在徽州,她被封为正六品闺秀,入了凤女书院的入学资格。
开学之日临近,她连忙从徽州赶了过来,因京都没有府邸,只能暂住在姜府。
姜晚琇对这个姜慕芸印象倒是很好,姜慕芸是姜昭府中的庶女,娘亲早逝,性格柔弱却不怕事,不似别家庶女有着嫉妒暗恨之心,倒是对一切都看的很淡然。
前世交集的次数不多,但每一次只要她在都会帮姜晚琇辩解,甚至有一次为了帮助姜晚琇,被白清清知道后将她关在柴房中一天一夜。
这个恩姜晚琇在前世就牢牢记在了心上,但却一直都没有机会报答,不过还好,还有今世。
有仇她必报,有恩自然也不会忘。
待到主厅时,就见姜慕芸坐在老夫人的身旁与老夫人说着话,她着了一身深蓝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簪,虽然简洁,但却清新优雅。
随即,姜晚琇开心的拉过她的手,细看着她的模样,温声道:早就盼着你来了,怎样,路程那么远可有劳累?表姐,慕芸不累,有着表姐和祖母的牵挂,慕芸很是开心呢。
见姜晚琇对待自己如此亲近,姜慕芸心里也甚是高兴,在那个家里,除了已逝的娘亲没有一人给过她真正的温暖。
姜晚雯见两人关系如此亲近,眸中划过一丝不屑,她可打心底看不起像姜慕芸这种从外地来的山村乡姑。
从那日之后,姜晚琇去哪里都会带上姜慕芸,好让她多了解了解京都的繁华和人文,这样进了凤女书院才不会被落了下风。
翌日,姜晚琇约了墨子轩在醉风楼见面,自然也带上了姜慕芸。
美颜坊的生意越来越好,姜晚琇便思索到城东另开一间,当然必须还要墨子轩再提一名匾。
姜大小姐,我刚好要去找你,你便约我了,真是心有灵犀啊。
闻言,姜晚琇疑声道:找我?怎么了?我新得来一幅画,只是上面没有题字,我想着让姜大小姐给我写个字,不知可否?话落,墨子轩便摊开了手中的画卷,只见宣纸上是满满一池的荷花,荷花上停留的蜻蜓,水中荡漾的鱼儿,一派生机勃勃。
见此,姜晚琇心中暗喜,她正好要墨子轩给新开的店写一个招牌,这样一来,也好开口提及此事了。
念此,姜晚琇浅笑问道:你的墨宝文笔那在京都是数一数二的,怎会想要我来题字?闻言,墨子轩淡淡一笑,温声道:房中只有我的字,看得多了着实心烦。
明白了他的需求,姜晚琇笑着说道:我也想让公子再为我写个字,刚好和公子交换。
墨子轩一愣,疑声道:怎么难道又是提一副名匾吗?姜晚琇点了点头,随即墨子轩便给姜晚琇写了三个字,玉颜坊,就是新开的胭脂铺子的名字,取自颜如玉。
在墨子轩题字时,姜晚琇偶然间看着姜慕芸看着墨子轩的眼神,眸光一闪,将她拉近了一分,温声道:对了,慕芸,我记得你的书法写的甚好,要不你替我给墨公子提字吧。
闻言,姜慕芸连忙挥动着双手,摇着头喃喃道:不不,表姐,我的字远不及你,而且墨公子是想要表姐题字的,我怎么能......我看过你的字迹,比我写的好许多,墨公子,让她带我写好不好,看过她写的,你绝对不会后悔的。
话落,姜晚琇直接将笔塞在了她的手中。
她带姜慕芸见墨子轩也有两三次了,每次见她看向墨子轩的时候,眉眼间都是温柔笑意,姜晚琇又是心思玲珑剔透之人,早看出了一些苗头。
身为表姐,也就只能帮她一帮。
当然了墨子轩名满天下,世间无数女子都爱慕他,姜慕芸也只是那些女子中的一个,各方面并不算最出挑。
所以姜晚琇也只能帮她制造机会,最终结果如何,要看天意。
姜慕芸也明白姜晚琇一心想提携她,书法这东西各有特色,很难说谁第一第二。
下一秒,墨子轩温声道:那就请慕芸小姐不要拘谨,为墨某献上宝字吧。
他也想看一看被姜晚琇所夸的字笔到底是怎样的。
是,慕芸献丑了。
话落,姜慕芸福身,提起笔,这下没有再推脱,而是提笔落下,笔走龙蛇,两行娟秀的行书落在宣纸上。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落款是荷开满池图。
看到此字,着实让墨子轩眼前一亮,随即望向姜慕芸,指着那字问道,这种行书像兰夫人体,但又不一样,自成一体,你临摹的哪种字帖?闻言,姜慕芸福身答道,这以前确实是临兰夫人体,但虽喜欢兰夫人的温婉娟秀,却觉得傲然风骨不足,故而在此基础上,自己小作修改。
不错,即有兰的温婉,又有竹的风骨,你的书法自创一体,已经小成,不过还有可以进步的地方,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指点一二。
墨子轩爱才心起,他尤其喜欢字画,姜慕芸的书法独具一格,但没有名师指导也很难大成。
闻言,姜慕芸呆呆看着他,压根没想到这种事会落在自己头上,倒是姜晚琇见她没有反应,连忙拉着她道:谢墨公子指导,那舍妹就劳烦你多多费心了。
能促成一种书法的完善,我亦欣慰。
墨子轩和气笑道。
见此,一旁的姜晚琇心里微微泛起暖意,姜慕芸心地善良,冰雪聪明,这些她是知道的,而墨子轩的为人姜晚琇也甚是清楚,如果他们可以在一起,倒也是一段好姻缘。
其实姜慕芸对待墨子轩,最初是仰慕,养在深闺的女子,谁不仰慕名满天下的墨子轩。
贵为京都的名门贵族,却没有半分贵族子弟的骄奢淫逸,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从不恃才傲物,温润如玉,玉树临风,和他相处便觉得如沐春风,令人心旷神怡。
然后是懵懂心动,在他夸赞她的书法的时候,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并没有因为她的身份卑微而轻视。
墨子轩不知道他轻描淡写说那句话的时候有多迷人,让姜慕芸看着他,一瞬间喜欢的无可救药了。
明知道那么多人喜欢他,明知道彼此的身份天差地别,明知道很难嫁给他,可是,还是忍不住喜欢他。
这样看着他,就很好了。
一恍惚,已到了三月初十,凤女书院正式开学之时。
姜晚琇与姜慕芸一起去书院,拿着瑾牌在书院的礼官那里入籍了,从此便成了凤女闺秀。
姜姑娘?身后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
姜晚琇回头一看,一袭烟霞银罗长裙的女子,正是在选秀之时有过一面之缘的赵浮梦。
赵姑娘。
姜晚琇冲着她笑了笑。
赵浮梦笑道,我也刚来,就看见你们,正好,你们也是要去藏书阁吧,我以前常来这儿玩,对书院比较熟,咱们一路吧。
那就谢谢赵姑娘了。
姜晚琇浅笑。
随即仨人结伴同行。
书院今日不开课吗?怎么人这么少。
姜晚琇随口问道。
姜慕芸说道,姐姐,这么多人,不少了啊,每一省不过百人,我看这里到处都是人影。
慕芸姑娘倒是说错了,往日人更多。
赵浮梦笑着解释说道,虽然行省是三年一选,但是入了凤女书院的又是半年一选,要不是每年都有大部分的人离开书院,人还会更多。
凤女闺秀的品阶普遍都比刚进去书院的高,很多人都是去年前年入选的,已经大考过一两次。
不像姜晚琇他们,不出意外,要到明年才能大考,在这之前,品阶自然不如她们了。
原来如此。
姜慕芸恍然大悟。
赵浮梦继续道:我看你们似乎对这儿的规矩不太了解,那我就班门弄斧了。
书院主殿有十大院,便是咱们考核的前两轮的合共十科,每一院都有数百位学官,不过大多只是挂名,每日都有数位学官坐镇,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尽管请教便是。
但你们也知道,书院闺秀众多,学官哪里顾得过来,再加上书院的学官很多都是勋贵名门,不少千金借着请教的名义拉近关系,故而请教学官是要收门槛费的。
还收钱?姜慕芸惊讶。
赵浮梦神秘一笑,当然了,凤女书院没有不花钱的地方,就说藏经阁吧,一般的书籍可以借阅,但是珍本全是要收银子的,越是珍稀越贵,在凤女书院,没有银子,寸步难行。
王羲之的真迹有吗?姜慕芸震惊问道。
闻言,赵浮梦笑道,当然有,这可是天底下闺秀最高学府,没有拿不jojo出的,只有你想不到的,其实这里也很闲散,平日不用来点卯,每七日一次讲学,到时候来大殿听课便可以了,这个万万不能缺勤,否则后果严重。
姜慕芸认真听着,姜晚琇也在和自己记忆中一一核对。
她虽然没来过凤女书院,但前世还是听闻过凤女书院的规矩,确实和赵浮梦说的一样。
紧接着赵浮梦继续道:其实这里最重要的是四宫,不过,两位大概不会接触她们吧,我就不多说了,刚才姜大小姐不是还问,为什么书院人这么少吗?因为四宫中的闺秀出使番邦了,年底之前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出使?赵浮梦笑道,凤女书院的事可真是说十天十夜都说不完,咱们以后慢慢聊吧,藏经阁到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贱婢而已另一边,书院内院。
小姐,书院好大啊,奴婢还没见过这么大的书院,好多宫殿,都看花眼了。
香巧惊叹说道。
闻言,梦柔心说道:确实太大了,藏经阁在哪都找不到,咱们去找个人问问。
正在此时,就看见程悦儿和几个闺秀们迎面走了过来,梦柔心一看见她,就想起自己被她打的屈辱的场景,眼神愤恨。
但是又得罪不起程悦儿,只能恨恨瞪着她。
因为那次在明日山庄的像姜晚琇坦白之事,被下人高了密,使得程悦儿对她是憎恨至极。
没想到仿佛有感应一般,程悦儿转头一看,就跟梦柔心愤恨的视线对上了。
见此,梦柔心连忙低垂下头,假装整理衣衫。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
程悦儿扭着腰肢走到梦柔心面前,轻蔑说道:我就喜欢看你这种恨不得杀了我,还只能忍下来的懦弱样子,你恨我,有本事你打我啊,本小姐就站在你面前,你敢打吗?梦柔心没想到就看了她一眼,程悦儿就上来找麻烦,脸色变了又变没敢说话。
程小姐,这是谁啊?竟然敢得罪您?一个闺秀笑道。
闻言,程悦儿冷哼一声,一个贱婢而已,我今儿就教你一个道理,惹不起的人,看见你就该躲得远远的,还敢瞪我?哼,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看你还拿什么瞪。
程悦儿说着,随手抽出发髻边一根碧瑾簪子,走近了两步,插在梦柔心的头上。
你……你干什么?梦柔心脸色一白,不知道她这是要做什么。
程悦儿啧了一声,哎呀,我的碧瑾簪子丢了,你们快帮我找找,掉在哪了。
小姐,您看,在那个贱婢头上,一看就知道是她偷的。
婢女浅析连忙指着梦柔心说道。
程悦儿似笑非笑看着梦柔心,哟,没想到被这个贱婢偷走了,看在都是凤女闺秀的份上我也不难为她,画眉,拿眉笔来,在她脸上写贱婢两个字,再把她挂在树上,让过往的闺秀们都看看。
浅析脆生生应道,是!不要!你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是你把瑾簪给我的,我没有偷你的东西!梦柔心脸色大变,惶恐说道。
下一秒,程悦儿嗤了一声,笑道:你算什么东西,本小姐怎么会把瑾簪给你?谁看见了?哼,瑾簪现在在你头上,就是你偷东西,给我把她挂起来!几个婢女侍卫冲上来,一下就把梦柔心抓住了,梦柔心拼命呼救,但是过往的闺秀一看是程悦儿,根本就不多管闲事。
梦蓉儿更是远远的站在身后,双眸掩不住笑意的看着这一切。
梦柔儿求饶,但是程悦儿充耳不闻,就是以欺负她为乐。
很快,梦柔儿的脸上就多了两个粗 黑大字,贱婢。
侍卫们又拿起绳子把她吊着,挂在了树上。
哈哈哈,看她这丑样子,真好笑。
程悦儿笑的前俯后仰。
梦柔儿眼中满是屈辱的泪水,默默流泪。
可恨,如果我也出生名门,如果我是嫡女,就不会被人这么欺负了,今世,我一定要嫁个好人家。
程悦儿,这么欺负人也太过了,把她放下来。
一个清越的男声从背后传来。
梦柔儿泪汪汪看向说话的人,来人一袭绛蓝色富贵团松锦袍,手中摇晃着一把折扇,在阳光下晃眼。
一张英俊而清朗的脸上,眉峰皱起。
程悦儿回头一看,诧异说道:墨公子?你跟这个贱婢认识?是。
墨子轩看见梦柔心这惨淡的样子,闪过一丝怜惜之色,对着身边的小厮吩咐道:阿泽,把梦姑娘放下来。
闻言,小厮阿泽立即上前去解开绳子。
程悦儿气呼呼看了墨子轩一眼,倒是也没阻止,而是扫了梦柔心一眼,阴阳怪气说道:我说这个贱婢怎么这么大胆,原来是爬上了墨公子的床,得了,既然是墨公子看上的十八房小妾,悦儿哪能不给这个面子,我们走。
墨子轩眉头皱了皱,不过没跟一个女流之辈逞口舌之快,而是走到梦柔心面前,看着她这样,问道,怎么招惹上程悦儿了?没事吧?程小姐看见我,把一支碧瑾簪子插在我头上,非要说是我偷的,就让人在我脸上写字,把我挂起来了。
梦柔心哭的梨花带雨。
墨子轩生气皱眉,真是太过分了,阿泽,去打一些水来,梦姑娘,你先把脸上的字擦拭干净吧。
谢谢墨公子,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她了,三番五次的找我麻烦。
梦柔心感激说道,看着墨子轩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墨子轩竟然救了她,他真是太好了。
而且,他的身份比自己想象中还厉害,不然连程悦儿怎么看见他插手,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
这皇亲国戚真是不一样。
对了,梦姑娘,你有没有看见姜晚琇?哎,今天想去找她,没想到碰上凤女书院开学了,去她家扑了个空,只能来这里碰碰运气。
墨子轩说道。
闻言,梦柔心心里一冷,脸上却笑着说道,想必是去了藏经阁,今日开学,新秀们都要去领《凤女书札》。
哦对,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墨子轩反应过来,说道:那我就先去藏经阁那边看看,梦姑娘再会。
下一秒,梦柔心连忙喊道:墨公子等等,我也要去藏经阁,不知道地方,不知可否请墨公子带路……当然可以啊,走吧,咱们一起。
墨子轩爽朗笑道。
正巧,姜晚琇仨人刚从藏经阁出来,就遇上了墨子轩和梦柔心。
看梦柔心眼眶红红地,似乎是刚哭过,姜晚琇冲着旁边的惜灵低声说道,梦姑娘脸色不大对,你去问问,是不是刚来学院被人欺负了。
嗯。
惜灵点点头,便亲密拉着梦柔心在一旁说悄悄话去了。
墨子轩看着姜晚琇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为了庆祝你正式成为凤女闺秀,今天中午我做东,醉风楼招牌菜,随便点。
墨公子可真是放血了。
赵浮梦轻笑了一声,对着姜晚琇笑道,这醉风楼是京都最豪华的酒楼,山珍海味,应有尽有,掌勺的师傅是宫里的御厨退隐下来的,就是满汉全席都能做出来。
姜晚琇抿唇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赵姑娘,可有空赏脸一起?墨公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赵浮梦小姐,与我是在选秀中认识的。
怎么初次见你觉得有些眼熟?墨子轩看着赵浮梦,挑眉有几分疑惑,赵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赵浮梦还没说话,姜晚琇已经噗嗤一笑,墨子轩,你这搭讪的方式,是不是有点老套啊?姜晚琇,我不是啊……我是清白的。
墨子轩立即解释。
赵浮梦抿唇,家父两年前才调来京都,选秀那段时日,六公主邀请我们狩猎聚餐,臣女也在其中,想必那日便是与墨公子有过一面之缘。
那可能就是这样吧。
墨子轩想不起来也就不想了,他可不想让姜晚琇误会自己跟别的女人有什么,立即把这个事抛之脑后。
姜慕芸看着墨子轩和赵浮梦谈笑宴宴,心底略微有些酸涩。
一行人向着学院大门而去,今日办了入籍手续之后,也就没其他事了。
但是他们刚经过一处大殿,却发现那里被黑压压一群人围住了。
大殿的瑾台上左右两边各有十来个闺秀,双方的脸色都气势汹汹,气氛凝固。
本来姜晚琇不想看热闹,但是一看这两边的人,她眼神就移不开了。
全部都是熟人。
左边为首的便是段海云的长姐段乐瑶,因为与段海云的相识,这个段乐瑶姜晚琇还是知道的。
右边是穿着一袭华贵镶金蓝绣长裙的女子,发髻间的珠瑾姜钗精致富贵,彰显其金贵的身份,长的也是极其漂亮可人,不过脸上满是骄横之色。
对面的那位小姐是谁啊?我听闻段乐瑶已经够厉害的了,但是那女子在她面前,却还是这么盛气凌人,竟然能跟她针锋相对。
姜慕芸惊讶问道。
墨子轩说道,大学士府家的千金,秦傲之小姐。
她们这是在干什么呢?赵浮梦笑道:文斗,你们还不知道吧,圣上下个月过寿,皇后娘娘协同凤女书院筹办寿宴,书院就交给了书院四宫之中的初丹宫和朝凰宫,她们两人都是初丹宫的掌使,谁也不服谁,每月都会斗上几次,在书院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这一次,我看是为了下个月筹办寿宴之事要分个胜负吧。
下一秒,就听秦傲之说道,段乐瑶,你不要想再拖延时间了,我们已经赢了两场,你们这边才赢了一场,虽然还有两场,但是你都找不到能比试的人,还是乖乖认输吧,下个月圣上寿宴,你就别想指手画脚了,还是听本小姐的安排。
秦傲之!你太卑鄙了。
段乐瑶气得不轻。
本来两边是势均力敌,一直都分不出胜负。
但是,秦傲之竟然收买了她这边的一个心腹,又找了一个强力的外援,以至于三场文斗,就只有她赢了一场。
剩下的人根本不是秦傲之她们的对手,要是这一次输了,那可就真的极大的打击了她的威信,也让她们这个派系和背后的家族党派丢尽颜面,段乐瑶输不起。
你还能找到人吗?秦傲之不屑笑道。
姜晚琇看着这一幕,唇边扬起一抹轻笑,喊道:乐瑶姐,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第二百五十八章 论史之争此时此刻,竟然还有人敢打断初丹宫的文斗,其他人纷纷侧目,心想敢在这种时候插话,肯定要被气急败坏的段乐瑶当出气筒了。
但是令人吃惊的是,段乐瑶看见说话的人之后,脸上扬起一抹惊喜,亲自下台拉住她的手说道看,晚琇妹妹,你来的正好。
可真是我的及时雨,我和别人文斗‘论史’,就正好差一个人。
论史?喔,那我正好略懂一二,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乐瑶姐尽管开口,晚琇义不容辞。
姜晚琇浅浅一笑。
秦傲之扫了姜晚琇一眼,发现是个不认识的闺秀,顿时冷哼一声,段乐瑶,你还真是病急乱投医,随便拉个人就上场,你可别忘了,你要是输了,初丹宫下个月就归我管了。
段乐瑶其实也不敢肯定姜晚琇就能赢,但是她们这一边,确实没有更厉害的人了。
秦傲之找的这个新来的闺秀,刚好在论史这一块很有学识,把她这边最看好的一个闺秀都击败了,只能试一把运气了。
你是几品?秦傲之轻蔑看着姜晚琇说道。
姜晚琇淡然说道,从三品。
区区一个从三品,呵。
秦傲之更加轻视了,说道,我们家悦儿虽然只是正五品,但那是考出来的,你们这儿的正三品都不是对手,弄个从三品来,简直搞笑。
姜晚琇的视线落在秦傲之旁边的女子身上,抿唇一笑,程小姐,没想到是你。
原来程悦儿,就是秦傲之找的强力外援。
哼,姜晚琇,你来凑什么热闹!程悦儿微微一笑道。
秦傲之意识到了不对劲,姜晚琇?随即惊讶地看向姜晚琇,眼神中满是敌意,你就是这一届京都唯一一个上品的那个姜晚琇!原来她是今年刚来的新秀,但是新秀怎么能成为上品闺秀呢?不是最多只有中品吗?你傻啊,如果有特别厉害的,不是还有一个例外吗?唯一的一个上品闺秀,可以册封从三品啊,你忘了?闺秀们议论纷纷,这下看姜晚琇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凤女书院的选秀很严格,但是一旦入选之后,除了考核,还是有其他方式能获得上牌。
比如书院四宫的人为朝廷做事,有一些上牌名额。
年底大考的时候,把这些上牌上交册封就行,不用考。
所以那些从二品正三品,并不代表就真的那么厉害。
段乐瑶,秦傲之都是正二品,也都是用上牌凑的。
不过这有限制,那就是用这种伪上牌的,最多只能册封正二品。
而且,姜晚琇虽说是京都唯一一个从三品,但其他省份的也会有拔萃之人,但是为数却不多。
就说今年的选秀,整个南国,也就一两个从三品。
姜晚琇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
秦傲之看姜晚琇的眼神又是厌恶,又是忌惮,对着程悦儿说道,悦儿,对上她,你有把握吗?比试比试就知道了。
程悦儿冷笑一声,要不是那段时日我身体不适,不然怎么可能让她抢了风头,这次就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实力。
秦傲之一听这话,笑着点头,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悦儿,你要是赢了,这一次的上牌,我就做主给你一个。
谢谢秦姐姐。
程悦儿一改往日的嚣张跋扈,温柔一笑道:悦儿一定尽力。
姜晚琇一副完全懵懂不知的样子,望向段乐瑶说道,咦?什么上牌啊?晚琇妹妹你刚来书院不知道,我们凤女书院四宫为朝廷办事都会获得一些上牌,这次和皇后娘娘一起操办皇上的寿宴,皇后娘娘便赐下几枚上牌,我们初丹宫和朝凰宫各一半。
段乐瑶笑吟吟解释说道,你若是赢了,这次初丹宫的上牌就由我处理了,到时候我给你一枚。
乐瑶姐这么说,那我可是不敢输了,为了大家的上牌,为了下个月的寿宴,我一定尽力。
姜晚琇一脸意气风发说道。
周围聚集的闺秀越来越多,今日是开学,大殿又刚好在藏经阁去大院门口的必经之路上,瞬间就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姜晚琇,这次我不会输了。
程悦儿盯着姜晚琇,恶狠狠说道。
其他的她没把握,但史学……程悦儿可是从小耳濡目染,为了更高一等,她可是下了好大功夫的,不然秦傲之也不会找她帮忙了。
闻言,姜晚琇唇线微微上挑,有信心是好事,期待你的表现。
这简直是轻蔑的最高境界,让周围几个闺秀听的暗自佩服。
你!程悦儿气血上涌,脑子里那些史论都差点气跑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冷笑说道想激怒我,没门,开始!随即程悦儿和姜晚琇你一言我一句开始论史之斗。
引经据典,火光四溅。
以往论史都得半个时辰才能分出胜负,遇到势均力敌的还能说上几个时辰。
众人也以为她们起码要辩上几个时辰。
但是,不到一刻钟,程悦儿就脸色苍白的被堵的无话可说了。
姜晚琇心里暗笑,这她重生了一世,史论的书籍不知道看了多少,这要是还不能赢程悦儿,那翰林院的学士们该一头撞死了。
程悦儿脸色灰败,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幕,被打击的怀疑人生,看见姜晚琇的眼神就跟看见鬼一样。
秦傲之也懵了,倒是段乐瑶大喜过望,一个劲的夸赞着姜晚琇。
我就不信了,我来。
秦傲之狠狠盯着姜晚琇。
她爹就是翰林院最高的官,大学士,她还不信姜晚琇能比自己更懂史论。
闻言,姜晚琇唇线上挑,你要找虐,我成全你。
秦傲之看见姜晚琇和程悦儿论史的时候还不觉得怎么样,但是轮到她自己,才发现姜晚琇说的每句话都是坑。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而她说的,姜晚琇总是能更好的阐述,再将她一军。
同样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秦傲之也败下阵来。
文斗五局,本来段乐瑶这边输了两局,只剩下一线希望。
结果被姜晚琇力挽狂澜,反败为胜。
五局三胜,赢了。
这结果一出来,众人先是一惊,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秦傲之一张脸变了又变,看着姜晚琇的眼神格外嫉恨厌恶。
按照约定,初丹宫下个月归我管了,寿宴归我筹办,上牌也归我分配。
段乐瑶走到秦傲之面前,格外扬眉吐气。
难得这么漂亮的赢一把。
秦傲之冷哼一声,酸溜溜挑拨说道,不就是靠着姜晚琇吗?又不是你自己厉害,段乐瑶你得意个什么劲。
闻言,段乐瑶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乐瑶姐是海云妹妹的长姐,我与海云是朋友,她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姐姐,我赢便就是她赢。
姜晚琇唇线微微上挑说道,这么低劣的挑拨离间的手段,是输不起吗?谁输不起了,不就是下月筹办寿宴的资格么,段乐瑶,我祝你不要搞砸。
秦傲之冷冷笑道,转身带着人走了。
临走之前,狠狠瞪了姜晚琇一眼。
姜小姐你真厉害,乐瑶小姐没知道你还有这样的帮手呢。
对啊对啊,早知道她这么厉害,咱们也不用担心这么久……姜小姐赢得真漂亮,秦傲之的脸都气歪了,哈哈。
周围的闺秀欢声笑语。
其他闺秀纷纷对姜晚琇有了好感,觉得她太厉害了。
尤其是刚才败在程悦儿手上的那个正三品闺秀安书惠,她一个正三品的老人输给正五品的新秀,脸面难看,姜晚琇给她挽回了颜面,可高兴了。
乐瑶,姜小姐是不是加入我们初丹宫啊?安书惠问道。
还不等段乐瑶回话,另一个闺秀笑道,那是当然了,有了晚琇姑娘,咱们如虎添翼,乐瑶一定能压过秦傲之的风头。
就是就是……闻言,段乐瑶浅笑的问道,晚琇,你愿意加入初丹宫吗?晚琇刚来,不太懂,不过一切但凭乐瑶姐安排,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姜晚琇表现的恰到好处的安顺。
就这样,姜晚琇与姜慕芸都加入了初丹宫,当然还包括段海云。
而程悦儿自然是进了朝凤宫,连带着还有姜晚雯,也靠拢着程悦儿跟了去。
紧接着,姜晚琇和墨子轩他们一起去了醉风楼。
今日朝凰书院开学,很多人也如姜晚琇她们一样,去书院报道后就三两朋友约着去了酒楼。
醉风楼这座京都第一酒楼,此时已经是人满为患。
我就要靠窗的雅座!你们明明有座位却不给我,你们醉风楼还想不想开了。
程悦儿气呼呼说道。
掌柜的为难说道,小姐,这个靠窗的雅座,已经预定了……预定又怎样,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今天要宴请谁吗?不管是谁的位置,我都要了。
程悦儿跋扈说道。
掌柜的都快哭了,小姐您行行好,真的不能把靠窗的位置给您……我管你给不给,这位置我占了。
话落,程悦儿直接就闯上去把位置占了。
她身边跟着的侍卫都是杀气腾腾的士兵,醉风楼的侍卫在这些士兵面前都不够看。
无奈之下,也只能让她强占了位置。
小二,给我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尽管上。
墨子轩带着姜晚琇等人走了进来,说道。
掌柜地一看见他,苦着脸说道,墨公子,您可算是来了,刚才来了一个蛮不讲理的小姐,看见靠窗的雅座就非要强占了,我跟她说已经被人预定,她还是占了,这……这下雅座没位置了……第二百五十九章 不要痴心妄想哟呵,竟然有人敢抢本少的位置,我倒是要看看她是谁,走,上去看看。
墨子轩深感奇怪,京都竟然还有人不给国舅府的面子。
刚一打开雅座的门,两边打了个照面,竟然还有一个熟人,里面坐着程悦儿和一个不认识的闺秀。
程悦儿,你占了我的包间。
墨子轩皱眉。
程悦儿看见是他也是一愣,不过倒是没有对掌柜的那么跋扈,说道:我今天宴请客人,跟别人约了在醉风楼,要是不能在醉风楼请他们,多没面子,墨公子,我刚才给你面子,放了那个贱婢一马,这包间,你就让给我。
醉风楼旁边有酒楼。
墨子轩寸步不让,而且本来就是你欺负人,怎么还变成给我面子了?程悦儿胡搅蛮缠说道:要不是给你面子,我以后见那个贱婢一次就打她一次,反正位置我占了,就不让。
程小姐,这地方是墨公子先定下来的,你这么强占不太好。
赵浮梦出来做和事老。
程悦儿这才注意到原来赵浮梦也在其间,起身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语气责怪说道:浮梦,怎么跟她们搅和在一起了,帮她们,不帮我?你还是不是自己人了。
程小姐,墨公子和姜大小姐都是我刚认识的朋友,这个……你们肯定是有一些误会……赵浮梦无奈笑道。
她夹在中间,还真有点里外不是人。
正在此时,一个妙龄女子一阵小跑上来说道,小姐,公孙公子他们来了。
看见那妙龄女子,姜晚琇倒是一愣。
这女人长得并不算多漂亮,柔柔弱弱小家碧瑾的模样,比起程悦儿的艳丽,单论姿色稍有不足,但是胜在我见犹怜,更能招男人喜欢。
当然,这都不是姜晚琇会愣神的原因。
而是因为这个女人,就是她记忆中的前世墨膺王王妃,诺曼荷。
前世姜晚琇因为甚少出门,知道的时候,墨膺王已经成亲,诺曼荷已经是王妃,所以姜晚琇对她的印象甚少。
但是现在看见在诺曼荷在程悦儿面前就跟个丫鬟一样,姜晚琇敏锐觉得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倒是她那嘴中的公孙公子,姜晚琇只有少许印象,重生以来也从未见过此人。
只记得前世他是靖袁王收养的一个孩子,因不具备皇家血统,但却有王爷的家室背景,故都称为公孙公子。
来了。
程悦儿眼眸一亮,好些年没见到含卉姐姐了,快去请他们进来。
说着,她看向墨子轩说道:墨公子,我的客人都来了,你是不是该给点面子,这雅座就让给我算了。
要不是对方是墨子轩,程悦儿就直接让士兵轰人了。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咦?子轩怎么也在这?姜晚琇回头一看,出现在她面前的,正是一袭白衣翩翩如瑾的公孙瑾。
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冰白斯上好的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
而公孙瑾旁边,俏立着一个眉目如画的佳人。
那女子穿着一身朱红色长裙,虽然艳丽却不显得俗气。
她长的极美,容貌妍丽,黛眉朱唇,亲昵地站在公孙瑾身边,宛若一对璧人。
听程悦儿说宴请公孙家的人,我就知道肯定是你们。
墨子轩一看见公孙瑾,便摆摆手说道:算了,既然是你,那这雅座就让给你了。
那红衣女子一听这话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冲着程悦儿展颜一笑,悦儿,你怎么抢了墨公子的雅座。
人家又不知道是他的,反正我抢了。
程悦儿亲热地走上来,拉着红衣女子的手说道:含卉姐姐,几年不见了,姐姐还是那么漂亮。
墨公子,我替悦儿给你赔个不是了。
红衣女子看着墨子轩,没有一般勋贵女子的跋扈,笑吟吟道:昨儿皇上刚赐给我爹十坛御赐美酒,今晚我就偷了送给你,当做赔罪。
墨子轩哈哈一笑,好啊,那是我赚了。
看来我又要给你打掩护了。
公孙瑾不由笑道。
红衣女子撒娇说道,那是当然。
随即,公孙瑾的视线落在了姜晚琇身上,微微停顿了一下说道:墨公子,这都是你的朋友,不介绍一下吗?这一年他离开了京都,前两日才回来,去了云萧阁,才听说一向冷漠的宋沅奚居然有了心仪的女子,着实大惊了一场,不禁日日寻思倒是那样的女子会让一面冰山回暖?今日见到眼前的这拥有惊世相貌的女子,倒是让他怀疑这是不是就是宋沅奚忠心的女子。
闻言,墨子轩浅笑道,这是吏部侍郎姜府的嫡小姐姜晚琇,旁边的是姜慕芸,晚琇,这是这位是公孙公子公孙瑾,旁边是他的妹妹公孙含卉,姜晚琇正细细的看着眼前的一对男女,还没作揖,公孙含卉便走到姜晚琇面前,脸上扬起一抹笑。
姜小姐,听说世子遇刺,承蒙你相救,真是非常感激,不知道该如何谢你才好,日后你在书院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永乐宫说一声,我一定全力相帮。
永乐宫是凤女书院的另一宫邸。
公孙瑾给了姜晚琇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这下好了,如若此女子便是宋沅奚的心上人,那他的妹妹可就着实比不过了。
这个公孙含卉是怎么回事?感谢我?她又不是宋家的人,这种自家人的语气不对吧。
公孙小姐客气了,正好路过,换成是其他人,也不会见死不救。
姜晚琇淡淡说道。
公孙含卉没想到姜晚琇这么平静,对她的话不为所动,难道,她并不像南梦溪所说的那样喜欢宋沅奚?如若她不喜欢世子,而世子不喜欢南梦溪,那她不就又有希望了。
念此,公孙含卉的双眸划过一丝喜色。
紧接着,程悦儿的声音便打断了她们,公孙公子,我今儿只是约含卉姐姐叙旧,约你的,另有其人呢。
话落,程悦儿边笑边冲着一直规规矩矩坐在一边的闺秀招招手,蕊白,你不来见见你的心上人吗?江蕊白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程小姐,你别乱说,我不是……见过公孙公子……公孙含卉也不再和姜晚琇多说,一把挽住公孙瑾的手,笑吟吟说道,三哥,你可是说好了陪我吃饭的,不准跑。
说着,又冲着程悦儿笑道,我今天把他骗来可不容易,你要怎么谢谢我?含卉姐姐看上什么拿什么,随便挑。
程悦儿大气说道。
姜晚琇这才明白,原来今儿个程悦儿在替公孙瑾拉红线。
我们就先告辞了,不打扰你们。
墨子轩说道。
下一秒,公孙瑾说道:我送你们。
那我也跟你一起送送,免得你跑了。
公孙含卉跟着走了出来,一行人从包厢往楼下走。
你是姜慕芸小姐对吧?公孙含卉看着姜慕芸问道。
此时,公孙瑾和墨子轩、姜晚琇,在前面不知道交谈些什么,赵浮梦跟梦柔心紧跟在她们身后。
而姜慕芸一个人落在了最后面,没想到公孙含卉也放慢了脚步,跟她并排走在一起。
姜慕芸没想到公孙含卉会注意到自己,一看是公孙瑾的妹妹,立即打起精神说道,嗯对,我是……我前两日才回到了京都,从来没有见过你,听说你是姜家二老爷府的庶女,一个外来庶女能进了这凤女书院,本事还倒挺大的。
紧接着,公孙含卉弯起唇角,你是不是喜欢墨公子?还没等姜慕芸回答,公孙含卉笑意依旧说出的话却毫无温度,冷声道:看在你是姜晚琇妹妹的份上我告诉你,子轩哥哥可是太后娘娘的侄外孙,属于皇家血脉,联姻可是要按照皇家规矩来的,必须得是那三品以上高官家的闺秀,你一个外省的六品芝麻官的小庶女,我看还是不要妄想了。
闻言,姜慕芸脸色一愣,公孙小姐,我不是……你不用急着否认,子轩哥哥一向对所有人都以礼相待,但也只是以礼相待,可是却往往被一些心存妄想的女子误以为对她有情。
话落,公孙含卉望向姜慕芸,眸光锋利,我也是为了你好,不想你白白浪费时间,毕竟你们的身份天地之别,子轩哥哥不可能娶你,皇家也不会接受你,希望你不要想太多。
闻言,姜慕芸粉拳握紧,我明白你说的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下一秒,公孙含卉愤愤的打断了姜慕芸的话,道:别跟我说这些,我没兴趣,也不在意,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要是执迷不悟,那也随意。
闻言,姜慕芸忍不住说道:难道在京都两个人在一起必须要看重家室吗?天真。
公孙含卉挑起唇角,不知道姜晚琇是不是也跟你一样天真,以为救了世子一命,就能攀龙附凤,再说了,你以为子轩哥哥会喜欢你吗?闻言,姜慕芸犹如晴天霹雳,脸色惨白。
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是皇家联姻,劝你就别妄想了。
公孙含卉扔下这句话,不再和姜慕芸多说,唇边依旧是淡淡地笑意,扬声喊道:哥哥,悦儿她们还在等着我们呢,走吧。
那边公孙瑾应了一声,和墨子轩姜晚琇等人辞别,便和公孙含卉一起返回醉风楼了。
第二百六十章 初见墨膺王姜晚琇四处看了一下,发现姜慕芸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最后,脸色低落。
小姐,刚才公孙含卉小姐不知道跟慕芸小姐说了些什么,慕芸小姐就成这样了。
惜灵凑近了说道。
姜晚琇若有所思,转而对着墨子轩说道,墨公子,你们先去,我和慕芸稍后再来。
行。
想什么呢?怎么愁眉苦脸的。
姜晚琇笑吟吟走到姜慕芸面前。
姜慕芸恍然惊醒,看着姜晚琇局促说道:姐姐,不是……我……我……没事。
咱们好好聊聊吧。
姜晚琇拉着她走到河边一颗柳树下坐下。
这里偏僻,没有什么人。
怎么了,她跟你说了什么?姜晚琇笑道。
闻言,姜慕芸看向姜晚琇喃喃道:她说,让我不要痴心,去喜欢墨公子……姜晚琇心里一紧,这个公孙含卉与墨子轩什么关系,怎会管他的事。
念此,姜晚琇疑惑道:为什么?她怎会无缘说起这些?我也不知道,我掩藏的很好啊,怎知她尽能发觉。
她怎么说的?姜慕芸抿了抿薄唇,低垂着眼帘道:她说我爹爹是外省小官,而墨公子身份尊贵,我又是庶女,皇上定不会赐下这门婚事,还说墨公子不会喜欢我的。
闻言,姜晚琇眉间紧锁,冷声道:墨子轩喜不喜欢你她怎么知道,你莫要听她瞎说,既然墨子轩还未成婚,你就还有机会,如若你想嫁于他,你就不能退缩。
听姜晚琇说了这些话,姜慕芸心底稍稍宽心了一点,但还是很揪心,可是,我看公孙公子的妹妹似乎对墨公子很上心,不然不会对我说这些话……她应该也喜欢墨公子吧……那你可是猜错了,我猜想她中意的人的并不是墨子轩。
前面她向姜晚琇替宋沅奚道谢,姜晚琇便已猜出了大概。
随即,姜晚琇眸光闪烁着睿智而沉稳的光芒,说道:而她给你说这些话,是为了替别人开路铲除异类,这只是她们的计策,你知道就好,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话落,姜晚琇抿唇一笑,轻轻拍了拍姜慕芸的肩膀。
闻言,姜慕芸点点头,看着姜晚琇感动说道:姐姐,谢谢你,我懂你的意思,只不过不管墨公子和谁联姻,以我的身份,大概是不可能跟他在一起,我也没有奢望一定要嫁给他,只要能陪在他身边,看着他我就心满意足了。
闻言,姜晚琇挑了挑眉,沉声道:门当户对,不是没有办法。
姜慕芸惊讶看着姜晚琇,有办法?你先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想不想嫁给他!不管有多少人喜欢他,不管以后有多艰难,你都会坚持下去吗?况且他的家族他的背景,你要遵守的规矩比一般家境的还要多,你确定你可以吗?说到这,姜晚琇突然觉得姜慕芸走的这一条路,太艰难了。
我没有办法,我喜欢他,我想试一试。
姜慕芸看着姜晚琇,眼眶一瞬间充满了莹莹泪珠,但语气却无比坚定。
闻言,姜晚琇深深叹了一口气,如若墨子轩知道有一女子如此深爱他,不知会不会心动。
姜晚琇看她已经下定决心,也就不再劝了,拿出自己的手绢递给她,说道:擦擦眼泪,不用担心,一时半会墨子轩还不会成亲,咱们时间还来得及,以后再慢慢想办法,先去吃饭吧。
闻言,姜慕芸捂着脸不好意思说道:让姐姐你看笑话了。
其实你是被我连累了,公孙含卉是借着你警告我,不要痴心妄想。
姜晚琇拍了拍她的肩膀,唇边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却冷意十足。
闻言,姜慕芸疑惑问道:警告你?嗯,她喜欢的是宋沅奚,警告我不要妄想跟宋沅奚在一起。
姜晚琇淡然说道。
公孙含卉喜欢宋沅奚,她能深切的感受到。
姜慕芸一愣,随即点点头,现在细想来也是,公孙含卉对世子确实不一样,我刚刚还以为她喜欢四皇子呢。
姜晚琇在心里默默腹诽,这世上喜欢宋沅奚人,敢不敢少一点?有一个南梦溪就够麻烦的了,还来一个公孙含卉。
和墨子轩汇合吃完午饭之后,姜晚琇又带着姜慕芸去了凤女书院。
凤女书院一侧有着一栋栋阁楼,这是书院为学官修建的学舍房。
但是学官们都有自己的府邸,很少有人会缺钱到沦落去住学舍房,这里也就大多闲置。
两人一路走到最里面一间普通的阁楼院落,一个中年妇人正在菜园子里浇菜。
敢问是贺兰夫人?姜晚琇敲了敲门扉。
那中年妇人头也不抬说道,这里没有贺兰夫人,你们找错人了。
那好吧。
姜晚琇冲着姜慕芸使了一个眼色说道,慕芸,你看大娘浇菜多累啊,你去帮帮忙吧。
中年妇人也不理她们。
姜慕芸还真不知道这妇人什么来历。
在来这之前姜晚琇只告诉她,好好跟着这位夫人,她的书法能够得到完善,先把字练好,以后的事,不用担心。
紧接着,姜慕芸撸起袖子走了进去,去菜地帮忙。
随即,姜晚琇没有久留,转身便走。
这也得讲究一个缘分,虽然姜晚琇知道这位的身份,但这也没用,很多事得看天意。
姜晚琇也不是神,她只能给姜慕芸指路,至于能如何,那就不知道了。
这个隐居在凤女书院的夫人是书法大家,贺兰夫人。
当然说什么完善书法,也不过是借口。
姜晚琇知道她现在正在编写一部非常重要的兵史,身边确实需要一个人帮忙,而姜慕芸细心,查找抄写书籍正好。
这位隐居多年,一年后在兵史编好了之后才离开凤女书院。
她挂名学官,其实只是为了用凤女书院的藏经阁,方便编造兵史。
而她离开书院之后,身份才大白天下,也是让人大吃一惊。
姜晚琇有前世的记忆所以知道。
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姜慕芸如果能帮忙完成这一部兵史,能有这位照顾的话,说不定能有一个运气……再退一步说,就算不成也没关系,到时候再想其他办法就行。
日落黄昏之时,姜慕芸才回到姜府,她写了几个字之后,那贺兰夫人倒是对这种新楷有了些兴趣。
表姐,你怎么没告诉我,她就是贺兰夫人啊!我可是临摹她的字学的书法!姜慕芸一脸兴奋说道:贺兰夫人说我改进的书法很有意思,让我明天继续去她那。
闻言,姜晚琇抿唇一笑,果然你天分惊人,连贺兰夫人都动了收徒的心思教你。
那也要谢谢表姐,书院都没人知道她是贺兰夫人呢,要不是她随手写几个字被我一眼认出来了,她也不会承认身份的。
姜慕芸现在很是开心,早已将白日之事忘到了脑后。
真是太好了!姜晚琇抿唇,那位的身份可不止是贺兰夫人,不过还是不告诉姜慕芸了,免得吓到她。
嗯,那你要好好练习。
姜晚琇说道。
闻言,姜慕芸开心的点头应是,又跟姜晚琇闲聊了几句便回房了。
凤女开学不到半个月,美颜坊那边便传了一消息过来。
秀女节,墨月匕。
闻言,姜晚琇想了一下,这是当初自己留下来的,承诺给对方绣一幅绣品。
要我绣什么?姜晚琇问道。
惜灵拿着纸条递给姜晚琇,小姐,巧娘的口信,她的主家约小姐明日于醉风楼一见。
次日,醉风楼,天字号雅间。
姜晚琇一袭白裙,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眸,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静静等候。
巧娘站在一边笑道:劳烦姑娘稍等,主子马上就到了。
无妨。
姜晚琇点点头。
也不知道巧娘的主子是谁,明明是他约的人,但是却要被约的人等。
正在此时,门被人推开了,一个穿着蓝紫色金丝珠玉刺绣锦袍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的棱角分明,面容白皙,长的格外英俊潇洒,唇红齿白,眉宇间几分英武之气,丹凤眼格外锋利,身上散发着一丝收敛过后的煞气,如锋利宝剑一样,威压气势令普通人不敢直视。
姜晚琇一看见来人,便愣住了。
怎么?本……我长得这么俊,让你看的入神?男子的嗓音低沉。
姜晚琇反应过来,也不答他这句话,开门见山问道,你要什么绣品?她看呆了当然不是因为他长得俊,再俊能有宋沅奚好看吗?而是因为这位……就是墨膺王南凌轩!姜晚琇没想到,今生和墨王殿下的初次见面,竟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南凌轩没有表明墨膺王的身份,她也就当不认识他。
我要一副山河舆图的绣品,把整个大南国都绣进去。
南凌轩随口说道。
巧娘补充说道,姑娘,这一副绣品,要在半个月之内完成,而且,细微之处要栩栩如生,但是因为主子要求细节,可是绣品的篇幅有限,根本不能绣出细微之处,只能绣一个大概轮廓。
那为什么不绣一个大一点的绣品,长四丈,宽三丈,足够让细微之处栩栩如生了。
姜晚琇说道。
闻言,巧娘苦笑,如果是这么大的绣品,起码也得一年,怎么可能半个月之内绣的完,如果很多人一起绣也不行,针脚交 合处会有瑕疵,按照主子说的完美无瑕差远了,而且……咳,而且主子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姜晚琇问道。
随即,巧娘更加无奈了,这幅山河舆图里要能出随隐绣的效果,明看是山河图,隐约可见山河图里的寿字。
很难吗?南凌轩看见巧娘的表情,皱了皱眉头。
闻言,姜晚琇啧了一声,很难,你说的这个要求,别说半个月了,就是三年时间,也完不成。
这位王爷,还真的是没拿过绣花针,不知道他说的有多么难。
行了,没办法就算了。
南凌轩挥挥手,倒是也没多说,转身就准备走。
一连几个月巧娘他们都找不到人来做这幅刺绣,他也差不多知道自己是异想天开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衣衫破了但是谁让他想到这么好的主意的时候,离父皇的寿礼只剩下几个月了,根本来不及筹备。
看来今年父皇的寿礼,只能再想想别的玩意儿。
公子且慢,我话还没说完,让我一个人自然不可能绣完,但如果你能找到五十个会微绣的绣娘,可以。
姜晚琇淡淡说道,收了公子的墨月匕,自然要还一份礼。
南凌轩意外地看着姜晚琇,五十个绣娘?就能管用?嗯,把绣布分成五十块,她们各自绣自己的,到时候交给我就行了。
姜晚琇淡淡说道。
闻言,巧娘惊讶道:可是,可是那针线交 合处的瑕疵?不会有瑕疵。
姜晚琇一脸淡然。
紧接着,巧娘又道,可是,可是那随隐绣的寿字……可以。
姜晚琇还是淡然。
巧娘完全惊呆了,姑娘你竟然会随隐绣!但是,就算是会随隐绣,那五十个绣娘绣好的给你,五十个拼在一起,要做到毫无瑕疵就已经很难了,还怎么叠绣啊!随隐绣不都是要一层层叠绣吗?别人绣的第一层,怎么能叠绣出第二层啊?我说,可以。
姜晚琇没有过多解释,重复了一遍。
闻言,巧娘彻底惊为天人。
南凌轩虽然不懂女红,但是找了这么多人都绣不好,没想到还剩半个月的时候,竟然有人说可以。
他本来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竟然还意外捡到宝了。
巧娘你立即去安排,五十个绣娘。
南凌轩脸上扬起一抹笑容,但他煞气太重,就是笑的时候,都让人觉得不怒自威。
巧娘终于回过神,福身,是,奴这就去安排。
你很好。
南凌轩看着姜晚琇,心底高兴,忍不住问道,你确定半个月之内可以?如果能完成,今年父皇的寿宴,他一定独占鳌头,送的礼一定是父皇最喜欢的。
闻言,姜晚琇缓声道:半个月后,公子派人来收货就可以了。
下一秒,南凌轩看着淡然自若的姜晚琇,突然对着面纱之后的容颜产生了几分兴趣。
倒不是姜晚琇的女红太厉害,而是因为她那淡淡地气质,不似寻常闺秀的温婉也没有勋贵千金的跋扈,就是给人一种很平静的感觉。
一般女子不知道他的身份,对着他这个浑身血煞之气的男人,也不可能这么淡定。
既然交易已经谈妥,那小女子就先告辞了。
姜晚琇站起身。
下一秒,南凌轩连忙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不是也没问公子的名字吗?姜晚琇浅笑一声回道。
闻言,南凌轩不由一笑,你要是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可以给你一件赏赐,随便你开口。
听了这话,姜晚琇看向南凌轩,挑了挑眉浅笑道:公子说什么大话,小女子如果说我要天下,你还能把皇位送给我不成?下一秒,南凌轩一拍桌子,故意沉下脸,大胆!竟然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公子要是把我报官抓了,可就没人替你做绣品了。
姜晚琇抿着唇,压根不怕他。
因为她很清楚南凌轩是什么性格。
果不其然,南凌轩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哈哈笑了起来,好,为了我的绣品,放你一马,这个我确实拿不出来,算我略逊一筹。
紧接着,姜晚琇也不和他多说,见过礼便走了出去。
倒是南凌轩看着她的背影,说道,巧娘,半个月后,本王跟你一起来收货。
云萧阁内。
校场上,宋沅奚正在和林泽对练。
他一袭红衣,没有拿武器,对面的林泽则持着一把长剑。
如果让宋沅奚也拿武器,那就真的没法打了,而且就算他不拿武器,也压着武功和林泽打。
堂堂主子亲卫,专门保护主子的安全,却打不过主子,林泽表示很受伤。
宋沅奚一边和林泽对练,不知怎么脑海中就浮现了姜晚琇的音容笑貌。
半个月了。
自从凤女书院开学,他已经足足半个月没有见到姜晚琇。
那小女子倒是每日都很忙,不是在书院里和段乐瑶一起斗秦傲之,就是和墨子轩南凌轩等人有约,完全把他抛之脑后。
他那日说了,有事可以去找他,结果很好,姜晚琇她一直都没事。
这个小女子,当真是心里一点都没有他。
要是换成其他女子,早就找了十个八个有事的借口来见他了,偏偏她,就不见他,反倒是和其他男人走的那么近。
宋沅奚想到这些就生气。
呲!就在宋沅奚想的入神的时候,林泽的剑已经不小心刺到了宋沅奚的胸口,幸好收手来得快,不然肯定要刺伤。
但是也刺啦一声,将那衣衫刺破了一个口子。
主子恕罪!林泽立即跪下请罪。
宋沅奚回过神,低头看了一眼胸口处破了的口子,眼里有一丝怒意。
这是姜晚琇送给他的衣服,竟然破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林泽,宋沅奚还不至于因此迁怒自己的下属,只是有些生气,起来吧,没事。
林泽默默捡起长剑站在一边,心里暗想,完了,我刺破了主子心上人送给主子的衣衫,我竟然还能活着。
要是真的是某次打斗的时候,被人刺破了衣衫,已主子的性子绝对把对方砍了泄愤。
宋沅奚看着破掉的口子,本来冰冷的脸色竟然扬起了一抹笑意,不错,林泽,你干的好。
林泽一脸呆滞:……出了醉风楼,姜晚琇不自觉又想起了诺曼荷。
本来这段时间忙着帮段乐瑶对付秦傲之,她一时之间都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但是今日意外看见南凌轩,却让姜晚琇又想起了这件事。
段海云和诺曼荷交好,回头去问问她。
就在姜晚琇这么想的时候,留守在别院里的夏竹急匆匆跑了过来,小姐小姐!夏竹,出了什么事?姜晚琇诧异问道。
夏竹气喘吁吁说道,世子……世子请您去云萧阁!让您立即去,有急事。
什么?急事?姜晚琇心底不自觉一跳。
这家伙,他好端端的,出了什么急事?能让宋沅奚说急事,该不会他出了什么大事吧。
好,去云萧阁。
姜晚琇点点头,顿了顿又说道,叫一辆马车,快点。
夏竹说道,林泽的马车就在路边等着。
一路到了云萧阁,林泽带路,姜晚琇跟着他一路穿过那雕栏玉砌的长廊,忍不住问道:世子怎么了?出了什么急事?林泽脸色古怪,姜大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终于跟着林泽到了主殿,就见宋沅奚半靠在软榻上,手中拿着一卷书,旁边茶几上摆着一副棋局,惬意自在。
姜晚琇看见他那悠然自在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有急事的样子。
自己似乎被骗了?不知世子有什么急事?姜晚琇问道。
宋沅奚的视线落在姜晚琇身上,多日不见,她清减了一些。
一袭白裙依旧,气色也很好,是他喜欢的眉眼,喜欢的模样。
你清瘦了。
看了她许久,宋沅奚磁性的嗓音说道。
姜晚琇听见他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地心里觉得有些温暖。
他见到她后的第一句话,你清瘦了。
嗯,书院开学,有很多事。
姜晚琇抿唇,不知道世子找我有什么事?宋沅奚说道,确实有一件急事。
你过来。
咦?还真的有急事?姜晚琇走到他的面前,还没反应过来,宋沅奚已经伸手一捞,将她揽入怀中。
宋沅奚!姜晚琇脸色一僵。
这家伙,能不能不要一见面就动手动脚。
宋沅奚唇边扬起一抹笑意,你看。
看什么啊?姜晚琇绷着脸。
他都把她抱入怀中了,要她看什么?看他吗?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姜晚琇也向着他望去。
刚好,视线正对着胸口破了地方。
这是……剑刺破的?姜晚琇吓了一跳,都顾不上自己还被宋沅奚抱在怀中了,抬眸看着他,眼底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关切之意。
宋沅奚,你受伤了?你又遇刺了?伤的重不重?神医呢?给你包扎好了吗?严不严重?一连串的问题想也不想就问了出来。
问过之后,倒是反应过来,他受伤了,鬼医关闫怎么可能不管?想必已经包扎好了。
宋沅奚也没想到姜晚琇这么关心他,这种下意识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
你松手,别压着你伤口了。
姜晚琇往外挣了挣,但也没用力,怕影响他的伤势。
宋沅奚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我没受伤。
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女子,姜晚琇,我很高兴。
闻言,姜晚琇抿唇,故意别过头不去看他,没受伤,那你让我看这个干什么?补衣服。
宋沅奚说道。
下一秒,姜晚琇不可思议看向他,补衣服?你……你……你那么多华贵的衣服,破了扔了便是,补衣服?堂堂世子爷,竟然还穿补过的衣服?不扔,你补。
宋沅奚清冷的声音不容置喙。
姜晚琇不由好笑,行,世子爷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拿针线。
此时大殿里的婢女侍卫都退下了,只有他们两人。
纤纤玉手,飞针入线。
姜晚琇一点点将破口处缝上,以她女红之精巧,看不出丝毫破绽。
宋沅奚没有脱下衣衫,故而姜晚琇就不得不靠他极近,几乎是趴在他怀中绣完。
不过片刻,破口处缝好了。
姜晚琇将银针随手搁在旁边的针线盒里,手指在衣服上摸了摸,很好,完美。
宋沅奚没有说话,一直低着头看着怀中的女子,眸光黏在她的身上,怎么看都不够,喜欢。
宋沅奚还没有穿过缝补过的衣衫,破了便扔掉,虽然随隐绣的衣服贵重,但是他这里更名贵的也不少。
可是他唯独只爱这一袭衣衫,这是他唯一一件补过的衣服,因为是她送的,因为是她补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 补衣续情原来世子爷所谓的急事,便是要我来补衣裳。
姜晚琇啧了一声。
闻言,宋沅奚弯唇,衣不蔽体如何见人,当然很急。
云萧阁里又不是没有绣娘,再者说,又不是没有别的衣衫,算什么急事。
顿了顿,宋沅奚又笑道,当然如果你不想看我穿衣衫,我也可以不穿。
闻言,姜晚琇一噎,娇瞪了他一眼,落在宋沅奚眼中,却是别有风情。
衣裳已经补完,世子爷若没有别的吩咐,晚琇便先告辞了。
姜晚琇正准备站起身,但是话音刚落,宋沅奚已经一手撑在她身后的棋盘上,俯身前倾,狭长眸光清冷。
迫不及待就想走?她竟然一点都不想他!一点都不想和他多待一会,这个小女子,真令他恼怒。
世子……姜晚琇身体微微后倾,和他稍稍拉开距离,说道,下午约了墨子轩……话还没说完,宋沅奚已经粗暴地覆身压在姜晚琇身上,薄唇封住了姜晚琇的樱唇。
哗啦啦……姜晚琇被他压倒在了棋盘上,黑白玲珑棋子落了一地。
唔……姜晚琇挣扎,但是逃不开他的禁锢,只有零落的棋子因为两人激烈的动作,哒哒掉落子在地。
她想逃,但是他的入侵却强势的不容拒绝,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攻占,几乎窒息。
过了许久,宋沅奚才放开她。
你……你……姜晚琇大口呼吸,一张素净的小脸已经通红,水汪汪的眼眸瞪着他,却更是美的眼波流转,你干什么!紧接着,宋沅奚的眸光冰冷,寒意四溢,姜晚琇,我警告过你,需要我给你回忆一下?回忆一下?姜晚琇一怔,脑海中瞬间回想起了那日在客栈里的一幕。
一下子反应过来,通红着脸手足无措说道,不……不用回忆!我知道!我刚才话还没说完,我约的是墨子轩,姜慕芸,段海云还有初丹宫的几个闺秀,初丹宫和朝凤宫一起筹办下个月皇上的寿宴,初丹宫的人想通过墨子轩问问太后圣上的喜好,方便寿宴的安排。
我只是做个中间人,帮她们约一下墨子轩,不是我要约他。
闻言,宋沅奚眼底的怒意这才渐渐褪了下来。
这小女子要是敢迫不及待离开他,去见别的男人,他就只好帮她回忆一下。
你和墨子轩关系很好啊。
宋沅奚似笑非笑看着她,但是眸光还是冰冷的。
姜晚琇一点都笑不出来,立即解释,我还不是通过你认识的他,再说你跟墨子轩关系那么好,怎么还吃他的醋,虽然最近确实频繁和他见面,但大多是别人找他有事,我就是被顺带的,我没有单独见他,况且我也是给别人牵红线而已。
最近确实是和墨子轩的交往过密,几乎一日一见,但真的跟她没有半个铜子的关系,她可都是为了让姜慕芸能多与墨子轩见见面,增进一下感情。
她这个红娘做的有些憋屈,好处没讨到,还被宋沅奚误会了。
你单独见了南凌轩。
宋沅奚眸光更冷了一分。
姜晚琇一时间无从抵赖,她要是敢告诉宋沅奚自己的打算,宋沅奚估计会把她掐死。
那是敌人,你难道觉得我会敌我不分?姜晚琇抬眸看向宋沅奚,心虚的弱了几分。
明明他又不是自己的谁,我干嘛要心虚啊?紧接着,宋沅奚依旧锋利地眸光盯着她,就这么对视了足足一刻钟,盯的姜晚琇心里慌慌地。
姜晚琇。
宋沅奚低头凑近她的耳边,磁性的嗓音清冷而低沉,你是我的,记住了?姜晚琇此时就跟乖巧的小白兔一样,点头,嗯。
唔……宋沅奚的唇再次覆了上来,姜晚琇略略迟疑,没再拒绝。
宋沅奚眼底的眸光一下便柔软了,将她抱的更深。
过了许久,宋沅奚才放开她,姜晚琇一张俏脸娇艳欲滴,水濛濛的眼眸看着他,但只不过是多看他一眼,都仿佛是勾引。
某人的吻又覆了上来,有一种深爱是,你看我一眼,我就想睡了你。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时间总是如白驹过隙。
姜晚琇皱着眉头看着对面的宋沅奚,小脸恼怒。
混蛋,这男人是太久没碰过女人欲求不满?完全就是个流氓!清冷自矜的世子呢?高冷禁欲的世子呢?要不是顾忌着还没有成亲,他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放过她。
但即便如此,樱唇肿了,脖颈间也都是他的烙印,根本没办法出门了,这两天只能蒙着面纱。
别偷看我,不然本世子不肯定一定把持的住。
宋沅奚翻着手中的书卷,头也不抬淡淡说道。
看书,消消火,不过小美人坐在对面,目光灼灼看着他,很难转移注意力。
我听说有女人脱光了爬上你的床,你都面不改色让手下把人扔出去。
姜晚琇羞恼说道:就你这……流氓作派,传言肯定有误!闻言,宋沅奚抬眸看她,唇边勾起一抹笑,如果那女子是你,传言确实有误。
如果是她,他就不会扔出去了。
没想到姜晚琇又被他将了一军,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人情话却如此好听。
日照当空,更漏声声,午时,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两刻钟,而姜晚琇和墨子轩他们约的也是这个时间,不过,姜晚琇也没离开,对着门外喊道:惜灵,去醉风楼知会墨公子他们一声,我便不去了。
是。
宋沅奚看她难得的这么自觉,挑眉看她。
看什么看!姜晚琇瞪了他一眼,绷着脸说,我饿了,不想走路。
闻言,宋沅奚眸光里便有了几分笑意,扬声道,林泽,传膳。
紧接着,精致的佳肴摆在梨花木桌上,菜并不多,只是简单的三菜一汤,但是每个菜,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相处了这么久,宋沅奚早已经知道了她的全部喜好。
特意命人准备的她喜欢的菜,两人坐在一起,就像是夫妻又像是朋友,一边吃着饭一边随意说着话。
宋沅奚是个冷傲寡言的性格,但即便只听姜晚琇说话,心底就觉得很高兴。
对一个人的喜欢有时候只是那么简单,想看见她的脸,听见她的声音,让她的脸上扬起笑容。
……秦傲之的鼻子都气歪了,所以我也就加入了初丹宫……姜晚琇正在跟他说着自己在凤女书院里发生的事情。
其实宋沅奚每天都派人盯着她,完全就是一个盯妻狂魔,姜晚琇每天去哪,做了什么,都被他尽收眼底。
全是他知道的事,再听她说一遍,也一点都不会觉得厌烦,看着她,似乎,这辈子都不会腻。
下一秒,宋沅奚举箸给姜晚琇夹菜,放在她的碗中。
姜晚琇最开始还要客套现在早已经习以为常,自然而然就夹起碗里的菜吃了起来。
就像她以前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拘谨,但是如今也是谈天说地,不怕自己那句话得罪他。
京城暗流涌动,皇室尔虞我诈,朝堂步步陷阱,书院明枪暗箭,他们都是各自有太多事情要做的人,但是此时此刻,却只像是寻常百姓家的夫妻,一个很平静的午后,吃饭,闲话家常。
温馨,平淡,简单。
诺曼荷这个人,世子知道吗?姜晚琇终于想起了这个话题,问道。
宋沅奚想了一下没有印象,冲着林泽招招手,查一查诺家。
不过片刻,林泽就拿着一页纸笺回来了,呈给宋沅奚。
给她。
宋沅奚看也没看,他对其他闺秀没兴趣。
林泽便恭敬地把纸笺呈给了姜晚琇。
姜晚琇拿起看了一下,眸光闪过一丝了然,上面写着,诺家嫡女诺心琪,庶女诺曼荷。
宋沅奚看姜晚琇对诺家很感兴趣,说道,今年开春,皇上有意给三皇子和墨膺王指婚,三皇子没有定下来,墨王已经初定诺家嫡女,不出意外,下个月就会有圣旨赐婚。
但是出了意外!姜晚琇一下子全部明白了。
为什么她前世没有见过诺心琪,那就是在赐婚之前,诺心琪就死了。
诺家唯一的嫡女死了,但是和英王的联姻势在必行,也就只好临时把诺曼荷过继成了嫡女,代嫁。
前世皇党派之争,除了南离夜,大皇子可谓是自作自受,而墨王……完全就是被南容然坑了。
因为,诺曼荷是南容然的人。
直到南容然成了太子,墨王以谋逆罪被皇上贬为庶人,诺家完了,但是诺曼荷却被南容然金屋藏娇,这些都是从宋辰那里偷听来的,那时才知道原来墨王王妃,竟然是个奸细。
身为王妃,她和南凌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来不该这么做。
但如果她在诺家毫无地位,是靠着南容然扶持才坐上王妃之位,那么……一切都说的通了。
一瞬间,姜晚琇前世今生的记忆全部贯通了。
怎么?宋沅奚看着姜晚琇,挑了挑眉。
姜晚琇回过神,看着他说道,宋沅奚,诺曼荷是南容然的人,墨王和诺心琪联姻,但是南容然会让墨王最后娶的人,只能是诺曼荷。
闻言,宋沅奚眸光一凝,你确定?嗯姜晚琇重重的点了点头。
宋沅奚眉间紧锁但也没有追问,说道,诺心琪与你毫无瓜葛,你要救她?她的生死无所谓,但她活着就能破坏南容然的计划。
姜晚琇说道。
闻言,宋沅奚嗯了一声,我会派人盯着。
无需多言,一拍即合。
从云萧阁回来之后,姜晚琇又开始了忙碌的生活。
筹办皇帝寿宴要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又过了十来日,巧娘送来了五十个绣娘做的绣品,姜晚琇又要忙着做绣品,更忙了。
诺心琪那边有着宋沅奚盯着,姜晚琇很放心。
一旦南容然那边有了动静,定然逃不过宋沅奚的眼线。
做完了贺寿图绣品,姜晚琇忙的压根没时间自己送去,交给了惜灵,便又一头扎在了初丹宫里。
第二百六十三章 让姜晚琇醉风楼里,南凌轩已经在天字号雅间等着了。
上一次姜晚琇等他,这一次换成了他等姜晚琇。
南凌轩已经想好了等见到蒙面女子之后,要怎么问她的名字。
正在思索间,就见惜灵带着两个侍卫,抬着一个大箱子进来了。
这是我们小姐让奴婢送来的,公子请清点。
惜灵说道。
巧娘打开了箱子验货,不住惊叹。
南凌轩却没太关注绣品,而是诧异问道,你们小姐呢?小姐繁忙,无暇前来,便让奴婢来送货了。
惜灵说道,说完,福身退下。
紧接着,巧娘说道,王爷若是想知道那是哪家姑娘,不如让奴下去查一查?不必了。
南凌轩摆手,视线落在了绣品上,倒是越看越满意。
这小女子没有前来,那就是不愿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东西送来,银货两讫。
追查也没什么意思,不过心底却不知不觉多了一抹倩影。
凤女书院,初丹宫。
初丹宫,坐落凤女书院南边,主殿之外还有左右两个院子,称为左殿右殿。
秦傲之派系占据左殿,段乐瑶派系占据右殿,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但花园长廊都是相通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哟,秦小姐在赏花呢?段乐瑶刚好进来看见秦傲之悠闲坐在花园里,似笑非笑打了个招呼。
此时段乐瑶身后跟着四五个闺秀,连同姜晚琇在内,有人手中拿着书册,有人拿着绸缎,有人拿着盆栽摆设,全部都是寿宴要用的东西。
段乐瑶这次憋足了劲要把差事办的漂漂亮亮,在皇帝皇后面前露脸。
呵,有这个时间跟我说话,不如多花点功夫在寿宴上,到时候出了差错,还要连累我们跟着你倒霉。
秦傲之针锋相对说道。
闻言,段乐瑶笑的格外虚伪,秦小姐说的对,我们这忙的昏天暗地的,哪像秦小姐这么清闲,能够坐在这里赏赏花,晒晒太阳,无所事事,真是悠闲地令我羡慕不已。
能者多劳。
安书惠笑道,乐瑶最近真是辛苦了。
闻言,段乐瑶脸上笑容格外灿烂,说道:哎,这可是没办法事,筹办寿宴这么多事呢,里里外外都要我拿主意,不像秦小姐什么事都不用干,乐得清闲,真是羡慕,走吧,咱们抓紧时间了,可没这闲工夫在这啰嗦。
此时的姜晚琇就在一旁静静看着,并没有参与她们的斗嘴,这些对她来说太幼稚了。
姜晚琇要对付一个人,就闷闷地直接把对方整死。
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又不能一击毙命,只会给对方警惕和反击的时间,简直很蠢。
此时的秦傲之气的脸都青了,恶狠狠瞪着段乐瑶,瞪完又更狠地瞪向姜晚琇。
姜晚琇被她看的莫名其妙,讥讽你的人是段乐瑶,看我干什么?段乐瑶等人一走,秦傲之就一拍桌子,气呼呼说道:段乐瑶这个贱人,小人得志,在我面前嘚瑟,气死我了,得了便宜还卖乖,竟然嘲讽我!姜晚琇更是混账,要不是她,我怎么会输给段乐瑶!谁惹了秦姐姐,发这么大的脾气。
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程悦儿浅笑走了过来。
悦儿你来了。
秦傲之看见她,稍稍压了心底的怒气,说道:还不是段乐瑶姜晚琇那两个贱人,竟然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气死我了。
闻言,程悦儿浅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个,我当是什么事呢,段乐瑶家世不凡,不好下手,不过姜晚琇,不过是一个吏部侍郎府的嫡女,现在抱上了段乐瑶的大腿,就以为可以在书院横着走了,但是有些规矩,就是段乐瑶也护不住她。
喔?悦儿你有什么主意,能够整整这个贱婢?闻言,秦傲之眼神一亮。
下一秒,就听程悦儿柔声说道:秦姐姐,明日就是戎太师的讲学,寻常的讲学若是缺席,倒还能网开一面,只是降品,但戎太师的讲学,若是缺席,那姜晚琇就会被凤女书院剥夺品阶,赶出去!皇室为了表示对凤女书院的重视,每三个月有一次讲学,让朝中重臣或者后宫正妃主讲,以示书院的尊贵。
而书院也是尤其重视,若有人敢在这种时候缺席,就会剥夺品阶,赶出书院。
明日的讲学,刚好就是三月一次最重要的这一种。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只有上品闺秀才行,中品闺秀那边的讲学依旧是普通的学官。
戎严太师,和大学士、丞相并列为南国三大文官之首,身份之尊贵,而且还曾经教过皇帝,地位非同一般。
他的讲学,如果姜晚琇没来,那以后都不用来了。
你说的不错,我怎么忘记了这个。
秦傲之一下子反应过来,脸上扬起一抹冷笑,她要是缺席,就算是段乐瑶也保不住她,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姜晚琇赶出凤女书院。
不错不错,这个祸害,要是把她赶出了凤女书院,那段乐瑶身边就少了一个得力帮手。
程悦儿笑着接过话,而且只要她不再是上品闺秀,想要怎么收拾她,那不是很容易吗?她敢得罪秦姐姐,没了这一把保护 伞,还不是任凭秦姐姐揉搓 捏扁。
不错不错。
秦傲之连连点头,心底对坏自己好事的姜晚琇极其厌恶,不过要怎么能让她缺席呢?紧接着,程悦儿浅笑一声,脑海中闪过一丝念想,说道:姜晚琇住在城东的姜府,距离书院稍远,每次都是坐马车回来,不过我已经打探好了,这车夫见钱眼开,只要给银子,让他把姜晚琇送到跟凤女书院南辕北辙的地方,正好错过明日的讲学。
这个办法还是姜晚雯昨日告诉她的,今日一想,果真是个好计谋。
不错,坐在马车里一时半会也不会发现不对,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秦傲之得意一笑,就这么办,悦儿,这主意好,对了,说起明日的讲学,这是新秀入院之后的第一次讲学,皇室也格外重视,明日大皇子三皇子和亲王都会来……次日清晨,姜晚琇和姜慕芸用过早饭之后,便照例乘上马车,去凤女书院。
表姐,我听说今日上院那边是一品重臣戎太师来讲学呢,皇室也派了人过来。
姜慕芸一脸羡慕说道。
凤女书院里上品闺秀和中品闺秀的讲学都是分开的,上院,和下院。
接触的人也不一样,可想而知未来的前途,也是天差地别。
姜晚琇手中拿着一卷书册,一边翻阅着一边说道:所以要小心谨慎一些,今日提前一刻钟出门,以备不时之需,慕芸,你和贺兰夫人相处的如何?夫人性情孤僻,脾气喜怒无常,也很严苛,不过,却没什么偏见。
姜慕芸说道:就前日夫人还问我愿不愿意帮忙查一些史料,我想着空闲诸多,也就答应了。
闻言,姜晚琇抿唇一笑,嗯,不错,那你要多尽心。
隐约听见车外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姜晚琇黛眉一挑,怎么有唱戏声?大概是经过俪园吧。
姜慕芸说着,撩起车窗看了一眼,笑道,我猜的没错,表姐你看,琳心棠,这俪园的名字有些意思。
姜晚琇看向窗外,看着琳心棠三个描金大字,眸光一沉。
去凤女书院的路,不该经过这座梨园,这分明是相反的方向!下一秒,姜晚琇连忙撩起车帘,对着车夫说道:怎么今儿和往常的路不一样?小姐放心,去凤女书院的路那么多,只是走的不一样而已,还是去书院的。
车夫以为姜晚琇不怎么认识路,搪塞道。
随即,姜晚琇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锋利的刃口直抵在那车夫的脖颈上,声音依旧淡然,我不喜欢这条路,你还是按照往常的路走。
都一样,我……车夫还要说什么,突然感觉自己脖颈凉凉地,低头一看,瞬间吓的魂飞魄散。
一柄锋利的匕首,正好抵在他的脖颈,寒光闪闪。
只要稍稍一用力,瞬间就可以割喉。
车夫吓的脸色惨白,浑身直哆嗦,颤抖着说道:小……小姐饶命!现在知道该怎么走了吧?姜晚琇黛眉一挑,冷声道。
见此,车夫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小姐饶命,小人该死!求小姐饶我一命!只要你好好驾车,我不会要你的命,但你要是继续走一些不知道去哪的路,我就只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
姜晚琇声音平静,你应该清楚,京都姜家,弄死一个奴仆,不算什么大事。
闻言,车夫连忙说道:小人立即就把小姐送到凤女书院!谢小姐不杀之恩!话落,车夫立即调转了头,往书院的方向而去。
不过姜晚琇并没有因此就放松警惕,匕首始终抵在车夫的脖颈,杜绝任何意外的发生。
是谁指使你?姜晚琇问道。
那车夫一边心惊胆战的驾车,一边急忙回答,小人不认识!她……她就是给钱给小人,让小人把您拉到远一点的地方,错过凤女书院的讲学,那女子一副丫鬟打扮,小人真的不认识!闻言,姜晚琇心里有了底,十有八九就是秦傲之那帮人,想用这种方式把自己赶出去?姐姐,难道是有人收买了车夫,想让姐姐错过这次讲学,她实在是太可恶了!姜慕芸终于反应过来,气道。
闻言,姜晚琇抿唇一笑,细细思索道:无妨,她们会对付我,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我也该反击一下了……第二百六十四章 太师刁难凤女书院,康祥大殿。
上院的闺秀们纷纷找了软垫坐下,书院四宫在前面,其他闺秀只能在后面。
高台之上有一个案桌,左有三张红檀雕花的椅子,是给今日来旁听的三位皇子准备的。
右侧也有一排椅子,是给其他陪听的学官准备的。
甚是隆重。
奇怪了,这都快到辰时了,晚琇怎么还没有来?安书惠疑惑问道,她自从和姜晚琇相识之后,关系倒是不错。
另一个闺秀说道,对啊,以往晚琇姑娘一向早到,今日怎么还没有来,莫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耽搁了吧?段乐瑶没有说话,心底也有几分疑惑。
她们旁边坐着的秦傲之眼神颇为得意,挑衅说道,哟,段乐瑶你的跟班呢?怎么还没有来啊,今儿戎太师讲学,她要是错过了,那可就只能被赶出书院了。
秦傲之,难道是你?段乐瑶眼神一下变得敏锐,你对姜晚琇做了什么?秦傲之唇线上挑,眉目间都是幸灾乐祸,段乐瑶,你说话要讲证据,什么叫做我对她做了什么?你哪只眼睛看见了,她自己运气不好错过讲学,说不准是贪睡,睡过了头呢哈哈……大学士派的闺秀们纷纷嗤笑。
段乐瑶满脸恼怒,秦傲之这个贱人,居然因为想要报复自己去加害姜晚琇。
安书惠怒道,秦傲之你们实在是太卑鄙了,竟然用这种小人手段!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她自己太蠢了,那是她活该。
秦傲之就跟打了胜仗一样,得意洋洋。
正在此时,高台上的学官们纷纷来了,闺秀们的议论声也小了。
又过了一会儿,戎太师和三皇子、墨膺王南凌轩也相继到了,台下的闺秀除了姜晚琇全部来齐,台上也就只有大皇子还没有到。
南离夜因是新婚之际,老皇帝又交给了他一些任务,抽不开身也就今天没有来。
完了完了,晚琇这次真的赶不上了。
安书惠看着那边的漏斗,紧张说道。
当当当……辰时的钟声响起,就在此时康祥大殿里走进一袭白裙的身影,踩着钟声施施然走了进来,没有拘谨和慌张,淡然自若地走向漱玉宫的位置。
晚琇你可算来了!安书惠立即冲她招了招手,过来坐。
姜晚琇冲着她一笑,在她身边坐下。
而也就在此时,讲学,正式开始了。
秦傲之看见姜晚琇竟然能出现,一脸惊讶,你怎么来了?秦小姐觉得我不该出现?姜晚琇挑了挑眉。
闻言,秦傲之脸色一沉,向着那边的程悦儿看过去,而程悦儿此时也看着姜晚琇,一脸的不可思议,姜晚琇怎么来了?因为姜晚琇是最后一个出现的,踩着钟声进来,以至于台上的众人也纷纷注意到了她。
南容然不自觉扬起一抹微笑。
南泽轩若有所思,总觉得有些眼熟,但是这张脸分明是陌生的,真是奇怪。
除了大皇子,人都来齐了。
南容然看见自己旁边的空位,率先发难说道:父皇命我们三人前来旁听,皇兄难道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南泽轩似笑非笑看着戎严,太师,皇兄没有来,咱们是不是等等?戎太师是大皇子党,其嫡孙女乃京城四美之一,如今的大皇子妃。
今日是老臣主讲,按照书院的规矩,辰时开始,自然不用等大皇子殿下。
戎严是个六十多岁的白胡子老头,正色说道。
如果让这么多人等迟到的大皇子,消息一传到皇帝耳中,大皇子又要挨批了。
但是南容然却不会这么简单放过,温声笑道:太师,您这话可就不对了,皇兄是一国嫡子,身份尊贵,地位尊崇,所谓天地君亲师,太师虽然是皇兄的老师,但是君臣在前,不等大皇子就先开讲,是对大皇子的不敬,老六,你觉得呢?王兄说的对,臣弟也觉得该等一等皇兄。
南凌轩一副认真的表情点点头。
戎严看着这一对兄弟俩,心底对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大皇子孙女婿已经无奈了。
有这么强劲的对手,但却还不检点,总是给他们逮到把柄,被皇帝陛下三天一小训,七天一大训,难怪朝中这么多人支持南容然和南离夜。
哎!但是他也没办法,毕竟太师这个官职,就是大皇子的老师,自然跟大皇子殿下绑在一起。
正在此时,一个东宫太监急匆匆跑来说道,殿下生病了,今日不来了。
生病?戎严一愣,可请御医了?太监说道,殿下说了只是头疼脑热,不用请御医,请太师不必等了,开讲吧。
哈哈哈,好一个生病,看来皇兄今天是睡过头,不想来了。
南凌轩笑容狷狂。
紧接着,南容然一脸温和的笑道:没想到皇兄又‘病’了,看来咱们是等不到了,太师请吧。
戎严一张脸黑成炭,如果请御医,那就是真的生病,不请御医,那就是装病。
因为一旦装病请御医,老皇帝一定会过问,那就露馅了。
所以这话一出,他们这些知道内情的人就全部明白,大皇子不过是贪睡,不肯来而已。
其他人不清楚内幕,大皇子如何无所谓,闺秀们的眼神已经被台上那两个人中龙凤吸引了。
.戎严也只能把一腔怒火压下,正要准备开讲,前面又有人宣诺:宋世子到!这话一出,气氛为之一静。
上院闺秀们齐刷刷回头看,就连南容然和南凌轩也颇有些奇怪。
这个宋沅奚,即便在京都,除了上朝的时候,百官们基本看不见他。
竟然能在除了早朝之外的地方看见宋沅奚,众人岂能不惊讶?这可是世子第一次来凤女书院,所有人都有种看见太阳打西边升起的感觉。
世子,你怎么来了?戎严忍不住问道。
宋沅奚答道,听闻三位皇子要来旁听,臣也来聆听太师的高论。
世子真是令老臣,深感荣幸!戎严摸了摸胡子道。
宋沅奚看南容然和南凌轩,依旧是清冷的声音,微臣见过两位王爷,怎么不见太子殿下?皇兄生病了,不过没请御医。
南容然扬起一抹温笑,颇为客气。
不大一会,讲学终于开始了。
闺秀们的眼睛都在两位皇子一位世子身上转来转去。
戎太师憋着一肚子火,冷声说道:刚才来的最晚的那个,你说说我南国第四大条第两百零二小条,可有何重要意义?闻言,东张西望的闺秀们顿时都被吓了一跳,一个个正襟危坐,以免被戎太师看不顺眼挑出来找麻烦。
这么刁钻的问题简直要弄死人,南律那么厚厚一本,一般能记住大条就不错了,小条那可是上万条啊,谁背得下来?而且还要阐述意义?那碰巧会背南律都没办法,还得博古通今,了解那条律法定下的依据和对王朝的影响,完全就是刁难人。
此刻的姜晚琇也没想到自己规规矩矩坐着,既没偷看两位皇子,也没对着世子傻笑,就被针对了。
太师,你这问题太难了吧,南国国律小条可是有几万条,谁背得下来。
南容然看见戎严为难姜晚琇,眉峰一挑说道。
宋沅奚听见这句话,眸光寒了一分。
南凌轩一看南容然维护,也不在意脑海中那点模糊的熟悉感了,出面反对说道:上院的闺秀一个问题都回答不上,看来这上品闺秀,也不过如此。
其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能回答的出来。
紧接着,戎严说道:墨膺王说的对,世子以为呢?今日是太师讲学,我等旁听,太师随意。
宋沅奚淡淡说道,语气平静。
南容然略有些惊讶,宋沅奚不是对姜晚琇颇为维护吗?怎么完全不管。
而宋沅奚不管是因为……只见就在几位大人物说话的时候,初丹宫里一袭俏丽的倩影已经站起身,淡然自若说道:南国国律第四大条第二百零二小条的内容是..........籍当差,这一条例归属户律,其重要意义是……一刻钟后。
……以上,便是臣女对此律法的阐论,请太师大人纠正。
满殿寂静,连一颗针掉下去的声音都能够听到。
连戎严都惊呆了,不过是随便刁难一个人,但是对方不仅答上来了,还答的特别好。
现在凤女书院的闺秀已经这么厉害了吗?你叫什么名字?戎严惊讶问道。
姜晚琇不亢不卑,臣女,吏部侍郎嫡女姜晚琇。
竟然是她!原来她就是姜晚琇。
没想到姜晚琇这么厉害,难怪能够册封从三品,今年南国四十州,也只有两个从三品呢。
真是太厉害了,她是吃什么长大的啊?这都记得住。
众闺秀纷纷侧目,有人羡慕,有人嫉妒。
宋沅奚的视线落在姜晚琇身上,眸光与有荣焉。
无需出言相帮是因为,他知道她回答得上。
不错,你很不错,坐下吧。
戎严摸了摸胡子笑道。
他跟姜晚琇也没仇,就是随便点了个人,而姜晚琇的表现,令他觉得还挺好,也就揭过这一页了。
南容然望着姜晚琇的眼神更是欣赏,或者说是……迷恋。
这女子,总是能让他刮目相看。
有了姜晚琇珠玉在前,之后虽然戎太师也都挑了些简单的请了几个闺秀说话,但和姜晚琇比起来,都是米粒之珠难比日月之华。
来凤女书院不到一个月,但姜晚琇已经接二连三的出名,这下更是整个上院,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个时辰后,讲学结束,戎太师走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她是外人?段乐瑶和秦傲之不约而同去找南容然,公孙含卉拉着程悦儿去找宋沅奚。
和宋沅奚一起来的墨子轩,刚才并没有上台,只是在台下一侧等着。
此时一结束,立即被一大群闺秀包围,剩余大部分闺秀则坐在软垫上,悄悄瞄着宋沅奚,不敢上前。
晚琇晚琇,你看,世子啊。
安书惠一张脸兴奋的红扑扑地,压低了声音也掩饰不了激动,没想到我竟然在这能看见世子,我太感动了,有生之年啊,简直不枉此生了……下一秒,旁边的一闺秀接过话,我也是我也是!哎,我要是墨子轩就好了,天天跟着世子形影不离。
安书惠咬牙切齿,恨不得化为男儿身。
闻言,姜晚琇揉了揉眉心,这也太夸张了,至于吗?至于吗!念此,姜晚琇向着宋沅奚望去,他鬼斧般雕琢的面容棱角分明而英俊的毫无瑕疵,狭长的眼眸里深邃的眸光仿佛灿灿星河。
穿着那一袭墨隐绣的红衣,三千银发如雪,墨发红衣,妖孽如仙。
好吧,我也承认,看着他就觉得,不枉此生了……姜晚琇看着他,却发现他也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眸光相交。
隔着那么多人,两两相望,入骨相思,卿知否?姜晚琇看着他的眼神,好像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凤女书院了。
姜大小姐墨子轩走了过来,扬起一抹温笑说道:今日一番高论,真是精彩妙绝。
姜晚琇回过神,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墨子轩摆脱了那一群闺秀的纠缠,过来找她。
安书惠冲着姜晚琇挤挤眼,推了她一把说道,晚琇,快去,墨公子找你。
误以为墨子轩和她有什么。
姜晚琇给了她一个你误会了的眼神,但也起身和墨子轩走到了一边,什么事?紧接着,墨子轩说道:不知道你表妹慕芸小姐在哪?我找她。
慕芸?姜晚琇挑眉,想起公孙含卉,语气便有些不太好,墨公子被这么多闺秀包围追捧,竟然还有空想起我家慕芸?找我表妹干什么?闻言,墨子轩一愣,浅笑道:不知在下哪里得罪了您,还请姜大小姐赐教。
你自然没有得罪我,不过,算了,跟你没关系。
姜晚琇皱眉撇嘴道。
公孙含卉为了他竟然那么欺负慕芸,跟慕芸说那种话,过分至极。
但是看着的墨子轩,姜晚琇也不跟他多做计较,公孙含卉是公孙含卉,墨子轩是墨子轩,拿他出气干什么。
找她什么事?这个时辰,我估计她在忙。
姜晚琇说道。
这个点,姜慕芸应该去贺兰夫人那里了。
闻言,墨子轩温声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慕芸前几日和我讨论兵史,我无意间提起自己闲暇时写了几本论兵史的小集,慕芸让我借她用用,说是可能会用到里面些许文集,我便把旧作整理了一下,今日给她送来。
论兵史的小集?姜晚琇一下想明白了姜慕芸在干什么。
这傻丫头,简直是胳膊肘往墨子轩拐,她竟然是要把墨子轩写的论史小集编入那本兵史里。
那本兵史,除了修纂史料,也会收集一些论史小集附录,谁的文章能出现在里面,那就是注定了随着那那本兵史,名扬千古。
这玩意儿以后可是跟四书五经一样重要,凡是走武举都要学的教材。
此时姜慕芸不知道这本兵史的重要性,只是看见好处就想到了墨子轩。
姜晚琇还能说什么?不过能不能附录,也是看墨子轩的真凭实学能不能让贺兰夫人认同。
但没有姜慕芸找他要这些小集,那他的名字不可能出现,姜慕芸给了他一个流芳百世的机会。
子轩哥哥,你怎么随便就把自己的写的小集借出去,还允许别人用你的文章,你的文章一字值千金,怎么把自己的东西这么轻易送给别人。
公孙含卉的声音传来。
姜晚琇回头一看,原来宋沅奚过来了,公孙含卉和程悦儿也一起来了。
含卉妹妹,我和慕芸姑娘是知己之交,送她何妨。
紧接着,墨子轩皱了皱眉,转而对着姜晚琇说道:晚琇,慕芸姑娘说她有急用,那就劳烦你转交了,水砚,抬上来。
书童水砚抬着一个沉甸甸的书匣子走了过来,足有二三十本。
这么多。
公孙含卉不高兴说道:子轩哥哥!还不知道人家拿你的文章去干嘛呢,你怎么,你怎么……你怎么这么大方!!姜晚琇看见她就不想说话,冲着墨子轩笑了笑,东西我就替慕芸收下了,你放心,以后你一定会觉得物有所值。
你看你客气了,能帮得上她的忙就好了。
墨子轩浅浅一笑。
闻言,姜晚琇也满意了几分。
墨子轩的文章确实很贵,他也从不随便把文章给别人,姜慕芸也没告诉墨子轩做什么,只是说需要他的文章帮忙,墨子轩就二话不说把自己的家底全部掏出来了。
根本不管姜慕芸是去干什么,只要帮得上就行。
好吧,看在你这么识趣的份上,我就不因为公孙含卉针对你了。
公孙含卉心底格外不爽,但是当着宋沅奚的面,却也不能说什么。
一脸怏怏不乐,她看着姜晚琇的眼神觉得她们占了大便宜。
姜晚琇直接忽略她,但公孙含卉这一笔笔账,她迟早跟她算算。
紧接着,姜晚琇的目光落在程悦儿身上,想起今天被收买的车夫,唇线上挑,语气里透着一丝嘲讽。
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程小姐,据我所知,这里是上院,程小姐你这个下院的闺秀,怎么偷偷摸摸混进了我们上院?姜晚琇,你注意用词,程悦儿是我带进来的,凤女四宫各有两个免品阶的名额。
紧接着,公孙含卉一副维护程悦儿的语气,说道:听说你是初丹宫的人,怎么,段乐瑶连这个规矩都没告诉你吗?下一秒,程悦儿浅笑着接过话,含卉姐姐,姜晚琇虽然进了初丹宫,但是不像姐姐在宫中位列掌使,只是一介白身,初丹宫的名额也轮不到姜晚琇来分配,她知不知道又有何区别,想必正是因此,段乐瑶才没告诉她。
这句话,巧妙地捧了公孙含卉在长乐宫里的地位,又鄙夷了姜晚琇没资格知道。
喔,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
下一秒,姜晚琇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唇边笑意更深,你们早说不就成了,这么复杂,不就是走后门吗?程小姐原来是走后门进来的,我懂了。
闻言,公孙含卉柳眉一沉,姜晚琇,你怎么能这么说悦儿。
没有资格来上院的人,却用别的法子来了上院,不是走后门是什么?姜晚琇似笑非笑,公孙小姐你,不正是后门吗?程悦儿被她说的当场气炸,她堂堂丞相府千金,竟然被一个小小的三品官员之女鄙夷了。
但她现在可不能当那种跋扈的千金,更何况宋沅奚墨子轩都在身边,眼圈一红,小脸满是委屈,泫然欲泣说道:姜大小姐说的对,悦儿没有资格进入上院,只是久仰戎太师的博学,一心希望能聆听戎太师的讲学,含卉姐姐才帮了我,让我有这个机会进入上院听一次课,让姜大小姐见笑了。
姜晚琇,悦儿只是一心向学而已,我带她进来乃是名正言顺,倒是你,虽然是上品闺秀,但却轻视品阶不如你的闺秀,无德无礼,实非上品闺秀的品性。
公孙含卉义愤填膺说道,心底很是高兴。
正好在宋沅奚面前,让他看看姜晚琇的品行不端。
一个装无辜,一个装主持正义的好人,倒是姜晚琇变成了一个欺压弱者的反派。
随即,姜晚琇抿唇一笑,要论德礼,我自然远远不及程小姐,像什么收买车夫算计把人赶出学院、阴谋暗算别人摔断腿,陷害别人反倒让自己手下的女子失了考核资格的事,程小姐肯定是干不出来的,对吧?姜晚琇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程悦儿心里一沉,深怕别人听出什么,装可怜说道。
见此,姜晚琇扯了扯唇角,听不懂啊?没事,我就是在夸你德礼无双,家教甚好。
此时的程悦儿一张脸顿时憋的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宋沅奚看着这小女子,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
但是心底却觉得她甚是腹黑,甚是可爱,甚得他心。
公孙含卉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不知道怎么就被姜晚琇占了上风,连忙岔开话题说道:沅奚哥哥,忠静伯爷今日请了悦儿入府做客,让我作陪,还让沅奚哥哥也去,沅奚哥哥,咱们一起走吧。
沅奚哥哥!姜晚琇望向宋沅奚,这称呼可真亲热的。
程悦儿低垂下头,一脸娇羞说道:前几日奉家父之命拜访伯爷,有幸被邀请今日去侯府做客。
紧接着,公孙含卉笑容灿灿,眼角的余光瞥向姜晚琇。
姜晚琇,你以为,搭上一点救命之恩的交情,就能攀上宋沅奚了吗?下一秒就听到宋沅奚轻描淡写说道:备车,去伯府。
姜姑娘可是沅奚哥哥的救命恩人,不如……也把姜姑娘一起带去吧。
公孙含卉故意说道。
闻言,宋沅奚的目光落在姜晚琇身上,淡淡说道:一个外人,叫她去干什么。
话落,也不多看她一眼,转身便走。
墨子轩一脸懵呆,看了看宋沅奚又看了看姜晚琇,不知道该说什么,跟着宋沅奚离开了。
公孙含卉和程悦儿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高兴之色。
原来宋沅奚对姜晚琇,并没什么感情,不过如此。
姜晚琇眸间倒是没有什么异色,只是垂帘想着他们口中所说的家宴之事。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第二百六十六章 又想别的男人了还没反应过来,姜晚琇顿时感到脸颊一阵生疼。
抬起头后,便看到程悦儿正一脸不屑的看着她。
此时的程悦儿早收起了先前眼间柔弱的神情,讥笑道:听到没?姜晚琇你只是个外人而已,不自量力!还敢当着世子的面嘲笑我,贱人!看我不给你点教训!话落,程悦儿的手又扬了起来。
下一秒,姜晚琇一把抓住了迎面而来的纤手,怎么?敢做不敢承认,怎么前面装的那么好,现在不装了?恶心。
话落,姜晚琇手掌用了内力,被抓的程悦儿顿时感觉手腕一阵生疼,哇哇大叫起来,疼,疼......姜晚琇你快放开我!没有理会程悦儿的喊叫,姜晚琇另一只手也扇在了她的脸上。
顿时,程悦儿的脸颊出现了一片很深的红印。
这是我还给你的,以后再让我看见你的手在我面前乱晃,小心我剁了它。
话落,她甩开了程悦儿已泛青紫的手腕。
见此情形,公孙含卉眸间略显惊色。
这个姜晚琇厉害起来还真有点让人后怕。
姜姑娘,沅奚哥哥不让你去伯府,我也爱莫能助了,毕竟是家宴,有外人不太好,还请见谅。
公孙含卉拉了拉程悦儿一脸虚伪笑道:我们便先走了,告辞。
大庭广众之下的话不是什么秘密,宋沅奚一言一行都被有心人关注着,他们刚走,这里发生的事情也传遍了上院。
所有闺秀都知道程悦儿竟然去参加忠静伯府的家宴了,而姜晚琇,被宋沅奚一句外人打发了。
一对比,姜晚琇没什么威胁,倒是程悦儿有可能会攀上世子,成为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公主殿下,您别生气。
两个宫女连忙劝道。
南梦溪刚和两位皇兄寒暄完,正要来找宋沅奚,没想到他已经离开书院了。
而刚才发生的事情,自然也传到了她的耳中,气的她当场便砸碎了手中的玉杯。
本宫怎么能不生气,若不是父皇不愿意给我赐婚,宋沅奚岂能容她们那些庸脂俗粉染指。
南梦溪气道:程悦儿,居然也敢跟本宫抢男人,还想当世子妃?真是痴心妄想,做梦,你吩咐下去,都给我好好想办法,谁能想到一个让她身败名裂的办法,本公主重重有赏!那宫女连忙称是,又问道:那公主殿下命令奴婢盯着的那个姜晚琇……该怎么处理?提起姜晚琇,南梦溪无奈地皱了皱眉。
姜晚琇她是轻易不能动手的,想她皇家贵女,什么时候考虑过别人的想法,但,却也不得不考虑他的心情,谁让他是宋沅奚。
还是给我盯着她。
宫女连忙称是。
已经有两个本宫最讨厌的女人,现在又多了一个,那两个本宫动不了,这一个,程悦儿,你给本宫等着。
而凤女书院这里,姜晚琇并没有久留,待他们走后径直离开凤女书院。
惜灵新雇了一个车夫,此时便直接上了马车,回家。
小姐,世子难道跟程悦儿有不为人知的关系?竟然程悦儿会被邀请去忠静伯府?夏竹颇为不平说道:世子还说喜欢小姐呢,怎么这才两日不见,小姐倒是成了外人。
闻言,姜晚琇抿唇一笑,他说的话,哪句真哪句假谁知道,不过世子是为了我好,上院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如果是他的自己人,我就成了多少人的眼中钉了。
这么一点小伎俩她都看不出来,那她就真的不是姜晚琇了。
宋沅奚,只是想护她,所以才说她是一个外人,当然如果姜晚琇愿意嫁给他,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世子妃,身份贵重,一般计谋难以奏效,他也能名正言顺的护她。
而姜晚琇,无权无势,他依旧护她,可碍于身份,有些事也鞭长莫及。
姜晚琇同他想的一样,也不愿意让外人知道他们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倒不是怕闺秀们的明枪暗箭,输的最惨莫过于一死,她岂会怕死?而是,不想掉进有心人的陷阱,成为对付他的工具。
世子这个位置,看似高不可攀,又有多少双暗中的手,想把他拉下来。
她懂他,知他,信他,依赖他,担心他,却……家宴也不是他邀请的,忠静伯府与丞相府都是三皇子党的,请程悦儿吃饭也不算什么,真算起情谊深厚,公孙家更胜一筹,宋沅奚和公孙含卉都没能定下婚事,更何况和程悦儿……顿了顿,姜晚琇脑海中出现宋辰冷漠的脸庞,一脸厌恶道:再说那个伯府我是一刻都不想多待,那里面的人,我一毫也不想见。
为了不让他被那些恶女牵连,看来我只能更快一些了。
姜晚琇最后这句话冰冷了下来。
闻言,惜灵和夏竹都忍不住低笑。
咱们小姐,还真是别扭又腹黑啊。
姜晚琇本来还想给程悦儿找个对手,现在看来不用了公孙含卉故意在书院点破此事,已经给程悦儿找了无数对手。
不过姜晚琇也很清楚,女子的尊贵地位其实和家族息息相关。
只要程家不倒,只要她爹还是丞相,那程悦儿就一直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前世的程悦儿没有嫁给三皇子,却与宋辰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姜晚琇嫁给宋辰五年,就撞破了她们多回,自从般去了别院,孤老致死,也再没有见过程悦儿,现在所有的事都发生着变化,姜晚琇也着实想不出程家的结局到底是如何的了。
正在思索间,马车抵达了姜府门口。
刚进芳蔼轩,小红就在院门守着,说道:大小姐!有个男子找小姐您,慕芸小姐在房中,让奴婢在门口等着您,您快进去吧。
男子?姜晚琇黛眉一挑,暂时把对付程家按下,走了进去。
慕芸,墨公子让我把这些书带给你。
姜晚琇指着旁边的一匣子书说道。
姜慕芸立即兴奋地拿起匣子,看见里面二三十本,满脸高兴,表姐谢谢啦,我先去忙了。
话落,便抱着书匣子蹭蹭跑进了书房。
姜晚琇看见她这样不由好笑,这丫头。
主子,暗云堂那边来消息了。
苏陌禀报说道。
姜晚琇命惜灵关好房门,说道:怎么个情况?周然他们现在如何?暗云堂的人得知瑾虚又有了宗主玉佩,都很诧异,现在也是举棋不定,周然他们还是认准主子你的,就是有些人,现在已经动摇了......闻言,姜晚琇蹙了蹙眉尖,沉声道:意料之中的事,瑾虚呢?现在有什么行动?瑾虚这几日好像都不在暗云堂内,只是暗云堂的一些人已跟随着瑾虚来了京都,驻扎在城外的一处山庄中。
抿了抿唇,姜晚琇吩咐道:先不要去管他们,让周然他们保护好自己,不可轻举妄动,宗主玉佩我定会抢回。
是,我这就下去办。
话落,苏陌福身退下。
苏陌离开后,姜晚琇也没有松懈下来,连忙写了一封信,递给惜灵,送到美颜坊去,让张氏把这封信给我指定的人,若是有需要用银子的地方,让她酌情决定即可。
是,奴婢明白了。
惜灵接过信。
惜灵去送信了,姜晚琇半靠在榻上,细细思索着近日以来的事可有纰漏。
但不知道为何,脑海中却浮现了宋沅奚的身影,搅乱了所有的思绪。
又不自觉想到了一个人,姜晚琇前世今生都不曾见过此人一面,心里还是有些好奇。
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姜晚琇自语。
话音刚落,屋里就响起一个磁性而冰冷的声音,你口中的他是谁?姜晚琇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一袭红衣的男子,不请自来,不是宋沅奚,又是何人?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伯爷府吃饭了吗?姜晚琇惊讶问道。
此时的宋沅奚冷着脸,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说,你口中的他是谁?这个小女子,竟然还敢想别的男人!骗宋沅奚,姜晚琇自知没天赋,只能绷着一张脸说道:我说的是谁,跟你什么关系。
姜晚琇,你是不是一天不见我,就不长记性。
宋沅奚眸光冰冷,伸手一扯,就将姜晚琇扯入了怀中,手指掐住她的下巴,眸光里透着一丝怒气,这么喜欢我帮你回忆一下,你是不是爱上我了?咚咚咚……不知道为何这句话,却让心跳陡然加快了。
你瞎说什么?你......姜晚琇想也不想的反驳。
唔……下一刻已经被封上了唇。
但这一次,宋沅奚很凶,感受不到温柔,而是一种惩罚般的痛苦,几乎要将人啃咬吞噬入肚。
痛苦和愉悦感交杂,浮浮沉沉。
鲜血顺着唇角滑落,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
嘶……宋沅奚终于放开她了,看着她樱唇上的血迹,被咬破了,怒火顿时被冲散了。
抱歉。
宋沅奚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瓶,倒了些许药粉在指腹,轻轻点在她唇畔受伤的地方。
见此,姜晚琇气恼地瞪了他一眼,报复一般张嘴便咬在他的手指上。
宋沅奚任她咬了一口,没有抽出手指,反而是深入进去……眸光暗沉了一分,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唇贴着她的耳边,姜晚琇,别诱惑我,不然我现在就不能放过你了。
姜晚琇想要抗议,谁诱惑你啊!但嘴里说不了话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片刻,姜晚琇通红着脸瞪着他,你流氓!见此,宋沅奚的语气缓和了几分,没了刚才那么冷酷,但依旧随时可能变成冰封千里。
来,我们现在谈谈,你刚才口中说的那个他是谁?第二百六十七章 段乐瑶被下药闻言,姜晚琇绷着脸说道,那个他……是念晚啊!说谎,再来一次?宋沅奚挑了挑眉,威胁。
紧接着,姜晚琇勉强说道,那个……是我哥哥!两次了,姜晚琇,你还想要几次?宋沅奚啧了一声,好整以暇。
最终,姜晚琇无奈地放弃了,只好老实承认,就是那个明日山庄的庄主。
闻言,宋沅奚一愣,蹙眉地看着她。
见宋沅奚的脸色更冷了几分,姜晚琇连忙解释道:你你你别误会!我对他就是好奇而已……唔唔唔……片刻后,两人相对而坐。
那你刚才去伯府干什么去了?姜晚琇抬眸看他,刚才他不是和程悦儿她们一起去忠静伯府吃饭了吗?不是参加什么所谓的家宴去了吗?蹙了蹙眉头,宋沅奚淡淡说道:去看戏而已。
闻言,姜晚琇抿唇试探道:看戏?那程悦儿是怎么回事?你是真的要娶她吗?只不过是官家的交易而已,老伯爷是要给宋辰牵线,和我没有关系。
宋沅奚一边咀嚼着糕点,一边慢悠悠说道。
你的意思是伯爷和程悦儿?姜晚琇吃了一惊。
难道这一世,程悦儿和宋辰还有私情?嗯宋沅奚端起甜汤,浅斟了一口。
收起了眸中的惊色,姜晚琇抿唇道:那你怎么想的?跟我何干?他们的事我管不着,宋沅奚说着,看向姜晚琇,眸光里透着一丝笑意,我只在乎你,所以不就找你来了吗?闻言,姜晚琇拿起面前的一块白玉糕塞进他的嘴里,找我干什么,你不是还有什么妹妹吗?你说的是含卉?宋沅奚叼着她投喂来的糕点细细品尝,听闻此言不由好笑。
下一秒,姜晚琇似笑非笑道:是啊,沅奚哥哥。
难得,我家世子妃,吃醋了啊?宋沅奚挑了挑眉,唇边满是笑意。
姜晚琇轻瞪了他一眼,不要脸,谁吃你的醋。
好好好,世子妃没有吃醋。
宋沅奚宠溺地摸了摸姜晚琇的头顶,清冷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我不想看见别人,只想见你。
这人,怎么能随便说一句话,都令人沉醉。
姜晚琇的脸不由微微泛红。
……日子如流水而过,转眼便到了皇帝的寿辰。
朝凤宫和初丹宫多日筹建,一切已经布置好了。
参加寿宴的资格难得,不过朝凤宫和初丹宫主持筹办宴会自然是例外。
虽然不能进入宴会里坐着,但也侯在一边全程观礼了。
快看快看!那是大皇子殿下,大皇子殿下送给圣上的是一块南疆珍稀珍宝。
安书惠笑着说道。
姜晚琇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就见大殿里南夜殇走了出来。
他比南容然大几岁,长的倒是英俊挺拔,皇家都是人中龙凤,但比起南容然和南离夜便逊色了许多,被酒色掏空的身子,脸色苍白,脚步轻浮。
此时正是诸皇子献礼的仪式。
圣上有赏……接着又是南容然,送了一副孤本字画,皇帝也是有赏。
圣上有赏……接着是南离夜。
很快到了南凌轩,只见他把那一副数长高的江山贺寿图绣品刚拿出来,就震住了全场。
如此巨大的一副绣品,就跟一堵墙一样,而这一副绣品上,南国的疆域跃然于眼前,格外清晰而生动形象。
细微之处,仿佛能见到草地和河流。
更令人惊叹的是在这一副山河疆域里,还有一个硕大的寿字,若隐若现。
好!皇帝甚悦,喝彩说道:轩儿,你这一份寿礼有心了,朕很喜欢,有赏,重重有赏。
紧接着,南凌轩抱拳行礼,祝父皇福寿绵长,寿与天齐。
毫无异议,这一次诸皇子献礼之中,南凌轩成了最大的赢家。
南夜殇和南容然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得劲,南离夜倒是很平静,姜晚琇早把这事说于了他,自然没有多大惊奇。
紧接着,皇后不冷不热说道:这么大一副绣品,还有随隐绣,只怕花费了数年时间,无数金银,无数绣娘日夜赶工才弄好吧,轩儿还真是有心了。
母后高估了,儿臣不过是恰巧遇见一位女红高明的绣娘,故而才能早早完成这幅绣品,请父皇放心,儿臣绝没有劳民伤财,也不敢如此。
顿了顿,南凌轩不亢不卑说道:儿臣希望,在父皇下一个寿辰的时候,儿臣的这幅山河贺寿图已经不合时宜了,因为那时候,我南国的疆域,必然已经超出了如今这副绣品上的疆域。
闻言,皇帝哈哈一笑,好,轩儿有志气,是个开脱疆土之王,朕本来还想让你在京城多陪陪朕,不过见你有凌云之志,那等年后,你就去南疆吧,你哥哥此刻在北疆,日后有你们两个替朕守着边疆,朕很是放心。
儿臣谢父皇!南凌轩抱拳领命。
安书惠等人一个个惊叹着绣品和耀眼的南凌轩,唯独只有姜晚琇明白了南凌轩的深层含义,借疆域图表明他要为南国开拓疆土。
就是想要,兵权。
看来南凌轩不想跟这三个兄弟在京都耗下去了,而打算去边疆。
手中握有重兵,谁也不能忽略他,只不过,那时南黎辰便是他最大的对手。
我肚子疼,不行,好痛……乐瑶,你要坚持住啊,马上就到了寿辰祭天大礼,没有你主持,那可怎么办?对啊对啊,皇子们献礼快完了,就要轮到你上场了。
安书惠扯了扯姜晚琇的衣袖,晚琇,快来,乐瑶好像出事了。
姜晚琇跟着安书惠走过去,几个闺秀围着段乐瑶,而此时她的脸色苍白,捂着肚子滚来滚去,疼的满脸冷汗,浑身颤抖。
段海云搀扶着段乐瑶担忧道:姐姐,你怎么样?到底怎么回事?乐瑶你怎么了?安书惠关心询问。
段乐瑶艰难说道:一定是秦傲之!那个贱人,她……她在我的茶里下药了……乐瑶姐,我们现在赶紧请御医,还来得及吗?姜晚琇问道。
安书惠蹙眉道:来不及了,祭天大礼马上就开始了,根本等不到御医过来,更何况就算御医来了,以乐瑶现在这情况也不知道能不能立刻恢复……那可怎么办?姜晚琇问道,乐瑶姐,你能不能坚持一下。
段乐瑶疼的满脸狰狞,好痛……啊啊,我不行了,赶紧送我去太医院,我不行了……此时她哪里还顾得上寿辰,只觉得自己的命都快没了。
姐姐走了,我们可怎么办?段海云担心说道:祭天大礼十分复杂,就是姐姐这一个月也专门和宫里的礼师一直在练习才勉强可以,其他人根本不会啊……闻言,安书惠叹气道:但也不能让乐瑶疼死吧,不管了,先送去太医院。
段乐瑶走了,祭天大礼不能继续,寿宴没办法顺利继续,皇上和这么多文武百官看着,失责之罪,你一人承担吗?正在此时,秦傲之的声音传来。
段乐瑶一看见她,恨得咬牙切齿,秦傲之!你害我,我要向皇上和皇后娘娘禀报。
段乐瑶,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害你了?平时乱说话也就算了,在皇上面前胡说八道,那可是欺君之罪。
秦傲之得意冷哼一声,似笑非笑说道:我要是你,就赶紧起来,咬咬牙就过去了。
闻言,段海云怒道:秦傲之你别太过分!寿宴搞砸了,我们初丹宫都有责任,到时候受罚的不止姐姐一个,你下了什么药,快把解药交出来。
想要解药,行啊。
秦傲之指着姜晚琇,得意说道:如果她求我的话,那我就把解药给段乐瑶,怎么样?这……众人面面相觑。
姜晚琇倒是一脸淡然,挑眉看着秦傲之说道:秦小姐,你有解药,意思是你承认,是你下药吗?当然不是我。
秦傲之立即否认,这种话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
闻言,姜晚琇挑了挑眉,疑声道:那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给的药就能救人,又不是你下的药,你拿什么解药?这……秦傲之一时卡壳了。
其实,她压根就没解药,绞痛之症,就得在床上躺三天。
如果我没猜错,这种绞痛之症,今日之内都不可能好了。
姜晚琇淡淡说道:要是真这么好解,下药之人不怕我们刚好能解吗?乐瑶姐这边就不指望了,送太医院吧。
安书惠点点头,忧心忡忡说道:晚琇,你说的有道理,不过,祭天大礼怎么办?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到时候整个初丹宫都会跟着受罚……秦傲之,你敢……敢这么做,早就准备好了后手是不是,这次算我栽了,剩下两块上牌都给你,你去主持!段乐瑶也不太蠢,总算是反应过来,不甘说道。
本来这一次初丹宫就只得到皇后赐下三块上牌,姜晚琇一块,还剩两块。
见此,秦傲之得意一笑,哟,你是在求我吗?上牌都给我,你们这么多天岂不是白忙活了?算了,看在咱们都是初丹宫的份上,我帮你。
话落,秦傲之眸中闪过一丝异色,继续道:但是有个条件,必须要让一个人给我磕三个响头。
磕头?谁?第二百六十八章 蒙面女子的真实身顺着秦傲手指的方向看去,便是一脸平静的姜晚琇。
下一秒,段海云便愤怒说道:秦傲之,你欺人太甚。
我就是欺负你们,怎么了?还有你们一个个,要是从此以后,归入我们左殿,也就算了,继续跟着段乐瑶,只能跟着她一起倒霉。
秦傲之嗤笑。
闻言,段乐瑶忍痛冷声道:姜晚琇,事已至此,只能委屈你了。
不行啊乐瑶,那岂不是我们右殿向她们左殿低头吗?安书惠立即反对道。
段海云也附和道:对啊!晚琇姐姐不能跪。
其他的人也反对着,因为此时,姜晚琇代表的不是她一个人,而是她们整个右殿。
但祭天大礼怎么办……段乐瑶看见这么多人维护姜晚琇,冷声问着。
其实也不是大家维护姜晚琇,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哪能怎么认输。
而段乐瑶的所为,才令人觉得寒心。
见此,姜晚琇在袖中的手紧攥了攥,她本来不想插手这件事,但是秦傲之还真是跟她卯上了,那好吧,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乐瑶姐,是不是谁能主持祭天大礼,就能获得剩下两枚上牌?姜晚琇问道。
段乐瑶疼的直哆嗦,是……那两枚上牌,就请乐瑶姐给我了。
姜晚琇唇线微微上挑,转而看向安书惠,把祭祀礼服拿给我。
闻言,安书惠目瞪口呆,晚琇……你……你能主持?你开什么玩笑!姜晚琇,你自己找死别拉上我们,祭天大礼出了错,那是集体杖责的重罪!秦傲之愤怒说着。
下一秒,姜晚琇挑了挑唇角,冷声道:不好意思,我礼科,上牌。
这话一出,瞬间惊住了一片人,除了皇室之人,还没见过其他人礼科能拿上牌。
快快快,把祭祀礼服给晚琇换上。
安书惠反应过来,连忙喊道。
当当当……钟声响起,赶在祭天大礼之前,姜晚琇总算是换好了祭祀礼服。
白色印着神秘花纹的长裙,戴着礼帽,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眸。
每一个动作都那么完美无瑕,每一步都没有丝毫错漏,本来还心惊胆战的安书惠等人,总算是放下心。
没想到晚琇姐竟然会还主持祭天大礼,刚才真是吓死我了,看这动作这神态,比我姐姐都流畅。
段海云松了一口气说道。
随即,安书惠也点点头道:对对对,真是吓死我了,还好晚琇表现的这么完美,比乐瑶都好,这下不用担心了,不愧是礼科能拿到上牌的人。
段乐瑶看见这一幕,心底突然生出一股愤恨,比看见秦傲之站在台上都更让她嫉妒。
此时的秦傲之也是气的浑身发抖。
她这么害段乐瑶还不是为了自己出风头,狠狠打击右殿的人,但是没想到,反而为姜晚琇做了嫁衣,轮到她出彩。
而宋沅奚一眼就认出了姜晚琇,虽然蒙着面纱,但他对她的熟悉,便是化成灰都认得出来。
南凌轩则蹭的一下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了,不敢置信。
是她!绝对是她,蒙面女子,就是她,她竟然会在这里出现,简直是太有缘了!哈哈哈哈!上次你不告诉我叫什么名字,这次,我一定能知道了。
当当当……伴随着庄严的钟声,祭天大礼结束了。
姜晚琇正要和祭祀礼官退场,就听见高台之上的皇后娘娘说道:礼数如此周全,初丹宫有心了,段乐瑶,本宫有赏,你过来。
闻言,姜晚琇脚步一顿,还是向着高台之上走去。
南凌轩皱着眉头。
段乐瑶?是她?不可能,如果是段乐瑶,怎么在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却没有认出自己呢?想到这里,南凌轩心底有些不对劲,随手拿起一枚金姜子,食指一弹飞射而出,嗖的一声,金姜子将姜晚琇的面纱打落下来。
白纱飘落,一张惊艳绝尘的脸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中。
精致的毫无瑕疵的脸庞,有种令人心动的美。
眉目如画,明眸皓齿,倾国倾城,不外如是。
姜晚琇?南夜殇和南容然都吃了一惊。
臣女姜晚琇,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恭祝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姜晚琇福身行礼,她长的不端庄,但一举一动却规规矩矩透着一股大家闺秀的雍容和气质。
是你?按照规矩,不是该段乐瑶主持吗?皇后问道。
闻言,姜晚琇不亢不卑答道:本不想给皇后娘娘添麻烦,但娘娘垂问,不敢隐瞒,段乐瑶在主持祭天大礼之前误喝了一杯不知道是被谁下了药的茶,以至于腹生绞痛,动弹不得,此时已经被送去太医院了,不过,初丹宫为娘娘办事,自然有万全之策,为了以防万一,早就让臣女早做准备,以作替用。
不错,你们考虑的很周到,让祭天大礼不至于因为些许意外而出现错漏。
皇后娘娘笑着说道:初丹宫,人人有赏,姜晚琇,重赏。
顿了顿,皇后又似笑非笑看着一边的秦山临说道:早知道初丹宫的小辈们闹的厉害,现在连皇上的寿宴都敢乱来,眼中无君无臣,秦大学士,你觉得呢?秦傲之和段乐瑶斗的水火不容,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现在段乐瑶出事,不管是不是秦傲之干的,敲打秦傲之都没错,皇后很乐意看见三皇子党的人吃亏。
老臣教女无方。
秦山临立即出列,行礼说道:但她对陛下一片忠心,绝对不会做出破坏寿宴之事,今日之事,定然和她无关,老臣回去也会好好管教她。
闻言,皇后娘娘淡淡说道:秦大学士说的不错,我想你们秦家如此忠心,也不会在寿宴上无视君父,但你要管教女儿,今年的科举,怕是没功夫操心了。
话一落,秦山临脸色顿时一僵。
皇后说的不错,爱卿,你就好好教教你的女儿,还有段爱卿,令嫒生病,你也该多照顾。
皇帝威严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说道:今年科举,就由太师戎严主持,吏部和……都察院协办。
秦山临和段誉对视一眼,戎严是大皇子的人,一不留神,被大皇子占了便宜。
微臣领旨!戎严出列谢恩。
南容然刚刚从看见姜晚琇的惊讶中回过神,眨眼间就被大皇子占了上风,心底一沉。
秦家和段家斗的太厉害了,已经频频损害三皇党的整体实力,必须想个办法。
竟然是你。
南凌轩走到姜晚琇面前,看着姜晚琇,渐渐地和记忆里的蒙面女子重合。
姜晚琇冲着行礼,见过墨膺王。
皇帝看向南凌轩,说道,怎么,轩儿,怎么你这两年都不在京都,你也认识姜小姐?回父皇的话,儿臣之前提到的那位女红厉害的绣娘,便是姜姑娘,不过之前,姜姑娘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她。
南凌轩望着姜晚琇,眼神中泛起一丝笑意,姜晚琇,现在我知道你的名字了。
这话一出,南容然的脸色就变了。
南凌轩什么时候跟姜晚琇认识的?姜晚琇竟然帮他准备寿礼,他们是什么关系?姜晚琇不是在帮南离夜吗?本来坐在一边犹如冰雕静默的宋沅奚,也眸光冷冽看向姜晚琇和南凌轩。
皇后娘娘笑道:喔?原来姜大小姐竟然还是的旧识,你替墨王为皇上准备了这么好的一副绣品,该赏,来人,把本宫那一套沧海明月的水晶玉拿来,衬姜姑娘正在好瞧。
连你今年最喜欢的贡品都拿出来了,轩儿还不谢谢你母后。
皇上说道。
因为皇后没有为皇上诞下一位皇子,而南凌轩的母妃在生下他时就难产而死。
皇后抚养了他自然也成了他的母后,皇后也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南凌轩身上,如若南凌轩脱颖而出,那老年的她就有依靠了。
虽然赏的是姜晚琇,但还是看在南凌轩的面子上。
下一秒,南凌轩抱拳笑道,儿臣谢母后赏赐。
臣女谢皇后娘娘恩赏!姜晚琇也福身行礼。
她也没想到南凌轩竟然毫不掩饰的挑明了,一下子就让她成为漩涡的中心。
皇后更是不怀好意的推波助澜,明着赏赐夸奖,实际上是在挑起南离夜和南容然对她的猜忌,让她前后受敌。
下一秒南夜殇也凑上来了,看着姜晚琇笑容暧昧说道:没有相配的衣裳岂不是不美,母后送你一套水晶玉,本宫再送你一套衣衫,正好相得益彰。
姜晚琇愕然,看见南夜殇的眼神闪过一丝厌恶。
南夜殇的眼神透露着猥琐,看的她很不舒服。
大皇子不必了,她已经有神女霓裳仙裙。
一道冷酷的声音响起。
姜晚琇回头一看,就见宋沅奚走了过来,眉峰一挑,淡淡说道:不过一个小女子,哪值得皇家贵人接二连三的赏赐,为寿宴寿礼尽心,不过是她一个臣女的分内之事。
世子说的对。
姜晚琇立即接过话,臣女愧不敢受。
宋沅奚又不高兴了,当然,她也不想收南夜殇的礼。
神女霓裳仙裙,不是皇上赏给世子的吗?怎么?世子送给她了?想不到这一个小小女子,竟然能得到世子这么看重,看来你们关系不一般吧,世子,莫不是看上她了?皇后不怀好意扫了姜晚琇一眼,似笑非笑说道。
闻言,宋沅奚淡淡说道:微臣上次遇刺,她救我一次。
母后,您可不要乱点鸳鸯谱啊。
这边的南梦溪坐不住了,急忙走过来。
她穿着一袭鹅黄色的凤尾长裙,戴着尊贵的皇家金银玉饰,模样漂亮可人。
梦溪?皇后眉头一皱,她来干什么。
向着台下男子瞟了一眼,南梦溪红着脸说道:父皇,母后,今日父皇寿辰,儿臣想求个恩典,还望父皇一定成全。
第二百六十九章 我要你做我的侧妃说吧,你又看上什么了?皇帝对南梦溪一如既往的疼爱,随手指了那边一堆的寿礼说道:看上什么,朕都送给你。
闻言,南梦溪喜上眉梢,真的?父皇,我要他,我要宋沅奚!话落,纤指指向了宋沅奚。
此言一出,整个大典宴会鸦雀无声。
而姜晚琇眸光一怔,看向宋沅奚。
早会料到南梦溪会忍不住提前下手,没想到这么快。
此刻她倒想听听宋沅奚的想法。
梦溪。
老皇帝看向她,言语间有些许不高兴,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退下。
闻言,南梦溪眸中闪过厉色,一脸委屈道:父皇,你自己说的我看上什么,你都赏给我的,儿臣别的都不要,我就要宋沅奚!我非他不嫁!她一定要得到宋沅奚,决不能放过任何机会。
梦溪,怎么能这样说话呢?一旁的皇后呵斥了一句,心里却一阵喜色,这个南梦溪真是不知好歹,果真跟她那娘一样,为了男人就如此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不过也好,把她早早嫁出去,也好在放在宫中惹她碍眼。
念此,皇后转而看向皇帝笑着说道:梦溪这丫头胡言乱语,皇上别跟她置气,不过,世子至今未娶,梦溪也未嫁,皇上若是赐婚,也是一桩美事。
闻言,皇帝皱了皱眉头,梦溪不懂事,你怎么也跟她一样瞎胡闹。
老皇帝又不是不知道宋沅奚的想法,不止一次暗示过他,可是都被回绝。
老皇帝也不想强人所难,想到疼爱的女儿嫁给一个不爱她的人,又怎能舍得。
皇上,你也是很看重世子的,陛下与逝去的宣平候交情也深,赐婚宋沅奚跟梦溪,也能让宣平候夫妇地下安心一些。
皇后话刚落,就听宋沅奚淡淡回驳道:皇上皇后美意,恕不能受。
圣上赐婚,你不遵就是抗旨,眼里还有没有皇上了?闻言,皇后沉下脸说道。
宋沅奚看都没看南梦溪一眼,语气依旧是淡然,微臣心有所属,不能迎娶公主,请皇上降罪。
心有所属,这四个字,让一众人惊呆,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姜晚琇料到他的性格绝不会答应,但没想到就这么直接拒婚了。
不知当面拒绝,老皇帝会不会责罚他?姜晚琇心底不自觉为他担心。
宋沅奚,你别太过分!南梦溪气呼呼瞪着他,你这样就不怕本公主现在就赐死她!闻言,宋沅奚眸光锋利,冷冷看向她,公主若伤她分毫,微臣必百倍奉还。
你……你威胁我!南梦溪气的眼圈一红,指着宋沅奚对着皇帝说道:父皇你看他。
见此,皇帝头疼说道:好了,梦溪,别闹了,朕当初金口玉言,让宋沅奚自己挑一个世子妃,他既然心有所属,朕自然不能棒打鸳鸯。
父皇,你怎么能这样!南梦溪委屈地掉眼泪,眼神瞥向宋沅奚,又看了一眼台下的姜晚琇,眼神仿佛快要将他们撕碎一般。
紧接着,南凌轩温声道:父皇说的对,皇妹,你就不要勉强世子了。
儿臣附议。
南容然也起身附和道。
老皇帝摆了摆手,行了行了,都回去坐着,今天朕生辰,你们一个个这样,还让不让朕过寿了,都下去吧。
皇上,宋沅奚抗旨不遵,就这么轻飘飘放过了?皇后压着心底的怒气说道。
闻言,老皇帝冷哼一声,道:朕什么时候下过旨,何来抗旨一说?那他蔑视公主……老皇帝打断她说道:行,罚宋沅奚半个月的俸禄。
皇上……这事谁都不准再提。
片刻后,皇帝寿宴,落下帷幕。
初丹宫的三块上牌都落在了姜晚琇手中,除此之外,还有皇后娘娘赏赐的水晶玉饰物和几卷贡品绸缎、几包贡品茶、金银等。
初丹宫里人人有赏,都是绸缎茶姜之类的御赐之物,右殿的人自然个个高兴,扬眉吐气。
此时的段乐瑶已经被送去太医院,秦傲之对姜晚琇愤恨不已。
大家辛苦一场,我一个人独占三块上牌实在是太不妥了。
姜晚琇望着安书惠笑道:这两块还是交给初丹宫处置吧。
闻言,安书惠推回去笑着说道:晚琇,这是之前早就说好的,该你得的,不必客气。
我那是为了气秦傲之,说的气话而已,寿宴是初丹宫姐妹大家一起努力的,上牌也该大家一起分,三块上牌,我占一块,已经是占了便宜。
姜晚琇笑意浅浅。
不是她客套,也不是大度,而是,姜晚琇就是这种利益均沾的人,所以一般人都喜欢跟她做朋友。
我们人人都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赐,要不是你力挽狂澜,别说赏赐了,还会受罚。
安书惠说道:而且还能看秦傲之倒霉,一举多得,已经够了,上牌你就收着吧。
下一秒段海云也附和道,对啊晚琇姐,你要是不收,那我们其他人可更没脸要了。
就是就是……姜晚琇见实在是推脱不了,便笑着收下说道:大家盛情难却,那我收下了,为了庆祝今日寿宴圆满落幕,今晚醉风楼我请客,诸位可不能不来。
皇后娘娘赏了你金子,咱们自然不跟你客气。
安书惠笑道。
初丹宫右殿众人,以姜晚琇为首,欢欢乐乐去了醉风楼。
三皇子府里,南容然随手一扫,桌上的笔墨纸砚稀里哗啦摔了一地。
主子息怒。
侍卫苍霄抱拳。
紧接着,南容然咬牙切齿,怒声道:我怎么息怒,秦傲之和段乐瑶两个蠢货,空长着一张脸,没有半点脑子,皇上的寿宴也敢动手脚,一个下毒手搞破坏,一个让人告状,两败俱伤,错失今年科举主持之位,白白让南夜殇占了便宜!南离夜就够让我棘手了,又来一个南凌轩,一声不吭的弄出一副贺寿图,让父皇把兵权给他,不过他去了南疆也好,京城他就鞭长莫及了。
南容然眉头皱起,一向儒雅的脸上此时却满是怒气:还好我多年前就做了打算,不然如今这内忧外患的局面,还真是要被这群蠢货弄的满盘皆输了。
话落,南容然看向苍霄,你告诉诺曼荷,计划加快,只要坐上墨王妃的位置,不管南凌轩在哪,都不是我的对手,本宫的一百精锐,配合她的安排。
是。
苍霄领命。
随即,南容然脑海中浮现姜晚琇的身影,拳头渐渐握紧。
这个女人,可以帮南离夜出谋划策,可以帮南凌轩做刺绣,唯独对自己就是避而远之,真是可恶。
今日寿宴上他看得明了,南夜殇对姜晚琇有着想法,南凌轩也对她很不一样,既然如此,要是自己利用一二,是不是能借她挑起他们的争斗呢?可是每次见姜晚琇,那个女人对自己都没有给过好脸色。
苍霄,去请忠静伯来,我有事要与他商量南容然蹙眉思索了片刻,冷声吩咐道。
闻言,苍霄抱拳道:是。
话落,便退了出去。
醉风楼里,觥筹交错,谈笑宴宴。
吃喝笑闹完,已经是半夜。
姜晚琇等人前去结账,却听那掌柜的说道:小姐,您的账已经有人结了。
谁?姜晚琇微微蹙眉,疑惑问道。
紧接着,掌柜堆积着笑意,说道:那位贵人在天字号雅间,他说墨月匕,您就明白了。
是他?南凌轩?他要干什么?寿宴上就将她推向了众人的风口,现在还付了银两,真是片刻都不让她消停。
念此,姜晚琇看向安书惠,小声道:书惠,你们先回去,我上楼去道个谢。
闻言,安书惠一脸笑意的眨了眨眼色,便带着其余的人离开了。
紧接着,姜晚琇则去了天字号雅间。
就见一袭锦袍的南凌轩一个人坐着自顾自喝酒,凭栏远眺,夜空如洗。
你来了。
南凌轩看向她,冷煞的脸上弯了弯唇角,淡淡道:坐。
闻言,姜晚琇就在他面前坐下,浅笑说道,谢王爷结账,让王爷破费了。
比起你的绣品让我获得的东西,不值一提。
说着南凌轩随意摆摆手,一双深眸看向她,温声道:没想到蒙面女子就是你。
闻言,姜晚琇站起身,微微福礼,淡声说道:初次相见未能认出王爷,还请王爷见谅。
但你第二次见我,认出我的时候也没和我相认。
话落,南凌轩一双好看的眼眸盯着她,淡声问道:姜晚琇,你是不想和本王相认。
第二次,在凤女书院,他们见过一次了。
闻言,姜晚琇抿唇,王爷说笑了,你我身份悬殊,何来相不相认一说。
算了,本王不跟你计较这些,那天你命人送来绣品自己却不出现,本王就知道你不想跟我有任何交情,不过,天意注定,你已经两次出现在本王眼前了。
下一秒,南凌轩浅笑了一声,眸中尽显喜色,淡声道:本王这次要是错过你,那就对不起天意安排,姜晚琇,其实今天找你来,是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而且你听了此事定会欣喜。
第二百七十章 你还想要跟我争王正在姜晚琇思索南凌轩此话何意之际,一句话差点让她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
姜晚琇,我要你做本王的侧妃。
闻言,姜晚琇惊愕的看着眼前一脸笑意的男子。
什么……什么节奏?她才见他三次面,他就要把他娶回去?虽然只是一个侧妃之位,但是,以她目前的身份也是高攀了。
此时的夺嫡之争如火如荼,侧妃的位置应该留着拉拢有价值的闺秀,给她,未免太浪费了。
就连南容然明明已经对她痴迷,但此时也舍不得一个侧妃之位。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个位置如今太重要了。
怎么不谢恩?你高兴的傻了?南凌轩扬起唇角,严肃的脸一瞬间春暖花开。
蹙了蹙眉头,姜晚琇淡淡说道:王爷,姜晚琇身份卑微,不配为王爷的侧妃,这么贵重的位置,王爷还请留给其他闺秀吧。
姜晚琇,本王要娶自己心动的女人,区区一个侧妃之位,自然是本王该拿出来的诚意。
话落,南凌轩看着姜晚琇认真说道:本王向你保证,我的王府中,无人能欺你。
心动的女人?姜晚琇完全没料到这一点,她对所有男人都退避三舍,唯独只有对南离夜因为报仇布局的关系,有意接近,但压根没想过和南凌轩扯上关系。
姜晚琇,皇兄看上你了,你要是不嫁给我,就只能去大皇子府了。
话落,南凌轩看着她继续道:我那位哥哥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视女人为玩物,我也看不惯他很久了,做本王的侧妃,无人敢觊觎你。
闻言,姜晚琇看着南凌轩,浅浅一笑,王爷厚爱,臣女愧不敢受,若如王爷所说,大皇子殿下对臣女有意,那王爷娶臣女为侧妃,岂不是和大皇子为敌?如今朝中纷争云起,王爷若是和大皇子先斗起来,渔翁得利的岂不是别人了?姜晚琇,你的意思是?南凌轩眉峰一挑,眸中有着一丝复杂之色。
下一秒,姜晚琇抿唇道:王爷的回护之意,臣女非常感激,臣女毕竟是上品闺秀,有凤女书院保护,因而,臣女并不觉得,大皇子会做出什么逾越之举,也就不劳烦王爷如此相护了。
闻言,南凌轩盯着姜晚琇看了一会,突然展颜一笑,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放在姜晚琇面前,淡淡道:姜晚琇,你是初丹宫的人,但你如今拒绝本王,怎么,你不是三皇子安排刻意接近我的人?刚才侧妃之位,不过是试探姜晚琇,如果姜晚琇答应,南凌轩就可以判断,她就是南容然的人。
而姜晚琇拒绝了,而且还提醒他不要和大皇子斗起来,让别人得利,他也搞不懂姜晚琇到底什么用意。
发现姜晚琇是蒙面女子,南凌轩高兴过后很生气。
因为姜晚琇是初丹宫的人,这让他觉得,和姜晚琇相识种种,都是南容然的刻意安排,而他还傻乎乎惦记着那个蒙面女子,实在是太蠢。
伯爷,你就这么简单判断我不是南容然的人,未免太草率了,说不准我这是故意示之以诚,其实只是进一步博取伯爷的信任呢?姜晚琇的声音依旧是淡淡地。
闻言,南凌轩哈哈一笑,温声道:本来还有这种可能,但你都坦诚公布了,本王现在可以肯定,你确实不是南容然的人。
如果王爷认定我是三皇子的人,其实今晚臣女说的每一句话,王爷都可当成是我为了博取信任,故意说的话,日久见人心,此时瞎猜,不如等日后再看,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下一秒,姜晚琇弯起唇角,继续道:如果我是王爷,对拿捏不准的人,避而远之最好,既能避免损失,也能防止不必要的意外。
话落,姜晚琇站起身,拿起面前的酒杯,对着南凌轩敬了一杯,抿唇一笑:承蒙王爷款待,臣女告辞。
一饮而尽,烧刀子烈酒入喉。
南凌轩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中的笑意却更甚。
刚才说要娶你是骗你的,但是从现在开始,本王倒是真的想把你娶回去了。
如果你是本王,你会避而远之?可是,本王不是你。
来人,护送姜小姐回去。
南凌轩对着门外守着的亲兵吩咐。
姜晚琇刚从醉风楼出来,迎面就碰上诺心琪和赵浮梦。
诺心琪身着一身凤穿牡丹的富贵团花锦缎裙,刻意妆点过的妆容分外艳丽,处处彰显张扬的贵族之气。
赵浮梦一袭烟霞银罗长裙,素雅娴静。
晚琇姑娘,你怎么在这?赵浮梦笑吟吟上前一步,寒暄说道:可巧遇上你,听闻昨日皇上寿宴,晚琇姑娘主持祭天大礼,艳压群芳,还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赐,可喜可贺,还没恭喜你呢。
闻言,姜晚琇抿唇笑道:赵姑娘客气了,初丹宫得了皇后娘娘的吩咐筹办寿宴,这些也不过是我们分内之事,今日初丹宫小聚,刚刚散场,我便告辞了。
好,天色已晚,晚琇姑娘一路小心。
赵浮梦笑道。
诺心琪看见她们说话,一脸高傲地昂着头,一副不屑于跟姜晚琇说话的样子。
姜小姐!姜小姐!姜晚琇正要走,两个穿着盔甲的亲兵就追了上来,抱拳说道:奉王爷之令,护送姜小姐回去,姜小姐请。
姜晚琇黛眉一蹙,怎么回事?自己刚才不是已经跟南凌轩说的很清楚了吗?对自己这种来历不明,又搞不清目的的人,他怎么还派了亲兵护送?这事要是让宋沅奚知道……姜晚琇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不必了,你们回去吧。
姜晚琇拒绝道。
那亲兵抱拳说道:王爷有令,不敢不从,姜小姐请!姜晚琇也知道,跟他们说这种话没用,除非跟南凌轩说……算了。
姜晚琇你给我站住!诺心琪脸色一沉,伸手挡在姜晚琇面前,漂亮的大眼睛怒气冲冲盯着姜晚琇,你刚才见到墨王爷了?你个骗子,你刚不是还说什么你们初丹宫小聚?其实是你偷偷摸摸勾搭王爷,对不对!闻言,姜晚琇面无表情,黛眉一挑,诺心琪,我刚才见谁跟你没关系,让开!虽然为了破坏南容然的计划,保诺心琪一命,但姜晚琇对这种跋扈嚣张的女子,一向没好感。
你……你敢这么跟我说话?诺心琪气的不轻。
姜晚琇淡淡扫了她一眼,冷声道:凤女书院只有九品闺秀,没有世家门阀,我一个上品闺秀,对你一个下院闺秀已经够客气了,你是觉得我没要求你见面问好,太失礼了吗?按照规矩,凤女书院闺秀相见,品阶低的要先跟品阶高的问好,不过有些闺秀身份不一般,这规矩也就名存实亡了。
你……你……姜晚琇,你……诺心琪气的话都说不清了。
见此,赵浮梦无奈一笑,说道:晚琇姑娘,你别生气,不瞒你说今晚我们来醉风楼,就是墨王邀心琪见面,想必你还不知道,皇上有意为心琪和墨王赐婚,事关王爷,心琪难免心急,还请晚琇姑娘,不要介意。
哼,某些人再怎么狐媚,也只有当妾的份。
诺心琪妒火中烧怒道。
姜晚琇还没说话,赵浮梦已经不开心的扯了扯诺心琪说道:心琪,你再这么说话,我就不帮你问了,你不是想知道王爷和晚琇姑娘以及那副绣品是怎么回事吗?你这种态度,晚琇姑娘也不可能告诉我们。
诺心琪气愤地看着姜晚琇,但是听见赵浮梦这么说,也就忍耐住了,只是眼里满是气愤嫉妒。
山河贺寿图是机缘巧合,今天初丹宫小聚,王爷请客,我刚才去谢谢王爷了,没别的关系。
话落,姜晚琇看向诺心琪,弯起唇角,与其把我当成假想敌,你还不如长点心,不然能不能嫁给南凌轩还得两说。
闻言,诺心琪气炸了,一张小脸挣得绯红,呵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想跟我争正妃之位,你别做梦了!姜晚琇没再跟她们多说,转身就走,南凌轩安排的亲兵一路护送,诺心琪当然没办法跟她动手,只能暗恼。
心琪,我看晚琇姑娘不是挑衅,只是提醒,她说的不错,你确实要注意一下言行,不然闹开了传到皇上耳中,婚事就难说了。
赵浮梦好言相劝道:虽然皇上和墨王都有意诺家,但现在还只是议婚,圣旨还没下呢,你要是不收敛一点,到时候墨王和别的勋贵千金赐婚了,那可真是哭都来不及。
赵浮梦也不知道诺曼荷有问题,还以为姜晚琇是在警告诺心琪要注意身份言行。
闻言,诺心琪嘴角微撇着,气愤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伯爷现在还没娶我呢,就先看上一个小妾,日后我成了墨王妃,也不知道王爷是喜欢我,还是更喜欢她这个狐狸精!不行!我得想个办法,让她不能嫁给王爷。
心琪你可不要轻举妄动!晚琇姑娘才帮了王爷一把,你要是对她做了什么,伯爷能不怪你吗?而且晚琇姑娘还是世子的恩人,你要真做了伤害她的事,世子岂能不报仇?到时候还连累王爷平白无故得罪世子……而且姜晚琇还与四皇子妃关系尚好,和四皇子的关系也匪浅……紧接着,赵浮梦苦口婆心继续劝道:你对付她,绝对得不偿失!闻言,诺心琪眉头皱了皱,这次却没再发脾气。
如果她真的嚣张跋扈没脑子,就不管不顾对姜晚琇下手了,但是,想到用强之后墨王的反应,世子的态度,朝中的局面……就把刺杀暗算的心思按下去了。
威逼不行,那就利诱,不管怎样,我都不能让姜晚琇嫁给王爷。
诺心琪握紧拳头硬声道。
她察觉到了姜晚琇一定是个非常难缠的对手。
念此,诺心琪挑了挑眉,眸间一丝异色划过,浮梦,替我办件事,我定然让她乖乖退出....第二百七十一章 被醋王撞见了顿了顿,诺心琪定眼看向姜晚琇离开身影,继续道:三日后,替我约她到醉风楼。
闻言,赵浮梦点点头,好。
走吧,我们上去,伯爷还在等着呢。
到了天字号雅间,南凌轩扫了一眼赵浮梦和诺心琪身边的婢女说道:诺小姐,我有些事情和你私谈。
那我们先去隔壁了。
赵浮梦立即识趣地招呼着婢女们一起退了出去。
雅间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臣女见过王爷,不知道王爷找臣女有何吩咐?诺心琪红着脸说道。
南凌轩严肃而冷酷,没什么表情,我收到消息有人对你不利,你最近这些日子多带一些侍卫,注意安全。
啊?诺心琪一惊,怎么可能,这里可是京都,谁会对我动手……王爷这消息,准确吗?下一秒,南凌轩皱了皱眉,不知道。
这是宋沅奚传给他的消息,而且只说有人想破坏他和诺家联姻,诺心琪近日有性命之忧,诺家有内奸。
内奸是谁?敌人什么时候动手,宋沅奚都没说,而且南凌轩也不知道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所以他也不能贸然行动,打算坐等这件事发生,到时候再抓一个人赃并获。
也得提醒一下诺心琪,不然她要是真的死了,那和诺家的联姻可就……诺家就这么一个嫡女。
王爷如此关心心琪,心琪心底非常感动,最近一定会多多注意安全。
诺心琪心里暖暖的,甜甜笑道。
姜晚琇回到姜府,姜慕芸已经开始帮着贺兰夫人编纂兵史,每日都很忙,姜晚琇回来的时候,她还在书房里挑灯夜战。
姜晚琇看着书房里的灯火,笑了笑说道:夏竹,天冷了,去小厨房做一碗参汤,给慕芸送去。
是。
下一秒,姜晚琇随手从怀中拿出三枚上牌,递给她说道:这个也一并给她。
这不是……凤女书院的上牌吗?小姐,您已经是从三品,加上这三枚上牌,就能册封正二品了。
夏竹惊讶说道。
闻言,姜晚琇抿唇,无妨,册封几品对我来说没什么关系,对慕芸比较重要。
如果她想嫁给墨子轩。
是,奴婢这就给慕芸小姐送去。
夏竹笑道。
夏竹刚走,惜灵九带了一男子到了院外。
姜晚琇见是一小厮便传换进了院,一问原来是奉了宋辰的命令,邀请她明日去丽园听戏。
宋辰叫她干什么?姜晚琇蹙了蹙眉。
思绪片刻,姜晚琇抿了抿唇,心里暗叹,也好,是时候了。
念此姜晚琇应了下来,小厮才离去。
紧接着姜晚琇回到自己的房间,才刚刚躺下,姜慕芸就一阵旋风似得冲了进来,一向轻声细语温柔的性子,此时却激动地手足无措。
表姐,三块上牌,你……你给我三块上牌啊!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用上牌册封的闺秀,最多只能到正二品,慕芸不要,是瞧不上正二品,想自己考一品吗?姜晚琇故意逗她。
闻言,姜慕芸连忙摇手解释道:当然不是,表姐给我上牌,我高兴还来不及,我有自知之明,如今的正六品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但是表姐你有三块上牌,就能成为正二品,现在书院里最高的品阶就是正二品!表姐就能跟段乐瑶她们一样厉害了!原来我在你眼中,跟她们一样弱?姜晚琇挑眉开玩笑道。
下一秒,姜慕芸连忙摆摆手,浅笑道:不是不是……表姐自然比她们厉害!二品三品对我没区别。
姜晚琇笑了笑,淡淡道:上牌最多只能册封到正二品,所以咱们的目标就是,让你成为正二品,就这么说定了,好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闻言,姜慕芸感动地泪眼汪汪看着姜晚琇,略带哭腔道:表姐,你对我太好了!我一定会好好努力!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了……别哭别哭……姐妹俩抵足而眠,漫聊彻夜。
翌日,琳心棠。
姜大小姐,这是京都最好的丽园,闲暇时候来听听曲倒还不错。
宋辰将手中的戏本递给她,扬起一抹儒雅的笑说道:你点戏。
见此,姜晚琇也不推辞,随手拿起戏本,勾了两三个曲目,递给宋辰。
宋辰低头一看,意外地发现姜晚琇勾选的曲目竟然都是他喜欢的。
这种默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令他觉得,姜晚琇这个女子,和她的相遇仿佛命中注定。
南容然给他的命令是让他来探探姜晚琇的口风,明白南容然的用意,起初宋辰本不想来,却想到能见到姜晚琇一面,竟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下来。
戏台上咿咿呀呀唱腔响,锣鼓丝竹齐喧。
看着眼前的女子,宋辰沉声说道:你也猜到了,我是为何而来,皇上寿宴,初丹宫虽然得赏,但是我们在朝中却失去了今年科举主考的位置。
我们?哦,对,伯爷是说三皇子一派吗?小女子着实不太懂朝中之事,在这给伯爷赔礼了。
话落,姜晚琇就作势起身打算行礼。
姜大小姐不必了,这不能怪你,毕竟现在局势你也不清楚……宋辰立即道。
见此,姜晚琇浅笑了一声,淡淡道:其实臣女知道,朝中风声云起,书院里乐瑶姐和秦傲之闹的这么厉害,我要是什么都不知道,那就真的是笑话了,只是臣女一向只站在自己人这边,不懂什么国家大事,让伯爷见笑了。
段乐瑶她们是你的自己人,那我呢?此话一出,宋辰看向姜晚琇目光灼灼。
下一秒,姜晚琇也看向他,一瞬间脑海中回忆起了前世无数的画面,但此时脸上却只有款款笑意,淡淡道:伯爷您说笑了,伯爷乃是尊贵之躯,臣女怎敢高攀。
姜晚琇,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宋辰一把攥住她的手,眼神温柔,没有段乐瑶,没有秦傲之,我是你的自己人吗?闻言,姜晚琇看着他唇边勾起一抹温婉的笑,伯爷,臣女身份卑微,真的不敢……可是我想拿你当自己人。
宋辰深深地看着姜晚琇,目光温柔多情,能让大多数女子都陷入这样的温柔里。
我们相识那么多次,我还赠你凰箜篌,凤凰箜篌乃是一对竖琴,凤求凰,成双成对,难道你至今,不知我对你的心意?闻言,姜晚琇微微错愕,这个宋辰怎么回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表白?转念之间,她便想到了缘由,今日宋辰定是为了南容然而来,说这些话,只不过是想要利用她而已,一般女子听了大概会有所心动,但她不是.....伯爷说这些话可是吓坏晚琇了,晚琇听闻伯爷要与程小姐......姜晚琇说到一半,就被宋辰冷言打断了,没有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闻言,姜晚琇双眸闪过一丝冷色,嘴角上扬道:伯爷,晚琇知道你支持着三皇子,朝中支持三皇子的人甚多,众家闺秀都巴不得嫁于三皇子,伯爷何须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呢?话落,姜晚琇看向宋辰,唇边扬起一抹温柔浅笑:所以还请伯爷多多帮持着三皇子才好,不要把心思花在儿女情长上面,而晚琇唯一能为伯爷做的便是,默默支持伯爷。
宋辰完全没想到姜晚琇竟然会说出这一幅话,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他原本就是故意说姜晚琇在寿宴上的错误,让姜晚琇觉得做了错事,然后借机再对她表白,最后让姜晚琇一点点深陷于他,可没想到姜晚琇三言两句便让他跨过了那么多步骤。
姜晚琇,你……宋辰心里莫名觉得感动,但也只能故意板着脸说道:你可知道你这些话,都是大逆不道之言!闻言,姜晚琇笑吟吟抬眸看他,如果支持伯爷是大逆不道,那就让晚琇大逆不道吧。
四目相对,宋辰没能骗了姜晚琇的情,却已经深陷入她的情网之中了。
紧接着,姜晚琇浅笑看着宋晨,似笑非笑道:我猜是三皇子派伯爷来的吧?既然伯爷对晚琇如此之好,那我也为伯爷出一计策。
话落,姜晚琇继续道:墨王并不是三皇子最大的敌人,毕竟大皇子才是正统,臣女有一计,献给伯爷,伯爷可告与三皇子,极有可能令皇上废黜大皇子。
话落,姜晚琇唇线微微上挑,不知伯爷可信我?闻言,宋辰脸色一变,你说什么?让大皇子娶了冷锦霜当侧妃,不出三个月,太子就会倒霉。
姜晚琇弯起唇角。
大皇子要是娶个跟魔教有关系的冷家千金……老皇帝还会放过他吗。
冷家之女是可以,但以冷家的聪明,也不可能牵涉进皇储之争,不会让冷锦霜嫁给大皇子的。
宋辰蹙眉沉声说道。
闻言,姜晚琇浅浅一笑,端起桌上的茶杯摇晃着,所以,这就要靠伯爷帮忙,用些非常手段,听说,冷锦霜和程悦儿的关系不错,如果程悦儿动手,想必有办法。
你确定?南凌轩心动了。
微微挑眉,姜晚琇抿唇道:如果伯爷不信我,那便算了。
晚琇,我自然信你。
宋辰立即说道,就算这个是假的,对他也没什么损失,而如果是真的……那他在三皇子面前的地位可就不容小觑了。
闻言,姜晚琇笑意盈盈,从现在开始,她也不用再费尽心思作戏了,因为宋辰已经相信她喜欢他,所以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等到大皇子和冷家一起倒霉的时候,宋辰自然会更信她。
而到那时候,姜晚琇才算终于打入南容然与宋辰内部。
晚琇,等到一切结束,三皇子上位,我定求的他赐婚,我要娶你,我喜欢你。
宋辰突然看着姜晚琇,无比认真说道。
闻言,姜晚琇只是浅笑着看他,心中却浮现宋沅奚的影子。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那就从现在开始和宋辰保持距离,不然南国的醋王又要不开心了。
戏曲终了,姜晚琇和宋辰一起刚从琳心棠走出来,冷不丁就遇上了一个人。
第二百七十二章 这次,他没有来.他一袭红衣妖孽,墨发如瀑,身边跟着公孙含卉也是一袭朱红色长裙,并肩走在一起,宛若一对璧人。
四目相对,姜晚琇看见宋沅奚略有些错愕,对方看见她也是微微一愣。
但是当宋沅奚的视线落在宋辰身上,就变成了刺骨的冰冷。
沅奚也来听曲?宋辰温声笑着打招呼,说道:难得在这里遇见沅奚,公孙小姐真是厉害,能把向来不出门的世子拉出门。
此时的宋沅奚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看向了姜晚琇。
下一秒,公孙含卉笑着道:臣女见过伯爷,伯爷说笑了,今日含卉生日,沅奚哥哥是来陪含卉过生辰而已。
原来今天是公孙姑娘的生辰,祝贺祝贺,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一步。
宋辰笑道。
微微福身,公孙含卉款款一笑,道:恭送伯爷。
自始至终,宋沅奚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冷漠的眼神看的姜晚琇浑身凉飕飕的。
看什么看?你不是也跟公孙含卉出来听戏吗?姜晚琇心里默默腹诽。
不让我靠近别的男人,却不管好你自己,一个南梦溪,又来一个公孙含卉,真是花心!而公孙含卉只跟宋辰说话,直接把姜晚琇忽略了,仿佛姜晚琇是空气。
但眼角的余光却落在姜晚琇身上,一种胜利者的眼神。
见此,姜晚琇一脸淡然,心中暗道:行行行,你和宋沅奚是自己人,沅奚哥哥好妹妹jojo,我是外人,我不说话。
于是在宋沅奚的冷眸下,姜晚琇与他擦肩而过。
回到芳蔼轩,赵浮梦正和姜慕芸唠家常,看见姜晚琇说明来意,原来诺心琪邀约她三日后醉风楼一聚。
姜晚琇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今晚书院有花灯会,我邀了慕芸今晚一起去看灯,晚琇,你也一起吧?赵浮梦笑道。
姜晚琇疑惑道:今天又不是什么节日,书院里怎么会有花灯会?不知道呢,长乐宫筹办的花灯会,凡凤女书院闺秀都可参加,书院外的人,没有请柬不能进,像这种盛会,一向都有好歌舞好佳肴,你前段时间为了筹办皇上寿宴劳累多日了,正好,一同去乐乐。
赵浮梦说道。
闻言,姜晚琇想了想笑道,你们去吧,我……我休息一下。
也是,晚琇姑娘确实劳累了,那我和慕芸姑娘一起去了。
赵浮梦笑道。
姜慕芸点点头,表姐在家好好休息吧,赵姑娘,我们再叫上柔心她们一起吧。
好啊,人多热闹。
几人闲话家常,留着赵浮梦用了晚膳,姜慕芸和赵浮梦便一起去书院参加花灯会。
姜晚琇没去,倒不是她累了要休息,而是……今天在琳心棠被宋沅奚看见自己和宋辰一起听戏,那位今晚大概要来找她算账。
故而,她便在家等着。
小姐,您可好些天没下厨了,怎么今日又想起来小厨房做糕点?夏竹一边往灶里添着柴火,一边说道。
正好闲着没事,索性练练手。
她才不承认,是为了哄某人的。
半个时辰后,几盘糕点做好了,摆放出好看的形状,搁在茶几上,又拿出前些日子酿好的果酒搭配,最后摆上了一副棋局。
紧接着,姜晚琇靠在榻上,随手翻着一卷书,烛火摇曳,映照在她清丽绝美的脸上,煞是好看。
惜灵和夏竹则守在门口,偷偷看着里屋的姜晚琇。
小姐这是干什么呢?桌上的糕点一块没动?还有那棋局,摆着也没下……夏竹好奇问道。
闻言,惜灵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姐像是在等什么人,糕点、棋局都是为那人准备的吧。
不会吧,小姐还敢给人做糕点,那可不是要闹翻天了……嘘!除了那位,也没人能让小姐下厨了……更漏声声残,春日里的天气还是有点冷,姜晚琇裹了裹身上的披风,看着对面空荡荡的位置。
恍然发现,已经过去两三个时辰了。
宋沅奚没有来......风女书院,长乐宫。
姜慕芸梦柔心赵浮梦三人结伴而行,夜色里五颜六色的花灯,将宫殿花园妆点的分外妖娆。
闺秀们三五成群,赏灯谈笑,嬉笑热闹。
谢谢诸位。
谢谢!花灯会最热闹的地方,一袭白衣的公孙瑾被诸多闺秀围住,他抱着拳不停的对周围的女子们道谢,但还是被人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奇怪了,公孙公子在谢什么?采儿,你上去问问。
赵浮梦吩咐道。
婢女采儿立即上去询问,过了会回来道:小姐,听闻今日公孙含卉生辰,长乐宫的花灯正是为了庆祝她生辰,所以公孙公子在给诸位前来赏灯的千金们致谢。
公孙含卉生辰?赵浮梦点点头,原来如此。
闻言,姜慕芸脸色一暗,原来是为了公孙含卉的生辰,那她实在不该出现在这里,低声说道:赵姑娘,柔心,我身体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正在此时,那边的公孙瑾也注意到了她们,好不容易从那群闺秀之中挣扎出来,走到她们面前笑道:谢谢你们赏脸,来参加灯会。
我们可不知道今日是公孙含卉的生辰,不是为她祝贺来的。
赵浮梦坦白说道。
闻言,公孙瑾浅浅笑道:花灯会本就不单是为了含卉生辰,今日是长乐宫建立纪念日,她只是恰逢其会,她是长乐宫的主事人,今日花灯会自是该她主持,生辰没办法另过了,才合二为一。
原来是这样,不过既然来了,自然要祝令妹生辰快乐。
赵浮梦笑了笑。
多谢多谢,若是还有什么需要,不要跟我客气,尽管说便是。
公孙瑾温声笑道:宫里已经设宴,几位请上座吧。
我身体不适,便先回去了。
姜慕芸低垂下头说道,不想碰见公孙含卉,不想自取其辱。
闻言,公孙瑾关切看着她,身体不舒服?那先请个大夫吧。
没什么大碍,我回去睡一觉就好。
姜慕芸摇摇头道。
下一秒,公孙瑾立即说道:那我派人护送你回去,外面天黑,你一个女子不安全。
也不必了,路程不远,表姐还派了随从护送我,谢谢公孙公子。
姜慕芸勉强挤出一抹笑,对着他说道,我先告辞了。
话落,姜慕芸转身离开。
赵浮梦见姜慕芸走了,逛也没意思,也回去了。
梦柔心没走,因为墨子轩的身份肯定收到了长乐宫的请柬。
在花灯会上,才可能遇上他。
果不其然,梦柔心在花灯会逛了好一会儿,就看见墨子选和几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们说笑着什么。
墨公子!梦柔心绕过了好几个闺秀,才挤到了墨子轩的面前。
梦姑娘,是你啊,你也来看花灯。
墨子轩看着她,四处看了看,说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晚琇她们呢?梦柔心心底对他见面就问姜晚琇很不舒服,但只是笑着说道:姜大小姐在家休息,没有来,我一个人逛着都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还好遇上墨公子。
紧接着,梦柔心红着脸继续道:墨公子,你……你能跟我一起逛吗?我迷路了,绕晕了,不知道怎么走……可以,凤女书院的后花园就这一点不好,太大了,你才来不认识路也正常,我带你,你是晚琇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无须客气。
墨子轩大气说道。
梦柔心听到前面还很开心,听到最后一句,掩在袖袍里的拳头不自觉握紧。
芳蔼轩内。
姜晚琇打了一个哈欠,微蹙着眉头,迷糊睁开眼。
不知不觉打了一个旽……睫毛微颤,视线渐渐清晰,晨曦的微光透着白纱格子窗洒落进来,姜晚琇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原来一夜过去了,桌上的糕点早已经冷了,棋局一子未动,趴在茶几上躺了半宿,身体乏累,脑子昏昏沉沉。
表姐,你已经起来了?我还说今早准备了早饭,正要叫表姐起床呢。
姜慕芸端着一碗小米粥笑吟吟走了进来。
姜晚琇看见她浅笑了一下,昨晚应该是玩的很晚吧,怎么不多睡会,早饭让下人们准备便是了。
回来的很早呢,原来昨晚花灯会和公孙含卉的生辰相关,我也不去惹她厌烦,便早早回来了。
姜慕芸莞尔一笑,正好起得早,给祖母请了安,我这会要去贺兰夫人那修书了,表姐记得用膳。
闻言,姜晚琇嗯了一声,去吧。
昨晚,长乐宫花灯会,公孙含卉生辰?下一秒姜晚琇微微一怔,难道这就是宋沅奚没有来的原因?他在陪公孙含卉过寿?念此,心不自觉下沉。
洗漱过后,用了早膳,姜晚琇又床上躺着了,昨晚没睡好。
小姐,大皇子命人送了礼物前来,给小姐问好。
惜灵禀报说道。
闻言,姜晚琇随意说道,随便搁着吧。
小姐,墨王约您出去打猎。
夏竹禀报说道。
就说我病了没空。
这一天,宋沅奚还是没有来。
茶几上的棋局,已经摆了两天。
日升月落,日子似乎都变得漫长了一些。
又是一日。
小姐,墨公子请您和慕芸小姐去喝茶。
睡觉,不去。
小姐小姐,四皇子妃殿下派御医过来了!日子就这么乱七八糟的过了三天,宋沅奚一直没有来。
此时的姜晚琇心中甚是烦躁,却听门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第二百七十三章 跟诺心琪签订契约姜晚琇心里一紧,是他来了?紧接着,房门吱呀一身被打了开来,进来的夏竹。
见此,姜晚琇刚提起的精神一下又松软了下去。
心里暗自懊恼,真是被思绪冲昏了头脑,连脚步声都分不清。
小姐,怎么了?察觉到了姜晚琇失望的神色,夏竹担忧道。
姜晚琇摇了摇头,又倒身靠坐在床榻上,怎么了?奴婢见小姐没有精神,给小姐煮了一碗莲子粥,小姐趁热喝了吧。
知道了,放下吧。
躺在床榻上的姜晚琇此刻心里更加觉得空落落的。
他看见了自己和宋辰听戏,知道大皇子送礼,还有南凌轩那副绣品他都没找自己算账。
下一秒姜晚琇翻坐起身,怅然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在想什么?是被他欺负的被虐上瘾了吗?他不来找我的麻烦,我还……我还不习惯了?但,这可真不像宋沅奚的性格。
难道是……已经腻了吗?念此,姜晚琇蓦然惊醒,似乎只有这个理由能够诠释,宋沅奚怎么突然就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突然心一下子完全空了。
姜晚琇不自觉握紧拳头,随即又缓缓松开手。
也好,虽然空了,但也让她觉得踏实。
他对她的喜欢随时都可能失去,她根本不知道他的兴趣能有多久,再怎么抗拒,那一点点好都令人弥足深陷。
现在也好,不喜欢了,也就放心了。
没有得到,就不用担心失去。
她还是那个姜晚琇,只是,又好像已经不是那个姜晚琇。
小姐,今日是您和诺心琪小姐约了见面的日子,是不是也推了?小姐近日情绪不佳,不如在家多多休息吧。
夏竹担心看着姜晚琇说道。
闻言,姜晚琇掀起薄衾起身,脸色依旧恢复了一贯的淡然平静,更衣,备车,去醉风楼。
哎。
夏竹欢喜地应了一声。
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小姐恢复过来,那便好了。
醉风楼里,姜晚琇和诺心琪相对而坐,赵浮梦坐在一边烹茶,笑吟吟给两人各奉上一杯。
丫鬟们都被遣了出去,雅间里只有她们三人。
姜晚琇,我也就开门见山了,你开个价,多少钱,你愿意离开墨王?诺心琪虎视眈眈看着姜晚琇,一上来就放出了这句话。
闻言,姜晚琇刚刚端起茶盏的手一抖,差点泼了出来,不由好笑道:诺心琪,你这是话本看多了吧?这不是话本里嫌贫爱富的官老爷,对瞧不上的喜欢自家千金的穷书生说的词吗?下一秒赵浮梦也忍不住低头掩笑。
见此,诺心琪不由尴尬,板着脸咳嗽了一声说道:别跟我打马虎眼,我就跟你直说了,你身份卑微,嫁给墨王也只能当妾,还得罪了我,以后在墨王府里,你想想会不会有好日子!但你要是肯拿钱,从此和墨王断绝来往,我也不会再针对你,你们家想必很缺钱用吧,不如攒一笔嫁妆,离开墨王,日后还能嫁个好人家。
闻言,姜晚琇微微挑眉,淡淡道:谢谢诺小姐这么为我考虑,不过你想多了,我不可能嫁给墨王,也一定会跟他划清界限。
话落,姜晚琇又语气坚决诚恳的补了一句,我绝不可能喜欢他,这一点你放心。
闻言,诺心琪一脸怀疑看着姜晚琇,蹙眉道:我才不放心,空口白牙,口说无凭,你现在这么说,回头就反悔怎么办?顿了顿,诺心琪咬唇继续道:你嫁给墨王也是为了他的权势富贵,我给你一笔银子,也是一样的,你就开口吧,你要多少。
还真好笑了,非要给我送银子?闻言,姜晚琇挑了挑眉。
下一秒,诺心琪点点头,冷声道:当然,你拿了我的银子要是敢反悔,我就把事情公开出去,让别人知道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骗本小姐的银子,墨王也会认清你就是一个贪图钱财的女子,就不会喜欢你了,你在南国的名声也会毁尽,那你自然不敢毁约,但你不收本小姐的银子,本小姐怎么知道你会怎么做,也就只能不得不把你当情敌对待了,确定要和我们诺家为敌?闻言,姜晚琇不觉得好笑,这个诺心琪还真是有趣,居然为了南凌轩还要立字据。
其实姜晚琇还真不是怕跟诺家为敌,而是,她压根就不想和南凌轩扯上关系,没必要因为南凌轩而树敌。
如若惹得诺心琪有心找自己的麻烦,倒是多此一举。
因为不肯收钱,多一个情敌,那真是搞笑,非要给我送银子我,收还不成吗?送上门的便宜不占,是要遭天谴的。
念此,姜晚琇看向诺心琪的眼神一变,浅浅一笑道:好吧,既然诺小姐如此大方,我就却之不恭了。
话落,姜晚琇想了想,一脸认真说道:听说你们诺家在京城有不少家产,几处赌坊、两家青楼、三家客栈、还有十几家商铺,我就要一家青楼,如何?诺小姐给我一家青楼的地契,我立即跟你签一份契约,从此和南凌轩划清界限,绝对不会嫁给他,若是毁约,便让我身败名裂,被众人不齿,如何?闻言,诺心琪一双黑眸闪过异色,没想到姜晚琇这么爽快,试问道:你……你真的愿意?我太愿意了!姜晚琇毫无二话。
可是……你要青楼干什么啊?你一个闺秀女子,和那种藏污纳垢的地方扯上关系,也不怕传扬出去,名声受损?诺心琪挑了挑眉,一脸困惑的问道。
见此,姜晚琇笑意盈盈,浅笑道:所以,诺小姐不是该更放心吗?上品闺秀不能和青楼扯上关系,我要了你家的青楼,自然不敢背信弃义再去和墨王有什么关系?对不对?这话倒是不错,你要是出尔反尔,跟青楼有关这一条,就足以让你身败名裂。
诺心琪满意地点点头,还是有点不放心道:不过你真的确定?一座青楼,从此不准和王爷有任何关系!点了点头,姜晚琇打趣说道,当然确定,青楼虽然说起来不好听,但却是最赚钱的营生,有了这一座青楼,我还怕没银子?其实赚钱事小,最重要的是苏陌那边的情报还是太弱了,要想发展的更好,必须有一座青楼当眼睛耳朵。
只可惜京城里的青楼营生都把持在勋贵世家手中,普通人根本没法分一杯羹。
除非姜晚琇毁约失信,不然诺心琪也不会到处宣扬这座青楼是姜晚琇的。
而有了这个把柄在手中,诺心琪也不会一门心思对付姜晚琇,顺手就少了一个敌人,一举多得。
没想到你还很会精打细算。
诺心琪点了点头,欢喜道:行,就这么说定了,那咱们立契约为证!浮梦,正好你给我们做个见证人。
见此,一旁的赵浮梦笑了笑,道:好啊,能给两位做个中人,让你们化干戈为玉帛,甚是荣幸,那契约我来写吧。
话落,赵浮梦就让丫鬟去找掌柜要来纸笔,立刻写了一份字据,递给姜晚琇和诺心琪看后,两人都签了字。
诺心琪终于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很是高兴。
将属于自己的那份折好揣进怀中后,诺心琪开心道:我没带地契,你跟我去拿,看在你这么识趣的份上,我可以把生意比较好的那座青楼给你。
闻言,姜晚琇皱了皱眉头,摆摆手说道:你回头让人把地契送来就行了,我不去了。
她才懒得专门跑一趟她家里去。
那怎么行!你要是以后反悔说没收到地契怎么办?我可不能给你狡辩的机会,现在正好浮梦在这,证人作证,我要亲手把青楼地契给你,免得你找借口!诺心琪的语气变了变,冷声道。
闻言,姜晚琇略感无语,后又转念一想,她这话也是正常。
姜晚琇和诺心琪两人其实并没什么信任可言,从这处事作风来看,诺心琪心细如尘,挺精明的。
念此,姜晚琇嘴角微抿,随意道:行吧,那就给你家别院一个蓬荜生辉的机会。
此话一出,诺心琪被她堵的一噎。
她们家是怎样的门派,在姜晚琇的嘴里却如此的不堪,还蓬荜生辉!下一秒,赵浮梦噗嗤一笑道:哈哈,咱们走吧。
诺心琪性子急,当场就急匆匆地要返回家院,姜晚琇和赵浮梦也跟她同乘一车。
没想到我还有跟你坐一辆马车的时候。
话落,诺心琪看见对面的姜晚琇,觉得人生真是奇妙。
闻言,姜晚琇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我并不想,是你非要我去你家拿地契。
能坐本小姐的马车,这是你的荣幸。
诺心琪扬起下巴一脸骄傲,语气中充满着不屑。
见此,姜晚琇垂了垂眼帘,没有回话。
马车哒哒,马车里的诺心琪和赵浮梦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一旁的姜晚琇闭目养神,心底已经在思索着青楼的后续安排。
交给苏陌,有美颜坊的东西辅之,到时候青楼里的姑娘各个都水灵,不怕生意不好,也就不怕没有达官贵人,更加不怕没有消息。
看来,拿到青楼之后,得让张氏拨一批货过来给青楼里的姑娘用。
伴随着另两人的聊天声,姜晚琇正在专心思索着计划,突然脑间一股警觉生起。
不好!第二百七十四章 你为什么要救我这是今世经历了太多的危机,养出的一种对危险的本能。
赵姑娘,诺小姐,不要说话,静一静。
姜晚琇压低了声音说道。
赵浮梦不明所以,但也立即闭嘴。
车厢里顿时安静下来了。
诺心琪看她这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不以为然大大咧咧问道:姜晚琇,你干什么?不要说话,闭嘴。
姜晚琇面无表情说道。
诺心琪气的柳眉倒竖,这女人,竟然敢蹬鼻子上脸!正要反驳,旁边的赵浮梦已经一把捂住她的嘴,冲着她摇摇头,压低了声音说道:心琪静一静,晚琇姑娘好像发现什么不对劲了。
下一秒,姜晚琇侧耳倾听,终于知道是什么不对劲,太安静了。
两边路上都是梧桐树,但是却连鸟鸣声都听不见。
虽然街上还是人来人往,人声鼎沸,但,总有种诡异地安静肃杀的感觉。
好像,被埋伏了!这是诺家的车。
那他们的目标应该是……诺心琪!诺心琪,你身边那个形影不离的妹妹呢?姜晚琇问道。
闻言,诺心琪莫名其妙,在外面,姜晚琇你搞什么鬼,突然提我妹妹干什么?姜晚琇差不多确定是诺曼荷那边动手了。
这是什么运气,几天不出门,刚一出门就倒霉的跟着诺心琪被刺杀。
话音刚落,车厢的门就被人推开了,诺曼荷双手捧着一把华丽的弯刀,怯生生走进来说道:姐姐,您前几日让我找的西域弯刀,我找到了。
闻言,诺心琪没好气说道:没看本小姐正忙着呢,拿走拿走,真是没规矩。
姜晚琇眸光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差不多全盘猜到诺曼荷的计划。
难怪前世诺心琪死的这么快,如果不是自己和赵浮梦在这里,此时诺心琪一个人无趣,诺曼荷献刀,她岂不能拿过来看看。
此时只要让诺曼荷拿着弯刀近身,一刀下去,诺心琪毫无防备之下,必死无疑。
下一秒,诺心琪想了想冷声道:等等,拿过来吧,找这把刀好久了,也不知道你这个贱婢把它放到哪了,现在才找到,这可是当年墨王征战西域的时候,打下塞外小国的战利品,献给皇上,皇上又赏给了我,过两日我再见墨王的时候,要把这弯刀给他看看,墨王看见,一定高兴。
闻言,诺曼荷眼底闪过一丝高兴,是。
见此,姜晚琇默然,诺心琪真是找死,拦都拦不住。
眼看着诺曼荷就要走到诺心琪面前,姜晚琇抬起一脚踢在诺曼荷的腹部,踹的一下令她摔倒在地。
姜晚琇你干什么?诺心琪怒道。
姜晚琇不管她,伸手就抢那把西域弯刀。
但是诺曼荷的反应也很快,本来她就准备刺杀诺心琪,时刻准备着。
第一时间就拔出了西域弯刀,铮亮的雪白刀光晃眼。
贱婢你干什么,把刀放下!诺心琪对着诺曼荷怒道。
此时的诺曼荷也不管姜晚琇,抓着刀就对着诺心琪狠狠刺过去。
诺心琪压根没想到她会对自己动手,倒是姜晚琇把她往后一推,还不快走。
见此情形,诺心琪惊呆了。
与此同时,诺曼荷狠狠说道:你们一个都跑不掉,本来不关你们的事,你们非要闯进来,那就没办法了。
放箭!下一刻,无数的箭雨射了过来,一个个黑衣人从树梢上飞出来,和诺家的侍卫打成一片。
被吓呆了的诺心琪不可思议道:这是怎么回事?发什么愣,赶紧跑啊!姜晚琇第一时间跑出马车,抢了一匹马翻身而上,对着诺心琪和赵浮梦说道:赶紧跑,你们都是勋贵女子,都会骑马吧?就在诺心琪还没来得及跑出马车的时候,诺曼荷一刀刺过来,虽然诺心琪匆匆一躲,没刺刀腹部,但却刺中了小腿。
我的腿……诺心琪惨叫一声。
嗖嗖嗖……箭雨铺头盖面而来,诺家的侍卫根本撑不了多久,再这么下去所有人都会被射出刺猬。
赵姑娘,咱们分头行事,你去墨王府找南凌轩救人。
姜晚琇说着,对着诺心琪伸出手,我带着诺心琪出城,没有人找救兵,我们拖延不了多久。
诺心琪没想到姜晚琇竟然会帮她,就这么傻愣愣看着她,你……别废话了,赶紧上马。
姜晚琇催促。
闻言,诺心琪握住她的手,翻身上马,两人共乘一骑,扬尘而去。
赵浮梦也翻身上了一匹马,往反方向跑。
出城的方向追兵最少,皇宫那边的路都被封锁了,反而出城容易。
赵浮梦不是主要目标,应该不会有大碍,还是姜晚琇这边比较危险。
一路狂奔,也幸亏姜晚琇骑术好,不然还真没办法带一个人还跑这么快。
出了城,看见城外的石窟山,姜晚琇立即弃了马,抽了马一鞭子,让马往官道上跑,自己带着诺心琪藏进了石窟山。
你……你为什么要救我?诺心琪脸色非常复杂道。
此时她小腿受伤,要不是姜晚琇搀扶着她,她连跑都跑不动。
你还欠我一座青楼,你死了,我找谁要账去。
姜晚琇一边观察着四周的形势,一边说道。
闻言,诺心琪苦笑一声,真是好笑了,我看不上的人现在却在救我,对我言听计从的人,却要杀我,还真是讽刺。
怎么?你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吗?不是都告诉你最近有危险?姜晚琇疑声问道。
下一秒,诺心琪握紧拳头,我也没想到会是她,我确实对诺曼荷不怎么样,但要不是我,她早就死了,她的命都是我的,凭什么要背叛我。
你给别人一条命,就指望别人给你卖命了?有人能给她荣华富贵,那可是一些人不要命都想要的东西。
姜晚琇不以为然的说道。
有时候,救命之恩,并不会得到涌泉相报。
恩将仇报的人多得是,前世她受的教训够多了,对于不清楚秉性的人,即便对对方有救命的恩情,姜晚琇也从不会信任。
两人说话之间,姜晚琇已经扶着诺心琪到了一个石窟里,说道:这里地势复杂,有很多石窟,最适合躲藏,在外面乱走反而容易碰到追兵,就在这里躲着,等墨王的人来。
姜晚琇,你……你似乎知道诺曼荷是奸细?诺心琪问道。
闻言,姜晚琇随手拿着一些干枯的树枝将洞口掩盖上,说道:我从世子那里得知的,你们知道的消息,不也是世子告诉你们的吗?姜晚琇把一切归功宋沅奚,墨王党以后要谢,就是谢宋沅奚,她不需要感谢,也许对宋沅奚会有些帮助。
世子并没有告诉我们更详细的……诺心琪说道。
紧接着,姜晚琇淡淡道:很正常,如果在这之前,世子告诉你,诺曼荷是南容然的奸细,你会怎么想?是不是觉得世子在帮大皇子和四皇子,让你们和三皇子先打起来?你说的对,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话落,诺心琪狠狠地一掌拍在地上,怒声道:诺曼荷的娘是青楼女子,当妾都没资格,她连庶女的身份都没有,被爹带回来后,被后院的几个姨娘当丫鬟使唤欺负,我遇见她的时候,她差点被打死,是我救了她,让她跟着我,还给了她庶女的身份,我对她这么好,她良心被狗吃了吗!闻言,姜晚琇想到了姜晚雯,白清清,想到了宋辰,想到了前世很多人。
有些人的良心,大概真是被狗吃了。
以后长个教训就好了。
姜晚琇蹙了蹙眉,轻描淡写说道。
闻言,这边的诺心琪自顾自生闷气,过了许久,突然别扭说道:谢谢你姜晚琇!你救了我一次,我这人有恩必报,以后你有什么需要,一句话,我毫无二话,不过一点,就是我不能把王爷让给你!闻言,姜晚琇不置可否,谁要她的王爷。
她现在并不需要诺心琪的报答,只是很想看看,南容然发现一切弄砸之后是什么表情。
还有,宋沅奚……他大概还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吧,他,心里还记得她这个人吗?过了一整天,姜晚琇和诺心琪没等到营救她们的人,也没有被人发现。
你行动不便,就在这躲着,我想我们躲的地方太隐秘了,南凌轩的人找不到,我得出去看看情况,你等我。
姜晚琇想了想,站起身说道。
闻言,诺心琪不安的点点头,此时也没有了平日的嚣张气势,心慌慌说道:姜晚琇,你……你去了可一定要回来啊!那说不准,我要是跑出去了,就直接去找南凌轩来接你,不然再回来多浪费时间。
姜晚琇随口说道。
她可没打算和诺心琪同生共死,只是顺手救一把而已。
闻言,诺心琪脸色一白,只觉得一个人待在山洞太恐怖了。
好……好吧,总之你……你可别忘记我还在这里。
诺心琪害怕说道。
下一秒,姜晚琇笑了笑,嘴角微抿道:放心,我没这么健忘。
紧接着,姜晚琇出了山洞找了一圈,看见很多黑衣人,就是没看看见南凌轩的人,根本没办法跑出去。
看样子,想要出的的话,起码得等到明天了。
打探好了形势,姜晚琇原路返了回去,但是才刚刚返回洞口就懵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终于再见此刻,只见一缕青烟,顺着洞口飘出来。
这简直就是在告诉所有人,快来,这里有人!见此,姜晚琇连忙冲了进去,就看见诺心琪正在……烤火。
你怎么点火?姜晚琇小声怒道。
诺心琪被她吓了一跳,一脸惊喜看着她,你你你回来了啊……我,我点火?冷啊,我好冷,烤烤。
春月的深山,冷的直哆嗦,姜晚琇也冷,可是怎么能点火呢。
真是快要被眼前的女子愁死了,迟早被她害死。
赶紧走,烟雾都飘出去了,这里马上要被人发现了!姜晚琇急促道。
听了这话,诺心琪这才反应过来,脸色一白,声音微颤道:完了,我忘了这个,姜晚琇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冷了……话落,诺心琪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见此,姜晚琇一把拉着她站起来,急声道:别废话了,赶紧走。
姜晚琇拉着诺心琪前脚刚走,南容然的黑衣人后脚就追了上来。
这里有烟雾,有火,她们刚才就在这里,赶紧搜,就在这附近!让所有人都过来,封锁这一片!姜晚琇虽然第一时间就带着诺心琪跑了,但黑衣人太多,很快就被对方发现。
诺心琪!快看!找到她们了!立即把她们包围,杀!诺心琪看见被包围,也知道自己闯祸了,后悔说道:对不起,姜晚琇,都是我不好,你……你其实应该不管我,看见烟雾你就跑,让我被他们发现,你还能趁乱跑出去。
这办法不错,你下次得早点告诉我,我就跑了。
姜晚琇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警惕看着黑衣人,头也不回说道。
闻言诺心琪一噎,正常人不该说什么不会抛下同伴吗?怎么她就这么不按套路出牌。
心中暗自懊恼,诺心琪只得说道:姜晚琇,你……你就不该上我的马车!要不是你死皮赖脸非要我去你家拿地契,我会去吗?姜晚琇淡淡反问。
闻言,诺心琪被姜晚琇气笑了,急声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别人都净挑好听的话说,你就是明明帮我了,还说的这么不好听,让人一点都感动不起来。
不用感动,我又不跟你做朋友。
姜晚琇随口说着,心里暗自盘算着等下逃跑的几率多大……哎,忽略不计。
你们跑不掉了,你们跑啊,哈哈。
为首的黑衣人冲着 她们得意的笑道。
闻言,姜晚琇看着数十个黑衣人已将她们团团包围,眉间一紧,暗暗咬牙道:诺心琪,看来你我今日要难逃一死了。
正在此时,一个浑厚低沉的男声传来,住手!王爷!诺心琪眼神一亮。
姜晚琇看向来人,也松了一口气,关键时刻,南凌轩带着几个亲兵来了。
我刚看见山上有青烟,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你们,太好了。
南凌轩看着姜晚琇,松了一口气。
闻言,姜晚琇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还好看见青烟的不止是敌人,不然今天真的玩完了。
下一秒,诺心琪一下扑进南凌轩的怀里,眼泪簌簌落下,王爷你总算来了,吓死臣女了,呜呜……刚才在姜晚琇面前怕被她笑话没敢大声哭,此时一看见南凌轩瞬间就泪如雨下了。
没事了,别怕,心琪,本王来了。
南凌轩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眼神却看着姜晚琇,姜晚琇,你没受伤吧?闻言,姜晚琇摇了摇说道:我没事,诺小姐的腿受伤了。
心琪,你受伤了?南凌轩低头看向她的腿,草草包扎过,依旧可以看见血迹斑斑。
闻言,诺心琪抽泣哭泣道:嗯……王爷,臣女不能走路了,王爷抱我。
好。
南凌轩早把她当未来王妃,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对着亲兵说道:把这些人,通通杀了。
话落,就见黑衣人和王府亲兵顿时混战在一起。
下一秒,南凌轩对着姜晚琇笑道:我听赵姑娘说了,今天多亏你,让我怎么感谢你好呢,封你一个侧妃好不好?闻言,躺在南凌轩怀里的诺心琪气呼呼咬了咬唇,但也没说什么。
毕竟姜晚琇刚刚救了她……不好。
姜晚琇一口回绝。
这话一出,诺心琪瞪大了眼,姜晚琇竟然拒绝的这么干脆,果然是言而有信之人啊!正在几人说话间,那些黑衣人都被清理干净了。
突然从暗处传来一支冷箭,嗖的射向南凌轩和诺心琪的方向,南凌轩是抱着诺心琪背对着站着,没有看见,姜晚琇刚好正对着,一下就看见了。
小心!姜晚琇提醒地同时,把自己手中的匕首向着箭扔去。
得到姜晚琇的提醒,南凌轩才堪堪退后一步,而匕首打在箭矢上,偏离了方向,射落在地。
幸亏姜晚琇反应快,不然这箭不知道会射在南凌轩还是诺心琪的身上。
还不等众人放下心,下一刻,又是一根根箭雨飞射过来。
铺天盖地,避无可避。
姜晚琇小心!南凌轩抱着诺心琪翻空躲开几箭,眼看着至少四五根箭同时射向姜晚琇,绝对避不开,一把将诺心琪往旁边的一个亲兵一推,飞身去挡。
但就在电石火光之间,嗖嗖的几枚石子飞射而出,打在了那几枚箭矢上。
一袭红衣妖孽的人从天而降,一把抱住姜晚琇,手中的两枚石子瞬间嗖嗖再次飞射而出,打落剩下的几支箭。
宋沅奚。
姜晚琇怔怔看着他。
一别多日,终于再见了。
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宋沅奚面无表情,一手抱着她,一手甩掷而出四五枚石子,嗖嗖地射向丛林深处,丛林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五声惨叫。
这是刚才拿箭射姜晚琇的人,死!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四五个敌人已死。
此时的宋沅奚抱着姜晚琇站在月光下,出尘不染。
南凌轩看见这险象环生的一幕,忍不住问道:姜晚琇,你没事吧?随即,宋沅奚冷扫了他一眼,有空关心关心你自己。
王爷,你没事吧?诺心琪一瘸一拐蹦过来,关心问道。
吓死她了,刚才南凌轩竟然直接冲向那四五根箭矢,根本来不及躲,要不是宋沅奚出现及时,那些箭射到姜晚琇之前,必然先射伤南凌轩。
本王无恙。
南凌轩说道,伸手扶住她,你腿不方便,好好站着别动。
眼神还是在姜晚琇的方向。
紧接着,诺心琪泪眼汪汪道:王爷你吓死我了,呜呜……哗啦啦……林泽等人纷纷冲了出来,和躲在丛林里的弓箭手厮杀起来。
一时间又是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流矢乱窜。
但是姜晚琇看着眼前的宋沅奚,那是再多箭矢射过来都不害怕的,安全感。
原来刚才南凌轩和黑衣人的打斗惊动了石窟山其他黑衣人,他们悄悄将姜晚琇等人包围,幸好宋沅奚及时带人赶到,不然今天这一波三折的局面,还不知道最终鹿死谁手。
直到看见宋沅奚,姜晚琇一直提起的心,才放了下来。
一刻钟后,山上的黑衣人被宋沅奚和南凌轩的亲兵尽数剿灭。
宋沅奚,今日,多谢出手相救,本王必定,铭记在心。
南凌轩正色说道。
虽然宋沅奚之前已经提醒他了,但他还是低估了这个消息。
以至于诺心琪险死还生,还让姜晚琇意外牵连进来。
不过今天要不是有姜晚琇在,只怕诺心琪此时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宋沅奚脸色依旧冷冰冰的,语气非常不好,对南凌轩很不爽,微臣不是来救墨王,墨王殿下不必自作多情。
说完,眸光落在姜晚琇的身上。
闻言,姜晚琇也看着他,从见面开始就一直被他搂在怀中,此时都已经杀完敌人了,是该……松开手了吧?这里还有这么多外人呢。
我……姜晚琇正想说话,宋沅奚已经一把将她拦腰抱起,转过身,没再多说一句,也没跟南凌轩等人打个招呼,抱着姜晚琇往下山的方向走。
姜晚琇的俏脸瞬间通红,虽然和他一向亲密,但还没当着外人的面,这么亲近。
被南凌轩和诺心琪看见了!不知道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了,会带来多少麻烦。
但是……姜晚琇低垂下头微红着脸,头微微倾斜靠在他的胸膛,唇线上抿。
一句话也没说,静静被他抱在怀中。
林泽等人一向很有眼色,目不斜视,等到宋沅奚抱着姜晚琇走了足足十几里远后,一列列亲兵卫队这才整齐划一的跟在后面。
抬眼看着怀抱自己的人,姜晚琇心中顿时安心了许多,日日想念的人此时就在这里,真好.....夜色如墨,天空没有一丝星光,但对于能夜视的宋沅奚,崎岖的山路,亦是如履平地。
林泽等人保持着很远的距离,在后面远远跟着。
此时此刻,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人。
宋沅奚面无表情,虽然他貌似应该也许大概是为了救她而来,但是从他出现开始,竟然还从头到尾没跟她说一句话。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只怕我现在已经被箭雨射成刺猬了。
姜晚琇抬眸看他说道。
宋沅奚没有说话。
墨王还是小觑了南容然,不太信任我们,准备不够,今晚差点就栽了,不过如今的局势,也都是向着我们所希望的发展……宋沅奚沉寂无言。
抿了抿唇,姜晚琇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叫喊:主子,小心!第二百七十六章 我不要你了得到林泽的提醒,觉察到了从暗处传来一支冷箭,宋沅奚抱着姜晚琇转身一侧,匕首打在箭矢上,偏离了方向,射落在地。
林泽察觉到了藏在暗处的黑衣人,纵身一跃,一眨眼的功夫,就将那黑衣人的人头割下,呈递到了宋沅奚面前。
宋沅奚点了点头,转过身看了看怀里的人有没有受到惊吓,还好,她紧蹙的眉尖舒展了几分。
而另一边,诺心琪看见刚刚的这一幕,满脸震惊。
突然一下子明白,为什么找姜晚琇谈判的时候,她反复申明绝对不会和南凌轩在一起。
她说的是真的,这么跟人有距离感的女子,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墨王都隔阂十足,唯独,只跟宋沅奚没有距离。
不过更让人吃惊地是,宋沅奚竟然会抱一个女子?天啊这消息传出去后,京城的闺秀们一人一口唾沫都可以把姜晚琇淹死!不过,诺心琪什么都不会说,心底还有些高兴,太好了,姜晚琇果然不会和自己抢王爷。
不然如果对手是她,破天荒的第一次对自己没什么信心。
此时的南凌轩目光也落在他们的背影上,袭红衣的男子,抱着白裙女子渐渐远去,金童玉女,宛若一对璧人。
姜晚琇,难道你我之间,奈何缘浅?王爷,真没想到世子竟然会喜欢女人,简直不敢相信我看见了什么,这要是说出去都没人信。
诺心琪呆愣了半晌,回过神对着南凌轩啧啧惊叹。
下一秒南凌轩看着她说道:今日看见什么,你都当做没看见,禁止外传。
王爷还挺关心她的嘛。
诺心琪酸了一句,不过转而又扬起一个大大笑脸,不用王爷交代,我也不会乱说的,且不说姜晚琇刚刚救了我,我就是私心里也希望她和世子百年好合,顺顺利利,那就没人跟我争王爷了。
闻言,南凌轩失笑,你还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臣女就不喜欢有人跟我抢王爷,臣女坦坦荡荡!诺心琪骄傲说道。
南凌轩一脸严肃地看着诺心琪,看的她有点怕怕地,尸山血海里出来的将军王爷,就是有种不怒自威的威严感。
突然,南凌轩一把将她抱起,说道:不要在外人面前说这种话,在本王面前可以。
闻言诺心琪瞬间笑的甜蜜蜜,嗯。
如果被有心人奏明皇后,如此善妒的女子,不宜为皇家妃。
他的维护,好像连腿上的伤一下子都不疼了,别人是外人,他不是外人。
这样的认知,就是再经历几次今天的九死一生,都值得回味无穷了。
山间小路。
姜晚琇为了缓解尴尬,理了理思绪继续道:前面说到哪了?对了,这次墨王和三皇子先闹起来,京都的水就浑了,对了,大皇子也不可能独善其身……唔……姜晚琇话还没说完,唇已经被宋沅奚封了起来。
他的吻突如其来,姜晚琇猝不及防就被他侵占。
对他,似乎永远都毫无抵抗之力,只剩下被动承受。
姜晚琇,你的心里可有我一丝一毫?磁性低沉的声音,在姜晚琇耳畔响起。
这是阔别几日,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下一秒,姜晚琇怔怔看着他,一时失言。
我跟你说过,你要是敢接近别的男人,我会弄死你,可是你故意费尽心机一步步接近别人,姜晚琇,你真是好大的本事。
宋沅奚冷笑看着她,眼神冰冷犹如九幽地狱。
闻言,姜晚琇不自觉握紧拳头,宋沅奚,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你倒是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没有故意接近其他男人。
宋沅奚盯着姜晚琇,眸光仿佛可以穿透人心。
此时的姜晚琇的嗓子就像是被堵着了一般,看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对他,没办法撒谎,撒不出口。
此时,宋沅奚冷冷的盯着她,气氛一时安静,只剩下他仿佛要吞噬她的眼神。
其实宋沅奚心里也希望得到一个否定的回答,可是,姜晚琇只是这么看着他,没有说话。
等不到姜晚琇的回答,宋沅奚眼底的眸光渐渐变得黯淡。
三天了,他不去找姜晚琇,姜晚琇也不找他,她从来都不会主动见他,她从不会想他,她斩钉截铁说,她绝对不喜欢他。
但她却一次次的约见别的男人,一次次的将笑脸,温柔都给了别人。
这个女子一言一行,都是最锋利的匕首,一刀刀扎在他的心口上,让他的心一次次的疼痛,一次次的流血。
所以他也让自己冷静一下,不去见她。
但是一听到她被黑衣人追杀失踪的消息,便克制不住的冲过来。
可是他好不容易找到她,却只看见她舍刀护南凌轩,看见南凌轩舍命护她,看见他们郎情妾意。
前有墨子轩、南容然,宋辰,后有南凌轩,她似乎跟谁都可以成双成对。
从头到尾,他宋沅奚又算什么?现在他只要她一句回答,可是她连这个也无法否认。
现在他也不得不承认,姜晚琇,确实故意接近了别的男人。
世子妃的位置你不要,宁愿勾引几个男人当个没有名分的小妾,姜晚琇,你说你到底是自甘下贱,还是野心太大,什么都想要。
宋沅奚掐住姜晚琇的下巴,捏的她生疼生疼。
他的愤怒隐忍而凶狠,像是要把她彻底捏碎一样。
可是本世子比你更可笑,竟然看上了你这样的女人,水性杨花,朝三暮四,今天可以和宋辰听戏,明天可以为南凌轩作绣品,那下一步,你是不是就可以跟他们上床了?你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再看见我,竟然还能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姜晚琇,还是这一切,我怎么想,对你来说本来就是无所谓?太在意她,在乎到,伤害自己,伤害对方。
英俊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但那深邃的眸光里已经满是压抑不住的怒意。
一字一句,重重的砸在姜晚琇的心上。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姜晚琇摇着头说道。
她不是这样的人,她不是。
下一秒,宋沅奚的目光灼灼,冷声道:那是怎样?话落,宋沅奚眼神更加靠近了她一分,沉声道:姜晚琇,我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谁都不准觊觎你,嫁给我,姜晚琇,现在就嫁给我。
不要再跟别的男人暧昧不清,你是我的。
淡然如他,可是此时此刻,却觉得自己是个疯子。
痴迷她无法自拔,他确实是疯了。
淹没理智的愤怒和独占欲。
此时的姜晚琇脑子里一片混乱,连她自己也搞不清心底在想什么。
宋沅奚每一句话都让她的心乱一分,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么混乱过。
唇再次被人封住了,不知不觉整个人都瘫软在他怀中。
衣衫褪落,他对她的身体轻车熟路,而她明明对其他男人稍微靠近一点都会厌恶,但对他,却予取予夺。
姜晚琇,嫁给我,好不好?宋沅奚在她耳语边呢喃。
姜晚琇没有回答,没有阻止,但心里很是很怕......迈不过前世的坎,始终不敢相信,爱情。
回答我。
宋沅奚轻咬住她的耳垂,狠声道。
闻言,姜晚琇缩了缩,终于还是咬牙说道:不好。
两个简单的字,一瞬间,让对方的所有动作都停顿了。
宋沅奚眼底的欲望一点点褪下,眸光渐渐黯淡,最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不肯嫁我,却不拒绝我,姜晚琇,你说你是不是犯贱?宋沅奚冷冷盯着她。
闻言,姜晚琇淡淡说道,说的像我能拒绝你一样,世子大人。
四目相对,宋沅奚自嘲一笑,冷声道:你说的没错,是我一直强迫你,你根本就不想嫁给我,又怎么愿意做我的女人,只是本世子对你和你哥哥有救命之恩,你拒绝不了,可是恩情再多你还是不会以身相嫁,那也能说明,你心底到底有多么不喜欢我,多么不想嫁给我。
也罢,本世子难道还缺暖床的侍女?要你这具身子干什么,你就是再美,我也还没饥不择食到这个地步,也许当初的决定就是错,你根本没资格做本世子的妻子。
你喜欢玩美人计,那就如你所愿。
话落,宋沅奚偏头看着姜晚琇,笑的讽刺而冷酷,我不强迫你了,你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
我不要你了。
扔下这句话,宋沅奚转身就走。
闻言,姜晚琇的心狠狠一痛,仿佛要窒息一般。
死死握紧拳头,却也抵不过那难以言说的痛楚。
看着宋沅奚离开的背影,姜晚琇什么也没说,站了好久之后哦,默默捡起地上一件件衣衫,套上。
所以,宋沅奚真的玩够了,他不要我了。
预料之中的结局。
第二次被人抛弃,原本以为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怎么那感觉,比前世还痛。
离开姜晚琇走了一段路,姜晚琇抬眸看了一眼阴霾天空,嘴里一阵苦涩,心口阵阵绞痛,似喘不上气一般。
长舒一口气,宋沅奚转过身,回去找姜晚琇。
算了,不管怎么样,我只想她在我身边,别无他求。
只是等他赶到的时候,原地已经没了姜晚琇的身影。
姜晚琇呢?宋沅奚对着远处的几个侍卫冷声问道。
第二百七十七章 诺曼荷被灭口一侍卫上前一步说道:主子,您走了之后,姜大小姐也走了,林泽侍卫知道主子不放心姜大小姐的安全,已经暗中护送,此时,大约已经到了城里。
林泽做的不错。
下雨了,今春的第一场雨,飘然落下。
冰凉的水滴,落在宋沅奚的头上、衣衫上。
被她那毫不在意的态度气的说胡话,但再怎么嘴硬,还是抵不过内心,就是要她,非她不可。
冬天的时候姜晚琇晒制了好些果子,她说等到冬寒初歇后,以梅枝细雪煮果酒,最是醇香别致。
前几日他还在想,等到稍暖之日,定要亲自尝一尝她的梅雪果酒。
此时冬意已退,可是那个煮酒的人,已经没了。
回忆一幕幕掀开,全部都是姜晚琇的模样。
她笑的时候,恼的时候,绷着脸的时候,娇嗔的时候。
姜晚琇,我放你自由,你高兴吗?本世子不高兴,刚说出口的话,此时已经后悔了。
如果喝不到你的梅雪果酒,珍馐佳肴都索然无味。
如果让你煮酒的另有其人,我还是不可能视而不见,只想杀了那个人。
我根本做不到,放下你。
看着淅沥沥的细雨,宋沅奚心里虽然百般不舍,却也没再去寻找姜晚琇。
刚刚说出口的话,现在就自己打脸,她不会原谅他,他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她,他还是只想跟她在一起。
或者给彼此一点冷静的时间更好。
姜府,芳蔼轩。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怎么手这么冰凉,哎呀,身上都被雨水打湿了,快换衣裳吧。
宛惜灵和夏竹早等在门口,一看见姜晚琇连忙迎了上来。
姜晚琇浑浑噩噩,任由着她们更衣,宛若行尸走肉。
明知道他只是一时兴趣,随时都会玩腻,所以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太当真,前世自己的教训还不够吗?相信爱情,只会害人害己。
可是,明明已经心底很清楚了,为什么还会这么难受呢,难受的让她觉得,死似乎才是一种解脱。
活着,连呼吸都疼。
我不要你了。
呵,自己不过是一个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物而已,本来就没有拒绝的份。
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情就是一个男人的真情或者假意,令一个女人爱上他,但是那时候他却已经喜欢别人了。
爱过之后的不爱,比骗感情的不爱,还疼,很疼很疼。
如果我不喜欢他,为什么如今得到解脱,却这么难过。
姜晚琇喃喃自语,伸手摸了一下脸颊,湿漉漉的。
什么时候掉的眼泪?她竟然不知。
所以真实的答案是……即便她步步退让,心存警惕,不愿意陷入爱情的泥沼,自以为还站在岸边,等发现的时候才知,原来早就弥足深陷。
小姐。
惜灵担心看着她。
姜晚琇恍然回过神,才知道自己此时已经坐在浴桶里,窗外雪花簌簌而落。
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姜晚琇说道。
惜灵和夏竹只得退出。
姜晚琇渐渐沉入浴桶里,眼前浮现的全部是宋沅奚的影子,脸浸入水中的时候,眼泪就看不见了。
三皇子府。
蠢货!诺曼荷怎么办事的,明知道姜晚琇在,竟然还行动?她是要把姜晚琇一起灭口吗?南容然拿起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顿时摔的稀巴烂。
苍霄跪地上请罪说道:主子恕罪,当时姜大小姐恰巧就在马车里,诺曼荷已经安排好了埋伏,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已经出现意外就该立即停止行动,再次蛰伏寻求更好的时机,要不是她如此鲁莽自大,本王这么完美的计划,怎么可能功亏一篑!紧接着,南容然咬牙切齿:这个蠢货,计划败露,留着也没用了,可惜了我精心栽培多年,没想到她这么不堪造就,真是白白浪费我的心血。
下一秒,苍霄抱拳,属下明白,绝不会让她再多活一分。
诺府,柴房内。
诺曼荷,你为什么会被南容然收买?还不快招。
诺心琪冷冷问道。
此时的诺曼荷早就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有气无力说道:我都招了,你还让我说什么。
最开始诺曼荷还硬挺着,但是等十大酷刑挨个轮流上了一遍,她彻底撑不住了,已经把南容然的计划全部招了。
面对如此酷刑,一般人还真熬不住。
南容然的计划就是如今南凌轩和诺家的联姻势在必行,即便诺心琪死了,诺家也只能找人顶上。
到时候诺家某些人将会提议让诺曼荷过继,成为嫡女,嫁给南凌轩。
从此以后,墨王的一举一动就全部都在南容然的眼皮子底下了。
以墨王王妃的身份想要栽赃陷害南凌轩,那机会可就太多了。
诺家除了诺曼荷之外,还有其他人是南容然的奸细,不过这些人,诺曼荷也不知道,就只能靠诺家自己排查了。
我就想知道,南容然是怎么收买你,如果不是我,你连命都没了,但是南容然几句轻飘飘的话,就让你给他当狗,我倒是想知道,你有什么可说的。
诺心琪一鞭子抽在诺曼荷身上,愤怒道。
她救了对方的命,结果对方还要她的命,诺心琪就是不甘心,凭什么。
这有什么好说的……咳咳……我们都是人,都是诺家小姐,凭什么你是千金大小姐,你是墨王妃,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我却被辱骂殴打,被你呼来唤去……公平吗?诺曼荷虚弱说道。
闻言诺心琪怒气冲冲,你恩将仇报,还有理有据了?让我当你的丫鬟,是恩吗?诺曼荷不屑。
下一秒,诺心琪道:这可是你当初自己说的话,我救你的时候,你自己说只想给我当个丫鬟,报答我的恩情,我如你所愿了,你还想怎么样。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已经活下来了,就不单单只想活着。
诺曼荷说着,突然吐出一口黑血。
咳……还是对我下手了,我就知道,你最是薄情了……话落,气绝身亡了。
怎么回事?诺心琪怒道。
几个婢女侍卫连忙上前查看,回禀,诺曼荷被人毒死了!南容然灭口了。
上一世搅的整个墨王府天翻地覆的诺曼荷,这辈子这么快就死了。
而本该死了的诺心琪,却依旧是诺家千金。
他倒是快,这件事没完,想要我的命,谋害我们诺家,谋害王爷,不弄死南容然我就不信诺。
诺心琪恨恨说道。
处理完诺曼荷,诺心琪吩咐说道:把我们诺家那两个青楼的地契都给姜晚琇送过去,对了,再把我们诺家上好的金银珠宝、玉器字画挑两箱子送过去,作为我对她的答谢。
秋花福身,是,奴婢这就去办。
姜晚琇不想跟我当朋友,但是她救我而且不跟我抢王爷,我却不能不把她当朋友。
诺心琪遇刺让老皇帝非常震怒,天子脚下竟然有人谋杀勋贵千金,但是查来查去,不了了之。
又两日,墨王的婚事终于定下来了,圣旨赐婚,明年正月底。
南容然的婚事不定了,老皇帝决定暂不议婚,往后再推一年,秦段两家在南容然的调节下也初步和解。
姜府,芳蔼轩。
苏陌看着手中的地契,一脸惊喜说道:主子真是厉害,竟然能在京都弄到两座青楼,咱们情报方面有所欠缺,确实很需要一座青楼做耳目,只可惜在京都即便是有钱也难买到地,没权做不了青楼营生,真没想到主子竟然一下就拿出了两座青楼,这下我们暗云堂又能发展壮大了。
我已经通知了张氏,不久美颜坊里会送一批货过来,你找个可靠的女子,让她帮你管着青楼。
姜晚琇说道:日后这两座青楼就交给你了。
苏陌淡淡一笑,属下明白,一定用心经营,绝对不辜负主子的期望,对了,主子,这是我们目前掌握的凤女书院里所有对您有敌意的人的名单,请您过目。
姜晚琇一愣,随手拿起来,还不少。
例如秦傲之、公孙含卉就名列前茅,而有些连她自己都没听说过。
有些名字后面标注了一个圈圈,个别名字后面还有个问号。
这些圈,是什么意思?姜晚琇问道。
主子,画圈的这些人都是曾经暗地里或者公开表示要对付主子,主子需要重点提防,或者主子吩咐一声,先下手为强除掉她们,没画圈的则是有敌意但是没什么表现的人,这种人可能是因为时机不成熟蛰伏,也有些是实力太差不配和主子为敌,但她们随时都可能做什么,当然也可能并不会做什么,但无论如何,这种人也不能忽视。
苏陌一脸肃杀之意,说道:打问号的则是不确定是不是主子的敌人,但是怀疑对象,我们宁肯错杀,不可放过,全部都盯着。
闻言,姜晚琇唇边扬起一抹浅笑,你做的很好,辛苦你了。
即便这份名单,我也觉得还不够全面,日后也将会时刻把最新名单送来,这些画圈的人,我们可以适当的拉拢收买或者威逼控制她们身边的人,日后要是主子和她们对上,暗云堂也能尽一份心力。
苏陌杀气腾腾说道。
好,这种渗透虽然不是一时一刻能起用,但从长久来看,也算是不错。
姜晚琇点点头说道。
这些名单里有些人的名字,连她自己都没想到。
看来手底下的势力虽然还只是一个雏形,起不了太大作用,但是用来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安全还不错。
苏陌和姜晚琇又细谈了一些,便退下了。
消沉不过一夜,姜晚琇便又恢复了雷厉风行,一桩桩一件件的事等着她去做。
只是不经意间想起宋沅奚的时候,便觉得胸口隐隐作痛,提醒着她,她心已被宋沅奚占满了。
利用忙碌去掩盖自己想他,却毫无用处。
哟!这时什么情况?外堂传来一声娇弱的惊叹声。
第二百七十八章 雪莲子两大箱的金银珠宝、字画摆件,这又是哪家公子哥送给姜大小姐的,可真是一份心意十足的礼。
外堂传来梦柔心惊叹的声音。
夏竹随口笑道:梦姑娘可猜错了,这是诺家小姐前日刚送来的。
诺心琪?梦柔心脸色不变,心底却想到了传闻诺心琪遇刺,姜晚琇刚好跟她在一起,幸亏有她相助,救了诺心琪一命。
梦柔心本来也很记恨诺心琪,现在连姜晚琇也一并记恨上了。
原来如此……没想到诺心琪还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梦柔心说道。
姜晚琇听见她们在外面说话,道,梦小姐来了?快进来说话吧,外面冷。
姜大小姐。
梦柔心笑吟吟走了进来,说道:听闻你前几日差点遇险,我忙着骑射课业,今日才得了空过来,可别怪我来迟。
闻言,姜晚琇抿唇笑道:怎么会,明日就是凤女书院一年一度的狩猎了,近日练的如何?也就堪堪能骑马,只希望到时候别出洋相便好,听闻骑射前三的闺秀,都能获得一枚上牌,圣上还给第一名准备了一份神秘大礼,不过要等明日去了千月山才知道是什么。
梦柔心笑道:但想必皇上拿出来的东西,一定不会差。
闻言,姜晚琇浅浅道:配一副好马鞍,骑射能容易一些,正好我才得了几个军中的千里鞍,夏竹,给梦小姐拿一副。
军中的东西,难道是……诺心琪送的?梦柔心心思灵巧,瞬间觉得很不痛快。
姜晚琇竟然把诺心琪的东西给自己,她几个意思?下一秒姜晚琇摇摇头笑道,墨子轩送来的,也就他这么细心了。
原来是墨子轩,但是梦柔心的心底更加不舒服了。
京都以北的皇家猎场,千月山。
千月山山底就如平常之地一般,但是深山处却一年四季白雪皑皑,堪称奇景,故选做为皇家猎场。
春狩日一年一度,凤女书院所有在京的闺秀都必须参与,每年都有奖励。
而皇室也一向同乐,每年皇帝会携文武百官一同春狩,是凤女书院的一大盛事。
此时千月山的营地里,众人住进了帐篷,春狩,也就此拉开序幕。
表姐!皇榜公布了今年第一名的奖励,外面的闺秀都快疯了。
姜慕芸掀开帐篷,急匆匆走进来说道。
姜晚琇正翻着一本闲书,随口答道,皇上赐下了什么好东西,大家这么喜欢?雪莲子。
姜慕芸一字一顿。
姜晚琇一愣,不敢置信一般抬起头,什么?雪莲子?对,就是五大奇药里的地下根——雪莲子!姜慕芸说道。
姜晚琇心情颇为激动,雪莲子,能为姜欲治病的五大奇药之一,她必须拿到!本来粉绿书院的春狩,姜晚琇并没有打算出风头,她已经够引人注目了,她只打算韬光养晦,默默蛰伏积蓄力量。
但是没想到,春狩第一名的奖励竟然是雪莲子,那她必须拿到,一定要拿到,豁出命去也要拿到!还好卉心宫和长乐宫的闺秀们大多出使番邦,不然我也没有万全的把握能拿第一。
姜晚琇喃喃自语。
凤女四宫里勋贵女子最多的就是卉心宫,其次是中立的长乐宫,初丹宫基本没什么勋贵女子,凤女宫也比较少。
姜晚琇也不是无敌的,好在如今没什么厉害的对手。
诺心琪应该是卉心宫里骑射最好的千金,不过她才刚伤了腿,今年怕是不能参与了,卉心宫里本来有些很厉害的角色,不过她们此时都不在书院,长乐宫的人也大都不在,就剩留守的公孙含卉,她倒是个劲敌,凤女宫的南梦溪也一向是以骑射著名的,除此之外,大约也没其他人能争第一了。
姜晚琇数了一番如今凤女书院的人,心放下了一半。
顿了顿又抬头,困惑看着姜慕芸,雪莲子,虽然我志在必得,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应该还不如金贵首饰更有吸引力,怎么你刚才说,她们都疯了?难道有什么内情?虽然人人皆知四大商行收集五大奇药,但是没人知道是世子收的,也就奇了怪了,皇上才公布了第一名的奖励,不知道是谁就把世子收集雪莲子的消息传出去了。
姜慕芸一脸纠结说道:她们倒不是需要雪莲子救命,而是想要靠这个和世子拉上关系,世子一向无欲无求,如今手中有了世子想要的东西,那这后面可就难说了。
姜晚琇一脸愕然,这也能和宋沅奚扯上关系?姜裕的病情,除了姜晚琇等少数人,没人知道。
所以也没人知道,宋沅奚收集五大奇药是为了姜晚琇。
不管别人怎么想,她一定要拿到雪莲子。
华贵的营帐里,宋沅奚手中抱着一坛酒,躺在银狐铺垫的软榻上,白衣沾染了酒渍,他却浑然不觉。
世子,外面的消息你听到了吗?皇上把雪莲子当成今年春狩的奖励,这可怎么办?咱们可没办法参与获取,而姜大小姐还不知道能不能拿到第一,雪莲子落在别人手中怎么办?墨子轩皱着眉头说道。
宋沅奚长发蔓延铺散,醉眼朦胧的模样却是俊美的举世无双。
看也没看墨子轩一眼,又饮下一口烈酒。
世子,难道您真的决定不管姜大小姐,连姜裕治病的药,也不管了吗?墨子轩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坛,怒道,你要是真不管,现在说一句话,我也不替你操心了,管他雪莲子花落谁家,让林泽的人也立即撤回来,盯着一个你不想看见的人,有什么用!宋沅奚一把抢过酒坛,慵懒的声音说道:谁跟你说,本世子不想见她了?呵……没事,不管雪莲子落在谁手中,本世子去抢回来。
抱起酒坛饮了一口,语气冰冷的不容置喙,谁得第一都没用,她想要雪莲子,那就只能是她的。
说完这句话,宋沅奚也不管墨子轩,自顾自喝酒。
墨子轩放下心了,还担心雪莲子落在别人手中,没想到世子虽然纵情酗酒,但其实心底都已经拿定主意了。
不管谁得到雪莲子,姜晚琇要的东西,他就为她抢回来,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墨子轩看着宋沅奚如此消沉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也就只有面对姜晚琇,会让他变成这样,而其他事情,比如抢雪莲子,宋沅奚依旧永远让自己处于不败之地。
不行,他得做点什么,墨子轩想了想,走出营帐。
明日是春狩之期,此时凤女书院的闺秀们不少都在骑马射箭,熟悉一下。
墨子轩一眼就看见了在偏僻地草地里一个人笨拙地拿着弓箭比划的姜慕芸。
你的箭术,准头可是有点差。
墨子轩唇边扬起一抹温笑。
姜慕芸回头一看是他,眸光瞬间亮了几分,见过公子,让公子见笑了,我……我还没学过箭法,也就春狩之前赶着学了一下,确实准头很差,十次……一次都射不中……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慢慢练习,你拿弓的姿势错了,应该是这样……墨子轩抬起弓,替姜慕芸纠正,说道,手握住箭,对,用力拉起来,不要紧张……此时的姜慕芸的脸已经红透了,其实我本来不紧张,但是你和我离的这么近,我紧张!墨子轩手把手教姜慕芸射箭,两人离的很近,姜慕芸感觉他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周遭都是他淡竹一般清新的气息,令她根本没办法集中精神。
手忙脚乱好几次,才勉勉强强学会了正确的射箭的方法。
骑马上去射一箭试试。
墨子轩鼓励笑道。
闻言,姜慕芸一脸不好意思,我……我还不太会骑马,更不敢在马上射箭。
我陪你一起。
墨子轩牵着自己的马走到姜慕芸旁边,说道:你先上马。
闻言,姜慕芸翻身而上,立即紧张地抓着缰绳不敢动了。
墨子轩也翻身而上,坐在她的后面,不过非常有君子之风的稍稍隔开了一丝距离,并没有和姜慕芸贴着。
好了,现在我在你后面,你可以尝试松开缰绳,射一箭。
墨子轩温声笑道:不用怕,有我在。
姜慕芸一瞬间觉得力量满满了。
一个人骑马的时候根本不敢松开缰绳射箭,但是他在自己后面,一点都不怕掉下去。
好。
我试试。
姜慕芸鼓起勇气说道。
拉开长弓,马儿很安静地慢慢行走,姜慕芸终于一箭射了出去,但来不及高兴却是被这后劲一下子撞进墨子轩的怀里,差点掉下去。
慕芸!墨子轩双手护住她两边一搂,以免她摔落下去,不小心抱了个满怀。
姜慕芸俏脸瞬间通红,我……我……对不起……没事,第一次没掌握好力度,下一次会好的,别紧张,我们继续。
墨子轩松开手,宽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笑。
姜慕芸顿时力量满满了,就这么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下午,在墨子轩的悉心教导下,姜慕芸的骑射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
虽然不可能争夺前几名,但总算是不至于坐在马上射不出箭了。
两人回到了营地,随意找了个空着的篝火烧烤。
今天真是辛苦公子了,教我这么笨的学生。
姜慕芸坐在篝火前,一边烤着野鸡一边偷偷瞄墨子轩。
和他在一起,就感觉很幸福了。
无妨,春狩后,我也教你骑射吧,等到明年大考之日,你就能参加骑射礼了。
墨子轩笑着说道。
姜慕芸红着脸用力点点头,谢谢公子!紧接着,墨子轩从袖中掏出两人烤着野味,顿时只剩下篝火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对了,公子今天来找我,可是为了何事?姜慕芸问道。
第二百七十九章 都想拿第一墨子轩拍了拍额头,你不说我还忘了,确实找你有事。
顿了顿,他继续道:世子和姜大小姐之间有些误会,我想找你问问,墨王的随隐绣,是怎么一回事?当然这种事其实不该我来问,只不过,他们两人现在的情况,我觉得我们旁观者还是先弄清楚怎么回事,再为他们牵线搭桥。
我可不能出卖表姐,你要问什么,直接去问表姐吧。
姜慕芸想了想,咬着唇说道。
闻言,墨子轩不由一笑,我倒是想问她,但是,她没必要对我解释,因为我不是她的谁,这么说,你能明白吗?表姐这几日虽然还和往常一样,但我也知道她很难过。
姜慕芸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说道:好吧,那我就说了,随隐绣的事表姐告诉过我,其实表姐最开始并不知道对方是墨王,而是她和别人有约,什么秀女节,墨月匕的暗号……墨月匕?那不是姜晚琇送给世子的吗?那是他们一起去找星灵草的事,那这件事,世子应该清楚?墨子轩立即反应过来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表姐说的是欠别人一个绣品。
和忠静伯呢?表姐好像确实和他走得有点近,但是表姐肯定不喜欢他,这一点我就看得出来,表姐可讨厌他了,讨厌的连他的东西都不想看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
次日,院春狩,姜晚琇换了一身适合骑马的窄袖束身裙裤,惜灵牵着马跟在她身后,夏竹拿着弓箭。
晚琇,你今儿这一身束裙真好看,咦?马鞍和弓箭一看就颇为不凡,哪来的?我看京都好像没卖的。
安书惠看见姜晚琇,便笑吟吟迎上来。
姜晚琇抿唇一笑,军中的,不过是用起来趁手一些。
还是晚琇你懂行。
你看我买的这个马鞍,也就是花拳绣腿,看起来好瞧,但是骑马还不如一般的舒服。
安书惠抱怨说道。
闻言,段乐瑶瞥了姜晚琇一眼,不冷不热说道:就算是准备再好的东西,打铁还要自身硬。
乐瑶说的对。
安书惠压根没听出段乐瑶的不快,点点头颇为赞同说道,每年春狩都是卉心宫拔得头筹,不过今年卉心宫和长乐宫大多数上品闺秀都出使番邦了,剩下的骑射一般,倒是今年新入书院的新秀诺心琪骑射超群,不过她前几日遇刺伤了腿,这次是不会参加了。
段海云接过话说道:今年大家最看好的就是长乐宫的公孙含卉,和朝凰宫的六公主,卉心宫的花语晴、赵浮梦也是佼佼者,可惜了我们初丹宫,却没有擅骑射的女子。
晚琇你应该骑射还不错吧,听说上次就是你带着诺心琪逃跑,你加把劲!要是能挤进前三,就能获得一枚上牌呢。
安书惠给姜晚琇打气说道。
闻言,段乐瑶嗤笑一声,轻蔑看了姜晚琇一眼,书惠,你是在开玩笑吗?晚琇这点骑射水平,别说前三了,能不能进前一百还是一回事。
不错,指望她拿前三,说出去不是让初丹宫惹人笑话吗?秦傲之嘲讽说道。
这两个初丹宫的死对头,竟然难得的意见一致了。
程悦儿跟在秦傲之身边,一脸温柔款款说道:傲之姐姐这话,萱儿却不认同了,姜晚琇好歹是从三品闺秀,区区骑射,怎么能难到她呢,我觉得姜晚琇,一定能拿第一。
哈哈哈,不错,说的不错。
秦傲之捂着嘴笑的前俯后仰,从三品,怎么可能能骑射都不会呢?看来初丹宫这次要拿个第一了。
话落,安书惠脸色一变,沉声道:晚琇,她们故意捧杀你,这些话传出去,到时候你就要贻笑大方了。
晚琇妹妹,好好干,我也等着你拿个第一。
段乐瑶拍了拍姜晚琇的肩膀道。
闻言,安书惠忍不住说道:乐瑶,你怎么能跟秦傲之沆瀣一气,这么说晚琇呢。
怎么?不是你刚才说让晚琇争前三吗?我祝她拿第一,你有意见?段乐瑶挑了挑眉。
此话一出,安书惠一噎,对着姜晚琇说道:晚琇,我刚才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没事。
姜晚琇冲着她笑了笑,眸光扫了一眼段乐瑶和秦傲之,心底差不多明白。
自己在祭天大礼顶替了她的位置,大出风头,已经让段乐瑶记恨。
再加上南容然安抚了秦家和段家,她们两个应该都收到了长辈的消息,不要内斗,免得让其他皇子占便宜。
所以,这次见面竟然勉强维持了面子上的和谐。
当然这种和谐很脆弱,随便出点事,两人必撕无疑。
初丹宫要拿第一?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公孙含卉带着一帮簇拥着她的闺秀走了过来,一脸温笑说道:是谁啊?紧接着,秦傲之嘲讽说道:姜晚琇。
喔?姜姑娘?公孙含卉看向姜晚琇,看来我们会是对手了,你想拿第一,也是为了雪莲子?看来姜姑娘想和沅奚哥哥进一步?姜晚琇面无表情,她要雪莲子跟宋沅奚没关系,倒是宋沅奚要雪莲子完全是因为她。
下一秒,六公主南梦溪冷笑一声,第一是我的,公孙含卉,你要跟我争?她带着朝凰宫的人也到了。
公主殿下,若是寻常,第一让给你又何妨,但是雪莲子是沅奚哥哥要的东西,含卉自然要为了他拿到。
公孙含卉弯起唇角。
闻言,南梦溪狠狠瞪了她一眼,该死的女人,要是其他人敢这么说话,早被她弄死了。
只可惜公孙含卉,动不得。
再说了,跟公主殿下争第一的不止是我,还有姜晚琇呢。
公孙含卉唇线一挑,祸水东引。
闻言,南梦溪不屑的瞥了姜晚琇一眼,没有名师指导,没有校场操练,她还能生而知之不成?什么时候文臣千金还能在骑射上和我等比试了,把姜晚琇当对手,公孙含卉你不嫌自掉身价吗?赤裸裸的嘲讽不屑。
初丹宫都放言姜晚琇要拿第一了,想必有点把握,还是不要轻敌的好。
公孙含卉笑意浅浅。
闻言,南梦溪嗤笑,初丹宫还真是异想天开,姜晚琇,你想要第一,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你是想和世子搭上关系,想疯了是吧?本宫今日就敲打敲打你,第一你想都别想,雪莲子是本公主的!姜晚琇看着眼前几人,从头到尾她可是什么话都没说。
六公主,姜大小姐可是世子的恩人,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公孙含卉立即一副维护的语气,因为她看见墨子轩走过来了。
南梦溪一提到这个就火冒三丈,冷声道:世子被她这种人救了,真是我们世子运气不好。
以为凭此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真是痴心妄想。
公主殿下,您所言的运气不好,只是您自己的看法,世子一直很感谢姜大小姐的相救之恩,在下不得不纠正,以免有人误会,世子恩将仇报。
墨子轩冷冽的声音传来。
公孙含卉唇边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南梦溪,难怪世子只会对你退避三舍,一点都不喜欢你,你真是太蠢了。
南梦溪看见是墨子轩来了,也只能把后面的话咽回去,免得传入宋沅奚耳中。
子轩哥哥,你是来跟我打气的吗?我一定会努力争取夺得第一。
公孙含卉笑吟吟迎上来,说道:沅奚哥哥要雪莲子怎么不早点说一声呢?要是早知道就先去找皇上求个赏赐了。
其实就是求了也没用。
嗯,你好好加油。
墨子轩对着公孙含卉笑了笑,转而看向姜晚琇,说道:姜大小姐,不管能不能拿到第一,不用担心。
言外之意就是,不管谁得第一,宋沅奚都会把雪莲子抢回来。
姜晚琇抿唇,他不是已经不要她了吗,还要雪莲子干什么,他已经没理由帮她收集五大奇药。
我会尽力而为,求人不如求己。
姜晚琇淡淡说道。
他们两人说的话就像是打哑谜,公孙含卉压根听不懂,看着远处的皇帝和文武百官说道,子轩哥哥,世子呢?今日这么隆重的春狩,连皇上都来了,怎么没见到世子?世子昨晚进山,至今未归,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墨子轩说道。
昨天和姜慕芸把误会都扯清的七七八八之后,墨子轩正想要回去禀报宋沅奚,但是却发现他已经不在营帐。
问了林泽才知道,世子一个人进山了,不许任何人跟着。
什么?沅奚哥哥一个人进山了?林泽呢,怎么没跟着,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深山呢?公孙含卉急了问道。
墨子轩无奈,世子不让人跟着,不过你放心吧,以世子的武功,不会有什么事。
可是这一夜未归,连今日春狩都不出席,怎么让人不担心呢?他最近几日都不太对劲,整日酗酒,谁都不见,现在还一个人进了深山,深山之中天寒地冻,最深处又是雪山,要是出了事怎么办?公孙含卉皱着眉头问道。
墨子轩看了姜晚琇一眼,说道:世子只是随便走走散散心,你不用多想。
宋沅奚和姜晚琇的事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的好。
好吧。
公孙含卉不开心的瘪了瘪嘴,对着身边的侍卫吩咐道:你们立即给我进山去找世子,看见世子之后,立即禀报我。
是。
墨子轩看见这一幕也不阻止,以世子的性格,就是公孙含卉找到他,也没用。
姜晚琇默默看着这一幕,眸光沉了一分。
宋沅奚去深山了?整日酗酒?第二百八十章 狩猎夺魁姜晚琇,今年春狩不能跟你一较高下,真是遗憾,等我腿伤好了以后,咱们再比划比划?诺心琪带着卉心宫的人笑吟吟走了过来。
她腿伤未愈,不能参加春狩,亲身经历过姜晚琇的骑术,对她的骑射颇为欣赏。
如今皇上已经赐婚,她是墨王名正言顺的未婚妃了。
赵浮梦笑道,晚琇,刚才皇上让诸皇子们小赌一把今年的春狩第一,墨王本来在我和江姑娘之间犹豫不定,倒是心琪让墨王押你,赢的人,皇上允诺他们一件事,墨王让我们带个话,他的血燕盔甲可就指望你了,若是你能夺得第一,也允诺你一件事,晚琇,你这次可是要好好加把劲,让王爷放放血。
姜晚琇冲着她们笑了笑,我只能尽力而为。
墨王肯定要输了。
你们怕是不知道,当初我们骑马踏青的时候,姜大小姐的骑术,可是好的直接从马上摔下来。
程悦儿阴声说道。
心底对姜晚琇恨得牙痒痒,明明是个不如自己的贱婢,为什么现在却跟这么多大人物搭上关系。
这话一出,南梦溪等人纷纷嗤笑。
诺心琪看着姜晚琇的眼神有些困惑,不会吧你的骑术闭上眼睛都不可能摔下来啊?姜晚琇依旧是一脸淡淡的表情。
大皇子押的六公主,三皇子押的公孙含卉,四皇子和我们押的是你,不过晚琇姑娘,你也不用太大压力,顺其自然,可惜世子不在,不然我还挺想知道,他会押谁呢?诺心琪冲着姜晚琇笑的一脸暧昧。
公孙含卉一怔,三皇子押自己?示好?不过她根本看不上南容然,她心中只有宋沅奚。
其他人,米粒之珠,怎能与他的明月光华相提并论。
秦傲之和段乐瑶脸色都不太好看,初丹宫没有能给三皇子长脸的人,真是丢人了。
当当当……钟声响起,春狩开始。
以一个时辰为限,在规定时限内,谁打到的猎物多,便算谁赢。
因为被众人轻视,加上姜晚琇小心谨慎,从马匹到弓箭、马鞍都是和墨子轩一起精挑细选的,马也是惜灵一天到晚守着照料,故而没出什么问题。
倒是公孙含卉倒霉了,春狩开始不到半个时辰,她的马就开始拉肚子,压根不能好好打猎。
而她非常珍爱的弓,才刚刚拉了两下,就断了……此时回去换也来不及了。
南梦溪!公孙含卉眼中闪过一丝恶毒和愤恨之色,你不让我拿第一,我也不能便宜你。
能够对她的东西下手,只有巡逻的大内侍卫,而能收买大内侍卫的,只有南梦溪。
公孙含卉打定注意,向着南梦溪的方向而去,喃喃自语,不止是南梦溪,还有姜晚琇,虽然她不值一提,但是,我要她也打不了猎物。
此时的南梦溪春风得意,最棘手的对手,她已经暗中布局。
敢跟她堂堂皇家公主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此时带着诸多猎物返回,正高兴呢,突然马一下摔在绊马索上,南梦溪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瞬间栽了一个四仰八叉。
而下一刻,一根带着荆棘刺的鞭子狠狠抽在马背上,马儿惨痛的嘶叫一声,撒腿就往后山深处跑去。
回来!回来!南梦溪顾不上自己摔的浑身疼痛,连忙大喊。
但是……马已经跑的不见踪影。
而系在马鞍上的装着猎物的袋囊,自然也被马带走了。
是谁?南梦溪看向躲在林中的人,眼神一寒,公孙含卉,你好大的胆子!公孙含卉淡淡一笑,公主殿下,我只是路过。
好,这笔账,我跟你记着了。
南梦溪咬牙切齿。
公孙含卉不以为然,公主殿下还是记住那个拿到雪莲子的人比较好,不管是谁得到,以公主殿下的尊贵,想必会让对方双手奉上的。
另一边。
唏律律……姜晚琇一骑绝尘,策马飞扬,但就在经过一处树林的时候,隐约感觉不对劲。
听不到前面树上的鸟鸣声,有埋伏。
但是谁能在皇家猎场设伏?这可是回营地的必经之路……姜晚琇猛地一抽马鞭,加快速度。
也就在此时,躲在丛林的公孙含卉猛地拉起绊马索,一根绊马索,横在道路中间。
下一秒公孙含卉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笑。
姜晚琇,你很快就要跟南梦溪一样了。
姜晚琇一直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一下子就看见了眼前的绊马索。
寻常人就是看见也没办法,因为公孙含卉拉起绳索的时间把握的非常好,等发现的时候,已经要撞上去了。
也就是在这电石火光之间,姜晚琇猛地一提缰绳,双脚用力一夹马腹,那马儿在她高超的驭马之术操控下,猛地撩起蹄子,一跃三尺高,腾空而起,从绊马索上飞跃而过。
哒哒哒……越过绊马索后,姜晚琇头也没回,也没停下来,以更快的速度冲出去。
等公孙含卉想要再阻止的时候,只能看见姜晚琇一骑绝尘的背影。
该死,竟然让她过去了,她的骑术竟然这么厉害。
公孙含卉脸色瞬间一沉。
以她的眼力一下子就看出,姜晚琇的骑术非同一般。
公孙含卉心里极其懊恼,没能把姜晚琇撂下马,但此时也没办法了,姜晚琇已经回到了营地。
一个时辰到,冬狩的闺秀们陆陆续续返回,不少闺秀没有猎到猎物,少部分的人猎了极少数的人。
毕竟人这么多,而春日猎物很少。
迄今为止,成绩最好的便是赵浮梦的十二只。
奇怪了,时间都快到了,公孙含卉和六公主怎么都没出来?她们想必会比赵浮梦猎的多吧。
就在此时,姜晚琇策马而归,将马背上的袋囊递给负责核对的书院夫子。
那夫子打开袋囊一看,顿时惊掉了一地眼珠子。
一、二、三……二十五、二十六!夫子不敢置信,足足比目前最高的还多一倍多。
其他人也都是惊呆了。
程悦儿不敢置信,不可能,怎么可能,姜晚琇根本不会骑马……谁说她不会骑马,姜晚琇要是不会骑马,那是谁在本小姐遇刺的时候,带着我逃跑的?诺心琪不冷不热说道。
程悦儿脸色铁青,段乐瑶和秦傲之也是一脸暗沉。
公孙含卉和六公主还没回来,她们肯定比姜晚琇多。
程悦儿说道。
其他人也都翘首以盼等着她们。
姜晚琇这个成绩,实在是逆天了。
终于,一个时辰到了,南梦溪和公孙含卉姗姗来迟。
让众人吃惊的是她们都没骑马,而是走回来的,而且是两手空空走回来。
公主,公孙小姐,你们的猎物呢?夫子惊讶问道。
南梦溪狠狠瞪了公孙含卉一眼,说道,本公主的马带着猎物跑了!我的弓坏了。
公孙含卉淡淡说道。
夫子一脸懵,所以,两位这次的成绩是……零?这消息一出,众人议论纷纷。
最被人看好的公孙含卉和六公主,竟然都是零。
而被人当成笑话要拿第一的姜晚琇,还真的是第一。
消息立即被呈报给了皇上,不过片刻,墨王南凌轩一脸春风的过来宣旨。
圣诏曰,今赐凤女书院春狩赛榜首姜晚琇,雪莲子一枚,凤女上牌一枚,百步弓一把,玉如意一对……零零碎碎一堆的御赐之物,听的众闺秀羡慕妒忌恨。
而姜晚琇也终于松了一口气,雪莲子,拿到了。
……次名赵浮梦,赐上牌一枚,玉如意一对,锦缎雪绸一匹……长长一串旨意,封赏春狩前十的闺秀。
前三的闺秀都有上牌,剩下就只有金银玉饰等物,姜晚琇的奖赏是最丰厚的。
宣旨完了之后,南凌轩对着姜晚琇笑道:多谢姜大小姐,让本王赢得了血燕盔甲,你想要什么,尽管说。
这一句话,让其他人的眼神更嫉妒了。
得到雪莲子,已经够便宜她了,皇上还赏了这么多东西,让她出尽风头,连墨王都要她随便提要求,真是让她一步登天了。
程悦儿气的脸都黑了。
在以前的时候,她还处处觉得自己比姜晚琇厉害,但是等到了凤女书院,却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家世在这里不值一提。
而她看不起的姜晚琇,却步步青云。
谢王爷,不过臣女能得到雪莲子,已经别无他求。
姜晚琇行礼说道。
她的目的,就是雪莲子,她也一时半会没什么可提的要求。
本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过的话,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你不知道要什么,那就记下,你想要什么,尽管跟本王说一声。
南凌轩说道。
侍卫们把一样样御赐之物送了过来,姜晚琇拿着雪莲子,满满都是开心。
姜晚琇,雪莲子给我,我拿东西跟你换,本公主这里多的是无价之宝,你随便挑一个,雪莲子必须给我。
南梦溪走过来冷冷说道。
姜晚琇眉头一皱,不换。
不换?你是什么身份,也敢拒绝本公主?南梦溪怒道。
见此,南凌轩皱眉道:梦溪,你难不成还要强抢?第二百八十一章 踏雪寻他我……南梦溪一看是南凌轩话吞了回去,对着姜晚琇冷笑一声,很好,有皇兄给你撑腰,你敢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那本公主倒是要看看,你能把雪莲子养几天。
南凌轩又不可能时时刻刻跟姜晚琇在一起,他一走,南梦溪的性格,肯定直接强抢。
姜晚琇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唇边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拿着雪莲子参径直就走到那边文武百官们的地方,直接把雪莲子递给墨子轩说道:墨公子,雪莲子,就交给你了。
反正姜晚琇拿到,也是要交给他们的。
不给鬼医关闫,谁来配药。
姜大小姐放心。
墨子轩点点头,展颜一笑。
南梦溪气炸了,姜晚琇夺得第一果然就是为了讨好宋沅奚,真是个贱婢!公孙含卉的脸色也很难看,没想到竟然被姜晚琇拿到雪莲子,而且姜晚琇直接把雪莲子给了墨子轩,以至于南梦溪想要强取豪夺都没有办法。
釜底抽薪,好快的反应。
不行,姜晚琇,不能留了。
春狩为期三天,按照行程明日是篝火庆典,后日才返回京都。
用过午饭,闺秀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姜晚琇上午狩猎也累了,从帐篷出来走走。
众人纷纷恭喜她,但姜晚琇想到不知在哪的宋沅奚,就连获得雪莲子的高兴都被冲淡了几分。
胸口的隐隐作痛,是获得再大的荣耀,得到再想要的东西都无法掩藏的。
不经意听见两个婢女边走边说话,小姐好不容易找到世子,但是没想到世子一点都不领情,躺在深处雪山里喝酒,要是冻出什么病来可怎么好。
真不知道世子怎么会如此消沉……听说世子口中还念叨着一个女人的名字呢……听闻这两日雪山深处有暴风雪,就更冷了,世子在外面岂不是很危险,小姐怎么不把世子抬回来啊……谁不知道世子爷的脾气说一不二,小姐哪能管得了他,后日就要启程回京,那时候世子总得走吧……小姐也只能任由他了……姜晚琇脚步一顿,这两个是公孙含卉的婢女。
公孙含卉找到宋沅奚了?他借酒消愁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寒风凛冽,仗着自己有内功护体,就这么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数?惜灵,悄悄去打探一下世子在哪,不要惊动旁人。
惜灵福身下去。
片刻后回来说道,小姐,奴婢打听了,世子在南岭那一带,进南山口一直往前走,具体是哪,奴婢也不敢问的太明显……可以了。
姜晚琇点点头,拿起架子上的披风围在身上,向着南山口的方向而去。
惜灵连忙问道:小姐,您这是去哪啊?你在帐篷守着,不要让人知道我出去了,我随便转转。
姜晚琇说道。
惜灵还想再劝,但是看姜晚琇去的方向是去找宋沅奚,也就没再多言了。
姜晚琇抬眸看着远处的阴云密布的深山,宋沅奚就是生病了冻死了遇到暴风雪了又关她什么事,她没有丝毫立场和理由担心和关心他。
但是,即便从不承认,有一种在乎就是,听见他的名字,便控制不住自己的脚。
小姐,姜晚琇出去了。
婢女春兰禀报道。
公孙含卉唇边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姜晚琇果然对沅奚哥哥贼心不死,不然我以沅奚哥哥为诱饵,她怎么这么容易上钩,就她也妄想勾搭沅奚哥哥,可笑。
姜晚琇和宋沅奚隐隐之间的联系,让公孙含卉非常不安。
虽然她在墨子轩面前旁敲侧击也不知道姜晚琇和宋沅奚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她已经直觉到了姜晚琇的危险。
这个女人,留不得。
那边都安排好了吧?公孙含卉挑眉。
春兰答道,小姐放心,一切准备妥当。
姜晚琇,今晚,就让你命葬雪山。
公孙含卉似笑非笑,就算日后世子怀疑,也只会以为是南梦溪干的,谁叫这个蠢货,当众强抢不得,如今迁怒灭口,也是合情合理。
公孙含卉确实派人去找宋沅奚了,但是压根没找到。
茫茫深山,谁知道宋沅奚在哪。
故意让人装作不经意透露口风,然后再用一些半真半假的话引诱姜晚琇上当。
在公孙含卉看来,如果姜晚琇是那种趋炎附势,想尽办法勾搭宋沅奚的女人,一定会把握这次机会。
当然姜晚琇并不是想勾搭宋沅奚,而这个陷阱合情合理毫无破绽。
宋沅奚确实去深处雪山一夜未归,公孙含卉确实派人去找他了,找到以后以宋沅奚那性子也确实不会给任何人面子,依旧我行我素。
如今的局,在公孙含卉找到了宋沅奚的前提下,绝对是事实。
但关键是,公孙含卉并没有找到宋沅奚……陷阱就是十分之九都是真,只有十分之一是假,才能骗人上钩。
而最关键的是,深陷情网而不自知,听见某个人的名字就乱了心绪,大抵是女人的通病。
细雨淅沥,冷风呼啸,走了两三个时辰,渐渐到了南岭。
山上的雪花飘飘洒洒打湿了姜晚琇的发梢衣领,望着眼前白雪皑皑的高山,就算是真的找到宋沅奚,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不要你了!脑海中蓦地又浮现这句话。
记忆如浮光掠影一幕幕都是宋沅奚的面容,从姜府初见,到最后石窟山的诀别,一页页,如行云流水穿梭而过。
姜晚琇恍然发现,原来,重生之后的一年,大多令人高兴的记忆,都和他有关。
这个人,不知不觉就在回忆里扎根了。
而就在此时,在深处雪山路道两边的死士,已经提前埋伏在了这四周,只等着将引线点燃,直接炸塌那一块雪山。
姜晚琇必然会被埋在雪山之下。
来了。
为首的黑衣人掏出火折子,点燃引线。
引线有些长,特意弄了一层薄雪掩盖,就是踩在上面都不会发现。
嗤嗤,引线点燃,迅速燃烧,姜晚琇却浑然不知。
而就在山峰的对面,坐在一块孤石上的白衣男子,整个人和雪景融为一体。
单手枕在脑后,一手提着酒坛倒灌,而酒坛却没有酒水,空了。
宋沅奚随手将酒坛搁在一边,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耳廓微动,听见了一些不属于落雪和飞禽走兽的声音。
眼角余光不经意瞥了一眼,宋沅奚的眸光顿时凝固。
姜晚琇!她怎么来了。
而在他的角度,正好能看见两个黑衣人埋伏在离姜晚琇稍微的路边,其中一个,拿出了火折子点燃了引线。
在雪山埋伏点燃引线,那只能是……炸山!遭了,姜晚琇有危险。
宋沅奚嗖的一下腾空而起,足尖一点,迅速向着对面雪峰飞去。
距离太远了,想要提醒只能运足内功用狮子吼,但这会直接引起雪崩坍塌把姜晚琇埋在雪底下。
他只能冲过去带她走。
可能来不及,但这一刻,宋沅奚压根没想到来不及会怎么样。
在危险的时候,立即,瞬间,马上,出现在她的面前。
姜晚琇只见一道白色身影犹如流星坠落一般向着自己冲了过来,离的近了才看清那是宋沅奚。
百里,五十里,十里,十丈……越来越近。
宋沅奚堪堪赶到姜晚琇面前的时候,引线也烧到了尽头。
虽然他已经拼尽全力,但是距离太远,赶到她面前已经是极致,来不及带她走。
电石火光之间,宋沅奚抬手一掌打在姜晚琇身上,内力腾起,将她打飞了出去。
快走。
姜晚琇没想到宋沅奚刚见面就打自己一掌,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整个人就犹如离弦利箭,飞落出去。
但是这一掌打在自己身上一点都不疼。
下一刻,轰隆隆,炸药爆炸,眼前的雪山瞬间坍塌。
姜晚琇眼睁睁看着宋沅奚站在原地,被雪山掩埋。
一瞬间,晴空霹雳。
两个藏在暗处的黑衣人也低估了雪崩的威力,直接被波及掩埋。
唯独只有姜晚琇,因为被宋沅奚打飞,堪堪避开这一次犹如地震山摇的坍塌。
中计了,是个陷阱。
有人要炸山害自己。
姜晚琇一瞬间就明白了,但是比起宋沅奚被埋,她的世界好像也一瞬间塌了。
宋沅奚!宋沅奚!姜晚琇对着面前的雪堆大喊。
白皑皑的雪山寂静无声,没有丝毫回应。
不会的,不可能的,刚才他还在的,怎么一下子就没了,不可能的……姜晚琇的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疯了一般的冲向刚才坍塌的雪峰。
这里原本的山路已经没了,变成了一个几丈高的山峰。
宋沅奚就被埋在雪山下面。
宋沅奚!宋沅奚你在哪!你肯定不会有事的!宋沅奚你快出来……姜晚琇双手疯狂地刨雪山,眼泪不受控制的泛滥成灾。
这里随时都可能再坍塌一次,但姜晚琇已经顾不上了,就让她跟他一起被埋在下面,也比她此时一个人好。
坚硬地冻土、冰冷的雪凌,不过片刻就让她的双手冻的通红,鲜血淋漓。
她的指甲都断了,也刨不开冻土。
怎么办,怎么办……姜晚琇突然想起自己贴身携带的匕首,但是一摸才发现,刚才被打飞的时候不知道掉哪了。
姜晚琇刷的一下拔出自己的发簪,只能靠着这根银簪一点点钻出一个小洞。
你明明说不要我了,干嘛还要来救我,明知道这里要被炸塌,为什么要过来,你个骗子,宋沅奚你这个混蛋骗子!姜晚琇眼眶里豆大的眼泪一颗颗砸落,双手已经冻的没有知觉,只有斑斑血迹,染红了白雪。
可是她此刻什么都顾不上了,她要把宋沅奚刨出来。
生要见人,死要见……不,他不会死的。
第二百八十二章 生一起,死一起宋沅奚怎么会死呢,他无所不能,他那么厉害。
宋沅奚,你不会死的,你那么强,不会死的对不对……姜晚琇紧紧握着银簪,一点点挖开雪峰,语气肯定,你一定就在下面等着我把你挖出来,你在等我,你没死!坚定的语气,一遍遍让自己相信。
她不敢想象自己看见一具冰冷的尸体会是是么样子,姜晚琇心底只剩下一件事,把他挖出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两个时辰后,雪越来越大,姜晚琇身上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花,硬生生刨出了一条窟窿,终于,姜晚琇摸到了一只手。
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却冰冷的僵硬。
宋沅奚!姜晚琇一脸惊喜,热泪盈眶,更加拼命刨土。
终于,宋沅奚被姜晚琇挖出来了。
他闭着眼睛,浑身冰冷没有一丝温度,雪山塌下来的一瞬间很快,他身上没有什么伤,但是已经毫无生者的气息。
姜晚琇颤抖地伸出手比在他的鼻翼间。
没有呼吸,姜晚琇懵了。
不会的!对对对,渡气!姜晚琇连忙吸了一大口气,对着宋沅奚冰冷的唇渡进去。
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宋沅奚还是冷冰冰的,毫无知觉,身体如同死人一般僵硬冰冷。
姜晚琇就跟疯了一样,掐人中,点穴,渡气,所有她能想到的令人清醒的办法,通通都试了一遍。
一次又一次,不肯相信他已经死了。
终于,折腾了半个时辰,宋沅奚毫无反应,姜晚琇情绪彻底崩溃了,用力摇晃着宋沅奚的身体,眼眶通红,眼泪夺眶而出,声音颤抖:宋沅奚,你不会死的,你可是无所不能的宋沅奚,你怎么能死呢,你快醒醒!不要吓我,你快起来,我知道你在骗我,你快起来!宋沅奚你快起来……不要玩了,起来看看我好不好……宋沅奚你不要死,求你不要死,呜呜呜……姜晚琇抱着宋沅奚失声痛哭。
她这辈子还没哭的这么惨,歇斯底里的,脑子里像是被炸过一样只剩下一片废墟。
心脏疼的抽成一团,疼的窒息,疼的仿佛心被活生生剖走了。
可是静静躺着的宋沅奚,已经不能给予丝毫回应。
苍茫雪山里,只剩下姜晚琇悲戚的哭泣声。
远处狂风大作,掀起雪花打着旋。
暴风雪要来了。
可是姜晚琇已经丝毫没有逃生的欲望,就这么抱着宋沅奚,任凭着犹如龙卷风一般的暴雪席卷而来。
要死了吗?就这样吧。
失去宋沅奚,竟然让姜晚琇第一次有了厌生的情绪。
宋沅奚,就让我们生一起,死一起吧......呜呜呜……暴风雪轰隆隆碾压而过,姜晚琇抱着宋沅奚,被风雪吞噬。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姜晚琇被冻醒了。
四周一片黑暗,唯独只有远处头顶一块缺口的地方,折射着外面的莹莹雪光。
姜晚琇睁开眼眸,这才发现自己和宋沅奚处在一个山洞。
就是刚才被炸药炸掉之后空出的一个洞。
暴风雪席卷而来直接把他们甩进洞里了,而外面,全部是皑皑白雪,将整个洞口封堵,只剩下那一小块缺口,时不时有凛冽的冷风呼啸灌进来。
此时应该爬出去,回到营地,找墨子轩来把宋沅奚的尸体搬回去。
可是……姜晚琇浑身疲惫,冷的思维和身体都冻僵了,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只想沉沉睡下去。
姜晚琇低眸看了一眼身下的宋沅奚,真的太累了,身心俱疲,躺在他的怀中,合上眼眸。
等以后墨子轩他们发现的时候,大概就能看见两具尸体。
好累,好冷,她不想一个人回去。
咚咚……缓慢而沉稳的心跳声,一下下响起。
姜晚琇本来已经差不多昏睡,突然刷地一下睁开眼睛,瞬间清醒了。
低头看着宋沅奚,姜晚琇伸出手指比在鼻翼间。
还是没有呼吸。
但是!姜晚琇的耳朵贴在宋沅奚的胸膛,咚!还有心跳声。
想起来了,我怎么忘了,宋沅奚他这种武功高手处于封闭空间的时候,自动进入假死状态。
而缓慢的心跳声,证明他还活着!只是心跳声这么慢这么弱,随时都像是要消失一样。
虽然没死,但也离死不远了。
宋沅奚!我就知道你不会死,吓死我了。
姜晚琇眼眶通红,连忙从他身上爬起来,摇晃着他说道:你快醒醒,宋沅奚你快醒醒!宋沅奚浑然不觉。
这么冰,这么僵。
姜晚琇的手指碰在他的手臂上,却发现他的胳膊已经冰冷僵硬了。
虽然宋沅奚武功高强,但如果任凭他这么沉睡下去,身体渐渐冰冷僵硬,他就真的冻死了。
以前他有内功护体根本不惧严寒,但这个时候内功已经没办法动用。
哥哥说过,冻死的人,就是一觉睡下去,再也醒不来了,不行,我必须把宋沅奚喊起来,还有他的身体,已经僵硬了……姜晚琇眸光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刚才姜晚琇自己都被冻的差点一觉睡下去,但是看见宋沅奚还没有死,姜晚琇瞬间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阿欠!姜晚琇打了一个喷嚏,但看着冻僵的宋沅奚,却把自己的披风和衣服一件件脱下来,裹在他的身上。
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抹胸,冻的直哆嗦。
但是没什么用。
宋沅奚的身体根本不能自己生热。
这个办法不行,宋沅奚心跳越来越慢,他坚持不了多久。
姜晚琇抬头看了一眼山洞,她自己爬出去都很难,更不要说带着一个人。
而等她回来,宋沅奚已经真的死了。
要么不管他,自己回去,要么……姜晚琇低眸看着昏睡的宋沅奚,他英俊而棱角分明的脸庞,冷冰冰的面无表情,和他寻常时候一样,一点都看不出是濒死的人。
好看的眉眼,差一点点她就再也看不到了。
没有多少犹豫,姜晚琇伸手解开宋沅奚的腰带。
衣衫一件件解开,姜晚琇抱住宋沅奚,这个大冰块,此时真的是冰块了。
樱唇覆上他冰冷的的薄唇,清凉地,略带一丝醉人的酒味。
只可惜他现在昏迷了,看不到她此时眉眼里的风情,只为君故。
柔软的娇躯缠上冰冷的身体,小手在他身上一点点抚摸……他没有清醒,但是身体却对她有了回应。
半梦半醒之间睁开眼眸,狭长的眸光深邃,声音暗哑,姜晚琇……姜晚琇俏脸通红,还以为他清醒了,正要说话,但是下一刻……好疼……冰天雪地里,她是他饮鸩止渴的温暖。
……好疼好疼……姜晚琇蹙着眉头睁开眼睛,入眼还是熟悉的雪洞,身下仿佛被撕裂的痛楚,令她连腿都不敢抬动一下。
别动。
身边传来熟悉的磁性的声音。
姜晚琇抬眸看他,宋沅奚……赤身裸体!连忙闭上眼睛,你……你醒了。
嗯。
宋沅奚薄唇微微上抿,眸光里满是温柔的情愫,没想到某人趁本世子昏睡之时,趁虚而入,姜晚琇,你说,你是不是该对我负责?姜晚琇吓了一跳,刷地一下睁开,你……你说什么?什么负责,明明是你自己……宋沅奚唇线上挑,对,我的错,那我对你负责。
濒死之时,他隐约看见姜晚琇,欲 火掩盖了理智,等渐渐清醒的时候,才恍然自己干了些什么。
不不不用……是我自愿……姜晚琇小声说道,本就是为了救他献身。
只是没想到最开始是她主动,最后却变成了被动。
某人神志不清的状态之下,是个被支配的野兽,差点把她折磨死了。
万幸,他活了过来。
比起这些,其他都算值得。
对不起。
宋沅奚覆在她耳边,沙哑的声音说道,上次跟你说的话是假的,我怎么能不要你,姜晚琇,你只能是我的,你已经是我的人,你一直都是我的人,我们成亲吧,夫人。
难得的如此温柔的口吻,宋沅奚生平第一次道歉。
但姜晚琇抬眸看他,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静,世子你别误会,我这么做,是因为你救我在先,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救命恩人在自己面前死去,所以,我没打算嫁给你,恩情是恩情,成亲是成亲,请世子不要混为一谈。
我不要你了,他前两天才刚跟她说这句话,现在马上又说成亲。
要不要她,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说不准下一次他又说不要她了,她不是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
世子现在说这些话,只是因为我救了你吧……大可不必。
姜晚琇自嘲。
当然不是。
姜晚琇,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这么害怕成亲,这么不能信我。
宋沅奚眸光若黑曜,直直逼视着她。
姜晚琇默然,不自觉捏紧拳头。
不过宋沅奚并没有等她的回答,而是宠溺地伸手揉了揉她的秀发,唇边扬起一抹眷宠而缱绻地笑,没关系,我等你。
这一笑,好看的天地失色。
他这几天一直在思考,姜晚琇的躲避退让,她竖着坚硬的壳不让他靠近,排斥着他的感情。
她明明就不讨厌他,明明就可以为了他豁出一切,女子最重要的贞洁也可以牺牲。
不知道她在顾虑什么,但是他要让她的顾虑,通通烟消云散。
一辈子很长,我还有漫漫余生,等你喜欢我。
宋沅奚覆上她的唇,下一句又变成了世子的霸道,但你只能喜欢我。
温柔又强势的世子。
姜晚琇怔怔看着他,心底最深处突然有点温暖。
天快亮了,小姐一夜未归,这可怎么办啊,小姐到底有没有找到世子,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惜灵焦急地走来走去,后悔没有跟姜晚琇一起去。
不行不行,我得去找墨公子,让他帮忙找人……正在此时,惜灵突然冷不丁发现帐篷里多了两个人,一袭白袍的男子,抱着白裙女子,挟裹着一身风雪,飘然出现。
第二百八十三章 计谋开始了小姐!惜灵看见姜晚琇和宋沅奚在一起,总算是松了口气。
晚琇怎么还没来?安书惠望着姜慕芸说道:昨儿不是才约了今天一起狩猎吗?是不是睡过头,忘记了?姜慕芸蹙眉说道,今早我起的迟便直接过来了,没想到表姐还没来,我去看看。
今日白天大家三三两两约了打猎,晚上有盛大的篝火庆典。
旁边的公孙含卉听见这句话,唇边扬起一抹似笑非笑。
姜晚琇不可能出现了,那两个办事的死士一直没回来,公孙含卉还有些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见姜晚琇没有出现,也就放心了。
正在此时,惜灵小跑着过来说道:慕芸小姐,小姐身体抱恙,让奴婢来致歉,诸位不用等她了。
什么?表姐病了?严不严重?姜慕芸关切问道,我去看看。
惜灵连忙摆摆手,没事没事,表小姐不必担心,那个……那位在呢。
那位?姜慕芸一下明白过来,此时宋沅奚也跟姜晚琇在一起,说不准不是生病,而是其他事情一时走不开,还是不要伸张了。
嗯,那我晚上回来,再去看表姐。
姜慕芸笑了笑,对着安书惠等人说道:表姐今日不来了,不好意思。
安书惠说道,要不我们去看看?还是让表姐好好休息一下,等晚上篝火庆典的时候,再去探视吧。
姜慕芸笑吟吟说道,表姐大约这才睡下呢。
其他人也就不再多说了,而公孙含卉的眼神一变,怎么回事,姜晚琇没死?春兰,派人悄悄去查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公孙含卉冷冷说道。
婢女春兰领命退下。
帐篷里,姜晚琇躺在床上,宋沅奚坐在她的床边,手中端着一碗汤药,一勺勺喂给她。
姜晚琇拒绝,但是反对无效。
看着一个面无表情的高冷疙瘩却体贴细致地喂药,反差对比还真有些可爱。
你笑什么?宋沅奚舀了一汤匙,拿起来微微晾晾。
姜晚琇抿唇,没什么。
还疼不疼?汤匙送到姜晚琇的嘴边。
姜晚琇刚喝了一勺,听这话瞬间呛住了,也不知道是呛的还是羞的,俏脸红彤彤。
嗯……不知道怎么回答。
宋沅奚眸光闪过一丝心疼,等下我去找鬼医关闫拿药。
别啊!那……那多不好意思,我没事。
姜晚琇一张脸红的可以滴水了。
这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和宋沅奚那啥了吗?宋沅奚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我去拿,你害羞什么?谁不知道你肯定是替我拿的。
姜晚琇羞恼说道。
宋沅奚挑眉,笑的意味深长,原来你也知道,我非你不要。
我……姜晚琇一噎。
是啊,我心底明明知道世子是怎样的人,只是我不敢肯定,你会一直非我不要,只是我不敢相信,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听话,要擦药,才能好的快。
宋沅奚像哄小孩子一样,说道。
姜晚琇低垂着脸红透了,没话反驳。
初次就被宋沅奚折腾了一宿,要不是他后来清醒过来,她都差点死在他身下了,受伤有点严重,确实要擦药才行。
我的错。
宋沅奚将喝空了的药碗搁置在一边,看着红透了脸的姜晚琇,伸手将揽入怀中,磁性的嗓音里透着一丝心疼和自责,下次不会这么粗暴了,我保证。
姜晚琇惊愕看向他,吸了口凉气,下……下次?还有下次?宋沅奚被她这可爱的模样逗笑了,不由哈哈大笑。
姜晚琇默默咬唇,混蛋,你就做梦吧,没有下次了!昨天是谁骗你去深山?宋沅奚问道,眼中闪过一抹寒色。
姜晚琇反问道,你昨天有没有见到公孙含卉派去找你的人?没有。
宋沅奚说道,瞬间反应过来,公孙含卉?姜晚琇看着他坦然说道,我知道你们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比我这个半路的外人亲,你更信她也是情理之中,不过,我确实是被她骗了,所以我会找她报仇,不要你帮忙,但你也别指望我大度不跟她计较。
要不是宋沅奚以命相救,她现在就是皑皑雪山下的一具白骨,姜晚琇可不是被人坑了,还大度放过的圣母。
公孙含卉?她?宋沅奚眉峰上挑,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
姜晚琇瞥了他一眼,不信我?随便。
你要是喜欢她,那就干脆娶了。
免得她逮人就咬,也省了事,但你要是不打算娶她,还是小心一点,以后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姜晚琇跟他坦白,可不是要他做什么,而是,如果宋沅奚不引起注意,说不准公孙含卉对他这求而不得、因爱生恨的感情会被人利用,而以公孙含卉和公孙瑾的关系,她能破坏的事太多了。
虽然她很想弄死公孙含卉,但考虑到宋沅奚,也只能教训她一顿。
这女人活在离宋沅奚这么近的地方,姜晚琇担心她的危害。
夫人这么关心我。
宋沅奚啧笑了一声,望着她,我相信你。
姜晚琇一愣。
不信青梅竹马的好妹妹,信我?宋沅奚和她以前遇到的那些男人,还真不一样。
她和公孙瑾兄妹情深,自小便是我的尾巴,我也拿她当妹妹,以前做过类似的事,不过我不在意,正好清静。
宋沅奚望向姜晚琇说道,但如果是对你,不可以,我会找她。
姜晚琇瞬间明白,有些事原来宋沅奚是知道的,但是公孙含卉对付的是别人的话,他并不在乎那些人的死活。
而现在,他在乎。
我不是让你做什么,只是让你注意一下。
姜晚琇立即说道,你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这件事我能处理,有些事情毕竟是亲疏有别,帮亲不帮理,你介入只会让你为难。
宋沅奚一把将姜晚琇揽入怀中,唇边勾起一抹弧度,你说的不错,我确实帮亲,不帮理,你是亲。
春狩的最后一天,大家满载而归,到了晚上,营地里大大小小都是篝火,皇室、文武百官和凤女书院的闺秀们,几人十几人围成一圈,烤肉喝酒,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人最多的地方当然皇帝为首的皇室和朝廷重臣这一堆篝火的,在最中心的位置。
宋沅奚呢?春狩三日,都没看见他,去哪了?皇帝扫了一眼众臣问道公孙瑾站起来说道:回皇上,世子身体不适,在帐篷休息。
呵,什么不适啊,不就是喝多了不想来吗?嚣张狂妄,目中无人,不就是他宋沅奚的写照?喝的醉醺醺的大皇子南夜殇说道。
其实这是不少人心底的想法,但是你不应该在这种场合,当着这么多文武百官的面说出来啊。
老皇帝脸色一沉,夜殇,你说的什么浑话。
父皇,沅奚世子适当休息本就是应当的,儿臣以为皇兄的话,有失偏颇。
三皇子南容然立即起身说道。
顿时三皇子派系都对宋沅奚天花乱坠的胡吹了一通。
果然这些文人的脸皮就是厚。
容然明事理,夜殇,你看看你三弟,再看看自己都喝成什么样了,竟然大放厥词,妄议朝廷大臣,你说说你……老皇帝怒声说道:还不把他给我拉下去,醉成这样,公孙前失仪,等着朕来罚你吗?皇上恕罪。
几个大皇子府的官吏连忙手忙脚乱把南夜殇拖了下去。
对面的南容然看见这一幕,不动声色浅斟一杯。
看来自己特意找人弄来的百年陈酿,后劲十足。
下午南夜殇喝了两坛,只是微醺,没想到此时酒劲就上头了,在父皇面前都敢说胡话。
南容然冲着苍霄使了个眼色,苍霄心领神会退下,不一会儿就出现在了程悦儿的面前。
诺心琪和赵浮梦等人围着一个篝火吃着烤肉,画画心急匆匆走过来禀报:小姐,程悦儿约了冷锦霜在帐篷里单独吃酒诺心琪挑了挑眉,和冷锦霜……难不成是在密谋什么?你继续盯着,有什么异常,立即禀报。
是。
赵浮梦闻言好奇问道,心琪,你让人盯着程悦儿干什么?浮梦,你也知道我上次遇刺就是三皇子指使,无奈没有证据,而且有证据,南容然也不会承认,但这个亏,我诺心琪不会白吃,他想杀了我,让诺曼荷取而代之,让诺家变成他的傀儡,瓦解王爷的势力,那我自然也要以牙还牙,他在朝中最大的两个支持者就是程丞相和段家……诺心琪冷笑一声:就先从程悦儿开始。
赵浮梦点点头,那你得小心了,程悦儿也不是好对付的。
没事,我也是先让人盯着,伺机而动,我没这么鲁莽,你放心吧。
诺心琪咬了一口烤肉,冷冷说道:这笔账,我会慢慢跟他们算,南容然想要王爷没了诺家,我也很想他,没了程家。
帐篷里,一个小火炉烤着野味,一壶清酒已经温好了。
苍霄已经回去,程悦儿知道现在该是她动手的时候。
其实这个冷锦霜,她还挺喜欢的。
每每出的一些主意,都很合她的心意。
但是三皇子吩咐了,要让冷锦霜变成大皇子的侧妃,程悦儿也就只好放弃她了。
程小姐,让你久等了。
冷锦霜款步走了进来。
程悦儿笑道,你来的正好,这是三皇子今日猎的一只野羊,送给我的,你尝尝,羊肉刚刚烤好。
谢谢程小姐。
冷锦霜夸道:程小姐和三皇子还真是感情深厚,令人羡慕。
程悦儿说道,日后等你嫁人了,你的夫公想必也会这么疼爱你,不必羡慕我。
冷锦霜叹了口气,她本想嫁给姜裕的,但是姜裕却拒绝了她,现在姜裕远在边疆,也不知什么时日回来。
瞧我哪壶不开提哪壶,说这个了,来,先喝一杯。
程悦儿拿起酒壶,给冷锦霜倒了一杯,轮到自己的时候,不动声色的按了一下壶上的机关。
第二百八十四章 这个女人,是个狠茬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鸳鸯壶,同一个壶里,能倒出两种不同的酒水。
这玩意儿看起来和普通的酒壶没什么两样,不是用心提防,不会发现异常。
先喝杯温酒,暖暖身子。
程悦儿说道。
闻言,冷锦霜笑着一饮而尽,程小姐这酒倒是醇香,不知道程小姐今日找我有何事呢?没什么事,就是……就是近来你帮了我不少的忙,日后还要多麻烦你。
程悦儿挤出一抹笑说道。
此时的冷锦霜没有察觉异常,笑道,程小姐太客气了,你不嫌弃我们冷家,肯跟我做姐妹,我已经很高兴了,况且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来,再饮一杯。
程悦儿和冷锦霜你一言我一语,推杯换盏。
不一会儿,冷锦霜就喝了七八杯。
程小姐,我头有些晕,便先回去了。
冷锦霜说道。
见此,程悦儿暖声道:好,我送送你。
两人一起走出帐篷,没过一会儿,冷锦霜就软绵绵晕倒。
程悦儿身边的丫鬟宝娟连忙扶着她,以免她倒地。
小姐,巡逻的大内侍卫已经看见冷锦霜走出了您的帐篷,她出了什么事,都跟您没关系。
宝娟说道。
下一秒,程悦儿残忍一笑,好了,从后面小树林绕过去,把人送到大皇子的帐篷,大皇子殿下夜夜笙歌,这次可算是美得他,白得了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
程悦儿和宝娟到了大皇子的帐篷,南容然已经安排好了,刚好没什么人。
连忙把冷锦霜扔在床榻上。
大皇子殿下每晚都召美人侍寝,到时候醉醺醺回来,哪里还认得出冷锦霜还是其他人。
程悦儿站在床边,对着冷锦霜说道:你可别怪我,为了王爷,也只能牺牲你了。
程悦儿说完这句话,正要转身离开,突然后背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棒,顿时软绵绵晕倒在地。
诺心琪搁下随手拿的鸡毛掸子,看着程悦儿说道:想不到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你还真是心思歹毒,冷锦霜一直帮你,你就这么把她送上大皇子的床,真是专坑好姐妹,本小姐自认为是个恶女,但也从不坑自己人,比起你,我还真是不够坏。
小姐,咱们要救冷锦霜吗?画心问道。
诺心琪嗤笑,救她干嘛,她帮程悦儿,那被人出卖就是她活该,日后咱们再告诉她今日被害真相,她岂能不对程悦儿恨之入骨,这么好的一把刀,不用浪费。
诺心琪让丫鬟盯着程悦儿,没想到看见程悦儿鬼鬼祟祟把冷锦霜送到大皇子帐篷。
于是她暗中跟踪,一路跟了进来,关键时刻,给了程悦儿一棒。
小姐,那咱们现在要做什么……把程悦儿打晕了……抬回去吗?画心疑惑问道。
诺心琪不由好笑,蠢货,抬回去干什么,难得她弄了这么好的一个局来坑冷锦霜,那我就推一把,让她也陪冷锦霜一起。
要不是她布置的这么好,我一时半会都还没办法对付她。
什么?那她……岂不是跟大皇子……画心惊讶。
诺心琪点点头,唇边勾起一抹冷笑,程悦儿成了大皇子的女人,我倒是要看看三皇子和大皇子,还怎么当兄弟,把她也抬上去,扔在床上。
是。
画心连忙把程悦儿也拖到了床上。
今天大皇子还真是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诺心琪似笑非笑,转身走了,而就在她离开没多久,喝的醉醺醺的南夜殇就跌跌撞撞走了进来,父皇又骂我,呵呵……本宫就要喝酒……来人,给我再去搬酒……来人,怎么都没人,这些惫懒的贱婢……南夜殇坐到床边,醉眼朦胧看着床上两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从哪弄的这么标致的美人儿……难怪一个人都没用,原来是怕打扰本宫,哈哈……篝火晚会热闹,而帐篷里的姜晚琇躺在榻上,闭目思考。
想要对付公孙含卉没那么简单,下手重了把她弄死,公孙瑾肯定要为她报仇,世子又肯定会阻止,他们闹起来,得不偿失。
为了区区一个公孙含卉,何必这么伤他们的知交感情。
下手轻了,姜晚琇自己还觉得不解气。
正在她思忖之间,惜灵走进来说道:小姐,公孙公子和公孙含卉拜见。
公孙瑾?姜晚琇黛画心一挑,眸光一闪,让他们进来。
宋沅奚才刚刚回去,公孙瑾就带着公孙含卉过来,看来是宋沅奚跟公孙瑾说什么了。
不过,公孙含卉找自己,是要唱什么戏呢?姜大小姐,舍妹莽撞,让你差点丧命,我已经从世子那里得知事情的始末,万幸世子救了姜大小姐,不然我也只有这一条命赔给小姐了。
也万幸姜大小姐又救了世子,不然我就是万死,难辞其咎。
公孙瑾抱拳,言辞恳切,今日特意登门致歉,含卉,你还不快给姜大小姐赔罪。
公孙含卉美眸含泪,姜姑娘,我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是沅奚哥哥的恩人,我怎么可能对你下毒手呢?我听说你是听了我的奴婢的话,才误入雪山,中了别人的陷阱,我真的万万没有对你设伏,我刚才已经审问过了,这两个贱婢,是被公主收买,把她们两个给我带上来!很快,那两个故意嚼舌根子的婢女就被带了上来。
她们遍体鳞伤,浑身是血,经受了非人的酷刑。
一看见姜晚琇就磕头说道,姜小姐饶命!我们都是被公主殿下收买,公主殿下嫉恨姜小姐夺得雪莲子,就收买我们,嫁祸公孙小姐……对,一切都是公主干的,公孙小姐是被陷害的……姜晚琇唇线上挑,公孙含卉的反应倒是快。
这是你的奴婢,还不是你让她们说什么便是什么。
姜晚琇淡淡说道,我凭什么信你?公孙含卉凄凄惨惨说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不管怎么样,这都跟我有关系,是我的奴婢,让你误会了,所以你要怪罪在我的头上,我也无话可说,只不过,你是世子的恩人,哥哥又是世子的好友,我不希望你我之间的事波及他们,所以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你可以尽管提要求,我只希望我们能和平解决,不要伤了哥哥和世子的感情。
顿了顿,公孙含卉望着姜晚琇说道:我真的没想害你,但你要觉得是我害你,你就当做是我害你好了。
此话一出,姜晚琇简直要为她拍手叫好了。
先是推到公主身上,把自己摘了出来,然后再一副为了宋沅奚和公孙瑾可以做任何事的嘴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姜晚琇在欺负她,到底是谁害的谁差点没命。
公孙公子,此事,你如何看?姜晚琇转头望向他。
闻言,公孙瑾轻叹了一口气,对着姜晚琇说道:姜大小姐,舍妹其实心地善良,只是有些任性,她不会做这种事,一定是个误会,但此事,舍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从此,公孙某欠姜大小姐一条命。
姜晚琇眸光复杂的看着他,公孙瑾并不相信公孙含卉的话吧,不然就不会有欠一条命这种说法了,如果真的是被公主栽赃,他干嘛要觉得欠自己一条命。
但是他要护公孙含卉,把她的罪名洗清。
既然公孙公子说此事不是她干的,那我就当不是她干的。
姜晚琇望着公孙瑾,唇边勾起一抹笑。
看见公孙瑾的态度,姜晚琇就不想摆在台面上解决了,免得他和世子为难。
表面上当成和公孙含卉无关,但私底下怎么较量,那就是她和公孙含卉的事了。
什么时候我的世子妃这么好说话了。
一袭白袍的宋沅奚掀开帐篷帘子走了进来,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看着公孙含卉,姜晚琇相信不是你,瑾相信不是你,但,本世子不信。
姜晚琇没想到宋沅奚竟然来了,而且……他,在为她出头。
公孙瑾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最终也没说。
他和公孙含卉兄妹情深,但这世上摆在他心里第一位的,是宋沅奚。
公孙含卉脸色瞬间苍白,没想到宋沅奚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是宋沅奚的自己人,但是这一刻,她才真是痛彻心扉。
我的世子妃,不近女色的世子,有一天竟然把这个称呼,给了一个卑贱的女人。
她的直觉果然没错,这个女人,就是她最大的敌人。
如果沅奚哥哥不信我,那就算天下所有人都信我,又有什么意义。
公孙含卉凄然一笑,嗖的一下拔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看着宋沅奚说道:我压根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就算姜晚琇视我如仇寇也无所谓,我今日来赔罪,也只是不想世子和哥哥为难,古有三刀六洞以示诚意,含卉今日只有效仿古法,以作赔罪。
说着,公孙含卉扬起匕首,画心头都不皱一下,狠狠地刺进自己的手臂,瞬间洞穿。
姜晚琇眸光一凝。
这个女人,是个狠茬。
这是第一刀。
公孙含卉嗖的一下拔出匕首,鲜血霍霍流下,她的脸色更白了,直直看着宋沅奚,又扬起匕首,这是第二刀……第二百八十五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住手!公孙瑾一把冲上去,夺下她手中的匕首,看着她鲜血淋漓的胳膊,满是心疼,转而看着宋沅奚说道:世子,另外两刀,我替含卉。
公孙含卉抓住他的手摇摇头,虚弱说道:哥哥不行,姜姑娘差点遇害,都怪我,只有我自己的血,才能赔罪,只要能让世子原谅,我做什么都愿意。
说着她看向宋沅奚,泪光点点,沅奚哥哥,你差点回不来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别说三刀六洞,就是千疮百孔,也抵不过含卉心里的后怕和自责。
见此,姜晚琇凤眸微眯。
宋沅奚没来之前,公孙含卉把一切都推在南梦奚身上。
但是当宋沅奚表现出了不一样的态度后,她就再也不提是别人栽赃陷害,只口口声声说赔罪。
到底是不是她干的也没承认,只显得姜晚琇咄咄逼人,她的委屈求全。
姜姑娘,都是含卉不好,让你受惊了,如果不是含卉的婢女说的话让你误会,也不会有现在的事,都是含卉的错。
公孙含卉潸然泪下。
闻言,姜晚琇唇线一挑,不好意思,我现在脑子都糊涂了,一下是公主,一下是你,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是含卉的错,含卉害的世子和姜姑娘差点殒命,唯有三刀六洞,以作赔罪。
话落,公孙含卉伸手就去抢掉在地上的匕首,公孙瑾死死拦着不让她抢。
公孙含卉,你给我住手!你都已经残了一只胳膊你还想怎么样!哥,你把刀给我,给我……公孙姑娘,此事本来就不怪你,是公主陷害,你何必要自残呢?姜晚琇淡淡说道,转而看向宋沅奚,世子,公孙姑娘诚意十足了,岂能不信。
宋沅奚的脸色冰冷,冷声道:你说信,那就信。
公孙公子,快带着令妹回去包扎吧。
姜晚琇说道。
公孙含卉见宋沅奚没再追究,这才没有抢匕首,一个踉跄,倒在公孙瑾怀里。
含卉!含卉你怎么了。
公孙瑾吓了一跳,一把将公孙含卉抱起,跑着出去找大夫。
地上只剩下一滩血迹。
宋沅奚看着公孙瑾离开的背影,说道:公孙瑾因为是养子自幼被排挤虐待,父兄都在前线,如果不是公孙含卉,他也许已经饿死冻死,小时候的公孙含卉也不是现在这样,但人心是会变的。
世子说的不错,人最是善变。
姜晚琇怅然说道,她已经不是说公孙含卉,而是说感情。
闻言,宋沅奚望向她,目光灼灼,但有些事情,永远不会变。
被他这么炙热的目光看着,姜晚琇不由别过脸,弱弱说道:不到最后,你怎么知道不会变。
眼见为实,跟我走到最后,看看最终结果。
宋沅奚攥起姜晚琇的手,唇边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闻言,姜晚琇一噎,一不小心,就被他套路了啊!我……我困了,我要睡觉。
姜晚琇说道。
浅笑一声,宋沅奚抿唇道:我看着你睡。
你……你出去。
姜晚琇瞪他,耳根泛红。
哪有男子盯着女人睡觉的。
宋沅奚从怀中掏出一个药膏瓶子,递给姜晚琇,外敷。
等等,你可以吗?你你你……出去!姜晚琇羞恼大喝,拉起被子蒙住头,被子下的脸已经红成熟透的苹果。
宋沅奚看她蒙在被子里的可爱模样,不由哈哈大笑,丝毫没有冷傲世子的高冷。
守在一旁的惜灵和夏竹相视一笑,悄悄退了出去。
夫人,你的药还没拿,要我亲自为你敷药吗?宋沅奚调笑。
姜晚琇立即把被子扯了一点,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瓶药膏抢了过来。
才不用。
姜晚琇哼了一声,却透着一种小女儿家的娇憨,瞪了他一眼,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宋沅奚伸手撩下床帐,熄了烛火,坐在床边,看着她睡觉的背影。
姜晚琇本来不习惯有个人在旁边看着自己,但是,渐渐地却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那么维护自己的宋沅奚,替自己出头的宋沅奚,只对她一个人笑的宋沅奚,那么贴心的宋沅奚,守在她身边的宋沅奚。
真好。
姜晚琇合上眼眸,唇角上扬,渐渐沉入梦乡。
过了很久很久,宋沅奚听着人均匀的呼吸声,确定她已经睡了很久,才悄无声息的离开。
这是谁伤了公孙姑娘,伤的可真重。
商陆一边给公孙含卉包扎,一边惊叹说道:这只胳膊,一个月之内都不要擅动了,好好养着吧。
公孙瑾说道,商陆,辛苦你了。
没事,我去煎药,你在这照看吧。
商陆摆摆手说道。
公孙瑾看着躺在床上的人,道:疼不疼?不疼。
公孙含卉呆呆看着天花板,失魂落魄。
公孙瑾坐在她的床边,叹了口气,含卉,你明知道,世子以恩人的名义护着她,那姜姑娘就是谁都不能动的人,为何还非要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
是公主殿下……跟我就不必说谎话了。
公孙含卉一顿,没再继续多说,闭上眼睛,哥哥,我累了,你出去吧。
含卉,京都春天冷冽,去南方避寒吧。
公孙瑾看着她,说道。
保护她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她离开京都。
不然他太清楚,继续放任下去,世子会要了她的命。
公孙含卉刷地一下睁开眼睛,哥哥,我伤的这么严重,你放心让我一个人去江南吗?放心吧,如果早知道她是沅奚哥哥内定的世子妃,我就不会这么做了。
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
下一次,她绝对不会亲自动手。
这世上喜欢世子的人这么多,姜晚琇以为世子看上她,她就能嫁给他吗?那也得看看有没有这个命。
好,你明白就好,含卉,世子和姜姑娘之间的事,不准外泄。
公孙瑾叮嘱说道。
公孙含卉嗯了一声,我知道。
沅奚哥哥如此保护她,她何德何能。
次日清晨,程悦儿迷迷糊糊醒来,突然愣住了。
这里……不是大皇子的帐篷吗?我怎么在这里?程悦儿看了看身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她身边竟然躺着大皇子南夜殇!而且她还浑身赤裸,身上异样的感觉让她知道,自己……失身了。
怎么会这样,明明自己是让冷锦霜失身,怎么会变成自己和大皇子?程悦儿不敢置信,接着她又看到了躺在大皇子另一边的冷锦霜。
她同样是浑身赤裸,满身不堪的痕迹,因为下了药的缘故,此时还睡的香甜。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可能!程悦儿眼泪哗哗掉落,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就在此时,程悦儿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顿时想起来,按照三皇子的计划,今天一大早他就约了墨王来找大皇子吃早膳,正好撞破大皇子和冷锦霜的丑事,让此事大白天下。
也就是说,现在三皇子就要过来了。
如果让他看见自己和大皇子在一张床上……程悦儿犹如晴天霹雳,脑子里轰轰地炸了。
不行不行,不可以。
程悦儿手忙脚乱的捡起自己的衣衫,已经来不及穿,就听见脚步声到了外室。
情急之下,程悦儿只得抱着衣裳光着身子,躲到床榻底下。
就在她堪堪滚进床底的时候,南容然已经推门而入了。
三皇子,我们大皇子殿下还没起床,您稍等稍等……这是东宫太监的声音。
南容然不以为然说道:没你的事,边上去,我去喊皇兄起床,昨晚和他约了今早,咱们兄弟三人一起吃早膳,皇兄竟然还没起床,我得掀他被子。
咦,怎么床上还有女人?南容然心头一皱,突然惊讶说道:这……这不是冷锦霜吗?南凌轩也看了一眼,三哥认识皇兄的侍妾?这女人也是今年凤女书院的新秀,冷锦霜。
南容然一脸震惊说道,皇兄怎么能对凤女闺秀做出这种事情?不行,我要立即禀报父皇。
其实心底满是得意。
一切顺利,简直是太顺了,回头要好好谢谢程悦儿,果然这种出卖身边的朋友的事情,干起来就是简单。
程悦儿躲在床榻下,默默流泪。
自己喜欢的男人现在就在面前站着,她却赤身裸体躲在别的男人床底下。
一点声音都不能发出,只能无声的哭泣。
南容然正要离开,突然眼睛瞥到了床边地上有一个不起眼的耳坠子。
此时床榻地上满是衣衫,杂乱的饰物,谁都没有注意到耳坠子,就算是不经意瞥见,也会以为是冷锦霜的。
但是,南容然一眼就认出这是程悦儿的东西。
因为,这耳坠子就是他送的。
不过他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昨天晚上程悦儿把冷锦霜偷偷放进来的时候,不小心掉的。
不能被其他人发现,想到这,南容然假装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而手刚好就落在耳坠子的地方,将耳坠子不动声色攥入手中。
程悦儿吓的呼吸都要停了,因为此时南容然摔倒的地方,就在床榻边,就跟她挨着。
如果此时南容然向她的方向看一眼,瞬间就能看见她。
第二百八十六章 冷锦霜封妃但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程悦儿祈祷南容然一定不要看见自己的时候,南容然正好视线就扫到了她的方向,四目相对。
程悦儿呆了,南容然更是呆了。
三哥,你怎么了?南凌轩看着摔倒在地的南容然,搀扶他起来说道:要不要紧?南容然心底惊涛骇浪,但是脸上却装出一副伤到腰的表情说道:没事,我刚才不小心摔到了腰,还是请你去禀报父皇这里的情况,我就在这等着。
顿了顿,他继续道:也免得我们两个去禀报父皇的时候,皇兄醒了,把冷锦霜送走,到时候就不能抓奸在床了。
南凌轩颇为赞同,那三哥在这稍事休息,臣弟去禀报父皇。
快去吧,事不宜迟。
南容然连忙说道。
南凌轩去禀报了,那东宫太监已经吓懵,完了完了,大皇子怎么睡了一个凤女闺秀?冷锦霜是怎么跑到大皇子的床上的?这下皇上又要大发雷霆了。
你,立即去请凤女书院的夫子过来。
南容然对着那东宫太监指挥道。
东宫太监说道,奴才要伺候大皇子起床。
本皇子让你去请夫子,还不快滚。
南容然一扫往日的儒雅,冷冷说道。
小太监自然不敢违逆三皇子的意思,只得出去。
此时帐篷里的人都被他支使开了,南容然说道,程悦儿,皇上马上就要来了,你趁现在没人注意赶紧走。
程悦儿还在心底默想,就那一眼,三皇子肯定没有认出自己。
但是听见这句话,就知道,南容然认出她了。
三皇子,我……程悦儿在床底下,自己这样子不敢出来。
南容然冷哼道,你再不出来,等皇上来了,你想走也走不了,本王特意把墨王和大皇子的人都支使开了,你还不快点!赶紧。
程悦儿也知道这样要是被发现就完了,只得从床底下爬起来。
只见她赤身裸体,身上满是痕迹,抱着衣服光溜溜的。
看见程悦儿的样子,南容然岂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气的头冒青烟。
三皇子,我也不知道……程悦儿泪眼汪汪解释。
南容然背过身不去看她的丑态,说道,不用跟我解释,现在立即穿好衣服走。
我知道你不是自愿的,事后再说。
谢三皇子。
程悦儿抽泣着快速穿好衣服,赶紧离开了帐篷。
而南容然死死捏着掌心的耳坠子,气的浑身发抖。
姜晚琇刚刚醒来,就听见外面一片嘈杂声。
怎么了?外面出了什么事吗?姜晚琇问道。
惜灵一脸高兴说道,小姐,冷锦霜在大皇子床上被发现,皇上雷霆震怒,当场命人把大皇子打了三十大板,冷锦霜清醒之后意欲自尽,还好被人拦下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知道了。
没想到程悦儿办事速度还挺快的。
姜晚琇唇边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冷锦霜,这第一笔账,你就先收着吧。
小姐,奴婢刚才发现一件奇怪事。
夏竹端着汤药走进来,疑惑说道:奴婢去药房拿药的时候,遇见了程悦儿的丫鬟宝娟,她也是去拿药,但形迹可疑,鬼鬼祟祟,奴婢看她可疑,担心她使什么坏心思对小姐下药,就假装走了偷偷躲着偷瞄了一下,暗自记下了她拿药的几个药柜,结果拿着那几样药一查,竟然是避孕的方子。
千月山营地只有一个药房,存储着常备的药,以备不时之需。
姜晚琇这几日天天吃药,夏竹都要去药房取药,没想到今天大清早就遇上了宝娟。
避孕药?姜晚琇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每心一挑,她拿着药,去哪了?夏竹说道,奴婢偷偷跟踪,她没有回营地,而是偷偷摸摸进了小树林,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生火煮药。
程悦儿回到自己的帐篷之后,悲从中来,大哭一场。
她招来宝娟询问,宝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只知道那晚上,突然有人从背后把她们打晕了。
等醒来,程悦儿就在大皇子的床上,而宝娟被人扔进了路边的小树林。
第二天早上宝娟才醒来,发现程悦儿不见了。
程悦儿哭的肝肠寸断,但还算是有几分理智,第一时间让宝鹊偷偷去准备避孕药。
不敢拿回自己帐篷里煮药,要不然万一在煮药的时候,谁突然来了,遇到个正着,又发现是避孕药,怀疑她,那可就完蛋了。
没想到,还是被姜晚琇的丫鬟碰到了。
避孕?宝娟是程悦儿的贴身丫鬟,能让她办事的也只有程悦儿了,程悦儿要喝避孕药?难道是南容然对她做了什么?姜晚琇眉尖轻蹙,自言自语分析,摇摇头:不可能,如果真的是南容然,程悦儿怎么会喝避孕药,如果她能怀孕,就可稳坐王妃之位,希望怀孕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避孕?而南容然在没有确定想让谁当王妃之前,也不会这么饥不择食的先睡了程悦儿……姜晚琇随手拿起夏竹端上来的汤药饮了一口,眼眸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由此可知,和程悦儿发生关系的人,不是南容然,你们知道,昨晚程悦儿和谁在一起吗?听说,昨晚程悦儿邀约冷锦霜在帐篷饮酒,后来冷锦霜醉了,回去了,醒来就在大皇子床上,至于程悦儿,她对外说一直在自己帐篷里,什么都不知道。
惜灵说道。
姜晚琇若有所思,程悦儿昨晚和冷锦霜在一起,冷锦霜被大皇子睡了,程悦儿也失身了……说不准就是出了什么意外,便宜了大皇子……不过就算不是大皇子也无所谓,只要,不是南容然就好了。
夏竹,你去找鬼医关闫,问一问有什么药能够助孕。
姜晚琇唇线微微上挑,看向夏竹,然后,惜灵你找个借口调开宝娟,夏竹你趁机把药换了。
惜灵和夏竹福身,奴婢明白。
姜晚琇啧了一声,程悦儿,你不是想给南容然当正妃吗?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命了。
本来谁当南容然的王妃,姜晚琇都无所谓。
但如果程悦儿真的怀了别人的孩子,她一定想尽办法助程悦儿上位,而且会让南容然不得不认下这个孩子。
小姐,被发现的时候,床上只有冷锦霜。
画心禀报说道。
诺心琪皱了皱画心,那程悦儿呢?她在自己的帐篷里。
画心答道。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把程悦儿打晕了?难道是在我们之后,还有其他人也来了,把程悦儿救走了?让她逃过一劫?还是,她半夜自己醒了之后跑掉的?诺心琪想了一下,摆摆手,算了,算她运气好,没被人发现,画心,你去透个口风,让冷锦霜知道陷害她的人是谁,我倒是要看看,冷锦霜被程悦儿毁了一生,会用怎么恶毒的法子对付她。
画心领命退下,诺心琪心情大好。
最大的帐篷里,老皇帝面沉如水,坐在龙椅上。
几个老大臣和三位皇子侧立在两侧,大皇子被打的血肉模糊趴在地上。
南夜殇,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连奸 淫朝凰闺秀你都干得出来,你简直是……荒诞无耻,我皇家怎么有你这样的子孙,真是给祖宗蒙羞!皇帝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案桌,道:你是不是觉得朕不敢废了你?皇上息怒,这事怪不得大皇子,那冷锦霜自己跑到大皇子的床上,她攀龙附凤,趋炎附势。
大皇子的亲信跪地叩拜道。
老皇帝冷笑,是冷锦霜自己跑到他床上?那她为什么要寻死觅活?要不是拦得快,堂堂南国嫡子,就逼死了重臣之女,传出去,丢尽天家颜面。
父皇,儿臣真的没有,儿臣是被冤枉的……儿臣虽然荒唐,但也知道,朝凰新秀动不得,儿臣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一定是有人陷害儿臣……大皇子虚弱地争辩。
南容然出列说道:听闻昨夜冷锦霜喝醉了之后,程悦儿送她回去,半路上她要自己到处转转,程悦儿便先回去了,说不准冷锦霜是转转的时候,不小心进错了帐篷,而皇兄的侍卫们又松懈,没有注意有人进去了,以至于出现了这个误会,儿臣以为,皇兄一定不是故意的。
三皇子说的中肯,大皇子想必不是故意的,还请皇上息怒。
诸位大臣也纷纷劝道。
南容然倒不是要帮南夜殇,而是睡了一个朝凰闺秀,不会让皇上真的打算废掉他。
他求情也不过是显得自己的贤德而已。
闻言,老皇帝冷冷说道:罢了,事已至此,皇后,给大皇子和冷锦霜赐婚,聘礼丰厚一些,补偿冷家。
臣妾领旨。
皇后福身道。
皇帝又说道:大皇子行为不端,朕心甚怒,即日起,闭门思过,不准踏出东宫半步,直到成亲。
儿臣……领旨……南夜殇颤巍巍答道。
冷锦霜疯了一般的砸东西,整个帐篷里能被她砸的,都被砸了。
几个婢女跪了一地。
她的额头上还有一块青紫色的淤青,就是刚才打算撞墙而死的时候,被人拦住的。
她一向自视甚高,虽然被姜裕拒婚,但也没有气馁。
她盼着还有一丝机会,当姜裕的正室。
但是没想到,毁了,全部毁了。
程悦儿,那个贱人,毁了她的一生。
其实,真正毁了她的人是姜晚琇。
要不是姜晚琇一句话,南容然也不会让程悦儿坑她了。
我没机会了,我再也不可能嫁给他了,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冷锦霜举起一个花瓶,狠狠地砸在地上。
帐篷里还有两个皇后派来的人监视她,以免她死了,让大皇子背上逼死人的名声。
冷锦霜,皇后娘娘懿旨,还不跪下接旨。
一个太监走了进来,尖着嗓子说道。
冷锦霜脸上的妆容已经哭花了,披头散发,我不接,我不接。
你们有本事就杀了我啊!敢违抗圣旨,你想找死吗?帐外传来一声冷斥。
第二百八十七章 早生贵子冷锦霜,想死简单,但是,敢拒绝皇后娘娘,你只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走进帐内的冷颜扫了她一眼,怒声说道:皇上和皇后娘娘都不会让大皇子背上逼死闺秀的名声,你要是一心寻死,我也只能打断你的手,免得你上吊,废了你的脚,免得你跳楼,割了你的舌头,免得你咬舌自尽,大皇子就是娶一个手脚俱废的废人回去,也不能要一具漂漂亮亮的尸体,至于你的家族,你的父亲,你以为冷家敢为了你,抗旨不遵吗?听了此话,冷锦霜脸色苍白,冷颜说的完全把她吓到了。
跪下,接旨。
冷颜冷哼一声。
冷锦霜浑身颤抖,被人糟蹋了,还得跪下谢恩,这就是皇家权势,连死都没资格。
臣女……冷锦霜噗通一声跪下,两行清泪落下,接旨。
高山之峰,宋沅奚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墨发随风微微飘动,英俊的脸犹如鬼斧雕琢,冰冷面无表情。
身旁的墨子轩扬起一抹笑,顿了顿说道:上次还担心世子和姜姑娘之间有什么误会,找慕芸姑娘问了一下关于宋辰和南凌轩的事……终于找到了机会,把上次询问姜慕芸所得知的内容告诉宋沅奚。
宋沅奚这才知道,他上次误会了姜晚琇。
姜晚琇不喜欢宋辰,和南凌轩的相识,其实是因为秀女节那次的承诺。
原来,都是自己的错.....车粼粼马萧萧,众人从千月山返回了京都。
一趟春狩之行,不知道多少人的命运发生了变化。
冷锦霜自此退出凤女书院,准备婚嫁之事。
而姜晚琇得到了雪莲子,五大奇药,已经聚齐其四。
云萧阁院外。
我哥哥的病,就托付给神医了。
姜晚琇恳切说道。
闻言,鬼医关闫摸了摸花白胡子,笑眯眯说道:姜大小姐放心,五大奇药一起用的效果比我想象中还要好,说不准姜公子回来的时候用了此药,会有非比寻常的效果。
能有用晚琇就满足了,谢神医,一切就拜托神医了。
姜晚琇说道。
姜大小姐客气了。
鬼医关闫点点头,随即笑的一脸高深莫测说道:本来寻常的助孕之药效果不过十之一二,不然这世上生孩子也就没那么难了,不过观音送子草乃稀世奇珍,普天之下不过两三株,本是世子宝库里的天材之一,听闻是姜大小姐要用,世子高兴地把药草给了老朽,老朽在这祝姜大小姐早生贵子。
此话一出,姜晚琇一脸尴尬,啊哈?早生贵子?咳,世子也来了。
鬼医关闫看见宋沅奚走过来,笑的更是一脸深意。
姜晚琇回头一看,便见宋沅奚又穿着一袭墨隐绣的红衣,墨发飘然落下,随着他的走动,发梢和袖袍随风飘动,尽显出尘妖孽之意。
英俊无瑕的脸庞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冰山模样,只是眼神看见姜晚琇的时候,略略柔和几分。
身后的林泽一身黑衣,依旧冰冷的一张脸。
你们聊,我还要回去制药。
留下这句话,鬼医关闫识趣的离开了。
被宋沅奚的深眸盯着略微尴尬,姜晚琇红着脸小声道: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有几日要见不到你了,舍不得。
宋沅奚抿了抿唇,眼里满是不舍。
你是……要离开京都吗?姜晚琇问道。
宋沅奚嗯了一声,魔教在澜州生事,皇上命我去调查。
镇压剿灭魔教逆党都是就近调兵,但是每一地能有魔教的影子,就说明当地有魔教的布置,有暗线、奸细、或者收买的大臣。
比起镇压,调查才是更重要的。
澜州,那么远。
姜晚琇一怔,抬眸看他。
宋沅奚锋利地剑眉微挑,眸光里透着一丝暧昧的笑意,舍不得我?才没有。
姜晚琇脸一热。
宋沅奚迫近一步,一手揽着她的纤纤细腰带入自己怀中,狭长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放心,半月后一定回来,不让你太想我。
谁说会想你啊!姜晚琇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搂的更紧,脸颊更热了。
放开,会有人看见的。
宋沅奚唇线上挑,笑容邪魅,世子妃的意思是,没人看见的地方就可以抱?我懂了。
……姜晚琇又被他怼的无话可说。
啊啊啊,好气啊。
在家乖乖待着,等我回来。
宋沅奚的唇贴近她的耳边,满是他的气息,希望我回来的时候,我们可以奉子成婚。
闻言,姜晚琇想起鬼医关闫的话,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
那送子草,真的不是她吃的好吗?她喝的才是避孕药。
送子草不是给我用的。
姜晚琇抬起脚狠狠地跺在他的脚上,咬牙切齿说道:赶紧走,谁要跟你生孩子。
宋沅奚被她踩了一脚也不生气,看着她这气呼呼的小模样只觉得一颦一笑都撩到他心尖上了。
没事,不用送子草,我多努力几次就好。
宋沅奚唇线上挑,笑的意味深长。
姜晚琇的脸瞬间通红了,混蛋。
我走了,你在京都有什么事就去找子轩。
宋沅奚低眸,看着怀中的小女子,语气难得的格外温柔。
姜晚琇绷着一张脸,嗯宋沅奚低下头,唇覆上她的额头,轻轻印了一个吻。
姜晚琇一僵,时间似乎在一刹那凝固。
下一刻,宋沅奚松开她,转身上了马车。
姜晚琇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脸色微微泛红,手指不自觉覆上他刚刚吻过的额头,抿唇。
公孙府。
公孙含卉望着窗外。
听闻今日早朝的时候,皇上调宋沅奚去澜州,以往每一次他离开京城,她都会相送。
她一次次送他走,又一次次盼他回来。
总觉得不管宋沅奚去了哪,终究还是要回来。
不管有多少人喜欢他,他的眼中也不会有那些女人。
宋沅奚是个很顾念旧情的人。
但是,这一次他却丝毫没顾他们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她太不小心了,也低估了姜晚琇在他心中的地位,更没想到姜晚琇竟然还有命回来,让她随便布置的粗糙的计划,一下就被他洞若观火。
还是我太骄傲自满了,看沅奚哥哥对jojo那些女子不假辞色,看着他对南梦溪不为所动,还以为普天之下,没有人能获得他心,还是大意了。
公孙含卉自言自语。
一时不慎,险些满盘皆输。
公孙含卉啧了一声,想起那个女人,眼中闪过一抹寒意,算了,想这些没用,没想到老天爷也帮我,刚好澜州出了乱子,沅奚哥哥不在京城,更方便南梦溪动手,秋月,消息都传给她了吗?丫鬟秋月说道:小姐放心,早就传给公主了,公主对奉诏令这个法子满意的不得了,想必这两日凤女书院就会收到宫里旨意了,而且谁都不知道给公主出主意的是小姐,日后世子过问,也和小姐无关。
嗯,办的不错,要是南梦溪把姜晚琇玩死了,那可就好玩了。
公孙含卉柳眉一挑,寒意凛然。
秋月说道:六公主恨不得弄死她,一定不会辜负小姐的期望。
皇宫内。
不止是姜晚琇,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和姜晚琇交好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除了她那个妹妹,凤女书院还有谁跟她亲善?南梦溪冷笑问道。
女使尔岚答道:姜晚琇是初丹宫的人,初丹宫里的安书惠和她关系不错,听闻当初安书惠和程悦儿文斗丢尽颜面,就是她替安书惠挽回面子,对了,还有一个叫做梦柔心的,跟姜晚琇也走的挺近,想必关系也是不错……再就是段海云,但是她是墨子轩的表妹,公主殿下若是对她出手,怕太后也会怪罪……段海云罢了,其他几个,都给我一同召来,我要让所有人知道,姜晚琇得罪了我,她的朋友也要倒霉,看谁还敢跟她当朋友。
南梦溪恨恨说道,姜晚琇,你竟然敢跟我抢男人,我就让你知道,天下是我们南家的,本公主要的人,没人能跟我争!是,臣女这便去凤女书院下令。
凤女书院。
春日已到,诸事繁杂,有感后宫人手不足,需品德兼优之女辅佐,皇后娘娘今下诏令,宣正三品闺秀安书惠、从三品闺秀姜晚琇、正六品闺秀姜慕芸、从六品闺秀梦柔心入宫,辅以诸事,钦此。
太监宣旨道。
姜晚琇眉头一皱,几人面面相觑,其中品阶最大的安书惠出列接过诏令,给太监塞了一个沉甸甸的元宝,腆着笑道:公公,奉诏令这等好事,怎么会突然掉在我们头上?这其中,可是有什么……什么……哎,安小姐,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太监掂了掂银子的重量非常满意,透了一丝口风,我只能告诉几位,你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等会去了宫里,好好认个错吧。
安书惠脸色一变,得罪谁了?她怎么不知道?那这次进宫的时间和上牌……?安书惠问道。
太监说道:时间不定,此时宫里杂事诸多,几位去了有的忙,上牌倒是丰厚,足有两块。
太监一走,几人便准备立即回家收拾东西准备入宫。
姜晚琇心底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嫡姐,我怎么感觉这一入宫,凶多吉少。
第二百八十八章 清扫凤女殿姜晚琇抿唇,先去看看情况,我估计是我上次夺得第一,得罪了六公主,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也只有她能让皇后下这样的诏令了。
啊?那表姐你入宫,岂不是……羊入虎口?姜晚琇安慰她说道:放心,好歹我们都是凤女书院的闺秀,即便她是公主,也不可能明着杀了我。
一行四人各自回家之后又急匆匆进了宫,被宫里的女使一路引着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梦溪宫。
这是南梦溪的宫殿,皇帝对她极其宠爱,以她的封号为宫殿命名。
臣女参见公主殿下。
几人福身行礼。
南梦溪坐在檀木雕花金丝椅上,似笑非笑看着姜晚琇,开春了,宫里的事情太多了,母后想找几个凤女闺秀来帮帮忙,我想姜晚琇可是今年的上品闺秀,又刚夺得春狩第一,必定是德才兼备,不会让母后失望,几位都是姜晚琇的朋友,所谓人以群分,想必,几位也和姜晚琇一样厉害,宫里的事情交给你们,本公主也可放心了。
但凭公主殿下差遣。
姜晚琇不亢不卑说道。
南梦溪见她到了这个地步,还一副淡然的样子,心底恼怒,不过脸上却笑的更明显。
近日宫里都在除尘,其他地方也就罢了,但我觉得凤女殿,让那些宫女太监们打扫,简直是玷污了,还是该凤女书院一等一的闺秀,亲手除尘,才算最好,所以,凤女殿就辛苦你们了,明日辰时,皇后娘娘会来检查。
就我们四个?安书惠震惊。
凤女殿是供奉凤女娘娘的宫殿,由凤女闺秀打扫以示尊敬,合情合理,但是那么大一座宫殿,只给一天的时间,四个人怎么完的成?起码也得十人。
南梦溪一副苦恼的样子,没办法啊,宫里真是人手不足,凤女书院其他人都忙着呢……再说了,一般人哪有这个资格来打扫凤女殿。
公主殿下,你这太过分了吧……安书惠据理力争。
南梦溪笑容满脸看着她,需要我提醒你一下违抗命令是什么下场吗?臣女遵旨。
姜晚琇扯了扯安书惠的衣袖,福身。
南梦溪啧了一声,姜晚琇你果然是个聪明人,其实你们今晚要是一夜不睡的话,明日也是能完成的,对了,奉诏之事完不成,似乎要挨板子的,我可还从没见过风女挨板子呢,不知这次,我可有幸见上一见?只怕我们要让公主殿下失望。
姜晚琇淡淡说道。
南梦溪哼了一声,行,我就拭目以待。
出了梦溪宫,安书惠说道:晚琇,这是怎么回事啊?六公主怎么好像故意针对你?应该是因为今年春狩,我拿到了雪莲子,公主刚被世子拒婚,容不下其他人送世子东西。
姜晚琇说道。
雪莲子,是姜裕治病之物,只不过现在所有人都误会成了是宋沅奚所需之物,姜晚琇所赠。
其实还有公孙含卉编造了一些姜晚琇和宋沅奚亲密的小故事,刺激的南梦溪去找皇后要了这次的奉诏令。
安书惠点头,没想到公主殿下这么小气……你们也没得罪公主,都是跟我走得近,被我连累了。
姜晚琇歉意说道。
姜慕芸说道:表姐说的什么话,能跟表姐同甘共苦,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什么连累不连累,咱们朋友一场,有难一起当,以后晚琇发达了,也不会忘了我啊,对不对。
安书惠笑眯眯开玩笑说道。
梦柔心心里也觉得自己被连累,但是看姜慕芸和安书惠都这么说,表面上比她们两个还热情,对啊对啊,姜姑娘说这么见外的话,就是不把我们当朋友了。
谢谢。
姜晚琇诚挚说道。
在这之前,她只把姜慕芸当妹妹,确实没把安书惠等人当朋友,想要得到姜晚琇的认可很难。
不过从目前来看,可以当朋友试试。
凤女殿位于后宫偏僻处,地面上雪花厚厚一层,灰尘也是厚厚一沉,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
这么厚的灰。
安书惠伸出手在地面上抹了一下,瞬间被扬起的灰尘呛的满脸通红,咳咳……这是多长时间没打扫了,起码得三个月……姜晚琇四处环视了一眼,说道:宫里闲置的宫殿,每月也都有人按时打扫,凤女殿如此邋遢,只能是人为。
表姐说的对,地上的灰都不均匀呢……姜慕芸观察入微,点点头说道。
安书惠苦着脸说道:看来今天咱们别想休息了,开始吧,晚琇,你也别担心,虽然公主刁难我们,但是她也得守王法,我们都是凤女闺秀,就这一层身份,即便她是公主,也不可能随意打杀我们,只要咱们不被她拿捏到把柄。
嗯,我知道。
姜晚琇冲着她笑了笑,安书惠是怕她不安,安慰着。
其实姜晚琇很淡定,比起前世的那些,如今这也只算是简单的伎俩。
于是四人开始清扫凤女殿。
凤女殿很大,有正殿、侧殿、后堂。
只有四个人打扫,任务繁重,几人的丫鬟倒是都在,但是一个个只能眼巴巴站在门口,心疼而无奈地看着几位主子。
她们只是丫鬟,没有资格清扫凤女殿。
南梦溪把姜晚琇仨人发配的打扫凤女殿,心情甚好,出宫散散心,没想到刚出门,就遇上了公孙瑾阻拦。
男子没办法进入后宫,也就只能守在宫门口。
公孙瑾,你拦本公主的轿,所为何事?南梦溪挑眉问道。
公孙瑾一袭白衫磊落,抱拳说道,公主殿下,听闻今早皇后娘娘把姜晚琇等人召入宫,公主殿下一向和娘娘亲善,还请公主殿下高抬贵手,网开一面。
一听说姜晚琇等人被弄进宫,公孙瑾就知道大事不好。
自从上次公孙含卉险些害的世子和姜晚琇丢了性命,公孙瑾内心就一直对他们很是愧疚,这次宋沅奚离京,公孙瑾自是打了保票,定要护的姜晚琇安全。
可是闺秀奉诏入宫名正言顺,就像大臣要听从皇帝的调遣一样。
偏偏一入宫门深似海,世子的势力,唯独没有渗透后宫,这是他们的弱项。
后宫是皇后的地盘。
公孙公子说的话,本公主就听不懂了。
南梦溪弯了弯唇角,你这么在乎姜晚琇,难不成,你喜欢她?公孙瑾正色说道:姜姑娘对世子有相救之恩,我自然也以恩人相待,姜姑娘甚少入过后宫,怕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公主殿下多多包涵,我必将此人情铭记在心。
世子虽然冷傲,但却恩怨分明,姜姑娘自然是不值得世子多过问一句的,但那毕竟是世子的恩人,故而,若是公主殿下能多多包涵,世子也会感谢公主,等世子回来,我自做东,请公主和世子同饮一杯,以作答谢。
为了保住姜晚琇,公孙瑾已经把世子卖了,陪公主吃饭。
说着,公孙瑾从旁边的随从手中拿起一个锦盒,双手呈上说道,听闻公主最喜明珠,这枚新月珠,唯有公主能相衬,请公主殿下笑纳。
南梦溪随手打开锦盒,一枚拳头大小的明珠躺在其中,即便是大白天的也能看见流光溢彩,烁烁发亮。
南梦溪似笑非笑,公孙瑾,你倒是会投其所好,我当初千金相购,条件随你提,你也不肯把新月珠给我,如今怎么为了一个女人,就送给本公主了?老皇帝把新月国的镇国之宝赐给了靖袁王,他又转送给了公孙瑾。
公孙瑾及视若珍宝。
此一时彼一时。
公孙瑾沉声说道。
南梦溪拿起新月珠细细欣赏把玩,唇线一挑,真是美,甚合我意,不过,公孙瑾,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新月珠已经不是我最想要的东西了,我最想要的……砰。
南梦溪松开手,新月珠砰的一下落在地上。
我最想要的,谁都阻止不了。
公孙瑾立即捡起新月珠,好在它无坚不摧,并没有什么损伤,温润的脸上掩饰不住寒意,公主殿下,姜姑娘到底是世子的恩人……别拿宋沅奚来压我,再怎么样,他也只是个臣子,本公主才是主子,难道他宋沅奚,还要为了区区一个贱婢,跟本公主为难?以下犯上,你是说他找死吗?南梦溪冷哼一声,瞥了他一眼,公孙瑾,新月珠我喜欢的很,你要是有别的要求,尽管可以提一提。
公孙瑾小心地把新月珠重新放入锦盒中,收好,脸色也变得了冷淡许多,劳公主费心,不必了,只有最后一句话告知公主,姜姑娘若有万一,后果,公主殿下绝对承受不起。
公孙瑾你好大的胆子,敢这么跟本公主说话,别以为你是宋沅奚的至交好友便能如何……南梦溪气的脸色一变,而公孙瑾已经抱着锦盒转身回去了。
哼,这些人怎么都这么讨厌……南梦溪拂袖而去。
公孙瑾的眼中浮现一抹担忧。
他已经给了最大的诚意让公主网开一面,威逼利诱都使出来了,但是,公主殿下却执意如此,姜晚琇在宫中危矣。
世子已经离去数日,不知道此时在哪,何时才能收到他的飞鸽传书。
他还是再想想办法,看看怎样才能把她们弄出宫。
夜色渐渐深了,凤女殿在几人的清扫之中渐渐清亮了大半。
还剩两边侧殿,今晚咱们不睡,应该能弄完。
姜晚琇估算着说道。
安书惠累惨了,坐在大殿门口的台阶上说道:歇会歇会,都黄昏了,咱们吃点东西再继续吧。
书惠说的对,惜灵,去御膳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姜晚琇喊道。
惜灵连忙提着几个食盒过来,奴婢们想着小姐该吃晚饭了,刚去御膳房拿的饭菜,请几位小姐用膳。
南梦溪也就只能在差事上刁难她们,但是吃喝住行,一应都是凤女闺秀该有的规模。
不管她要怎么对付姜晚琇,总得按照规矩来。
可以吃了,真开心……安书惠欢呼一声,不好意思说道:哎,还真没有什么时候为吃饭这么高兴,果然是累了的饭菜最香。
姜晚琇说道:御膳房的饭菜,确实比寻常香。
看来我们来这最大好处倒是,吃的比较好?梦柔心笑道。
几人哈哈大笑。
虽然很累,但是众人情绪都还不错。
正在此时,门口急匆匆走进来一个宫女,道:姜大小姐可在?第二百八十九章 险些中计姜晚琇和姜慕云对视一眼,道,你是谁?这位想必就是姜大小姐吧,奴婢是宫里的宫女娟儿,是墨公子的人,墨公子得知姜姑娘今日要清扫凤女殿,特意命我等来相助。
娟儿说道:此时天黑,侍卫们都撤了,不用怕被发现。
只见娟儿之后十来个宫女太监,人人手中拿着清洗用的工具。
墨公子?姜晚琇眸光一亮。
姜晚琇也知道自己入宫,墨子轩那么聪明的人早该想到她在这里凶多吉少,不会坐视不理,但是……?你们真的是墨公子的人?姜晚琇不动声色问道。
娟儿答道:奴婢确实是墨公子的人,墨公子担心几位小姐明日辰时之前,不能完成,便让奴婢等人来帮忙。
这下好了,有这么多人帮忙,就不用忙一整夜了,大概一个时辰就可以弄完了吧。
梦柔心欣喜说道。
安书惠皱眉,可是你们不是凤女闺秀,是没资格清扫神女殿的啊……只要不被公主发现,谁知道这里是哪些人清扫的呢。
娟儿说道:几位小姐去歇着吧,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
姜晚琇淡淡一笑,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我等身为凤女闺秀,怎么能对凤女娘娘如此不敬,阳奉阴违,让宫女太监来清扫,你们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就够了。
这……娟儿压根没想到姜晚琇竟然会拒绝,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几位小姐怕是完不成啊……姜晚琇淡淡说道:不用担心,今夜我们不睡了,自然能完成,你们快走吧,被公主殿下看见就麻烦了。
姜大小姐,还是让我们帮你们吧,墨公子如此交代,我们就这么走了,可是会受罚的……您就让我们为您尽尽力吧……娟儿连忙说道。
姜晚琇扯了扯唇角,墨子轩要怎么罚你们,关我什么事,我既然接了公主的奉诏,四人完成凤女殿的除尘,那就不会多要一个人帮忙,你们要是现在不走,惜灵,立即去禀报公主,就说这里有一群不知尊卑的宫女,还想妄图清扫凤女殿,我劝不住,只能找她来驱赶……是。
惜灵立即应道。
闻言,娟儿脸色一变,连忙说道:等等,我们现在就走……现在就走……话落,娟儿连忙带着一帮宫女太监跑了。
晚琇,你这是不是有点不知变通啊?虽然确实是该凤女闺秀清扫,但几个宫女太监帮忙,也不算什么吧。
安书惠不明所以问道。
姜晚琇说道:寻常时候不算什么,但是现在,不能留给六公主丝毫把柄。
所以这就是只让惜灵她们站在一边,不让她们动手的原因?梦柔心若有所思。
姜慕芸想了想说道:我也觉得有点问题,墨子轩不会用这么蠢的法子,以他那光明磊落的性子,大概会直接找上六公主去要人。
你倒是了解他,我也是这么想的。
姜晚琇笑了笑,至于我猜的对不对,咱们一会儿就知道了。
不过片刻,夏竹进来说道:小姐,那娟儿遣散了宫女太监之后就去了梦溪宫,奴婢在门口守了会儿,就看见她脸上满是巴掌印子的出来了。
果然是南梦溪的人,晚琇,你还真是料事如神!安书惠佩服的心服口服。
要不是姜晚琇,她们铁定中计了。
只怕娟儿他们刚开始帮忙,南梦溪就要以亵渎凤女殿的名义把他们抓起来了。
今晚咱们就不睡了,继续吧。
姜晚琇笑了笑。
梦溪宫里,南梦溪把那办事不利的宫女打了一顿,但还心中怒气难消。
姜晚琇这个狡猾的狐狸,这都不上钩。
南梦溪咬牙切齿,宁肯一夜不睡打扫,都不要人帮忙,她是怎么知道这是本公主的计谋?女使尔岚说道:殿下,即便她不上钩,她们也辛苦打扫了一天一夜,也算是惩罚她们了。
闻言,南梦溪随手拿起茶盏,懒洋洋问道:你说的不错,想想姜晚琇现在灰头土脸的做着下人的活,我就畅快几分,流朱,姜晚琇她们在神女殿状况如何?有没有人觉得委屈指责姜晚琇?婢女流朱低垂着头不敢回答,这……让你说你就说,支支吾吾什么!南梦溪冷哼。
闻言,流朱普通一声跪下,姜姑娘她们清扫了一天,几人都没空休息,但是……但是没有人抱怨也没有人指责,反而是……是她们欢声笑语的,似乎心情还不错。
混账东西!南梦溪手中的茶杯直接砸在了流朱身上,滚烫的茶水哗啦啦泼了她一身,吓的流朱尖叫两声,磕头: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南梦溪冷笑,好一个姐妹情深,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能情深多久,姜晚琇,本公主要你被好姐妹出卖,到时候你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春日夜寒,天微微泛白。
凤女殿终于被打扫的焕然一新,姜晚琇四人因为忙碌了一夜,浑然不觉冷。
总算是完成了,看着现在的凤女殿倒是挺有成就感的。
安书惠仰头看着天边渐渐亮起的晨曦,玩笑道:今年凤女殿是我们四人除尘,如此有诚意,不知道凤女娘娘会不会保佑我们。
姜晚琇抿唇一笑,要不进去上柱香,拜一拜?对,是该拜一拜。
一起。
安书惠说道。
姜慕芸说道,我也一起。
四个闺秀在神像面前一字排开,人手一柱清香,给凤女娘娘上了香。
虽然是被刁难,但几人齐心协力,倒也不觉得难熬,反而有种同甘共苦的情谊,渐渐滋生。
正在此时,惜灵禀报说皇后娘娘来了,几人连忙出来接驾,凤女殿此时已经一尘不染,焕然一新,谁都挑不出丝毫错处。
皇后嘉奖之后,让她们回未央宫休息。
皇宫里的未央宫,专给平日来宫里办事的凤女闺秀住的。
就在姜晚琇入宫的次日,月贵妃,婉贵妃,还有南凌轩的母亲熹妃,都遇到了同一件事。
容然,那姜晚琇我看见就是生气,哪里值得本宫去跟皇后娘娘求情,放她出宫。
月贵妃皱眉。
南容然心底有几分着急,脸上却是一副淡定地样子说道,额娘,姜晚琇是儿臣的人,而且她还是一枚重要的棋子,替儿臣潜伏在墨王身边,没有姜晚琇,日后对付英王较难。
姜晚琇不是四皇子的人吗?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了?月贵妃疑心道。
南容然蹙了蹙眉,道:母后,这里面的故事你不懂,反正她就是有用。
既然她对你的大计有用,那本宫也就去跟皇后娘娘求个情,让她把姜晚琇等人拔给我用,在我这里,你总算是可以放心了吧?月贵妃说道。
南容然松了一口气,儿臣谢额娘。
姜晚琇,你可不能有事。
婉贵妃宫中。
南离夜担忧道:额娘,姜晚琇可是救过你的,你可以一定要帮她,不能让她在皇后手里呆太久。
点了点头,婉贵妃轻叹一声,沉声道:我知道,她们一进宫我就派人打探消息了,谁知皇后的口风紧,只知道她们被派去打扫风女殿了,你别急,明日我便去求那皇后。
另一边,额娘,我欠姜晚琇一个人情,要不是她,我哪能拿到盔甲,娘你一定要帮帮我。
南凌轩拉着熹妃的袖子说道。
熹妃不由好笑,行行行,我自然会去跟皇后娘娘说。
不过我看你这着急的样子,倒不单像只是还个人情。
怎么,你看上她了?儿臣要是看上了,额娘可是不许我娶?南凌轩说道。
熹妃失笑,你从小到大要什么是什么,我哪里阻得了你,不过和诺家联姻事大,你就是要纳侧妃,也得过一段时间,哪有正妃还没娶,就先惦记着别的女人的道理,嫡庶有别,嫡妻才是最紧要的,明白了吗?放心吧,明日给皇后请安,我会提的。
夜色深了姜晚琇才醒,昨天确实把她累坏了。
惜灵,慕芸她们起了没?正好一同吃晚膳。
姜晚琇说道。
惜灵答道:慕芸小姐刚起来呢,安小姐和梦小姐被公主叫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姜晚琇黛眉一蹙。
惜灵说道:就一刻钟以前,邀她们去静湖泛舟。
大晚上的泛舟?六公主不安好心,现在又是在她的地盘上,书惠她们太危险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静湖之上,南梦溪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女子,唇线上挑。
姜慕芸和姜晚琇的情分自然不必说,不可能策反。
但是这两个女子,能拉拢。
昨天清扫了一天一夜的凤女殿,都累了吧。
南梦溪瞥了她们一眼,慢条斯理说道:其实你们跟我没有恩怨,要不是因为姜晚琇,我也不会宣你们一同入宫,你们昨天的辛苦,要怪呢,也怪不得我,只能怪你们是姜晚琇的朋友。
安书惠和梦柔儿对视一眼,笑了笑说道:公主殿下何出此言,能够入宫乃是我等的福气,除尘凤女殿,更是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对我等的看重,何来怪罪之说。
安书惠你也不用跟我绕弯子,这里没有外人,本公主就直说了,姜晚琇,我必除之,你们两个是想陪她一起死呢,还是弃暗投明?第二百九十章 跳湖取珠南梦溪挑了挑眉,威胁说道:昨天的凤女殿只是一个开始,躲过了一关,你以为你们能躲几关?这里是后宫,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继续跟姜晚琇做朋友,你们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
不过本公主倒是可以给你们指一条明路。
南梦溪扫了她们一眼,说道,只要你们听我的话,出卖姜晚琇,我马上就可以放你们出宫,不再跟你们为难。
南梦溪随手打开桌上的一个宝箱,里面满满都是珠光宝气的金银玉饰,还有这些,也全部都是你们的。
顿了顿,南梦溪又说道:对了,若是你们还有什么其他要求想法,本公主都能替你们周全一二。
如何?梦柔儿听见这些话心跳澎湃,但是看着安书惠没有说话。
安书惠心底一沉,不知公主殿下想让我们做什么?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会安排姜晚琇去清扫一个重要的宫殿,你们只要想办法让那里失火,再全部推在姜晚琇的头上就行了,到时候姜晚琇唯有一死,你们也不用担心她会报复,事情很简单,本公主可是难得给人这么好的机会。
南梦溪笑的胸有成竹。
被自己的好朋友害死,她真是迫不及待想欣赏姜晚琇的表情。
原来如此,我会让晚琇小心火灾,公主殿下的吩咐,恕难从命。
安书惠凝重说道。
南梦溪脸色一变,你!你不答应本公主你还问?替姜晚琇问的,让她能提防一二。
安书惠坦坦荡荡说道。
南梦溪怒极反笑,不错啊,你还真是有情有义,跟姜晚琇姐妹情深,你们两个,还真是让本公主刮目相看。
梦柔儿一阵心惊肉跳,就怕南梦溪一个恼怒之下怎么样,安书惠倒是冷静一点。
因为她知道没有借口,南梦溪也不可能随意打杀风女书院的闺秀。
算了,那我也不强迫你们。
南梦溪一脸阴沉的从怀中拿出一枚珍珠,递给安书惠,安书惠,我近日得了一枚珍珠,但不辩真假,你倒是帮我瞧瞧,这枚珍珠,是真的,还是假的?安书惠不知南梦溪闹什么花样,拿起珍珠看了一下,脸色瞬间变了。
公主殿下,这可是珍珠中的极品,名贵非凡,一定是真的。
是吗?南梦溪挑眉,扫了一眼梦柔儿,梦姑娘也来看看。
梦柔儿很想说自己并不懂什么珍珠,但是公主殿下有令,也只得看一下,跟着安书惠说就对了。
安书惠把珍珠递给梦柔儿,就在两人手指相接的时候,旁边伺候的宫女突然推了梦柔儿一把,于是安书惠递给梦柔儿的珍珠,梦柔儿没能接住。
咕咚一声落入静湖之中。
珍珠……梦柔儿脸色瞬间煞白,安书惠心里一个咯噔。
南梦溪瞬间翻脸,好啊,安书惠,梦柔儿,你们竟然把珍珠弄丢了,你们知道这东西有多珍贵吗?这可是皇后的心爱之物,敢丢了它,死罪一条。
公主,你刚才还说让我看看真假根本没说这是皇后娘娘的……安书惠据理力争。
南梦溪啧了一声,前面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你们这么不小心,把这么宝贝的珍珠弄丢了,按律当杖责而死。
公主殿下,刚才是你的宫女撞到了我,我真的不是故意弄掉珍珠的……梦柔儿吓的六魂无主,连忙求饶。
南梦溪勾起唇,喔?我的宫女?你哪只眼睛看见的?谁能为你作证,倒是我们这里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看见你们两个把珍珠弄丢了,梦柔儿,你想攀诬本公主吗?这……这……梦柔儿慌了,无助地看着安书惠。
安书惠也急了,南梦溪就是故意拿定情珠坑她们。
公主殿下,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我们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安书惠握紧拳头,脸色苍白。
南梦溪居高临下看着两人,你们刚才就得罪我了,敢拒绝本公主,这就是下场,还不下湖去给本公主找回来。
不要,公主殿下,我不会游泳……梦柔儿连忙摇头。
安书惠也是脚下一软,我也不会游泳……哼,给我扔下去。
南梦溪冷笑,你们弄丢了定情珠,本公主把你们扔进静湖里寻找,就算是你们变成两具尸体,也没有人敢说本公主半句做的不对。
不要,放开……安书惠和梦柔儿拼命挣扎,但是流朱等几个宫女紧紧缚着她们,就把她俩往静湖里扔。
住手!一声清叱响起。
关键时刻,姜晚琇终于到了。
远远就看见几个宫女把安书惠和梦柔儿往静湖里扔,还好赶上了。
公主殿下,不知道安书惠和梦柔儿怎么得罪您了,公主要把她们扔进静湖。
姜晚琇沉声说道。
南梦溪眯了眯眼睛,这两个贱婢把皇后娘娘后的珍珠扔进静湖了,本公主让她们下静湖寻找可是在帮她们,要不然……丢了帝后的定情珠,这是死罪。
晚琇,我们没有扔,是公主的婢女推了我一把,就没拿稳……梦柔儿连忙哭诉,我和安姑娘都不会游泳,推进静湖这就是要我们的命啊……安书惠面无血色,晚琇,快去面见皇上,找皇上求情。
珍珠?姜晚琇的眸光落在南梦溪身上,只言片语她已经明白了,南梦溪就是找一个借口把她们弄死。
既然此珠如此重要,此时寻找珍珠才是最紧要的事,公主殿下不如等明日天亮先安排侍卫寻找,至于她们二人的罪责,找到之后再说。
姜晚琇只能先拖延时间。
但是如安书惠所说的找皇上求情也不可能,她哪有资格直接跑去面圣。
南梦溪冷笑一声,姜晚琇,她们弄丢的珍珠,是她们的过错,自然该她们寻找了,流朱,把她们两个给我扔下去!不要啊!放开我,你这是在谋害人命!两人挣扎着。
姜晚琇眼见如此,高声说道:等一等!公主殿下,是不是我现在找到珍珠,公主就可以放过她们了?你?南梦溪柳眉一挑,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当然可以,我给你一炷香时间,想要救她们,姜晚琇你可得加快了。
姜慕芸一把拉住姜晚琇的手腕,表姐,不要,如今水寒,而且大半夜的根本看不见水底的东西,怎么寻找一颗小小的珍珠。
就是,晚琇你可别冲动,你要是下水,不淹死也得冻死啊,太冷了,你别冲动……安书惠连忙说道。
梦柔儿也跟着劝道,对啊晚琇姐姐,珍珠那么小,静湖这么大,怎么可能找到。
你们不会游泳,被扔下去就是死路一条,我好歹还有几分胜算。
姜晚琇冲着她们安慰一笑,转而冷冷看向南梦溪,不过她什么话都没说。
这种时候放狠话没有任何用。
只是这一笔账,她姜晚琇铭记在心了。
自己的朋友被人逼的差点扔进湖里淹死,而她为了保全她们的性命,只能自己跳下湖寻找珍珠。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但如果她找不到,安书惠和梦柔儿就死定了。
她必须找到。
南梦溪,多次的刁难,这次的以命要挟,她姜晚琇只要能活着走出后宫,一定好好跟她算账。
纤纤素指解开披风,脱下外衫……姜慕芸仨人全部是泪流满面。
表姐……姜慕芸没有半句话能劝她。
不管,安书惠和梦柔儿就死了。
管,表姐只能以身涉险,她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帮不了。
安书惠已经泣不成声了,晚琇,晚琇你千万要小心,湖水能把人冻僵,你不要逞强啊……不行了就赶紧上来,不要把自己也赔进去了……姜晚琇站在船边,一跃而下。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南梦溪心底一阵快慰,看见她们这生离死别的样子,还真是令人心情甚好。
咕噜噜……春日的湖水,还是一阵深冷,冷到骨子里。
跳入静湖的一瞬间,姜晚琇就觉得自己浑身都被刺骨的凉意包裹。
冷飕飕的湖水拼命往脖子袖口里灌,令人一下子如坠冰窖。
湖水 很深,湖底很黑,几乎什么都看不清,只有映照地雪光能够看清一丝丝的光线,这般的清晰度,即便是珍珠就在姜晚琇眼前,她也很难发现,极大加深了难度。
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冰冷,黑暗,刺骨,潮水一般的窒息感……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姜晚琇沉下去之后,就再也没有浮上来。
本来就担心的姜慕芸仨人彻底慌了神,而南梦溪脸上扬起一抹玩的还不够尽兴的笑容。
这么快就结束了啊,姜晚琇比我想象中弱多了。
南梦溪嗤了一声。
姜慕芸已经担心疯了,挥舞着手冲上去就要打南梦溪,你害死我表姐!南梦溪!你别以为你是公主就了不起!我要杀了你,给表姐报仇呜呜呜……小姐,小姐你别冲动……惜灵夏竹冬青三个人才拦住她,死死抱着她,不让她冲上去。
惜灵哭道:慕芸小姐,你要是打了公主,你也没了……小姐也不想看到这一幕……呜呜呜……姜慕芸哭的泣不成声,情绪崩溃,表姐,表姐你快出来啊……安书惠潸然泪下,晚琇怕是已经……遭遇不测了……梦柔儿也哭的格外伤心,不过她哭的是姜晚琇死了,珍珠找不到,她也必死无疑。
南梦溪看着旁边快要燃尽的香,啧了一声,没想到姜晚琇自不量力,可不是本公主要她的命,是她自己要下去寻定情珠。
南梦溪!你给我表姐偿命!你害死了她!姜慕芸愤怒咆哮。
南梦溪讥讽看着她,诽谤公主罪该掌嘴,不过本公主现在心情好,就不跟你们这群贱婢计较了。
惜灵和夏竹已经哭成泪人,手忙脚乱的捂住姜慕芸的嘴,怕她说什么的得罪南梦溪。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哭成这样,愁云惨淡。
.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
第二百九十一章 珍珠找到了几女回头一看,就跟看见救命稻草一样,不约而同喊他赶紧救姜晚琇。
墨公子,救命!我表姐跳下静湖就没再起来了,求你快去救救她……姜慕芸哭求道。
闻言,墨子轩脸色顿时一变,姜晚琇?他今日缠着他娘带他来宫里拜见太后,然后找了个借口自己过来找姜晚琇。
听说姜晚琇她们在静湖泛舟,没想到,一来就看见这样的场景。
船上还有着几件姜晚琇跳湖之前留下的衣衫,而湖面一片寂熹,仿佛可以吞噬一切。
墨子轩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跳下湖。
少爷少爷!阿布没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墨子轩跳下太湖,着急对着周围几个侍卫说道:还不快去禀报夫人,少爷跳湖了!见此,跟着墨子轩而来的几个侍卫连忙回去禀报。
公主,这下事情闹大了,墨子轩是国舅府的人,他要是出了什么事,太后一定要迁怒公主了。
流朱连忙说道。
南梦溪脸色也是一变,怒声道:混账!墨子轩怎么能到后宫来了,还被他撞上了,姜晚琇死定了,墨子轩却不能出事,你们这些饭桶还杵着干什么,还不给我下湖去找墨子轩!片刻后……墨子轩抱着一个人哗啦一声从湖水里出来,而他怀中的女子,一脸苍白,呛了两口水,虚弱地奄奄一息。
下一秒,墨子轩抱着她游到船边,姜慕芸安书惠等人连忙拉着他们上船。
姜晚琇勉强维持着最后的清醒,冲着南梦溪伸出手。
攥紧的拳头之中,一枚浑圆晶莹的珍珠,赫然其中。
珍珠,她找到了。
而此时,一炷香还没燃到尽头。
见此,南梦溪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表姐!表姐你怎么样?姜慕芸泪水涟涟。
一旁的安书惠眼眶通红,晚琇,都是为了我们……你才会……呜呜呜……咳咳……姜晚琇想说话,但只呛出一口水,昏了过去。
刚才她找到了珍珠,但是想要浮上水面的时候,身体冻僵了,没办法游上来,只能沉没水底,几乎溺水而亡。
幸好墨子轩来了。
但坚持到这一刻,她已经不行了。
姜晚琇!姜晚琇!墨子轩满脸着急,立即冲着阿布喊道:快划船,上岸,传御医!有墨子轩在,虽然鸡飞狗跳,但是总算是把姜晚琇弄回了未央宫。
惜灵夏竹连忙给姜晚琇更换干净衣衫,发现她的手脚都已经冻的僵硬红肿,心疼地抹眼泪。
御医到了,给姜晚琇把脉之后,道:墨公子,姜姑娘是寒气入侵之症,以致昏迷,最重要的是今天要维持温暖,明日醒来,就算是脱离危险了,老夫给她开几服药,你们也多加点棉被炭火,注意室内保温。
麻烦御医,阿布去跟御医抓药。
墨子轩吩咐道,转而坐在姜晚琇的床边,握着她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双手搓了搓,哈了口气说道:姜晚琇,我在这,你不会有事的。
惜灵抹着眼泪给姜晚琇加了三床棉被,夏竹把烧的通红的炭火一盆盆摆在姜晚琇的床边。
姜慕芸仨人都站在一边看着她,此时已经夜晚,但是谁都没有心思回去睡觉。
究竟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跳下湖?墨子轩问道。
闻言,安书惠眼眶通红,抽泣道:都是因为我们,公主陷害我们,把珍珠掉在湖里,非要我们下去捞,但我和柔儿都不会游泳,晚琇刚好来了,便跳下去替我们捞,若是她找不到珍珠,我和柔儿就没命了……也就是为了这个,晚琇才差点回不来了……南梦溪。
墨子轩脸色铁青,实在是欺人太甚,不行,宫里不能呆了,我得带她出去。
下一秒,梦柔儿关切说道:墨公子,我们在这守着姜姑娘,你已经浑身湿透了,还是先去换一件干净衣衫吧。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一个雍容富贵的妇人急匆匆走了进来,待看见墨子轩安然无恙,这才一颗心落回肚子里,又急又气,怒道:你这个小兔崽子!你要不要命了,听说你跳湖了,我吓的当场晕了,连太后也受了你的惊吓,这会慈宁宫里还一堆御医跪着。
娘。
墨子轩腆着一脸笑说道:娘我这不是没事吗?您没事吧,阿布这个混账东西,乱传消息,太后娘娘身体可还安泰?墨夫人被吓的不轻,怒斥道:有你这么一个作孽的外甥孙,她老人家哪能安泰,你是非要吓死我是吧?你这一身怎么都湿透了,请御医看过了吗?御医呢!湿漉漉的,赶紧去换一身衣裳。
也好。
话落,墨子选轩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姜晚琇,转身出了屋。
过了一个时辰,药煎好了,姜晚琇昏迷着,只能硬灌进去。
屋里炭火烧的正旺,暖烘烘的,但是姜晚琇还是冷冰冰的。
终于,墨子轩又回来了。
我刚去找了太后,太后不管后宫的事,不过我娘答应了去找皇后娘娘说情,晚琇,你不会有事的。
墨子轩对着姜晚琇说道。
紧接着,惜灵哭腔道:小姐……小姐还是冰冷的。
我陪嫡姐睡,给嫡姐暖暖。
姜慕芸说道。
墨子轩扶着姜晚琇起来说道:还是我给她运功,化开药效。
男子是不能夜宿后宫的,不过宫门早就落锁了,太后也就特别交代,让墨子轩住在前殿。
炭火通红,墨子轩一宿没睡,看着姜晚琇如此模样,非常心疼。
而梦柔儿看着墨子轩,发现他的视线从头到尾都只在姜晚琇身上,从来没有她,一颗心冰冷到谷底。
次日,梦溪宫。
大清早,皇后就来找南梦溪。
母后,你也认同我的想法对不对?南梦溪狠狠握紧拳头,我要折磨死她,方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闻言,皇后失笑,这个南梦溪还是太傻,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害人都害的这么明显,不过刚好,还能借着她的手给自己女儿出口气,惩罚惩罚这个姜晚琇。
念此,皇后浅笑一声,淡淡道:刁难太幼稚了,跟敌人动手,要么不出手,出手,就该一击毙命,你让她清扫凤女殿,栽赃一个珍珠算什么,都是小打小闹,就不要为难她们了。
不为难她们,那我怎么弄死姜晚琇?南梦溪不解。
闻言,皇后扬起一抹温笑说道:西宫的游丝夫人……待姜晚琇睁开眼时,只觉得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光了,虚弱地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没个着力点。
入眼便看见一个丰神俊朗的公子哥靠在床边打着盹,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缓了缓才想起来,昨夜,墨子轩来了。
姜晚琇,你醒了,你别动你别动……躺着躺着……轻微地动熹,就把墨子轩惊醒了,他急忙说道:御医说了,你身子虚的很,要好好躺着休养几天。
姜晚琇也觉得没有力气起床,便只能抬眸看他,说道:墨公子,谢谢你,如果昨晚不是你赶来,我还不知道我会怎么样。
这么客气。
墨子轩唇边扬起一抹灿灿的笑,我可是答应过世子爷的,如若你出了任何事,我怕都活不长了。
闻言,姜晚琇抿唇,但我还是要谢谢你。
你的身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让御医再来瞧瞧。
墨子轩关切道。
摇了摇头,姜晚琇说道:不必了,就是有些虚,休息休息就好。
小姐您醒了。
惜灵和夏竹被两人的说话声惊动,都是惊喜地看着姜晚琇。
她们也守了一宿没睡,趴在桌上打瞌睡。
小姐,我去给您端药。
惜灵欣喜地跑出去。
夏竹也是一脸高兴,我去通知慕芸小姐她们,大家可担心小姐了,都是半宿才回去。
不一会儿,药到了,姜慕芸等人也都没睡踏实,一听说姜晚琇醒了,纷纷过来。
姜慕芸端着汤药,给姜晚琇喂药。
晚琇,要不是你,我就没命了,救命之恩,铭记在心。
安书惠望着姜晚琇诚恳说道。
梦柔儿也点了点头,温声道:晚琇姐救了我的命,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才好。
你们昨天不是还说,咱们是朋友,同甘共苦吗?再说要不是因为我,南梦溪也不会针对你们。
姜晚琇抿唇一笑,淡淡道:所以,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幸好墨公子及时来了,不然……不然……说着姜慕芸眼圈一红。
姜晚琇眼看几人又要哭了,连忙安慰道:我已经没事,大家不要再伤心了。
几人正说话间,突然一个太监走了进来,说道:皇后娘娘口谕,凤女闺秀姜晚琇身体不适,准休息五日,赐人参一只,灵芝一只,十全大补汤……零零散散,不少药材,抬了一大箱子进来。
谢皇后娘娘恩典,臣女不能起床,请恕不能全礼了。
姜晚琇回礼道。
笑了笑,那太监说道:无妨,娘娘说了,让姜小姐好好养伤,并有话传达,说公主顽劣任性,不过是和安书惠梦柔儿两位小姐开玩笑而已,当不得真,皇后娘娘已经训斥过公主了。
紧接着,尔岚出列一步说道:我叫尔岚,是后宫内务府的女使之一,几位闺秀近日由我安排,皇后娘娘说了,再过几日,奉诏时间便结束,这几日宫里事多,还要辛苦几位。
有劳尔女使。
姜晚琇客气说道。
传话太监和尔岚一前一后的走了。
见他们都走了,梦柔儿浅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又是送这么多药材,又是训斥六公主?皇后娘娘这是唱哪一出?闻言,安书惠松了口气说道:谁知道呢?反正是这几日摆脱南梦溪的魔爪了。
未必就是脱离魔爪,南梦溪不像一个会善罢甘休的人。
姜晚琇轻蹙了蹙眉头,谨慎说道:我们还是要多加小心,皇后这样做,我反倒有种大事将至的感觉。
闻言,姜慕芸眉尖紧锁,抿唇道:这么一说,怎么感觉更危险了?第二百九十二章 姜晚琇被打入天牢皇后跟我们又没仇,她是母仪天下的人,难道就这么小气,因为我们和公主有点矛盾,就要整我们?而且我娘去找皇后了,她不看僧面看佛面,应该也不会为难你们。
墨子轩说道。
闻言,姜晚琇莞尔,淡淡道:也许只是我想多了,不过大家还是谨慎一些,小心无大错。
表姐说的对。
姜慕芸附和着。
不一会,墨子轩回家了,他也不能赖着宫里不走,和姜晚琇约定过两天再入宫来看她。
过了几日,姜晚琇刚吃了药准备休息时,尔岚提着一个篮子走了进来,笑吟吟说道:姜小姐,五日已过,这是今日麻烦你办的事。
篮子里放着一件华丽镶嵌着宝石的衣裙。
这是……?姜晚琇问道。
下一秒,尔岚笑脸盈盈道:这是游丝夫人的衣裳,皇上所赐,游丝夫人特别喜欢,宫里也没有第二件,所以,虽然不小心弄破了,可是游丝夫人还是想将这件衣裳修补好,而且还要修的万无一失,早听闻姜小姐女红书院第一,就是宫中的绣娘也未必能比得上你,这件衣裳,就麻烦姜小姐修补了。
闻言,姜晚琇拿起衣裳看了一下,在衣裳的背面被什么东西刮破了一个长口。
如果只是一般人的缝补,肯定会留下痕迹,不过以她的女红,这不算难。
游丝夫人可是如今皇上最宠爱的新宠,姜小姐还请多多费心了。
尔岚提醒说道。
闻言,姜晚琇点头道:臣女明白,谢尔女使提点。
尔岚走了之后,姜晚琇便让惜灵取了针线来缝补衣裳,到了晚上也把那件镶金珠玉的衣裳修补的七七八八。
惜灵,这衣裳你好生看着,不要让任何人碰到。
姜晚琇说道。
虽然目前看起来和平,但这么贵重的衣裳,要是半夜被人偷了,那她可真是把把柄送给皇后了。
闻言,惜灵慎重点点头,奴婢明白。
这一夜倒是没发生什么事,不过姜晚琇并不觉得自己想多了,她总有种风雨欲来的不安感。
可是在如今这个情势下,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尽自己所能不出错而已。
次日中午时分,衣裳完成了。
姜晚琇亲自带着衣裳,到了西宫的羽丝阁。
惜灵跟守门太监说明了来意,那太监立即进去禀报,不一会儿便有个穿着粉衣宫裙的宫女走了出来,说道,你们就是来送衣裳的?是,这位是……?姜晚琇客气说道。
那宫女倒是客气,奴婢是游丝夫人的贴身婢女小欣,游丝夫人此时正在午睡呢,衣裳交给我便是了。
麻烦你先检查一下。
姜晚琇说道。
闻言,小欣笑道:确实该检查一下,要是做的不好,贵人可是会生气的。
话落,把衣裳拿起来看了一下原先破的地方,赞叹道:小姐的手艺真巧,一点都看不出之前破过呢,不愧是凤女闺秀,夫人看见了一定很高兴,这位小姐叫什么名字?回头我们夫人一定赏你。
客气了,这是臣女的本分。
姜晚琇只是笑了笑。
从羽丝阁返回,一路上姜晚琇也没想起游丝夫人的印象。
后宫这地方的女人就跟麦子似得,一茬又一茬。
下午,姜晚琇正在未央宫小憩,突然皇后就带着一群侍卫冲了进来。
把姜晚琇给我抓起来。
皇后冷冷说道。
姜晚琇心里一惊,脸上还是淡定自若,不知臣女犯了什么错?你谋害游丝夫人腹中的孩子,致使游丝夫人流产,罪不容赦,皇上有令,将你打入天牢。
话落,皇后一脸悲天悯人道:姜晚琇,你和游丝夫人无冤无仇,为什么要下这种毒手呢?闻言,姜晚琇不可思议,惊讶道:游丝夫人怀孕了?你还要假装到什么时候,游丝夫人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只是她怕被宵小谋害,一直没敢公布,没想到还是让有心人知道,用这种法子害她。
皇后冷声说道。
闻言,姜晚琇这才明白自己漏算了什么。
游丝夫人原来怀孕了。
如果早知道她怀孕,姜晚琇绝对不敢把衣裳给她。
和孕妇有了接触,太容易被人栽赃。
如皇后娘娘所说,我和游丝夫人素不相识,我为何要害她?姜晚琇问道。
闻言,皇后啧笑,冷声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你来宫中之后,除了墨夫人,月贵妃妃和婉贵妃还有静妃,都曾经在本宫面前讨要你,替你说话,我也不知道背后指使你的人,是哪一位?姜晚琇心里一沉,皇后连这个都想好了。
自己确实没有害游丝夫人的动机,但如果说是静妃或者月贵妃婉贵妃指使,那就合情合理了。
哪个娘娘想看见游丝夫人生个皇子?她们都不想,皇后,更不想。
来人,把姜晚琇给我带下去!一日之间,姜晚琇谋害游丝夫人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传闻她趁着替游丝夫人修补衣裳的机会,用麝香熏了衣裳,游丝夫人穿上衣裳不过两个时辰,便流产了。
那件衣裳是姜晚琇亲自送到羽丝阁的,除了她没人碰过,也就只有是她下的手。
如今衣裳已经落入皇后手中,人证物证俱全,由皇后主审,追查姜晚琇的背后指使。
母妃,姜晚琇不会干这种事,她一定是被冤枉的。
南离夜脸色阴沉,如今也只有母妃能在皇上面前说说话了。
闻言,婉贵妃摇摇头,离夜,这次不是我不帮你,皇后摆明了要趁机拖一个垫背的,我现在去求情,便是证实了姜晚琇是我指使的,这件事本宫不能插手,你也不能插手,后宫之事,你就别在你父皇面前提了。
可是……没有可是,离夜,如果你这次要帮姜晚琇,那只能把你母妃,把整个四皇子党都拖下水,阿婷现在也怀有身孕,她可怎么受的牵连。
话落,婉贵妃深叹一口气,沉声道:力所能及,我自然会帮,可是谋害皇嗣,皇上龙颜震怒,谁求情都没用,除非你能找到证据,证明姜晚琇无罪,可是现在查案的人是皇后,她是主审,就算真的找到证据,她也可以说是伪证,如今姜晚琇落在她的手中,你就盼着她不要乱说话,就算是谢天谢地了……你们听说了吗?姜晚琇谋害皇嗣被打入天牢了?真没想到凤女新秀第一人,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她和那游丝夫人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谋害皇嗣?会不会是有人陷害……嘘,你瞎说什么,皇后娘娘亲自主审的案子,怎么可能是陷害,不是说姜晚琇和三皇子四皇子还有墨王都有交情吗?谁知道是那个娘娘指使……凤女书院里,处处都可以听到闺秀们的议论。
姜晚琇自入凤女书院以来,屡屡出尽风头,已经成了新秀第一人。
而这么一个前景无限的女子,却落得如此下场,自然是流言蜚语所热衷的话题。
公孙含卉在养伤,听闻这个消息,得意一笑。
新秀第一人又如何,没有足够的家世做后盾,再出众的才华也不过是空中楼阁,一打就碎。
要是入宫的人是她公孙含卉,岂敢有人这么设计陷害她?正是因为姜晚琇的靠山不大,就算有人觉得她蒙冤,也没人为她喊冤。
姜晚琇,这一招就叫做形势比人强,你再厉害又如何,就算可以证明你的清白又如何,证据道理这些东西,只有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时候才有用,对于弱者,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收拾了。
受尽折磨再背负谋害皇嗣的罪名而死,姜晚琇这个结局,完美的出乎她的意料。
听说哥哥让都察院的大臣上书请求审案,想救姜晚琇,只不过,大皇子党又怎么会让哥哥如意,此时此刻,谁会搅进谋害皇嗣这样的重案里,就算是在朝堂上比拼人数,哥哥也赢不了,姜晚琇,死定了。
公孙含卉看了一眼手臂上的伤,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逼得我三刀六洞之仇,姜晚琇,你就先试试南国的十八般酷刑好了。
姜晚琇入狱,姜慕芸等人都被遣散出宫。
皇后的目的达成,这些小喽啰,根本没放在她的眼中。
此时春风,斗大的雨滴飘飘洒洒,凛冽寒风呼呼地灌入她的衣领袖口。
她出宫第一件事就去找墨子轩。
墨子轩虽然无官无职,但作为宋沅奚之下第一人,自然也能调动他的势力。
都察院百来个大臣,已经联名上书要求把谋害皇嗣一案交给都察院审查。
此时最重要的不是找证据,而是帮着公孙瑾拿到这个案子的主审权。
只要案子落在了公孙瑾手中,他就是捏造证据,也能为姜晚琇洗脱罪名。
反之,案子落在皇后手中,就是证据确凿,他们也会制造伪证,证明姜晚琇有罪。
墨子轩和公孙瑾此时忙着联合都察院的大臣,姜慕芸扑了个空。
可是姜慕芸也不蠢,皇后如此陷害表姐,已经撕破脸了,大皇子党必定摇旗呐喊。
大皇子党那边有一品大臣太师戎严,还有无数的三品以上大臣,哪一个说话的分量不比都都察院重。
如果这个时候三皇子党和四皇子党的大臣愿意出面……姜慕芸赶去姜府,却见重兵早已将姜府包围,姜慕芸连进都进不去。
姜晚琇谋害皇嗣,如若查明属实,姜府的一个人都跑不了,姜晁也会被撤官革职。
此刻府内的人心急如焚,府外的人却毫无办法。
见此,姜慕芸瘫软在地,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转。
如今这般地步,表姐,我又还能为你做什么呢?慕芸。
一个清风霁月的声音响起,白衣公子蹲下身,冲着她伸出手。
第二百九十三章 刑具拷问公子,你怎么来了?姜慕芸忍着泪抬眸看他。
旁边的阿布说道,公子想起你定会赶回姜府寻求帮助,但姜府已被重兵把守,根本进不去,所以立即赶来接你。
我真是没用,我帮不了表姐……姜慕芸看着他,本来强忍的眼泪瞬间决堤。
墨子轩望着她说道:你好好的就是对她最好的帮助,你放心,世子不在,做最坏的打算我们拿不到主审权,就算姜晚琇被定罪问斩,也不过是劫法场,还有我在。
公子,谢谢你……谢谢……姜慕芸扑在墨子轩怀里泣不成声。
此时此刻,唯独只有他是她的依靠。
墨子轩浑身一僵,除了姜晚琇,他还从未跟哪个女子如此亲近,但是面对哭成泪人的小女子,他眼中只剩下怜惜,伸手轻轻揽住姜慕芸,轻声地温柔,不哭,我们回家。
淅淅沥沥的大雨飘落着,油纸伞下的两人身影渐行渐远,美若如画安书惠说动了自己父亲帮忙,又连忙去初丹宫找往日交好的姐妹。
但是大家虽然同情姜晚琇的遭遇,却也不可能为了姜晚琇,在这个风尖浪口卷入谋害皇嗣的案子里。
诺心琪倒是想帮忙,可是她爹远在西南行省,传信过去一来一回姜晚琇都该问斩了。
更重要的是目前诺家派系都以墨王马首是瞻,如此重要的事情,墨王不出面,诺家自然也不能出面。
王爷,难道这件事我们就这么干看着吗?虽然我不喜欢她,可是姜晚琇救过我,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实在是……诺心琪不忍。
南凌轩死死握着拳头,皇后摆好了阵仗,如果母妃说情,就会被她趁势拖下水,污蔑姜晚琇谋害皇嗣是母妃指使,本王不能连累母妃,也不能连累拥护我的将军大臣,皇后明着对付姜晚琇,实则暗指我们。
王爷说的对,可是……可是如此什么都不做,只觉得有愧于心。
诺心琪一扫往日的跋扈蛮横,叹了口气。
但是看着南凌轩死死隐忍的情绪,却觉得自己似乎说错话了。
王爷,比自己更想救姜晚琇,可是墨王党一动,就会被皇后拖下水了,还有旁边虎视眈眈的那些人一定会落井下石。
他位高权重,不能为了一个女子,影响自己的大业。
南凌轩握紧了拳头。
他也做不到……就这么看着她香消玉殒,天牢没有令牌进不去,不可能强闯,最后的生机,就是,劫法场。
宋辰站在窗前沉默了一宿,天色微微泛白,京都里的消息暗流涌动,从来都不是秘密。
放弃一颗棋子很简单,但是为何此时此刻,他却觉得心痛。
脑海中一幕幕都是姜晚琇的影子。
从初遇,到最后,她的一颦一笑,不知不觉竟然都已经印刻在了他的心底。
他知道南容然此时定不会舍身救险,此时除了干着急外却没有任何办法。
姜晚琇被下狱之后的次日。
早朝上,都察院的大臣联名上书请求主审姜晚琇谋害皇嗣一案,但是大皇子党的大臣纷纷以后宫之事不该由前朝外臣主审为由反对。
比起大皇子党,都察院的大臣们人数少,品阶低,根本说不赢他们。
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庄严的早朝堪比菜市场还吵闹。
三位皇子一直作壁上观,没有参与早朝,中立党也纷纷明哲保身,普通的案子也就算了,但是事关谋害皇嗣这样的大案,谁都不想插手。
请皇上允许都察院主审姜晚琇谋害皇嗣一案。
都察院大臣以右都御史为首纷纷跪下。
见此,太师戎严行礼,老臣认为皇后娘娘乃是后宫之主,姜晚琇又是凤女闺秀,也属皇后娘娘管辖之下,此案交给皇后娘娘主审,才是名正言顺。
臣附议!臣附议!臣附议!一个个大皇子党大臣全部站了出来,单从人数气势上就盖过了都察院。
三位皇子纷纷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吵什么吵,朕的家事你们也要过问?后宫之事自然该皇后主审,一个个外臣竟然也敢如此逾越。
下一秒,老皇帝面沉如水,退朝!大皇子党等人露出胜利者的笑,这案子,终究还是落在皇后手中了。
外界的一切纷扰,姜晚琇浑然不知。
并不知道因为她一个人,让京城几个顶尖的大人物都没睡好觉。
更不知道,早朝为了她吵的不可开交。
栽在皇后手中,姜晚琇没什么不甘心。
有些事情,即便是再聪明再多计谋也没用。
因为这个皇权王朝,权势就是一切。
没有靠山的时候,就该躲在背后,慢慢地阴人,腹黑的算计一切,这才是王道。
如此摆在明面上,又没有令人忌惮的身份,自然很容易倒霉。
宋沅奚其实已经很护着她了,以恩人二字,为她撑一把保 护伞。
可是彼此之间的羁绊越来越深,他的眼神只是落在她的身上,都要招人嫉妒。
公孙含卉,南梦溪,皇后……姜晚琇看着面前的铁栏杆,脸色淡然自若。
死过一次的人,没什么可怕。
她要赢,可是她也输得起。
栽了,就是栽了。
提审姜晚琇。
一个太监的声音响起,两个狱卒走进来,姜晚琇任由他们带着出去,绑在了刑架上。
尔岚盯着姜晚琇说道:姜晚琇,我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审问,你还是老实交代,到底是谁指使你谋害游丝夫人腹中胎儿?我没有谋害,更没有人指使。
姜晚琇不惊不惧。
尔岚指着面前一排的刑具说道:我劝你还是招了,免受皮肉之苦,不然你这细皮嫩肉的,本女使可不会手下留情!胡椒水,荆棘鞭,烙铁,夹指,老虎凳……每一样,都可以要了你的命。
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姜晚琇淡淡说道:反正招不招都是一死,你不用白费口舌。
尔岚啧了一声,虽然都是死,但死法也是有区别的,你招了,就可以免受皮肉之苦,痛痛快快的死,不招,那就是受尽折磨再死,姜姑娘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择。
你们想我招是吧?好啊,我现在招,是皇后指使我谋害游丝夫人的孩子,你敢上报给皇上看吗?姜晚琇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即便成了阶下囚,但是她这股气势,却依然让人觉得她还是那个名声在外的姜晚琇。
闻言,尔岚脸色一变,你竟然敢诬陷皇后娘娘!游丝夫人怀孕,我这个从未入宫的闺秀怎么会知道,要不是皇后下诏让我入宫,我又怎么有机会谋害游丝夫人的皇嗣?要不是皇后给我安排的宫务,让我拿到游丝夫人的衣裳,我又怎么下毒?从头到尾,指使我的人就是皇后娘娘。
话落,姜晚琇讥诮继续道:对了,前几日我落水受寒,皇后娘娘还送了一堆药物,这宫中除了皇后娘娘也没人对我如此关心了,我不是她的人,她何必如此关心?闻言,尔岚急了,怒吼道: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不准胡说八道!连个贱婢都惩治不了,要你何用?门口传来一个女声,一袭明黄色凤尾裙的南梦溪来了。
见此,尔岚低下头,臣女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恕罪,这个贱婢口舌凌厉,臣女……臣女……一时落在下风。
牙尖嘴利,她也就这张嘴还能动一下。
话落,南梦溪嗤笑一声,你跟她废什么话,刑具是摆着给你好看的吗?闻言,尔岚紧张道:臣女失职,臣女正打算对她动刑……我来。
南梦溪走到那一排刑具上,目光一一扫过,眼神中都是悠闲打量的神情,最后拿起烙铁,饶有兴趣的举起看了一下。
这烙铁上有一个贱字。
还有字?南梦溪很感兴趣。
闻言,尔岚说道:这是给那些流放的罪奴贱民刺字用的。
让人一看见就知道他是个罪犯,这种字只要烙上了,怎么都弄不掉,除非把整张脸刮了。
不错,这个好,我喜欢。
南梦溪拿起烙铁,放入烧的通红的炭火盆里。
不一会儿,那烙铁就被烧的通红发亮了。
姜晚琇,这玩意儿落在你的脸上,立即就能把你的脸烫熟一层皮,就算你死了,你脸上还是有个贱字,地府的阎王爷也知道你是个贱民。
话落,南梦溪举起烙铁,在姜晚琇脸颊边晃来晃去,一副猫戏老鼠的模样,啧啧,真是好看的一张脸,姜晚琇,你就是靠这张狐媚脸勾引世子,你要是没了这张脸,我看你拿什么勾引?通红的烙铁离姜晚琇的脸颊极近,能够感受到那股热意即便是在寒冬里也炙热扑面。
姜晚琇,不如你现在跪下求我,我可以考虑给你换个刑具。
南梦溪一脸得意变态。
此时的姜晚琇眸光淡定,根本不理她。
这么弱智的谎话,姜晚琇怎么可能相信。
而且,姜晚琇也绝对不会求她。
死也是站着死,下跪多给她自己丢人。
咦?竟然不上当,还以为烙铁离你的脸这么近,你已经害怕的昏了头,没想到你还有几分聪明,不过聪明没用,敢得罪我,这就是下场。
话落,南梦溪冷笑一声,狐狸精,本公主现在就毁了你的脸。
下一秒,南梦溪扬起烙铁,对着姜晚琇的脸印上去。
但就在电石火光之间,突然铛的一声,一把锋利地匕首挡在了烙铁上。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为了她劫狱宋沅奚!是你!南梦溪惊怒失声。
握着匕首突然出现的人,竟然是宋沅奚。
他不是去澜州办差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袭红衣的男子,风尘仆仆,英俊犹如鬼斧雕琢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有那眉宇间的掩饰不去的疲倦,昭示着他是如何日夜兼程不眠不休才堪堪赶到。
见此,姜晚琇也呆住了。
完全没想到此时应该在澜州的宋沅奚,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你敢伤害她?宋沅奚冰冷地眼神充斥着嗜血的狠戾,一把匕首扔向了南梦溪,只见匕尖狠狠的插入了南梦溪的胳膊,随之而落的便是手中的烙铁。
啊!南梦溪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声。
疼!疼!我的胳膊!啊!南梦溪疼的顿时瘫软在地,喊叫着。
见此,尔岚等人全部慌了,连忙上前将南梦溪扶了起来。
下一秒,宋沅奚扬起匕首砰砰两下砍断了束缚着姜晚琇手腕的铁链。
随即他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抱得那么紧,像是要深深地镶嵌入他的血肉里。
姜晚琇本来面对着烙铁都面不改色,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眼泪就忍不住瞬间盈眶,宋沅奚……姜晚琇,姜晚琇,姜晚琇。
宋沅奚紧紧抱着她,一句句重复她的名字,磁性的嗓音里透着一丝后怕。
姜晚琇第一次发现,天不怕地不怕的宋沅奚竟然也会害怕。
他怕他见不到她。
我在,我在,宋沅奚我在。
姜晚琇眼眶里的泪啪嗒一下掉落,怎么只听见他的声音,都令人想哭。
下一秒,宋沅奚覆上姜晚琇的唇,狠狠地深吻,丝毫不顾这里还是天牢,不顾旁边还有这么多人。
他有多担心,有多害怕,有多不安,有多侥幸。
一路从澜州到京都,不眠不休,日以继夜。
如果来的时候看不到她,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幸好他赶上了。
令人窒息一般的深吻,痴缠不休。
饿了一天一夜,姜晚琇没敢吃监狱里的食物,深吻结束,姜晚琇已经没有力气站着,趴在他的怀中。
见此,宋沅奚将她拦腰抱起,大步向着天牢外走去。
宋沅奚,我现在是罪犯,你不能劫狱,还有刚才你对公主……姜晚琇双手抱着他的脖子,眸光看着他,却忍不住为他担心。
闻言,宋沅奚低沉嗓音打断她,不用担心,交给我。
狱卒等人看着他们走了出去,没人敢拦。
宋沅奚就这么抱着她从天牢出来,走过长长的宫道,两边林立的御林军齐刷刷看着宋沅奚,面面相觑。
天啊我是瞎了吗?我看见了什么?那是宋沅奚啊!他……他抱着一个女人从天牢出来了?咦,那好像是个囚犯,是不是该拦一下?宋沅奚劫狱啦!一个太监扯着嗓子喊道。
终于,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围拢过来。
天牢外的大街上,宋沅奚和姜晚琇被无数的禁卫军包围。
周围的百姓们指指点点,全部都是一副惊呆了的表情。
百年难遇劫狱,而且劫狱的人竟然还是世子宋沅奚。
世子,放下囚犯!为首的禁卫军将领喊道。
下一刻,等在门外的墨子轩大喝一声,保护世子!宋沅奚的亲卫军齐刷刷地冲了进来,和禁卫军对峙。
他们是跟在宋沅奚后面一起来的,但是宋沅奚的速度太快了,众人这才赶到。
世子,你……你这是以下犯下,还不放下武器。
那将领看见这一幕说话都没底气了。
闻言,墨子轩扬声呵斥道:你敢攻击世子,你才是以下犯上,我们只是自卫。
那将冷立即回驳道:你颠倒黑白,明明是宋沅奚劫狱在先!劫狱的事惊动了老皇帝,听说宋沅奚突然回京都而且还劫狱,伤了公主,当场怒的直接冲过去,百官都拦不住,跟着老皇帝一起来了。
就在两边对峙的时候,老皇帝到了。
宋沅奚,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抗旨回京,此罪一,私闯天牢劫狱,此罪二,伤害公主,此罪三,每一条都是死罪,你是不是以为朕倚重你,就不敢杀你?老皇帝龙颜大怒,怒斥道。
闻言,宋沅奚望着老皇帝,声音清冷,道:皇上让臣查澜州魔教之事,臣发现魔教之人和京中某些人有牵扯,故而回京,是奉旨行事,未曾抗旨,臣用的是皇上御赐的令牌入天牢,非私闯,公主屈打成招,臣为了让案情水落石出,不让真凶逍遥法外,不得不将人带出天牢。
前面两条,宋沅奚都用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反驳,但是说到最后一条,他只是顿了顿,淡淡说道:公主动我的人在先,臣只是以牙还牙。
最后一条,他认了。
这话一出,文武百官皆是一惊。
闻言,老皇帝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他怀中的姜晚琇,又看着一脸淡然的宋沅奚,冷笑道:好你个宋沅奚,是朕太惯着你了,让你恃宠而骄,连公主都敢冒犯,不杀你,还让人以为我南国国律是摆设。
皇上恕罪。
急忙赶到的公孙瑾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枚金牌说道:这是皇上当年赐给世子的免死金牌,一直放在我身上,请皇上免世子一死。
闻言,老皇帝斜了他一眼,免死金牌,哼,我忘了他还有这个东西,怪不得胆子如此大。
那,皇上此金牌可做数?公孙瑾谨慎的试问道。
闻言,老皇帝把目光转向了宋沅奚,冷声道:朕赐的免死金牌,怎么可能不作数,既然拿免死金牌出来,自然可以保他一命。
一些新晋大臣暗自感叹宋沅奚真是好运,幸好有免死金牌,不然谁会在此种情况下免除一死。
而太师丞相等几个老臣都是一副见怪不怪了。
老皇帝要真想杀宋沅奚,十块免死金牌都没用。
老皇帝本来就不想要他的命。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宋沅奚,前两罪就算了,伤害公主你供认不讳,那朕罚你一百大板,你服不服?老皇帝冷冷说道。
一百大板!姜晚琇满是担心。
要是一个弱女子,直接就打死了。
宋沅奚是个武人,但也不能这么打啊。
臣遵旨。
宋沅奚说道,顿了顿又道:后宫之事,本不该都察院插手,但是,此案复杂,牵涉到了皇后和几位正妃娘娘,交给皇后娘娘主审,难免有徇私的嫌疑,臣以为,此案该交给都察院审理,才能公正严明。
这话把不少人都弄懵了,你板子还没打呢,就要替罪犯伸冤,把案子接过去?世子和这个女子关系莫逆,交给都察院也不见得就公正。
太师戎严立马上前据理力争。
闻言,宋沅奚淡淡说道:臣入都察院以来,公私分明,可曾有一桩案子徇私?太师阻止都察院查案,是不是担心真相被都察院发现?你连劫狱都干得出来,我看你就有可能为了她徇私。
戎严怒道。
闻言,宋沅奚弯起唇角,太师这话没错,她确实会让我徇私,但也用不着我徇私。
本来就不是姜晚琇干的,哪需要徇私。
如果真是她干的,他再徇私。
姜晚琇看着他一个人为了她对抗老皇帝和满朝文武,听见他的护短,心底很暖很暖。
突然就觉得,跟他在一起,即便前途多舛,那又何惧。
你!戎严被宋沅奚一番话堵的差点气晕过去。
见此,老皇帝也是又好气又好笑,自己身上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干净,就要维护那个女子。
别吵了,宋沅奚今日起罢免都御史一职,案子交给都察院办。
老皇帝冷喝一声,沉着脸说道:一百大板,现在就行刑!大皇子党很无奈。
就算宋沅奚被罢免,但都察院都是他的人,还是听他的,除非立即任命一个新的办案。
重点是老皇帝没任命其他人接替左都御史,这就耐人寻味了。
遵旨。
就见一旁的侍卫拿着木棍走了过来。
宋沅奚将姜晚琇放在一旁,笔挺地站着,得到老皇帝眼神示意,那侍卫下手就是一棍打在他的背上。
砰!姜晚琇心疼的一抽,冲过去抱住他的后背,要打就打我,是我的错,皇上你打我吧。
你让开,跟你无关。
老皇帝板着脸说道。
宋沅奚转过身,一把将她抱入怀中,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继续。
那侍卫抬手又是一棍。
砰!姜晚琇被他抱在怀中,禁锢地动弹不得。
而那木棍一板板都抽在他的背上,姜晚琇能感觉到那一震震的劲道。
那侍卫并没有手下留情,真的是板板在肉,让她心疼的不得了。
宋沅奚……姜晚琇眼泪又忍不住了。
明明那么坚强的一个人,不知道怎么每次遇上他,就忍不住掉泪。
宋沅奚英俊的脸上勾起一抹笑意,淡淡道:姜晚琇,你心疼我?这个时候还说这种话。
姜晚琇咬唇,泪眼汪汪看着他。
砰!砰!一板又一板。
你其实不讨厌我。
宋沅奚还是看着她笑。
此时的姜晚琇泪眼汪汪,从来就不讨厌你。
那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
下一秒,一声闷哼,宋沅奚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没有等到姜晚琇的回答,头一歪倒在她的身上。
第二百九十五章 你是我的人连续数天的奔波已经累到极致,又被一百大板抽了,铁人也扛不住。
何止一点点,宋沅奚你是个混蛋,你混蛋。
姜晚琇抱着他,泪如雨下。
双手碰到他的后背,鲜血浸透手指。
心疼的几乎窒息。
侍卫心中也是一阵叹息,转而对着皇帝行礼道:回皇上,一百下打完了。
抬回去。
皇帝摆摆手。
云萧阁内。
宋沅奚面朝下放在床榻上,解开他的上衣,看见那狰狞恐怖的伤势,姜晚琇的眼泪就跟下雨一样止不住。
伤的这么严重……这是谁打的?!鬼医关闫怒气冲冲。
墨子轩说道:皇上下令打的,你快治伤。
啊?皇上?鬼医关闫顿时蔫了,苦着脸给宋沅奚查看伤势,说道:五脏六腑都受伤了,还好脊骨没断……这下世子可要在床上躺很久了。
鬼医关闫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瓶瓶罐罐给宋沅奚敷药。
姜晚琇紧紧咬唇,视线一动不动盯着他。
宋沅奚昏迷了足足三日。
一是太累了,二是伤的太重。
姜晚琇衣不解带守着他,想着他不眠不休千里飞奔回来,想着他为了她劫狱伤公主,想着他都被罢免了被打板子还要给她伸冤平反,心底满满都是他。
她真的不想喜欢他,不想跟他有丝毫牵扯。
可是,感情就是不知不觉的弥足深陷。
.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他的?是在天牢里他突然出现抱着她的时候?是在雪峰倒下的瞬间将她推出去的时候?是在断崖桥上一跃而下的时候?还是更早更早。
不知道。
姜晚琇。
昏迷中的人念叨了她的名字,姜晚琇惊喜看着他,以为他醒了。
宋沅奚。
姜晚琇看着他,有些失望,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天黑了,宋沅奚还是没醒。
鬼医关闫端着煎好的药过来递给姜晚琇。
因为宋沅奚现在昏迷,根本没办法喂药,所以姜晚琇就变成了喂药的汤匙,负责给他喂药。
唔……喝了一大口,刚刚以嘴渡上,姜晚琇突然一怔,因为某人刷地一下睁开了眼眸。
四目相对。
姜晚琇瞬间有些尴尬。
宋沅奚刚醒,眼底冰冷的锋芒在看见是她之后瞬间消失,泛起了一丝笑意,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深深地吻了下去。
唔唔唔……喂药变成了亲吻。
旁边站着的鬼医关闫低下了头,很自觉地退场。
半晌。
你……你醒了。
姜晚琇红着脸,我刚才是给你喂药,你别误会。
宋沅奚挑眉,喂药,用嘴喂?啊?那个神医告诉我只能以嘴对嘴才可以……姜晚琇终于反应过来。
宋沅奚唇边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不错,你给我喂药,确实只有嘴对嘴才可以。
你……你的人怎么都跟你一样腹黑。
姜晚琇咬唇,忿忿。
宋沅奚看着她,你是在你夸你自己吗?腹黑这词又不是夸人的,而且谁是你的人啊。
姜晚琇哼了一声。
宋沅奚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唇贴着她的耳边,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人,姜晚琇,嫁给我。
姜晚琇捏紧拳头,没有说话。
我喜欢你,可是我不想和那么多女人分享你,不想因爱生怨,不想被你喜新厌旧。
我做不了一个端庄贤惠的世子妃。
不想日后变成一个被嫉妒支配之下伤害你的人,我喜欢你,看着你就好,为你尽我所能就好,不敢期望与你有一生一世一双人。
你是世子,必定妻妾成群,儿孙满堂。
而我,重生一世,不愿再重蹈覆辙。
与其日后彼此折磨,不如孤独终老。
本世子第几次被你拒绝了,但拒绝无用,从今以后,我就把你捆在我的身边,你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和我在一起。
话落,宋沅奚将她搂的更紧了一些,我再提醒你一次,你敢喜欢别的男人,我就杀了他。
姜晚琇任由他抱着,软软地身子都在他的怀中,那你喜欢别的女人呢?不会。
宋沅奚说道,顿了顿突然低笑了一下。
姜晚琇以前可从不说这种话。
你笑什么?姜晚琇抬眸看他。
回答她的只有对方覆上的唇,小别胜新婚,贪她永远不够。
之后,姜晚琇住进了云萧阁。
世子为了一个女子劫狱伤公主的事已经成了京都街头巷尾最热闹的话题。
以前他为了保护姜晚琇而秘而不宣自己的喜欢,如今同样是为了保护她,公之于众。
他爱她已经不是秘密,那索性就摆明了阵仗,让所有人都看看,谁再欺他的女人,南梦溪就是前车之鉴。
谋害皇嗣一案落在了都察院头上,虽然宋沅奚被撤官了,但都察院在他多年经营之下早就成了他的一言堂,依旧还是跟他在的时候一样。
案子实际上由公孙瑾调查,很快就查到了游丝夫人的婢女小欣身上。
那天姜晚琇是把衣裳交给她,并没有直接交给游丝夫人,等游丝夫人午睡醒来穿上衣裳,足足有一个时辰的空闲,足够在衣裳上动手脚了。
刚刚查到小欣,对方就畏罪自杀,留下一封绝笔信,说明自己因为被游丝夫人频频责骂殴打,心有不甘,才用麝香熏了衣裳,谋害她的皇嗣。
公孙瑾又往回查,看看是谁安排了姜晚琇去修补衣裳。
刚查到尔岚,对方就意外身故了,没了线索。
皇后弃车保帅,不是一个善茬。
谋害皇嗣一案最终归罪在小欣头上,姜晚琇洗清了罪名,尘埃落定。
可惜没能通过小欣和尔岚,咬出幕后主使,让真正的幕后之人继续逍遥。
公孙瑾说道,不过宫里传出一个大快人心的消息,南梦溪的右臂是治不好了,那条胳膊怕是费了。
皇后毕竟是一国之母,哪有那么容易倒霉。
姜晚琇看着宋沅奚,唇边扬起一抹笑,宋沅奚,你可知道江南最近有一个声名鹊起的名妓,名为叶青。
宋沅奚看向公孙瑾,公孙瑾略略回想了一下,说道:有几分印象,在江南颇为活跃,和诸多江南重臣往来密切。
情报网收集天下消息,由公孙瑾归纳整理,而一些名人名事以他过目不忘的记忆,信口拈来。
这个女人是影煞教的奸细。
姜晚琇语气肯定。
公孙瑾一愣,影煞教?以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并没有发现她和影煞教有丝毫牵扯。
叶青不是一般的小喽啰,要是这么容易暴露,影煞教也就不会成为天下第一逆党了。
姜晚琇言辞凿凿说道,她在影煞教中的地位不低,是此教在江南行省的主事人。
这下连宋沅奚都惊讶了。
他一直和影煞教打交道,非常清楚影煞教的厉害和难缠。
因为曾经是国教,又秘密发展,不知道和多少重臣世家有利益牵扯,如果不表露异常,根本发现不了。
一省主事这么重要的角色,更难暴露。
姜大小姐,你怎么知道的?公孙瑾震惊问道。
姜晚琇很想说,这是前世宋沅奚调查出来的,当时宋辰知道后,转耳就将此时告诉了南容然但姜晚琇只能淡定说道,你们知道的,我有耳目。
咳咳……公孙瑾差点被这个回答呛死。
耳目?姜晚琇,还没发现你这么大本事。
宋沅奚挑眉,眸光里多出一丝笑意姜晚琇一本正经说道:那当然,世子你说呢?反正查一查也没什么坏处。
嗯,就听你的。
宋沅奚配合地点点头,对着公孙瑾说道:瑾,让江南那边的人暗中调查,小心行事。
这一番话就表明了把叶青当成圣火教护法对待。
是。
公孙瑾慎重说道。
对了,礼部尚书的嫡子就在江南为官,他可是叶青的常客。
姜晚琇笑眯眯说道:我想叶青肯定通过他知道了不少江南官场机密。
宋沅奚眉峰一挑,冷家?冷家的人和叶青扯上关系是巧合,还是眼前这个腹黑的小女子在背后穿针引线?估计是后者。
瑾,冷家,重查。
宋沅奚说道。
公孙瑾点点头,明白。
姜晚琇唇边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皇后如此猖獗,不能硬碰硬,那咱们就来看看,到底是谁笑到最后。
宋沅奚,今日凤女书院有课,我先去书院了。
姜晚琇起身笑着说道,中午邀请了墨子轩、安书惠他们吃饭,自从天牢回来,还没好好答谢他们。
自从那日起,姜晚琇还没踏出过云萧阁的门,一直陪着宋沅奚。
之前因为涉案暂时不用去书院,如今案子已经查清,她也该去书院报个道。
好。
宋沅奚眸光温柔,吩咐道:林泽,送姜晚琇去凤女书院。
林泽抱拳,姜大小姐,请。
姜晚琇知道自己拒绝无用,住在他的别院已经够惹人非议了,如今还是他的近身侍卫送她去书院……靖安世子的马车停在了朝凰书院门口,驾车的人是宋沅奚的近身侍卫冷寻,顿时引起不少人驻足惊叹。
快看,世子来朝凰书院了!今年这是怎么了,世子怎么会来这里?难道是来找姜晚琇,听说他和姜晚琇……不可能不可能,姜晚琇自从皇嗣案后还没来过书院……闺秀们嘀嘀咕咕,宋沅奚劫狱的事已经人尽皆知,被皇上责罚撤了职,但还是惹得众女神魂颠倒的妖孽。
不知道多少人都希望自己才是姜晚琇。
要是能被宋沅奚如此对待,就是住一百次天牢,那也甘之如饴。
别挤别挤……宋沅奚所在之处,一向引得众多闺秀追逐,马车刚停在书院门口,已经聚拢了一群人。
马车帘子掀起,一张素净倾城的脸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第二百九十六章 成为凤女书院的焦点这是……姜晚琇!众人惊呆了。
姜晚琇怎么从世子的马车里出来,而且还是世子的侍卫驾车?这完全就是世子妃的待遇。
不过所有人再一想,传闻姜晚琇如今就居住在云萧阁……传闻竟然是真的!姜晚琇一下马车就感受到了周围诡异的目光和气氛,不过这都是她预料之中的,也就见怪不怪了。
目送着姜晚琇走进凤女书院,其他人这才纷纷反应过来。
姜晚琇难道真的要嫁给世子?明明都变成了阶下囚,竟然摇身一变就成了世子的女人。
凭什么是她……她哪里配了……你少说两句,世子连六公主都赶伤,你这话要是传到世子耳中,那可倒霉了……不就是靠着世子吗?唉,反正普通人是不敢惹姜晚琇了,就是那些想着当世子妃的勋贵千金,也不敢明着来什么,不过暗地里……谁知道她有没有这个命嫁给世子……说的也是……不过我要是姜晚琇,就是被所有人针对,能让世子喜欢我就好了……哈哈哈别做梦了,说的像谁不想似得……姜晚琇出现在凤女书院顿时刮起了一股风潮。
本来她就已经够出名了,如今更是和宋沅奚一样,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
姜晚琇也算是明白了宋沅奚为何久居别院,一向不去人多的地方。
她走到哪里,哪里就突然一片诡异的安静,而等她走了之后,瞬间就各种窃窃私语。
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无数的流言蜚语……其实她一点都不怕,不怕明枪暗箭,不怕别人的恶意,只是他太招人喜欢,谁跟他在一起都不会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能跟他一生一世的人。
拿不定的主意,就不做决定。
先对付敌人好了。
姜晚琇想的很开。
晚琇,总算是再见到你了。
讲学结束后,安书惠走了过来,上下打量她,看见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早就想去看你了,但是你在云萧阁,也只能作罢。
姜晚琇笑了笑说道:让你担心了,走吧,今儿醉风楼我做东,谢谢你了。
哎,又没帮上忙谢什么,还好世子来了,力挽狂澜,不过我可不跟你客气,走吧走吧……汇合了姜慕芸和梦柔儿,墨子轩已经在书院门口等着了,一行人去了醉风楼。
晚琇,想不到原来你就是世子的心上人,你这可是引起公愤的事,必须罚一杯,才能抚平我受伤的心灵。
安书惠开玩笑说道。
姜慕芸疑惑问道:你怎么受伤了?我可是想当世子妃的人,能不受伤吗?安书惠可怜兮兮说道。
姜晚琇不由好笑,给她敬了一杯,书惠,请。
我跟你闹着玩的呢,我可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安书惠笑吟吟道。
姜晚琇笑而不语,这话还真不好回答。
正在几人说话间,冷锦霜和几个千金小姐从他们旁边走过去。
冷锦霜看见姜晚琇,眼神瞬间一变。
本来她幸灾乐祸姜晚琇要被处死,但是没想到,宋沅奚竟然救了她。
虽然只是纳侧妃,但是皇室可重视这次婚事了,规格几乎和亲王娶正妃相同呢……一个闺秀恭维说道。
另一个闺秀接过话,可不是,日后……冷小姐可是要当贵妃娘娘的……冷锦霜一脸温柔笑道,你们过奖了,不过是皇上皇后垂爱,婚宴的声势办的盛大而已……突然眸光一转,落在姜晚琇身上,晚琇妹妹,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真巧,听闻你被打入天牢,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冷小姐离开凤女书院以后,我也以为见不到你了,好巧。
姜晚琇淡淡的怼了回去。
冷锦霜一噎,假笑说道:晚琇妹妹,咱们也是旧相识,三日后我的大婚宴会,你可一定要多喝几杯,别跟我客气。
小姐,您忘了吗?姜大小姐没有请帖,没资格参与您的婚宴。
丫鬟丝丝很懂冷锦霜的心思,立即接过话。
冷锦霜连忙一拍额头,不好意思,晚琇妹妹,我真忘了,这次婚宴,皇室只宴请了三品以上的重臣和一些皇亲国戚勋贵,姜大小姐确实没有资格,我的失误,哎,婚宴上不能见到妹妹你了,真是可惜……冷小姐,姜晚琇跟您不是一个等级的,有什么可惜的,您即将成为大皇子侧妃,日后就是身份尊贵无比,某人就是攀上了世子,连个侧室也没资格,只有当通房丫头的份。
冷锦霜身边的闺秀酸酸的说道。
就是,一个暖床的丫鬟而已,不知道什么时候世子玩腻了就一脚踹开的下等人,哪里有资格参加大皇子侧妃的婚宴。
另一个闺秀斜了姜晚琇一眼。
冷锦霜听的心满意足。
桌上几人脸色都是一变,姜慕芸怒道:你们乱说什么!慕芸,不必动怒。
姜晚琇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冲着冷锦霜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她们几位说的没错,冷小姐确实是高不可攀的大皇子侧妃,冷小姐一夜之间就让皇上赐了婚,如此人物,自然跟我不是一路人。
这话听的冷锦霜跟吞了只苍蝇一样难受,是因为她被大皇子破了身,才换来的这个侧妃之位。
我也确实就是个给世子暖床的通房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世子玩腻了……所以我得忙着暖床,多用点心,免得世子腻了,真没时间去参加冷小姐的婚宴,还请冷小姐见谅。
姜晚琇慢条斯理说完下半句。
这话一出,冷锦霜等人脸色难看的跟一起吞了正在用膳的苍蝇一样。
明明是她们先侮辱姜晚琇的话,怎么在姜晚琇口里说出来,感觉就不一样了。
讽刺姜晚琇是个暖床丫头,但是首先,南国这么多女人,压根没人有机会上宋沅奚的床。
嘲讽姜晚琇被玩腻,但是其他人根本连被玩的机会都没有冷锦霜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被自己说的话给堵死了。
哼,不知廉耻,就你还想给世子暖床……那个最先说暖床的闺秀愤愤不平。
姜晚琇似笑非笑,这话可是你先说的?冷锦霜咳嗽了一声,你们别说这么难听,我只是很可惜和晚琇妹妹相识一场,她竟然没资格参加我的婚宴,哎……把话题再带回来了,继续嘲讽姜晚琇没资格。
冷小姐,这可说不准,某人不是最会狐媚勾引人吗?说不定就哄的世子带她一起去见见世面。
一个闺秀阴阳怪气说道。
另一个闺秀说道:开什么玩笑,那种场合,都是带正妃出席,一个通房丫头哪里有资格。
你们可别乱说了。
冷锦霜笑的神清气爽,世子一向都不出席这种场合,他自己都不去,怎么会带她去?就是他去,也只能带正妃,其他人哪里有这个资格,哎,可惜了,见不到……正在此时,一袭白衣的公孙瑾从楼梯口走了下来,径直走到姜晚琇面前,递给她一张大红色烫金请帖。
姜大小姐,这是世子让我给你的大皇子婚宴的请柬,世子说了,若是你去,他就去,你不去,他也不去,姜大小姐有没有空?姜晚琇随手接过请柬,向着二楼望去,就见临窗的那一桌,南宫凛坐在那里。
他在楼上刚好听见下面的动静,就让公孙瑾送请柬过来给她打脸了。
冷锦霜一张脸顿时青一阵白一阵。
太丢人了。
刚刚说姜晚琇没资格参加大皇子婚宴,结果请柬就送到了面前。
只有正妃才有资格出席的宴会,世子要带她去,谁说世子把她当通房丫头。
明明就是当世子妃。
世子连打脸都如及时雨,刚刚好。
姜晚琇似笑非笑看了冷锦霜一眼,对着公孙瑾说道:不好意思,麻烦告诉世子一声,我没空。
公孙瑾点点头说道:姜大小姐果然和世子心有灵犀,世子也没空,不过世子说如果小姐你在云萧阁里待着闷了,就带你去参加婚宴散散心。
我不闷,看着世子怎么会闷。
姜晚琇抿唇一笑。
公孙瑾笑道:明白了,那我上去给世子复命。
冷锦霜把手中的绣帕都要揉烂了。
气死了,气死了。
其他几个闺秀也都是一脸尴尬的说不出话来,一句场面话都没留,也不好意思继续在醉风楼吃饭,转身就走。
哈哈,真是大快人心,世子干的漂亮,晚琇你也干的漂亮,你们简直是天生一对,冷锦霜笑的太虚伪了,跟着她一起那几个也说话难听,恨不得把她们嘴店都给堵上,还是世子厉害,看把她们羞躁的落荒而逃……安书惠大笑。
姜慕芸等人也都是一脸笑意,姜晚琇抬头看向宋沅奚,宋沅奚也看向她。
四目相对。
她的身后有他,她不是一个人。
就算没有宋沅奚她也能解决,但是,有他在,感觉完全不一样。
三日后大皇子迎娶冷锦霜为侧妃,成为京城最热闹的盛事。
谁都不知道,暗流涌动之下的陷阱已经张开了网,而大皇子从娶冷锦霜开始,就噗通一声掉进网里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大皇子被废谋害皇嗣之事已过了十日,姜晚琇洗清了冤屈,自然姜府也恢复了正常。
姜晚琇在云萧阁已住了多日,待宋沅奚的伤势好些之后,她就打算搬回姜府去住。
可是宋沅奚不放她离开,还亲自去了姜府见了姜晁和老夫人,得到了姜家人的同意。
至此,姜晚琇又要在云萧阁多待一阵时日。
日子便如流水一般,一点一滴从指缝间漏走。
一道圣旨,却把所有的大臣们全部召集到了金銮殿。
出了什么大事!今日不是上朝日,怎么突然就把人全部召来了?不知道,但是能在这个日子召集文武百官,朝中一定是出了天大的事……众臣议论纷纷,等着皇帝出现。
而令人惊讶的是跟在皇帝身边的竟然是他们许久没见的世子宋沅奚。
自从宋沅奚被罢黜左都御史一职之后,众人就没在早朝上看见过他了。
不少人心底都是一跳。
这个灾星出现,肯定是哪个大臣要倒霉了。
众人给皇帝行过礼后,皇帝面沉如水,宋沅奚,你说。
宋沅奚出列一步,对着众臣说道,都察院江南巡使急报,昨日已经抓到影煞教逆党在江南的护法叶青,和叶青关系密切的江南大臣由江南布政使往下,五品以上大臣合计二百三十六位,牵涉江南逆党案九品以上大臣合计五百九十一位。
众臣脸色皆是一变。
这么大一桩案子,江南官场近半数的人要落马了。
这还只是直接牵涉影煞教谋逆案的人,因为这些人引出的贪污行贿案更是多不胜数。
宋沅奚面无表情,看向大皇子南夜殇唇边够起一抹上扬的弧度,大皇子的姻亲,江南布政使冷宣意,确认就是影煞教潜伏在我朝中的重要棋子之一,不知大皇子和影煞教,是什么关系?这可不是宋沅奚污蔑。
在姜晚琇的穿针引线之下,凌家的公子哥搭上了花颜,都察院以这个借口名正言顺查出了凌家。
结果刚刚开始调查,冷宣意就跑路了。
这一跑引起了都察院的怀疑,仔细一查才发现,冷宣意还真的就是影煞教的人。
我……我不知道啊父皇。
南夜殇脸色一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父皇,儿臣和冷锦霜的联姻是父皇赐婚,儿臣……儿臣要是早知道他们是乱臣贼子,一定不敢跟他们联姻。
皇帝冷道,你的意思……倒是朕让你和逆党联姻了?儿臣不敢!儿臣失言……南夜殇已经急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宋沅奚淡淡说道,那不知道大皇子可还记得这些书信,这是从冷家搜出来的,大皇子请过目。
宋沅奚将一沓信递给南夜殇。
南夜殇颤抖着手接过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不不不……这不是真的,这是伪造的……宋沅奚倒是想伪造,但是没来得及,冷宣意就把一切都替他办妥了。
冷家之前一直想和朝中重臣之家联姻,倒也不全是他们贪图权利,而是教主的指使。
阴差阳错之下,皇帝赐婚大皇子和冷锦霜。
影煞教的计划也因此做了调整。
如果能够控制大皇子,也是一步不错的棋。
于是原本中立的冷宣意,立即给大皇子修书数封,表示会大力支持大皇子当皇帝,大皇子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南夜殇还以为是自己娶了冷锦霜,冷家已经没得选择只能是大皇子党,这才如此表忠心,丝毫也没怀疑其他。
两人的书信往来里,冷宣意故意引诱之下,让南夜殇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这些都是冷宣意故意的,比如为了争夺帝位对南容然和南离夜采取什么手段,以及当上皇帝之后,要对冷家如何如何……这种书信是应该烧掉的,留下来就是把柄。
但是冷宣意完完整整的留下来了,打算将来如果被发现异常,想要跟影煞教划清界限的时候,就拿这些书信作为威胁的证据把柄。
而现在这些书信都落在了宋沅奚手中,成为了让大皇子和影煞教撇不清关系的铁证。
伪造?你当朕跟你一样蠢?皇帝怒不可遏,江南逆党案你们都知道了,如此猖獗,朕甚心痛,所有涉案官员,一律从严处置,大皇子就是跟影煞教勾结,谋反作乱。
南夜殇吓的面无血色,父皇饶命!儿臣……儿臣真的不知道他们是影煞教,儿臣是无辜的……朕决定要废掉大皇子,扁为殇王,永远不得晋升皇位,诸卿以为如何?皇帝冷冷说道。
父皇开恩!儿臣真的是无辜的……南夜殇吓懵了,连忙磕头请罪。
南容然看见眼前这一幕,简直差点笑出声来。
当初宋辰告诉他,姜晚琇说了只要冷锦霜嫁给南夜殇,南夜殇就要倒霉,他还没想到竟然能有这么好的效果。
念此,南容然立即出列一步说道:父皇,儿臣有一言不得不说,皇兄到底知不知道冷宣意就是影煞教的人,都是皇兄自己的一面之词,而这些书信,足以证明他和冷宣意密谋勾结,为了夺得帝位不择手段,说句大不敬的话,日后在冷宣意的教唆之下,皇兄极有可能做出害国的事。
儿臣附议。
四皇子南离夜表态。
两位皇子表态之后,三皇子党和四皇子党纷纷表示附议。
皇上,大皇子是什么样的人,您最清楚,他确实不够聪明机智,但是他对您一片孝心,绝对做不出谋反的事啊皇上。
太师戎严跪下,老泪纵横,老臣教导大皇子数年,对大皇子的秉性最是清楚,老臣可以以身家性命担保,大皇子绝对没有谋反之心,影煞教之事,就是一个误会。
另一个大皇子党老臣也跪下说道,老臣也愿以性命担保,大皇子绝对没有不臣之心。
此时其他大皇子党人也知道,能不能保得住大皇子之位,就看今天敢不敢豁出性命了,齐齐跪下,臣等愿以性命担保,大皇子绝无二心。
虽然比不上两个皇子党的人多,但是以命相担都出来了,让龙椅上的皇帝,也一时拿不定主意。
难道看着这么多人去死,其中还有两个一品重臣。
南容然脸色一沉,戎严这个老匹夫,本来都板上钉钉的局面,竟然被他力挽狂澜了。
宋沅奚,你如何看?皇帝问道。
宋沅奚一直作壁上观,此时才淡淡说道:大皇子是否有不臣之心,确实还需要调查之后才知道,以目前的情势来看,不外乎两种情况,其一是大皇子本来就知道冷宣意是影煞教逆党,蓄意勾结,罪无可赦,其二是大皇子不知道冷宣意是逆党,是被人蒙骗……对对对,我是第二种情况,我是被人蒙骗的!南夜殇连忙抢着说道。
宋沅奚扫了他一眼,淡淡说完后半句,身为一国储君,却如此轻易被人蒙骗,日后若是有机会当上皇帝,天下到底是落在大皇子手中,还是影煞教手中?是不是还会继续被奸人蒙骗?不管是哪种情况,综上,大皇子确实不堪为储君人选,而大皇子的罪责孰轻孰重,还需要调查后,确定是哪种情况才能决定。
这话一出,南夜殇面如死灰。
南容然简直要拍手称快,说的太好了,宋沅奚真是一句话就说没了一个皇子之位。
皇帝点点头,宋沅奚说的不错,大皇子确实不堪为储君人选,即日起,废除大皇子储君之位,责罚去太庙思过三个月。
戎严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昏倒过去不省人事。
南夜殇瘫软在地,父皇开恩……父皇开恩……皇帝面无表情说道:宋沅奚查获江南逆党案有功,即日起任命为都察院左都御史,全权主查江南逆党一案。
臣遵旨。
还不到一个月,宋沅奚就官复原职了,而大皇子,完了。
宋沅奚,南夜殇确实识人不明,但是他没那么狠的心,你,明白吗?皇帝望向宋沅奚,语重心长。
宋沅奚说道:臣明白。
也就说,皇帝希望最终调查的结果,是第二种情况。
大皇子废了,但是其他的罪责,从轻。
无关紧要,宋沅奚的目的,达到了。
京都的街上格外热闹,各种摆摊子的吆喝卖小吃的,熙熙攘攘。
今日安书惠和梦柔心一起来找姜晚琇姐妹玩,几人漫步在京城街头,就见有士兵在城墙四处张贴皇榜,安书惠好奇地拉着姜晚琇一起去看。
什么?大皇子被废?江南布政使是影煞教逆党的人?天啊天啊……晚琇你快看,这皇榜上写的简直不敢相信……安书惠惊讶说道。
姜晚琇也有些惊讶,但是惊讶的只是宋沅奚的速度,看着最底下的那一行字,由都察院左都御史宋沅奚主查此案……看来世子官复原职了。
恭喜恭喜啊……姜慕芸笑吟吟说道。
姜晚琇俏脸一红,他官复原职,恭喜我干什么……围观的百姓们也在纷纷惊叹,一国储君就这么被废了,确实是一件轰动全天下的大事。
大皇子怎么和影煞教扯上关系了?影煞教真的这么猖獗吗?反正现在这个大皇子一向没什么美名,就听说他贪图女色。
老百姓们一边看着皇榜,一边指指点点。
正在此时,几个官兵追着一个女子跑了过来。
那女子披头散发,非常狼狈,慌不择路,身后的官兵一边喊一边追,正好就撞在了姜晚琇面前。
第二百九十八章 我真的喜欢你姜晚琇一眼就认出了她,冷锦霜。
姜晚琇见她就要从自己身边跑过去,轻轻伸出脚一勾,冷锦霜就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在后面追的两个官兵连忙冲上来将她押住。
这位小姐,谢谢你相助!抓人的官兵对着姜晚琇客气说道。
姜晚琇等人一身矜贵气息,一看就是高官千金。
不用客气,只是举手之劳。
姜晚琇淡淡一笑。
冷锦霜这才看到姜晚琇,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愤恨说道:姜晚琇,竟然是你。
姜晚琇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姜晚琇,我家是无辜的!什么勾结影煞教,是宋沅奚为了你构陷我哥哥陷害我们家,都是假的,我哥不是影煞教逆党,我们冷家不是罪臣。
冷锦霜情绪激动怒吼。
姜晚琇抿唇,不管事实如何,过程怎么样,冷锦霜,成王败寇。
姜晚琇,我不甘心!我明明出身比你尊贵,我是大皇子侧妃……我……冷锦霜卡壳了,她想证明自己比姜晚琇厉害,但是除了家世拿不出任何优势。
姜晚琇淡笑看着她,你哥哥是不是真的影煞教逆党,我确实不知道,不过,你家会这么倒霉,我倒是可以肯定地告诉你,确实是我布置的。
冷锦霜被气的杏眼圆凳,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声音想要冲上来打姜晚琇,两眼一翻,气晕了过去。
两个官差立即把她拖走了。
就这么点承受能力,还来我们晚琇面前找打击,真是自作自受。
安书惠拍手说道。
姜慕芸感慨说道:她那么嚣张,没想到也会有今天。
所以这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吧?梦柔心说道。
闻言,姜晚琇摇头,善恶没有报,菩萨很忙没空管我们,报应,只有我们自己来。
正在几人说话间,一小厮走过来,说道:姜姑娘,我们伯爷请你去醉风楼一聚。
宋辰约她见面?看来是因为大皇子被废的事。
好。
姜晚琇点点头,转头对着几人说道,你们先逛着吧,不用等我了。
宋辰满脸春风地坐在靠窗的位置,饶有兴致地看着窗外,看见姜晚琇来了,唇边勾起一抹儒雅温和的笑:晚琇,大皇子倒了。
姜晚琇在他对面坐下,恭喜伯爷得偿所愿。
三皇子让我谢谢你,今日的局面,多亏了你的布局,要不是你说令冷锦霜嫁给大皇子,如今就算是江南逆党案爆发,也不可能把大皇子拖下水。
宋辰非常高兴说道。
闻言,姜晚琇淡淡地笑道:为伯爷尽力,不过是晚琇该做的,大皇子能倒,还是要谢谢程悦儿小姐,让大皇子娶了冷锦霜。
提到程悦儿,宋辰的脸色顿时变得阴郁,南容然将那日在帐篷所见之事告诉了宋辰,再见到程悦儿,他心里莫名感到一丝厌恶。
不要提她。
宋辰淡淡说道。
姜晚琇一看宋辰这反应,心底更加明白程悦儿确实是被别人玷污了,不知道送子草的效果如何,如今距离春狩也有一个月了,如果程悦儿怀孕,此时应该能查出来了。
再拖下去,程悦儿自己先发现不对劲,那可就不好玩了。
姜晚琇想了一下,最近是该找个时机,探一探程悦儿是否怀孕。
紧接着,宋辰说道:晚琇,冷家是影煞教逆党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不然怎么会提前让大皇子和冷家撇不清关系,最终落入我们的陷阱呢?嗯……都察院的消息广,和世子闲谈的时候,无意间听他提到了这件事。
姜晚琇把一切推在了宋沅奚头上。
不然未卜先知太夸张了。
和我猜得差不多,我就知道,一定是都察院的消息。
宋辰扬声笑了笑,目光灼灼看向姜晚琇,晚琇,为了我们的大业,只能牺牲你,委屈你,留在宋沅奚身边,替我多多探听消息,如果下次再有和这次一样的情报,咱们依葫芦画瓢再来一遍,那四皇子和墨王也就倒了。
姜晚琇心底一阵恶心,脸上笑容浅淡,伯爷放心,晚琇会留意的。
晚琇,我让你留在宋沅奚身边,是不是委屈你了?宋辰突然叹了口气,我那日本来也是要救你的,可是三皇子不让我插手此事,他占了先,如今也只能让你顺势留在他的身边。
姜晚琇心底十分清楚宋辰的虚伪,他压根就不可能救自己,但是脸上却是一片恳切,伯爷不能如此内疚,有这心晚琇就知足了。
晚琇。
宋辰真的感动了。
他不过是骗姜晚琇的话,没想到姜晚琇竟然如此回答他。
所以接下来还是要辛苦你继续留在宋沅奚的身边,咱们不急,徐徐图之。
宋辰说道。
姜晚琇嗯了一声,起身,时辰不早,晚琇便先告辞了。
想了想,姜晚琇又道:伯爷,为了不引起别人怀疑,臣女觉得以后还是书信往来比较好。
顿了顿,姜晚琇望着他说道:如果被别人怀疑臣女和伯爷之间的关系,那对伯爷太不利了。
闻言,宋辰点点头,依你。
紧接着,姜晚琇抿唇说道:臣女先告退了,伯爷有何吩咐,修书一封即可。
话落,离开了包厢,姜晚琇皱起了眉头。
看见宋辰就提醒了她前世的一幕幕,那种刻骨铭心的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变了味,依旧是恨意如海,但不再有被他背叛的心痛了。
爱才会心痛,才会难过,敌人的所作所为不会让自己心痛,只不过让她想要报仇而已。
她丝毫不屑于跟他再有感情纠葛。
前世感情所受的创伤,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因为某人而渐渐变成了过去,如今她只想为前世的自己和家人报仇,不再是因为感情纠葛,就是单纯的灭门之仇,不共戴天。
让她发生这种变化的那个人,是他啊。
想起宋沅奚,姜晚琇不自觉加快了回到云萧阁的步伐姜晚琇回到云萧阁,便见宋沅奚脸色冰冷地坐在榻上。
恭喜世子官复原职,怎么看上去还不高兴?姜晚琇笑吟吟走到他的面前。
话音刚落,却被人狠狠一把攥住手腕,用力一扯,就摔在了榻上。
姜晚琇,你刚才去见谁了?宋沅奚狭长的眼眸,盯着她。
姜晚琇黛眉一蹙,看来是自己和宋辰见面的事,被宋沅奚知道了。
宋辰姜晚琇说道。
宋沅奚见她如此淡定地模样,心底的怒气却是突突上涨,修长的手指掐住姜晚琇的下巴,姜晚琇,你自己说过的话,都是骗我的吗?什么?姜晚琇一愣。
宋沅奚狭长的眼眸逼视她,我现在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你为什么又去见了他?我.......一点私事。
姜晚琇皱了皱眉头。
宋沅奚眼底的锋芒咄咄逼人,什么私事能让你经常见他?理由?就是我自己的事,私事而已.....姜晚琇低垂下眼脸。
闻言,宋沅奚盯着她看了半晌,自嘲一笑,是你不想说吧?你到底要骗我到多久,为什么一再挑战我的底线?我哪里骗你了?姜晚琇黛眉一挑,被他说糊涂了。
宋沅奚眼神冰冷的没有丝毫情感,你和宋辰今天在醉风楼说了些什么,还需要我提醒你吗?你怎么会知道?姜晚琇不可思议。
宋辰和她见面虽然不是秘密,但是,不至于连他们说什么别人都能知道吧。
我知道,你很意外吧?你也给了我一个意外。
宋沅奚见姜晚琇这样的反应,无疑是默认了他所知道的一切,怒火瞬间淹没了理智,捏着姜晚琇下巴的手狠狠收紧,姜晚琇,你为什么喜欢他,为什么。
为什么她喜欢的人不是我。
宋沅奚又怒又醋,他深爱的女子,怎么能喜欢那种人,她只能喜欢他。
她是他的。
姜晚琇这下彻底确定,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自己和南容然的对话已经全部被宋沅奚知道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姜晚琇连忙说道,下颚被他捏的生疼生疼。
宋沅奚狠狠盯着她,低沉的嗓音冷漠,那你告诉我是怎样?你爱我吗?我……我喜欢你,宋沅奚我喜欢你,我喜欢的人是你!姜晚琇眼眶红了。
想到他得知的这些消息,会让他彻底误会自己。
丝毫顾不得女儿家的矜持,只想让他不要误会她。
连从来说不出口的话,也脱口而出。
闻言,宋沅奚盯着她的眼眸,眼神里一片荒芜的死寂,毫无生气,你是不是又是在骗我?姜晚琇心都疼的揪起了,眼眶腾的升起一阵薄薄水雾,不是,我没有骗你,我说的真的,宋沅奚,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如果喜欢我,跟我成亲,现在就成亲,做我的世子妃,姜晚琇,嫁给我。
宋沅奚语气缓慢没有一丝情感,英俊的脸庞冰冷。
姜晚琇死死咬着唇,眼泪摇摇欲坠,嫁给他,对她来说好难好难。
宋沅奚不可能知道她心底的顾虑,但她却知道他的难过,让她也觉得很难过。
现在怎么不骗我了?骗我愿意嫁给我,让我继续对你死心塌地,心甘情愿被你利用,不才能如你所愿吗?宋沅奚冷笑看着姜晚琇。
笑容冰冷,陌生,令人不寒而栗。
姜晚琇看见这样的宋沅奚一阵心疼,不是这样的,不是……第二百九十九章 影煞教出现了一想到姜晚琇和宋辰一起说笑,宋沅奚就恨不得杀了他。
下一秒,宋沅奚伸手一扯,撕拉一声,姜晚琇的上衣领子便被撕破了大半,声音冷酷无情。
姜晚琇感觉肩胛一凉,伸手便捂,宋沅奚你冷静一点,不要乱来!闻言,宋沅奚狭长眸光微眯,笑容恶劣又好看,伸手又是一扯撕拉一声,衣裙在他手中彻底变成了撕破供他取乐的玩物,醋意滔天。
姜晚琇羞恼的满俩通红,手脚并用挣扎,宋沅奚,你这个混蛋,你住手!你变态啊,衣服都被你撕成破布了……衣服有什么好心疼的,我要把你蹂躏成破布,让你好好长长记性,看清楚你在谁的身下承欢,谁才是你的男人。
宋沅奚一字一句,语气冷冽,你喜欢谁都没用,只能嫁给我。
霸道又强势,根本不给反驳和抵抗的机会。
混蛋!宋沅奚你太过分了……唔唔……姜晚琇剧烈挣扎,但不是宋沅奚的对手。
下一刻,已经被人压在了身下。
寝殿里一夜云雨未歇。
日上三竿,姜晚琇蹙眉睁开眼,浑身一阵酸痛,整个人就跟被什么东西碾过一样,双腿泛酸的抬都抬不起来。
睫毛微颤,视线渐渐清晰,偏头便看见床边半靠着一个人。
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他的脸色甚冷。
姜晚琇脑海中顿时浮现起昨天发生的一幕幕,从青天白日,到半夜三更,再到清晨天色泛白,脸色腾地泛红。
这个混蛋,好累,好饿……昨天发生的事情太突然了,她到现在还是没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只是大约知道自己和南容然的对话被他知道了。
那他到底了解多少?该怎么跟他说?姜晚琇有点纠结姜晚琇想起昨晚被他逼迫之下发生的种种羞人的细节,真的觉得没脸见人了。
比起初次简单的索取,昨夜宋沅奚简直混蛋无耻色魔王八蛋……他不是禁欲吗?不是没有女人吗?为什么这方面也这么厉害?宋沅奚第一时间发现她醒了,而这个小女子醒了之后就红着脸发呆……继续发呆……还在发呆……姜晚琇,你在想什么?宋沅奚眉峰一挑。
姜晚琇猛地惊醒,立即心虚地说道:没……没什么……这么心虚,在想哪个野男人?宋沅奚声音清冷,眸光锋利。
闻言,姜晚琇叹气,这个醋王。
对啊,我在想一个野男人,他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全天下就没第二个比他还俊的男人。
不仅长的好看,而且有权有势,贵不可言,最重要的是对我很好,很宠我,就是个傲娇闷骚,别扭的醋王,有时候又有点可爱,无所不能,就连床上功夫也令人睡服……姜晚琇绷着脸一本正经,说到最后一句自己先笑了。
宋沅奚眉眼一沉,一字一顿,床、上、功、夫?除了本世子,你还上过谁的床?……姜晚琇默默无语。
我说的这么明显啊喂,野男人,你听不出是你自己吗?宋沅奚冷冷盯着她片刻,掀开被子起身,拿起衣衫穿好了,转身便走。
姜晚琇看见他甩袖离开的背影,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光了一样,深感无力。
抱住双膝,青紫色吻痕遍布了全身,周遭都是他的味道,他要把他的烙印烙在她的身上,烙在她的心底。
其实他就在她的心底,这个别扭的混蛋。
过了一刻钟,房门再次被人推开了,宋沅奚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进来了。
宋沅奚,这是什么?宋沅奚冷冷一笑,你是不是只想跟别人生孩子,但是,本世子就偏不让你如愿,姜晚琇,你只能给我生孩子。
宋沅奚!阻止的话来不及说,姜晚琇被宋沅奚禁锢在怀中,一大碗汤药被他强制性地一点点,以嘴相渡喂了进去。
咳咳咳……呕……姜晚琇趴在床边,努力干呕,想要把喝进去的药吐出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宋沅奚见她如此,心底更冷,转身便走。
姜晚琇折腾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又慌又乱,要是这个时候怀孕,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宋沅奚,要是怀孕,我也不会生!姜晚琇愤怒冲着他背影吼道。
这次是真生气了。
被他睡了也没生气,但是怀孕……她哪能在这种情况下让一个无辜的生命出世。
宋沅奚头也不回,房门砰的一下关上。
门外的青空听见里面的动静,纠结说道,世子,明明是避孕药啊……宋沅奚冷斜了他一眼,闭嘴。
青空老实闭上嘴。
给她送点吃的。
宋沅奚冷冷说道,顿了顿又补充,白玉粥。
她喜欢的,他都记得。
青空点头:是。
下一秒,宋沅奚攥紧拳头,脸色冰冷,转身走了。
姜晚琇说的没错,他就是疯了。
疯了才想要跟她生个孩子,疯了才想让她成为他的孩子他娘,疯了才想以此为手段逼她成亲。
可是,当她说她会恨他的时候,他也是疯了,才因这女人的一句话,就卸甲投降。
事到如今,他还是在意她的想法。
青空送来了饭菜,姜晚琇呆呆地坐在床边,并没有绝食抗议,而是自己起床从衣柜里拿了一件新衣裳换上。
她没这么幼稚,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一切想做的事,就算是生气也不能浪费自己的命。
白玉粥清润可口,小菜也都是她喜欢的口味,姜晚琇知道这都是宋沅奚命人准备的。
既然药已经喝下了,她也不能把自己肚子剖开。
走一步看一步。
青空守在门外提心吊胆,担心姜晚琇绝食不吃,看姜晚琇和世子闹的那么厉害,不知道会发什么脾气。
毕竟在姜晚琇看来,她是被世子那啥了,还被强迫喝了那啥药逼她怀孕。
但是过了一会,青空进去收拾碗筷,却发现姜晚琇竟然吃饱喝足了,精神也还不错,看起来不像是要和世子死磕的样子。
入夜,姜晚琇只身一人划船来到江中,今夜的她只想远离那些令她烦心的事,静静的待一会,连夏竹和惜灵也没有带在身边。
就这样静静的望着江面,一直到了深夜,才准备回去。
满湖灯火如旧,但此时寂静无声。
天地之间,只剩下她一个人。
过了片刻,林泽划船出现,说道:姜大小姐,属下送你回去。
见到林泽姜晚琇也没有多许惊讶,毕竟这几日都是林泽在暗中一直保护着自己,今夜定是与她一起来了这江边。
有劳了。
姜晚琇客气说道,脸色没有丝毫异常林泽见她没有赶他走,也就放心了。
这是世子交代下来的任务,不管怎么样,都要确保姜晚琇的安全。
紧接着,林泽跳上小船,划船而走。
水波荡漾,姜晚琇静静地坐在船头,看着船板上孤零零立着的莲花灯。
姜晚琇提起莲花灯,素净的脸上很淡很淡,看了一会儿,将它重新放回湖里。
小船飘走,莲花灯留在了湖里,彼此之间,越来越远。
船靠岸了,姜晚琇刚下岸,才走了两步,突然一群黑衣人凭空出现,早有预谋的埋伏,瞬间就将姜晚琇和林泽包围。
为首的人被一袭黑袍笼罩,看不出面目。
林泽锵的一声拔剑出鞘,挡在姜晚琇面前,和那黑袍人交手。
砰砰砰砰……不过两个回合,林泽就被一掌打翻在地,震惊不可思议,影煞魔功!你是……影煞教主!功夫不错,但是和我过招,再练个几年,给宋沅奚带一句话,要是明天日落之前,我看不见他,他的女人,就将是我魔军的玩物,我不杀她,但是我留着她,让所有人都品尝一下宋沅奚的女人的滋味,他要是不想受这样的侮辱,那就来找我。
黑袍人声音嘶哑,笑的邪气张扬,我只等他到明天日落,等不到,就别怪我了。
下一秒,姜晚琇,已经被他抓在手中。
林泽怒道,放开姜大小姐!世子不会让你如愿。
但是黑袍人没有一句废话,提着姜晚琇,轻功运起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泽想追,但被那几个教众缠住,根本无暇分身。
姜晚琇被点了昏穴,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精致贵气的房间里。
.黑袍人背对着她站着,正在吩咐几个手下说什么。
姜晚琇立即闭上眼睛装睡,想偷听一下。
但是,那黑袍人却一步步走到姜晚琇面前,别装睡,你呼吸乱了。
被识破,姜晚琇刷地一下睁开眼眸,入眼不再是斗篷,而是一张英俊而邪气的脸。
他长得特别好看,单论容颜也就只有妖孽世子更胜一筹。
与世子的妖孽冷清不同,这男子的眉眼总给人一种邪气凛然的感觉。
曾经的南国国师,影煞教教主,记无心,也是上次追杀宋沅奚的人。
记无心从腰间的药瓶里取出一枚浑圆的红豆一般模样的药丸,递给姜晚琇,吃下去,别跟我耍花招,我不是宋沅奚,你不吃,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不是还要拿我逼宋沅奚现身吗?杀我你就没了人质,你不会杀我。
姜晚琇淡定说道。
记无心没想到她竟然处变不惊,啧了一声,有点脑子,能让不近女色的宋沅奚喜欢的女人,果然有一点过人之处,对,我确实不会杀你,但是……记无心嗖的一下点了姜晚琇的穴道,然后手指掐住她的两边脸颊,用力一按,撬开了她的嘴巴,将那粒药丸扔了进去,又一掌合上她的下颌,手指运气一推,牵引着嘴中的药丸滑入喉咙。
这一系列的动作不过眨眼间完成,姜晚琇只觉得突然一动不能动,接着就被人喂了药丸。
砰!记无心解开她的穴道,薄唇勾起,但是,你只能按照我说的办。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姜晚琇干呕了一下吐不出来,已经来不及了。
第三百章 冥心教主来了记无心偏头,挑唇,好东西,你是个聪明人,别想着逃跑,老老实实在这待着,如果宋沅奚能赴约,和我联手,我就把你完完整整还给他,如果他觉得南国王朝比你重要,不肯出现,那就只能算你倒霉了。
宋沅奚不会来的。
姜晚琇看着他说道:我和宋沅奚已经闹翻了,你觉得他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吗?用我当人质,没用。
记无心邪气一笑,不来你就完了,与其跟我说这些,你还不如祈祷一下他来救你。
闻言,姜晚琇淡然自若,如果祈祷有用的话,我也希望他不来,互不相欠,正好。
姜晚琇。
记无心眸光里多出一丝异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比你了解他,他一定会来。
话落,记无心转身出了房间,房门从外面被人锁死了。
姜晚琇没有坐以待毙,窗户、柜子、地板、一处处查探,但可惜,窗户被人钉死了,屋中也没有其他密道暗门之类的藏身之处,姜晚琇仔细查看无果之后,重新回到榻上坐下。
能用脑子解决的问题她还能想想办法,但是绝对的武力控制,那就是她的短板了。
门外的记无心从窗户纱眼里看着姜晚琇的种种行为,见她折腾完了之后老实坐着不动了,这才转身离开,吩咐看守的人,给我看紧了。
是。
守卫立即答道。
记无心抬头看着远处天边,天色渐渐泛白,一点点亮了起来。
叶青暴露,影煞教在江南的据点,全军覆没。
而他故意在澜州设局等他出现,没想到他刚到澜州,还没交手就立即返回京都。
宋沅奚如今的路数真是让他都看不懂了。
但是在影煞教的情报网之下,记无心已经发现宋沅奚如今的种种变化,都和他现在抓的这个女人有关。
就连五大奇药,也是为了这个女人搜寻。
只可惜最后一昧奇药,他没找到,不然条件可就能慢慢谈了。
教主,您何必一次次拉拢他,不如趁这个机会,必杀之局弄死他算了。
黑衣护法说道。
记无心冷笑一声,说的像杀他很容易。
更何况,他也不想杀。
属下失言。
黑衣护法立即认错。
记无心唇线上挑,不过宋沅奚要是想强救姜晚琇,这谷内的七杀大阵,确实足以要了他的命,宋沅奚是个聪明人,他不会强闯。
话落,记无心扫了一眼以这个房间为阵法死门的七杀大阵,施施然离开了。
记无心刚刚掳走姜晚琇,谷内就多出了一个一袭黑衣戴着狐形鬼面的人。
七杀大阵,名不虚传。
但是这人走进去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
教主!宋沅奚没有来,倒是冥心教主……闯进了七杀大阵。
黑衣护法禀报道。
记无心眉头一挑,又是他?这个人到底和宋沅奚什么关系,竟然屡次坏我好事,宋沅奚花了多大的价钱,让他连命都不要了往七杀大阵里闯。
教主,这下该怎么办?记无心脸色冷酷无情,开阵,杀了他。
七杀大阵是杀阵里赫赫有名的必杀之阵,普天之下没几个人能懂,就算是懂,也没几个人能凑齐这么多杀手,培养这么多人用刺杀之术配合。
这是影煞教的镇教之宝,凡是来犯影煞教之人,遇见七杀大阵,十个人里有十个死在杀阵之中。
有进无出,有死无生。
但是就在宋沅奚进去七杀大阵半个时辰后,黑衣护法再次匆匆来报,冥心教主,不见了!……姜晚琇苦思冥想逃脱之法,突然房门被人砰的一下劈开,姜晚琇吓了一跳,抬眸望去瞬间惊呆了。
宋沅奚!姜晚琇不敢置信。
宋沅奚二话不说,嗖的一下瞬移到了姜晚琇面前,抱起一把将她扛在肩上,又嗖的一下冲了出去。
记无心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无妨,有进无出,自然要他先进,到了七杀死门阵眼,还想出去,当本教主的七杀大阵是摆设不成?留姜晚琇一条命,冥心教主,必杀。
顿了顿,想到宋沅奚,记无心又道:只是留一条命,断胳膊少腿无所谓,也让宋沅奚知道,这就是不让规矩办事的代价。
嗖嗖嗖……宋沅奚扛着姜晚琇疾行,眼前的景物快速变换。
姜晚琇才发现以房间为中心,四面八方都是一模一样的甬道。
刚刚转弯,瞬间一排箭雨飞射过来,宋沅奚凌空一翻躲过,但是刚刚落在地面,周围的墙壁突然动了一下,从里面冒出一个黑衣人,对着宋沅奚后背心就是一刀。
这个时机把握的非常好,正是一个人刚从空中落下来站稳的那瞬间,根本来不及提口气再飞起,不过宋沅奚的反应奇快,就势抱着姜晚琇一个打滚避开,同时手中的暗器嗖的一下飞射而出。
而那黑衣刺客在宋沅奚躲开之后,立即又往墙里一撞,便消失在了墙里。
这诡异的出现和离开方式让姜晚琇瞬间明白,这墙壁上有机关。
宋沅奚,你没受伤吧?姜晚琇关心问道。
闻言,宋沅奚摇摇头,狰狞狐面掩盖了他全部的表情,只剩下一双清冷深邃的眼眸,深不可测。
那就好,这里是什么地方?有机关,有箭雨,还有神出鬼没的刺客……姜晚琇指着两边的墙壁,警惕说道。
感觉墙壁里随时会冒出一个黑衣人。
宋沅奚嘶哑的声音说道:七杀阵。
影煞教的镇教之宝?有进无出,有死无生?姜晚琇的脸色白了白。
虽然她前世今生都不了解影煞教,但这个响当当的杀阵,她早有耳闻,如雷贯耳。
传闻进了七杀阵的人,就没有能活着出去的。
小心。
宋沅奚言简意赅。
姜晚琇慎重点点头。
见姜晚琇没有被吓到,情绪还算稳定,宋沅奚指着面前的甬道说道,继续。
你为什么要来?你明知道他们会陷害你,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姜晚琇看着宋沅奚,语气里有一丝责怪。
宋沅奚也看着她,摇了摇头,没说话。
两人沉默地走在甬道里,时不时会有神出鬼没的黑衣刺客,甬道似乎没有尽头,一直都走不出去。
这里面肯定有机关,走不出去。
姜晚琇说道。
此时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宋沅奚不知道在计算着什么,道:继续走。
七杀大阵,如果这么轻易可破,也就不是影煞教的镇教之宝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不断出现黑衣刺客,攻势越来越凌厉,围杀越来越激烈,人也越来越多。
宋沅奚身上的伤渐渐多了起来,鲜血染红了黑袍,滴答落在地面。
但是黑衣刺客仿佛怎么都杀不完。
姜晚琇终于知道为什么说这个杀阵有进无出了,再厉害的人被这样的杀阵困住,也没办法逃出去。
更何况带着自己这个不会武功的累赘。
宋沅奚真不应该来救自己。
正在姜晚琇这么想的时候,突然两个顶尖刺客出现,配合默契,一前一后攻击宋沅奚。
砰砰砰!兵器相交的声音,即便是他们两人联手也拿不下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宋沅奚,宋沅奚一边抵抗他们两人,一手抱着姜晚琇。
他一直只能用单手。
如果不带着姜晚琇,那姜晚琇随时可能被突然出现的刺客带走。
带着姜晚琇,他的实力只能发挥出一半。
那两个顶尖刺客,其中一个突然放弃了攻击宋沅奚,手中的弯刀直取姜晚琇的胳膊。
教主大人交代了,让这个女人缺胳膊少腿,给宋沅奚一点教训。
而此时宋沅奚正在跟另外那个刺客对打。
眼见弯刀袭来,避无可避,宋沅奚放弃了抵抗另一个刺客的攻击,手中的墨月匕削的一下砍断了那个刺客的手腕,他的弯刀还没来得及勾住姜晚琇的胳膊,连手带弯刀一起掉下来了。
啊!我的手!堪堪挡住这边的攻击,但是攻向宋沅奚腹部的另一把弯刀就避无可避了。
噗嗤!刀刃入肉,鲜血如注。
宋沅奚抬起一脚揣在那个刺客身上,那刺客被踹翻在地,手中弯刀镶嵌在了宋沅奚的腹部。
下一秒,宋沅奚面不改色直接一手拔出弯刀,砰砰点了两下穴道,这才止住血流不止的伤口。
宋沅奚!姜晚琇失声惊叫。
那两个刺客又是往墙上一撞,消失的无影无踪。
撕拉一声,姜晚琇撕下自己的裙摆,往宋沅奚腰间缠了几下,手忙脚乱在他怀中摸,你带了止血粉吗?快点上药,这么长的口子,你会流血而死的……无妨,点穴止血了。
宋沅奚剧烈咳嗽了两声,伤的不轻。
不行,你必须立即出去治疗。
姜晚琇急了,说道:宋沅奚,我不能拖累你,你一个人说不定还有出去的机会,带着我,肯定出不去,你就把我扔在这里,放心,他们不会伤害我。
闻言,宋沅奚看着姜晚琇,她小脸上满是紧张担心,让他心底一暖。
明知道她喜欢的人不是他,明知道她是宋辰的人,还这么九死一生闯七杀阵救她值得吗?此时此刻看见她,一切都值得。
他从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现在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可以为了她豁出命去,也觉得值得。
想出去,本教主可没同意。
一个邪气的声音响起。
第三百零一章 你当我的解药吧墙壁咔擦一响翻了个面,记无心出现了。
姜晚琇脸色一变,锵的一声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盯着记无心道:记无心,你放了他,我继续当你的人质,但你不放,我现在就死,失去人质,我看你再有什么办法要挟宋沅奚。
啧,看不出来啊,你一个大家闺秀,竟然跟冥心神界的教主关系匪浅,你不是宋沅奚的女人吗?现在为了另一个男人要死要活,不怕宋沅奚知道?记无心邪眸一冷。
闻言,姜晚琇暗舒一口气,看来她猜的没错,宋沅奚是冥心教主的事他并不知情。
念此,姜晚琇气势上不弱丝毫下风,争锋相对,宋沅奚怎么想那是他的事,我现在就只问你一句话,你放不放人?算你厉害,我放。
记无心眉峰一沉,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但是随即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你被我抓了,宋沅奚都不管你,为你出生入死的是别的男人,也难怪你现在要跟他同生共死,可以,反正我的目标就不是他,现在距离日落只剩下半个时辰,如果你能让宋沅奚来救你,我立即放了他,如果他不来,那你们两个人的命,我都收了。
而就在他们两人说话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宋沅奚突然一把搂住姜晚琇的腰,趁着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猛地撞在了其中一面墙上。
咔擦咔擦……不知道的还以为宋沅奚想不开要抱着姜晚琇撞墙而死。
但是下一刻,那墙面一翻,宋沅奚已经带着姜晚琇消失了。
姜晚琇只感觉眼前一花,出现在了另一个甬道。
宋沅奚,这是……?姜晚琇惊讶问道。
下一刻,记无心也从一面墙里翻出来,满脸不可思议看着宋沅奚,你怎么看懂了阵路?不然我跟你们打这么久,是为了什么?宋沅奚冷傲说道,抱着姜晚琇再次穿墙而过,咔擦咔擦的机关声音响起。
再次换了地方。
并不停留,又是继续穿墙,继续……他不停的杀黑衣人,就是为了逼更多的黑衣人出现,记住他们出现的时辰方位,然后一点点推算这个杀阵变化的规律。
足足一整天,从日出到天黑,杀阵的变化套路已经熟练于心。
记无心连续追了两次竟然没追上,眼神一变,奇怪,七杀大阵竟然给他破了……没了人质,宋沅奚的大军应该快要攻进来了,来人,先封锁山谷搜查,一个重伤之人带着一个弱女子跑不远,如果一个时辰后搜不到人,立即撤退。
终于从犹如迷宫的地底出来,天色已经黑了。
宋沅奚带着姜晚琇一路奔逃,但是从七杀阵出来,他的内力已经耗尽,油尽灯枯。
轰隆隆……眼前一座百尺瀑布摇挂,而远处都是影煞教的追兵。
站在瀑布面前,宋沅奚用尽最后的力气抱着姜晚琇冲了进去。
瀑布后面,竟然别有洞天。
咳……宋沅奚喷出一口鲜血,不过鬼面盖住了脸,只能看见鲜血从面具缝隙一点点滑落,尤其可怖。
半个时辰后,墨子轩就会带兵攻入这里,到时候你跳下去……咳咳……宋沅奚声音极其虚弱,说完这句话,便无力倒在地上。
宋沅奚和墨子轩约定,他先去救姜晚琇,不然即便大军围山,记无心拿姜晚琇威胁,他也只能退兵。
只有救出了姜晚琇,才能攻打。
而约定的时间,就是半个时辰后。
这里他很熟悉,京都四周的荒山野岭他因为某些原因都很熟悉。
瀑布后的山洞,即便是记无心应该也不知道。
在墨子轩带人进来之前,不能让记无心的人找到他们。
因为他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一战之力。
就是再出现一个普通的刺客,都能要了他的命。
好,我知道了。
姜晚琇认真点点头,担心说道:你……你怎么样?宋沅奚摇了摇头,没再说话,靠着山壁休息。
一时间,只剩下外面瀑布落下的水声。
见此,姜晚琇叹了口气,算了,这个人多次奋不顾身的救自己,自己却还在一直的惹他胡思乱想生气。
抿了抿唇,姜晚琇一本正经的看着宋沅奚,沉声道:宋沅奚,我认真的告诉你,很认真很认真,我喜欢你,在这个世上我只喜欢只爱的人就只有你。
没事,你不用因为我救了你,就说这些话。
宋沅奚睁开禁闭的双眸冷邦邦说道。
你想多了,我说这些的都是心里话,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对我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姜晚琇的语气诚恳,一双凤眸死死的盯着宋沅奚的眼睛。
宋沅奚艰难的坐起身,视线在她身上打量,看着她的眼神,确实不像在是骗他。
好,我信你。
顿了顿,宋沅奚继续道:但你得告诉我,你见宋辰到底是怎么回事?闻言,姜晚琇轻叹一口气,道:我只是在给他下套,给南容然下套。
话落,姜晚琇的眸中尽显恨意,不禁咬了咬嘴角。
此话确实让宋沅奚心里一惊,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理由。
念此,宋沅奚眸中的冷意减了一半,沉声道:你为什么恨南容然?我想知道。
下一秒,姜晚琇抿了抿唇,道:我不是恨他,是不想让他上位,我恨的人,是宋辰。
恨他?宋沅奚有些吃惊,他一直以为姜晚琇是对宋辰有喜欢之情的。
眸中尽显寒意,姜晚琇咬牙切齿道:他是南容然的人,拉倒南容然,他会死的更惨,但是原因我不想再提起来,我只希望你不要多问了。
终于得知了事情的真伪,宋沅奚的怒气在一瞬间消失殆尽,虽然身上布满伤痕,疼痛使得他额间斗大的汗滴渗出,但暖意已充满了心房。
伸手抚摸着姜晚琇的墨发,他柔声道:你怎么不早给我说,让我一直生气这么久,我永远是你的后盾,你该告诉我的。
闻言,姜晚琇垂着的眼帘抬了抬,小声嘟囔道:我怕,跟你说不清楚,但是看你这样,也不忍心在瞒着你。
宋沅奚看着她,眼中眸光心疼,晚琇,对不起我误会你,不相信你说的话,让你伤心,让你被影煞教抓走,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到伤害,对不起。
下一秒,姜晚琇摇了摇头,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你,还笨的让人抓了来,让别人来要挟你,又害的你受了伤。
说着,眸中的眼泪滴答滴答的落了下来,砸在了宋沅奚的手上。
见她如此,宋沅奚的心更加的疼了,伸手擦拭着眼前女子脸上滑落的泪水。
原来,姜晚琇是喜欢自己的,原来都是自己胡思乱想,原来,她就是他的....两人正说着,姜晚琇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像是被一把火点燃了,浑身烧的难受。
姜晚琇想起了记无心喂给自己吃的那枚药……难道是药效发作了?姜晚琇死死忍住,这个时候已经不能再给宋沅奚添乱了。
心就跟被猫爪一样的痒,这种难受让姜晚琇想起了上次被采花大盗下的药,竟然是差不多的感觉……春药?记无心说过,如果天黑之前宋沅奚没有出现,就让她当玩物,那这枚药就是为了……此时,天色刚黑。
原来如此,姜晚琇一下子就明白了。
姜晚琇。
宋沅奚察觉到了身边人的不对劲,说道:过来。
姜晚琇摇摇头,不……但是声音已经媚的变调了。
宋沅奚起身走到姜晚琇面前,一把攥住她的手,把脉,脸色瞬间一变,欲心丹?影煞教的秘制春毒,药效霸道,即便是鬼医关闫也无解。
如果中毒之人不能与人交 合,就会在一刻钟内难忍而亡。
宋沅奚说道:欲心丹无解,一刻钟之内不能……你就会死。
闻言,姜晚琇喃喃道:可是,你有伤.....话还没说完,姜晚琇就被宋沅奚一把拉入怀中,薄唇已被覆盖。
原先还能自制的姜晚琇被这样一弄,体内的药劲猛然增大了起来,身体也不受了控制,翻身坐在了宋沅奚的身上。
宋沅奚,你都睡了我那么多次,这一次,我就睡回来,你就当我的解药吧!姜晚琇俏脸通红道,小手急促毫无章法地拉扯着他的腰带。
此时此刻在药效的影响之下,前尘往事误会解释都先推到了一边,只剩下她傲娇可爱的媚态,格外勾人。
宋沅奚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小女子,唇线微微上挑,挑衅十足,不知道每次最后都是谁求饶。
这次肯定是你!让你欺负我!姜晚琇咬牙切齿,药效之下,说话不似寻常规矩,大胆又放浪。
宋沅奚眸光一暗,看着她如此样子,他也仿佛跟中了春药一样。
她就是他的春药。
好啊,夫人请慢用。
宋沅奚低笑了一声,眸光兽欲如焰。
瀑布之后,水帘洞里,春色满满。
半个时辰后,影煞教的人没有搜查到姜晚琇和宋沅奚的踪迹,而谷外传来了墨子轩率兵赶来的消息。
每次都见不到宋沅奚,看来天意如此,注定我们只能是宿敌,不可能联手。
记无心站在山巅之上,看着远处墨子轩率领的大军,山风撩起他的黑袍,猎猎作响。
黑衣护法走了过来,行礼说道,遵教主的吩咐,教众们全已撤出此谷,还请教主指示。
撤。
记无心言简意赅,宋沅奚,姜晚琇,冥心教主,下一次,再会。
第三百零二章 就听夫人的记无心运起轻功,仿佛一道黑风呼啸而过,不过眨眼间,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
墨子轩率军入山,没有和影煞教的人交上手,他们已经先一步离开。
公子,影煞教的人都撤了。
林泽说道。
闻言,墨子轩道:如果姜晚琇在他的手中,记无心一定会问我世子怎么没来,看样子,世子已经抢先一步救出了她,大家四处搜寻,以此为中心,方圆千里,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世子和姜小姐找出来。
是。
众士兵领命,一队队人立即在山谷内外搜寻。
只不过瀑布后的山洞实在是太隐秘了,没有人发现。
而他们在山洞内的声音,也都被轰隆隆的瀑布水声掩盖。
一夜过去了,众人都没有找到世子和姜晚琇。
那个地底的迷宫倒是被发现了,尸体已经被掩埋,只剩下一些血迹和打斗痕迹,证明着发生过的事情。
墨子轩看见那些血迹和残留的世子所用的暗器,猜测宋沅奚可能受伤了,找了一个隐蔽地方躲着,如果不赶紧找到,只怕世子的伤势……但是荒山野岭,到底该去哪寻找世子和姜晚琇。
公子,姜慕芸小姐来了!阿福禀报说道。
墨子轩回头一看,就见姜慕芸一脸担心说道:我听惜灵说表姐一夜未归,你们带兵来了这,我猜是不是表姐出了什么事,不然怎么能劳动你们这么多人在这里找了一夜。
慕芸你怎么来了,你别担心,现在晚琇和世子在一起,我们正在找他们。
墨子轩轻描淡写说道,没说影煞教的事情,怕她担心。
他们昨晚出了点意外,放心吧,只要找到人就没事了。
闻言,姜慕芸说道:那我也跟你们一起找。
墨子轩知道阻止没用,他有多担心宋沅奚,姜慕芸就有多担心姜晚琇。
好。
墨子轩冲着她点点头,转而对着林泽等人说道:昨夜天色太暗,可能有什么地方咱们没发现,现在天亮了,大家都找仔细一点,留意声音,不要放过丝毫线索。
是!众人四散寻找,姜慕芸和墨子轩也在谷里转悠。
经过瀑布的时候,姜慕芸无意间扫到瀑布下的水潭上漂浮着一个碟子大小的白色纱绢,若隐若现,浮浮沉沉。
走近了仔细一瞧,姜慕芸脸色瞬间一变,公子你快来,这手绢,这手绢是我表姐的!什么?墨子轩也一眼看见那一块纱绢。
姜慕芸脸色惨白,完了,我表姐不会在这水潭底吧?你表姐和世子在一起……墨子轩安抚了一句,伸手解开自己的披风,随手脱下外衣,噗通一声跳下水。
谷水寒冷,墨子轩一下就沉入水底了。
姜慕芸忐忑不安站在水潭边,好在没过一会儿,墨子轩就从潭底浮了起来,对着姜慕芸说道:水底没有看见他们。
太好了。
姜慕芸松了一口气,公子你快上来!墨子轩嗯了一声,游到那个手绢漂浮的地方,把手绢捡了起来,爬上岸。
公子你浑身都湿透了,快去换一身衣裳,别染上风寒。
姜慕芸关心说道。
墨子轩将手中湿漉漉的手绢递给她,说道,你看看,确实是姜晚琇的吗?嗯,确实是的。
姜慕芸拿起手绢,忍不住对着水潭大喊,表姐!你在哪啊!轰隆隆……回应她的只有瀑布轰隆隆的回响。
水帘洞之中,宋沅奚刷地一下睁开眼睛。
耳聪目明,从瀑布水声之后,听见了姜慕芸的声音。
怀中的小人儿沉甸甸睡着。
姜晚琇天亮时分才睡,小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宋沅奚捡起地上散落的衣裳,一件件给她套好,又给自己穿了一身,四处扫视了一下,捡起墨月匕,嗖的一下扔出洞外。
匕首!墨子轩和姜慕芸正说话间,就看见一把匕首从瀑布里掉了出来。
这瀑布后面有洞!几经波折,总算是找到了宋沅奚和姜晚琇。
不知道沉睡了多久,姜晚琇睁开眼睛,入眼已经不再是黑漆漆的山洞,熟悉地床帐和陈设,惜灵和夏竹守在床边。
小姐醒了!惜灵惊喜喊道。
夏竹连忙说道,我去给小姐端药!我……回来了?姜晚琇渐渐回过神,世子呢?惜灵笑中带泪,世子和小姐一起回来的,世子受了伤,现在在寝殿养伤呢。
闻言,姜晚琇瞬间想起了他的伤势。
本来就受伤那么严重,还折腾了一宿。
他伤的怎么样?姜晚琇问道。
惜灵说道:有神医在呢,小姐放心,抬回来就包扎了,这会正在卧床休养,小姐,你要去看看世子吗?先喝点补药再起身吧。
谁要去看他。
姜晚琇淡淡说道,我只是问一下,他死没死。
浅笑一声,惜灵立即答道:没死!正在此时夏竹也端着汤药过来了,姜晚琇喝了补药,卧床休息。
姜晚琇没找宋沅奚,但是宋沅奚却自己跑来找她了。
林泽和青空一左一右搀着他,姜晚琇有些担心地扫了一眼他的脸色,见他虽然脸色苍白,但是精气神还算不错,便收敛了脸色,冷冰冰地看着他。
夫人,你醒了。
宋沅奚英俊的脸上扬起一抹温柔宠溺的笑。
林泽等人默契退下。
姜晚琇爱理不理地瞥了他一眼,不搭话。
宋沅奚也知道自己不对,误会了姜晚琇,又欺负她,一点都不介意姜晚琇冰冷的态度,眼巴巴走到姜晚琇床边坐下,以前都是我的不对,你生气就再打我两下,我不还手。
这高冷又骄傲的男人,生平第一次哄人。
姜晚琇不理。
寻常百姓夫妻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我们都爬了几次床,是该和了吧。
宋沅奚唇边勾起一抹暧昧不明的笑。
姜晚琇冷瞅了他一眼,谁跟你是夫妻。
你昨天在山洞里说的话……闻言,姜晚琇挑了挑唇,我那是为了让你给我当解药才说的......所以本世子的作用就只是一颗药?宋沅奚一脸黑线。
姜晚琇很满意他的表情,对啊,药效不错。
喔。
宋沅奚意味深长的冲她笑了笑,看来我的表现,夫人很满意。
此话一出,姜晚琇板着脸,但是耳根子腾地一下通红。
谁要跟你说这个啊。
昨日说了,我跟宋辰的来往,有我的目的。
姜晚琇扯开话题,说道:宋辰现在很信任我,这是我一步步经营而来的,你不准横加干涉,让我放弃,我有自己要做的事,不是谁的附庸,我不用你支持我,但不要阻止我。
既然宋沅奚已经知道这是个误会,那就正好彻底解释清楚。
能解释的时候,姜晚琇绝对不矫情。
之前那种情况解释无用,但是现在,不需要解释,宋沅奚自己也能想明白了。
不阻止你,但你要做什么不能瞒着我。
宋沅奚看着她,眸光温柔。
他当然要跟她一起,她杀人的时候他得毁尸灭迹。
就怕她瞒着他擅作主张,让她自己陷入危险。
闻言,姜晚琇扭过头去不看他,慢条斯理说道,这个我得考虑考虑,毕竟我心思歹毒,手段残忍,被你全部看到了我做的坏事,那多影响我的名誉。
正好我们狼狈为奸。
宋沅奚煞有其事点点头,反正我做坏事,你都知道。
下一秒,姜晚琇一怔,你什么时候做坏事了?要不要现在回忆一下?宋沅奚挑了挑眉。
姜晚琇瞬间反应过来,那种坏事。
这个混蛋,人家跟他说正事,他故意捣乱的吧。
宋沅奚看着姜晚琇冲着他咬牙切齿的小模样,唇边笑意更甚。
她冷冰冰一板一眼跟他谈条件,太生疏了。
倒是这恼人时候的模样,怎么都令他禁不住逗逗她。
解释说完了,其他的你别问我。
姜晚琇说道。
宋沅奚配合地点点头,不问,都听夫人的。
宋沅奚!姜晚琇羞恼地拿起一个枕头砰的一下砸在他的身上。
宋沅奚眉眼里满是笑意,我的世子妃怎么能这么可爱。
京都沉寂一个月后,再次恢复了热闹。
凤女书院内,此时正是上完了半节课,休息时间。
闺秀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格外热闹。
今日秦傲之不在书院,程悦儿春风得意,踌躇满志,和几个跟班走过去的时候,经过姜晚琇几人,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这不是姜晚琇吗?啧啧,接连害了六公主和皇嗣,世子爷也为了你被挨打,你说你一个扫把星,怎么还敢在这里,要是把晦气带给我们可怎么办?其他几个闺秀立即配合地放声娇笑。
程悦儿你说话注意一点!安书惠脸色一黑。
下一秒,程悦儿瞥了她一眼,不屑说道:我说是谁,原来是安大小姐,别以为你爹也是三皇子的人,就可以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三皇子党里等着顶掉你爹的人还多着呢……你……姜晚琇一把攥着她的胳膊,书惠,别给你爹惹麻烦。
丞相要是诚心想弄掉一个侍郎,她爹就危险了,官大一级压死人,还不止差了一级。
安书惠也知道形势比人强,只能一张脸憋成青紫色。
还是姜晚琇有眼力见,明辨是非。
程悦儿啧笑一声,就你们这些货色,要不是靠着段乐瑶,连跟我斗的资格都没有,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程悦儿有嚣张跋扈的本钱,她爹已经站在南国文官最顶端,这世上十之八九的闺秀她都不用给面子,可以随意欺压,别人只能忍着,这就是权势。
姜晚琇就静静地看着她,一脸微笑。
权势不如人的时候还正面相对,她又不傻。
程悦儿见她宠辱不惊,便觉得侮辱这个没什么反应的人实在是没什么意思,要像安书惠那样气的跳脚才好玩,兴致缺缺地转身便走。
但就在她才走两步的时候,裙摆却被姜晚琇轻轻踩住了,程悦儿猝不及防,噗通一下摔倒在地。
好疼。
程悦儿捂住肚子,脸色jojo一白。
第三百零三章 程悦儿怀孕暴露下一秒,姜晚琇毫无诚意地说道:抱歉,不小心踩到你的裙摆了。
你是故意的!姜晚琇你个贱婢,好疼好疼……程悦儿额头上冒出冷汗。
见此,姜晚琇唇线上挑,程小姐摔的这么严重,还不快请大夫,惜灵,去把书院的医官请来,诊金药费我出。
谁稀罕你这点药费!快去请医官……程悦儿不知道自己伤到哪了,疼的几乎昏过去。
照理说,摔一下不至于这样。
紧接着,安书惠压低声音说道:晚琇,不就是摔了一下吗?她疼成这样,是不是想讹你啊?没事,看看情况。
姜晚琇浅浅一笑。
看程悦儿这情况,很有可能真的怀孕了。
凤女书院书院有太医院派驻的医官,很快就赶了过来,给程悦儿把脉。
而此时上院的千金们都围在程悦儿身边看热闹。
这……医官的手搭在程悦儿的脉门上,脸色变了又变,一度以为自己把错脉了。
程悦儿烦躁说道:这什么这,本小姐快疼死了,还不快说是怎么回事,还不快给本小姐开药,好疼,哎哟……医官大人,麻烦问一下,程小姐这是怎么了?您尽管开药,放心,诊金和药费我出双倍。
姜晚琇笑吟吟走上前。
闻言,程悦儿咬牙切齿,谁稀罕你这点银子,姜晚琇你这个贱婢,你给我等着,喂!你是哪个院里的大夫,还不给本小姐开药,庸医,诊个脉诊了这么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疼死我了!换人,给我换书院最好的医官!哼。
这……那医官本来还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直说,但是听见程悦儿骂他庸医,也就不犹豫了,一脸正气说道:程小姐,放心,你只是动了一下胎气,马上给你开最好的安胎药,绝对保住你的胎。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全部都用不可思议震惊的眼神看着程悦儿。
天啊,什么?动了胎气。
倒是姜晚琇了然,送子草果然效果很好。
你这个庸医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家小姐还没成亲怎么可能动了胎气。
丫鬟怒道。
下一秒,医官抱了抱拳说道:程小姐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刚才摔倒动了胎气,这才会觉得腹疼,只需要开一贴安胎药就可。
不可能,怎么可能!程悦儿脸色一变。
她唯一失身只有和大皇子那一次,但是那次她事后明明喝过避孕药,不可能怀孕。
这个消息一出,众人脸色各异。
什么?程悦儿竟然怀孕了?你胡说,庸医!污蔑我们小姐。
一旁的丫鬟怒斥。
此时的程悦儿心底一沉,脸色却也同样愤怒,你是谁的人?故意诬陷我,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程小姐不要急,这位医官是不是诬陷,很好分辨,再去请几位医官来就好了。
姜晚琇淡淡说道。
程悦儿手脚冰冷,心底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快去把凤女书院书院所有的医官都请过来,给程小姐把把脉。
顿了顿,姜晚琇皮笑肉不笑说道:可不能让别人污蔑程小姐的清白。
程悦儿恨恨看着她,关你什么事,本小姐回府去看大夫,这里都是一群庸医。
啧,未婚先孕的事情不小心暴露了,就要先走一步,程悦儿,看来你很清楚,肚子里是谁的野种。
后赶来的段乐瑶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众人议论纷纷。
程悦儿竟然怀孕了!看不出来,程家千金竟然会做出这种事?真想不到程悦儿看起来是个大家闺秀,竟然如此放荡。
众人异样的眼神和流言蜚语,让程悦儿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而正在此时,另外几个医官也被请了过来。
不要,我不要把脉。
程悦儿不敢给他们把脉,往后缩了缩。
为首的医官正色说道:程小姐,如果真的是误诊,那是我们的责任,为了明辨是非,还请小姐准许把脉。
不行,我不把脉。
程悦儿急了,不敢验证。
段乐瑶唇边勾起一抹得意之色,蹲在程悦儿面前,紧紧攥着她的手腕递给医官,笑吟吟说道:程悦儿,你就让医官给你看看吧,说不准是我们大家误会你了呢。
不要!程悦儿想抽出手,但是段乐瑶死死攥着。
程悦儿本就疼的没什么力气,自然不是她的对手。
在这种情况下,剩下几个医官依次把脉,最后为首的医官说道,诊脉无误,程小姐确实已有一个月的身孕,动了胎气,需要保胎。
不会的,不会的,你们都在骗我,都是骗我的。
程悦儿承受不了这个打击,仿佛疯了一般陷入喃喃自语之中。
程小姐,你有孕在身,干嘛还要来书院啊,就在家好好养胎啊,这下可好,被姜晚琇一撞,害的你差点流产了,你这要是小产了,就是杀了姜晚琇都救不回你腹中的小可怜了。
姜晚琇!程悦儿怨恨瞪着姜晚琇,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
如果不是她踩着了自己的裙摆,自己怎么会摔倒,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发现怀孕,怎么会惹得众人笑话千夫所指。
现在她还有什么脸面继续活在世上。
姜晚琇瞥了段乐瑶一眼,道:程小姐,这确实是我的不对,都是我的错,差点误杀皇嗣,万幸程小姐没事。
姜晚琇意味深长说道。
其他人都是一愣一愣的,还没反应过来。
闻言,安书惠也懵了,晚琇,什么是误杀皇嗣啊?差点害的程小姐流产,岂不是差点误杀皇嗣。
姜晚琇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道:据我所知,程小姐对三皇子是一片痴心,又是皇帝看中的三皇子妃人选之一,如今程小姐怀孕,这腹中的胎儿,难道还需要怀疑?这一下,众人也反应过来。
敢情这是南容然的孩子?不可能,王爷绝对不会如此鲁莽。
段乐瑶不敢置信,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姜晚琇似笑非笑,这情到深处,难以自控,谁说的准呢,对了,真是恭喜程小姐。
不会的,怎么会这样,三皇子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对你做出这种事。
段乐瑶完全不能相信,脸色煞白。
姜晚琇扫了她一眼,走到程悦儿面前,冲着她笑吟吟说道:恭喜程小姐,稳坐三皇子妃之位,对了,程小姐我应该没说错吧?程悦儿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她哪里敢否认。
如果让大家都知道自己腹中不是南容然的孩子,那她绝对不可能嫁给南容然了。
何止正妃,一个婚前失身的女人,连侧妃之位也没了。
她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咬死这个孩子就是南容然的。
对,你说的没错,这是……这是三皇子的孩子,我……程悦儿狠下心,低垂着脸红了红,我们一时不慎……这一下,刚才还对程悦儿议论纷纷的那些人,都只剩下恭喜和暗叹程悦儿手段高明。
未婚先孕,一落千丈,嫁不出去确实被人唾弃,但未婚先孕,母凭子贵,当上皇子妃,那就是高招,厉害。
.名誉的好坏,流言蜚语的倾向,不过是取决于你最后的地位。
哎,你说这段乐瑶和秦傲之两个一直都争着想当三皇子妃,怎么就慢了程悦儿一步,瞧瞧人家多下功夫,这一招都使出来了,皇子妃之位是板上钉钉了。
对啊,中看不中用啊……输的一败涂地……还是程悦儿豁的出去,男人嘛,都是那啥那啥……段乐瑶听见这些议论声差点气哭,浑身发抖,一下冲到程悦儿的面前,不可能不可能……你们胡说,根本不是三皇子的孩子!程悦儿,你到底跟哪个野男人生的野种?段乐瑶,空口白牙,有些话可要讲证据。
程悦儿心底一跳,但是嘴上却硬撑。
段乐瑶冷笑,证据就是如果是三皇子的孩子,你早该得意了,为什么刚才还怕被人把脉?未婚先孕终归影响不好,程小姐有这种顾虑也正常,倒是段乐瑶,你为什么口口声声觉得这不是三皇子的孩子,莫非,你知道什么内情?姜晚琇唇线上挑。
段乐瑶被堵住了,她还真没什么证据。
我……我……我……反正就不可能是王爷的孩子!秦傲之说不出理由,只能气呼呼说道。
程悦儿冷笑,那你不如听三皇子如何说?她已经咬死是南容然的孩子,南容然要是敢不承认,那就是和程家撕破脸。
而现在,南容然还少不了程家的支持。
程悦儿虽然跋扈,但是这一点,她却看得很清楚。
更何况,她之所以会失身,也都是为了南容然做那件事。
南容然要是敢翻脸不认人,那她就告诉皇帝,这件事的起因始末。
皇帝如果得知冷锦霜失身大皇子,不是大皇子酒后误事,而是南容然阴谋设计,会怎么想?大皇子被废,可全是冷锦霜连累的。
这个把柄在程悦儿手中,南容然不敢逼急了她。
为了隐藏这孩子真实的来历,为了继续拥有程家的支持,南容然只能认下。
总之我不信,不可能,程悦儿你可以骗别人,骗不了我,我会证明那不是你三皇子的孩子。
段乐瑶扔下这句话,再也待不下去了,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转身就走。
第三百零四章 世子爷请示皇上赐婚姜晚琇看见这一幕,满意地勾起唇角。
大局已定。
南容然娶程悦儿当正妃,已是定局.皇宫,上书房。
皇帝看着面前的南容然,脸色威严,容然,程家千金怀孕一事,你怎么如此莽撞,上次我就绕过了你,掩盖了下去,这次未婚先孕,闹得满京城风雨,让外人如何看待我们皇室?父皇,儿臣……南容然一张脸色变了又变。
他也才刚刚得知程悦儿怀孕的消息,他压根就没碰程悦儿,程悦儿的孩子是谁的他根本不知道。
陡然得知程悦儿怀孕的惊变,犹如晴天霹雳。
你什么你,有话就说,吞吞吐吐。
皇帝沉下脸说道。
南容然掩在袖袍之下的拳头攥紧,程悦儿和他是一条船上的,知道他很多秘密,比如上次冷锦霜和大皇子那件事,还有其他……他离不开程家的支持。
如果现在否认,那就是和程悦儿和程家撕破脸,这样的后果,南容然承受不起。
可是要他认下一个不知道是谁的野种,他也实在是不想戴这个绿帽子。
哼。
皇帝见南容然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冷哼了一声,说道:现在你和程家千金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她已经怀孕,成亲之事宜早不宜迟,内务府为墨王大婚已经筹办了数月,正好,你跟墨王一同成亲。
皇子王爷成亲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正好南凌轩马上要大婚,宫里已经布置的七七八八,南容然跟他同一天成婚,大部分都已经准备好了。
要不然按照正常规格,等能成亲的时候,程悦儿肚子都遮不住了。
小临子,宣旨!皇帝说道。
旁边的大太监立即拿起一道刚刚拟好的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丞相府程家嫡女,正五品闺秀程悦儿,温婉娴静,端庄秀丽,德才兼备,赐予三皇子南容然为正妃,于四月二十三完婚,钦此。
南容然掩在袖袍下的拳头颤抖,心底对程悦儿的恨意滔天。
他竟然被一个女人逼到如此地步。
但是他又不得不需要程家的支持。
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程悦儿,但是他不能。
儿臣……遵旨。
南容然忍着心底的恨意,对着皇帝磕了一个头,谢父皇恩典。
四月二十三,三皇子和墨王同日大婚,分别迎娶程悦儿和诺心琪为正妃。
整个京城处处张灯结彩,鞭炮齐鸣,为两位皇子庆祝。
但是同样的婚房里,如今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局面。
墨王夫妇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而三皇子府的婚房里,南容然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偏偏他没办法麻痹自己。
程悦儿左等右等,都不见南容然挑喜帕。
他都已经进来半个时辰了,难道是喝太多醉倒?程悦儿只得自己取下喜帕,就见南容然面沉如水,一个人坐在桌子前,一杯又一杯的喝酒。
三皇子,时辰已经不早了,还是先歇下吧。
程悦儿娇羞说道。
南容然冷笑一声,程悦儿,你真的是好手段,担心我不肯娶你,就怀了不知道谁的野种,逼我承认,给本王戴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你很好。
三皇子,这是那晚上……只有那一次,不然还能是谁的……程悦儿连忙说道。
南容然不屑,谁知道这之后你又跟了谁。
被逼娶程悦儿,再加上喝了点酒,南容然没再维持一副儒雅的伪君子样。
程悦儿被羞辱,脸色苍白,我对三皇子一片痴情,要不是为了您,也不会出这样的意外,你却如此怀疑我。
说的这么好听,你为何暴露怀孕的事实,逼本王娶你,这个野种,你悄悄告诉本王,本王自然会让你打掉,你却带着别的男人的孩子嫁给我,程悦儿,这样你还敢说爱我?南容然一把攥着程悦儿的衣领,狠狠说道。
这简直是对他最大的羞辱。
见此,程悦儿慌道:我也不想的,都怪姜晚琇,害的我摔倒……哼,你怀孕你自己会不知道?怪姜晚琇?我看你就是故意摔倒的。
南容然冷笑。
我真不知道……三皇子……程悦儿泪眼汪汪,您不喜欢这个孩子,我立即就打掉,我不会让这个耻辱出生,三皇子你放心。
闻言,南容然冷哼一声,现在父皇很看重你腹中的胎儿,你想怎么打掉?你非要逼本王娶你,行,本王如你的愿,娶你,但是你别想本王会碰你一根汗毛,你就过一个人的新婚夜。
说完,南容然拂袖而去。
程悦儿脸色苍白,三皇子,三皇子不要扔下我,三皇子。
南容然走出了婚房,被外面的冷风一吹,酒醒三分。
门外候着的冷萧连忙说道,主,您怎么出来了?皇子妃有孕在身,本王喝多了怕伤着她,你们好好照顾。
南容然人前恢复了儒雅君子的样子,转身便走。
因今日双皇子大婚,京城夜市通宵达旦,没有宵禁,热热闹闹。
姜晚琇和姜慕芸姐妹带着丫鬟们走在街上,一会儿看看这里的杂耍,一会儿瞧瞧那里的马戏,欢声笑语。
刚走上一座石拱桥,抬头便看见宋辰从对面的台阶上来,直直看着她。
这么巧?难道是宋辰派人打探了她在哪?姜晚琇。
宋辰看着她,姜晚琇也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站在桥上,身边人来人往,街灯如昼。
姜慕芸和几个丫鬟站在桥边等姜晚琇,不打扰他们说话。
伯爷怎么会在这里?姜晚琇问道。
宋辰声音沙哑,唇角抿出一丝笑意,我想见你。
见我干什么?姜晚琇语气淡然。
下一秒,宋辰盯着她,我今日见到了三皇子与墨王成亲,心里一阵触动,就想起了你,我很想看看你穿婚服的样子是怎样的。
伯爷说笑了,晚琇哪里能当伯爷的夫人,我与世子……姜晚琇若有所指。
闻言,宋辰动情说道:我知道你不是自愿的,你都是为了我,才不得不这么委屈……我对你的心,从未曾变…你为了我甘愿留在他身边,这些我都明白……这是他的真心话。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个磁性清冷的声音,对着姜晚琇喊道:夫人。
一袭红衣妖孽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径直走到姜晚琇身边,一手搂住她的肩膀,仿佛宣誓主权一般看向宋辰。
其实姜晚琇出门,宋沅奚就一直在暗中保护。
沅奚。
宋辰的脸色瞬间恢复了翩翩儒雅之风,刚好路上偶遇姜大小姐,原来你们一起的?眸中闪过厉色,宋沅奚淡淡说道:我来接我夫人回去,时辰不早,就不和伯爷叙旧了。
姜晚琇虽然对宋沅奚生着气,但是在外人面前却颇给他面子,非常配合,唇边勾起一抹灿灿笑容,让世子担心了,今日街上热闹,一时贪玩,忘了时辰。
无碍,夫人要是喜欢,我陪你继续逛逛也好。
宋沅奚没想到姜晚琇竟然给了自己一个笑容,如此绚烂,看入迷了。
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对自己笑的这么美。
下一秒,姜晚琇抿唇一笑,那不行,世子的伤势未愈,大夫说了你要多卧床休息,咱们还是回去吧。
这两人简单的对话却把面前的宋辰虐的不轻。
虽然他还是觉得姜晚琇是为了他演戏,但是,看见他们如此这般恩爱,只觉得心里更加难受。
眼前的两人对自己款款一笑,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他一人站在那里,远远的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
不大一会,两人便到了云萧阁的门口,虽然住在一个院子,但是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寝殿离的颇远。
姜晚琇正要返回自己的住处,就听见宋沅奚扯了一个非常生硬的借口:我在古棋谱上发现一个残局,解了三天破不了,夫人帮我参谋参谋?连你都破不了的棋局,自己就更不够看了。
姜晚琇对这个借口无力吐槽。
不过面对这么硬的借口,她只是更加硬邦邦点点头,好。
两人一同去了宋沅奚的书房。
烛火惺忪,炭火温暖,一盘棋局,两人对坐。
窗外夜色正深,屋内棋子落盘无声。
对影成双。
安逸,静好又过了几日,姜晚琇搬回了姜府,毕竟一直住在外面,对姜家的影响也不好,在姜晚琇的坚持下,宋沅奚也勉强答应了下来。
或许是受了南容然与南凌轩婚事的影响,又或是姜晚琇搬了回去,宋沅奚这几日想要将姜晚琇娶回家中的念头更甚。
终于,一个决定在他的脑中产生。
翌日,皇宫内。
宋沅奚走进了御书房内,老皇帝看见他,紧拧的眉头送了几分,舒了一口气,道:沅奚啊,你来了,快过来,这些折子,帮朕批了……这帮老臣,平时芝麻大小的事都要长篇大论,朕看得实在头疼。
老皇帝命人把这些折子都搬到了宋沅奚面前,一旁的公公正准备逐字读给他听,宋沅奚却抬抬手,制止了他。
皇上,臣有事禀告。
有什么事啊?老皇帝慢悠悠地饮了口茶,问道。
宋沅奚的声音不徐不缓,在御书房内响起。
臣想向皇上请一道赐婚圣旨。
老皇帝一愣,茶也不喝了,身子都稍稍坐直了一些。
赐婚?赐谁的婚?臣心悦吏部侍郎姜府嫡小姐姜晚琇,发誓此生非她不娶。
姜晚琇?老皇帝拧着眉头。
宋沅奚郑重地点头,是。
第三百零五章 上门下聘老皇帝的手指敲着桌面,沅奚,这事不太好办啊。
宋沅奚这个年纪了,也确实该找一门亲事,可是偏偏南梦溪一直心慕于他,他要是给他赐婚了,南梦溪不得恨死他?当初南梦溪来求他,他也是知晓宋沅奚不会同意,所以才假意要赐婚,在宋沅奚拒绝之后,他也没有用皇帝的身份来压他,说到底,老皇帝对南梦溪还是有几分愧疚之心的。
是以这些年来,他也从来没有提出要给宋沅奚找个世子妃,没想到宋沅奚自己上门求了。
姜晚琇他记得,长得很是标致,其他的也看不出什么可取之处。
正想着,就听宋沅奚道:皇上,臣心慕姜大小姐,还请皇上成全。
闻言,老皇帝轻咳一声,还想劝说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沅奚啊,你喜欢姜晚琇,可人家喜欢你吗?下一秒,宋沅奚眉角一挑,脸不红心不跳道:自然,要不然臣也不敢前来请求赐婚。
合着他们这是已经私定终身了?老皇帝吹胡子瞪眼的,你们既然都已经私定终身了,你直接上姜府求亲便是,还来朕这里求什么赐婚圣旨?闻言,宋沅奚轻叹一声,道:只有皇上赐了婚,才能免除一些身外麻烦,也能让臣能顺顺利利娶了她回来。
老皇帝见他态度坚决,一时有些犹豫不定。
宋沅奚娶谁,他根本管不着,主要是南梦溪那边他不好跟她解释。
紧接着,宋沅奚那清淡的声音传来,若是皇上觉得为难也是无妨。
老皇帝双眸一亮,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又听他语气幽幽道:只是臣因无法娶心上人为妻,心情甚是苦闷,怕是没有办法帮皇上处理一些事了。
你……老皇帝瞪着他,你这是在威胁朕?宋沅奚扶着自己的额头,臣身体有些不适,可能需要请太医了。
宋沅奚!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演戏,老皇帝却是哭笑不得。
行行行!不就是一道赐婚圣旨吗?也不知道那姜晚琇到底有何魅力,竟然能将沅奚你迷得团团转,不惜在朕面前装病!左右他也不能因为南梦溪,一直不让宋沅奚娶亲。
下一秒,宋沅奚笑眯眯的,臣就多谢皇上了。
不一会,宋沅奚拿着一道圣旨出了皇宫,林泽在马车旁候着,看见他脸上怎么也掩盖不住的笑意,不免觉得有些伤眼。
宋沅奚这是为了姜晚琇,老脸都豁出去了。
林泽。
属下在。
回去准备聘礼吧。
林泽:……翌日,姜府。
姜晁正与老夫人和素兰几人逗着怀中二少爷,就见一个下人急匆匆跑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道:老……老爷,外面……世子……世子爷……姜晁拧着眉,世子爷怎么了?那下人憋着口气,迅速道:世子爷带着人上门下聘了!什么?姜晁惊得站起,老夫人跟素兰也是一头雾水。
说话间,宋沅奚已经带着林泽走进来了,身后那一排排聘礼,竟是将姜府都堆满了。
姜晁粗粗数了一下,差不多有六十二抬。
见此,姜晁一脸茫然,宋沅奚这是在搞什么?此时宋沅奚已经走到了跟前,冲着厅中的人拱了拱手,姜大人,姜老夫人。
姜晁与老夫人连忙回礼,姜晁小心翼翼问道:世子爷,您这是……下一秒,宋沅奚淡淡一笑,自然是来下聘的。
闻言,老夫人和姜晁眉间一笑,果真世子爷是看上了他们家的晚琇了。
姜大人,我心慕姜大小姐许久,这次斗胆上门求亲下聘……宋沅奚话未说完,素兰就忍不住道:世子爷,这不合规矩吧?再说了,我们可从来没有答应过将晚琇嫁给你……还求娶姜晚琇?素兰怎么会让他们如意?宋沅奚倒也不生气,从怀中取出了一道圣旨。
姜二夫人,这是皇上的赐婚圣旨,你可要过目?姜晁接过一看,上面果真有老皇帝的圣印。
老爷,这……素兰是一百个不相信,老皇帝竟然会下旨给宋沅奚跟姜晚琇赐婚。
芳蔼轩内也是炸了,惜灵急匆匆地跑回来,一脸慌张地冲进房内,姜晚琇正在给姜裕写信。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姜晚琇瞥了她一眼,铺纸蘸墨。
惜灵急得跳脚,小姐,大事不好了!世子爷上门下聘,求娶小姐呢!姜晚琇一怔,手中的墨笔在白纸上晕染开一道墨迹。
下一秒,姜晚琇几乎是冷着脸疾步朝着大厅走去,惜灵在她身后喋喋不休。
我听府里的婢女说,世子爷带着皇上的赐婚圣旨,还有六十二抬聘礼直接上门,向老爷求娶小姐。
姜晚琇脸色阴沉,宋沅奚这是想做什么?只是没等她到大厅,宋沅奚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长廊上,似乎是在等着她一样。
见此,姜晚琇顿住脚步,又走上前,惜灵没有跟着。
宋沅奚微微偏头,唇角忽然勾起,声音缱绻温柔,带着几分低沉沙哑。
姜晚琇?姜晚琇那胸腔内的怒火,在那一刻仿佛如洪水退去,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的身后是长长的回廊,回廊两旁是错落有致的假山绿植,秋风吹过廊上的珠帘,环佩叮咚,而这一切美景,都不及那袭月牙白袍,不及那光风霁月,犹如雪后初晴的笑意。
都说美色误人,姜晚琇此刻也不免暗骂自己一句没出息。
下一秒,姜晚琇轻咳一声,冷着个脸,道:世子爷是什么意思?我几时说过要嫁给你了?闻言,宋沅奚轻笑道:赐婚圣旨下了,聘礼也抬过来了,你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晚了点?姜晚琇气得磨牙,你还敢说?我以为,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宋沅奚那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含着几分笑意,合着微风吹过她熏红的脸颊。
你.....少自作多情了!闻言,宋沅奚低低一笑,嗯,不喜欢……日后朝夕相处,总会喜欢的。
姜晚琇真的是被他气得没脾气了,不管她说什么,他一直都这样云淡风轻,还一脸无辜,好似反倒是她欺负了他一样。
宋沅奚!你说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我改还不行吗?她想离这个人远点,可是貌似事与愿违,不管她怎么赶他骂他,事后他总是跟没事人一样倒贴上来,这样无赖的人,倒是让她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世子妃处处都好,难不成要处处都改?对上他嘴角戏谑的笑意,姜晚琇的脸都涨红了。
这人怎么……怎么这样啊?婚期就定在五月初二,你只管在家中安心待嫁便是。
喂,你……看着宋沅奚离去的背影,姜晚琇一时有些语结。
五月初二,那岂不是还有十日?惜灵见宋沅奚走了,才凑上前来,笑得一脸暧昧。
小姐,世子爷真的要娶你啊?姜晚琇回头瞪她,咬着牙道:也不知道这家伙抽什么风!见此,惜灵咯咯笑道:这是好事啊,小姐还是赶紧写信告诉大少爷吧。
世子爷去姜府提亲,被老百姓传的沸沸扬扬,自然也传到了皇宫内。
南梦溪捏碎了手中的花,柔美的脸此刻狰狞如恶鬼。
你说什么?那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四个字,满含着深深的恶意与震惊。
小荷颤抖了一下,将头埋得更低了,奴婢不敢撒谎,世子爷早就向皇上请了赐婚圣旨,今日去姜府下聘了。
姜晚琇!南梦溪不顾形象地嘶吼一声,像是发泄一样,将面前的花悉数毁去。
小荷等奴婢看得胆战心惊,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阻止。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姜晚琇有什么好?为什么你宁愿娶她,也不肯看我一眼?宋沅奚!你好狠的心……南梦溪又是哭又是笑,妆容也花了,整个人失魂落魄,却又怨恨满满,仿佛陷入了癫狂之中。
咳咳!一道低咳声传来,小荷等人看过去,见是老皇帝,吓得连忙跪在了地上。
老皇帝看着失态的南梦溪,脸色一沉,道:梦溪,你在干什么?听到老皇帝的声音,南梦溪背脊一僵。
她回过头来,一脸凄楚地看着他,直直地跪在他面前。
父皇,你告诉我为什么?你明知道我喜欢宋沅奚,为什么你要给他跟姜晚琇赐婚?到底是自己疼爱的女儿,老皇帝也有些于心不忍,走上前去,扶她起来。
梦溪,这件事,你听父皇跟你解释。
老皇帝拉着她到一旁坐下,小荷等人识趣地退下。
梦溪,从前我便跟你说过,你与沅奚,是不可能的。
闻言,南梦溪哭得不能自已,连连摇头,道:父皇,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只要能嫁给宋沅奚,我便是不当这个公主……老皇帝脸色一板,胡闹!你是皇家公主,怎么能说不当就不当?紧接着,南梦溪苦笑,可在女儿看来,这皇家公主的身份,却是像一道枷锁一样。
老皇帝叹了口气,梦溪,你还不明白吗?阻碍你跟他的,不是他的身份,不是你的身份,而是他的心根本就没在你身上。
便是你舍弃了公主之位,到时候朕强逼着他娶了你,你的后半辈子,也不会幸福的。
所以,父皇就宁愿置女儿于不顾,也要给宋沅奚赐婚吗?南梦溪伤心的怒问道。
第三百零六章 你会一辈子对她好宋沅奚总要娶亲,对方是谁,朕不在乎,只要他还是对朕有用,朕也不介意拿这一道赐婚圣旨来拉拢他。
南梦溪还是哭,只是眸色却渐渐冷了下来,仿佛一滩死水,毫无波澜。
世人皆说皇家无情,她原是不信的,虽然她母妃早亡,但是老皇帝对她甚是疼爱,几位哥哥也很照顾她,南梦溪还从未体验到皇家的无情。
而现在,她是真切体验到了。
在老皇帝心里,或许只有江山才是最重要的,只有大局才是值得考虑的,甚至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牺牲他们的幸福,包括性命。
老皇帝拍拍她的手,梦溪,如今赐婚圣旨已下,宋沅奚也去姜府下聘了,事情已成定局,你还是放宽心些,日后父皇一定会为你觅得良婿。
之前劫狱之事过后,便多次传闻宋沅奚与姜晚琇关系不一般,可是不管是谁都没有作出回应,谁料想,就在前几日,宋沅奚进宫面圣,向老皇帝求一道赐婚圣旨,直接就带着聘礼去姜府了。
茶楼内,百姓们正对此事津津乐道。
我听说姜大小姐长得跟天仙一样,比六公主还要美上几分,世子爷莫非是因此才看中她的吧?旁人笑道:谁说不是呢?那个男人不爱美色?那这二人,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我倒是听说这两人两情相悦,所以世子爷才会为了姜大小姐去顶罪劫狱,顶着压力去向皇上请旨,好一对深情眷侣啊。
旁边的厢房内,姜晚琇捏紧了茶杯,脸上带着几分隐忍的怒气。
坐在她对面的南容然一脸受伤,原来你是因为宋沅奚,才拒绝我的……姜晚琇横了他一眼,能不跟我提他吗?姜晚琇这几日被宋沅奚搞得一个头两个大,她什么都没有做好准备,甚至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成亲,本来想等姜裕回来之后,她将京都的事解决了,暗云堂那边也差不多能拿下了,便带着母亲跟着姜裕去北疆。
现在宋沅奚给她来了这么一出,让她还怎么继续下面的事?南离夜推开扇子,慢悠悠地摇着,道:我看宋沅奚倒是对你用情至深,我六妹多次向他表明心迹,也不曾见他有半分回应,我以为,宋沅奚会孤独终老了呢。
姜晚琇磨着牙,是呢,那家伙上辈子就是孤独终老的,这辈子来祸害她干嘛?边疆,军营中。
姜裕瞥了来人一眼,军中不得饮酒!顾浩墨大步走进来,哎呀,姜裕哥,你别这么无趣嘛,少喝一点就是了。
姜裕没理他,顾浩墨凑近一步,瞥见他手中的信,酸溜溜道:晚琇妹妹又给你写信了啊!姜裕应了一声,缓缓地打开竹筒,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纸摊平,向来冷肃的脸此刻也柔和了几分。
只是在看到里面的内容时,姜裕豁然站起,脸上的笑容更甚了一些,只不过眸间掩藏着一些不舍。
见此,顾浩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问道:怎么啦?晚琇妹妹说什么?姜裕抬头看他,夺过他手里的酒,猛地灌了一口。
我回京一趟!什……什么?顾浩墨被他吓了一跳,姜裕却已经疾步匆匆掀帐出去了。
顾浩墨想追上去,瞥见地上褶皱的信纸,捡起来一看,瞬间瞪大眼睛。
成亲?!顾浩墨的声音都在颤抖,急急喊了姜裕一声,连忙追了上去。
等顾浩墨出来,姜裕已经走进了靖王的营帐。
营帐内,南黎辰正一心看着地图,见了姜裕进来,展颜一笑,问道:怎么,有何事?臣想回京一趟,特来请示靖王。
回京,出了什么事吗?说着,脑海中闪出姜晚琇的身影,微微蹙眉。
难道是姜晚琇出了什么事?我妹妹晚琇要成亲了,我想回去见见她。
什么?你是说姜晚琇要成亲?南黎辰手中的图纸顺时落地,她居然要成亲了。
嗯,皇上赐婚,世子爷与晚琇在五月初二成亲。
闻言,南黎辰轻叹口气,始终,自己还是慢了一步。
念此,南黎辰眸中微冷,沉声道:好吧,待我像她道贺一声,等我日后回京,再给她送上厚礼。
姜裕谢过南黎辰后,骑上马迅速离开了营地。
远在京城的姜晚琇还不知道姜裕正在回京的路上,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婚期也越来越近,老夫人和张曦月也满心欢喜的为姜晚琇准备着嫁妆。
而潇湘院内,素兰骂道:这个死丫头,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竟然被世子爷看上了,还有本事让皇上下旨赐婚!闻言,姜晚雯一脸烦躁道:娘,你能不说她了吗?听了就烦!姜晚雯原本看姜晚琇便不顺眼,上次那图纸害的她失了三皇子的心,丢了县主之称,现在三皇子也已娶了程悦儿为妃,而姜晚琇又要成为世子妃,只有她还是如原先一般,怎能不生气。
素兰忙道:好好好,娘不说……晚雯啊,就算她嫁给了世子爷,区区一个世子妃而已,成不了大事,这不三皇子四皇子和墨王都还没有侧妃呢,只要我们当上了皇子妃,照样不是在她的头上。
闻言,姜晚雯这才舒心一些,咬咬牙道:娘说得对,姜晚琇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贱人,就算走了狗屎运当了世子妃,将来不还是被我踩在脚下。
这就对了嘛,你现在别为了那个死丫头耗费心神,还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抓住那些皇子的心。
闻言,姜晚雯一脸自信,娘,你放心吧,女儿定会找机会的,只要有机会,侧妃算什么,就算正妃之位有人我也要把她们拉下来。
下一秒,素兰笑得合不拢嘴,也是,我们晚雯这么漂亮,皇子们怎么会不喜欢?紧接着,姜晚雯抬了抬下巴,得意洋洋道:还有那姜裕在边疆,指定赶不回来了,到时候,姜晚琇只能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上花轿了。
素兰点了点头,两人的笑意更甚。
惜灵也有此忧虑。
小姐,要是大少爷赶不回来怎么办?闻言,姜晚琇轻叹一声,她已经写信送去了边疆,并不是要姜裕送她上花轿,而是跟他说一下,再怎么说,他也是她的亲人,她成亲,她怎么也得跟他说一声。
哥哥不知道会不会不高兴此事别说姜裕了,她都很生气,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定下终身大事,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闻言,惜灵笑了笑道:可是小姐也不排斥这门婚事不是吗?姜晚琇生气,只是气宋沅奚打乱了她的计划,强行将她与他绑在一起,但是惜灵能感觉的出来,她并不排斥宋沅奚,包括这门婚事。
姜晚琇有些气恼,你又知道?下一秒,惜灵嘿嘿一笑,我当然知道,小姐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闻言,姜晚琇吐出一口浊气,你说的没错,我不讨厌他,但是我所顾忌担心的,你不明白……惜灵歪着头,我确实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小姐也喜欢世子爷,却始终不肯迈出一步,当初不是小姐跟我说,人这一辈子,难得遇见一个喜欢的人,就得努力去争取吗?喜欢?姜晚琇已经为自己的喜欢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她不想再重蹈覆辙。
可是,人生就是这样,兜兜转转又让她要经历爱情的滋味。
只是这次不知,是甜还是苦?一转眼,便到了五月。
天气渐渐热了,窗外的花开的更旺了,伴随着鸟叫声,一切都看起来那么祥和。
芳蔼轩内,张曦月细心的为姜晚琇装扮着,看着自己的女儿出嫁,心里又喜又悲,到底是舍不得。
老夫人也在一旁坐着,满脸笑意的看着姜晚琇,时不时叮嘱几句话,又抹一把眼泪,姜晚琇毕竟在姜府对她也是很好的,这一走,自然舍不得。
不一会,就听外面响起了鞭炮声,便听见喜娘高喊吉时已到。
见吉时到了,喜娘道:大小姐,这吉时已经到了,我们……走吧。
拜别了母亲和老夫人,姜晚琇理了理情绪,站起身,长长的裙摆拖地,竟有几分震撼惊艳之美。
惜灵跟夏竹推开了屋门,忽然站着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
隔着红色薄纱,姜晚琇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姜裕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的劲衣,头发有些凌乱,双眼布满血丝,唇部有些苍白起皮,往日那张干净英俊的脸,此刻也带了些胡渣,垂在身侧的手,可见那血肉模糊的掌心,不难猜出,姜裕用七日就赶到京城,这一路来,他到底是怎么过的。
哥哥……姜晚琇的喉咙有些干涩。
姜裕怔怔地看着她,他曾想象过无数次姜晚琇出嫁的模样,而当有一天,她真的身披大红嫁衣,站在他面前时,姜裕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觉得难受,每一次呼吸,便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着他的心脏,让他透不过起来。
哥哥怎么回来了?姜晚琇能感觉到他的难过。
我唯一的妹妹结婚,我怎么能不赶回来?闻言,姜晚琇一脸心疼,哥哥是不是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下一秒姜裕握着姜晚琇的手,小九,你告诉我,是不是宋沅奚逼你的?第三百零七章 你是我的人了闻言,姜晚琇一怔,顿时有些难以解释。
说是他逼得吧,可是她对这场婚事,其实也没有那么排斥。
哥哥,这里面的事,我也说不清楚,现在圣旨下了,花轿已经到了,说什么都晚了。
姜裕捏紧了拳头,又松开,脸色有些难看。
喜娘在一旁忍不住道:大少爷,这吉时已经快过了,是不是先把新娘子送出去?姜裕喉咙微微一动,艰难地扯了扯嘴角。
我背你出去吧。
姜晚琇伏在姜裕背上,从芳蔼轩到姜府大门这段路,似乎格外漫长。
鞭炮声越来越近,姜裕也看到了姜府门前修长挺拔的身影。
直到他走近了,才将姜晚琇放下来,宋沅奚朝着他们伸出了手,姜晚琇看了姜裕一眼,还是将手放进了宋沅奚掌心。
下一秒,宋沅奚冲着姜裕淡淡一笑,大哥,我会照顾好晚琇的。
闻言,姜裕眸色沉凝如墨,在他们转身的那一瞬间,忽然开口道:宋沅奚,你会一辈子对她好的,是吗?宋沅奚脚步一顿,当着姜裕的面,当着姜晚琇的面,当着所有宾客的面,语气郑重道:我宋沅奚发誓,这辈子只有姜晚琇一妻,待她一心一意,若有违背,定遭天打雷劈。
众人皆是一震,就连姜晚琇,都偏眸看他,眼底不掩震惊。
闻言,姜裕眸色一动,像是刺猬瞬间失去了所有刺一样,深舒一口去,脸上的笑意显现。
宋沅奚牵着姜晚琇上了花轿,姜晚琇一步三回头,直到轿帘放下,遮挡了她的视线。
姜晚琇坐在轿子内,已经恢复了情绪,目光隔着摇摇晃晃的轿子,可见前面那道坐在马上的身影。
花轿一路吹吹打打,云萧阁的人沿路给路人发喜糖,姜晚琇不是第一次成亲,可是这一次,明显与上一世不同。
虽说世子成亲,规模也不能高过皇室,但是姜晚琇能感觉到,这场婚礼低调之下的隆重。
十里红绸,从姜府到云萧阁,没有委屈,没有随便,走下花轿后,他牵着她的手,那冰凉的手掌,却给了她莫大的安心。
紧张吗?他忽然问她。
姜晚琇偏头看他,宋沅奚抿了抿唇,道:我很紧张。
姜晚琇愣了一下,忽然就是一笑。
见此,宋沅奚拧着眉,你不紧张吗?闻言,姜晚琇轻哼一声,嘟囔道:有什么好紧张的?话落,宋沅奚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姜晚琇,今日之后,便意味着你成了我的夫人,姜晚琇便意味着你我在世上,不再是独自一人,意味着,我要担起照顾你保护你的责任,互相陪伴,互相扶持,直到老,直到死……姜晚琇目光复杂地看着他,隔着面纱,她能看见他紧抿的嘴角,有些紧张,可眉角眼梢尽是激动与兴奋。
心里空缺的那一部分,在此刻仿佛被填满了一样,让她甚至对这场未知的婚事有了几分期待。
走进云萧阁大门,宋沅奚忽然将她打横抱起来,姜晚琇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圈住他的脖子。
宋沅奚低低一笑,在她耳畔厮磨,姜晚琇,进了这个门,你可就是我的人了。
姜晚琇气恼地拧了他胸前的肉一下,宋沅奚不怒反笑,那低沉愉悦的笑声,令人频频侧目,险些迷了姜晚琇的眼。
进府,拜堂,行礼,礼成,一切水到渠成,宋沅奚甚至亲自送她去喜房,才被人拖着去喝酒了。
邀请的宾客并不多,但有来的,必然是宋沅奚的信任之人。
所以众人也不会客气,平日里不敢跟这位世子爷勾肩搭背的,这会子倒是不怕他了,使劲地灌他酒。
姜晚琇坐在喜房内,惜灵毫无顾忌地打量着周围。
小姐,这是世子爷的房间啊,好大啊!惜灵双眸灼灼,这房间得有姜晚琇从前的房间两倍大,而且摆设也十分讲究,光线亮堂,房内还挂着红色绸花,很是喜庆。
夏竹则显得要谨慎一些,道:惜灵,这里毕竟是世子爷住的地方,还是不要太过放肆。
惜灵却大喇喇地坐在凳子上,笑嘻嘻道:夏竹,你怕什么?现在小姐就是世子妃了,可不是从前那个任由人欺负的姜家小姐了。
夏竹皱着眉,看了姜晚琇一眼,道:不管怎么说,也还是要小心行事,不能给小姐添了麻烦。
姜晚琇却直接掀开了红纱,道:惜灵说得对,夏竹,日后在这云萧阁内,你也不必太过谨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宋沅奚不是要死要活地要娶她吗?那她就让他看看,娶了她,日子可好过着呢。
那个喜娘得了赏钱,就下去喝酒了,而云萧阁内竟然也没有一个丫鬟,方才惜灵跟夏竹一路走来,看到的都是清一色的男仆。
外面有人敲了敲门,夏竹走上前去打开了门,便看见了林泽站在门口,腰间别着剑,手里拿着托盘。
夏竹微微诧异,林侍卫?林泽看着夏竹,微微低着眸,声音清冷,道:主子怕姜……怕夫人会饿着,让属下送了些饭食过来。
里面传来了惜灵笑呵呵的声音,小姐,世子爷喝醉酒都不忘你。
交给我吧。
夏竹虽然与宋沅奚接触不多,但是也不难看出,宋沅奚对姜晚琇真的很好,这般体贴入微,又有几个男子能做到?林泽将饭菜送到了,转身就走了。
夏竹关上了门,将饭菜放在桌上,小姐可要吃一点?姜晚琇点头,折腾了一早上,还要坚持到晚上,她早就饿了。
惜灵扶着姜晚琇走过来,没办法,这一身嫁衣,还有头顶的新娘冠,实在是太重了。
夏竹为她准备好筷子,为她舀了一小碗藕粉圆子,姜晚琇正准备吃,惜灵眸色顿时一冷,按住了她的手,小姐等一下。
姜晚琇一愣,惜灵将那碗藕粉圆子夺过去,放在鼻下闻了闻,声音冰冷道:有人在这里面加了东西。
闻言,夏竹脸色大变,什么东西?能要人命的东西。
此时夏竹的脸顿时煞白,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你是说,有人在这里面下毒?姜晚琇双眸微眯,饭菜是林泽送来的。
这就很有深意了,是林泽想杀她,还是宋沅奚想杀她,还是另外有人,想借林泽的手杀她?惜灵拧眉,小姐,我觉得不大可能是世子爷做的。
姜晚琇点点头,确实,他若是想杀我,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难道是林泽自作主张,想毒死小姐?惜灵皱着眉头,这也没有理由啊,林泽一直是听世子爷的命令,怎么会对小姐动手?那就只有第三种可能了。
有人悄悄地在饭菜里下了毒,然后借着林泽的手送到她面前,以为她信任宋沅奚,信任林泽,所以也不会察觉到饭菜有问题。
只是对方大概没有想到,她身边有一个用毒高手。
今日云萧阁内人来人往,要是厨房那边混进了心怀不轨之人,也是十分有可能的。
惜灵看向姜晚琇,小姐,要把这件事告诉世子爷吗?姜晚琇盯着那碗藕粉圆子看,淡淡道:自然,你去把林泽叫来,先不要惊动宋沅奚。
宋沅奚现在还在前面招待宾客,若是这件事传了出去,只怕对宋沅奚的名声也有影响。
林泽站在新房外,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瞥见桌上那还未动的饭菜,林泽迟疑道:夫人,可是饭菜不合胃口?你自己看看吧。
惜灵取出一根银针,在那碗藕粉圆子里浸了一下,那银针可见迅速发黑。
林泽瞳孔一缩,他不傻,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林泽忙道:夫人,这件事……姜晚琇抬了抬手,我知道跟你没关系。
林泽愣愣地看着她,或许是没有想到,姜晚琇差一点就被毒死了,竟然还会信任给她送饭菜的他。
叫你来,是不想惊动外面的宾客,也不想惊动那个下毒的人。
林泽也明白姜晚琇的用意了,从前他并不太瞧得上这位姜大小姐,可是现在,他也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了。
若是换作旁的女子,差点被人毒死,哪里还能这般冷静地处理事情?也难怪宋沅奚待她与旁人不同,林泽似乎懂了一点点。
你现在带着这些饭菜出去,就说不合我的胃口,让他们再重做一份,等一下让惜灵跟你一起过去,下毒的人见一次没有得手,说不定还会第二次动手。
林泽点头,又疑惑道:夫人,这件事我自己去做就可以了,何必……惜灵轻哼一声,我自己做也可以,用不着你!林泽抿着唇,那怎么能行?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他太过疏忽大意,平日里云萧阁固若金汤,今日因为大婚,所以在守卫上也松懈了一些,若是姜晚琇真出了什么事,宋沅奚估计能要了他的命。
你们俩一起去吧。
林泽端着饭菜走出去,惜灵跟在他旁边,刚走出门口,便大声骂道:你怎么回事?世子爷让你给小姐送饭菜来,尽是这些小姐不爱吃的东西,还不快去厨房换了!见此,林泽一言难尽地看着惜灵,想了想姜晚琇的吩咐,还是默默忍住了。
那大厨腿肚子一颤,便听惜灵道:你们这些人,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家小姐,准备的饭菜都这么怠慢?第三百零八章 揪出下毒凶手大厨慌忙道: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世子妃是云萧阁的女主子,我们自然不敢怠慢。
那世子妃喜欢吃辣,不喜欢吃甜这一事,你们都不知道?大厨愣了一下,世子妃……不喜欢吃甜吗?他也是不知道姜晚琇的口味,才特地挑了寻常女子喜欢的甜食。
下一秒,惜灵哼了一声,道:可不是,世子妃是一口甜的都不沾,这些饭菜刚送过去,就被世子妃丢出来了,你们现在马上再做一份辣的,越辣越好,做得好了,世子妃有赏。
是是是。
大厨赶紧下去办了。
林泽瞥了一眼旁边的惜灵,她演得倒还挺像的。
惜灵也看了他一眼,朝着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配合她。
见此,林泽抿了抿唇,这种事,他实在有些做不来,怪不得姜晚琇会让惜灵跟着过来。
让他过来,是因为他是云萧阁的人,有他在,那些人自然不敢怠慢,而惜灵则是来撒泼的,也就是说,他纯粹就是来走个走场。
只有这样,才能让凶手露出马脚。
里面的人已经都忙起来了,知晓新世子妃喜欢吃辣的,所有的辣椒全都用上了,呛得里面的人一直咳嗽,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别说他们了,就是外面的惜灵跟林泽,也是被这烟呛得不轻。
所有做好的饭菜都放在一旁的托盘里,那烧火男子瞥了外面的林泽跟惜灵一眼,见他们都没有注意厨房这边,才悄咪咪地靠近那些饭菜,假装要拿托盘旁边的菜,实际上袖子里倒出了些许粉末,立马融入了饭菜之中。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那男子吓了一跳,一回过头,便看见林泽那张冷冰冰的脸,带着几分杀气,令人心惊胆寒。
厨房内的人被林泽的举动吓了一跳,那大厨也是惊了一下,忙道:林侍卫,这是怎么了?林泽眯着眸看着眼前的人,他像是也是怕极,脸色发白,双腿都在打颤。
你是何人?那烧火男子吓得说不出话来,大厨忙道:他是厨房的伙夫李老四的弟弟,李老四生病了,便让他来帮忙。
闻言,林泽冷冷一笑,李老四孤家寡人一个,何来弟弟?大厨也是愣住了,可不是,前两日这男子来的时候,他也不信呢,只是他拿出了李老四的信物,他便也信了。
下一秒,惜灵走过来,从他袖中取出了那个小小的瓷瓶,闻了闻,呵呵一笑,道:好东西啊,这毒药,是叫西域奇花磨成的粉末吧,听说只要一小点,就可以让人一命呜呼。
那烧火男子大惊失色,瞪大了眼睛,大概是没想到惜灵竟然这么清楚。
毕竟今日府里人多,传出点什么,对云萧阁的影响也不好。
所以林泽直接把那个人拖了出去,直接逼到角落里。
说说吧,谁派你来的?惜灵颠着那瓶药粉,嘴角挂着恶魔般的笑容。
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那男子瑟瑟发抖,脸色发白,看着像是怕极了,可是那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似乎在思索着该怎么逃出去。
林泽眸色一凛,直接抬脚踩在他的脚踝上,狠狠地碾着。
啊!!那男子惊恐万分地惨叫,可惜这里地处偏僻,根本没有人听得到。
他似乎挣扎着想逃,直接被林泽一脚踹心口上。
惜灵蹲下来,打开了那瓶毒药,在他面前晃啊晃的。
你最好老老实实告诉我,要不然……你杀了我吧!那男子的惨叫声已经沙哑了。
惜灵呵呵一笑,杀了你?你以为我会这么简单放过你?你知道最毒的毒药是什么吗?不是我手中的这个,而是一种名为蚀心草的东西,听说只要吃下之后,浑身就啃遭受万蚁啃噬,你可以看着自己的身体由内向外腐烂,偏偏还不会那么痛快地死,就是想自杀都没有可能……不巧,我手里刚好有这种毒药,你要试试吗?不……不要……那男子吓得连连后退,一脸惊恐,你杀了我吧……我是不会说的……看来你是想试试了。
惜灵取出了一个小瓶子,倒出了一个药丸,正打算塞进他嘴里,他最打算咬舌自尽。
林泽直接掐住了他的下巴,惜灵将那颗药丢了进去。
咳咳咳!那男子重重地咳嗽几声,捶着自己的胸口,似乎是想把它弄出来。
惜灵冷笑道:既然你不想说,那你就自己在这里慢慢等死吧。
惜灵朝林泽看了一眼,林泽撤开脚,两个人便打算走,身后的人忽然惨叫起来。
这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听得林泽心肝一颤,再看看那人,已经浑身抓狂地在地上打滚了。
惜灵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丝毫不意外,道:放心,十天之后你就能解脱了……杀了我!杀了我吧!惜灵眸色发冷,到底是谁派你来的?那男子叫声凄厉,面目狰狞,双眸突出,可怕至极。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艰难道:只是有人找到我,让我在世子妃的饭菜里下毒,其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宋沅奚身穿喜袍,看着十分精神,俊雅的脸上已经染上了几分红晕,双眸依旧清明。
听了林泽的话,只是眸光微微闪动,手里的杯子,却悄无声息地被捏成了粉末。
这件事谁也没有声张,云萧阁热闹了一整天,期间南离夜还亲自送了老皇帝准备的贺礼过来。
直到夜色渐沉,宋沅奚才摇摇晃晃地,朝着他的新房走去。
入夜的云萧阁,显得有些冷清,往日从大厅到主院这段路并不远,可是今日,宋沅奚只觉得格外漫长。
新房外,惜灵跟夏竹还外面候着,看见宋沅奚过来,两人看了一眼,识相地退了下去。
宋沅奚就站在房外,似乎是在醒酒,又似乎是在做准备。
说实话,成亲这件事,他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从前他对娶妻生子并没有什么想法,甚至觉得,好像无论是跟谁,都提不起任何兴趣。
可是这个人变成了姜晚琇,宋沅奚的心却仿佛被填满了一样。
深呼吸一口气,宋沅奚又恢复那副醉醺醺的样子,嘴角勾起了邪肆魅惑的笑容,推门而进。
待看见那抹坐在他床边的身影,宋沅奚的眸色瞬间柔和下来,所有的冷意褪去,仿佛春日回暖,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姜晚琇听到动静,微微抬起头,便看见了宋沅奚站在她跟前,双眸看着虚空,可嘴角却绽放着沉沉笑意。
姜晚琇的心忽然一紧,手也忍不住抓紧了膝盖上的衣裳。
宋沅奚小心地掀开她脸上的红盖头,喉结动了动,看着她身上的喜服,想起今日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顿时眼里都火热了几分。
姜晚琇并没有注意,一边拆去身上那些繁琐的东西,一边道:今天的事,世子爷查出来了吗?宋沅奚笑而不答,叫我夫君。
某人在称呼上似乎十分执着。
姜晚琇瞥了他一眼,宋沅奚,这场婚事到底是怎么来的,你比我清楚,所以,你真的以为你我会像平常夫妻一样吗?宋沅奚眨眨眼,难道不是吗?姜晚琇呵呵一声。
因为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林泽唯恐有人再对姜晚琇不利,这会儿还在主院附近看着,却不巧看见宋沅奚被人一脚踹了出来,不一会儿,又是一个枕头从屋内飞了出来,砸到宋沅奚怀里,然后门被猛地关上。
林泽有些发懵地看着夜色下的宋沅奚,他这是被新娘子赶出来了?宋沅奚摸了摸鼻子,显然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待他回过头时,便看见林泽一脸发愣地看着他。
宋沅奚轻咳一声,语气幽深,道:这么晚还不睡觉,你干什么?林泽抿了抿唇,这么晚不睡的,是主子你才对吧,而且还被人赶了出来。
主子,你是不是惹世子妃生气了?林泽不是那么八卦的人,所以他也只是问宋沅奚一句,要是宋沅奚真的被赶出来没地方可睡,那他得让人去收拾别的房间啊。
然而,林泽这话一出来,宋沅奚傲娇地抬了抬下巴,你觉得我像是被人赶出来的?那不然是……宋沅奚淡淡瞥了他一眼,林泽立马闭了嘴。
林泽本以为宋沅奚会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直接踹门而入,或者另外找个睡觉的地方,先熬过一夜再说,毕竟现在天气冷着呢。
可是宋沅奚就抱着枕头那样站着,一动也不动,看着甚是可怜。
林泽到底还是忍不住,道:主子,要不然,您还是先去客房休息吧。
林泽是真的没想到,姜晚琇原来这么凶。
新婚之夜直接把夫君赶出了新房,偏偏宋沅奚竟然还一点脾气都没有。
宋沅奚哼了一声,洞房花烛夜,我为什么要去客房睡?可是……你赶紧滚。
宋沅奚不耐烦道,没看到他正在上演苦肉计吗?林泽在这里就是碍事。
林泽被赶得莫名其妙的,但还是走了,只是还是有些不放心,躲在树丛后面看着。
然而不过几刻,就在林泽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的时候,新房的门却打开了。
第三百零九章 厚脸皮的世子爷姜晚琇看着依然傻站在院子里的某人,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好气。
他现在是在干嘛?卖惨吗?明日让整个云萧阁都知道,她这个新过门的世子妃,在新婚之夜将夫君赶出了新房吗?大概是听到了动静,宋沅奚双眸瞬间亮了起来,眼巴巴地盯着某处看,委屈地喊了一声:世子妃……姜晚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进来吧!姜晚琇扭头走进屋内,不管外面的人。
她身上那厚重的喜袍已经脱了,穿着红色的里衣,在这满堂喜庆的房内,充满了诱惑。
宋沅奚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身影,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痒得厉害。
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冷风,屋内的暖和,却让宋沅奚有些燥热。
姜晚琇坐在床上,妆容卸了,头发散了,不施粉黛,干净清透得不像话。
烛光之下那张脸莹润白皙,不含一丝瑕疵,看着便让人很想咬一口。
而那张大床上,那些龙眼莲子什么的,都被扫开了,大红的鸳鸯喜被中间,隔着一条枕头。
姜晚琇道:我睡里面,你睡外面,敢有意见,自己去隔壁睡。
宋沅奚哪里敢有意见,姜晚琇肯让他进房他都得烧高香了。
宋沅奚也清楚,姜晚琇心里憋着一团火,一股气,气他擅自做主去请老皇帝赐婚,气他不顾她的意愿便要娶她进门。
可她哪里知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眼里心里,便只容得下她一个人,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想把人娶回家。
烛火熄灭,宋沅奚躺在床上,同盖一床被子,两人之间却隔着枕头。
这让宋沅奚如何能忍?媳妇娶回家,可不是用来看的。
因为宋沅奚就睡在身旁,姜晚琇根本就睡不着,眼睛虽然是闭着的,但是却时时刻刻注意周围的动静。
宋沅奚要是敢动她,她肯定废了他的手。
然而姜晚琇没想到的是,不过一会儿,她便睡了过去。
而宋沅奚听到了那均匀的呼吸声,才小心翼翼地抽开了枕头,丢到了姜晚琇的脚边,假装是某人不小心踢掉的,然后再慢慢地慢慢地蹭到她身边,手犹如游蛇一样,将她禁锢在怀中,大概也是怕把她闹醒,不敢有多余的举动。
若是平日,姜晚琇早就被惊醒了,只是今天累了一日,姜晚琇确实也陷入了深睡眠之中。
黑夜之中,宋沅奚看着姜晚琇的脸,却是叹了口气。
看样子,洞房之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呢。
姜晚琇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身边仿佛抱着一个大暖炉,呼吸之间尽是缠绵的气息,待她缓缓睁眼,入目眼帘的,便是宋沅奚那张精致无暇的侧脸,双眸闭着,睫毛卷翘,薄唇颜色偏淡,抿成一条直线。
姜晚琇的脑子有一瞬间的停滞,大概是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等她看到满室的红烛红绸,才猛地想起来,昨日是他们的新婚之日。
姜晚琇呆呆地看着头顶,所以,她真的嫁给宋沅奚了?而她现在,还被禁锢在宋沅奚怀中。
而身侧的人也悠悠睁开了眼,毫无焦距的双眸之中蒙着一层水雾,看着甚是无害。
下一秒,便见他展颜一笑,声线沙哑,道:世子妃,早啊。
惜灵跟夏竹早就起了,这云萧阁内又没有其他丫鬟婆子,所以姜晚琇也只能由她们俩来伺候,再说了,她们也不习惯让别人来伺候姜晚琇。
所以一大早,两人便在外面候着了,隐隐听到了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还以为他们要起了,结果下一秒,仿佛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听着动静还不小。
夏竹眉心一跳,有些担忧问道:小姐……不会出什么事吧?惜灵眼珠子一转,笑得一脸暧昧,道:小姐能出什么事?要我看,世子爷出事还差不多呢。
果然,等她们俩进去,就看见姜晚琇若无其事地坐在梳妆台前梳头,而宋沅奚已经换好了衣裳,乖巧地坐在一旁等着。
似乎是听见有人进来了,宋沅奚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世子妃,我先让人去备早饭了。
姜晚琇瞥了宋沅奚一眼,有些意味深长。
宋沅奚十分平静地走了出去,。
惜灵倒是注意到了宋沅奚有些泛红的脸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偷笑一声。
而外面,林泽也看见了宋沅奚脸颊上的红印子,一时有些错愕。
昨夜宋沅奚被赶了出来,今天早上又被揍了?主子,你的脸……宋沅奚凉凉地看着他,道:打是亲骂是爱,你不会懂得。
林泽:……他确实不懂,也不想懂。
为什么他那个精明睿智的主子,在成家之后会变成这副模样?昨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已经有点头绪了,指使那个人下毒的,是宫里的人。
宫里的人?林泽抿着唇,道:是六公主身边的大丫鬟小荷。
闻言,宋沅奚指头一动,双眸眯着危险的光。
林泽知道南梦溪一直对宋沅奚有意思,但是宋沅奚根本不喜欢她,南梦溪几次三番地贴上来,林泽原以为她也是那种痴情女子,却不想,柔弱的外表之下,竟然藏着一颗恶毒的心。
小荷一个宫女,跟姜晚琇又有什么深仇大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南梦溪指使的。
爱而不得,所以就要毁掉他的所爱之人吗?林泽仅是想想,便觉得浑身发寒。
当着不能小瞧了那个女人。
这件事先不要声张,也别让她知道。
宋沅奚清楚,若是姜晚琇知道,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南梦溪身份毕竟不一般,要是姜晚琇做出了什么,反倒是让她抓住了把柄。
姜晚琇如今嫁了人,衣着打扮自然与以往不同。
夏竹为她梳了凌云髻,下面分出一半墨发披散着,褪去了几分稚气,而夏竹正要将桌上那些繁重的首饰往她头上戴时,却被姜晚琇阻止。
从她带来的梳妆盒里抽出了一只蝴蝶簪,戴这个吧。
夏竹犹豫了一下,还是为她戴上。
惜灵笑嘻嘻道:小姐现在可是世子妃了,怎么打扮还是这般素淡?姜晚琇淡淡瞥了她一眼,我看你是太闲了,昨日的衣裳便由你来洗吧。
夏竹也笑了,小姐可饶了那些衣裳吧,从前惜灵不知道洗坏了多少件。
洗坏了,让她赔钱便是。
主仆三人在屋内嬉笑打闹,丝毫没有因为初到云萧阁而小心翼翼。
宋沅奚坐在厅内,看见那些下人正在准备早饭,微微侧头对林泽道:晚些时候,让管家去买几个丫鬟来伺候世子妃。
林泽只得称是。
宋沅奚为了姜晚琇,倒是把从前的喜恶都收起来了。
正说着呢,宋沅奚便瞥见了一道嫣红身影朝着这边走来,毕竟是新嫁妇,而且今日还要进宫谢恩,所以她的妆容衣着与从前要隆重几分,头上也插着几根钗子,最亮眼的要属那根蝴蝶簪了。
宋沅奚眸光微闪,再看看她那一身,原本便生得惊艳,再有这明艳的衣裳衬托,愈发显得肌肤白皙,光彩动人。
府里的那些下人直勾勾地盯着姜晚琇,眼睛都迷蒙了。
宋沅奚眸色微凉,淡淡朝那些人看了一眼,那些下人吓得脸色一白,顿时低下头去,不敢多看一眼。
世子妃昨晚睡得可好?宋沅奚笑眯眯的,看着甚是和善。
夏竹对宋沅奚有了很大的改观,原以为他身居高位,脾气定然不好,可是几次接触下来,他对姜晚琇确实十分上心,而且处处照顾周到,不知不觉中,夏竹已经被宋沅奚给收买了。
这里也没有外人,姜晚琇直接道:世子爷还是为我单辟一个院子出来,我不习惯跟人一起住。
宋沅奚抿唇一笑,叫夫君。
姜晚琇手指一动,好想把手里这碗热粥泼到他脸上。
他对这个称呼有一种莫名的执着。
索性了也闭了嘴,一切还是等他们从皇宫回来再说。
安安静静地吃了一顿早饭,姜晚琇倒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反观宋沅奚,今早倒是胃口大开,不仅喝了三碗粥,自己吃的时候,还不忘给她夹菜,大有她不吃他就不放弃的架势。
昨日云萧阁刚经历了一场喜事,已经都收拾干净了,只是那些红绸红灯笼都还没有收,宋沅奚的意思,至少也得挂上三天不是。
府门前的马车已经等着了,宋沅奚站在马车下,看着姜晚琇由惜灵扶着走了上去,双眸微微一眯。
惜灵只觉得背后一道寒冷的目光,回过头去,便只看见了脸上隐隐有几分委屈的世子爷。
世子妃不拉我一把吗?姜晚琇脚步一歪,差点没撞到马车上。
她挑眉看他,世子爷别告诉我,你连马车都不会上了。
宋沅奚十分认真地点头,有世子妃了,自然不一样了。
林泽别过头去,不想看他主子不要脸的行径。
姜晚琇到底不想误了时辰,十分粗鲁地把他一拽,直接丢车厢里了。
动作一气呵成,看得林泽都傻眼了。
走!姜晚琇低喝一声,林泽赶紧赶着马车朝着皇宫去了。
车厢内,宋沅奚正在整理自己被揉皱的衣裳,看着对面明显不想跟他说话的姜晚琇,抿了抿唇,很是不乐意。
姜晚琇却没理他,从旁抽出了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世子妃,我口渴了。
自己动手。
我想喝水。
姜晚琇头也不抬,自己动手。
宋沅奚眸光微闪,我想亲你。
自己……姜晚琇顿时顿住,抬眼瞪他,宋沅奚却直接俯身过来,冲着他垂涎已久的薄唇压了下去。
第三百一十章 逼娶南梦溪只是浅尝即止,在姜晚琇发飙之前,宋沅奚已经偷笑着退开,薄唇微微勾起,像极了偷吃到糖的小孩。
宋沅奚!姜晚琇气恼地瞪着他。
这家伙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偏偏还一副无辜的模样,我怎么了?姜晚琇咬着牙,以后再敢不经过我同意就亲我,信不信我打死你!宋沅奚轻笑一声,笑声低沉愉悦,眸中绽放出细碎的光芒,仿佛在那一刻,姜晚琇在他眼里看到了她的身影。
才进门第一天,就想谋杀亲夫吗?姜晚琇气呼呼地踩了他一脚,这个人的脸皮之厚,真的在不断刷新她的认知下限。
宋沅奚吃疼地倒吸一口冷气,可双眸仍然弯起,嘴角挂着清冽而宠溺的笑。
姜晚琇发现自己真拿宋沅奚没办法,索性扭过头去,干脆不理他了。
皇宫很快就到了,守着宫门的侍卫看见了世子爷的马车,直接视而不见,而往日直接坐着马车进宫的世子爷,此刻却慢悠悠地下了马车,又朝着车厢伸出手,扶着姜晚琇下来。
在大庭广众之下,姜晚琇自然不会让宋沅奚下了面子,将手搭在他手中,感受到那温凉的掌心,姜晚琇的心仿佛也被烫了一下,能感觉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这般浓情蜜意的一幕,也落在了刚好到宫门口的南容然跟程悦儿眼里。
南容然那沉凝如墨的眸子骤然一暗,凝聚着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风暴。
程悦儿眼里划过一丝讥诮,却也带着几分嫉妒。
凭什么姜晚琇一个贱婢,能得到宋沅奚的另眼相待?而且在人前,宋沅奚竟然对她这么体贴入微。
但是南容然,岂会这么温柔地对她。
只是思绪片刻,程悦儿脸上已经扬起了笑容,带着几分傲气。
这不是姜大小姐吗?这么巧。
姜晚琇瞥了她一眼,与南容然一前一后站在一起,倒是十分般配。
三皇子,三皇子妃。
姜晚琇神色清淡,微微颔首,便算是行礼了。
南容然看着姜晚琇,虽是初为人妇,但是她似乎与未出阁的女子没什么两样,依旧是那般明艳动人。
只要一想起昨夜是他们的新婚之夜,想起姜晚琇会在宋沅奚身下婉转承欢,南容然便浑身不舒服。
程悦儿扯了扯嘴角,并没有注意到南容然的异样,只是扶了扶头上金灿灿的步摇,语气嘲讽道:姜大……哦不,现在该称你为世子妃了,也就是世子爷瞎了眼,才看上你的,你可得好好感谢世子爷。
闻言,姜晚琇的目光瞬间凉了下来,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宋沅奚跟前,语气有些冷。
程悦儿,你对我有意见,冲着我来便是,何必牵扯他人?什么叫宋沅奚瞎了眼?虽然她对宋沅奚有气,但是不代表她便能容忍旁人对他说三道四。
这个人,现在是她的人了,就算她再不情愿,他们俩的姻缘已经交缠到了一起。
程悦儿诋毁她便罢了,连宋沅奚都要拉下水,这是当上了三皇子妃,所以膨胀了?宋沅奚的目光落在身前的人身上,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
方才在车厢里还对他横眉冷对的,现在一听到有人骂他,立马像一只炸毛的小狮子。
宋沅奚仿佛找到了对付姜晚琇的方法。
程悦儿面色一板,喝道:姜晚琇!这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吗?别忘了,我现在是三皇子妃,见了我,你都得行礼!三皇子妃又如何?你在皇宫大门辱骂朝廷重臣,光是这一条,便可让皇上治你的罪了。
你瞎说什么?程悦儿气急败坏地瞪着她,我什么时候辱骂……世子妃。
宋沅奚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不似平常那般清冷,反而添了几分委屈与隐忍。
只见他好看的眉毛轻轻一蹙,道:算了吧。
南容然看着那站在一起的一对璧人,一个身着锦红衣袍,一个身着嫣红裙装,颜色倒是十分相近,素来鲜少穿颜色艳丽的宋沅奚,这一身红袍也并没有减去几分俊美,反而添了几分邪魅,仿佛危险的曼珠沙华,在黑夜之中悄然盛放。
而他们看着是那样般配,姜晚琇拉着他的手,眉眼间不见女子对男子的爱慕,但是也尽是信任与温情。
南容然眸色一暗,这一幕,甚是刺眼。
程悦儿哪里见得他们夫妻关系这样好?在她看来,姜晚琇能当世子妃,那早就该烧高香了,最好宋沅奚再娶十几个妾室,到时候让姜晚琇头疼不已,这才是她该过的生活才对。
可是看他们二人,似乎感情很好一样,再想想那夜南容然在新婚之夜放着自己一人在房中,以及与从前并无不同的淡漠,程悦儿更是觉得落差极大。
她还欲出言讥讽,南容然却轻咳一声,淡淡朝她看了一眼,再不走,向父皇请安都要迟到了。
程悦儿只得闭了嘴,在南容然面前,她还不敢太过放肆。
直到那两人走了,姜晚琇才收回自己寒凉的目光。
果然仇人就是仇人,哪怕到了这一世,哪怕一切重来,她还是讨厌他们。
我们也走吧。
姜晚琇还没察觉到自己还拉着宋沅奚的手。
春日的晨光很美,蓝天为幕,远处几颗落了几多花蕊,几只黑色的鸟儿飞过宫檐,一缕细风穿门而过,似乎带了御花园内的气息,裹挟着春季的暖气,轻轻吻着姜晚琇的墨发。
宋沅奚毫无顾忌地盯着她的背影,深邃双眸漆黑如夜,隐隐闪烁着细碎的光。
姜晚琇,你叫我如何能放过你!早朝已过,老皇帝这会子正在御书房批阅折子,而姜裕跪在老皇帝面前,身上已经打理干净了,只是似乎一夜未睡,眼眶有些发青,哪怕是跪着,背依然挺直。
老皇帝拿着墨笔的手顿了一下,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这是,来请罪了?姜裕低着头,声音沙哑,臣离开边疆,弃十几万大军于不顾,特来向皇上请罪。
老皇帝呵笑一声,搁下了笔,合上奏折,丢到一边。
既知如此,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做?就算你知会了黎辰,但你到底知不知道,只有得到了朕的旨意,才可离开!顿了顿,老皇帝继续道:军中要将擅离职守,会有什么后果?姜裕紧抿着唇,轻则杖责一百,免去职务,重则斩首示众,株连……全族。
老皇帝哼道:看来,你是不怕死了?姜裕重重磕头,皇上,此次臣擅自回京,全是臣一人的主意,与他人无关,还请皇上切勿怪罪他人。
老皇帝沉着脸:怎么?怕我找你们姜府的人算账?姜裕不说话,可那绷紧的脸却充分说明了他的心思。
老皇帝盯着他看,老眸中忽然划过一道精光。
轻咳一声,老皇帝声音带着几分沉怒,道:姜裕,你别以为朕现在重用你,便是非你不可,你不稀罕这西戎将军之位,想要取而代之之人比比皆是!皇上说得是。
姜裕丝毫没有半分要求饶的意思,神色说不出的灰败,是臣擅离职守,还请皇上收回我的将军封位。
你……老皇帝见他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更是来气了。
老眸一沉,老皇帝的眼珠子转了转,语气也变缓了几分。
姜裕,只要你答应朕一个条件,朕便赦你无罪。
姜裕微微一怔,便听老皇帝缓缓道:只要你娶六公主为妻,这次的事,朕便不跟你追究了。
闻言,姜裕瞳孔一缩,立马坚决道:皇上,请恕臣难以从命。
你说什么?老皇帝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皇权至上,而姜裕不过是一个臣子,竟然也敢反驳他?姜裕能感觉得到,老皇帝比方才还要生气,可是要让他为自己的过错负责,他绝对二话不说,但是要他娶南梦溪,换来自己的苟活,姜裕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姜裕!老皇帝确实是怒了,南梦溪好歹也是他的女儿,宋沅奚不喜欢便罢了,他也没有打算将南梦溪嫁给宋沅奚,可是姜裕不一样,姜裕远离京都,固守边疆,接触不到这京都的权利阴谋,所以他才想用南梦溪来拉拢他。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不识好歹,他不仅不跟他计较这次擅离职守的事,还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他倒好,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让他颜面何存?可姜裕却把背挺得直直的,任由老皇帝怎么怒骂都无动于衷。
御书房外,站着一抹娇柔的身影,身着烟粉色的衣裙,一抹粉荷抹胸,露出了细白的脖颈,而墨发简单半绾,只插着几根金钗,不显素淡,也不显华贵,与宫中的其他妃嫔倒是十分不同。
此人便是皇帝盛宠的笙嫔,宫中皆有传言,这位笙嫔怕是狐狸精转世,才有本事将老皇帝勾得夜夜笙歌。
老皇帝身边的总管公公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小心翼翼道:笙嫔娘娘,皇上在里头见姜小将军呢,劳烦笙嫔娘娘等候片刻了。
如笙点点头,娇媚的脸上挂着柔柔的笑,无事,麻烦李总管了。
此时的李总管都忍不住对这位笙嫔侧目了。
从一个身份卑贱的舞姬,到现在六宫独宠的地步,李总管好歹也是个人精,要不然怎么可能爬得上这个位置?在他看来,如笙背后一定还有一个人。
在宫里待了大半辈子,李总管什么肮脏事没见过?只是思虑之间,便见一抹身影走了出来,脸色沉凝,目不斜视。
如笙瞥了一眼姜裕离去的背影,眸光微闪,这才跟着李总管走进去。
老皇帝明显气得不轻,现在胸膛还微微喘着。
他想把南梦溪嫁给姜裕,偏偏姜裕这小子不识趣,难不成他还真的能把他杀了不成?第三百一十一章 话里有话张彪如今在京城颐养天年,而边疆这一块,一直都是张家在管,可张将军的两个儿子,也确实不是当大将军的材料,倒是这姜裕,确实合他心意。
老皇帝微微阖眸,忽觉得有些头疼。
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搭上了他的额头,不轻不重地帮他揉着,声音轻柔,道:皇上可是又头疼了?老皇帝闻着如笙身上淡淡的香气,气息仿佛瞬间就安宁了下来,就连头疼都缓解了几分。
他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长叹一声,还是如笙好啊。
说来也是奇怪,最近这段时日,老皇帝总觉得自己的头有些痛,尤其是处理公务的时候,偶尔会头疼难耐,难不成是最近太劳累了?如笙娇娇一笑,声音温柔得能腻出水来,皇上可是累着了?嫔妾不是说过了吗?这些折子,皇上让底下的人去做便行了,何苦自己累着,到头来反让嫔妾担忧了。
她这话中带着几分小性子,可也掩饰不住自己的关心,正是这样的玲珑心思,才最是让老皇帝爱不释手。
大概是老了,喜欢有人关心着自己,却又不喜欢像皇后和月贵妃那样的语重心长,让人听了便烦闷,而如笙年轻貌美,又处处拿捏得当,实在招人喜欢。
老皇帝叹道:现在南国天灾横行,人祸遍地,边境虽然还算安宁,但是那些部落小国骚扰不断,内忧外患,这种情况下,朕如何能放手不管?可这天下若是任何事都由皇上来管,皇上岂不是要累死?如笙微微嘟着唇,圈着他的脖子,嫔妾最是看不得皇上受累,皇上手底下养了那么多人,别说三皇子跟四皇子了,便是墨王跟姜小将军,也是十分可信之人,皇上大可将事务推给他们去做,也好休息才是。
如笙这不经意间,便在老皇帝面前提了一句南容然,甚至连其他人也带上了,为的就是看上去目的性没有那么强。
老皇帝若有所思,你说得倒也是。
就算再不愿意承认,他也确实老了,这江山,日后迟早都要交到他的儿子手中,而现在要选出一个来帮他处理政务,无疑是将对方当成自己的继承人来培养。
现在也确实该考虑一下,到底谁适合继承大统了。
如笙却端着一碗八宝粥,小心地吹凉了,喂给老皇帝吃。
皇上,我听说早上您还没用早膳就去上朝了,这可不行,每日的膳食可都是得吃的……御书房外,李总管看着这两人,顿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却说姜裕离开了御书房后,失神地朝着皇宫大门走去,远远的,一抹嫣红身影携着一抹锦红朝着这边走来,姜裕脚步顿住,看着那一对璧人。
姜晚琇也看见了姜裕,大概是没想到他一大早会出现在皇宫,下意识地松开了拉着宋沅奚的手,朝着他小跑过来。
哥哥!姜晚琇很高兴,昨日姜裕匆匆赶回来,送她上花轿,兄妹俩也根本没有时间闲叙,大抵是嫁了人,心境也隐隐有了变化,姜晚琇对姜裕,反倒是愈发依赖了。
看着姜晚琇明媚的笑颜,姜裕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晚琇……他摸着她的头,似是夹杂着一声轻轻的叹息。
姜晚琇隐隐察觉到了他低落的情绪,握着他的手,眉宇间有些担忧。
哥哥,是不是因为你这次擅自回京,皇上责怪你了?姜裕摇摇头,放心吧,没什么事。
老皇帝要将南梦溪嫁给他的事,姜裕下意识的不想让姜晚琇知道。
宋沅奚也走上前来,对着姜裕的方向微微颔首,从善如流喊了一声大哥。
闻言,姜晚琇哼了一声,道:哥哥是我哥哥,算你哪门子大哥?宋沅奚嘴角含笑,声音清润,世子妃莫是忘了,昨日你我成了亲,你的兄长,自然是我的兄长。
姜晚琇嘀咕一句,听着怪别扭的。
姜裕的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看着姜晚琇的脸,眸中盛满了无限的怜惜和疼爱,可语气却是如常。
不是要去谢恩?快去吧,我会在京城待几日,等你回门……闻言,姜晚琇点点头,笑容明媚,好,那哥哥在姜府等我。
宋沅奚与姜晚琇依旧前行,姜裕也直直离开了皇宫,。
前面的女子还在碎碎叨叨:宋沅奚你能不能快点?怪不得皇上许你坐马车进宫呢,定是嫌你走路太慢了。
宋沅奚勾唇一笑,在这春日之下,笑意似冰面破碎而出的波光,仿佛这天地都为之失色。
两人并没有到御书房,知晓南容然与宋沅奚他们今日会进宫面圣,又思虑着该如何定下储君,所以老皇帝倒也不忙着批阅折子。
御花园内,老皇帝坐在亭内,而如笙坐在他对面,纤葱十指熟练地抚着琴弦,那婉转轻快的曲调流泻而出,倒是让人的心情明媚了不少。
南容然跟程悦儿走来,便是看见这番场景。
南容然眸色一动,并没有说什么,反倒是一旁的程悦儿,忍不住出言道:父皇也太过宠幸这位笙嫔娘娘了,母妃因为她,不知道都生了几回气了。
程悦儿的本意就是在南容然面前关心月贵妃几句,好引起南容然的好感,谁知道南容然连看都不看她,直接朝着凉亭那边走去。
程悦儿咬着下唇,只得趋步跟上去。
南容然很冷淡,从成亲到现在,对她都很冷淡,甚至比未成亲之前还要冷淡。
都说人一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便会有源源不断的欲望。
她如愿当上了三皇子妃,而现在,她又得寸进尺,想奢求南容然爱她。
凉亭内,看见南容然跟程悦儿走过来,如笙已经停了琴。
老皇帝喝了口茶,脸上倒是带着几分笑意。
父皇。
南容然跟程悦儿齐齐向老皇帝行礼。
容然,这些年来,你母妃一直在操劳你的婚事,现在看到你成家了,想必她也安心了,虽然如此,日后也不可荒废了政务,悦儿也需要时常提点一下。
南容然正欲说话,程悦儿盈盈一笑,开口道:父皇,您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三皇子的。
闻言,南容然眉头一蹙,似是不悦,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老皇帝淡淡一笑,看着程悦儿的目光也是有几分满意。
丞相家的小姐,确实不错,可要照顾好身体,毕竟肚中还有朕的孙子。
闻言,南容然偏眸看着身边的女人,老皇帝的话勾起了他心中的厌恶,眸中尽显冷色。
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抹嫣红身影,南容然微微一怔,便见姜晚琇与宋沅奚相携走来。
明明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可是落在南容然眼里,却仿佛夜空中的极光,美得炫目。
程悦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待看见姜晚琇时,脸色瞬间扭曲。
她愤愤地看了南容然一眼,又恶毒地剜了姜晚琇一眼。
果然贱婢就是贱婢,上不得台面,在皇宫里,竟然还敢勾引她的夫君……瞧见宋沅奚跟姜晚琇来了,老皇帝轻笑了一声,倒是难得开玩笑,道:怎么现在才来,莫不是昨夜洞房花烛,这春宵帐暖,让世子你舍不得起来了?被老皇帝这般打趣,姜晚琇的脸颊都稍稍有些红了,反倒是宋沅奚,面色如常,似乎还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南容然怔怔地看着姜晚琇,她的脸颊如朝霞映雪,只是看着,便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在这一刻,南容然竟有些嫉妒宋沅奚,嫉妒他可以得到这样一个花容月貌又有玲珑心思的女子。
一旁的如笙忽然一笑,看着姜晚琇,道:世子妃倒是个精致的可人儿,也难怪世子爷厚着脸皮也要向皇上请求赐婚了。
老皇帝呵呵一笑,看着心情倒是不错。
姜晚琇乖巧地站在宋沅奚身旁,当她的小透明。
在老皇帝那边并没有待多久,宋沅奚便与姜晚琇回去了。
坐上回云萧阁的马车,姜晚琇却在半路喊停,带着惜灵下了马车。
下一秒,姜晚琇对着马车里的宋沅奚道:我还有事,你自己先回去吧。
闻言,宋沅奚眨巴眨巴眼睛,世子妃,你这是要把我抛弃了吗?姜晚琇嘴角一抽,瞥了一眼无语望天的林泽,丢下一句看好你主子,便带着惜灵朝着闹市走去。
在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宋沅奚的目光便凉了下来。
主子,我们回府吗?宋沅奚凉凉地看着他,冷声道:不。
黄昏之际,姜晚琇回到云萧阁,才知道宋沅奚并没有回来,还是管家告诉她,宋沅奚派人传了话,说是他出去一趟,晚些时候才回来。
姜晚琇倒也不急,看着这偌大的云萧阁,对管家吩咐道:管家,你在府里收拾一个院子出来。
管家心里一咯噔,小心翼翼问道:世子妃是要作何用?姜晚琇倒也不隐瞒,道:我还不大习惯与你家世子睡在一起,单辟一个院子给我,也不必太大。
管家瞠目结舌,结结巴巴道:世子妃,您与世子爷是夫妻,自然是要住在一起的……姜晚琇蹙眉,也不松口,道:你只管去办。
管家没办法,只得派人去收拾了。
下一秒,姜晚琇又叫住他,对了,他可有说几时回来?管家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姜晚琇说的是宋沅奚,忙道:世子爷说了,晚饭之前一定会回来的。
闻言,姜晚琇点点头,你先去忙吧。
姜晚琇看了看时辰,也不着急回房,反而让惜灵带着她去厨房。
苍远跟苏陌的身份毕竟有些麻烦,所以她要让宋沅奚同意他们留下,怎么也得讨好他一下。
厨房里的人看见姜晚琇,各个吓得低下了头,心里却十分疑惑姜晚琇怎么会来这里。
昨日的事,大厨也隐隐知道了一些,所以这会看见姜晚琇过来,还以为她是来兴师问罪的,脸色都白了几分。
第三百一十二章 姜晚琇下厨世……世子妃……大厨颤抖着双腿,他们世子爷对京都的女子向来是不假辞色,可唯独对这位世子妃上了心,所以云萧阁内的人自然不敢轻看了她。
大厨小心翼翼问道:世子妃,不知世子妃来此,是为了何事?不必紧张。
姜晚琇淡淡一笑,看着桌上摆着的食材,问道:你们这是在准备晚饭?大厨愣愣地点头,大概是没有想到世子妃会生得这般貌美,而且还会来厨房这乱糟糟的地方。
然而下一秒,她却做出了令人更加惊讶的举动。
只见她卷起了袖子,十分熟练地抄起菜刀,可把厨房里的人吓坏了。
大厨脸色发白,连忙道:世子妃,您可是要吃什么?您只管吩咐下的来做就是了,又何必亲自动手?闻言,姜晚琇摇摇头,不必了,我做一些饭菜给你们世子爷吃,你们去忙你们的便是。
大厨等人恍然大悟,脸色也松了几分。
下一秒,大厨笑道:世子妃跟世子爷的关系真好。
姜晚琇动作一顿,关系好吗?自己动手,只不过是想要显得有诚意一点。
想了想,姜晚琇回头问:对了,你们世子爷喜欢吃什么?世子爷的口味偏淡,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菜式。
得了答案,姜晚琇便操刀动手了。
有姜晚琇在,厨房里的其他人自然是不敢待着,就连烧火,就是惜灵代劳的。
厨房外,一名厨子一脸担忧,道:世子妃真的会下厨吗?姜晚琇看着便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这自己下厨,能行吗?就是啊,世子妃不会把厨房给烧了吧?要不要通知世子爷?世子爷还没回府呢……外面的人嘀嘀咕咕的,话语中无一不透漏着担心,可也没有人敢进去打扰她。
不多时,众人便闻到了一股香味,努力地用鼻子嗅了嗅,有人忍不住惊呼:好香!那几个大厨也是惊讶了,面面相觑,大概是没有想到姜晚琇真的会下厨,而且厨艺还这么好。
而厨房内,两人正忙得热火朝天。
宋沅奚回到府里,天色已经擦黑了。
管家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在府门前候着,果真看见了林泽驾着马车朝这边而来。
世子回来了。
管家脸色一喜,连忙迎了上去,十分识相地停在距离宋沅奚的三步之外。
宋沅奚下了马车,淡淡问道:世子妃可回来了?世子妃已经回来了。
宋沅奚朝着主院走去,看见主院里亮着的灯,那双深如幽潭的眸子,仿佛盈着清冷的月光,添了几分柔色。
对他来说,这云萧阁也不过是一处栖息之地,算不上家,可是自从她来了之后,仿佛每日回来,心里也多了些期待。
宋沅奚推门而入,便听见屏风之后,传来了水声,而一抹身影坐在浴桶之中,背对着他。
听到有人走了进来,姜晚琇道:惜灵,是你吗?帮我把榻上的衣裳拿过来。
宋沅奚瞥向床榻,上面放着一件宽松的衣裳,还有一件十分诱惑的红色肚兜。
压下心里的躁动,宋沅奚拿着衣裳,轻声走到了屏风之后。
姜晚琇趴在浴桶之中,可容得下两三人的浴桶,水面上铺着一层花瓣,亲吻着她滑腻无暇的肌肤。
墨发在脑后平铺开,搭在水里,而她似乎有些倦了,声音都懒懒的。
宋沅奚喉结微微一动,眼里闪动着火热的光芒。
将衣裳放在一旁,宋沅奚走上前,双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帮她揉捏着。
他的手甚至比女子保养得还好,所以姜晚琇并未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直到那人微微俯身,在她耳畔吐气呵兰,宛若爱人之间的呢喃。
世子妃,这样可舒服了?姜晚琇惊得睁开眼睛,猛地回头看他,待看见宋沅奚那张含笑的俊脸时,吓得向下一滑,一不留神就喝了一口洗澡水,呛得她连连咳嗽。
宋沅奚连忙拍着她的手背,眼里既是宠溺又是好笑。
掌下那滑腻的肌肤让他有些心猿意马,呼吸都乱了几分。
虽是情动,只是宋沅奚也清楚,现在也还不到时候。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轻轻一笑,那张清润的脸仿佛刹那绽放的月光,在这红烛之下,显得那般柔和而迷蒙。
姜晚琇被他吓得心肝都一颤一颤的,那低沉的嗓音,还有他脸上柔和接近宠溺的笑意,姜晚琇的腿都有些发软了。
你……你怎么在这?姜晚琇还没有注意到,他们此时的姿势有多么暧昧。
她跌在水中,宋沅奚一只手还抱着她的腰。
宋沅奚喉结上下动了动,声音沙哑,这里是我的房间,难道我不能来吗?我还以为是惜灵……姜晚琇脸上划过一丝懊恼,这才意识到他们二人的姿势,连忙伸手推开了他。
宋沅奚低低一笑,磨 搓着指腹间的滑腻,那般如玉生香的肌肤,真叫人爱不释手。
姜晚琇咬着下唇,脸颊已经羞红了。
你先出去!世子妃怕什么?宋沅奚的手撑着浴桶的边缘,微微偏着头,唇角的笑意很是愉悦,你说你身上的何处我没有见过?宋沅奚!姜晚琇瞪着他,咬牙切齿道:马上出去!宋沅奚眸光微闪,声音都低了几分,带着几分落寞,世子妃……你这是嫌弃我吗?姜晚琇一噎,我……我没有啊。
可你很抗拒我……此时的宋沅奚,仿佛被人遗弃的小狗,浑身都充满了落寞的气息。
姜晚琇小脸皱成了一团,又听他叹了一声,道:也罢,我也不该奢望,能娶你为妻,已经是人生之大幸,果然做人不能太过贪心的……他转身似乎想走,姜晚琇急忙拉住了他。
宋沅奚回过头,神色带着几分疑惑。
拉住了她,姜晚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方才听着他的语气,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还有那掩饰得并不怎么好的失落,她心里竟也有几分难受。
我并非是抗拒你……姜晚琇咬着牙,吞吞吐吐大:只是……只是你也该给我一些时间。
毕竟这一世虽成了他的妻子,但姜晚琇前世的恐惧还是会让她有些后怕。
宋沅奚抿唇一笑,像是十分理解她一样,放心,我都懂得,你快些洗洗吧,别受寒了。
说罢,他便走了出去。
姜晚琇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愧疚感。
惜灵提着两个食盒走进来,就看见宋沅奚坐在屋内,十分淡定地喝着茶。
世子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宋沅奚瞥了惜灵一眼,淡淡地点了点头,刚回来不久。
惜灵龇牙一笑,正巧呢,小姐炖的汤也好了,刚好趁热喝。
宋沅奚眸光微闪,你说什么?下一秒,惜灵将饭菜一一取出来放在桌子上,顿时香味四溢。
这些是小姐从下午回来就做的,说是要给世子爷尝尝,咦?小姐还没沐浴完吗?宋沅奚眸光一动,目光瞥向桌上的饭菜,竟然也有了几分胃口。
这些,是姜晚琇亲手为他做的?姜晚琇已经沐浴完了,惜灵过来得时候,她正在穿衣服。
她的头发还是半干,双手用着毛巾擦拭着头发,那露出的半截藕臂,仿佛嫩得能掐出水来。
宋沅奚双眸闪着幽暗的光芒,世子妃这般可口,怎叫为夫不动心呢?下一秒,宋沅奚微微一笑,声音中噙着几分玩味,我原不知,原来世子妃不只会缝制衣裳,还会下厨?姜晚琇轻咳一声,没有回话。
惜灵为他们摆好碗筷,便退出去了。
折腾了一日,姜晚琇确实也有些饿了,正准备动筷子,却看见宋沅奚还坐着一动不动。
见此,姜晚琇微微蹙眉,怎么?不合你胃口?她分明是按照他的口味来做的。
宋沅奚似是瞥了她一眼,慢吞吞地拿着筷子,又始终夹不到菜。
姜晚琇黯然,冷声道:想让我给你夹,也不用演成这样吧?虽这样说着,但手下还是将菜夹到了宋沅奚的碗中。
忙着伺候宋沅奚的姜晚琇,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眼里划过的狡黠光芒。
你尝尝。
姜晚琇盛了一碗汤放到他手里,语气中多了几分期待。
宋沅奚眸光微闪,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那清淡的浓香在口中蔓延,瞬间双眸都亮了几分。
味道怎么样?宋沅奚十分平静地应了一声,还不错。
那你多吃点。
姜晚琇一个劲地给他夹菜,宋沅奚倒也十分配合,她夹什么,他吃什么,包括他不喜欢的鱼肉。
下一秒,宋沅奚轻笑一声,道: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姜晚琇平日里对他不能算是冷淡厌恶,但是寻常情况下,也很难像现在这般热情,唯一的解释,定然是她有事相求。
被他拆穿了,姜晚琇倒也不觉得羞恼,顺水推舟道:我确实有一件事,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姜晚琇与他说了苏陌与苍远的事,想让他们住进云萧阁内,末了又添一句:你放心,他们绝对不会惹出什么事的。
闻言,宋沅奚神色清淡,十分淡定地喝了一口汤,声音中带着几分柔和,道:你是云萧阁的女主人,这些事,以后你做主便是。
此话一出,姜晚琇倒是意外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
毕竟她看得出来,这云萧阁内人不多,但是也都是宋沅奚的人,可见他对安危尤为重视。
不过他既然答应了,倒也给她省了不少麻烦。
卸下了一桩心事,姜晚琇明显吃得更欢了,宋沅奚的脸色却不太好看了。
因为他发现,姜晚琇不管他了。
慢吞吞地吃了顿晚饭,两人没有再说话,气氛倒是难得的和谐。
不一会儿,管家走了进来,福礼之后,道:世子妃,隔壁的院子已经收拾好了。
姜晚琇点点头,行,我等一下就过去。
宋沅奚动作一顿,什么意思?管家面色有些为难,还是姜晚琇道:是我的主意,我打算搬到隔壁去住。
第三百一十三章 宋沅奚生病了叮!手里的勺子放进了碗里,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宋沅奚将碗搁在桌子上,眉角微微一挑,浑身的气压都低了几分,你要搬去隔壁住?话落,宋沅奚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那修长的手轻轻划着桌沿,语气中也带着几分轻嘲,昨日你我刚刚大婚,今日你便想跟我分房睡?下一秒,姜晚琇眨眨眼,可是,你不习惯跟人一起睡,我也不习惯,我搬去隔壁,不是正好吗?我几时不习惯跟人一起睡?难道不是吗?昨晚你一直翻来覆去,我以为……宋沅奚:……他那是不习惯吗?分明是憋火憋的好吧。
姜晚琇像是打定了注意,吃饱喝足之后,便让惜灵将她的几件衣裳搬过去,至于其他的,暂时先放在新房内,明日再搬。
姜晚琇出去了,宋沅奚还坐在原处。
老管家站在一旁,忍不住抬手擦擦额上的冷汗。
宋沅奚轻轻唤了一声:管家。
在,老奴在。
这个月的月俸扣一半!管家苦着一张脸,他就知道。
林泽每晚都习惯在云萧阁内巡逻一圈,今日却瞧见主院旁边的院子里亮着灯,林泽心生疑惑,待走上前一看,恰好夏竹端着水从里面走出来,冷不防被他吓了一跳。
林侍卫?夏竹连忙稳了稳手中的盆,以免水溅了出来。
林泽习惯性的冷着一张脸,抱着剑,道:你住这里?诶?夏竹歪着头,忙道:我不过是个奴婢,哪有资格住在这里?是小姐,小姐搬过来这边睡了。
闻言,林泽拧着眉头,再看看主院,依旧是灯火通明。
林泽回到了主院,果真见宋沅奚坐在院子里,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裳,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见此,林泽心里一沉,问道:主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他许久未见宋沅奚这般神色,难不成是冥心神界那边出了事?宋沅奚瞥了他一眼,淡淡应了一声。
林泽眉头一皱,是魔教发现了什么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麻烦了。
不是。
宋沅奚朝着对面的院子看过去,语气幽怨,你说,我该怎么让她搬回来住?林泽:……真是够了!搞半天,原来是因为姜晚琇!主子想让世子妃搬过来,直接去跟她说不就好了。
宋沅奚认真地想了想,摇了摇头,不行,她肯定不会答应的。
姜晚琇看似没有脾气,实则脾气大着呢,旁人休想插手她决定的事。
林泽沉默片刻,试探道:要么,主子也搬过去住?宋沅奚斜睨着他,你确定我不会被赶出来?林泽不说话,宋沅奚在姜晚琇面前,智商怎么变得这么低了?隔壁屋子已经熄了烛火,宋沅奚眸光微闪,心里也有了主意。
大概是自己睡在一张床上,姜晚琇这一夜睡得倒是十分安稳。
第二日早早地就醒来了,夏竹跟惜灵还在忙着收拾小院。
这个院子倒也不小,院内还种着一颗树,惜灵便在旁边搭了一个秋千,夏竹搬来了两盆绿植放在窗台前,便看见姜晚琇已经起身了。
小姐怎么这么早起?不在多睡一会吗?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已经是卯时了。
姜晚琇起身披上衣裳,夏竹也赶紧去端来热水,伺候她洗脸梳妆。
夏竹道:小姐,方才我看见管家急匆匆带着鬼医关闫去了主院,好像是世子爷生病了。
姜晚琇微微蹙眉,什么情况?昨天晚上不还是好好的嘛?不知道呢,不过我听府里的人说,世子爷的身子似乎一向不好。
姜晚琇不由得想起上一次,影煞教抓了她宋沅奚受了重伤,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有完全好。
想了想,姜晚琇道:等下过去看看吧。
还未走进主院呢,便听见了里面传来低低的咳嗽声,还有鬼医关闫的嘱咐:世子爷这是受寒了,现在天气愈发凉了,世子的身子原本便不好,夜里一定得有人照顾着。
管家愁眉苦脸道:世子爷歇息的时候向来不喜欢别人在一旁打扰,我们就是想伺候着也没辙啊。
鬼医关闫似乎是叹了口气,又道:世子爷不是前两日成亲了吗?怎么不见世子妃?额……管家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答,顿了一下,含糊道:世子妃有点事……要是世子妃能代为照顾一下,那更是方便,世子爷身子体弱,平时饮食就得多注意一下,还有夜间一定别着凉了,药一定要按时喝,世子爷这么大的人了,还怕苦药,这个毛病可得改改……鬼医关闫在那边絮絮叨叨的,管家在一旁连连称是,外面的姜晚琇听着却十分想笑。
合着这话说得,好像宋沅奚就是一个三岁孩童一样。
吃饭得看着,睡觉得陪着,吃药也得催着。
她踏进院内,管家双眸一亮,十分激动地喊了一声:世子妃。
姜晚琇淡定地点点头,问道:他怎么样了?怎么会受寒了?见姜晚琇来了,鬼医关闫忙道:世子妃也别怪我多嘴,世子爷天生体寒,你平日里一定要细心照料……鬼医关闫巴拉巴拉一大堆,姜晚琇却也听得仔细。
屋内,宋沅奚靠坐在床边,脸色有些苍白,林泽端着一碗药站在旁边,宋沅奚却是说什么也不喝。
拿走。
宋沅奚皱着眉头,显然对药十分抗拒。
姜晚琇走上前,朝着林泽伸出手,我来吧。
林泽迟疑了一下,把药碗交到她手里。
姜晚琇坐在床边,舀了一口,吹了吹,递到宋沅奚嘴边。
宋沅奚抿着唇,语气带着几分撒娇,苦。
你先喝了,我已经让人去拿蜜饯了。
宋沅奚瘪着嘴,睫毛微微一颤,声音沙哑,可怜巴巴道:没力气。
姜晚琇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口一口地喂给他喝。
林泽看着这一幕,明明宋沅奚已经被那药苦得眉毛都拧成了一团,却也舍不下姜晚琇的伺候。
见此,林泽在心里暗骂一句活该。
昨晚宋沅奚故意在外面坐了一夜,早上就发热了,不得不说,这招苦肉计用的还真是不错。
林泽故意等宋沅奚把药吃完了,才慢吞吞地去拿蜜饯。
放下空碗,姜晚琇道:昨晚不是好好的嘛?怎么会受寒了?宋沅奚揉着眉心,语气幽怨道:大概是昨晚睡觉的时候冻着了。
姜晚琇眉角一挑,你还有踢被子的臭毛病?宋沅奚嗯哼一声,嘴角的笑意很是撩人,大概是你不在身边,睡得不安稳。
闻言,姜晚琇一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正经点?不能。
你身子到底怎么回事?鬼医关闫说你天生体寒……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了。
宋沅奚神色清淡,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姜晚琇微微蹙眉,却觉得有些不正常。
走出来后,姜晚琇拦住了林泽,你家主子的身子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容易就受寒了?我方才听神医的话,他身体一直不好?林泽朝里面看了一眼,正巧宋沅奚投来了凉凉的目光。
林泽不着痕迹地咽了咽口水,一本正经道:是,主子自小身体便不好,几天便生一次病,尤其到了春季,特别容易受寒。
姜晚琇拧眉,那没有让神医看看吗?看了,说没办法解决,只能慢慢调养。
话落,林泽嘴角一抽,继续道:主子小时候,经常生病,好几次都危在旦夕。
这么严重?姜晚琇确实有点被吓到了,平日里看着宋沅奚挺精神的,没想到他的身体差到了这种地步。
林泽接收到宋沅奚示意的目光,不得不咬着牙道:夫人,属下能不能求您,还是搬回来住吧,主子晚上离不开人照顾,要是再病了,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看着姜晚琇脸上的犹豫,林泽都觉得宋沅奚实在太不是人了。
夏竹跟惜灵走了过来,问道:小姐,我们要把行李都搬过去吗?姜晚琇看着她们,又回头看了一眼宋沅奚,叹了一声,道:算了,先放着吧,这几日我先在主院休息,你们便住在隔壁吧。
夏竹跟惜灵相视一眼,有些搞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
等那主仆三人出去了,林泽才端着蜜饯走进来,宋沅奚已经喝了两杯茶,才压下嘴里的苦涩。
干得不错。
宋沅奚忽然道。
林泽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是说刚才的事。
林泽面色迟疑道:主子,这样欺骗世子妃,不太好吧?下一秒,宋沅奚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我可没有骗她,那些话,可全都是你说的。
无耻!林泽磨着牙,宋沅奚这摆明了要他背锅啊。
宋沅奚懒洋洋地靠在床头,一只脚曲着,另一只脚搭在床沿,慵懒至极。
她呢?世子妃好像去厨房了。
闻言,宋沅奚眼里闪动着粼粼波光,看来生个病还是有诸多好处呢。
因为宋沅奚生病的缘故,姜晚琇这一整天倒是都待在云萧阁内照顾他,宋沅奚直接就变成了吃饭要人喂,走路要人扶的三岁儿童。
我不喜欢吃鱼。
好,下次给你换别的。
我要吃这个……当天晚上,宋沅奚洗干净了坐在床上,一脸幽怨地看着软榻上的姜晚琇。
可容得下两个人的软榻上,被铺了一层柔软的毯子,枕头被子也全都准备好了,显然晚上她是打算在软榻上睡了。
夫人……宋沅奚幽怨地喊了一声。
姜晚琇道:时候也不早了,你生病了,快点歇息吧。
夫人不跟我一起睡吗?要不然,他整一出还有什么意义?第三百一十四章 南梦溪怒气叫嚣姜晚琇犹豫了一下,宋沅奚背过身去,背影看着甚是落寞。
姜晚琇想起白日鬼医关闫说的话,神色踌躇,还是搬了被子走到床边。
宋沅奚听到动静,嘴角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
上了床,姜晚琇调整了一下睡姿,便闭上了眼睛。
屋内的烛火被熄灭,窗外吹过阵阵冷风,屋内却温暖如春。
大概多了一个人的缘故,这空旷的房间变得十分温暖。
踢掉了自己身上的被子,小心地抽开了碍事的枕头,宋沅奚蹭到她身边,与她盖着同一张被子。
睡梦之中的姜晚琇似有所觉,反而朝着热源靠近了一些。
宋沅奚抿唇一笑,清润俊秀的脸在夜里仿佛夜空倾泻的华光,眸中有星辰,怀中有她。
两人相拥而眠,第二天早上,姜晚琇一睁眼,入目眼帘的便是宋沅奚那衣裳半敞而露出的胸膛。
她眨了眨眼,看见被踢到床尾的枕头跟棉被,再看看跟八爪鱼一样抱着她的宋沅奚,有些无奈。
原来他们说的没错,宋沅奚半夜还真的会踢被子,不仅会踢被子,现在还会跟她抢被子了。
姜晚琇侧了侧身子,见他睡得正香,正准备小心地起身,谁知道她一抬头,刚好他动了一下,凉薄的唇便印在了她的额头。
姜晚琇身躯一僵,而宋沅奚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双眸蒙着水雾,却也清澈单纯让人心生爱怜,仿佛任何污秽的念头对他来说都是侮辱。
宋沅奚眨了眨眼,声音沙哑地唤了一声世子妃。
如此近的距离,姜晚琇的脸颊有些发热。
姜晚琇佯装淡定地应了一声,假装刚才吻不存在,可额头上的触感却痒得让人有些心猿意马。
宋沅奚轻笑一声,精神看着倒是尚好。
两人起床洗漱,一同吃早饭,这样的生活,也不过才是第三日,可却让他们觉得十分自然。
管家已经准备好了回门礼,吃过早饭之后,便一同出发去了姜府。
回过门后,告别了母亲和哥哥,两人又坐着马车里去了。
两人同处在车厢内,周围萦绕着他的气息,竟让姜晚琇有些透不过气来。
微微掀开窗帘一角,姜晚琇这才发现不是回云萧阁的路。
我们去哪?纺玉阁。
纺玉阁外人来人往,云萧阁的马车停了下来,倒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姜晚琇搭着宋沅奚的手走下来,疑惑地问道: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宋沅奚唇角的笑意仿佛融了春风一般,声线低哑,道:自然是,给我家世子妃买簪子啊。
两人相携走了进去,纺玉阁内,看见这两人走进来,那掌柜的连忙迎了上来。
世子爷,世子妃。
前几日婚礼之盛大,已经成了众人津津乐道的事,怕是整个京都都知道,世子宋沅奚对其世子妃一往情深,今日再看着两人,果真如金童玉女一般。
宋沅奚淡淡道:掌柜的,我想为我夫人选一些首饰。
是是是,丞相与世子妃请随我来。
那掌柜的将纺玉阁内上好的朱钗步摇全都拿了出来,任姜晚琇自己挑选,宋沅奚坐在她身旁,没有丝毫不耐烦,那张清俊无暇的俊脸,不知招来了多少女子侧目。
南梦溪走了进来,便看见了这般刺眼的一幕。
手里的帕子被她死死地揪着,脸颊也有一瞬的狰狞,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得有多大的忍耐力,才能让自己不失控。
她喜欢了宋沅奚几年,却抵不过他们一年的相处,南梦溪一直以为,就算自己暂时得不到宋沅奚,那旁人也是没有机会的,谁知半路杀出了一个姜晚琇,早在华安寺寺,她就该看出来的。
老皇帝甚至劝说她放手,可几年的感情,她如何能放?宋沅奚大婚那一日,她派了人给姜晚琇下毒,只是后来那个人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而姜晚琇依然安然无恙,南梦溪猜测,只怕也被宋沅奚他们发现了。
她一个人在皇宫内不吃不喝,黯然神伤,而这两人,浓情蜜意,恩爱非常,那被刻意压抑在心里的妒火在此刻被勾起,南梦溪简直恨不得撕了姜晚琇。
恭贺你们新婚大喜。
若换做是旁人,姜晚琇还有心情说一声谢谢,只是这个人是南梦溪。
早在之前,南梦溪便多次算计她,她不跟她计较,不是她怕了她,只是没有功夫去对付她罢了。
这么一想,婚礼那一日,那个试图下毒害死她的人,说不定就是南梦溪派来的。
姜晚琇早就有此猜测,只是那人已经交给了宋沅奚,她也相信,宋沅奚一定会查清楚,所以也没有去管。
这么想着,姜晚琇勾唇一笑,那几分清淡的小脸,此时仿佛桃花盛开,惊艳万分。
多谢六公主,只是可惜,六公主那日未能来参加婚礼。
南梦溪脸色一僵,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道:这几日身子不太舒服……盈雪公主可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南梦溪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嘲讽,那双眸子似是淬了毒一样,闪着幽冷的绿光,盯紧了姜晚琇。
后者也不甘示弱,面色坦然,可眸光锐利,丝毫没将她放在眼里。
宋沅奚拽了拽她的衣袖,姜晚琇转过头看他,脸色瞬间变得柔和,怎么了?选好了吗?姜晚琇有些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这些都挺好的,随……那就都包起来吧。
姜晚琇:……她只是想说随便买一个就好了,他这么土豪是怎么回事?对面的南梦溪死死咬着下唇,目光冷厉地盯着他们,嘴角的笑意也带着几分阴冷。
世子爷跟世子妃的感情还真是好。
宋沅奚只是颔首,并没有跟她交谈的打算。
姜晚琇却是十分满意,看着宋沅奚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赏。
还不错,知晓要跟南梦溪保持距离。
而南梦溪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她转而对姜晚琇道:世子妃,可有时间聊两句?六公主有话直说。
是关于你哥哥的……也要我在这里说吗?闻言,姜晚琇一顿,眉头微微蹙起。
你等我一下。
姜晚琇对宋沅奚道。
宋沅奚乖巧地点点头,瞥见那两人朝着角落走去,眸中闪烁着幽深的暗芒。
周围都没有什么人,南梦溪也懒得跟她装了,姜晚琇,你真是好本事,竟然能让宋沅奚对你死心塌地的。
姜晚琇没有耐心跟她废话,你方才说什么关于我哥哥的事?姜晚琇只对这个感兴趣。
南梦溪轻笑一声,慢条斯理道:难道世子妃不知道,我父皇为我与姜小将军赐婚的事吗?闻言,姜晚琇脸色一变,你说什么?终于撕破了她那张淡然平静的脸,南梦溪心里难得的畅快。
看来姜小将军没告诉你啊。
南梦溪甚是得意,这次你与世子爷成亲,姜小将军无召回京,我父皇震怒不已,要姜裕与我成婚,才可免了他的处罚。
姜晚琇心中百转千回,只是片刻,便想明白了,神色也松了几分。
她不复方才的紧张,嘴角勾起一抹嘲讽,道:是这样吗?可是以我哥哥的性子,若是不愿意,怕是宁愿死,也不会接受的吧?闻言,南梦溪脸上的笑逐渐消失。
这么一想,其实六公主还真是可怜,喜欢的人不喜欢你,而我哥哥宁愿死也不愿意娶你,便是皇家公主又如何?姜裕不喜欢南梦溪,自然不会接受她,而且他后日便要回边疆了,所以这只怕也只是老皇帝的打算罢了。
此时的南梦溪的脸都扭曲了。
姜晚琇!她咬牙切齿地喊着她的名字,你在说什么?你竟然敢以下犯上?姜晚琇微微抬着下巴,丝毫不惧,南梦溪,你以为我是蠢货吗?我早就跟你说过,你最好别惹我,惹急了,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更别说,他们还把主意打到姜裕头上。
下一秒,南梦溪死咬着牙,你就不怕死吗?姜晚琇,别以为你是世子妃我就不敢动你了。
你自然敢,要不然,也不会在新婚之日,派人给我下毒。
闻言,南梦溪面色微变,很快又恢复正常,十分平静道: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六公主心里清楚,我与宋沅奚已经拜堂成亲,六公主最好别做出什么有损皇家颜面的事,至于我哥哥,我劝六公主也别去招惹他,要不然……她眸中泛着星星点点的冷光,让南梦溪的心忍不住一颤,要不然……怎么样?呵……姜晚琇语气懒散,要不然,别说你了,便是这南国江山,都将不复存在……姜裕就是她的命,谁敢动他,她绝对会跟他拼命!南梦溪脸色煞白,竟是被她眼里的煞气吓到了。
等她回过神来,姜晚琇已经与宋沅奚相携离开了。
该死!南梦溪低咒一句,眼里的阴鸷与狠戾令人心惊,姜晚琇,我不会放过你的……皇上要给你哥哥跟南梦溪赐婚?马车内,宋沅奚问道。
姜晚琇点点头,叹了口气,我哥哥没有跟我说。
宋沅奚揉揉她的脑袋,那就说明他自己能解决,你也别太担心了。
姜晚琇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而是因为她的介入,姜裕的命运已经与前世大不相同,她虽然阻止了白清清嫁给姜裕,但是谁又知道,将来姜裕还会不会面对同样的污蔑与背叛?第三百一十五章 嫁给姜裕回到云萧阁,苍远跟苏陌他们已经来了,就在姜晚琇暂住的那个小院子内。
而如何给他们安排住处,这又成了一个难题。
毕竟这里是云萧阁,姜晚琇也担心哪里会冒犯了宋沅奚的私人领地。
宋沅奚却道:他们既然是你的人,总不好跟云萧阁的下人住在一起,不如住在隔壁的院子罢了,你搬回主院住。
宋沅奚说得很是诚恳,就连姜晚琇,都在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林泽忍不住吐槽,宋沅奚为了留住姜晚琇,还真是什么都能利用。
这件事便这样愉快地决定了下来,姜晚琇也暂时歇了搬出主院的心思,苍远与苏陌住在隔壁,这样反倒方便他们谈事了。
等宋沅奚出去了,苏陌才贱兮兮地凑上来,笑道:主子,当世子妃的感觉怎么样?姜晚琇斜睨着他,皮又痒了?苏陌一脸笑嘻嘻,又道:主子,刚才世子爷身边那个冷面侍卫,是不是上次跟我们交手的那一个?看着他眼里闪动着的兴奋的光芒,姜晚琇好心提醒一句,你可别去招惹他。
林泽身手了得,一个人单挑十几个都不是问题,苏陌这三脚猫功夫,在林泽面前不是找死吗?苏陌嘿嘿道:我就问问,问问。
话是这样说,心里已经悄悄打算着,该怎么去找林泽报个仇了。
主子。
主院内,林泽送来了一封密信,脸色有些凝重。
这是今天早上收到的,归公子亲笔信。
能让归俗亲自写信,林泽猜测,只怕这次的事十分棘手。
宋沅奚接过,粗粗地扫了一眼,双眸微微眯起。
主子,可是归公子……宋沅奚摇了摇头,道:这次皇上开无遮大会,北冥那边,派景一太子前来。
林泽脸色微变。
往年这种出使的差事,都是交给其他皇子去做,怎得今年派了景一来。
主子,那这么说,归公子不日便要来南国了?林泽皱着眉头,归公子一直待在太子府内,一个月也不见人一面,难不成是皇上对归公子的身份有了怀疑?算来,归俗伪装成景一太子,已是七年有余,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只因传闻中景一太子容貌尽毁,常年戴着面具示人。
而且这些年为了不引起旁人怀疑,归俗行事乖张荒唐,太子府内美人不断,更是让人降低了戒备,而现在,他却突然被人推出来出使南国,想必背后一定另有目的。
我猜,一定不止是试探这么简单。
林泽稍稍正色,道:主子,可要属下派人护送归公子?如果有人真的打算对景一下手了,那么归俗一定有危险。
宋沅奚斜睨着他,护送归俗?你是吃饱了撑得吗?归俗那家伙,需要他保护吗?林泽:……他好像犯蠢了。
他只担心归俗的身份会被人发现,所以才想着是不是派人暗中保护他,却忘了,归俗那家伙,别看吊儿郎当的,可手黑着呢。
皇宫,南梦溪在姜晚琇那里受了刺激,憋着一肚子火,直奔御书房,却被告知皇上去了笙嫔娘娘那里。
父皇!南梦溪挥开了拦着她的婢女,径直冲了进去,老皇帝正坐在屋内听着如笙抚琴,乍一被惊了一下,脸色都有些黑。
父皇。
南梦溪并没有察觉到老皇帝面色不对,而是直接道:女儿想请父皇赐婚,女儿要嫁给姜裕!老皇帝正接过如笙递过来的茶,准备喝一口压压惊,听了南梦溪的话,茶也不喝了,抬眸盯着她,你说什么?南梦溪抿着唇,再重复了一遍,女儿想嫁给姜裕。
姜晚琇不是讨厌她吗?反正她现在也得不到宋沅奚了,那索性就当她的嫂子,日日在她面前烦着她,她倒要看看,姜晚琇是不是真的能毁了她。
老皇帝紧拧着眉,放下茶杯,你认真的?南梦溪重重地点头。
如笙柔声开口道:六公主,这婚姻大事可不能儿戏,你……父皇,你下旨赐婚吧。
话被南梦溪打断,如笙脸色有些尴尬,欲言又止地朝老皇帝看了一眼。
老皇帝倒是没有注意到她,只是因为南梦溪的冲动而有些生气。
你这又是在闹哪出?女儿没有闹,女儿自知跟世子爷有缘无分,自然也不会去多加纠缠,而姜裕一表人才,女儿心慕于他,有何不可?闻言,老皇帝拧着眉头,这件事朕跟姜裕提过了,他并不同意。
父皇是一国之君,您下旨,哪里还由得他同不同意?下一秒,老皇帝烦躁地摆摆手,行了,这件事朕再考虑一下,你回去吧。
南梦溪也没有多加纠缠,扭头就走。
老皇帝头疼地揉着眉心,最近因为宋沅奚成亲的事,南梦溪也是闹得他不得安生。
紧接着,如笙道:皇上,您真的打算把六公主嫁给姜小将军吗?你没看见她那个态度吗?摆明了还忘不了宋沅奚,她年纪也渐渐大了,迟早要嫁人,姜裕倒也还不错……听老皇帝的意思,似乎是打算给南梦溪跟姜裕赐婚了。
如笙眸光微闪,劝道:皇上,皇上既知六公主并不喜欢姜小将军,又何必将他们绑在一起?没得日后两人怨恨皇上。
可是你看梦溪这态度……六公主现在是在跟自己赌气,皇上又怎么能看着她做下错事?再说了,便是皇上想为六公主择一夫婿,嫔妾倒是觉得,姜小将军并非良人。
这是何故?姜小将军年少有为,又跟着靖王为皇上守护边疆,功不可没,自然也是配得上六公主,但是毕竟沙场上刀剑无眼,要是有什么意外,难道皇上舍得让六公主守寡吗?老皇帝面色迟疑,若是让姜裕回京当个武将……皇上,姜小将军是难得的人才,对南国又是忠心耿耿,皇上舍得他回到这繁华之地,当一个闲散之人?老皇帝自然是不愿的,要不然之前姜裕以辞职相要挟,他也不会就此作罢。
只是南梦溪态度坚决,反倒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下一秒,老皇帝叹了一声,道:梦溪自小身体不好,有今日没明日的,朕一直想好好补偿她,但是她素来性子寡淡,也没有什么想要的,唯一想要的,便是嫁给宋沅奚,奈何宋沅奚的心不在她身上,朕也做不出那强人所迫之事。
闻言,如笙心中冷笑,脸上却始终挂着柔和的笑,皇上,依嫔妾之见,这件事还是得慎重考虑一下,姜裕若是不愿,皇上却强加于他,难免会让臣子寒心,再说了他国宴之后便要回边疆了,皇上还能让六公主也跟着去不成?老皇帝点点头,你说得对,朕确实该好好想想……入夜,老皇帝依然留宿在如笙房中,等那鼾声渐渐响起,一抹身影悄悄地从宫殿后门遛了出去。
皇宫西南角的一处冷宫中,一人已经等候多时。
如笙解开沿帽,看着面前的人,恭敬地福礼,三皇子。
南容然微微偏过头,修长的身影在夜中显得冷傲强势,找我什么事?今日六公主来找皇上,请皇上给她与姜裕赐婚,嫔妾已经拦下来了。
南容然手指微动,之前他曾答应过南梦溪,想办法让她嫁给宋沅奚,目的就是为了拉拢宋沅奚。
但是现在,宋沅奚已经成亲了,所以南梦溪对他来说,也只有另作他用了。
嗯,你做的很好,南梦溪的事,暂时不必去管。
如笙乖顺地称是。
我父皇近日身体如何?国务繁忙,皇上偶尔会头疼,嫔妾已经与皇上提过,让三皇子代理国事,不过皇上似乎仍在考虑。
南容然眸光微闪,不必着急,不要做的太过明显。
嫔妾明白。
见她还站在原地,南容然问道:还有什么事吗?如笙咬着下唇,犹豫道:三皇子,瑾公子他……有些事要他处理,他前几日刚离开。
闻言,如笙神色不掩失望。
翌日,皇宫内,南梦溪没等到老皇帝下旨,气得南梦溪就要冲去找老皇帝,被小荷拦下了。
公主可千万不能去,皇上明显已经做了决定,公主若是去闹,岂不是要惹怒皇上?南梦溪气得浑身发抖,放开我!我要去找父皇问个清楚,昨日他明明答应我,现在又突然改变主意……南梦溪顿了一下,咬牙切齿道:一定是笙嫔那个贱人跟父皇说了什么,我要去找她算账!公主!小荷劝道:就算是笙嫔娘娘跟皇上说了什么,公主也不能去闹,皇上既然没有下旨,那便是不同意,公主若是闹了,热惹了皇上生气,反倒得不偿失了!南梦溪稍稍冷静,但脸上仍有怒火,难道就让我这么算了?那日在纺玉阁内,你可听见了姜晚琇是怎么羞辱我的?这口气我怎么能忍得下去?小荷苦口婆心道:公主,世子爷成亲已是定局,公主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世子妃再如何,在公主面前也得卑躬屈膝,公主金枝玉叶,何必跟她计较?况且公主几次下手,世子妃都安然无恙,奴婢只怕公主到最后会……会怎么样?南梦溪目光冰冷地看着她,小荷,你是觉得,我根本比不过姜晚琇是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南梦溪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她是谁?不过是一个官宦家的女子罢了,连程悦儿都比不上,凭什么?凭什么她敢在我面前这么嚣张?当上世子妃又能怎么样?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命霸占着宋沅奚!看着南梦溪脸上的偏执与疯狂,小荷眉心一跳。
南梦溪眸中杀气毕露,姜晚琇,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还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能逃过一命了!第三百一十六章 派暗卫刺杀姜晚琇翌日,姜晚琇与宋沅奚一同到城外踏青,林泽候在马车旁,因为惜灵身体不适,所以姜晚琇并没有带着她。
不到半日,就决定回去了。
待两人上了马车,林泽才缓缓驶着马车朝着云萧阁而去。
云萧阁坐落在城南边处,周围一片都是一些贵族官宦的住所,不同于外面的街道那边热闹,这里长街寂静,来往只有寥寥数人,算得上是冷清了。
姜晚琇坐在马车内看书,而宋沅奚在一旁剥着核桃,十分认真。
忽然马车停下,姜晚琇身躯一晃,宋沅奚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手。
宋沅奚微微拧眉,林泽,怎么回事?姜晚琇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掀开车帘,待看见外面那些持剑的黑衣人时,双眸微微眯起。
林泽握紧了手中的剑,冷声道:主子世子妃小心。
话音刚落,那些黑衣人已经朝着他们冲了过来,足足有二十来个。
姜晚琇双眸微眯,且不论这些人胆子这般大,光天化日之下便敢行凶,而且见他们目的明确,显然是知晓他们的身份。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姜晚琇还觉得有些眼熟呢,回想一下,心中暗呼,这些人是南梦溪派来的?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让她多想,毕竟人数差距悬殊,几个人缠住了林泽,其余人纷纷提着剑冲着马车杀来。
姜晚琇眸中划过一丝利芒,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冲出了马车,而那些人也纷纷转移方向,朝着她攻击而来。
姜晚琇!宋沅奚沉声唤道,见那些人只冲着姜晚琇下手,便知晓了对方的目的。
宋沅奚这些年内也是有不少人想杀他,但是还没有一个,胆子大到在这青天白日的就敢动手。
而现在那些人只攻击姜晚琇,拖着林泽不让他近身,明显就是为了杀姜晚琇而来。
姜晚琇到底得罪了谁,对方竟然这么不管不顾地想杀她。
宋沅奚见状,毫不犹豫地割开了面前的人的喉咙,又抬脚踢开试图挡住他的几个人,杀到了姜晚琇身旁,与她一同对付这些黑衣人。
姜晚琇这段时日一直跟着苍远他们习武,基本功扎实了不少,又有苏陌给她陪练,武艺更是迅速长进。
只是还是不够,这些人明显就是专门训练的杀人机器,所使得招数没有一点花架子,刀刀致命,而且对方人数还多于他们,别说姜晚琇了,就是林泽都受了伤。
见姜晚琇的胳膊被划了几道,好几次都险险地从她的脖子上划过,宋沅奚瞳孔微缩,眸中氤氲着凛凛杀气,手下的动作更是利落。
姜晚琇被逼得节节败退,三人夹击,她左右艰难应付,而身后一柄长剑刺向了她的心脏。
小心!宋沅奚忽然惊呼一声,姜晚琇偏头朝他看去,也迅速反应过来,立马俯身躲过,同时手中的剑刺向他的大腿,那人吃疼地俯身,姜晚琇趁机拔出了剑,一剑刺穿他的心脏。
动作行云流水,倒是透着几分狠劲。
宋沅奚见姜晚琇受伤了,更加不敢拖延下去,手起刀落,与林泽一同解决了最后几个,地上已经躺了一地的尸体。
林泽收了剑,世子妃没事吧?将姜晚琇拉近身旁,宋沅奚神色有些苍白,一脸自责道:你怎么样?看着姜晚琇那一身伤,倒不是多严重,只是血流了出来,她今日又穿着浅色的衣裳,看着有些恐怖。
姜晚琇摇摇头,嘴角微抿道:我没事。
世子妃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林泽问道。
姜晚琇冷眼盯着那些尸体,我见过他们,是皇宫的暗卫。
林泽微怔,宫里暗卫怎么成了刺客?忽想起了在成亲那一日在姜晚琇饭菜里投毒的那个人,明明知晓是谁在背后搞鬼,可是宋沅奚却一直没有动作。
宋沅奚小心翼翼地拉着姜晚琇的手,帮她擦去手上的血,细致而认真。
姜晚琇手指微微一动,将手抽了回来,有点脏。
宋沅奚动作一顿,忽而勾唇一笑,眉眼都弯了起来,没关系。
这里离云萧阁也不远,索性两人便直接走回去。
姜晚琇一身是血地回到云萧阁,着实是吓坏了府内的人。
小姐……夏竹急匆匆跑到主院,看见姜晚琇那染了血的衣裳,还有那被刀剑割破的一道道口子,当即吓得脸色发白。
夏竹,我没事。
这点伤倒还不算什么,只是看着有些恐怖罢了。
你去帮我准备热水,我清洗一下。
夏竹捂着自己的嘴,又是担忧道:小姐,您身上的伤……还是不要碰水吧。
姜晚琇拧着眉,没关系,你去准备吧。
等夏竹出去了,姜晚琇才慢慢地解开衣裳。
姜晚琇解腰带,脱衣裳,势必会牵扯到伤口,倒是有些撕裂的疼,额上都冒了冷汗。
有人推门而入,姜晚琇以为是夏竹,便没有在意,直到回过头,才发现是宋沅奚,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姜晚琇吓了一跳,问道:你……你怎么来了?此时她的衣裳已经褪到了只剩下肚兜,所以方才,宋沅奚也看清了她手臂上跟后背的伤。
她的皮肤白皙细嫩,那一道道狰狞的伤口横在她身上,显得更加恐怖。
宋沅奚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紧了一样,疼得厉害。
明明说好会保护好她,不会让她受伤,不会让她受欺负,可是他到底还是食言了。
他的懊恼与后悔看在姜晚琇眼里,变成了自责与心疼。
我来帮你……宋沅奚直接走过来,手搭在她的衣领,小心翼翼地帮她脱下,尽量避免去碰到伤口。
姜晚琇并没有阻止他的动作,或许是因为他的靠近,或许是因为他身上那熟悉的味道,仿佛也分散了姜晚琇的注意力,伤口也并不是那么疼了。
宋沅奚将她剥了个精光,姜晚琇到底还有些不好意思,苍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粉。
小姐……夏竹提着水推门进来,宋沅奚眼疾手快地挡在姜晚琇面前,隔绝了夏竹的视线。
额……夏竹有些尴尬,我不知道世子爷也在。
宋沅奚淡淡应了一声,水放着,我帮你家小姐清洗。
夏竹点点头,又道:世子爷,小姐身上带着伤,不能碰水。
放心,我知道。
夏竹这才放下水走出去了。
屋内,姜晚琇坐在床边,看着宋沅奚拿毛巾拧了水,便要接过毛巾,道:我自己来吧。
宋沅奚却坚持,我帮你。
姜晚琇见他坚持,也只好随他去了。
不过有宋沅奚帮她擦拭也好,手臂上的伤还好,背后的她根本就擦不到,虽然宋沅奚偶尔会碰到她的伤口,但是疼痛也在可忍受范围之内。
看着姜晚琇乖巧地趴在床上,完美无瑕的背上却有两道狰狞的伤口,宋沅奚的手都有些发颤,深呼吸一口气,毫无杂念地将那些血迹擦干净。
方才大干了一场,姜晚琇倒是觉得有些累了,这会躺在床上,竟然有些昏昏欲睡。
外面有人敲了敲门,是管家。
世子妃,老奴请了女医过来给世子妃看看。
姜晚琇睁开眼睛,刚要说话,宋沅奚却道:不必了,我会处理。
姜晚琇转头看他,宋沅奚已经放下了毛巾,从床侧的柜子里取出了药箱,拿起了治疗外伤的药,小心地撒在姜晚琇的伤口上,又用纱布一圈圈包起来。
姜晚琇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失笑道:没想到世子爷这么细心。
宋沅奚不慌不忙道:都怪我,居然让你受了伤。
语气里的自责,连姜晚琇都听出来了。
姜晚琇的眉眼柔和下来,宋沅奚是第二个,说会保护好她的人,而第一个,是她的哥哥姜裕。
宋沅奚全都处理好之后,见她有些困倦,拉过被子轻轻给她盖上,摸摸她的脑袋,柔声道:好好休息一会,其他事,交给我。
姜晚琇迷迷糊糊地点头,竟趴着睡着了。
宋沅奚的眸色寸寸变冷,他起身朝着外面走去,修长的身影带着几分凛凛寒气。
书房内,林泽已经等着了。
看见宋沅奚进来,林泽单膝跪在了地上。
主子。
查到那伙人的来历了吗?林泽点头,如世子妃所说,那些人是皇宫的暗卫,是皇上送给六公主的暗卫。
南梦溪自小身体不好,老皇帝怜惜她,又恐她出什么意外,所以便派了几十个暗卫保护着她。
却没想到,这些暗卫全都被派出来解决姜晚琇。
闻言,宋沅奚眸中划过一道杀气,南梦溪……她若是想找死,我成全她!他不动她,不代表他怕了她,也不代表他忘了,只是他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而现在,她竟然敢如此大胆,光明正大地派暗卫刺杀姜晚琇,那他便先送她一份小礼好了。
林泽得了宋沅奚的命令,便退出去准备去办事了。
入夜,南梦溪在宫内焦急地等着消息,然而天黑了,那些人却没有一个回来报信,而且也没有听说姜晚琇被刺杀身亡的消息,这让南梦溪有些不安。
小荷知晓自己劝不动南梦溪了,索性也不再劝她了,只是道:公主,夜深了,公主还是先去休息吧。
南梦溪也知道自己这样干等着也没用,只得先去睡了。
小荷等宫女伺候她睡下了,才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日,或许是心里藏着事,南梦溪很早就醒了过来,睁开了双眼,却在看见眼前的一幕时,吓得尖锐地惨叫一声。
小荷等人听到声音,立马冲进了宫殿内,却也是吓得接连尖叫,好几个甚至直接晕了过去。
第三百一十七章 人头恐吓只见南梦溪的床头悬挂着一排血淋淋的人头,各个双眸瞪得老大,死不瞑目,那血已经凝固了,在地上积了一滩暗红的血迹,落在她的被子上,落在她的鞋子上,到处都是。
而南梦溪已经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整个人像是丢了魂魄一样。
小荷还算扛得住,毕竟也在这人心险恶的深宫里生活了十几年,只是看着那挂在床边还在转动的人头,她也是难以抑制心里的恐惧。
公……公主……南梦溪哆哆嗦嗦,牙齿都在打颤,他们……他们都死了……她惊恐地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些头颅。
日夜保护着她,她又怎么不认得?只是她没想到,姜晚琇竟然那么狠,将他们的头全都割了下来,甚至还放在她的床头。
她知道什么?她是不是知道,这些人是她派过去的?所以现在来报复她了?这些人都是皇宫暗卫,身手非凡,以免出错,南梦溪将他们悉数派出,没想到却是全军覆没。
下一秒,南梦溪忽然笑出声来,面容狰狞,笑中带泪。
姜晚琇,好,真是好……小荷看着南梦溪,忽然觉得,此刻的她竟然比那些令人作呕的头颅还要恐怖。
而南梦溪已经渐渐冷静了下来,目光落在小荷等宫女身上,双眸竟是深沉的黑暗。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这些肮脏的东西处理了?公主……南梦溪的声音沉静,这件事要是谁传了出去,也不必在我宫里待着了。
除了那些已经晕过去的宫女,小荷等人连忙跪下,奴婢不敢。
南梦溪宫中发生的事,除了她们,没有其他人知道,而那些晕过去的宫女,也全都被小荷秘密 处理了。
胆子这么小,只怕也守不住秘密。
南梦溪之所以要瞒着,就是不想让老皇帝知道。
这些暗卫是他派来保护她的,若是老皇帝知道,她三番两次指使他们帮她杀人,只怕也会惹得他对她厌弃。
冷静下来之后,南梦溪也隐隐想明白了。
若说姜晚琇一个女子,要对付这么多高手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要么是姜晚琇身边另有高手,要么,就是宋沅奚出手救了她。
而今早的杰作,到底是姜晚琇还是宋沅奚授意?宋沅奚一直派人盯着南梦溪那边,听说她只是让人把那些人头秘密 处理了,并没有声张,宋沅奚倒是对南梦溪刮目相看了。
派人盯着,若是有什么举动,立马告诉我。
现在还不是动南梦溪的时候,但是迟早,宋沅奚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又过了几日,这一日初晨,宋沅奚起身的时候,姜晚琇也醒了过来。
棉被从她身上滑落,露出了如白雪般的肌肤,上面遍布点点红痕,很是诱人,而她墨发如瀑,随意散在被子上,姜晚琇迷蒙地睁着眼睛,愣愣地看着宋沅奚。
宋沅奚穿戴好衣裳,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声音清雅,再睡会?嗯?昨夜一夜疯狂,娇妻在怀,宋沅奚到底没忍住,此刻见她脸上的倦色,以及脸颊上红晕,也有几分疼惜。
姜晚琇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揉了揉眼睛,精神不是很好,瓮声瓮气道:今日阿婷约了我去华严寺上香。
说到华严寺,宋沅奚便想起了在华严寺的那一夜,嘴角也泛起了浅淡的笑意,好,让林泽护送你去,等我忙完,我去华严寺接你。
姜晚琇见他这般神采奕奕,不满的哼唧一声,宋沅奚低头一笑,忍不住吻了她的额头一下,才舍不得离开了。
宋沅奚走后不久,姜晚琇也没有赖床,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坐了一会,等夏竹来喊她了,才慢吞吞地起身。
马车内,李婷叽叽喳喳地在一旁说这话,见姜晚琇撑着脑袋昏昏欲睡,李婷捂嘴一笑,这才消了声。
马车停在山脚下,等到车厢一晃,姜晚琇才醒了过来。
这是到了?李婷冲着她暧昧一笑,我说世子妃,你昨晚是干了什么?这可是睡了一路呢。
闻言,姜晚琇只是笑了笑,并没有作答。
干什么,还能干什么,睡觉呗!众人步行上山,姜晚琇等人还好,李婷就有些撑不住了,走一段路就要歇一下。
李婷气鼓鼓道:不行,以后我也得锻炼身体了,我这身子实在是太弱了。
下一秒,姜晚琇打趣道:这有什么?以后你走不动了,不是还有四皇子背你嘛。
闻言,李婷脸颊艳若朝霞,佯怒地瞪了她一眼,可是眉眼间尽是女儿家的娇俏与喜悦。
姜晚琇见她这般,也是打心里为她高兴。
想起之前李婷因被姜裕拒绝而意志消沉,现在看样子是走出来了。
上次来华严寺,还是在六月,天气正热,而今正是初春,山间的温度偏低,可有凉风穿林,山间红花影影绰绰,与重重绿影辉映,风景倒是十分好看。
姜晚琇是陪李婷来上香的,李少史这几日身子不是很好,李婷便打算来华严寺为父祈福。
姜晚琇自己倒是无所求,只不过既然来了,也要向佛珠表表诚意。
上过香后,姜晚琇便在寺里闲逛,香客们也都在年前后上过香拜过佛了,这不是年不是节的,寺里倒是有些冷清。
不知不觉,姜晚琇走到了后山的竹林,这里倒是比寺里还要冷清几分,隐隐约约之中,姜晚琇似乎听到了几声梵唱。
她没让惜灵他们跟着,循声走了进去,却见那苍翠林木之间,一抹身影歪歪斜斜地躺在大石头上,胳膊枕在脑后,一边喝着酒,一边哼哼唧唧地唱着。
姜晚琇微微诧异,眼前的人分明就是那位得道高僧静缘!不过恕她眼拙,静缘这副模样,着实瞧不出半点高僧的样子。
姜晚琇记得,去年静缘出去云游了,没想到这会却在华严寺内。
姜晚琇犹豫了一下,并不打算上去打扰他。
这位静缘大师听说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就从上次他的判言便可看出。
姜晚琇并不确定,前世的种种到底是一场梦,还是真实发生过,但是自己对他人来说,到底是个异类,所以姜晚琇打心底里还是有些排斥高僧的。
只是她正准备转身离开,那人却已经懒散开口了。
来都来了,女施主何必急着走?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姜晚琇却莫名地听出了几分笑意。
她扭头看他,重重竹叶,他的面容似乎也有些恍惚,只是嘴角噙着笑,不似大雄宝殿中神圣庄严的佛祖,倒像是走街串巷坑蒙拐骗的江湖神棍。
姜晚琇被自己的比喻惊到了,脚步顿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
静缘大师。
姜晚琇双手合十,算是见礼,而她本人,谈不上信佛,对于静缘,甚至存了几分敬而远之的心思。
静缘似乎能察觉到她的排斥与紧张,只是淡淡一笑,施主很怕我?姜晚琇心神一凛,表面上仍然保持镇定,故作疑惑道:静缘大师这是何意?下一秒,静缘饮了口酒,答非所问,听闻女施主与当朝世子喜结良缘,恭喜恭喜。
姜晚琇微微拧眉,越发觉得这位大师有些诡异。
见她不说话,静缘似是笑了笑,摇头晃脑道:女施主,前尘皆是一场梦,既已重生,又何必抓着过去不放?一句疯言疯语,却让姜晚琇大惊失色。
难道女施主没有发现,这命运的轨迹,已经在发生变化了吗?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起,顺着血液流遍全身,姜晚琇浑身僵硬,甚至说不出任何话来。
她果然还是排斥静缘的。
因为对方到底还是有几分道行,那他又是如何看出,她的前世今生?命运的轨迹?细想来,确实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没有嫁给宋辰,而是嫁给了宋沅奚。
姜裕没有娶白清清,也去了边疆。
白清清没有再到姜府做害,而是被赶回了白家。
她遇到了苍远跟惜灵他们,也遇到了瑾虚,成了暗云堂的宗主。
老皇帝身边多了一个如笙,瑾虚也成了南容然的幕僚;她为了对付南容然,跟南离夜合作……而这些,都是前世不曾发生过的。
有些事,她知道走向如何,而她凭一己之力,能逆转其命运,但是冥冥之中,这个世界仍然顺着一条法则前行。
静缘的话,无疑是给她当头一棒。
她脸色带着些许苍白,薄唇轻启,问道:敢问静缘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于前世种种,姜晚琇是迷惑的。
她一直不知道,那是真实发生过的,还只是一场梦。
而她为何会有过去的记忆?一切重来,只是因为她的恨吗?静缘轻笑一声,女施主想问的可是,你为何会有如此神遇?闻言,姜晚琇眸中闪着晦暗不明的光芒,神遇?这其中的玄妙,贫僧也无法告知,只是女施主得以颠覆岁月,脱胎换骨骨,只因天道抉择,女施主将是那可逆转这天下生灵涂炭之人。
此话一出,姜晚琇更是震惊了。
惠缘这番话,简单来说,就是她是救世主?这三个字在姜晚琇的脑子里刷屏,姜晚琇竟觉十分无语。
憋了好一会,姜晚琇才问道:那静缘大师所说的,让这天下生灵涂炭的人又是谁?是南容然?还是南离夜?或是南凌轩?直到现在,姜晚琇也不确定,这南国的江山,最后是否与上一世一样,是由南容然来坐。
而她也不过是在跟命运赌,赌她可以逆转命运。
静缘却是摇了摇头,灌了一口酒,摇头晃脑道:天机不可泄露……日后女施主就知道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偶遇刁蛮郡主闻言,姜晚琇蹙着眉头,轻叹一声。
是不是所有的大师都这么高深莫测?话都说一半的?从竹林走出来,姜晚琇的心到底还是乱了。
静缘的话反复地脑海里飘过,姜晚琇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有一团乱糟糟的线团,她根本理不出任何头绪。
她曾以为以为的梦境或者前世,原来都是错的。
或者说,这一切是天道的安排?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是她呢?她所求所想,一来是姜裕与母亲平安,二来是让仇人都自食恶果,与那天下天道又有何关系?姜晚琇并非心怀大义之人,她也不懂,甚至不想去与那些阴谋诡计再次纠缠。
可是有时候在外力的驱使下,她也不得不去做一些违背本心之事。
比如嫁给宋沅奚,比如拿下暗云堂。
但姜晚琇还是想不出来,自己在这诡谲浮尘的乱世之中,能起多大的作用。
惜灵在外面等她,见她脸色不太好,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姜晚琇却摇摇头,没有多言。
李婷已经在外面等着她了,上了香,求过了佛祖,也取得了护身符。
晚琇,你去哪里了?可让我好等。
姜晚琇怔怔地看着她,眼前的人身着水蓝罗裙,笑容明媚,活生生地存在着。
而她脑海之中,却不由得前世李婷的悲惨结局。
很多人的命运都变了,这,就是她存在的意义吗?见姜晚琇这般失神,李婷脸上的笑容也收了几分,她看向惜灵,后者却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下一秒,李婷走到她面前,又唤了她一声。
晚琇,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闻言,姜晚琇缓缓回过神来,深呼吸一口气,摒去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声音平静,道:我没事,我们下山吧。
姜晚琇都这么样说了,李婷也不好多问,只命下人收拾好东西,便准备往山下走了。
这会天色尚早,天边的云彩已经染上了几分橘红,而山间的风也带着几分寒冷。
一行人从华严寺下来,马车就候在山脚下。
坐在马车内,姜晚琇还是有些心不在焉,旁边的李婷也看得出她有心事,便也没有去打扰她。
马车突然一阵晃动,车内的两人一时不稳,险些摔了出去,还好姜晚琇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李婷,才不至于狼狈地滚下去。
惜灵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主子没事吧?姜晚琇道一声没事,又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话音未落,便听见外面传来了一声傲慢的喝声。
前面的马车,还不赶紧让开!挡了我们郡主的凤驾,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姜晚琇掀开帘子,便看见了前面那十分嚣张的队伍。
前后十几个侍卫护送,中间是一辆双驾齐躯的马车,马车也不似平常马车,更像是轿子,白玉色镂空纱幔自轿顶垂下,纱幔中隐约可见一道曼妙的身影,正端坐着,身着红衣,很是显眼。
而方才对他们大喝的人,看着像是这些侍卫的头头,他们身上的服侍看着不像是南国的,口音也不像,而方才那一声郡主,也是很有深意。
从这里要上山,也就这么一条路,两辆马车要一起过,倒不是什么问题,只是对方似乎不想谦让,而是打算让他们退开。
若是平常,让个路倒是没什么,只是对方的态度,着实令她不喜。
李婷有些紧张地抓着姜晚琇的衣袖,低声问道:晚琇,那些人身份似乎不一般。
确实不一般。
轿中的人伸出了一只手,挑开了纱帘,一张绝美冷艳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见她眉眼间藏着几分冷傲,妆容精致冷艳,身着红色衣裙,倒是没有太多繁琐的花纹,而她头上花钿璀璨,彩光流动,愈发衬得她光彩动人。
李婷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不为别的,只因那女子,生得竟然与姜晚琇有几分相似。
只是不同的是,姜晚琇给人的感觉是冷淡的,仿佛隔着云端,让人摸不透的。
而眼前的女子,却是张扬的,像是故意摆出来的架势,好让人知晓她的与众不同。
姜晚琇在看着她的时候,慕含玉同样也在看着她。
怎么说呢,她能确信她们是第一次见面,可是慕jojo含玉却无端生出了一股厌恶。
厌恶她长得比自己美,厌恶她与自己有几分相像。
慕含玉身边的婢女千卉,也是跟着慕含玉长大的,自然知晓慕含玉的喜恶。
果然,慕含玉在看见姜晚琇的时候,眼里迅速划过了一丝杀意。
姜晚琇不明白,为何眼前的女子会对她产生杀意。
是的,是杀意,那是纯粹的,不带一丝怨恨或者仇恨,只是杀意。
她想杀她!可,为什么?然而也仅仅是一瞬间,对方的眼神立马从杀气凛凛转为高傲不屑。
郡主。
方才还凶神恶煞地叫喝的男子,一见慕含玉走出来,立马诚惶诚恐地走到她面前。
慕含玉看都不看他一眼,目光只是落在对面的姜晚琇身上,冷冷道:我乃琉璃国含玉郡主,尔等贱民,还不速速让开?李婷脸色微微一变,她也听南离夜提起过,老皇帝为了维护周边各国的关系,特邀请各国使者来无遮大会,会后并会设宴款待。
无遮大会,顾名思义就是各国都可说出自己本国的想法,还有让别的国家改进之处。
这几日各国的使者也都要到了,尤其是北冥国跟琉璃国。
特别是琉璃国,听闻是一位含玉郡主代表琉璃国出使,李婷还特别留意了一下,毕竟让一位郡主作为使者,实在有些不同寻常。
李婷记得,南离夜告诉她,因为琉璃国一般是以女子为尊,而慕含玉又颇得慕白梧的宠爱,所以慕含玉的地位,其实也跟太子差不多了。
李婷倒是没想到,她们会在这里碰见慕含玉。
对方与她想象的不太一样,似乎更为傲慢。
这般猖狂的语气,着实令人十分不喜。
这里是南国,又不是琉璃国。
在南国,郡主的地位也高不到哪里去,而慕含玉是客,却也敢这样放肆无礼,饶是李婷脾气这么好,都忍不了。
比起她的隐忍,姜晚琇倒是更为大胆一些,冷哼一声,道:琉璃国的含玉郡主?只是一个小小的郡主,便也敢在南国的地盘上如此放肆?慕含玉瞳孔一缩,大概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对自己这样无礼。
放肆!慕含玉怒喝,无知贱民!竟然敢对本公主无礼,敖烈,还不快把这个贱民给本公主砍了!那名唤敖烈的男子当即就抽出了佩刀,而林泽等一干侍卫也护在了马车之前两队人马剑拔弩张,而慕含玉站在轿子上,嘴角挂着讥笑,看着姜晚琇她们的目光,仿佛在看蝼蚁一样。
李婷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再有上次新婚之日的绑架,胆子也大了不少,面对这种情况,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她鼓起勇气,大声道:我是南国四皇子妃,就算你是含玉郡主,难道也能随意对南国皇室无礼吗?闻言,慕含玉微微一愣,大概是没想到对方的身份。
她的目光落在姜晚琇身上,讥笑道:怎么?这一位,难道是四皇子的姬妾?李婷脸色顿时有些难堪,也有些愤怒。
而姜晚琇却是神色平静,看不出半分怒气。
来者是客,含玉郡主代表琉璃国出使南国,我等自然欢迎,但是是谁给含玉郡主的权利,在南国随意杀人?慕含玉脸色扭曲,向来被慕白梧宠惯了,自然容不得有人反抗于她。
更何况就冲着姜晚琇那张脸,慕含玉便留她不得。
敖烈,还不动手?那男子得了命令,立即冲上前去,便欲杀了姜晚琇,而林泽等人速度更快,甚至没等他近身,直接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见锦衣卫统领如此狼狈地战败了,其余人皆是吓得不轻。
而慕含玉的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点,咬着牙道:贱民!竟然还敢反抗?见她一口一个贱民,李婷的脸色也不大好。
含玉公主,贵国的礼仪便是如此吗?那还真是让我们长见识了。
闻言,慕含玉不屑地哼了一声,小小的一个皇子妃,还不至于让本郡主放在眼里,识相点就滚开,本郡主可以饶你不死。
这意思就是,她要跟姜晚琇死磕了?姜晚琇眯着双眸看着她,关于琉璃国的消息,其实她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琉璃国是女子称帝,而且琉璃国非常有钱,看慕含玉那马车上的装饰就知道。
然而这位含玉郡主,却是十分出乎意料。
听闻慕白梧特别宠她,而且很有可能琉璃国的下一任国君就是慕含玉。
而慕含玉,虽然看着如白清清一样蠢,但是不得不说,白清清跟她完全没法比。
因为她尊贵的身份,因为她身后的琉璃国,而她也有狂傲的资本,只可惜,踢到铁板了。
下一秒,姜晚琇声音清冷道:含玉郡主,这里不是琉璃国,我的生杀,你也没资格决定。
闻言,慕含玉不屑道:不过就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姬妾,本郡主还杀不得了?对于慕含玉的敌意,姜晚琇同样觉得十分疑惑,只不过她也没有问出口,只是道:哦?谁告诉你,我是四皇子的姬妾了?慕含玉先入为主,以为她跟李婷在一起,就是南离夜的姬妾,所以才这般张狂地想杀了她?慕含玉着实有些错愕,却也更是倨傲,道:不是姬妾,你又是谁?第三百一十九章 又得一敌人见姜晚琇的打扮十分素淡,头上也没有十分贵重的首饰,所以慕含玉才会认为她是个妾。
紧接着,姜晚琇懒懒道:我乃当朝世子的夫人,吏部侍郎家的嫡小姐,西戎大将军姜裕的亲妹妹,凤女书院的上等闺秀,又岂是你能随意棒杀之人?到底在琉璃国横行惯了,况且慕含玉也不是蠢货,当即冷笑道:这就是南国国的待客之道吗?一个四皇子妃,一个世子妃,竟然对本郡主这般无礼,我是不是该到南国皇帝面前说说理去?闻言,李婷吓得脸色发白,姜晚琇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
敢问郡主,我们哪里得罪了郡主?姜晚琇也直呼冤枉,她们好好地下山,碰到了慕含玉,对方二话不说就把她们骂了一顿,而且慕含玉一出现,就命令手下杀了她,这样的疯女人,着实让人反感。
慕含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喜与鄙夷,微微抬着下巴,更是将蛮横发挥得淋漓尽致。
你们挡了本郡主的路,还对本郡主口出狂言,更是打伤了本郡主的属下,这么多罪够不够?姜晚琇扯了扯嘴角,大概还是第一次碰见除了白清清程悦儿之外还要无理取闹的人。
第一,我们没有义务给含玉郡主让路,第二,若说口出狂言,也是含玉郡主无礼在先,第三,若非郡主的属下突然出手,我的侍卫也不会打伤他,自然是扯平了,如此,含玉郡主还有何话说?你这是强词夺理!慕含玉不慌不忙道:本郡主说是你的错,就是你的错,别以为本郡主不敢拿你怎么样。
姜晚琇倒是第一次见如此堂而皇之地拿身份来压人的人。
若说这南国皇室,最为无礼的怕是南离安了,可南离安到底也有所顾忌,而这位含玉郡主,到底是被宠坏了,还是有恃无恐?一阵马蹄声远远而来,待走近了,姜晚琇才得以看清那马上的人。
竟是宋沅奚。
宋沅奚的目光一眼就落在她身上,带着初春的暖意,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几分笑意。
姜晚琇冷凝的脸色在此刻也如冬雪消融,薄唇不由得微微弯起。
这突然出现的男子,让慕含玉顿住愣住。
见他白衣胜雪,素色雪缎随风而动,容颜皎皎,宛若夜空明月,眸似寒星,却又盛满了一汪暖意。
他姿态从容,嘴角挂着浅淡的笑,目光只落在姜晚琇身上,好似旁人都无法入他的眼。
慕含玉一时看呆了,琉璃国并非没有姿容绝色的男子,可如宋沅奚这般盖世倾城,却是找不出几个。
唯一可与宋沅奚媲美的,也只有她的皇兄慕凉城,前几年来南国有幸见了一面,自此回去之后便是念念不忘,这次前来,心中更是抱了无尽的期待。
慕含玉见他直接越过了她的凤驾,朝着姜晚琇走去,一双美眸瞬间凌厉起来。
没想到这个女子居然是宋沅奚的夫人。
你怎么来了?姜晚琇眸中眨着星光,在这一刻,因为宋沅奚的出现,她胸口的郁结之气无端消散。
宋沅奚朝她伸出了手,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眉目含笑,声音低淳悦耳,自然是来接你的。
姜晚琇将手放在他的掌心,宋沅奚顺势将她抱了下来。
李婷羡慕地看着他们,也只是羡慕。
她跟南离夜,注定不能如他们这般恩爱。
紧接着,宋沅奚这才赏了慕含玉一个眼神,瞥见那辆轿子上的凰图志,微微颔首,算是问候。
原来是琉璃国的含玉郡主。
慕含玉从未觉得含玉郡主这四个字有这么好听,从他口中说出来,仿佛吐纳出珍珠般温润。
慕含玉脸上勾起一抹自认为十分美艳的笑容,不过与方才那个戾气凛凛的人比,此时的她,倒是娇俏得足以让男子为之痴迷。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世子,倒是有缘了。
直接无视她眸中的秋波,宋沅奚淡淡道:含玉郡主不去驿馆,在这里做什么?这两日琉璃国跟北冥国的人也都会到京城,所以对于慕含玉突然出现,宋沅奚倒是不意外。
意外的是,方才对方似乎跟姜晚琇起了冲突。
光是这一点,宋沅奚便对慕含玉十分冷漠。
下一秒,慕含玉掩面一笑,道:听闻南国京城外的华严寺有一得道高僧静缘,我此番前来,也是想向静缘大师为我国女皇祈福。
宋沅奚点头,如此,那便不打扰含玉郡主了。
话落,宋沅奚牵着姜晚琇的手便欲离开,慕含玉的脸色扭曲了一下,又道:世子,不打算引我见一见静缘大师吗?再怎么说,她也是南国的客人,让宋沅奚带她去华严寺,也不过分吧。
只可惜,宋沅奚压根没给她这个脸。
郡主自便。
说罢,他便抱着姜晚琇上马,自己也翻身上马,两人共乘一骑,挥鞭远方。
抱着满怀期待的心情见到了宋沅奚,却没想到就这样被他无视了。
想起他怀中的姜晚琇,慕含玉更是愤恨了。
千卉在一旁恭恭敬敬道:郡主,现在可还要去华严寺?慕含玉看着那座高山,烦躁地摆摆手,道:不去了。
她来华严寺,不过就是做做样子而已。
慕含玉揣着一肚子火回到了轿子内,胸口的郁火越烧越旺。
千卉!慕含玉冷声道:方才那个女人,想办法解决了。
一来,她向来容不得有人生得与她相似,甚至是比她好看。
二来,她要宋沅奚,要定了这个男人。
这世间,怕是找不出一个比他还要出色的男子。
就算他的身份配不上她,但是将来她继承琉璃国之后,将宋沅奚收入后宫当男宠也是不错的。
这样一来,姜晚琇就有两个非死不可的理由了。
林间小道上,马儿晃悠悠地走着,马上的两人依偎在一起,踏着夕阳悠然前行。
宋沅奚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搂着她的腰,将她禁锢在自己身前,闻着女儿家的发香,都有些情不自禁。
察觉到身后的人的不安分,姜晚琇羞红了脸,娇喝道:宋沅奚,你就不能安分点吗?宋沅奚低沉一笑,微微俯身吻了吻她的耳垂。
不能。
沙哑着声音含着笑意,男子脸上那光风霁月的笑意,如天河晨星般璀璨。
姜晚琇抓着他乱动的手,问道:别闹,我跟你说正事呢。
宋沅奚蹭着她的耳畔,含糊不清道:嗯,你说,我听着呢。
那个含玉郡主,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郡主,为何会如此嚣张?姜晚琇只知她深得琉璃国女皇的宠爱,但是宠到了何种地步,她也不清楚。
宋沅奚稍稍放开了她一些,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不过是小人得势,不必将她放在心上。
姜晚琇偏头看他,脸上带着疑惑。
宋沅奚伸手将她脸颊上的碎发拨开,声音懒散道:有传闻,慕含玉极有可能继承皇位,你说她如何能不嚣张?姜晚琇一惊,若说之前她还有所怀疑,但今日看慕含玉的样子,倒也不像是假。
林道上夕阳斑驳,林间绿影重叠,而那两抹身影依偎成美好的画卷。
刚进了城,却见前方十分喧闹,姜晚琇坐在马上,倒是看得真切。
一队十分壮观的队伍正在缓慢前行,而两侧的百姓将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而中间有两顶轿子,不如慕含玉那般高调奢华,却也能看出来绝非普通人可乘坐。
轿子是偏暗色的,跟南国皇室崇尚明黄不同,而且那些护送在轿子两侧的侍卫,皆身着玄色甲胄,这些人就是北冥国的人。
宋沅奚眯着双眸,目光也落在那两顶轿子上,眸中闪着晦暗不明的光芒。
姜晚琇问道:是北冥国的人?宋沅奚轻轻应了一声,听不出多余的情绪。
我们回云萧阁吧。
姜晚琇只是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似乎并没有多大兴趣。
入夜,宋沅奚与林泽离开了云萧阁。
姜晚琇趁着他不在,把苏陌跟苍远他们全都召集到一起。
之前那枚宗主玉佩被瑾虚拿到了,姜晚琇因为入宫之事一直没有机会去抢回来,等瑾虚统领了真个暗云堂,那可就没机会了,所以趁着他现在在京都,他们就得想办法夺回来。
惜灵苦恼道:小姐,我觉得不太行啊,瑾虚这几日一直住在三皇子府内,且不说三皇子守卫严密,就是瑾虚本事也是十分了得,要从他手上把玉佩夺回来有点难度。
苏陌愣愣地点头,而且那次在暗云堂,我可是看见那家伙手上还有一条绿色的蛇,诡异得很,听说咬上一口当场就毙命了。
姜晚琇朝临一看了一眼,临一道:这几日我一直在打听瑾虚的动静,今晚他会随三皇子去凤栖楼见一个人。
苏陌拧眉,凤栖楼?那不是京都最大的青楼吗?他们去那里见什么人?临一摇头,这个就不太清楚了。
南容然身边的人口风十分紧,他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从三皇子府里的下人口中打听出来的。
紧接着,姜晚琇道:如果要动手,今晚就是最好的机会。
南容然身为皇子,若是传出去逛花楼,哪岂非毁了名声?所以这一趟出去,他们身边一定不会带很多人。
宗主玉佩那么重要的东西,瑾虚估计会随身携带,而他定然也会防着她去抢。
姜晚琇想了想,道:今晚你们先去凤栖楼外守着,晚些时候我再过去。
惜灵眉心一跳,主子,你也要去?第三百二十章 青楼埋伏玉佩在他手上,瑾虚知道我一定不会甘心就这样让他抢了去,所以我们得做两手准备。
若是惜灵他们能够明抢下来,那是再好不过,但若是不能,她就得另行一计,出其不意。
可是世子那边怎么解释?姜晚琇也是皱着眉头,这倒是个问题。
算了不管他了,我们悄悄走,对了,除了临一他们,你们都要好好乔装打扮一下,以免不小心被认出。
话落,姜晚琇跟惜灵对视一眼,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等到月上柳梢,云萧阁也安静了下来,惜灵已经溜出去了,姜晚琇估算了一下时间,也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
此时惜灵他们正守在凤栖楼外,这个时辰正是凤栖楼最热闹的时候。
三层阁楼,彩衣飘飘的姑娘们正站在楼前戏招红袖,吸引着来往的客人,楼内不断传出来悦耳的丝乐声与娇笑声,临二跟临三两个纯情少年已经面红耳赤的。
惜灵嫌弃道:瞧你们这点出息。
苏陌笑嘻嘻地搭在他们肩膀上,改明儿大哥带你们去玩玩啊……啊!疼疼疼~没等他话说完呢,惜灵直接拧住了他的耳朵,阴声道:皮痒了是吧?我错了我错了!苍远打断了正在打闹的他们,看了一眼出现在对面的摊子前的临一,低声道:来了。
临一一直守在三皇子府外,看到南容然跟瑾虚出来,只是他不敢跟着他们,索性他知道他们的目的,便先一步来这里守着。
苍远看见了临一,顺着他的目光,也看见了乔装打扮之后的南容然跟瑾虚。
而一间上房内,南容然穿着一袭水青色的衣衫,与他平日的风格大不相同,更添了几分儒雅。
而他对面的瑾虚,依旧是那身惹眼的海棠红袍,烛光下容颜招摇炫目,额前垂着两缕碎发,漫不经心地卷在了指中。
南容然偏头看他,问道:你说的人,到底什么时候到?瑾虚倒了杯酒,淡淡一笑,三皇子别急啊,既然对方应下了,自然会来的。
南容然端起酒似乎准备喝,拿到了嘴边却又放下。
为何要将地点定在这里?南容然现在惹得老皇帝十分不喜,他自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做出什么事情让人抓住把柄,朝中的那些人,还有他的好兄弟们可是一直在盯着他呢。
三皇子勿怪,这花楼人多眼杂,才更适合谈事,而我那位朋友,不太喜欢与朝堂的人接触,所以只能委屈一下三皇子了。
闻言,南容然只是点点头,神色沉凝,安静地等着。
瑾虚瞥了他一眼,只是一笑,便自顾饮酒,等着那人到来。
另一边,一间十分不起眼的院落里面。
宋沅奚坐在这凉亭之中,点着寒灯,品着热茶。
一抹暗金色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来,待走到光照之处,才见他脸上带着一枚银色面具,上面雕刻着精致的云纹,堪堪将他的脸遮了一大半,只露出一双璀璨似寒星的眸子,微微眯着几分促狭的笑意。
掀袍落座,他挑眉看着对面的宋沅奚。
茶已煎好,素白的手将茶杯推到了他面前。
那面具男子轻笑一声,笑声似夜中盛开的昙花,仿佛刹那间芳华盛放。
啧啧,多年不见……薄唇轻启,他缓缓道:你长得还是没我好看。
宋沅奚抬眼看他,目光中甚至带着几分嫌弃。
多年不见,你的自恋程度一点没少。
那男子似乎渐渐收了笑容,狭长的眸子也平缓了几分,那双十分好看的手覆在自己的面具上,缓缓地将面具解下。
面具自上而下滑落,首先入眼的是男子精致的眉眼,剑眉星目,眸中眯着深邃幽魅的光芒。
大概是常年戴着面具的缘故,肌肤胜雪,却也不会让人觉得阴柔,反而有一种温润佳公子的感觉。
五官俊美绝伦,薄唇微翘,带着几分风流,几分散漫。
细看之下,他的容貌与归尘还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一个灼灼似寒星,一个清冷如明月。
他便是归尘的亲哥哥,归俗。
亦是北冥国的太子,北冥景一。
或者说,是伪装成北冥景一。
解了面具,就像是卸了浑身的伪装一样,归俗十分舒服地喟叹一声,十分没有形象地往后一靠,眨眨眼,道:我说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整日装纨绔太子,我很累的。
宋沅奚唇角勾起一抹轻嘲,我以为你是本色演出。
归俗嘿嘿一笑,十分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
宋沅奚眯着双眸看他,语气凉薄,太子府的那些女人,看样子你很喜欢嘛?归俗嗯哼一声,摸了摸鼻子,毫不心虚道:那些可都是归尘进来的,我怎么能拒绝他的好意呢?宋沅奚脸上挂着和蔼的笑,放心,等你功成身退,那些美人权当是你的报酬,我想归尘也不会介意多几个嫂嫂的。
归俗的笑容顿时挂不住了,连忙摆摆手。
别别别,我可无福消受,那些女人就跟八百年没见着男人似的,见到我就往前扑,得亏我机智,要不然我早就暴露了。
整整十年,归俗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顶着另一个人的身份生活十年。
也许是从他将他们解救出来开始,也许是归尘为他救治开始,他们的命运,似乎就纠缠在一起,而莫名的,归俗竟然不排斥这样的生活,哪怕戴着面具,不见天日。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归俗从来不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唯一的愿望,便是护着自己的傻弟弟,可是当看着归尘为了保护他,被那群禽兽打得半死不活的时候,归俗才是真的醒悟过来。
除了北冥章家私生子的身份,归俗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随即,他们改了姓改了名。
姓归,哥哥名俗,弟弟名尘。
而现在,虽然是顶替着别人的身份,但是归俗亦不觉得委屈或者痛苦,因为领着他们的,将是北冥未来的君王,将是天下未来的霸主。
归俗双眸灼灼地看着宋沅奚,对于看人这一点,他从来没有看错过。
他身上背负的仇恨有多深,他比谁都清楚。
归俗想,宋沅奚应该是他最佩服的人了。
这一次,景心跟你一起来了?归俗收回了思绪,点了点头,兴致阑珊。
你又不是不知道,北冥国跟南国国常年大大小小的战乱不断,那国君现在除了仙丹就是美人了,自然不想再跟南国打仗了,所以他也打算跟南国求和,这联姻,就是最好的选择。
宋沅奚微微蹙眉,她怎么会同意让景心联姻?这个她,自然就是指北冥国的皇后冷暖惠。
北冥国除了皇权至上,另有四大家族,冷章静炎,因当年是随着北冥国的开国先祖打下基业,所以在北冥国也是处于十分尊贵的地位。
还不是章贵妃在老皇帝面前撺掇,说什么景心是北冥的公主,又是唯一到了出嫁的年纪的公主,由她去联姻再合适不过。
联姻的人选是谁?宋沅奚问道。
对于景心,宋沅奚并没有太多印象。
归俗淡然一笑,吐出了一个名字。
南离安。
宋沅奚食指微微一动,人人都知道,南国的皇位之争正是激烈之时,在众多皇子之中,南离安完全就是一个炮灰,章贵妃会想把景心嫁给南离安倒也无可厚非。
归俗把玩着手中的瓷杯,看你的表情,这位五皇子似乎是个废物?一个与皇位无缘的人,自然是废物。
归俗却笑着摇头,有时候,越废的人反而活得越久。
宋沅奚对景心的婚事不感兴趣,归俗又道:听说你居然成亲了?可有此事?宋沅奚微微抿唇,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归俗这般了解他的人,自然能看得出来,他的眉眼都柔和了不少。
归俗啧啧嘴,真看不出来,铁树也会开花啊。
归俗从前也设想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才有资格站在宋沅奚身边,想来想去,又觉得那些胭脂俗粉都是对宋沅奚的玷污。
归俗顿了一下,试探问道:长得好看吗?宋沅奚点点头,谈到姜晚琇,眸中都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归俗轻笑出声,我倒是想见见,到底是什么样的奇女子,竟然能摘下你这朵高岭之花。
而归俗口中的奇女子,此刻正站在凤栖楼前,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人群中。
姜晚琇翻墙入内,瞥见前面有一女子,直接跟上了她的脚步。
都磨蹭什么呢?这都什么时辰了,客人还等着呢。
姜晚琇躲在拐角,看着那女子叉着腰,趾高气扬地吼道:我说你们这些贱蹄子,都被卖进来了,就得认命!赶紧把衣服换上,全都给我出去接客!那女子骂骂咧咧的,这才扭着腰肢走了。
姜晚琇见那屋子内有几名少女,各个看着都十分青涩,想必是这花楼里刚来的姑娘。
姜晚琇心思一动,已有了接近瑾虚的主意。
等那些人都走出去后,姜晚琇才潜进屋内,打晕了最后一位姑娘,换上她的衣裳,匆匆跟上了她们的脚步。
来到大堂,这里的热闹喧哗让人有些炫目,姜晚琇低着头,悄悄地打探着周围的情况,冷不防瞥见了站在角落里的苍远。
脚步一转,姜晚琇不着痕迹地躲开了一名男子伸过来的手,犹如花蝴蝶一样,扑到了苍远身上。
苍远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就想把她推开,却在看见姜晚琇那张脸时,惊得瞪大了眼睛。
第三百二十一章 冯染尘怎么来了?姜晚琇冲着他眨眨眼,压低声音问道:表现得自然一点,别让人看出异样。
此时姜晚琇如同楼里的姑娘一样,正依偎在苍远的怀里,苍远浑身僵硬,心跳得非常快,向来冷静自持的脸,此刻也是一片绯红。
主……主子。
苍远克制住颤抖的声音,尽量平静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们出来不久,我就出来了。
姜晚琇问道:惜灵他们呢?苍远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姜晚琇那白皙的脖颈,暴露的抹胸肚兜,也遮不住风光。
苍远的呼吸顿时乱了,连忙转过头去,不敢多看一眼。
惜灵扮成丫鬟,去了二楼,临一在凤栖楼外面守着,苏陌他们不知道哪里去了。
那瑾虚呢?他们在二楼,不过他们要等的人似乎还没到。
姜晚琇不着痕迹地巡视了一下四周,注意一下啊,这附近还是有不少南容然的人,你现在就装作寻花问柳的恩客,搂着我去二楼。
下一秒,苍远的脸腾腾腾地涌起了一股热气,颤抖着手,始终不敢落在姜晚琇的腰上。
姜晚琇直接拽过他的手,搭在自己腰上,自己则靠在他怀里,娇笑连连。
公子,别害羞嘛。
任是谁看了,都只觉得他们只是普通的恩客与姑娘,并未察觉异样。
姜晚琇就在怀中,这对苍远来说,简直就是甜蜜的折磨。
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侧,可到底还是不敢触碰,只是虚扶着,将她护在怀中。
他倒是无所谓,可是姜晚琇身份不同,自然是不能被人认出来。
十分顺利地上了二楼,迎面就看见了端着盘子走来走去的惜灵,对方也看到了他们,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小……姜晚琇的眼神制止了她说话,苍远倒是十分上道,沉着声音道:还不快端杯酒来?见此,惜灵连忙凑到他们跟前,压低声音问道:小姐怎么穿成这个样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姜晚琇直接道:你能接近瑾虚吗?惜灵一边缓慢地倒酒,一边道:不能,他们在一字房,不让人进去伺候。
这么谨慎?想要动手,这里是最好的地点,毕竟人多眼杂,到时候也好脱身,只不过大堂里也有不少南容然的人,你们要小心点。
小姐打算进去吗?再等等。
惜灵没有多待,生怕惹其他人怀疑,跟楼内的那些婢女一样走来走去的,一边给苏陌他们传递消息。
苍远跟姜晚琇倚在二楼的角落里,有帘帐挡着,旁人看见了,也只当他们在做什么坏事,并未起疑。
主子,除非能把瑾虚引出来,要不然在南容然面前动手,怕是会暴露身份。
姜晚琇眯着双眸看着一字房,正思索着该怎么办时,却见一道身影从楼梯缓缓走上来,穿过人群,温润斯文的气质,与这里格格不入。
姜晚琇瞳孔一缩,冯染尘?他怎么会来这?而他却停在了一字房前,敲了敲门,里面的人便被打开,待他进去之后又关上。
苍远也是十分讶异,白静庄主怎么会在这里?估计他就是南容然要见的人。
姜晚琇倒是没想到,瑾虚会把冯染尘引荐给南容然,不过倒也是,冯染尘几乎垄断了江湖上的兵器制造,就是有不少官员,都私下向白静山庄求买兵器。
朝廷对兵器这一块控制十分严格,也是冯染尘有本事,不仅相安无事,还能做到一枝独大。
这下有点麻烦了。
她现在还看不明白瑾虚跟冯染尘的关系,在姜晚琇眼里,比起瑾虚,冯染尘更难对付。
而屋内,瑾虚终于等到了冯染尘,脸上总算是多了几分笑容。
白静庄主可让我好等。
冯染尘微微颔首,实在抱歉,有些生意上的事要处理,耽搁了时间。
南容然倒是不介意,温和道:久闻白静庄主大名,在下南容然。
冯染尘看向南容然,他是知晓对方的身份的,但是没想到,他给人的感觉倒是不如传闻中那般冷漠。
不过冯染尘也是个人精,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哪怕面对当朝三皇子,亦不觉得慌张。
见过三皇子。
他只是拱手,算是行礼。
南容然虚扶了一下,道:白静庄主不必如此多礼,我一直敬仰白静庄主,让瑾虚贸然请庄主前来,还请庄主勿怪。
冯染尘在他们对面坐下,对南容然的客套话不置一词。
这次相邀,冯染尘是不想来的。
他不喜欢掺和朝堂的争斗,然而瑾虚多次派人给他传话,便是给瑾虚一个面子,他也不得不来。
三皇子有话不妨直说。
南容然眸光微善,看着对面看似温和实则圆滑的男子,道:白静庄主是个爽快人,我也不与庄主打马虎眼,我想跟庄主合作。
合作?是,我想庄主虽身处江湖,定然也对南国皇室的动向了解几分,不瞒庄主,对皇位我是势在必得,所以我需要庄主相助。
冯染尘淡淡一笑,在下不过一介莽夫,又能帮到什么忙?这话其实也含着几分拒绝的意思,南容然只当没听出来,接着道:我需要白静庄主为我提供兵器。
冯染尘品着茶,神色不变。
三皇子需要兵器,大可差人去白静山庄知会一声,送上门的生意,我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意思就是说,想要兵器,可以,拿钱来买!白静庄主应该清楚,我要的不是小数目。
所以,他不打算拿钱来买,他也没有那么多钱。
冯染尘睫毛微颤,又听南容然道:当然,我也会向庄主许诺,待我事成之后,许诺白静山庄为皇商,南国的各个商道,都由白静庄主掌管。
冯染尘动作一顿,南容然给出的条件,确实让人十分心动。
别看现在白静山庄的势力很大,但其实货物走的还都是私路,这很大程度上也给他造成了很多不便。
若是能成为皇家钦定的皇商,白静山庄绝对能比现在还要辉煌。
瑾虚笑道:白静庄主,我既然敢当这个中间人,自然是相信三皇子,也相信你,所以白静庄主不妨考虑一下,得到的,总比付出的多。
冯染尘确实心动,只是脸上还是不见一点惊喜之意,只是淡淡一笑,三皇子就那么确定自己会成皇吗?这个问题,就有些犀利了。
瑾虚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南容然却神色平静,不见半点动怒之态。
只要有一丝机会,我都不会放弃。
冯染尘仍在犹豫。
他没有接触过南离夜,自然不知南容然的胜算有多大。
说句实话,不管是谁坐上皇位,跟他都没有关系。
而如果他选择跟南容然合作,南容然赢了还好,他要是输了,那他可是血本无归了。
南容然能看出他在考虑,淡淡一笑,道:白静庄主大可考虑一下,我今日既然来了,必然是怀着诚心的。
瑾虚看得出来冯染尘的犹豫,勾唇笑道:染尘兄不必着急,就算合作不成,就当交个朋友。
南容然看了瑾虚一眼,什么都没说,似乎默许了他的话。
冯染尘垂眸,思量着这件事的风险。
正当这时,忽然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门,瑾虚眉头一蹙,走上前打开了门,大半身子也挡着,不让外面的人看见。
何事?瑾虚语气有些差,不是吩咐了不许来打扰他们,眼前的这个丫鬟又是怎么回事?惜灵低着头,颤颤巍巍道:客人可要添茶?那哆哆嗦嗦的可怜模样,将一个卑微的婢女扮演得淋漓尽致。
不必。
瑾虚正欲关门,那婢女的手一抖,茶水悉数泼在他身上。
惜灵惊呼一声,吓得连忙伸手便想帮他擦试。
客人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瑾虚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躲过了她伸过来的手,沉喝道:滚!惜灵像是吓坏了,掩面哭着跑了。
瑾虚盯着她的背影,总觉得有几分怪异,但看到自己这一身狼狈,也无暇顾及心里那丝异样。
怎么了?南容然在里面问道。
瑾虚看着自己湿漉漉的衣裳,上面还粘着几片茶叶,脑袋隐隐发疼。
没事,我出去换身衣裳。
还好他也暗中带了几个属下,让他穿着这身衣服,简直一刻都不能忍。
瑾虚一走出来,就吸引了姜晚琇的注意。
见他招来了一名十分不起眼的男子,吩咐了几句,便又让人去准备一间上房,准备沐浴更衣。
姜晚琇见机会到了,在苍远耳旁嘱咐了几句,转身便混入了人群中。
苍远想跟上去,想起姜晚琇的吩咐,又只得顿住。
却说瑾虚到了隔壁的房间,命人准备了热水,换下了那身脏污的衣裳,正泡在浴桶中,等着属下送来衣裳。
一道身影悄咪咪地溜了进来,正是姜晚琇。
她瞥了一眼屏风后的人影,放轻了脚步跟呼吸,走到那堆脏衣服翻翻找找,却怎么也没找到那枚玉佩。
姜晚琇拧着眉,那这么贵重的东西他应该放在身上才是。
身后传来一道水声,姜晚琇警惕地回头,就看见瑾虚身上披着一间松垮的中衣,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第三百二十二章 夺回玉佩在找这个吗?他的手上捏着那枚玉佩,笑得很是骚包。
姜晚琇冷着脸,既然知道我会来,你就不怕我抢走吗?瑾虚呵笑一声,我可是等你好久了呢。
宗主玉佩被他抢来,姜晚琇怎么会甘心?所以他知道她迟早会来找她,一直等着呢。
不过今日会在这里看到她确实是十分意外。
尤其还是,穿成这幅模样。
瑾虚毫无顾忌地打量着她,眸中闪着促狭的光。
只听他声音散漫道:听说这凤栖楼的花魁是花舞姑娘,可是在宗主大人面前,简直是山鸡见了凤凰。
姜晚琇没心情听他瞎扯,他们时间有限,自然要尽快把玉佩夺回来。
瑾虚只见面前一道身影闪过,她已近跟前,那纤细灵活的手直接朝他手中的玉佩伸过来。
瑾虚后退两步,迅速挡住了她的攻击,而她亦紧逼而上,两人在这房间缠斗起来。
苍远他们一直守在外面,自然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便见几名男子急匆匆过来,苍远给人群中的惜灵使了个眼色,两人齐齐上前拦住了他们。
而分散在人群中的苏陌他们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见苍远与人打起来了,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
外面顿时一片混乱,那些客人跟姑娘们都吓得四散逃窜,凤栖楼内的那些打手似乎是想上来阻拦,可是根本插不上手。
听到外面的动静,姜晚琇的动作更快了。
瑾虚嘴角勾着邪肆的笑,就跟猫儿逗老鼠一样,她进他退,一番下来,姜晚琇都有些喘了,瑾虚却仍然面不改色。
宗主大人,上次你赢了我,不过是轻敌,这次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看着他得意洋洋的嘴脸,姜晚琇恨得牙痒痒,眸中闪过一丝幽光。
忽然虚晃一招,瑾虚正欲去挡,却觉腰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滑落,下身便觉一凉,身上那件中衣蓦然敞开。
瑾虚顿时懵了,也就是这失神的片刻,手上的玉佩被一股力量夺了过去。
姜晚琇转身后退几步,看着手中的玉佩,再看看一脸不知是怒是羞的瑾虚,十分流氓地吹了个口哨。
承让了瑾虚顿时恼火中烧,一边拢紧自己身上的衣裳,一边咬牙切齿道:姜晚琇!你还是不是女人?他是真没想到她这么无耻,打不过,就扒他衣服。
姜晚琇哼哼一声,脸不红心不跳到:我是不是女人不用你操心,不过我之前一直怀疑你是不是女人,现在嘛…………姜晚琇!!!瑾虚几乎是咆哮出声,连隔壁的南容然都惊动了。
他身份特殊,自然不好出面,可瑾虚那声咆哮,他却是真切地听见了。
冯染尘亦是听见了,微微有些讶异。
姜晚琇盯着瑾虚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脸颊微红,怒目而视,倒是颇有几分瑰丽之美。
姜晚琇啧啧嘴,收起了玉佩。
再见!她扭头就走。
瑾虚怒喝道:来人!戏耍了他,玷污了他,还抢走了玉佩,就想一走了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姜晚琇更是干脆,直接冲出门外,没想到却撞入了南容然的胸膛。
对方似是一愣,下意识地搂住了她的腰,姜晚琇十分抵触地后退两步,扭头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瑾虚一边系着衣服一边冲出来,只见南容然怔怔地站在门口,却不见姜晚琇的身影。
三皇子,姜晚琇呢?姜晚琇三个字从瑾虚口中说出来,带着咬牙切齿的怒火。
南容然方才只觉得有一抹温香撞入自己怀中,还没反应过来,便瞬间抽离,仿佛自己的心也随之被带走了一样,只留下空荡荡的胸膛。
南容然的情绪有些失落,然而也只是一瞬,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姜晚琇?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瑾虚简直恨不得把那个女人杀了,他以为只有无赖才做得出打架的时候扒对方衣裳的事,没想到姜晚琇这个女人比无赖还无赖。
他握着拳头,脸上尽是愤怒与屈辱。
南容然的话让他稍稍拉回了理智,深呼吸一口气,他道:没什么,之前我抢了她一件东西,她上门来讨了。
南容然没有问是什么。
只是瑾虚跟姜晚琇之间的关系,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亲密。
不知为何,南容然只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想起方才姜晚琇那张明艳动人的脸,那一晃而过的惊艳风华,那纤细柔软的身躯,南容然的呼吸都乱了几分。
看着这满堂狼藉,南容然皱着眉头道:事情闹得有点大,官府的人很快就会来了,我先走了。
瑾虚点头,还没忘记正事。
冯染尘那边,我会尽量说服他。
南容然离开之后,瑾虚也摆摆手让人去处理堂下的混乱,而他的下属也将衣裳送到了,冯染尘速度换好,这才去见冯染尘。
进门之后,瑾虚也恢复了一贯的笑脸,哪里还有刚才那副被姜晚琇逼疯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吗?事不关己,冯染尘一般不会去管。
没什么,只不过进了一个小贼。
最后两个字,瑾虚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冯染尘微微蹙眉,我方才,好像听见了‘姜晚琇’……她不是……瑾虚面色不改,可能是你听错了。
见他不愿意多讲,冯染尘也没问。
瑾虚又道:对了,三皇子说的事,你有什么想法吗?没了南容然,两人的气氛到底还是熟络了几分。
冯染尘摇头,太冒险。
富贵险中求,我知道现在白静山庄都是吃暗线,也担着不少风险吧。
毕竟是兵器走私,想要过那些商道码头,少不得要打点,而且还时常会面临着被劫的危险。
但若是有皇商的名头就不一样了,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商道,而且冠有皇家的名号,那些劫匪想动他的货物也得掂量掂量。
冯染尘却道:我是说,与皇室合作,太冒险。
成败与否,他并不担心,毕竟有所得便有失,而且就像瑾虚说的,赌一把,或许还有更大的收获。
换句话说,南容然赢了,从此白静山庄就是皇商,富甲天下也不是不可能。
南容然输了,他也只是投入了一批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损失倒也不会多大。
冯染尘考虑的并非钱财得失,而是整个白静山庄的安危。
如果我答应了,从此白静山庄便是三皇子手中的利刃,到时候有任何事,你觉得我能拒绝吗?白静山庄是冯染尘家历代的心血,冯染尘不求将其发扬光大,所以也不能拿它去赌任何富贵。
瑾虚扯了扯嘴角,说到底,你还是不想掺和朝堂的事。
冯染尘倒也不否认,今日来,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至于其他,恕我不能答应。
瑾虚是了解他的性子的,笑了笑,道;也罢,既然如此,我便去跟三皇子回话了。
不过今日的事,还请白静庄主保密。
冯染尘点头,这是自然。
顿了一下,他又道:我不明白,为何你会跟三皇子有来往?瑾虚自嘲地笑笑,我既不是暗云堂宗主,亦不是什么高官大臣,想要为自己谋一条出路,便只能拿命来赌。
冯染尘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动,分明看见他眸中划过的仇恨与杀气,只是瞬间又消失不见。
冯星竹喜欢瑾虚,他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少年确实十分出色,只是他到底心思太深,不适合星竹。
哪怕是他,都未能看透他的心思。
你就不怕三皇子会输吗?据我所知,四皇子最近风头正盛,隐隐压过了三皇子,况且还有大皇子和墨王两个党派也在暗暗相争。
瑾虚无所谓地笑了,重要吗?那皇位总有一个人会去坐,我也不过是在赌最大的概率罢了。
瑾虚相信南容然会赢,尤其是姜晚琇那个女人支持南离夜,瑾虚更想让南容然赢了。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压过姜晚琇一头,才能狠狠地嘲笑她。
想起她,瑾虚又是恨得牙痒痒。
姜晚琇,你最好别让我抓到,要不然我一定要你好看!阿嚏!几乎是飞奔回云萧阁的姜晚琇猛地打了个喷嚏,把惜灵他们都吓了一跳。
小姐,你没事吧?姜晚琇揉着鼻子,没事,我们赶紧回去。
玉佩拿到了,今晚算是没白忙活一场。
正准备回主院,却瞥见宋沅奚缓缓地走了过来,姜晚琇暗道一声不好,也顾不得形象,连忙从主远侧墙翻进去,慌慌张张地跑回屋子。
从凤栖楼出来的慌忙,她都没来得及换衣服,现在身上还穿着那件暴露的衣裙,要是让宋沅奚瞧见了,指不定要起疑。
然而她还是晚了。
翻窗进屋之后,正准备脱去那身堪堪遮住重点部位的衣裙,身后的人推门而入,一看见面前这衣裳半敞的美人,当即就愣住了。
姜晚琇身上穿着单薄的轻纱,里面一件低低的抹胸肚兜,露出了那诱人的曲线,而那件轻纱褪了一件,圆润的小肩膀暴露在宋沅奚面前,白皙光滑的肌肤在烛光下映着莹润微光。
宋沅奚眼里划过一丝流光,眨了眨眼,嗓音低磁。
这是你为我准备的惊喜吗?姜晚琇张了张嘴,正要解释,却见他抬脚把门踢上,逐步靠近她,声音沙哑,眸中泛着幽光。
我很喜欢。
宋沅奚却稍稍把她推开了一些,嘴角挂着邪肆的笑。
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为何会穿着这身衣裳?第三百二十三章 你配吗?姜晚琇身躯一僵,她要怎么说?说她去逛青楼?宋沅奚会扒了她的皮吧。
不知道怎么回答,姜晚琇抬头看他,一咬牙,直接翻身而上,主动凑上去吻他。
宋沅奚微微一怔,眸色顿时沉暗,难得姜晚琇主动,眼角眉梢尽是笑意。
色诱对我没用的……话是这样说,手下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含糊。
姜晚琇抿了抿唇,欲推开环绕她的双臂,但是被他抱得太紧,根本抽不出身。
我,我是穿的玩的,想让你看看好不好看。
好吧,这样的话从姜晚琇口中说出,也是被逼急了。
宋沅奚喉咙微微一动,大概是从来没有看见这般妖精的姜晚琇,握着她的腰的手都紧了紧。
你穿甚是好看……用过午膳,宋沅奚就拉着姜晚琇出了门。
宋沅奚说要陪她逛街,也没让惜灵她们跟着,林泽架着马车,朝着京都最热闹的街道而去。
纺玉阁内,掌柜瞧见宋沅奚和姜晚琇走了进来,立马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世子爷,小姐,可有什么需要的?宋沅奚微微颔首,笑道:将最好最新的首饰料子都拿上来。
好咧。
掌柜的应了一声,连忙让手下的人去准备。
下一秒。
姜晚琇问道:买料子做什么?宋沅奚凑近几分,在她耳边吐气呵兰,声音中带着些许委屈。
你可是再没给我做衣裳了。
姜晚琇:……想起上次赔给宋沅奚的那件衣裳,姜晚琇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
掌柜的很快便将东西都搬了上来,悉数摆在姜晚琇面前,任由姜晚琇挑选。
这些料子都是前几日刚到的,是从江南那边的丝制局出产的,无论是触感还是花样,全都是上好的。
姜晚琇的手抚过那些花花绿绿的料子,从中挑选出了一件月牙白色绣云纹的衣袍,在宋沅奚身上比对了一下,倒是十分满意。
喜欢吗?姜晚琇问道。
宋沅奚眨眼,只要你做的,我都喜欢。
大庭广众之下又被他撩了,姜晚琇的脸颊都有些红。
这些都包起来吧。
姜晚琇指了指那匹白色的料子,另外又选了一匹墨绿色的。
见此,宋沅奚笑眯眯的,你打算给我做两件吗?想的美你!姜晚琇哼哼道:我哥哥要回来了,另一件做给他的。
宋沅奚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了,语气中带着几分酸气。
你哥的衣裳,自然由他未来的夫人去做,凭什么要你做?姜晚琇嘴角一抿,道:凭什么我不能,再说我哥又没媳妇。
话是这样说,宋沅奚也没有真的阻止姜晚琇给姜裕做衣裳。
她与姜裕之间的感情,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选完了料子,宋沅奚才陪着她到了那些琳琅满目的首饰面前。
步摇,珠钗,项链,镯子,无一不是精品,便是姜晚琇都有些挑花眼了。
这幕也落在了正踏进纺玉阁内的两人眼里。
南梦溪眸中闪烁着嫉妒的火焰,灼烧得她的心脏都在发疼,袖中的拳头紧紧握着,滔天的愤怒与妒火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多想代替姜晚琇,多想能被宋沅奚捧在手心的人是她。
而眼前那两个人,却是般配得刺眼。
而南梦溪身旁的慕含玉,虽没有南梦溪那般愤怒,不过看着眼前这一幕,也是十分不舒服,尤其是想起昨日姜晚琇昨日那般羞辱她,慕含玉更是气得牙痒痒。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慕含玉走上前,话却是对南梦溪说的。
梦溪公主,这就是你们南国最好的首饰阁吗?我瞧着也不怎么样嘛。
慕含玉随手拿起姜晚琇面前那些托盘中的首饰,似是颇为嫌弃,又丢了回去。
南梦溪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思及对方的身份,到底也没有说什么。
掌柜的也不是傻子,慕含玉身上穿着极好的青丝绣彩罗裙,光是那闪着七彩光芒的银丝便十分罕见,这样的衣裳,也不是普通人能穿得起的。
尤其她还跟南梦溪走在一起,更可见她的身份不一般。
故而虽然慕含玉的话让他十分不高兴,掌柜的仍然是笑脸相迎。
不知这位姑娘想看什么首饰?南梦溪柔声道:这位是琉璃国的含玉郡主。
掌柜的脸上挂着挂着虚假的笑,原来是含玉郡主,听闻含玉郡主乃琉璃国第一美人,与琉璃国女帝生得十分相似,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掌柜的的话到底还是愉悦了慕含玉,她脸上的高傲也更显几分。
琉璃国有钱,特别有钱,这位含玉郡主更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多有钱一样,头上戴的,脖子挂的,腰间别的,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南国跟北冥国关系紧张的,但是却一直想跟琉璃国交好的,谁让人家有钱呢?所以老皇帝也是让南梦溪好好招待慕含玉,南梦溪这才陪同慕含玉出来逛逛。
慕含玉的目光落在宋沅奚身上,见他从她进来之后都没有看她一眼,仿佛魂魄都被姜晚琇勾了去,心里更是不满了。
慕含玉嘴角勾起一抹摄人心魄的笑,眸中都荡着柔媚的光芒。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世子,看样子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南梦溪动作一顿,抬头看慕含玉,又看了看宋沅奚,微微拧着眉头。
宋沅奚更是干脆,直接忽略了她,目光温柔地看着姜晚琇,问道:还想买什么?下一秒姜晚琇笑眯眯的,不用了,我们回去吧。
再有心情逛街再碰到慕含玉跟南梦溪之后都没有心情了。
两人准备离开,慕含玉怎么会肯放他们走?世子妃急什么?可是因为昨日的事还在生我的气?慕含玉脸上的笑容太过虚假,隐隐透出来的厌恶与杀气,更是让姜晚琇十分抵触。
昨日?昨日什么事?我怎么不记得了?也就是说,你是谁?我压根就没把你放在眼里。
慕含玉的脸色有一瞬的难看,随即冷笑道:对,确实没什么事,既然如此,想必世子妃也不介意陪陪我吧,哦,你们皇室的梦溪公主也在呢。
慕含玉这话将姜晚琇跟南梦溪贬低得就像个婢女一样,丝毫不顾南国的脸面。
姜晚琇不怒反笑,含玉郡主怕是有什么误会,在南国,郡主也不过是占了一个名头,根本无足轻重,皇上让六公主陪着你,不过是看在琉璃国的面子上,含玉郡主又是哪来的面子,让我陪着你,你配吗?你配吗?轻飘飘的三个字,却像是巴掌一样,狠狠甩在慕含玉脸上。
慕含玉脸色难看,握紧了拳头,恨不得挠花了姜晚琇那张脸。
慕含玉咬牙切齿,怒道:这就是南国的待客之道吗?你一个小小的世子妃,你就不怕自己这番话给南国带来麻烦吗?这个女人到底是依仗什么,竟然敢对她这样无礼。
昨日她去皇宫,上至贵妃,下至宫女,都对她恭恭敬敬的,不敢放肆,可唯独这个姜晚琇,她已经羞辱她两次了。
南国是礼仪之邦,并非是任人欺凌之地,含玉郡主是琉璃国郡主,来朝为我皇贺寿,我等自然欢迎,可这不是含玉郡主在南国放肆的理由!姜晚琇这番话说得义正严辞,别说那些看不惯慕含玉的行为的老百姓了,就是南梦溪,此刻也对姜晚琇的话颇为赞同,有一种出了口恶气的感觉。
从昨晚慕含玉就一直在有意无意地贬低她,让南梦溪万分不爽,可是她到底没有姜晚琇的胆子,敢跟慕含玉挑衅,惹怒了她,万一坏了两国的邦交就不好了。
不过这个时候,瞧见慕含玉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南梦溪眸光微微一闪,忽然就有了主意。
她站了出来,佯装和事佬,劝道:含玉郡主,你千万别跟姜晚琇计较,她不过是口无遮拦……口无遮拦?慕含玉怒道:她这是在羞辱我!看着明显更生气的慕含玉,南梦溪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姜晚琇似笑非笑地看着南梦溪,这个女人所受的教训还不够吗?竟然还无时无刻不在给她挖坑。
我口无遮拦?难道六公主觉得我说的不对吗?南梦溪想给她跟慕含玉拉仇恨,哪有那么容易?宋沅奚摸摸她的脑袋,含笑道:我家世子妃说什么都是对的。
旁边的人看南梦溪的目光都变了,南梦溪浑身僵硬,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索性只要沉默了。
慕含玉眸中划过一丝不屑,还南国公主呢,就这点胆子,活该被人压过一头。
太子哥哥,这里好热闹啊。
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道娇俏的声音,便见一名身着鹅黄衣裙的女子欢快地踏了进来,见她眉眼清秀,双眸犹如宝石一般明亮,脸颊肉嘟嘟的,十分可爱,举止之间尽是贵气,她便是北冥国的景心公主。
一声低笑声传来,便听见一道低磁含笑的声音道:景心,你慢点。
走在景心身后的,是一名身着暗金色衣袍的男子,身形修长挺拔,墨发半绾,头带玉冠,脸上带着一个玄色面具,在阳光下折射着阴冷的光芒,只见那双狭长的眸子与那精致光洁的下巴。
姜晚琇一听这称呼,便知晓了他们二人的身份。
北冥国的景一太子与景心公主。
姜晚琇的目光落在那面具男子身上,带着些许好奇。
她之前听说书的说过,这位景心太子在四岁那年,突逢大火,毁了这位太子的容貌,从此景一便一蹶不振,稍微大了一些更是行事荒唐,整日沉迷于女色,不理政事。
不过姜晚琇瞧着面前的人,又觉得他不太像是那种只知酒色的废物。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归俗朝她看了过来,眼里眯着促狭的光芒。
这小姑娘,就是宋沅奚喜欢的女子啊。
其他的不说,长得还真是标致。
归俗也算是阅美无数,倒是第一次瞧见这般清透出挑的美人。
也难怪宋沅奚也拜倒她的罗裙之下啊。
一道冷厉的目光朝他射了过来,归俗瞥了脸色阴沉的宋沅奚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惊艳的笑。
第三百二十四章 四万两他走上前,步履闲散,语气轻佻道:不知这位姑娘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芳龄几何?可有婚配?若是没有,你觉得本太子怎么样?姜晚琇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唬得一愣。
一旁的景心无奈地扶额,拽了拽他的衣袖。
哥哥,你能不能不闹了?怎么见一个漂亮的就撩一个。
景心也很无奈,从北冥国一路到南国,路上要是碰见几个稍有些姿色的妹子,归俗势必要上前花言巧语几句,而且是堂而皇之地秀出自己的太子身份。
这般轻浮的举动,不知吓跑了多少姑娘,还以为他是哪里跑出来的疯子呢。
不过,景心瞧着面前的姜晚琇,眼睛稍稍一亮。
这姑娘确实长得很好看。
宋沅奚将姜晚琇拉近了自己的身旁,目光含着几分威胁,她是我的女人。
姜晚琇讶异地抬眸看他,倒是第一次见宋沅奚如此直白不客气地跟人说话。
归俗哪里看不出他的威胁,见他如此护着姜晚琇,更加对姜晚琇感兴趣了。
景心唯恐归俗再说什么失礼的话,赶紧道:哥哥,你就别闹了,不是说好来陪我逛街的吗?景心忍不住多看了宋沅奚一眼,第一感觉并非惊艳,而是熟悉,她说不上来的熟悉。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也没有像慕含玉他们那般直白地盯着他看,人家可是已经有美人在旁了。
哦?你的人?归俗似乎不打算就这么笑了,仍然笑眯眯的,我可是北冥国的太子,肯定比这个小白脸好上千倍,姑娘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吗?姜晚琇:……这太子脑子有坑吗?宋沅奚的太阳穴突突发疼。
当着他的面勾引他的女人,好想弄死他啊。
他们四人聊得投机,一旁的慕含玉跟南梦溪被忽略得彻底,两个人的脸色都黑如锅底。
慕含玉还从来没有这样被人忽视过,一时有些气愤,忍不住出言讥讽道:景一太子,这里可不是北冥国,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沾染的,我奉劝你,还是少给北冥国惹麻烦。
慕含玉是瞧不上景一的。
一个废物太子,整日只知饮酒作乐,流连花丛,着实没用。
归俗瞥了慕含玉一眼,轻笑一声,声音慵懒道:本太子也不是什么人都沾染的,像含玉郡主这样的,本太子就没兴趣。
换句话说,就是你我看不上。
慕含玉气得肺都要炸了!景心却捂着嘴偷笑,冲着慕含玉的方向做了一个鬼脸。
昨夜他们是一同住在驿馆内的,慕含玉这个女人,她很讨厌,非常讨厌。
你敢羞辱我?慕含玉差点没跳脚了,你算什么东西?占着北冥太子之位的废物罢了,竟然还对我出言不逊!喂!景心冲了出来,气呼呼地瞪着她,慕含玉,我不准你这么说我哥哥!慕含玉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轻哼一声,道:还用得着我说吗?北冥国的太子是个只知沉迷酒色的废物,我们琉璃国的三岁孩童都知道。
景心一时语结,她再维护景一,也改变不了景一确实是个废物的事实。
归俗却淡淡一笑,拽开了像只小狼狗一样的景心,笑眯眯地看着慕含玉,正要开口,却听姜晚琇缓缓道:就算景一太子是个废物,与含玉郡主又有何干?含玉郡主不觉得自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归俗跟景心倒是讶异地看着姜晚琇,没想到她会帮景一说话。
就连宋沅奚都微微侧眸,他清楚她的性子,与自己无关的人和事,向来不会掺和,为何现在会为景一说话?宋沅奚忽然朝归俗投去敌视的目光。
姜晚琇该不会真的看上这家伙了吧?归俗只觉得背脊一凉,对着宋沅奚脸上那莫名的怒火,有些摸不着头脑。
慕含玉却是气狠了,怒气腾腾道:姜晚琇!你敢骂我是狗?你真以为本郡主不敢对你怎么样是吗?敖烈!慕含玉气急败坏地喊着,在琉璃国她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欺辱过,来到南国,就在姜晚琇手上栽了好几次跟头,果然,她跟这个女人气场不和。
那些侍卫原本都是守在外面,这会听见慕含玉的声音,全部都冲了进来,将他们团团包围住。
纺玉阁内的客人吓得四散逃窜,掌柜的看着这场闹剧,看着那些被毁掉的货物,心疼得都在滴血。
南梦溪见状,不由得暗道一句糟了,连忙拉住了慕含玉的手,劝道:含玉郡主,不过是几句玩笑话,含玉郡主何必动怒?南梦溪又将厌恶的目光投到姜晚琇身上,呵斥道:姜晚琇!含玉郡主乃是我们南国的客人,你今日这番举动,是打算得罪琉璃国吗?你想当南国的罪人,别拉其他人下水!这话就是把过错全都推到姜晚琇身上了。
只可惜,南梦溪自己想当舔狗,又关她什么事?姜晚琇轻呵一声,六公主这话就不对了,我几时想得罪琉璃国了?倒是含玉郡主,身为客人,却三番两次地让手下杀我,这又是什么道理?宋沅奚眸色一深,看着敖烈的目光带着几分杀气。
昨日他去得迟了,并不知道慕含玉还跟姜晚琇动手,今日当着他的面,当着北冥国的人的面,慕含玉都敢动手,看样子,是在琉璃国活得太自在了。
慕含玉甩开南梦溪的手,怒道:姜晚琇!明明是你多次对我无礼,我们琉璃国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怎么?那你想杀了我吗?慕含玉冷笑,杀你?怎么能解我心头之恨?我定要禀明南国皇帝,将你们满门下狱!还不动手!听到命令的敖烈提着刀戟便要向前,甚至还来不及动手,便被一道强烈的气劲甩了出去,不止如此,周围一圈侍卫也全都倒下了。
慕含玉吓得后退两步,目光惊恐又诡异地盯着宋沅奚。
宋沅奚收了手,将姜晚琇护在怀中,声音冰冷。
慕含玉气得脸色又青又白,这些人是合起伙来欺负她吗?南梦溪受老皇帝之命陪同慕含玉,自然不可能看着他们闹到老皇帝面前去,连忙拉住了慕含玉的手,对众人道:今日这事不过是一场误会,含玉郡主也不是有意的,世子跟景一太子又何必放在心上?她又将目光投到姜晚琇身上,我想姜晚琇你这么大度,应该也不会计较吧。
姜晚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着南梦溪的目光充满了嘲讽。
南梦溪心里不舒服得很,但是也没有出言讥讽,而是低声劝了慕含玉几句,慕含玉这才捡了台阶往下走,不屑道:哼,今日要不是看在六公主的面子上,本郡主定然饶不了你的。
慕含玉愤愤地瞪了姜晚琇一眼,正准备离开,姜晚琇却叫住了她。
慢着!含玉郡主将这纺玉阁悔得七七八八,难道不应该有所表示吗?掌柜的一听,连忙摆手道:不必了不必了!他现在就巴不得这些人赶紧走,真没想到,琉璃国的人这般嚣张无礼。
慕含玉原本是不想赔偿的,但是听掌柜的这么一说,当即就上头了,怒道:就这点钱,本郡主还不放在眼里呢,千卉,给钱!慕含玉把下巴抬得高高的,他们琉璃国最不缺的就是钱,也好让这一群乡巴佬看看,他们到底有多钱。
掌柜的迅速清点完,给出了一个数字。
千卉倒吸一口冷气,四万两?什么?连慕含玉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并非她们拿不出这四万两,只是这个数目已经超出了她们的想象。
慕含玉以为顶多几千两银子,谁知道竟然是四万!慕含玉恶声恶气道:掌柜的,你这是唬谁呢?当我们没见过世面是吗?就这几件破首饰,凭什么要加上万?掌柜的一脸为难,含玉郡主,小的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乱说啊。
掌柜的直呼冤枉。
他虽然肉痛,但是也知道对方惹不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咬咬牙自己就算了。
可是慕含玉既说要赔,那他自然得把这个价钱算得清清楚楚的。
姜晚琇勾了勾唇角,道:这纺玉阁内的每一件首饰,几乎都是上千两的。
慕含玉咬着牙,不过就是四万两,我还会拿不出来吗?区区四万两,我平日里一件衣裳都要上万……话是这样说,可是慕含玉还是肉痛得不行。
等千卉把钱给了,慕含玉才揣着一肚子火,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南梦溪看了宋沅奚一眼,也跟着慕含玉走了。
掌柜的拿到了银子,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景一低笑道:真没想到,世子妃这般有本事。
可不是有本事?慕含玉可是出了名嚣张跋扈,而她的嚣张,可不是像那些无知无畏的傻子一样。
所以,世子妃考虑好了吗?要不要跟了本太子?姜晚琇的脸一黑,宋沅奚的脸就更黑了。
太子哥哥!景心气得跺脚,你能不能不说了?没看见宋沅奚脸色都变了吗?景一犹不自知,还冲着姜晚琇放了个电眼。
宋沅奚呵笑一声,声音出奇的温和,听说景一太子喜好美人,晚些时候,我定然会派人送去一些,还望景一太子笑纳。
景一脸上的笑容也维持不住了。
宋沅奚笑得越是温和,就说明他越是生气。
这下子好像是有点惹毛他了。
只是,他不过就是想帮他考验一下姜晚琇嘛。
景一干笑一声,这就不麻烦世子爷了。
那怎么能行呢?宋沅奚的笑容分外寒冷,景一太子这般惦记我的夫人,我定然会好好回报的。
第三百二十五章 闹市遇刺杀姜晚琇想笑,但是这场合,似乎不太适合。
她拽了拽宋沅奚的衣袖,低声道:我们回去吧。
只是出来逛个街,就能碰见不想碰见的人,逛街的心情都被破坏了。
宋沅奚收了一身的寒气,乖巧地点点头,主动抱着姜晚琇选中的那些东西就要去结账,掌柜的却连连摆手。
使不得使不得,这些东西也值不了几个钱,便送给世子妃了。
毕竟还是姜晚琇开口,他才能从慕含玉手中收回四万两。
宋沅奚却也坚持,这可是他要送给姜晚琇的东西,必须得自己掏钱买啊。
掌柜的没办法,只得收下。
夏竹将东西都搬到马车上,宋沅奚连告辞都懒得,直接带着姜晚琇走了。
景心盯着他们的背影,羡慕道:世子爷对世子妃可真好啊!景一敲了敲她的脑袋,含笑道:小丫头思春了?景心哼唧一声,日后我的夫君,定然要是个大英雄,而且他只能对我一个人好。
景一眸光深了几分。
景心年纪还小,这次联姻的事,其实也是瞒着她的。
北冥皇帝子嗣众多,景心并不得北冥皇帝宠爱,完全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景心的性子虽然刁蛮了一些,可在景一看来,也不过都是小女儿家的性子,这些年相处下来,他倒是有几分将她当成了妹妹。
冷暖惠一心只想争宠,因为自己生下的是女儿而不是儿子,虽然疼爱景心,但是多少也会忽略了她。
更何况现在冷暖惠也是打算从后宫的那些小皇子中过继一个,以巩固自己的地位,景心更是成了随时可抛弃的棋子了。
刚走出纺玉阁,姜晚琇就闻见了一股香甜的味道,惊喜得双眸一亮。
桂花糕!宋沅奚好笑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想吃?姜晚琇如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
宋沅奚寻了寻周围的店,瞧见对面街头有一家糕点铺,便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
景心踏了出来,笑眯眯地看着姜晚琇,姜小姐。
姜晚琇瞥了她一眼,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了。
姜小姐跟世子爷的感情真好。
景心羡慕道。
姜晚琇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谢谢。
她跟宋沅奚,皆是彼此的意外。
想起她曾经还说过,宋沅奚会孤独终老,现在算不算是自打嘴巴?景一太子呢?没瞧见她身旁的景一,姜晚琇疑惑问道。
景心撇撇嘴,太子哥哥瞧上了纺玉阁内的一个丫鬟,正在调戏人家呢。
姜晚琇哑然失笑。
虽然说这位景一太子行事荒唐轻佻了一些,但是不知何故,姜晚琇就是讨厌不起来。
大概是看多了两面三刀的人,所以景一太子这种随性的真性情,她倒是十分钦佩。
更何况,姜晚琇见归俗的样子,也不像是旁人口中那种沉迷酒色的废物,至少绝对不像南离安那种人。
想起南离安,姜晚琇的目光落在景心身上,带着几分可惜。
这么漂亮的美人儿,难不成也要折在那个混蛋手上吗?景心羞涩地笑笑,我会在南国待一段时间,到时候我可以去找世子妃玩吗?姜晚琇抿唇一笑,荣幸之至。
太好了!景心欢呼,我在北冥国都没有一个朋友,只有太子哥哥会理我,我也很想有个朋友。
虽是初次见面,姜晚琇倒是对这个小姑娘不排斥。
你也别叫我世子妃了,若是不介意的话,叫我晚琇就好了。
景心双眸一亮,那你叫我景心好了,再加个公主,总觉得有些怪异。
姜晚琇倒也没有扭捏,十分和善地喊了一声:景心。
景心笑得很是开心,手舞足蹈的,以后有机会来北冥,我带你北冥玩一玩。
姜晚琇只是客气地颔首,并没有觉得自己会去北冥。
晚琇!姜晚琇听见有人在叫自己,一回过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李婷。
她似乎刚从皇宫回来,坐在马车内,旁边还坐着南离夜。
南离夜见她看过来,也只是冲着她微笑颔首。
突然间,那两人脸色骤然一变,李婷神色慌张,急切喊道:晚琇!有危险!姜晚琇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见身后传来了一片慌张的呼声。
几个黑衣人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大刀,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姜晚琇而来。
旁边的百姓吓得四散逃窜,夏竹眸色一厉,立即冲上前去。
景心吓得脸色发白,抓紧了姜晚琇的手。
那些黑衣人下手极狠,缠住了夏竹之后,分出了几人杀向姜晚琇。
姜晚琇直接将景心推开,俯身躲去对方看过来的大刀,青丝都被削了一缕。
四皇……李婷正想求南离夜帮忙,而他却已经抽出了剑冲上前去。
景一听到外面的动静走出来时,便看见那三人正与那些黑衣人搏斗。
夏竹跟南离夜便算了,让景一讶异的是,没想到看似娇滴滴的姜晚琇,打起架来一点都不输男人。
景心着急地跺脚,太子哥哥,你快帮帮晚琇啊。
景一偏头看她,笑道:你什么时候跟她这么熟了?我……景心气呼呼道: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景一摊摊手,无奈道:我有什么办法?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不拖他们后退就很好了。
景心顿时消了声,只是紧张的目光还是盯着姜晚琇。
这里是天子脚下,怎么还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杀人?景一看着那些黑衣人,眸光微闪。
看样子,姜晚琇是真的把慕含玉得罪惨了,不过也对,那位含玉郡主的脾气向来蛮横,俨然把自己当成了琉璃国的储君,或许在她看来,反正有琉璃国做后盾,有慕白梧宠着她,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瞥见一道雪白色的身影,景一唇角微勾。
只可惜,慕含玉这下子踢到铁板了。
姜晚琇的功力见长了不少,对付这些人倒是不成问题,只是对方人数太多,到底还是有些吃力。
夏竹跟南离夜护在她左右,帮她挡去了那些黑衣人的攻击,姜晚琇只觉得腰间一紧,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
去一旁待着。
低磁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带着几分彻骨的冷意与杀气。
宋沅奚将那热腾腾的桂花糕塞进她手中,还没见他怎么做到的,那抹白影便以极快的速度掠了过去,烈风吹起,牵起的衣角,都带着凛凛杀意。
好帅!景心忍不住惊呼一声,看着宋沅奚的目光都灼灼发亮。
景一哼哼,怎么?难道本太子就不帅吗?景心嫌弃道:你啊,我都不想跟你讲话。
见几个妹子都直勾勾地盯着宋沅奚,景一是气得咬牙。
这种出风头的事,他也想干啊,奈何身份不允许啊!其中一名黑衣人见宋沅奚的加入,他们这边已经损伤过半,瞥了一眼一旁的姜晚琇,一咬牙,直接翻身上马,提着大刀冲了过去。
宋沅奚他们想拦住,奈何马儿的速度过快,那把大刀在阳光下闪着寒芒,映着姜晚琇的脸。
景心惊恐地瞪大眼睛,想也不想就冲出去想把姜晚琇拉过来,景一想拦都来不及。
那马儿嘶鸣一声,高高地扬起前蹄,一道银光闪过,只听见周围一阵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与此同时,两道身影同时掠起,踏过人群,一只手揽过姜晚琇的腰部,将她带离了原地。
另一道身影似乎停顿了一下,不过也没有闲着,直接拽过还傻愣着的景心。
景心骤然被一道强大的力道拉着,转了两圈之后,撞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中。
那马儿踏碎了一个摊子,寒光一闪,搂着景心的人直接踢起一旁的一根截断的木棍,朝着那马上的黑衣人刺了过去。
只听见一声闷哼,强劲的力道破风而行,那带着尖刺的木棍刺穿他的后背,那黑衣人骤然倒了下去,而那匹马也因为受惊了,撒开蹄子跑没影了。
景心被他搂在怀里,逆着光,她甚至看不清他的长相。
如刀刻般硬朗的五官,下巴微微泛着胡渣,身上带着几分尘土的气息,却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景心眨着星星眼,她的英雄啊!哥哥!姜晚琇惊喜地唤了一声,景心便见面前的男子回过头,冲着姜晚琇展颜一笑。
姜晚琇小跑过来,见他们二人搂在一起,神色顿时有些怪异。
姜裕也察觉到了不合礼,连忙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
景心还是愣愣的。
只是姜裕与她拉开了距离,她反倒看清了他的样子。
不是京都子弟那般油头粉面,皮肤偏蜜色,大概是常年风吹日晒的缘故,肌肤也不是那般细腻,下巴上冒出的胡渣大概还没来得及处理。
可是看在景心眼里,却是充满了男人的魅力。
而他眉眼深邃,五官俊朗清冽,身材修长挺拔,身上带着一股正气与煞气,景心看着看着,眼睛就迷离了。
宋沅奚走到姜晚琇身旁,对于姜晚琇满心满眼都是姜裕到底还是有些不爽,不过也没有表现出来,反倒是跟着姜晚琇喊了一声:大哥。
姜裕瞥了宋沅奚一眼,根本不理他。
果然,妹夫这种东西,最讨厌了姜晚琇却十分高兴,拉着他的手,哥哥你怎么来了?姜裕笑得很是温和,因为面前的女子,身上的血煞之气都淡了几分。
我上街采办点东西,就遇到你们了姜晚琇笑眯眯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对他很是依赖。
景一分明看见宋沅奚的脸都黑了,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冷不防瞥见一脸花痴地盯着姜裕看的景心,景一暗道一声不妙。
刚才是怎么回事?姜裕冷着脸,那些黑衣人,是谁派来的?胆子这般大,当街就敢行凶杀人,当南国是什么地方?第三百二十六章 林泽的柔软处宋沅奚终于找到了话头插进来,十分诚恳道:这件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姜晚琇拽了拽姜裕的手,小心地帮着宋沅奚说好话。
哥哥,你就别这么严肃了,我不是没事嘛,而且刚才也是沅奚救了我呢。
宋沅奚瞬间被治愈了,景一轻哼一声,嘟囔道:这点出息!李婷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在看见姜裕的时候,脸色有些发白,脚步都顿住了。
毕竟现在身份不同了,李婷也不能像从前那样。
强迫自己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李婷先是看了看南离夜有没有事,这才转而关切地问姜晚琇。
晚琇,你没受伤吧?我没事。
姜晚琇这才想起李婷对姜裕的那点心思,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道:方才真是谢谢四皇子了,四皇子可有受伤?南离夜摇头,神色有些凝重。
那些人是谁?怎么敢这般嚣张,当街行凶?林泽检查了一番,摇了摇头,道:身上没有任何代表身份的东西,估计得查验一番。
大理寺卿姗姗来迟,看着这满地的尸体,再看看宋沅奚跟姜裕他们,顿时眼前一阵发黑,又看见景一跟景心,更是恨不得晕过去。
国宴在即,却发生这样恶劣的事,还牵连了世子爷、四皇子、西戎将军,还有北冥国的景一太子,这要是处理不好,只怕他的乌纱帽都不保啊。
姜裕与宋沅奚他们一起离开,李婷也跟南离夜走了,只有景心还傻愣着站在原地。
景一敲了敲她的脑袋,喂,回神了。
景心愣愣地回头看他,小圆脸上带着迷茫。
景一轻笑一声,你在想什么呢?方才世子妃跟你道谢你都没反应。
啊?是吗?景心挠挠脑袋,目光落在丞相府的马车内,忍不住问景一道:太子哥哥,方才那人,到底是谁啊?哪个?景心红着脸,绞着手指,就是那个……救了我的人啊。
你说姜裕啊。
姜裕?身为北枭的公主,景心是听过这个名字的。
那不是边疆的西戎将军吗?嗯,是他。
景心双眸灼灼发亮,他是世子妃的哥哥?归俗嗯了一声,瞥见她这副兴冲冲的样子,忍不住揶揄道: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景心咬着下唇,不承认,也不否认,喃喃自语道:他长得真好看。
归俗噗嗤一笑,比宋沅奚还好看?景心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比较两个人,摇了摇头道:不一样,他看起来更勇猛一些,想个大英雄一样。
归俗抿唇笑道:那本太子呢?景心哼哼,哥哥你是花心大萝卜!云萧阁内。
夏竹跟惜灵兴冲冲地迎了出来,便见他们身上有些狼狈,尤其林泽手臂还受了轻伤。
两人的脸色皆是一变,只是也没有多问,将马车内的东西都搬了下来。
回到房后,惜灵迫不及待问道:小姐,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瑾虚来找你麻烦了?姜晚琇摇摇头,将今天的事说了,道:对方不太像是瑾虚的人,那样的招式从未见过。
惜灵,你让苏陌去查一下,我怀疑很有可能是琉璃国的人。
惜灵一脸讶异,琉璃国?小姐是说那位含玉郡主?实在是昨日慕含玉给他们的印象太差,所以惜灵还记着。
这位含玉郡主胆子倒是不小,不过诡异的是,我总觉得她每次看见我,似乎都带着几分杀气。
惜灵拧着眉,小姐跟慕含玉有仇?姜晚琇斜睨着她,你觉得呢?她从未离开南国,她们怎么可能会有仇?小姐别多想,要真是慕含玉派的人,我们定然会叫她十倍偿还!慕含玉现在是南国的客人,要是出了事,只怕老皇帝会彻查到底,你们先去查一查,按兵不动,听我吩咐。
是。
惜灵退出去后,刚巧夏竹端着茶水走了过来。
见此,惜灵眸光一闪,笑道:夏竹,还是我来吧。
闻言,夏竹躲开她的手,脸上挂着笑,怎么了?惹小姐不高兴了?哪能啊?惜灵接过她手里的盘子,凑到她耳旁,小声道:我刚才可是看见林侍卫受伤了,你不去看看吗?夏竹一怔,不安地揪着自己的衣角。
惜灵却是冲着她暧昧地笑笑,端着盘子进去了。
夏竹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下,还是转身走出了主院。
林泽并不住在主院,而是住在主院旁边的一个小院子,宋沅奚单辟一个院子给他住,可见林泽在宋沅奚面前的地位。
而实际上,只是因为林泽每日都要练武,这院子内的场地也全都被改成了练武场。
夏竹拿着药瓶走进去时,门并没有关,她大着胆子推门进去,就看见林泽解开了腰带,拉下了衣裳,露出了一般胸膛,上面遍布各种各样的疤痕,而手臂上又添了一道新伤。
见她进来,林泽似乎也是吓了一跳,迅速拉上了衣裳。
夏竹红着脸,立即生出了拔腿就跑的冲动,可是到底还是忍住了。
你来做什么?林泽的语气有些冷,与他熟悉的人都知道,并非是他厌恶她,只是性子使然。
夏竹显然也清楚,所以并没有介意,走上前去,将伤药放在桌子上。
听说你……受伤了,我……我是来给你送药的。
夏竹低着头,想起方才那一幕,脸颊还有些发热。
林泽盯着那个小瓷瓶,抿了抿唇,声音冷硬道:谢谢。
见她还杵着不动,林泽道:还有事吗?夏竹更紧张了,吞吞吐吐道:不如……我帮你上药吧。
林泽拧着眉,似乎是想拒绝,可瞧见她那副胆怯又期待的样子,拒绝的话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那就麻烦了。
他也不扭捏,又将衣裳拉了下去。
夏竹还从未见过男子的身躯,顿时脸红得彻底,待看见他一身伤疤时,不知为何,只觉得鼻子有些酸。
林泽正等着她上药,谁知她却傻愣着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胸膛看,看得林泽都有些不自在了。
他轻咳一声,夏竹这才回过神来。
你以前……经常受伤吗?从前在姜府,夏竹也经常受到白清清她们的欺负,可是也没有林泽这样可怕。
这些伤疤看着有些年头了,夏竹也知道,当侍卫的,连命都是主子的,这点伤又算的了什么?可是夏竹却觉得十分心疼。
面前的女子红着脸红着眼,有些紧张又心疼地抿着唇,林泽的神色都柔和了几分,声音也不似方才那般冰冷。
我没事。
这么多伤疤,怎么会没事?夏竹的话都带着几分鼻音,她在他对面坐下,一只手拉着他的手腕,小心地帮他清洗伤口,像是怕弄疼了他一样。
林泽毫无感觉,许是经常受伤,所以这道刀伤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小伤,上了药,几天之后就好了。
可是看着夏竹如此郑重而又担忧的样子,林泽竟然也觉得伤口有些疼了。
夏竹一边给他抹药包扎,一边絮絮叨叨道:这几天伤口不要碰水,我会定时来给你换药。
吃食方面也要清淡一些,右手要注意不要磕着碰着,要是伤口裂了就不好了。
彼时窗外的阳光透了进来,洒在她的侧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而女子脸颊红红的,眼睛也是红红的,还蒙着一层水雾,正嘟着嘴,小心地帮他吹着伤口。
林泽知道,夏竹就是他这辈子难以触碰的柔软。
驿馆内,慕含玉正在等着姜晚琇被刺身亡的消息,没想到却听说她派去的人全都死了,而姜晚琇也平安无事地回到了云萧阁,气得慕含玉把屋内的东西都砸了。
千卉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屋的狼藉,见怪不怪。
慕含玉在慕白梧面前完全就是乖巧懂事的小女孩,而私底下,她的脾气却是相当大。
该死的!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一群废物!千卉等她发泄完了,才走上前,道:郡主,这里是南国,那姜晚琇又有世子爷护着,想要杀了她,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慕含玉冷笑,自傲道:本郡主想要杀的人,阎王都拦不住。
千卉眸中划过一丝讥诮,说出来的话却恭恭敬敬的。
郡主是女皇的掌上明珠,您看不顺眼的人,除去了便是,何必为她烦心?只是郡主若是想要她死,只怕还得再筹谋一番。
慕含玉此刻也冷静了下来。
姜晚琇几次羞辱她,慕含玉如何咽的下这口气?所以在走出纺玉阁之后,她便命那些死士伺机刺杀姜晚琇,谁知道让她逃了过去。
不过千卉说的也对,姜晚琇可不是从前那个可随便处置的女子,她的身份不一般,要是贸然出事,定然会引起南国皇室的注意。
虽然她不怕南国,但是要是惹出了事,只怕琉璃国那群老东西又要在慕白梧面前嚼舌根了。
李婷一整日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或许是因为姜裕回来的缘故,她原本以为可以心如止水,可到底还是起了波澜。
这会不过是下午,宫宴在晚上,已经有不少大臣亲眷进宫了。
李婷站在婉贵妃身边,一眼便看见了姜晚琇身边的姜裕。
他已经梳洗了一番,没有早上那般风尘仆仆,脸上的胡渣也刮干净了,整个人透着一股阳刚之气。
姜裕去了御书房,姜晚琇与李婷两人随着婉贵妃一同朝着和风楼而去,和风楼外有不少人在赏景,楼内也坐着些许宾客。
月贵妃已经到了,程悦儿坐在她身旁。
姜晚琇瞧见她的样子,眸光微微一闪。
想必程悦儿这段时日也不好过,不对,自从她嫁进三皇子府,姜晚琇就没在她脸上瞧见半分笑容。
南容然那个人,她再了解不过。
在他眼里,唯有权势最重要,女人不过都是附属物,必要之时,可以利用,可以丢弃。
一旦丞相府失势,到时候程悦儿还有何本事占着三皇子妃的位置?被南容然像垃圾一样踢走,不过是早晚的事。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不如路边的老乞姜晚琇眸中却没有半分同情,她所做的,不过是将上辈子他们加在她身上的痛苦还给他们罢了。
程悦儿的肚子已经隆起来了,月贵妃可是盼了好久,终于盼来了小皇孙,自然是将程悦儿当成祖宗供着。
可是她却不知,程悦儿肚中怀的确实别人的孩子。
瞥见她们几人走进来,程悦儿脸上尽是不屑与嘲讽。
姜晚琇也没搭理她,寻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惜灵候在她身后,挥退了那些宫女,亲自为她倒茶。
月贵妃瞧见婉贵妃,总要讥讽她几句心里才舒坦。
婉妹妹,这离夜也成亲一段时日了,怎么还没见四皇子妃的肚子有动静啊?婉贵妃扯了扯嘴角,多谢姐姐操心了,只是这些事,还是随缘就好,毕竟我们家阿婷也不像旁人,还未成亲就跟人苟合。
程悦儿脸色骤变,听着旁边的人的议论,脸色更不好了。
月贵妃现在完全就是把程悦儿当宝,一听她这话,脾气也上来了。
婉贵妃,你这是什么意思?悦儿跟容然两情相悦,而后也是明媒正娶进门的,她腹中的孩子是南氏皇室的子孙,自然不能流落在外的。
姜晚琇抿唇一笑,两情相悦?月贵妃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要是她知道程悦儿肚中的真正父亲是谁,想起今天的话还不一头撞死。
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道红色的身影,众人纷纷看去,便见慕含玉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妆容精致冷艳,气质嚣张跋扈,目空一切,完全没有将这满堂的人放在眼里。
婉贵妃神色有些僵硬,却还是走上前去,和善道:含玉郡主来啦,快请坐。
慕含玉冷淡地应了一声,目光阴狠地看了姜晚琇一眼,这才坐到她的位置上去。
婉贵妃见她没有生事,这才松了口气。
昨日这位含玉郡主刚到皇宫,就惹了不少麻烦,更别说后来去了驿馆,更是跟北冥国的那位景心公主起了冲突,婉贵妃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把慕含玉踢回琉璃国。
姜晚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丝毫没有避让,迎上她的目光。
慕含玉瞳孔一缩,抓着椅子扶手的手都紧了紧,咬牙切齿地,恨不得一口咬断她的脖子。
这个女人还敢这么嚣张,简直不能忍啊!南梦溪看着她们二人的针锋相对,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遮住了嘴角的笑。
姜晚琇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不是仗着有宋沅奚跟姜裕给她撑腰吗?要是惹上了慕含玉,也就相当于惹上了琉璃国,到时候谁会给她收拾烂摊子?其他小国的使臣一一都到了,不多时,老皇帝也来了,身旁照常跟着如笙。
如笙正获圣宠,众人也是见怪不怪了。
她的肚子看着好像没有多大的变化,身材也如从前那般纤细,面容姣好,站在老皇帝身旁,不免让众人有些觉得惋惜,毕竟老皇帝已近花甲,如笙却还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儿。
宋沅奚坐到姜晚琇身边,而姜裕则是独坐一席。
这场宫宴是为了欢迎那些各国使者,不过主要还是北冥国跟琉璃国。
南国跟北冥几乎可以说是仇敌,两国打过无数次仗,各有输赢,哪怕现在,南黎辰和姜裕驻守边疆,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抵御北冥。
也正因如此,北冥国的使者前来,老皇帝自然更要好好招待,几分威胁,几分示威,又有几分小心翼翼。
至于琉璃国,老皇帝是打算跟琉璃国交好的,毕竟谁也不会放弃一座金矿不是?只是老皇帝都到了,北冥国那边的位置却还是空的,这让老皇帝脸色有些难看。
他偏头问婉贵妃道:景一太子还没到吗?婉贵妃干笑道:臣妾这就派人去看看。
话音刚落,便听见一道含笑声传来,本太子好像来晚了,还请皇上谅解。
便见一抹暗金色身影走了进来,气质招摇,贵气潇洒,尤其是脸上戴着的面具,遮去了他大半面容,更添了几分神秘。
景心跟在他身后,看着气鼓鼓的,待目光触及姜裕时,又骤然一亮。
老皇帝却哈哈大笑,景一太子客气了,快请坐。
景心冲着老皇帝微微福礼,跟在景一身后,乖巧地坐在他旁边,一双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姜裕看。
姜裕的警惕性高,哪里察觉不到有人在盯着自己看?只是待他一抬眸,却见是景心,后者则是冲着他龇牙一笑,姜裕迅速别开目光。
景心见他面色平静,不由得有些失望。
姜晚琇瞧着上座的老皇帝,微微低声对宋沅奚道:你有没有觉得,皇上最近似乎脸色不太好?好像从年前开始,老皇帝几乎就把政务交给一些重臣处理,年后她便很少进宫了,可是这会瞧着,老皇帝跟之前的区别也大了一些。
宋沅奚漫不经心地点头,这段时日皇上的身体越发不好了,太医院的人也瞧不出什么毛病来,只说皇上劳累过度。
姜晚琇之所以觉得奇怪,是因为上辈子,老皇帝的身体是在今年年末才渐渐不好的,之后大部分事务都交给了南容然。
也正因如此,南离夜不甘心被老皇帝忽视,更害怕老皇帝会传位于南容然,所以不惜暗中布兵,却被南容然插在他身边的奸细出卖,南离夜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直接发兵逼宫,却还是败在南容然手上。
只是这一次已经大不相同,老皇帝势弱,底下的人定然躁动不安,南离夜这几日小动作不断,想必也是有几分心急了。
姜晚琇的目光落在如笙身上。
如笙算是老皇帝身边最大的变数了,她隐隐有个怀疑,只是又不太敢确定。
南容然再不是人,也不至于对自己的亲生父皇下毒吧?丝乐声渐起,南国的舞姬鱼贯而入,在这亮堂的大厅中挥舞着彩袖,众人看得目不转睛,尤其是景一,一双眼睛都黏在那些舞姬身上了。
一旁的慕含玉不屑地轻哼一声,低声骂道:流氓!在慕含玉眼里,景一虽为太子,可是也跟那些流氓地痞没什么两样。
同样如此的,就是对面的南离安了,又矮又丑,一双绿豆眼还直勾勾地盯着她,慕含玉简直厌恶得不行。
景一嗤笑道:含玉郡主,本太子就是对路边的老乞丐耍流氓,也绝对不会对你耍流氓,含玉郡主大可放心。
慕含玉怒瞪着他,你什么意思?这话是说她还不如路边的老乞丐吗?景一喝了口酒,姿态慵懒,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没想到含玉郡主不仅长得丑,还蠢笨如猪。
景一!慕含玉忍不住了,直接拍桌而起,原本其乐融融的场面,因为慕含玉的举动骤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抬头朝她看去,慕含玉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景一浅浅勾唇,无辜地眨着眼睛看着她。
含玉郡主唤本太子作甚?这丑女人敢当街杀宋沅奚的媳妇,他这个当兄弟的,怎么着也要小小地报个仇啊。
你……慕含玉见他跟自己装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直接抄起酒瓶朝他砸过去。
老皇帝心中不悦,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呵呵笑道:含玉郡主这是怎么了?可是这歌舞不好看?或是酒菜不合胃口?慕含玉心里憋着一团火,可到底顾及老皇帝,不敢当众对景一发难。
她深呼吸一口气,艰难地挤出一抹笑容。
实在抱歉,只是本郡主身子有些不舒服,想出去透透气。
老皇帝也没有点破,点点头,道:让梦溪陪你出去散散心吧。
慕含玉冷冷地看了景一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景心凑到景一身旁,压低声音问道:太子哥哥,你不是最喜欢美人吗?怎么会慕含玉这般不客气?景一敲了敲她的脑袋,你也说是美人了,慕含玉那丑东西美吗?景心捂嘴一笑,还好这话没被慕含玉听见,要不然指不定更生气了。
姜晚琇朝惜灵看了一眼,后者示意,悄悄地退了出去。
宋沅奚注意到她们俩的举动,抿唇一笑,在姜晚琇耳旁低语几句,又想去做什么坏事?姜晚琇轻咳一声,若无其事道:想去放火烧了皇宫,世子爷要把我抓起来吗?她偏眸看他,眸中眨着星光,这般狡黠的模样,却是让宋沅奚低笑出声。
嗯,夫人有命,为夫莫敢不从。
别说她想烧了皇宫了,就是谋朝篡位,他都将这南国江山献上。
姜晚琇眼角眉梢皆是笑意,拽了拽他的衣袖,趁旁人不注意,直接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
如蜻蜓点水,很快退开。
若是有人瞧见了,也只当他们是在说悄悄话。
真乖。
姜晚琇摸摸他的脑袋,笑眯眯的。
宋沅奚挑眉看她,薄唇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眸中仿若星光炸裂,透着几分幽深的暗芒。
世子妃,你这是在邀请我吗?姜晚琇顿时红了脸,拍开他作乱的手,瞪着他。
你别闹!宋沅奚乖巧地点头,好,晚上回去再闹。
姜晚琇磨着牙,这个磨人的妖精!却说慕含玉出去后,烦躁地挥退了那些跟着她的宫女,身边只带着千卉,还有南梦溪。
郡主这是何故不高兴了?慕含玉恨恨地掐断了一朵正含苞待放的花儿,还不是景一那个混蛋!竟然敢辱骂我……还有那个姜晚琇,那样嚣张,真当本郡主拿她没办法吗?南梦溪眸光微闪,笑道:郡主何必为了他们而不高兴,不喜欢的人,除去便是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哥哥太孤单了慕含玉冷哼,说得轻巧?今日我派去的那波人全都死了。
既然要动手,自然要小心布局才是,今日郡主确实冲动了。
闻言,慕含玉斜睨着她,你跟姜晚琇有仇?南梦溪倒也不否认,是,她抢了我的心上人,只可惜,我不是她的对手。
慕含玉讥讽道:我听说姜晚琇只是一个吏部侍郎家的女子,凭你的身份,你还抢不过她?如此明显的嘲笑,南梦溪也只当没看见。
姜晚琇虽是身份不高,可手段非常,不仅勾引了世子爷,连我四哥都被她耍得团团转,今日你也瞧见了,甚至是景一太子都看上她了。
也是,那个女人长着狐媚子脸,要我看,你也不是她的对手。
闻言,南梦溪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她这话的意思,是她长得不如姜晚琇吗?南梦溪忍着怒火,以退为进道:姜晚琇很是狡诈,我好几次都在她手下吃了亏,更何况还有宋沅奚保护着她,所以郡主怕是也对付不了她。
慕含玉果然吃这一套,冷笑一声,道:你觉得我也对付不了她?南梦溪,我才没你那么蠢。
南梦溪掐着掌心,夜色之下,脸色比浓墨还黑。
两人交谈之际,却没有注意到躲在暗处的惜灵。
惜灵暗暗咬牙,还真是慕含玉派人去杀姜晚琇的,这两人现在又在这里密谋对付姜晚琇,惜灵哪里能忍?瞥见一旁的水池,已经临近春季,池边的小草也绿了。
惜灵眸光一闪,捡起一旁的石子,用上内力,弹在了千卉的小腿上,千卉一吃痛,整个人朝前摔去,也就推倒了面前的慕含玉。
而慕含玉撞倒了南梦溪,又因池边的土壤湿滑,只听两声尖锐的叫声,两人齐齐朝水里栽了下去。
千卉惊呼一声,失声喊道:郡主!好在池边的水不深,慕含玉跟南梦溪并没有溺水,饶是如此,两人也喝了不少池水,浑身都湿透了,那身漂亮的衣裳也沾染了淤泥。
慕含玉爬起来,一抹头上全是泥巴,愤怒地尖叫一声。
千卉!千卉浑身一哆嗦,伸在半空的手微微颤抖着,脸色发白。
她刚才做了什么?她推了慕含玉?千卉吓得瘫软在地,连忙爬着上前将慕含玉拉了起来。
慕含玉上岸后,狠狠地推了千卉一把,直接把她拉下水里了。
这会天气还冷着呢,尤其是在夜里,池水冰凉,千卉站在池水中,竟是不敢上去。
慕含玉恶狠狠道:贱婢!竟然敢推我下水!信不信本郡主砍了你!千卉哆嗦着身子,颤颤巍巍道:郡主,奴婢方才……不是故意的,好像有人推了奴婢一下,所以才……借口!慕含玉愤怒道:这里就我们三个人,哪里还有旁人?我平日里是不是太宠你了,你竟然想杀我?千卉吓得抬起了头,脸色惨白如纸。
郡主,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啊!她太清楚慕含玉的手段了,得罪了她,光天化日之下杀人都不是事儿,就算小命得保,她也一定会折磨得很惨的。
南梦溪咳嗽几声,浑身瑟瑟发抖。
灵兮郡主,我们还是……先去换一身衣裳吧。
南梦溪只觉得这慕含玉着实可恨,自己摔水里便算了,竟然还把她也拉了下去。
她的身子一向不好,这下子落水,指不定又得发烧了。
慕含玉恶狠狠地瞪着千卉:贱婢!没有本郡主松口,你就在水池里待着吧!慕含玉跟南梦溪走了,千卉半个身子都浸泡在水里,寒冷刺骨的池水让她浑身都在颤抖着,可是她又不敢违抗慕含玉的命令,只得咬牙坚持着。
黑夜之中,那双眼睛却闪着怨毒的光芒。
惜灵悄然退下,没让人发现她的踪迹。
回到宴会中,那些舞姬已经换了一拨了,惜灵低调地回到姜晚琇身边,跪坐在她身后,压低声音道:主子,你猜的没错,今日那些人,还真是慕含玉派的,而且我还听到,她们似乎打算再一次动手。
姜晚琇挑挑眉,她们?看样子,南梦溪跟慕含玉玩的不错。
惜灵得意地扬眉,我刚才教训了她们一顿,要不是怕惊动别人,我早下毒弄死她们了。
不止慕含玉,还有南梦溪。
那个女人三番两次地跟姜晚琇作对,之前还多次派人暗杀姜晚琇,要不是姜晚琇吩咐不许轻举妄动,惜灵哪里还能容得她蹦跶?江湖中人向来讲究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不必管他们,她们想作死,那我们就陪她们玩玩。
只是让姜晚琇感到奇怪的是,好像从第一次见面,慕含玉便存了要弄死她的念头了。
宋沅奚自然也听到她们的对话了,夹了菜放在姜晚琇面前的碗里,声音平淡道:我听说琉璃国女皇养了一群死士,我猜,袭击我们的那些黑衣人,应该就是了。
姜晚琇拧眉,怪不得查不出他们的身份。
连皇室的死士都可以派给慕含玉用,姜晚琇觉得,自己到底还是低估了慕含玉在琉璃国的地位,也难怪她会这般有恃无恐。
宋沅奚瞥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慕含玉,唇角勾起一抹清冷的笑,放心,为夫会帮你找回场子的。
敢动他的人,简直是找死!姜晚琇斜睨着他,噗嗤一笑,撑着下巴,眉眼弯弯道:世子爷,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宋沅奚挑眉看她,捏着她的脸颊,像什么?三个字,却透着几分威胁。
姜晚琇可不怕他,笑眯眯道:像土匪头子!宋沅奚低低一笑,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凑近她耳旁,低声道:嗯,为夫晚上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土匪头子。
姜晚琇背脊一凉,连忙推开了他,一本正经地坐着,脸颊却带着红晕。
宋沅奚瞧见她这装傻的模样,笑容清冽,舀了一勺银耳粥,亲自喂给她吃。
他们两人这般旁若无人地秀恩爱,看在众人眼里,却是各有异样。
南容然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却也只能一杯一杯地饮酒,才能排解心中的苦闷。
而李婷为南离夜斟满了酒,一抬头,便发现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姜晚琇,那掩藏不住的爱慕与求而不得的无奈,悉数落在她眼里。
见此,李婷眸光微黯。
归俗瞧见了,也只是淡淡一笑。
看样子,宋沅奚是真的陷进去了。
宫宴没有持续太久,老皇帝便有些撑不住了,今日原本也是为了迎接各国来使,所以倒也没有进行太久,众人便三三两两地散了。
晚上,宋沅奚身体力行地让姜晚琇体验到了土匪头子该有的样子,以至于第二日,姜裕来找她的时候,姜晚琇还在赖床。
匆匆收拾好,姜晚琇才腼腆着脸走出来,哥哥。
姜裕浅浅勾唇,瞥见她脖颈间的红印,扯着一抹笑容,声音温和道:最近天气也回暖了,你怎么还这么贪睡呢?姜晚琇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心里把宋沅奚骂了个遍。
哥哥来找我有事吗?姜裕轻叹一声,帮她正了正头上的朱钗,道:今日哥哥陪你去买些衣饰,逛逛街。
闻言,姜晚琇眉眼一笑,开心的点了点头。
两人不光买了些衣物首饰,还买了一堆的好吃零嘴。
以前我就记得你嘴馋,现在还是这样,都成婚的人了,跟小丫头一样。
姜裕瞧着姜晚琇买了那么多零嘴,浅笑的悉落着,语气中却充满了宠爱。
闻言,姜晚琇嘟嘴道:我在哥哥面前就是小丫头,哥哥要宠我。
姜裕点了点头,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
下一秒,就听姜晚琇道:哥哥,我也想跟你去边疆看一看,听说那里跟南国有着不一样的异国风味呢。
那里气候环境我怕你适应不了。
姜晚琇抱着他的手臂,笑嘻嘻道:哥哥都适应得了,我如何适应不了?姜裕盯着她的笑脸,仿佛骄阳璀璨,温暖了他冷硬的心。
人群三三两两地走过,长街飘着花香,柳枝低垂,拂过人家的屋檐。
李婷从酒楼内走出来,便瞧见了他们二人,脸上的笑容蓦然一凝。
阿婷?姜晚琇也瞧见了她,李婷的脸色瞬间恢复正常。
晚琇。
李婷脸上挂着浅淡的笑,目光控制住不去看姜裕。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李婷晃了晃手中的糕点,我听母妃说四皇子喜欢吃这里的糕点,左右今日也没事,便来买了。
姜晚琇瞥了姜裕一眼,神色到底还是有些尴尬。
李婷却若无其事地一笑,冲着她摆摆手,道:时辰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有时间你再来四皇子府找我玩。
姜晚琇点头,却没有看见她转身之后,那骤然黯淡下来的脸。
说放下了,怎么可能呢?哪怕表面装得再平静,李婷还是听见了自己心碎裂的声音。
我们走吧,世子爷应该也回府了,我送你回去。
话音刚落,便见一辆马车缓缓驶了过来,赶车的人正是林泽。
宋沅奚掀开帘子,走下马车。
姜晚琇意外道:你怎么在这里?宋沅奚走上前,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声音温和:刚回了云萧阁,听下人说你逛街去了,便来接你了。
姜裕抿唇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回去了。
我送哥哥吧。
不必了。
姜裕翻身上马,看了姜晚琇一眼,缓缓朝着姜府而去。
姜晚琇盯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哥哥还是太孤单了。
宋沅奚捏了捏她的手,半开玩笑道:要不然把大哥接来云萧阁?姜晚琇白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哥哥也该找个人陪着他了。
你就别操心了。
宋沅奚牵着她往马车上走,脸不红心不跳道:大哥若是有心仪的女子,定然早就出手了,现在还没动静,就说明他还没遇到而已。
说的也是。
两人上了马车,却没有注意到,酒楼的二楼里一抹烟粉色的身影。
第三百二十九章 瑾虚看好戏夜心盈揪着手中的帕子,死死地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如今张府没了官职,几乎沦为了平民,张融整日流连花丛,她也管不了了,张夫人现在也被她吃的死死的,可是这样的生活,并非夜心盈想要的。
夜心盈恨恨地咬牙,将自己如今的痛苦全都归咎于姜晚琇身上。
一双布满了皱纹的手伸了过来,毫无顾忌地摸着她的手。
夜心盈转过头,看着面前的老头,哪怕心里恶心得想吐,脸上却还得挂着娇俏的笑。
无遮大会举行过后第二日,就是国宴。
不止皇宫,整个京都似乎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喜气充斥着这座城池。
京都是一番景象,皇宫又是另一番景象。
而云萧阁内。
水青色的罗裙,外罩一件软烟纱,头上插着两支流苏步摇,贵气而典雅,耳坠明珠,愈发衬得她肌肤如雪。
这一番打扮下来,就是惜灵她们都看直了眼。
小姐长得真好看。
惜灵笑嘻嘻道:难怪世子爷也拜倒在小姐的罗裙下了。
大概是平日里与她相处多了,惜灵反倒忽略了她的美貌。
我们走吧。
在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时,美貌只能成为拖累,而不能成为利剑。
林泽随着宋沅奚进宫去了,苏陌赶着马车,马车内坐着惜灵跟夏竹。
惜灵掀开帘子,看着街道,咦?今日街上好热闹啊。
这是国宴,各国使臣都会来,当然热闹。
街道上除了来来往往的百姓,还有不少皇室侍卫,在紧张地巡逻,唯恐京都中混入了危险分子。
一匹马儿突然从后面急急冲了出来,马上坐着一名惊慌失措的女子,挥着鞭子慌张喝道:快闪开!前面的马车快闪开啊!惜灵回头看去,脸色骤然一变。
不好!她掀开帘子想让苏陌赶紧掉转车头,可是街道上人来人往,根本无处可避,那匹马儿就这样直冲冲地朝着马车撞了过来。
力道太大,车厢猛地晃动,苏陌拉紧了缰绳,可是也来不及了。
小姐!苏陌急喝一声,姜晚琇立马拽过夏竹的手,直接飞出了马车,而那马车竟被那马儿撞得撞到一旁的摊子,四分五裂。
周围的百姓吓得都退开了,而姜晚琇攥着夏竹的手站在街道中间,看着那碎裂的马车,脸色阴沉。
小姐!苏陌跟惜灵急忙来到姜晚琇身旁,小姐没受伤吧?我没事。
夏竹吓得脸色发白,拍着自己的胸脯,惊魂未定。
而那骑着马的少女也摔在了地上,看着有几分功夫,在摔下去之前借力躲了一下,倒是没有伤得太重。
只是待她爬起来,气愤地一甩鞭子,回头狠狠地瞪着姜晚琇。
该死的!你们是聋了吗?竟然还害得本公主摔了!姜晚琇:……疯子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现在慕含玉,现在又来了一个。
一匹马儿急匆匆追了过来,马上的男子翻身下来,走到那少女面前,关切问道:细蕊,你没事吧?王兄!那名唤细蕊的女子气得跺脚,都怪这几个贱民,都是他们害我摔倒的!那男子朝着姜晚琇看了过去,那一眼,双眸顿时一亮。
他们在她的同时,姜晚琇也在打量着他们。
他们身上的服饰并不像南国的,倒是很像北疆外的部落小国。
而那两个人,男子面容粗犷英俊,皮肤稍稍有些黑,浓眉大眼,五官深邃,倒也还算英俊,只是身上带着一股凛凛郁气,便让人顿失好感。
至于那女子,相貌并不是太过出众,甚至比起京都的女子来说,可以说不好看了。
她的肌肤也并不白皙,身上穿着红色的骑装,此时正用愤怒的眼睛瞪着她。
东华成睢痴痴地看着姜晚琇,或许是从未见过如此绝色的女子,那双阴郁的眸子毫不掩饰的欲念与痴狂。
姜晚琇皱着眉头,心里的不喜更是深了几分。
王兄!见东华成睢没有反应,东华细蕊跺着脚唤了他一声。
东华成睢这才回过神来,轻咳一声,声音难得温和。
这位姑娘,你没事吧?舍妹贪玩,不小心惊了马,姑娘可有受伤?王兄!东华细蕊没想到东华成睢还在为姜晚琇说话,怒道:明明是他们挡了我的路,要不然我的疾风也不会死了,我也不会摔了!东华成睢无奈道:细蕊,这到底还是你的不对,快点像这位姑娘道歉。
话是对细蕊细蕊说的,可目光,还是止不住地朝姜晚琇看过去。
东华细蕊冷哼一声,我道歉?她配吗?她盯着姜晚琇,都说这南国京都的女人柔弱婉约,在她看来,除了皮肤白了一点,长得好看了一点,一无是处。
东华细蕊是嫉妒姜晚琇的美貌,可也瞧不上她。
姜晚琇冷笑一声,原来这就是东华国的教养,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她总算想起眼前的人是谁了。
东华成睢,东华的二王子,也是最有可能继承东华的人。
因东华处于南国与北冥中间的要塞,所以在南容然登基之后,为了跟东华结为友好同盟,将南梦溪赐给了东华的二王子东华成睢。
前世她跟南梦溪的关系不好,也并未见过东华成睢,不过见他们身上的服饰,还有说话的口音,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别看东华成睢一脸和善,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的畜生。
南梦溪嫁过去不过几个月,便被他凌虐致死,若论禽兽,他当之无愧。
虽然姜晚琇不喜欢南梦溪,但是她同样不喜欢不把女子当人的禽兽。
东华成睢没想到她竟然能一语道出他们的身份,再见她身上的服饰,大概也知道她身份不一般。
东华细蕊的性子就比较冲动了,听她讥讽东华,立即跳脚道:贱民,你竟然敢辱骂东华,看本公主不好好教训你!话落,她便挥着鞭子就朝着她甩了过来,被苏陌一把抓住,东华细蕊想拔回去,却根本动弹不得。
长剑一闪,那鞭子竟然直接被割断了,而东华细蕊也连连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东华细蕊愣了一下,看着自己断了一截的鞭子,更是发疯了一样,怒吼道:王兄!你就看着她欺负我吗?东华成睢神色微动,刚想说话,便见一队皇家侍卫急匆匆赶了过来,看见姜晚琇时,十分恭敬地抱拳行礼,道:世子妃可有事?就在此时,东华的随行侍卫也都跟了上来,站在了东华成睢身旁。
二王子。
一名中年男子恭敬地站在东华成睢面前。
东华细蕊一看见他,双眸顿时一亮,喝道:商司马,你可来了,快点帮我教训那个贱人,她不禁冲撞了本公主,还辱骂我们东华!那中年男子的身材偏为矮小,但浑身孔武有力,身上自带着几分威严之气,想必在东华的地位不低。
商封瞥了姜晚琇一眼,一眼便可知她的身份不一般。
不知这位姑娘是……皇家侍卫长道:这位是我们南国世子爷的夫人。
商封眸光微闪,冷肃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原来是世子妃,实在是抱歉,这位是我们东华的二王子,而这位是三公主,听闻方才三公主与世子妃有了误会,不如就让三公主向夫人道个歉?姜晚琇正要说话,一道低笑声忽然传来。
道个歉就算完了?东华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姜晚琇拧着眉,偏头看去,果真见来人是瑾虚。
这位是……东华细蕊双眸一亮,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瑾虚。
瑾虚压根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脸上挂着轻嘲,对姜晚琇道:平日里倒是凶悍得很,被人欺负到头上了,怎么变得这么怂了?姜晚琇咬着牙,她的事,关他屁事!商封目不转睛地盯着瑾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在这里?姜晚琇没好气道。
自从上次从他手里抢了宗主玉佩,她还以为他能安生一段时间呢。
瑾虚轻哼一声,勾起一抹赏心悦目的笑容,自然是来看好戏的啊。
姜晚琇没搭理他,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
东华细蕊轻咳两声,红着脸对瑾虚道:不知这位公子是……瑾虚瞥了她一眼,眼里划过一丝杀气,转瞬即逝,脸上挂着风流的笑意。
我啊,我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之徒罢了。
商封盯着他,忽然开口问道:公子是哪里人士?瑾虚晃悠悠地摇着玉骨扇,江南人,有什么问题吗?姜晚琇分明看见了商封眸中的怀疑,她又偏头看瑾虚,怎么觉得有一丝丝古怪?晚琇!姜裕骑马而至,翻身下来,见姜晚琇无事,这才稍稍放心一些。
哥哥?姜晚琇有些讶异,他怎么会在这里?我本来想去云萧阁接你,管家说你已经出门了。
见周围这一片狼藉,姜裕拧眉道:发生什么事了?惜灵轻哼一声,还不是东华的公主,在大街上骑马,撞了我们的马车,差点没命了。
姜裕看着那四分五裂的马车,脸色阴沉,锐利的目光射向对面的东华细蕊。
同在北疆,姜裕自然是认得东华成睢他们的,他们也同样认识他。
东华成睢这才站出来,脸上挂着尴尬却又不失礼貌的笑。
都是一场误会,姜将军,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相见。
王兄,他是谁啊?东华细蕊双眸发亮地盯着姜裕,又看看瑾虚,似乎在纠结要选谁。
听说南国的水土养人,再看看他们二人,果真如此。
姜晚琇不着痕迹地挡在姜裕面前,冷眼看着东华细蕊。
就这个丑八怪,还想肖想她哥?东华成睢轻咳一声,细蕊,不得无礼,这是北疆的西戎将军姜裕。
话一刚落,东华细蕊双眸一亮,姜裕!他就是姜裕?第三百三十章 挖墙脚她直勾勾地盯着姜裕看,眼里毫不掩饰的感兴趣。
姜晚琇不想再看那两个人,直接拽着姜裕走了。
瑾虚冷冷地瞥了东华成睢他们一眼,跟上了姜晚琇的脚步。
姜晚琇颇为嫌弃,恶声恶气道:你跟着我们做什么?姜裕看着瑾虚,他并不认识他,只知道他好像是南容然身边的幕僚。
你们不是要去皇宫吗?不介意我跟着吧?我介意。
姜晚琇冷酷道,所以你快点滚吧。
瑾虚啧啧嘴,过河拆桥也不是这样的啊,好歹刚才我还帮你说话了。
呵呵,你不是说你是去看好戏的吗?姜裕能感觉到他们二人之间的敌意,可是诡异的是,敌意之外,他们竟然也像普通朋友一样。
不,甚至比普通朋友的关系还要亲密一些。
姜晚琇性子偏冷,哪里会这样与人斗嘴?他走到他们二人中间,隔开了瑾虚,对姜晚琇道:今日世子爷怎么没跟你一起?姜晚琇没察觉到姜裕这是在转移她的注意力,道:他先进宫了。
兄妹俩个旁若无人地聊天,直接把瑾虚忽略了。
瑾虚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不过却也没有就这样离开,跟着他们的脚步进了皇宫。
没想到冤家路窄,他们刚进宫,刚巧东华成睢他们也追上来了。
姜将军等等。
东华成睢追上他们的脚步,笑得十分和善。
姜将军,世子妃,我代舍妹向你们道个歉,改日定当亲自登门致歉。
东华成睢看向东华细蕊,后者心不甘情不愿地道: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
姜晚琇呵笑一声,没有诚意的道歉,她不接受。
况且那个时候,东华细蕊可一点也没有不是故意的意思。
见她没有说话,东华成睢以为她是原谅了,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我们这次是代表东华来参加国宴,不知姜将军可否为我等引路?就连东华细蕊都一脸期待地看着姜裕。
抱歉,我没时间。
东华细蕊险些伤了姜晚琇,他才不会给她一个好脸色。
但毕竟远来是客,姜裕直接招了一个宫人,让她给东华成睢他们引路。
东华成睢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
东华细蕊愤愤道:王兄,他们也太张狂了,简直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东华成睢眸中划过一丝不屑,再强大,他也不过是一个人而已。
别小看姜裕。
商封道:他能跟着靖王,定也不是泛泛之辈。
东华成睢双眸微眯,这样的人,对东华来说确实是个威胁。
姜裕身边的女人,是他的妹妹?东华成睢倒是对姜晚琇挺感兴趣的,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子可以生得这般好看。
边疆那些绝色舞姬,美则美矣,身上却带着一股风尘,要么又太过柔媚。
至于姜晚琇,给他的感觉更像是坚韧而带刺的荆棘,让他忍不住想让她臣服。
商封是看着东华成睢长大的,哪里不清楚他的心思?只是淡淡道:别说姜裕了,就是南国的世子爷,也不是好惹的,我劝二王子还是打消了这份心思才是。
东华成睢眸色不悦,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老皇帝国宴,场面自然不同凡响,平时皇宫的宴会都是在和风楼举行,这次却直接开放了荟和殿。
整座大殿跟金銮殿差不多大,可容纳近千人,大殿内部的两侧放置着编钟、竹箫等乐器,竹帘半卷,算是隔开了那些乐师与宾客的位置。
推开正门,正对着主位,主位两侧分布着几个位置,是各宫嫔妃的座位。
而一小截台阶往下,便安排官职地位而排列的座位。
四根大柱子撑顶,柱子上雕刻着龙纹,地板是汉白玉瓷砖,倒是愈发衬得殿内十分亮堂。
今日不同以往,国宴并非晚上,而是在中午,寓意如日中天。
姜裕与姜晚琇一踏进来,瞧见这满堂宾客,也是有些头晕眼花。
人很多,非常多,几乎京都内在职的官员及其亲眷都被邀请来了,一眼望过去,一片花花绿绿的。
今日那些千金小姐们各个打扮得十分娇艳,唯恐被别人比了下去一样,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其他男子身上,眼神含羞,笑颜如花。
宋沅奚亦是在她们的谈论对象之中。
从前宋沅奚深居简出,加之性情冷漠,还是被南梦溪圈定的人,是以那些千金们就是垂涎他的美色,也不敢靠近他。
现在不一样了,宋沅奚跟姜晚琇成了亲,俨然成了一个妻奴,平日里他对姜晚琇如何,众人也是看在眼里。
宫宴上都在光明正大地秀恩爱,着实让那些千金们十分羡慕嫉妒。
所以,几个心思活络的,便大胆了起来,就算是当妾,只要能攀附上宋沅奚,那也实属是一件好事。
姜晚琇就看着一名千金走到宋沅奚面前,羞红着脸对着他说着什么,因为被那女子挡住了,所以姜晚琇倒是没有看见宋沅奚是何反应。
姜裕的脸已经黑了,拉着姜晚琇的手上前,便听见那女子道:世子爷风姿出尘,容颜盖世,这般优秀的男子,身边应该是有如花美眷环绕才是,慧慧爱慕世子爷已久,不知世子爷……可否给慧慧一个机会?姜晚琇眉角一挑,这姑娘是在挖她的墙角吗?便听宋沅奚轻笑一声,多谢姑娘抬爱,只是我已有夫人。
那名唤慧慧的姑娘却不以为意道:自古男子三妻四妾,又有何不可?我想世子妃也不是那种善妒的女子,定然也会十分高兴有人与她一起伺候世子爷的。
姜晚琇黯然,原来她这么伟大的吗?下一秒,姜裕忍不住了,冷笑道:世子爷艳福不浅啊。
江慧慧稍稍移开了身子,一回头就看见了姜裕跟姜晚琇,脸色有一瞬的僵硬,不过想到了什么,又恢复了十分虚假的笑容。
这位便是世子妃吧。
江慧慧冲着姜晚琇福礼,笑得很是灿烂,姐姐好,我是江御史的嫡女江慧慧,姐姐唤我慧慧就好了。
姐姐?姜晚琇玩味地咀嚼着这两个字,偏头看向姜裕,一脸无辜问道:哥哥,我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妹妹?姜裕摸摸她的脑袋,有人自作多情,不必理会。
江慧慧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宋沅奚冲着姜晚琇无辜地眨眨眼,委屈地唤了一声:夫人……姜晚琇恶狠狠地瞪着他,等会再收拾你!姜裕冷声道:江御史为南国殚精竭虑,想来也疏忽了对子女的管教,改日我定当奏请皇上,减轻江御史的事务。
江慧慧脸色发白,怔怔地看着姜裕,被他身上的煞气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立马遛了。
姜晚琇双眸灼灼地盯着姜裕,没想到她哥哥还是撕婊小能手啊。
撕完了白莲花,姜裕又把枪头对准了宋沅奚。
世子爷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这招蜂引蝶的本事,着实令我甘拜下风。
宋沅奚笑眯眯的,大哥误会了,是那女子自己贴上来的,我可没有做对不起晚琇的事。
方才他们也确实没有看到宋沅奚做什么逾越的事,而且他也开口拒绝了江慧慧,但是姜裕就是心里不舒服。
语气中含着几分威胁,姜裕道:宋沅奚,你要是敢对不起晚琇,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毕竟是在宴会上,旁边已经有不少人将目光投向他们这里,姜裕也不想引起注意,放下狠话,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身上的寒气令人退避三舍。
宋沅奚目光哀怨地盯着姜晚琇,看见为夫被大哥这样训斥,夫人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姜晚琇憋着笑,坐在他身旁,拍开他伸过来的手,故作冷脸道:别啊,世子爷风姿出尘,容颜盖世,身边应当有如花美眷环绕才是,想必在场的千金小姐们,一定非常乐意。
宋沅奚低低一笑,手指挠着她的掌心。
世子妃这是吃醋了吗?姜晚琇轻哼一声,本世子妃才不会吃醋,大不了,我也去找几个赏心悦目的美男子。
闻言,宋沅奚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嘴角却又勾起一抹阴测测的笑。
看来是为夫昨晚不够卖力啊,没有喂饱世子妃,世子妃竟然还想去找其他男子?姜晚琇被他这话说得羞红了脸,左右看了一眼,见没有人注意到,这才气恼地瞪着他道:宋沅奚,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怕被别人听了去。
宋沅奚轻哼道:不能,世子妃都要跟别人跑了,我还要正经做什么?姜晚琇被他逗乐了,原本她倒也没有生气,只是见他被姜裕训斥,难免觉得有趣。
姜晚琇得意洋洋道:看吧,日后你敢欺负我,我哥哥一定不会放过你。
宋沅奚眨眨眼,什么算是欺负?像昨晚那样吗?姜晚琇受不了他了,直接拿起一个果子塞进他嘴里。
南梦溪跟慕含玉正巧走了进来,见他们两人旁若无人地打闹,一个恨恨地攥紧了拳头,另一个不屑地冷笑一声,骂道:不要脸!姜晚琇抬眸看她,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含玉郡主管得可真宽,连别人小夫妻之间的情趣也要管?第三百三十一章 惊险射箭宋沅奚就喜欢她这副怼天怼地的样子,凑到她身旁,搂着她的腰,一副有夫人为我撑腰的嘚瑟模样。
夫人,可能是含玉郡主没人爱,见不惯我们这样恩爱吧。
慕含玉被他们两人的话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你说谁没人爱呢?跟她气急败坏相比,姜晚琇则是一脸笑眯眯的。
含玉郡主别生气,我夫君向来心直口快,而且也不擅长说假话,要是惹了郡主不快,还请郡主谅解。
你……慕含玉被她气得胸膛起伏得有些厉害,明明气得要爆炸了,偏偏顾及场合又发作不得,只是看着姜晚琇的目光,更是如同淬了毒一样。
姜晚琇毫不畏惧地与她对视,跟她的阴狠怨毒相比,只有冷漠的傲视与不屑。
这样的目光,却是让慕含玉更加厌恶了。
最后还是南梦溪拉住了慕含玉,才没有让她当场失态。
只是被南梦溪拉走之前,慕含玉还回过头,目光阴冷地看了她一眼,看得人心底发毛。
宋沅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敢惦记我夫人,找死!老皇帝跟几位妃嫔也都到了,刚落座,东华成睢他们也正好走了进来。
东华国二王子东华成睢拜见南国皇上。
东华成睢右手搭在左胸膛上,微微躬身,而东华细蕊跟商封跟在他身后行礼。
老皇帝和善一笑,大概是人逢喜事,今日看着精神倒是好了不少,寒暄几句,便请他们落座。
东华成睢有意无意地朝姜晚琇看了一眼,眼里的兴味,悉数落入宋沅奚眸中。
宋沅奚稍稍捏紧了姜晚琇的手,眸色发冷。
怎么了?姜晚琇偏头看他,宋沅奚已经恢复了原样,一脸笑意温和。
没啊,夫人,我还要吃果子……姜晚琇嫌弃地把果盘推到他面前,宋沅奚十分无赖地道:喂我……东华成睢就坐在他们对面,清清楚楚地瞧见了他们二人之间的亲密举动,旁边的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东华成睢盯着姜晚琇绝美的侧脸,攥紧了手中的酒杯,眼底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礼官站在台前,大声宣读着各国的贺礼,这也是处于对他们的尊重与谢意,就连老皇帝都屏息聆听。
这个过程漫长而又枯燥,但所有人都安静地聆听着。
半个时辰之后,那长长的礼单终于念完了,老皇帝展颜一笑,站起身来,拿起酒杯,道:感谢诸位来使不远万里前来南国参加国宴,这杯酒,权当朕敬谢你们的。
那些使臣纷纷站起身,举起酒杯,齐声道:皇上客气了。
不大一会,几位千金心思活络,主动恳请为老皇帝表演才艺,老皇帝大手一挥,直接准了。
这般君臣同乐、热闹非凡的场面。
看着对面笑意清浅的姜晚琇,以及将姜晚琇当祖宗一样伺候的宋沅奚,慕含玉的心情甚是不畅。
瞧见那弹琴献艺的千金退下去了,另一人正准备上来,慕含玉却突然站起身,大声道:皇上,含玉有个不情之请。
老皇帝正在兴头上,听见她的话,挑眉问道:哦?含玉郡主有话不妨直说。
慕含玉站了出来,道:见众位千金们使劲浑身解数为皇上贺寿,含玉也有些手痒,想为皇上表演才艺。
老皇帝笑道:含玉郡主想表演什么?慕含玉自信一笑,女皇曾亲手教我箭术,我想表演给皇上看。
老皇帝点点头,又听慕含玉道:不过,我表演的自然不是普通的箭术,还需要有人帮忙才是。
可以,来人……不必了。
慕含玉打断老皇帝的话,随手一指,不如,就由世子妃来帮我的忙吧。
姜晚琇目光淡漠地看着她,老皇帝似有迟疑,转而问宋沅奚道:世子爷,你觉得呢?宋沅奚浅浅勾唇,喂了姜晚琇一块果子,看我夫人心情。
姜晚琇站起身,既然含玉郡主是为皇上贺寿,臣妇自然不能扫了郡主的兴致。
老皇帝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一些,看着姜晚琇的目光带着几分满意。
既然如此,不知含玉郡主需要世子妃帮你什么?千卉已经将慕含玉的弓箭拿了上来琉璃国的女子并非如北枭国的女子那样骑射 精通,但是也不像南国女子柔弱,至少也会学一些骑射之术。
这把弓箭,是慕白梧亲自赐给她的,弓箭小巧,却十分有力。
慕含玉拿起一个苹果,笑道:只需要世子妃顶着这颗苹果,站在大殿门口。
闻言,众人脸色皆是一变,姜裕忍不住站起身道:皇上,不如让臣代替世子妃来配合含玉郡主表演。
从这里到大殿门口,有一段距离,而苹果又是顶在头顶,不是挂着的,便是那些箭术精妙的人,也未必能十拿九稳地射中苹果,毕竟还要承受心理压力,这要是一个手抖,可就射中人的脑袋了。
慕含玉却讥讽道:姜将军,我这点名的是世子妃,你在这凑什么热闹?难不成世子妃胆子小,不敢吗?姜晚琇给姜裕一个眼神,笑道:南国的女子,虽然不如郡主骁勇,但是这点胆量还是有的。
老皇帝原本阴沉的脸因为姜晚琇的话稍稍好了一些。
他自然不想让慕含玉觉得南国的女子无用。
宋沅奚握住了姜晚琇的手,虽然相信她,但是还是控制不住担心。
可以吗?不行的话……放心。
姜晚琇捏了捏他的手,走了出来,看着慕含玉的目光带着几分不屑。
今日是南国的国宴,慕含玉就是对她有再大的杀意,也绝对不敢闹出人命,尤其还是当着老皇帝的面。
再者,就算她想痛下杀手,姜晚琇也有本事能躲过去。
说到底,慕含玉不过是想看她吓得屁股尿流罢了。
东华成睢看见姜晚琇如此大胆地走了出来,到底不忍心看美人被射得脑袋开花,出声道:含玉郡主,此举有些不妥,世子妃身份尊贵,如何能做这样危险的事?慕含玉冷嗤道:二王子这是怜香惜玉了吗?世子爷都没说什么,二王子在这边逞什么英雄?东华成睢面露不悦,可到底顾及对方的身份,没有多说什么。
姜晚琇倒是没想到,姜晚雯竟然也会为她说话。
含玉郡主,此举实在太危险了,并非是不相信郡主的箭术,只是今日是国宴,要是不小心伤了人见了血,也是不吉利的。
慕含玉正要说话,程悦儿便出声反驳道:晚雯妹妹这话就不对了,含玉郡主既然提出来了,那定然是有几分本事的,再说了,世子妃也都应承下来了,这时候要是反悔了,岂不是更让人瞧不起了?姜晚琇看着她们二人打嘴仗,程悦儿将姜晚雯堵得说不出话来。
慕含玉冷笑,抱着胸道:世子妃要是反悔还来得及。
别说姜晚琇不想反悔了,就是她想反悔,老皇帝也不让啊。
老皇帝温和道:晚琇,你放心,朕相信含玉郡主心里有数的。
这话,也就是让她别临阵脱逃,丢了南国的脸了。
姜晚琇嘴角勾起一抹摄人心魄的笑,皇上,臣妇并没有退缩的意思,只是臣妇也有些手痒,也想为皇上表演一下箭术。
之前在练武场上,那些公子哥们也都见识过姜晚琇射箭,并没有多想什么。
慕含玉却嘲笑道:世子妃,现在是我的表演时间,至于你,有什么话还是等我射完箭再说吧。
含玉郡主急什么。
姜晚琇掂着那颗苹果,我可以帮郡主顶着这颗苹果,不过作为交易,等一下郡主也得为我顶苹果。
慕含玉脸上的嘲笑散去,冷声讥讽道:怎么?世子妃想东施效颦?郡主不敢吗?慕含玉扬着下巴,我有何不敢?就照你说的办!在她看来,姜晚琇除了有几分姿色,又有什么本事?姜晚琇轻笑一声,走到了慕含玉指定的位置,将苹果放在自己的头上。
慕含玉眼里闪着凶狠的光芒,在众人屏息凝气之中,搭箭上弓,对准了姜晚琇的眉心。
姜裕握紧了拳头,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姜晚琇。
宋沅奚虽然神色镇定,但是握着酒杯的手也微微泛白,出卖了他不平静的情绪。
南梦溪情绪有些激动,要是慕含玉能一举杀了姜晚琇,那是再好不过。
慕含玉冷冷一笑,世子妃,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姜晚琇十分镇定,那可能要让郡主失望了,南国的女子,从来不知退缩为何物。
姜晚琇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清楚。
那些原本只是将这场表演当做乐子看的人,此刻也不由得严肃了几分。
他们这才意识到,这并非是一场简单的表演,而是南国国与琉璃国无声的博弈。
姜晚琇则是代表着南国的女子,向慕含玉说明一件事,也许南国的女子柔弱,可是她们从来不会退缩。
老皇帝看着姜晚琇的目光更加满意了,同时也有些担心,忍不住出声道:含玉郡主可有把握不伤人?慕含玉自信一笑,那就看世子妃的胆量了。
只要她不躲,她自然不会射到她。
可若是姜晚琇对着她射出去的箭心生胆怯,难免会闪躲,到时候她可就不能保证了。
慕含玉手中的弓箭稍稍向上移了几分,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世子妃,你可要注意了。
姜晚琇面无表情,盯着那锋利的箭尖。
铮!一声急促的弦动声,那箭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了出去。
第三百三十二章 蒙眼射箭姜裕甚至惊得站起,而那金色的羽箭,带着强劲的力道,穿透了那颗苹果,钉在了门框之上。
姜裕心跳如打鼓,哪怕现在,仍然难以平复。
慕含玉看着姜晚琇仍然面不改色地站着,神色不掩失望。
她自然没有那么蠢,当着老皇帝的面杀了姜晚琇,虽然她很想这么做。
她不过是想羞辱她,恐吓她,想看着她吓得惊慌失措,两股颤栗,可是貌似没有得逞。
宋沅奚握着酒杯的手一松,薄唇抿出一抹浅淡的笑。
他看着慕含玉,眸中泛着薄薄的凉意。
南离南等人也是狠狠地松了口气,婉贵妃拍着胸脯,道:可吓死本宫了,不过世子妃这胆量,着实令本宫佩服。
南离南嘴角也勾起浅浅的笑,目光落在姜晚琇身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
李婷看在眼里,只觉得心里涌起了一阵苦涩。
紧接着,姜晚琇缓缓走上前,丝毫没有被吓得腿软。
老皇帝拍腿大笑道:哈哈哈!难怪世子爷当初要死要活地要把你娶回家,你这当真不一般啊。
姜晚琇稍稍红了脸,朝宋沅奚看了一眼。
宋沅奚站起身来,与有荣焉道:晚琇这般好的女子,自然要先下手为强。
姜晚琇冲着老皇帝福礼,道:既然含玉郡主表演完了,也该轮到我了。
程悦儿出言讥讽道:姜晚琇,你现在安然无恙,是含玉郡主箭术精妙,你觉得你有跟她一样的本事吗?试一下,不就知道了?闻言,慕含玉冷笑,行啊,我也十分好奇,世子妃的箭术到底如何。
话落,慕含玉主动拿过苹果,站到刚才姜晚琇站的位置。
她同样不担心姜晚琇会伤到她。
要么她是对自己的箭术有自信,要么是打肿脸充胖子,还没上弓就放弃了,到头来也就成了笑话。
姜晚琇勾唇一笑,既然是助兴,那就来点刺激的。
见她从袖中抽出一条帕子,遮住了自己的双眼。
慕含玉瞳孔一缩,忍不住出言讥讽道:世子妃,我劝你还是别装了,蒙着眼射箭,就不怕出事吗?下一秒,姜晚琇已经搭上了弓,听见慕含玉的话,也只是淡淡一笑。
嗯,没关系,要是我不小心射歪了,我也会为含玉郡主陪葬的。
慕含玉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看着姜晚琇蒙着双眼,似乎不太确定方向,那弓箭都左右游移了一下,最后对准了她的心脏。
此时的慕含玉小脸煞白,说不害怕是假的,可是这个时候,又不肯就这样服输。
旁观者也是紧张得不行,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想跟姜晚琇提个醒的,又怕误导了她,到时候出了人命,更加糟糕。
姜裕同样有些担心,只有宋沅奚,嘴角噙着宠溺的笑容,仿佛慕含玉只不过是一个玩物,只要姜晚琇玩得开心,天塌下来都有他撑着。
咻!那把利箭蓦然离弦,慕含玉之前的胆子早就被姜晚琇的举动磨没了,竟是吓得尖叫出声,想要躲避,奈何双腿如扎了根一样,只听见头上划过一道强劲的风,带着一股力道,撞得慕含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而那支箭穿透了那颗苹果,也穿过了她的发髻之中,苹果汁留了下来,看着好不滑稽。
见此,归俗最先没忍住,噗嗤笑了出声,殿内也传来了稀稀拉拉的嘲笑声。
郡主!千卉赶紧上前将慕含玉扶了起来,慕含玉面容扭曲,张牙舞爪地便欲冲着姜晚琇扑过来。
姜晚琇!你竟然敢戏弄我!姜晚琇不急不缓地摘下了帕子,瞧见她的模样,眼角微微一挑。
含玉郡主此话何意?你我皆不过是为了皇上的寿辰助兴,怎么就成了我戏弄你了?你还狡辩!慕含玉想起方才自己出的丑,就恨不得把姜晚琇给撕了。
姜晚琇不理她,转过身来,笑眯眯地对着老皇帝道:皇上,不知臣妇的表演如何?下一秒,老皇帝拍掌大笑,好!不愧是姜裕的妹妹,你们兄妹俩还真是一般骁勇!赏!连老皇帝都开口了,慕含玉就是再不甘心,也不得不暂时咽下这口恶气。
千卉扶着她下去换衣裳,临走之前,慕含玉恶狠狠地瞪了姜晚琇一眼,那样凶狠的目光,可不止一个人瞧见了。
东华细蕊冷笑,我听说琉璃国的含玉郡主最是骄横,姜晚琇惹了她,铁定没有好果子吃了。
东华成睢双眸灼灼地盯着回到座位的姜晚琇,眼里的兴味愈发浓郁。
这样的女子,不该被困在这金丝牢笼里。
商封见他丝毫不减对姜晚琇的兴趣,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二王子,姜晚琇不是……东华成睢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散漫道:商司马想说什么我知道,放心,我不是那么冲动的人。
他越是这样说,商封越是担心。
别看东华成睢表面温温和和的,实际上他的手段,比东华国君还要狠,而且野心也不小,商封唯恐他盯上了姜晚琇,做了什么不理智的事,到时候反而跟南国结仇了。
慕含玉很快就换好衣裳回来了,大概是出了刚才的丑事,她反而安静了不少。
接下来的宴席,也平平淡淡地过了。
婉贵妃只觉得这样也无趣,见老皇帝看着那些歌舞,有些兴致阑珊,开口提议道:皇上,臣妾看诸位宾客也吃得差不多了,若在这殿内坐着,也未免觉得憋闷,正好外面天气晴朗,不如我们移步前往练武场,也好让众国使臣看看我们南国男儿的骁勇。
老皇帝双眸一亮,笑呵呵道:好,就依你说的办。
婉贵妃喜不自胜地下去准备了。
月贵妃忍不住轻哼一声,嘟囔道:还真是什么都让她占了好。
除了皇后,后宫之中,唯有月贵妃跟婉贵妃两人地位最高,以往都是月贵妃压过婉贵妃一头,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婉贵妃竟然都爬到她头上去了,月贵妃如何甘心?程悦儿将月贵妃忿忿不平的低语听得清清楚楚的,挽着月贵妃的手,笑道:母妃何必忧虑?婉贵妃现在再得盛宠,四皇子也比不过三皇子,更何况还有儿臣腹中的小皇孙,婉贵妃得意不了多久的。
程悦儿这话,让月贵妃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你说得对。
她抚着她的肚子,眼里尽是笑意,赶紧给容然生个儿子,到时候可就是南氏的皇长孙了。
婉贵妃的办事效率很快,便命人将比武场安排好了,那些宾客们也是在这里待得有些闷了,一听要去比武场上,各个都精神抖擞。
从此处到比武场,有一小段距离,众人却不觉得疲倦,反倒是正好消食了,连老皇帝都有兴致与众人一同散步,也顺便当做是带着那些使臣参观南国的皇宫了。
景心走着走着,脚步就落后了,笑嘻嘻地蹭到了姜晚琇身旁,道:晚琇,你刚才可真厉害,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蒙着眼睛也能射中目标,别说能不能做到了,景心觉得自己都不敢尝试。
姜晚琇对这位北冥公主倒是有几分好感,眨眨眼,道:那帕子很是轻透,虽然蒙着眼,但是我还是能看见。
闻言,景心惊异地捂嘴,眉眼都弯起来了,你说要是慕含玉知道了,会不会气得鼻子都歪了?李婷本来想跟姜晚琇说说话的,结果一回头,就看见了姜晚琇跟景心相谈甚欢,李婷压下心里的涩意,乖巧地跟在南离夜身后。
景心一路跟在姜晚琇身旁叽叽喳喳的,一会问南国的美食美景,一会夸北冥的大好风光,三句不离要请姜晚琇去北冥做客。
姜晚琇哭笑不得,跟景心聊天,却也觉得十分轻松。
其实说来,两人也不过几面之缘,但姜晚琇倒是十分喜欢景心的性子,大概是皇室出身,却没有皇室子弟的骄纵傲气,难免会让人心生好感。
比武场上鼓声阵阵,场地也都被收拾好了,是以婉贵妃安排的,是蹴鞠。
几乎所有皇室贵族都会玩的游戏,众人倒是有些跃跃欲试。
老皇帝坐在台子上,看着底下的侍卫,语气怀念道:想当年,每年皇宫举办蹴鞠比赛,朕总是能夺下头彩,现在老了,玩不动了。
婉贵妃抿唇笑道:皇上哪里老了?臣妾瞧着,皇上还跟二三十年前一样呢。
这话虽有阿谀的成分,可老皇帝还是被逗乐了。
好了,去看看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以南离夜跟南容然为首,分为了两队,除了京中的那些子弟,东华成睢竟然也加入了进去。
南离夜跟姜裕一个阵营,南容然跟东华成睢一个阵营,另外每队还有其他几人。
众人已经换上了骑装,看着英姿飒爽。
景心双眸灼灼地盯着姜裕,这几个人中,要属他最为出彩,并非说姜裕生得最好看,而是气势。
他身上的气势,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到底是从战场厮杀下来的人,光是气势便压了其他人一头。
老皇帝看着底下的南国男儿,各个昂头挺胸,神采奕奕,满意地点点头,笑道:他们在底下玩,不如,我们来赌一赌如何?难得老皇帝有兴致,众人自然是陪着。
老皇帝解下了自己身上的玉佩,放在托盘里,对南容然跟南离夜他们道:你们俩都是朕的儿子,今日这场比赛,虽然只是为了助兴,但若没有彩头可就不好玩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越嚣张的人死的越快他指着玉佩,笑道:谁赢了,这玉佩就归谁了。
两人齐齐将目光投向那一枚玉佩上,老皇帝的贴身之物,自然非比寻常。
月贵妃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然,你父皇如此用心,你可要好好努力。
南容然只是淡淡地点点头,叫人看不出情绪,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内心的胜负心已经被激起。
被老皇帝冷落的日子着实不好过,南容然需要机会来证明自己。
南离夜则更是洒脱一些,对着老皇帝嘿嘿笑道:父皇,你也太小气了一些,彩头就这一枚玉佩啊。
老皇帝不怒反笑,你这臭小子,净想从朕这里搜刮东西。
婉贵妃宛如慈母一样,无奈道:皇上,你还不知道这小子,若有什么好处,定然是舍不得的。
老皇帝也正在兴头上,大手一挥,道:去把朕那一把银月弓取来。
那把弓是早年老皇帝狩猎所用,后来渐渐不用了,这会拿出来当彩头倒也不错。
婉贵妃抿唇一笑,皇上这样有兴致,臣妾倒也想添个彩头。
她命宫女取来了一尊琉璃花盏,十分小巧精致,有婉贵妃带头,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献上了自己身上的东西,作为彩头。
场面一下子热络了起来,老皇帝笑得满面红光。
一声锣响,底下众人也开始在蹴鞠场上活动开来。
姜晚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姜裕的身影,这样的游戏,姜裕小时候早就玩腻了,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他会输给南容然他们。
宋沅奚凑到她耳旁,吐气呵兰,夫人,你再看下去,为夫会吃醋的。
姜晚琇被他气笑了,戳着他的额头,道:世子爷,你这心眼可真小。
宋沅奚嗯哼一声,趁势抓住了她的手,只要能让夫人的眼里只有我一个人,心眼小点又何妨?姜晚琇涨红了脸,见周围的人注意力都在蹴鞠场上,这才稍稍松一口气。
大庭广众之下,能不能安分一点?不能。
宋沅奚把玩着她的手,死活不肯松开。
姜晚琇挣扎无果,也就随他了,反正也不会少一块肉。
归俗眯着双眸看着如此幼稚的宋沅奚,感觉自己的眼睛要瞎。
蹴鞠场上的人已经渐入佳境了,比赛也越来越激烈,本以为双方的主力军会是南容然跟南离夜,然而他们两个人却不如姜裕跟东华成睢玩得开。
南离夜将蹴鞠提到了姜裕那边,东华成睢便冲了出来,挡住了姜裕的路。
姜裕的反应极快,身子一转,双脚也夹着蹴鞠转了个方向,用后背挡住了东华成睢,东华成睢还想去拦,速度却没有他快,便见他抬脚一射,那鞠球已被他踢入高高的球门之中。
好!老皇帝激动地鼓掌,姜晚琇也是十分高兴地笑了。
东华成睢的脸色却十分难看,他完全不听南容然指挥,一股脑地只想拦住姜裕,可偏偏姜裕每次都能轻松地躲过他的进攻,东华成睢狼狈地跟在他身后,反倒像是被他溜着玩一样。
东华成睢一发狠,眸中闪烁着阴鸷的光芒,忽然朝着姜裕撞了过去,趁势抢走了他脚下的球,成功射入了球门。
方才那一幕,众人可都看得真切,老皇帝虽面色不虞,却也没有说些什么。
毕竟在蹴鞠场上,磕磕碰碰也是有的,若是东华成睢说自己不是有意的,他们反而揪着这件事,那反倒是他们小气了。
姜晚琇阴沉着脸,恨不得把东华成睢的手给剁了。
对面的东华细蕊得意洋洋道:我们东华国的男儿骑射皆精,区区蹴鞠根本不在话下!众人不由得将目光落在这位东华公主身上,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嘲讽。
偏偏她却洋洋自得,以为东华成睢多厉害。
蹴鞠场上的斗争还在继续,南容然在心里把东华成睢骂了不下十遍之后,也不得不加入抢球之中,东华成睢多次抢到了蹴鞠,却不肯将它踢给队友,看着对面的姜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抬脚一射,那球飞速旋转而起,却在靠近球门之时,被姜裕拦了下来。
场上的斗争激烈,台下的人也看得十分激动。
婉贵妃忍不住道:西戎将军真不愧是黎辰手下的大将,臣妾瞧着,这场上都无人是他的对手呢。
老皇帝很是高兴,姜裕如此有出息,自然有能力能为他守好边疆。
姜晚琇看了婉贵妃一眼,后者只是淡淡一笑,便移开了目光。
姜晚琇知道,婉贵妃这是在为姜裕说话,又何尝不是在为南离夜拉拢姜裕?她可以跟南离夜合作,但是不能让姜裕再掺和到这些明争暗斗之中。
她们这一瞬间的对眼,却落入了月贵妃眼里,手里的帕子被她绞得变形了还不自知。
姜裕封为西戎将军,实在也不可小觑。
这样的人,若是支持南离夜,南容然还有赢的可能吗?月贵妃盯着姜晚琇的背影,恨恨地咬牙。
如果不能让姜裕为南容然所用,那么这个人,她也留不得了。
半个时辰后,随着一声锣响,这场蹴鞠比赛终于落幕,东华成睢不得不收回脚,有些不甘愿地咬着牙。
这一场,是南离夜这边赢了。
东华成睢只想着压过姜裕,不肯跟队友合作,导致他们有多次射门的机会都浪费了。
你别得意!东华成睢走到姜裕身边,低低冷笑一声,那目光说不出的阴鸷。
姜裕只是瞥了他一眼,压根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南离夜拍拍他的肩膀,同样看不上东华成睢。
我们走吧。
东华成睢看着他们二人离开,眼里闪着不甘心的光芒。
只是一场比赛,二王子不必放在心上。
南容然道。
实际上南容然心里也是呕死了,原本可以赢的,全都被东华成睢这个蠢货搞砸了,南容然都在考虑,是否要取消跟他的合作。
可就目前来看,除了东华国,他找不到更好的盟友。
众人换好衣服回来,老皇帝才满意地亏赞道:诸位的表现都很不错,尤其是姜裕。
姜裕拱手,谦虚道:边疆无其他娱乐项目,一有时间,臣便与将士一同蹴鞠,如若不然,只怕也难以赢了三皇子他们。
姜裕不懂官场上那些弯弯绕绕,但是也知道,有一些表面功夫还是得做足。
老皇帝对他更是满意了,紧接着又南离夜夸了几句,又安慰了南容然几句,才将那玉佩赏赐给了南离夜。
见他把玩着那枚玉佩,老皇帝忍不住笑道:臭小子,这玉佩可是你皇爷爷赐给朕的,若是碎了丢了,看朕怎么教训你!南离夜仔细地将玉佩收好,笑得双眼都眯了起来,儿臣一定会好好保管玉佩的。
那些彩头,全都赐给了南离夜一队的人,至于南容然他们,老皇帝也意思地赏赐了一些东西。
慕含玉站起身来,道:皇上,光让那些男子玩着,我们这些女子坐着也没意思,不如我们也来组建一场比赛?老皇帝正在兴头上,听到她的建议,倒也来了几分兴趣。
哦?含玉郡主想怎么玩?慕含玉扬着下巴,不如就赛马吧!正巧这里也有马场。
婉贵妃蹙着眉头,赛马,会不会太危险了?慕含玉不屑地嗤笑一声,赛马有什么危险?若是不敢,别上便是。
月贵妃无视婉贵妃难看的脸,轻笑道:皇上,臣妾倒是觉得含玉郡主的提议不错,我看诸位小姐们也坐得累了,让她们活动活动也是极好。
老皇帝却有些犹豫,京都的千金小姐,虽然自小都会练习马术,但是跟北冥国跟琉璃国的女子一比,到底还是差了一些。
月贵妃的目光落在姜晚琇身上,淡淡道:西戎将军如此骁勇善战,想必世子妃也不遑多让,臣妾倒是想举荐世子妃。
姜晚琇拿着茶杯的手jojo一顿,看着月贵妃,眼里闪着不明的幽光。
月贵妃这话正合慕含玉意呢。
好啊!我也正想与世子妃比一场。
慕含玉始终坚信,方才在大殿内,是姜晚琇的运气好,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要不然她怎么可能输给她?这一次,她一定要找回场子。
姜晚琇瞧着对方那不死不休的态度,知晓自己若是不上,只怕她还会相处其他法子来为难她。
索性大大方方地站起身来,姜晚琇笑道:含玉郡主想做手下败将,我自然奉陪。
如此张狂的话,引起了一片抽气声。
慕含玉怒火中烧,咬着牙道:那就看看,到底鹿死谁手!姜裕有些忧心,倒不是怕姜晚琇输给了慕含玉,而是怕慕含玉暗中下黑手,伤了她该怎么办?可是见姜晚琇如此有自信的样子,姜裕只得将自己的心思压下去。
这马场旁边便有一间可供换衣裳的宫殿,姜晚琇走过去的时候,慕含玉拦住了她的去路。
姜晚琇,你知不知道,越嚣张的人死得越快?没有外人在场,她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与恶意。
姜晚琇轻笑道:那你知不知道,话越多的人,死得越快?慕含玉捏着拳头,一身的煞气,连千卉都不敢靠近。
等着吧,我一定会让你输得很难看!她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姜晚琇盯着她的背影,心里却隐隐有几分不安。
第三百三十四章 马场血波她偏头看向惜灵,不用她多说什么,惜灵便已明白,悄悄地跟上了慕含玉。
等姜晚琇换好骑装出来,惜灵也回到了她身边。
趁着帮她整理衣裳的功夫,惜灵道:小姐,并未发现慕含玉有什么异样的举动。
慕含玉睚眦必报,午宴那会我让她丢了脸,她一定会报复我。
惜灵还有些怀疑,可是这里这么多人,今日又是国宴,她应该不会做什么太过过分的事吧?姜晚琇摇摇头,随机应变吧。
晚琇。
李婷走了过来,她也换了一身骑装,别看她柔柔弱弱的,但骑马也是会的,就算不能夺得头筹,凑个热闹也好。
你也要参加?姜晚琇有些讶异,如今李婷的身份不似从前,自然是要时刻保持着仪态的。
李婷不好意思地拉了拉衣角,我坐着也无聊,下来凑个热闹。
姜晚琇正想说什么,却听景心兴奋喊道:晚琇,快过来。
李婷眸光微闪,试探问道:你跟景心公主……是怎么认识的?不就是那一日,在纺玉阁前。
那一次,也算是她们第一次见面,可是不过寥寥几次,李婷却发现,姜晚琇跟景心的关系十分要好。
压下心里的不舒服,李婷跟上了姜晚琇的脚步。
晚琇,你快来看看,这几匹马你想选哪一匹?姜晚琇瞧着这些马儿,体型适中,比较适合女子骑乘,景心挑选了一匹枣红马儿,姜晚琇也选了一匹红棕色的,李婷挑中了一匹白马。
慕含玉牵着马儿走过来,目光有意无意地从那些马儿身上飘过,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冷笑。
东华细蕊跟个马屁精一样跟在她身后,笑道:含玉郡主这么厉害,一定能夺魁的。
慕含玉见惯了像东华细蕊这样的人,理都不理,直接牵着马走了。
东华细蕊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见姜晚琇在看着她,气恼地瞪了她一眼,才朝着慕含玉那边走过去。
景心疑惑道:晚琇,你跟那个东华细蕊有仇?姜晚琇将进宫前发生的事简单地说了,景心气愤道:这个女人真的太坏了!李婷紧张问道:那你没受伤吧?我没事,刚好我哥哥赶到了,他们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李婷眸色一暗,扯了扯嘴角。
马场很大,而且用栅栏分隔了好几圈,众人在最外圈准备就绪。
姜晚琇拉着缰绳,不让身下的马儿乱动,可是马儿哼哧哼哧的,看着有些不太对劲。
不仅是她的马儿如此,景心跟李婷还有另外两人也是,又不由得让姜晚琇减了几分怀疑。
姜裕走到宋沅奚身边,声音冷淡道:她要上场,你为何不拦着?宋沅奚勾唇一笑,只要她开心就好。
姜裕偏头看他,你就不怕晚琇发生什么意外吗?宋沅奚盯着姜晚琇的身影,十分淡定地喝了口茶。
大哥放心,你妹妹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柔弱。
姜裕拧眉,总觉得他话中有话。
鼓声已起,三声落,长鞭一甩,那些马儿迅速冲了出去。
宋沅奚嘴里说着不担心,可是目光还是仅仅跟随着姜晚琇。
现在领先是姜晚琇跟慕含玉,两个人几乎可以说是不相上下,令人意外的是,景心看着娇娇弱弱的,竟然也紧跟在她们身后,不遑多让。
老皇帝笑意盈盈地对归俗道:没想到景心公主也是不让须眉啊。
归俗淡淡一笑,难得谦虚道:北冥国的女子最擅骑射,景心脑子笨,半吊子拿出来献丑,皇上不取笑她,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夸奖了。
老皇帝脸上的笑容也淡了。
他也就是随口说说,归俗至于把北冥国给夸一遍吗?景心笨?那落后于景心的那些人又是什么?不过这位北冥太子,还真是难搞的刺头,看他平日里闲散浪荡,老皇帝出身皇家,自然知道有些人会扮猫吃虎,所以也是多番试探,可是偏偏他却没有露出半点马脚。
已经两圈了,姜晚琇稍稍追过了慕含玉一些,意外的是,景心竟然也冲了出来,慕含玉一见那两人超了过去,咬着牙狠狠地踢了马肚子,不肯松懈半分。
啊!身后不远处传来李婷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姜晚琇正欲回头去看,身下的马儿突然也狂躁起来,姜晚琇不得不抓紧了缰绳,唯恐自己被马儿摔了下去。
这四周都是栅栏,要是一个不慎,可是直接穿膛而过,死相惨烈。
离她最近的景心也发生了意外,马儿不受控制,高高地嘶鸣一声,险些将景心给甩下去。
慕含玉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也不去管她们,迅速冲了过去。
老皇帝惊得站起,大声喝道:怎么回事?马场上已经乱作一团了,几匹马儿突然狂躁,不顾一切地横冲直撞,马上的人皆吓得脸色惨白,死死地抓着缰绳,唯恐被甩了下去,被马蹄践踏成肉泥。
还不快救人!老皇帝喝道。
宋沅奚跟姜裕等人在第一时间就冲了过去,姜晚琇堪堪抓着缰绳,虽然不至于被甩下去,可是也没有办法控制身下的马。
景心离她最近,她不曾习武,力量上稍微弱了一些,很快就被马掀了下去,姜晚琇瞳孔一缩,想伸手拉住她,可是手一松,姜晚琇整个人也被掀了下去。
一只手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在她要摔向那些栅栏的时候,及时将她拽了回来,姜晚琇稳稳地撞入宋沅奚的怀抱中。
抱着我。
姜晚琇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宋沅奚一脚踩在那匹发狂的马儿上,将它踢倒,并借力站稳。
直到站在了地上,姜晚琇一颗悬着的心才缓缓放了下来。
想起了什么,她又急匆匆回头看向景心跟李婷,姜裕已经制住了景心的马,单手抱住了景心,那健硕的马儿,竟然被他空手捶倒了。
李婷倒还好,被那些侍卫救了下来,却也吓得在南离夜怀中瑟瑟发抖。
姜晚琇看着满场狼藉,甚至死了一位千金,那栅栏穿透她的腹部,浓重的血腥味让周围的人脸色都十分难看。
没事吧?宋沅奚一手按着她的脑袋,怕她被这一幕吓到。
姜晚琇摇头,看着那几匹倒底不起,口吐白沫的马,眸中闪着寒光。
马场的侍卫赶紧将那尸体处理掉,可是老皇帝到底还是愤怒了。
到底怎么回事?那些马怎么会突然发狂?马场的管事太监吓得齐齐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齐呼冤枉。
皇上,奴才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姜裕放开景心,蹲下身查看了几匹马,脸色凝重道:皇上,这几匹马都被人喂了药,才会突然发狂。
老皇帝脸更阴沉了,怒道:查!给朕查!所有相关人员全都打入大牢!挨个审问清楚!满场爆发哭天抢地的冤枉,可老皇帝却愤怒得拂袖而去,显然对在自己的寿辰当日见血十分不悦。
老皇帝走后,婉贵妃不得不留下来善后。
姜晚琇盯着那满地的血迹,已经渗入了泥土中,提醒着他们,这里夺走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她忽然偏眸看向慕含玉。
在出事的时候,她已经冲到了终点,此刻翻身下马,似乎丝毫没有慌张或者恐惧。
她甩开宋沅奚的手,走到了她面前。
是你对不对?姜晚琇的眸中沉凝如墨的风暴,带着山雨欲来的沉郁。
慕含玉眸光微闪,毫不心虚地否认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姜晚琇冷笑,我原以为,含玉郡主至少还有几分胆子,却没想到,也不过也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胆小鬼罢了。
慕含玉跳脚,你说谁是胆小鬼?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姜晚琇瞥了那被拖走的尸体一眼,目光冰冷地盯着她,仿佛冰锥刺骨,慕含玉,你等着报应吧。
她扭头就走,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愤怒了。
慕含玉对付她便罢了,可是这一次,竟然牵连了无辜的人。
看见姜晚琇走了,宋沅奚也跟着走了,而姜裕原本想离开,一只小手却拽住了他的衣角。
他回过头,就看见了景心那张红白交加的脸。
姜裕微微蹙眉,后退了一步,语气疏离道:景心公主还有事?景心的声音细小如蚊,看着他的目光带着几分羞涩。
刚才……谢谢你了。
姜裕颔首,举手之劳。
他转身直接离开,景心那到嘴边的话只得咽了回去,盯着他的背影痴痴发呆。
回神了!归俗敲了敲她的脑袋,刚才怎么回事?景心扭头看他,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那匹马突然就发狂了。
没受伤吧?景心红着脸,没有,姜小将军救了我。
归俗瞧着她的样子,心里忽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该不会,是看上姜裕了吧?景心被他说破心思,倒也不否认,身上有些狼狈,眼睛却炯炯发亮。
太子哥哥觉得怎么样?归俗扯了扯嘴角,直接捂住她期待的眼睛,别想了。
景心拽下他的手,不服气道:为什么?我觉得我的身份配姜裕绰绰有余了!归俗不想告诉她,北冥皇帝的打算,只是叹了口气,道:你喜欢他,可是他喜欢你吗?第三百三十五章 与南容然的交景心一噎,感情这种事,可以培养的嘛。
归俗冷笑,不可能的,一个人不喜欢你,不管你做什么,他都不会动心的。
景心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何他的情绪为何突然这么大。
归俗也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外露了,深呼吸一口气,复而轻松笑道:算了,你自己打算吧。
他到底决定不了她的事,且不说景心可能会与南离安联姻,光是她边冥公主的身份,南国跟边冥的皇帝都不会允许她嫁给边疆的将军。
再说,他瞧着姜裕的样子,估计景心也没戏,让她自己去碰碰壁也好。
今日马场的事闹得不小,毕竟除了人命,老皇帝还下旨处死了不少人,皇宫虽有心隐瞒,但是还是传了出去,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茶楼里,酒肆里,说书摊前,几乎都在窃窃私语。
今日是皇上举办的国宴,却见了血,不吉利啊!你们说,这会不会是上天警示着什么?我看是,本来一个大吉之日,却发生了这种事……嘘!你们不要命了,竟然敢讨论这件事,小心被抓走!满城因为今日马场发生的事议论纷纷,皇宫里,老皇帝亦是听到了风声,尤其是不知道是谁断言他气数将尽,更是怒得老皇帝当场吐了血。
云萧阁内,姜晚琇以养伤为由,被宋沅奚禁足了。
看着自己包得跟粽子一样的手,姜晚琇颇为无奈。
不过是一点擦伤,他非得大题小做,连勺子都不让我拿了。
姜裕看着她的手,笑道:世子爷也是为了你好,不过昨日,你当真吓坏我了。
说到这个,姜晚琇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宫里查出来了吗?姜裕摇摇头,马场的喂马官死了,摆明了是有人想杀人灭口,皇上众怒之下,把管理马场的人全都处死了。
姜晚琇冷冷一笑,看样子,她是狗急跳墙了。
你真的怀疑是慕含玉?姜晚琇哼哼道:那个女人三番两次地想对付我,昨日我便看出了不对劲,只是没想到她的胆子这么大,为了算计我,竟然在那一批马儿身上都下了药,倒是枉害了一名无辜女子……姜裕揉着她的脑袋,别想太多,那女子的死,不是你的错。
姜晚琇只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日我便要回边疆了。
正当姜晚琇想着如何对付慕含玉的时候,冷不防听姜裕说这话,惊得她抬起头来。
怎么这么快?边疆事务繁重,需要我。
就不能多待几天吗?姜晚琇的心情都低落了几分。
若是可以,她倒是不想姜裕当什么西戎将军,拿命去挣功名利禄。
姜裕看着她失落的眉眼,温厚的大掌带着些许粗粝的老茧,拂去她眼角的碎发,声音沉磁。
在京城好好照顾自己,要是宋沅奚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
姜晚琇便是一笑,哥哥每次都这样说,难不成宋沅奚还真敢欺负我不成?因为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总是担心你被人欺负了去。
姜裕淡淡一笑,带着些许无奈与苦涩。
姜晚琇渐渐收了笑容,哥哥放心吧,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等以后得空了,我跟宋沅奚去边疆看你。
姜裕眸色渐深,是啊,她已经长大了,已经不需要他的保护了。
姜裕走后,惜灵他们才敢凑上前来,小姐,苏陌都打听好了,晚上三皇子邀请慕含玉去月满楼品茶,慕含玉已经答应了。
姜晚琇挑眉,南容然?程悦儿去吗?惜灵摇头,程悦儿还在宫里。
这么说来,南容然是打算联合琉璃国了。
前世南容然并没有与慕含玉有来往,大概是觉得凭他自己的本事,也能坐上皇位。
不过这一次不一样了,想必他也是着急了,所以才想联合琉璃国。
月满楼是吧……姜晚琇唇角一勾,她一定会送给慕含玉一个毕生难忘的大礼。
身为情报小能手,苏陌连他们具体在哪个房间见面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当天晚上,姜晚琇为了找个好位置,提前去了酒楼,包下了隔壁的房间,就等着他们来了。
眼见时辰差不多了,才见南容然的身影出现在酒楼内,店小二领着他去了隔壁的房间,没过一会,慕含玉也来了,房间的门被关上,谁也不知道隔壁是什么情况。
姜晚琇坐在墙的另一头,想要听清楚他们的对话,易如反掌。
慕含玉原本不打算赴南容然的宴吧,不过她又想看看他到底想跟她说什么,所以就来了。
慕含玉高傲惯了,哪怕对方是个皇子,她也不曾将他放在眼里。
三皇子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何事?南容然倒也不恼,亲自为她倒了杯茶,含玉郡主来南国也有几日了,还不曾好好品过南国的茶吧。
慕含玉瞥了那茶水一眼,十分轻蔑一笑,喝茶就不必了,三皇子有话不妨直说。
她如此嚣张傲慢的态度,南容然也不觉得奇怪。
慕含玉有这个资格嚣张,在以女子为尊的琉璃国,她极有可能就是下一任琉璃国女帝。
郡主性子直爽,我也不与你绕弯子,我想跟郡主合作。
合作?听闻郡主深得白梧女帝宠爱,想必郡主一定是将来的琉璃之主,所以我想,跟郡主谈一笔交易。
说说看。
慕含玉的态度不如之前散漫,可也没有多么上心。
我知道郡主现在最大的威胁并非是太子000,而是女帝失踪多年的嫡女,而郡主这些年来,也一直在暗中找那位失踪的姐姐。
凤无心虽然被封为太子,但若论继承皇位,只有慕白梧的嫡皇女才有资格。
慕含玉倒是没想到,南容然把所有事情都打听清楚了。
她冷笑一声,道:怎么?三皇子打算拿这个来威胁我?南容然摇摇头,我帮郡主找人,郡主助我登基如何?慕含玉拧眉,你什么意思?慕含玉自小由慕白梧教养,若是她够聪明,又怎么会不明白南容然的意思?我父皇年事已高,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朝中关于立储的呼声越来越大,这皇位,迟早要有个决断,而我需要琉璃国的帮助,只要郡主能够说服琉璃女皇,与南国结成邦交,届时我登基为皇,定当为郡主扫除后顾之忧,助郡主成皇。
慕含玉眸光微闪,倒也没有把话说死,我凭什么相信你?南容然淡淡勾唇,缓缓道:昨日马场上的事,含玉郡主做的还是不够干脆,只是弄死了一个养马官,其他人,也有泄露的风险。
慕含玉拧着眉,那些人不是被皇上处死了吗?南容然声音轻缓,我父皇只是将他们下狱,严刑逼供,至于在逼供的过程中能不能撑得过去,谁又说得准?慕含玉不懂什么阴谋算计,她在琉璃国向来是我行我素,顶多有几分心机罢了,可若是碰上南容然,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此刻看着对面态度温和的南容然,慕含玉忽然有一种背脊发凉的感觉。
那……那你想要我怎么做?不多时,慕含玉从房间内出来,苏陌他们立马动身。
姜晚琇也正准备离开,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推开了隔壁的房门。
姜晚琇顿时停住,这又是谁来找南容然?慕含玉蠢笨如猪,三皇子确定,她真能助三皇子成事?这声音……是东华成睢?姜晚琇拧着眉,倒也不着急走了,仍然坐在方才的位置上,听着他们的谈话。
慕含玉虽蠢,但她的身份却能给我极大的助力。
那东华国呢?东华成睢问道。
南容然勾唇一笑,二王子放心,我与二王子的盟约,我定然不会违背。
东华成睢似是笑了笑,我自然是相信三皇子的人品的,只是这件事的风险不小,很有可能把东华国都搭进去,我如何能确信,在事成之后,三皇子会兑现你的承诺?姜晚琇眉头微蹙,南容然什么时候跟东华成睢搞到一起去了?还有东华成睢说的事,到底是什么事?思索之间便听南容然道:那二王子想怎么样?舍妹细蕊,今年已到了婚假的年纪,听闻三皇子府内只有一位皇子妃,不知三皇子可否给细蕊一个机会,伺候三皇子?南容然眯着双眸看他,显然对他的这个提议有些不悦,不过话也没有说死。
这是二王子的意思?实际上,我父王也有此意,东华国居于南国与边冥中间,到底比不上两国强盛,迟早要找个靠山。
实不相瞒,我也曾去边冥,与边冥的七皇子见过面,只是对方态度傲慢,显然不将东华国放在眼里,但三皇子就不一样了。
可是,你还是不信任我。
三皇子勿怪,我也只是想求个心安而已。
这件事,我还需要再考虑一下。
三皇子,我可是拿整个东华国来跟你赌,毕竟这件事,连我父王都不知道。
南容然久久沉默,姜晚琇才听他道: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
东华成睢一喜,这样一来,日后东华国与三皇子便是姻亲,我们自然会更加尽心尽力地为三皇子办事。
姜晚琇心里那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南容然并非是那种为了达到目的肯委屈自己的人,换句话来说,他宁愿多杀十个人,也不愿意让自己陷于被动的境地。
而现在,他却在东华成睢的胁迫之下,不得不松口答应娶东华成睢。
到底是什么事,值得他这么委屈自己?既然如此,我就等着三皇子的好消息了。
隔壁的人似乎没有多说的打算,东华成睢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离开了。
而南容然也没有多待,等他们都离开之后,姜晚琇迅速往驿馆的方向而去。
只是没想到,有人先她一步下手了。
姜晚琇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忍不住暗骂一句冤家路窄。
第三百三十六章 你可是我的帮凶对方似乎也没想到会碰到她,动作不由得一顿,你怎么会在这里?瑾虚拧着眉,好看的脸上尽是不悦。
姜晚琇嘴角微抽,看着他此刻的样子。
他平日里最爱洁净,此刻身上却有几分狼狈,头发也乱了一些。
只不过比他更狼狈的,是被他踩在脚下,被麻袋套着,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东华成睢。
你这是……在干嘛?东华成睢跟他什么仇什么怨?他竟然下此毒手?瑾虚移开了脚,眸中眯着危险的光芒,你怎么在这?姜晚琇眸光微闪,语气轻松道:路过啊。
瑾虚呵呵一笑,云萧阁跟驿馆在不同的方向,你当我傻吗?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讨论,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在这里做什么?瑾虚眸中的温度渐渐变冷,与你无关。
这是东华成睢吧。
姜晚琇走上前去,掀开麻袋,看着他那张肿得跟猪头一样的脸,忍不住啧啧嘴。
下手这么狠,你跟他有仇?瑾虚今夜的情绪明显不对,显得冷漠而阴狠,我说了,与你无关。
姜晚琇戳了戳他的手,又戳了戳他的胸,手骨折了,胸膛也受了重伤,下巴也被卸了……姜晚琇偏眸看他,你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打的节奏啊。
她就奇了怪了,南容然跟东华成睢算是同盟,瑾虚不是帮南容然办事吗?怎么会把东华成睢打成这样?难道是南容然不满东华成睢提出的条件?可是也不太像啊,明明那个时候他们都谈拢了。
那么,这是瑾虚自己的意思?姜晚琇,我现在还不想杀你,你最好把刚才发生的事忘了。
姜晚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样子,是真的有仇啊。
东华成睢已经晕过去了,她就是想问出点什么也不行了。
正当姜晚琇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阵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瑾虚眸光一凛,立即拽着姜晚琇的手腕,躲到一旁的小巷子里。
姜晚琇正想说话,瑾虚直接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眼里闪着威胁的光芒。
咦?太子哥哥,这里怎么有个人啊?景心从马车上跳下来,踢了踢地上的东华成睢。
侍从走上前去,将麻袋掀开,景心惊讶道:怎么是东华成睢?他怎么被人打成这样了?先把他带回驿馆吧。
外面的人折腾了一阵,才离开了。
见此,姜晚琇也不敢动,唯恐归俗跟景心发现了她,到时候反倒解释不清楚了。
只是等他们走后,姜晚琇才注意到他们二人的距离太过亲密,姜晚琇毫不犹豫地把他推开,瑾虚的背撞在了冰冷的墙壁上,闷哼了一声。
他抬眸,嘴角挂着邪肆的笑,刚才,我可是救了你。
姜晚琇呵笑一声,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吧。
闻言,瑾虚无所谓一笑,什么烂摊子?你把东华成睢打了半死,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刚才若不是你来,我可能就把他打死了。
瑾虚勾了勾嘴角,所以这事,是不是该由你来负责?再说了……瑾虚勾着一条帕子,在姜晚琇面前晃了晃,你可是我的帮凶,这事儿,你也脱不了干系。
姜晚琇瞳孔一缩,一摸自己腰间,那帕子果然没了。
想必是刚才瑾虚拉着她的时候,她一不留神,那帕子就被他抢了过去。
还给我。
瑾虚卷着帕子放在鼻尖轻嗅,眼里划过一丝促狭的光芒,这可是你跟我合谋的证据,怎么能还给你?闻言,姜晚琇磨着牙,信不信我砍死你?虽然说她不怕丢了帕子失了名节,但是自己的帕子落在别的男人手里,想想就觉得膈应。
瑾虚却冲着她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姜晚琇想追过去,可是看看这天色,估计宋沅奚也回去了,不得已,她也只得先放过他。
第二日,毕竟要做一个懒散顽劣的太子,归俗不睡到日上三竿,是爬不起来的。
景心也习惯了他的作息,特地等他起来后一起用早膳。
只不过今日,归俗瞧着对面那笑得一抽一抽的景心,终于忍不住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景心终于忍不住了,放下了碗,一边笑一边道:太子哥哥,你不知道,慕含玉昨晚不知道怎么回事,头发眉毛都被烧光了,早上我偷偷去看了一眼,可没把我笑死。
景心一想起那个画面,又是忍不住捶桌大笑,笑着笑着,顿时打了个嗝。
归俗双眸微眯,昨晚慕含玉也出事了?东华成睢被人揍得半死不活,慕含玉被烧得头发,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景心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努力憋着笑道:慕含玉发了好大的脾气,我猜她今天估计都不敢出门了。
归俗漫不经心问道: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景心摇摇头,幸灾乐祸道:不知道,听侍卫说,好像昨晚慕含玉回驿馆的路上,被鞭炮炸了,火苗儿碰到了头发,一下子就烧起来了……不过慕含玉也是倒霉,这等霉运都能被她撞上。
闻言,归俗若有所思。
不管是东华成睢还是慕含玉,摆明了就是有人有意为之。
又是谁会如此大胆,敢对他们二人动手?归俗有些怀疑,对付东华成睢跟慕含玉的,会不会是同一拨人?景心快速扒了几口饭,道:太子哥哥,我今天要去云萧阁找晚琇玩,晚些时候我会自己回来的。
云萧阁内,惜灵正绘声绘色地描绘着昨晚的情况。
从月满楼离开之后,我们就追上了慕含玉的马车,我哥把那些侍卫引开了,我跟苏陌点了鞭炮,扔进了马车内,慕含玉的头发都烧着了,整张脸也差点毁了。
没被她发现吧?苏陌拍着胸脯,小姐放心,我们都蒙着脸呢,她肯定不知道是谁。
下一秒,姜晚琇冷冷一笑,这次算是给她一个教训。
对了,小姐,后来你去哪里了?姜晚琇这才将昨晚的事与他们说了。
苍远拧着眉道:主子碰上了瑾虚?你们可交手了?姜晚琇摇头,我也很意外,瑾虚跟东华成睢八竿子打不着,他怎么会跟他动手,而且若非我赶到,只怕东华成睢都要被他打死了。
我听说瑾虚向来不喜欢动手,像这种打打杀杀的事,他一般都是交给自己的属下,按照小姐所说,昨夜他是一个人去堵东华成睢,他跟东华成睢有仇?姜晚琇也是有此猜测,只是她想不通,瑾虚怎么会跟东华成睢有仇。
一个是暗云堂的长老,一个是东华国的二王子。
这件事先别管了,你们去查一下,东华成睢跟南容然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这件事始终横在她心头,让她着实有些难受。
上辈子,她只知道东华成睢娶了南梦溪,与南容然并没有太多的接触。
而现在不一样了,很多事情都变了,她总觉得有些不安。
晚琇!刚想着,景心便蹦蹦跳跳地来了,迫不及待地跟她分享了慕含玉的事,又拽着姜晚琇去逛街。
晚琇,你可答应了我的,要陪我在这南国京城里逛一逛的。
闻言,姜晚琇无奈地笑笑,行吧,刚好我也想给我哥哥买点东西带着。
紧接着,景心眨眨眼,姜小将军要回边疆了?是啊,他这次回来,待不了多久。
听了此话,景心有些失落地嘟嘟嘴,怎么这么快就走?姜晚琇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交代了管家一番,才带着惜灵跟景心出门了。
虽贵为公主,但是边冥皇后对景心极其严格,别说不许她跟其他兄弟姐妹玩耍,就是皇宫都不肯让她踏出去。
景心与归俗虽然还算亲近,但是景心也是有点怵这个太子哥哥,更别说拉着他陪她逛街了。
所以景心一路上都很雀跃,拽着姜晚琇穿梭在热闹的京城街道,玩得不亦乐乎。
晚琇你看。
景心拿着两个小泥人,笑眯眯地问她,可爱吗?姜晚琇对可爱的东西欣赏不来,只是勉强点点头。
景心毫不犹豫地掏钱买下来了,一转眼又碰到了一个卖风筝的摊子,那风筝上画着栩栩如生的图案,着实好看。
景心正忙着挑风筝,结果一不留神撞了人,一抬头,竟是东华细蕊。
下一秒,景心皱着眉头,正要说话,东华细蕊立马不客气道:你没长眼睛啊!景心把那到嘴边的道歉咽了回去,撇撇嘴,道:你才没长眼睛呢,没看到我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吗?东华细蕊抱着胸,身后跟着卓凛,气势上就压了景心一头。
蛮人就是蛮人,哪怕是皇室公主,也这般无礼。
北冥风气开化,从前便被称为蛮人,这两个字,算是把北冥人的侮辱了。
景心当场就怒了,喝道:你说谁是蛮人呢?跟她的气急败坏相比,东华细蕊气定神闲的,丝毫不担心得罪了景心。
啧啧,我不过就是说你两句,这么激动做什么?再说了,我有说错吗?你们北冥人就是蛮横无理,景一那样的人都能当北冥太子,我看北冥也不怎么样嘛。
下一秒,商封微微蹙眉,提醒道:细蕊公主,慎言。
他们东华国,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打败连南国都无法战胜的北冥。
东华细蕊却没有意识到这点,在她看来,景心之于北冥,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罢了。
东华细蕊!你说我可以,但是侮辱太子哥哥,侮辱北冥就不行!景心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野猫,那张包子脸上尽是怒气。
东华细蕊可不怕她,轻哼一声,道:你嚣张什么?你都要嫁给南国的五皇子了,说得好听点是联姻,说不好听点,你不过是北冥国的弃子罢了!第三百三十七章 景心遇险景心顿时愣住,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你说什么?姜晚琇眨眨眼,显然也是没有反应过来。
景心嫁给南离安?你还不知道?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东华细蕊笑得很是幸灾乐祸。
也是,南离安那个又丑又矬的矮冬瓜,换做是我我也不乐意,难怪你的太子哥哥要瞒着你了。
景心红着眼眶,胡说!哥哥不是这样的人!你肯定是在胡说!你不信?自己回去问问景一好了。
东华细蕊把景心虐了一回,心满意足地走了。
景心却没了逛街的心情,整个人看着失魂落魄的。
姜晚琇有些不忍,景心,这件事还没有定论,你也别太难过。
景心抬手把眼睛一抹,眼眶更红了,气呼呼道:不行,我要回去问问哥哥!景心丢下那些小玩意就跑回去了,姜晚琇有些担心,北冥国怎么会想跟南国联姻?东华国倒是有可能,但是北冥,跟南国可是死敌,难道他们就不怕把景心嫁过来之后,成了南国的人质吗?景心哭着跑回驿馆,找到归俗,劈头盖脸就问道:哥哥你告诉我,父皇是不是打算把我嫁给南国的五皇子?归俗微微讶异,却也没有否认。
景心的心沉到了谷底,眼泪唰唰地就流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你们问过我的意见了吗?景心知道,这件事跟归俗没有关系,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责怪他。
南离安她也不是没有见过,长得又胖又丑,作风比归俗还要荒唐,景心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
归俗轻叹一声,这是父皇的决定。
换言之,他也更改不了。
他虽然与景心不是亲兄妹,但是又何尝想看这个小姑娘沦为南国与北冥的牺牲品?父皇不会这样对我的!景心哭着喊道:我母后呢?我母后怎么会同意?归俗迟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乖,这件事还没有定下来,你……景心甩开他的手,骗子!你们都是骗子!父皇不要我,母后也不要我!嫁给那个南离安,我还不如去死!景心哭着跑出去了,归俗连忙派人去跟着。
看着自己的手,归俗叹了口气。
想要解决这桩婚事不难,可是他不能。
不多时,刚刚派出去的侍卫匆匆跑了回来,一脸急切。
太子,公主不见了。
归俗站起身来,怎么会不见了?我不是让你们看着她吗?那侍卫一脸为难,我们追了出去,可是公主一下子跑到了大街上,人太多,一时不留神就跟丢了,其他人已经在找了。
马上加派人马,务必要把公主找到!归俗不由得有些忧心,这人生地不熟的,景心能跑到哪里去?要是碰到什么危险怎么办?心大的景心,根本不知道归俗还派人来追她了,从驿馆跑出来,她的脑海中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离开。
离开这里,回到北冥,当面质问她的父皇母后,或者逃走,让他们一辈子都找不到她,这样她就不用嫁给南离安了。
可是这个想法在碰到前面几个地痞流氓的时候,就破灭了。
景心眼睛红红的,还盈着泪水,肌肤白皙,面容娇小可爱,身上穿着上好的绸缎织成的衣裙,一看就是贵族小姐,那几个流氓眼睛都看直了。
小姑娘,你躲什么啊?来嘛,陪哥几个玩玩。
走开!景心气哄哄地喝道,我可是北冥国的公主,你们敢碰我,信不信我砍了你们!那几人相视一眼,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
北冥的公主?我还北冥的太子呢!景心咬着牙,目光凶狠得像只小狼狗。
那些流氓瞧着她的样子,更加挠心挠肺了,急不可耐地扑上前去。
景心抄起一旁的木棍,朝着离她最近的那个男子砸了过去,那人的头一下子就被她砸破了。
只听他低骂一声,脸色也变得恶狠狠的,这臭娘们!还敢打我,看老子怎么教训你!他拧着景心的手腕,伸手便要去扯景心的衣领,其他几人按住了景心的另一只手,景心惊恐地大叫:放开我!你们这群混蛋!别碰我!衣领被扯开,露出了一片白皙晶莹的肌肤,看着那些男子眼睛都红了。
景心又害怕又愤怒,却也挣脱不了,只是扯着嗓子喊救命。
捂着她的嘴,要是把人招来了就麻烦了!唔唔唔……显然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直接把景心的嘴巴捂住。
那些男子急不可耐地抽去自己的腰带,正欲下手时,一根木棍横空飞了过来,直接砸晕了其中一个。
谁?那些男子吓了一跳,一抬头,便看见一道墨色的身影从巷子口走了出来。
景心怔怔地看着犹如天神般出现的姜裕,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那些男子见有人来捣乱,立马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瞪着他,臭小子!识相点,赶紧滚!别打搅大爷的好事!姜裕的目光落在景心身上,大概是没想到是她,微微皱着眉头,身上的戾气更重了。
他甚至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动手,赤手空拳,挡住了那挥过来的木棍,徒手一掰,那木棍瞬间折成了两段。
其他人都吓傻了,哆哆嗦嗦地便想逃跑,姜裕哪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们?不一会儿,那些男子全都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哀嚎,一个伤得比一个重,至少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
姜裕走上前去,温声问道:你没事吧?景心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呆呆地仰着头看着他,呜哇一声,突然就哭了起来。
姜裕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一道娇娇软软的身躯便撞入了自己怀中,哭得撕心裂肺。
两只黑色的飞鸟从巷子上面的天空飞过,整条巷子都飘荡着景心的哭声。
姜裕忍了几番,终于忍不住了。
别哭了!他轻声喝道,哪怕语气控制的很好了,可是还是吓到了景心。
她后退了两步,那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很是憋屈,终于忍不住了,打了个嗝。
气氛一下子就尴尬起来,姜裕看着她,有些头疼地揉着眉心。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景心瘪着嘴,我迷路了……你的侍卫呢?景心摇了摇头。
姜裕见她的模样,叹了口气,跟我来吧。
景心见他要走,立马跟上他的脚步,小心翼翼地攥着他的衣角。
那后面那些人呢?放心,他们暂时动不了,等下再让官府的人来处理。
景心哦了一声,一手抓着自己的衣领,一手偷偷拉着他的衣裳。
姜裕走在前面,脚步突然顿住,景心一时不察,撞到了他的后背。
如此近的距离,她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他好高啊,她才只到他腰腹以上,胸膛一下。
怎……怎么了?凤离墨不说话,解下了外衣,裹在她身上。
景心眨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温热的气息将自己包围,心里的惊慌似乎在此刻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牵过停在巷子口的马儿,率先上马,又朝她伸出了手。
景心心中窃喜,小心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大掌之中,直接被他拽上了马,坐在他前面。
她想偷偷地抬头看他,姜裕却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怀中,别乱动。
如此霸道的语气,却让景心的心犹如小鹿乱撞一样,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她完全忘记了方才的难过与恐惧,此刻在他怀里,无边安心。
你现在的样子,不适合见人,我送你去晚琇那里,你先换一身衣裳。
驿馆人多眼杂,姜裕也是出于对景心的考虑。
景心的脸贴着他的胸膛,身上包裹着他的衣裳,如同斗篷一样,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衣裳之下,景心偷偷地卷着他的头发,微微抬头看着他,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那光洁的下巴,还有那浅淡的薄唇,抿着一丝生人勿进的冷漠。
景心控制不住嘴角微弯,另一只手偷偷地转了个圈,抱住他的腰。
她能明显感觉到姜裕身躯一僵。
景心偷偷一笑,像个偷吃糖的小孩一样。
那个……你怎么会在那里?气氛这么好,景心不想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姜裕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刚好路过,听到有人在呼救,没想到是你。
景心现在真的是无比庆幸,要不是姜裕及时赶到,她真不知道自己会发生什么事。
谢谢你啊,这是你第三次救我了。
景心却很开心,原来他们之间已经有第三次交集了。
你是北冥的公主,若是你在南国出了事,南国难辞其咎。
换句话说,他救她,只是看在她的身份上。
景心有些失落,闷闷地转着他的头发。
到了。
姜裕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景心讶异地抬起头,怎么这么快?看着眼前牌匾上写着云萧阁三个大字,景心的心情一下子不美丽了。
姜裕跳下马,又朝着景心伸出了手。
景心磨磨蹭蹭的,有点舍不得下来。
哥哥?姜晚琇讶异地看着他们二人,目光在姜裕身上转了一圈,又落在景心身上。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姜晚琇盯着景心身上裹着的衣裳,双眸微微一眯。
景心下了马,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姜裕道:路上碰到了点事,遇到了。
姜晚琇也没有多问,先进去吧。
主院内,惜灵带着景心去隔壁的房间换衣裳了,姜晚琇听着姜裕的话,有些后怕。
宋沅奚不着痕迹地打探着边疆的情况,边疆防卫严密,怎么会有密探混进来?第三百三十八章 该跟我生孩子了吧。
边疆的情况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
姜裕娓娓道来,东华国位居边疆的东边方向,有很大部分隔着南国与边冥,正边边便是边冥,而边疆最强的防御工事,也是在正边方向。
但是边疆往东,是琉璃国的方向,周围还有几个部落小国,光是这一点,边疆就不可能完全封闭。
宋沅奚轻轻扣着桌面,眸色微深,如此说来,那些密探是混在其他小国的人里进来的?姜裕颔首,边疆外的小国有很多,有敌有友,边疆不可能全部拒入,更何况西边方向的防御工程尚在改造之中,这也给了那些敌人钻空子的机会。
宋沅奚勾唇一笑,是么?姜裕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也没有多问,接着道:边疆外的那些小国多次骚扰边境,前段时日安宁了一些,但是我只怕他们会有更大的动作。
你是怀疑,北冥很有可能联合那些小国,攻打南国?不无可能。
之前我手下的人便打探到,东华国私底下跟边冥有来往,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达成了什么协议。
宋沅奚喃喃道:看样子,是有人等不及了啊。
若论兵力,边冥绝对甩南国十几条街,所以若是他们准备南下打仗,南国真的未必能扛得住。
宋沅奚的眸色深了几分,看来有些事,必须要做好准备了。
虽然宋沅奚是他的妹夫,但是毕竟事关边疆的秘事,所以姜裕也没有多谈。
总之,若是能阻止两国联姻最好,怕只怕边冥另有图谋。
宋沅奚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又笑道:听说昨日皇上谈起你的婚事了,似乎有意把周御史的千金嫁于你。
顿了一下,宋沅奚眼里眯着促狭的笑意,接着道:对了,就是宫宴那一日非要跟我说话的那位周家小姐。
姜裕拧着眉,斜睨着他,语气说不出的嘲讽。
世子爷日理万机,也有闲工夫管这些闲事?宋沅奚抿了口茶,笑意浅淡,嗯,大舅子的婚事,我自然操心的。
姜裕看他那样子就烦,冷冷道:没兴趣。
宋沅奚扯了扯嘴角,实际上,是晚琇一直念叨着你,我想大哥也不想她担心吧。
天气冷了,姜晚琇就惦记着姜裕有没有冻着,天气热了,又怕他晒着,他回来,姜晚琇完全就把他这个亲亲夫君抛之脑后,等他要走了,姜晚琇又要念着他好久。
所以宋沅奚觉得,还是赶紧让姜裕找个媳妇,别再让他媳妇担心了。
景心正吃着姜晚琇给她准备的糕点,就见归俗走了进来,太……太子哥哥!景心立马吓哆嗦了,喉咙被糕点卡主,憋得脸都红了。
姜晚琇赶紧给她倒了水,景心猛地灌了下去,总算缓过了这口气。
看着她的样子,归俗叹了口气,瞥了一脸淡漠的宋沅奚一眼,摇了摇头,朝她伸出了手,语气仍然带着几分严厉。
还不过来?景心哦了一声,低着头,朝归俗走了过去。
今日发生的事,归俗也听姜裕提起了,愤怒的同时,对景心同样有些心疼。
景心不愿意嫁给南离安,可他也帮不了她,有些事,他由不得自己的想法来。
归俗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尽量温和了一些。
放心吧,那些欺负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景心现在倒是没觉得那么害怕了,或许是因为姜裕就在眼前。
下一秒,景心双眸灼灼地盯着他,太子哥哥,这次还要感谢姜小将军呢。
归俗拍了她的脑袋一下,放心吧,我会帮你好好感谢他的。
我……景心想说她可以自己来,可是归俗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时候也不早了,我便先带景心回去了,姜小将军的大恩,来日定当报答。
姜裕疏离地颔首,景一太子客气。
走了!归俗直接拽着恋恋不舍的景心离开了。
姜裕对姜晚琇道:我也要回府了,明日午后我便要走了。
姜晚琇忙道:到时候我再去送哥哥。
姜裕冲着宋沅奚微微颔首,算是告别。
见人走远了,姜晚琇还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看,宋沅奚轻哼了一声,我这么个大活人站在这里,夫人不看我?姜晚琇嫌弃道:你有什么好看的?嗯?宋沅奚歪着脑袋,嘴角挂着邪魅的笑,刻意压低了声音,语气暧昧,昨晚在床上,夫人可不是这样说的。
身后传来了清脆的声音,宋沅奚一回头,眸光阴郁地盯着惜灵。
惜灵连忙整理好茶杯,安抚住颤抖不停的小心肝,立马遛了。
艾玛!没想到姜晚琇平日里看着一本正经,原来跟世子爷玩得这么激烈啊!惜灵已经迫不及待想去跟苏陌他们分享这个秘密了。
胡说什么?姜晚琇气恼地推了他一下,红着脸颊,都让人听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做了什么呢?宋沅奚顺势握住了她的手,眨了眨眼,笑得十分暧昧。
嗯,夫人可不正是对我做了什么。
这个什么,就很有深意了。
宋沅奚!姜晚琇到底还没有他的脸皮这样厚,不过两句话,脸颊已经红得跟苹果一样。
宋沅奚低沉一笑,越逗她越觉得有意思,见她已经在生气的边缘徘徊,连忙收了玩笑。
我正有一件事想跟你说呢,昨日听皇上提起,似乎想为大哥牵个姻缘。
姜晚琇拧着眉,这事我怎么没听哥哥提起过?他不满意呗。
对方是哪家的小姐?江御史家的千金。
姜晚琇眨了眨眼睛,就是那日在宫宴上,勾搭你的那个?宋沅奚很是无辜,夫人,这跟我没关系好吧。
姜晚琇哼哼道:我哥哥才看不上她呢!宋沅奚扯了扯嘴角,是啊,你哥哥心里只有你。
只不过大哥也已经过了娶亲的年纪,与他同岁的,孩子都有了,而大哥现在还是孤身一人。
姜晚琇也是很忧愁,以前我还以为哥哥跟阿婷有戏,可是哥哥根本不喜欢阿婷,我也不知道哥哥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难不成这辈子因为她的介入,导致白清清不能嫁给姜裕,姜裕就得孤独终老吗?那你觉得呢?姜晚琇仔细想了想,我觉得,哥哥应该喜欢那种性格温婉、知书达理、德才兼备的女子。
宋沅奚撑着下巴,我倒觉得,大哥可能喜欢那种性子活跃、天真烂漫、坚韧顽强的女子。
姜晚琇嘴角一抽,你这形容的是人吗?又要活泼可爱,又要顽强坚韧,这样的女子上哪里找?宋沅奚斜睨着她,夫人不就是吗?姜晚琇呵呵,滚!不过你说得倒也对,我哥哥性子太闷了,应该找一个比较活泼的女子才对。
也正是这样,之前她才会注意到李婷,毕竟那个时候,李婷是真的无忧无虑,开朗乐观。
姜晚琇想了想,忽然问道:你觉得景心怎么样?宋沅奚一顿,摇了摇头,不假思索道:不可能。
别说姜裕不喜欢景心,就是他们的身份,就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在一起。
老皇帝不会看着姜裕娶北冥的公主,到时候要是姜裕被策反了,他找谁哭去?姜晚琇轻叹一声,我也就是说说,景心好像有点喜欢我哥哥,我哥哥就不用说了,闷葫芦一个。
宋沅奚捏着她的脸,与其操心你哥哥,夫人不如操心操心我?操心你什么?宋沅奚凑上前,在她脸颊上偷了个香,笑眯眯道:我们成亲也有一段时日了,是不是应该生个孩子了?姜晚琇羞恼地瞪着他,要生你生,我才不生!可是没有夫人,我怎么生啊?姜晚琇有些气恼自己脸皮太薄,哪怕与他已经发生了亲密的关系,可是每次还是会被他逗得脸颊通红。
她扭过头去,反正我不生!宋沅奚煞有其事地点头,也行!孩子太麻烦了,会影响我们的夫妻生活。
宋沅奚!姜晚琇咬牙切齿,现在,立刻,从我眼前消失!这家伙的脸皮,都可以去筑城墙了!驿馆内,慕含玉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布满了阴鸷的眸子,狰狞得可怕。
千卉颤抖着手端上了茶杯,还未放在桌子上,便被她猛地扫落。
滚!千卉慌忙跪下磕头,不敢起身。
慕含玉现在整个人陷入了十分暴躁的情绪当中,那伙贼人呢?查到了吗?千卉颤颤巍巍道:回郡主,暗卫们已经在找了,但是……但是根本没有半点消息。
慕含玉不怒反笑,好!真是好!这一群废物!本郡主还要他们做什么?全都拖下去砍了!郡主万万使不得啊!千卉也顾不上会惹怒她,忙道:那些暗卫都是女皇陛下派来保护郡主的,要是郡主把他们全都杀了,回去该如何跟女皇交代?慕含玉紧握着拳头,他们护主不利,难道不该死吗?他们自然该死,可是从南国回到琉璃国,郡主还需要他们的保护。
慕含玉深呼吸一口气,我让你派去三皇子府的人呢?千卉小声道:奴婢正要来回话呢,三皇子说,这件事他一定会查清楚,给郡主一个交代的。
按道理,慕含玉在南国京城遇袭,大可捅到老皇帝面前,要求全程搜捕贼子。
但是慕含玉根本不能这样做!难道她要宣告于众,她堂堂琉璃国的郡主,被鞭炮炸得头发眉毛都没了吗?这简直就是慕含玉的耻辱!慕含玉咬牙切齿:告诉南容然,务必要把那几个人抓住!本郡主要把他们碎尸万段!千卉称是,又道:今早三皇子妃派人送来了请柬,邀请郡主明日前去桃芳园赏花,郡主……赏什么花?慕含玉恨恨道:我这个样子如何出去见人?收拾好东西,明日回去!千卉张了张嘴,也不敢说什么,只得退了下去。
慕含玉这边不好过,东华成睢那里更是一团糟。
商封看着包得如同粽子一样的东华成睢,皱着眉头问道:昨晚二王子去哪里了?又遇到了什么人?怎么会伤成这样?第三百三十九章 别意探病东华细蕊正在给东华成睢喂药,东华成睢几乎是忍着痛楚,艰难地喝下了那苦涩的药。
昨晚……我不过是出去散步,才没有带侍卫,谁知道……谁知道在回来的路上……昨夜东华成睢要跟南容然见面,商封向来是反对他跟南容然来往的,认为南容然的心思太重,与虎谋皮,很有可能把东华国都葬送了。
东华成睢自然不会听他的,故而也瞒着他。
昨夜他从酒楼回来,结果从天而降一个麻袋,他直接就被敲晕了过去。
那种彻骨的痛,他现在只是想想,便觉得痛得浑身都在发颤。
商封知晓他有事隐瞒,东华成睢可不是那种有闲情逸致大晚上地去散步的人。
只是他不肯说,他也问不出什么。
王兄,南国真是太乱了。
我听说慕含玉昨晚也碰到了袭击,头发都被烧光了,早上我想过去看她笑话,连门都不让我进。
东华成睢眸光微闪,他刚醒来不知道,不知道慕含玉竟然也遇袭了。
那么袭击他的人跟慕含玉的人是一伙的吗?按照东华成睢所说,慕含玉也是在回驿馆的路上遇袭的,那个时候她刚从月满楼出来。
而他,亦是。
难不成昨晚的事,跟南容然有关系?东华成睢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
南容然心思深沉,就算要对付他们,也犯不着用这种方式,再说了,他们之间还有交易未达成,南容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跟他们动手。
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商封道:二王子,我劝你还是好好想一想,到底得罪了什么?或者有什么仇家,昨晚二王子差点就没命了,幸亏景一太子遇到了,将你带了回来。
东华成睢烦躁道:我说了我不知道!商封还想追问,外面传来了侍从的声音。
二王子,三皇子派了人前来看望二王子。
商封看向东华成睢,二王子跟三皇子怎么会有来往?东华成睢眸光微闪,怎么会?可能是三皇子收到了消息,前来看望我罢了,没看见三皇子没有亲自过来吗?商封脸上的神色松了几分,似是信了他的话。
也对,如果东华成睢跟南容然私下交好,南容然应该亲自前来看望才对。
一抹海棠色的身影踏入房中,东华细蕊盯着瑾虚那张俊美的脸,眼睛都亮了几分。
商封却微微蹙眉,显然对眼前的少年印象不太好。
东华成睢知道他是南容然身边的得力幕僚,南容然会把他派来,也是给了他极大的面子了。
东华成睢的神色稍缓,虚弱道:原来是瑾公子,请坐吧。
瑾虚似是没有看到商封跟东华细蕊一样,淡淡一笑,对东华成睢道:二王子,三皇子听闻您受了伤,特地派我来给三皇子看看。
东华成睢诧异道:您还懂医?瑾虚笑眯眯的,看着很是和善。
略懂。
东华细蕊连忙站起身,对瑾虚笑得一脸羞涩。
瑾公子,那就麻烦您给我王兄看看。
瑾虚礼貌地颔首,走上前去,坐在床前的椅子上。
商封站在床头,像是生怕瑾虚对东华成睢不利一样,一直紧盯着他。
只是越看,商封的眸色便越来越深。
瑾虚十分专注,象征地检查了东华成睢的伤,心里也有了底。
二王子伤得不轻啊。
东华成睢刚才被他触碰的时候,浑身疼得都要散架了一样,他也只是极力忍着。
会勉强点了点头,瑾公子可有办法让我迅速恢复?他不能在南国待太久,跟南容然的合作,必须尽快进行。
可是他现在受这伤,不养个一百来天是好不了的。
瑾虚点头微笑,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瓷瓶。
商封立即伸手将那瓶子夺了过去,警惕地看着瑾虚,这是什么?因为他的动作,东华成睢脸色有些不悦。
瑾虚却没有一点怒气,声音轻缓道:这是我自己炼制的生骨丸,一颗碾碎了外用,一颗内服,一日一次,很快便能痊愈。
商封双眸微眯,这药有这么神奇?面对他的质疑,瑾虚只是淡淡一笑。
商司马若是不信,大可试试。
东华成睢已经迫不及待地把那药瓶夺了过来。
玉公子送来的东西,我自然是信的。
东华成睢明白南容然的意思,他也希望他早点回东华国,帮他完成那件事,所以东华成睢对瑾虚没有丝毫怀疑,更不会想到,昨晚就是眼前这家伙,把他揍得半死瑾虚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袖,漫不经心道:药已经送到了,我就不打扰二王子休息了,告辞。
我送你!东华细蕊雀跃地领着瑾虚走了出去。
等那两人出去后,商封才道:二王子信他?南容然的人,他自然是信的,只是这话,他也不能跟商封说,只得含糊道:三皇子若是想害我,怎么会这么麻烦?商封还是觉得不对劲,只是脑子里却仿佛有一团迷雾一样,阻挡着他的思绪。
那位玉公子,二王子认识?东华成睢摇头,之前见过,并不熟。
他叫什么名字?好像……叫瑾虚。
瑾?商封心里一咯噔,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着拳。
有什么不对吗?没什么。
压抑住心里的波澜,商封声音平静道:二王子,那药还是让随行大夫看一下,微臣先下去了。
东华成睢颔首,就算商封不说,他也会这么做的。
商封走出去后,站在门口,久久不能回神。
瑾……他呢喃着这个字,会是巧合吗?东华成睢很快让人检验了一下瑾虚送来的药,经验之后,确定无毒,而且对东华成睢的身体很有好处,当天东华成睢就欢欢喜喜地服了药。
从驿馆离开后,瑾虚回了三皇子府,南容然正在等他的消息。
药送给他了?瑾虚颔首,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看来,三皇子也不是那么信任东华成睢。
南容然正在与自己对弈,棋盘上的黑白棋子错综复杂,如同这天下的局势。
东华成睢不是朝中那些大臣,他远在东华国,我便是手再长,也很难全面掌控住他。
也是因为如此,东华成睢才会提出把东华细蕊嫁给他。
其实说来,他们对彼此都有顾忌,只是南容然的手段,明显比东华成睢更狠。
三皇子放心,那生骨丸,确实能让二王子的身体很快恢复,至于我放在里面的毒,也绝对不会有人察觉,东华成睢定然会等到助三皇子办成了大事,再悄无声息地暴毙。
南容然没有说话,不过那微抿的嘴角,看得出来他很满意。
他又偏头看他,你可查清楚,昨夜东华成睢到底是被谁袭击的?瑾虚摇摇头没有说话,嘴角却显出一丝不被发觉的笑意。
第二日一早,云萧阁内。
姜晚琇尚在睡梦中,身旁的男人却十分不安分地玩着她的头发,姜晚琇嘤咛了一声,宋沅奚更是过分。
滚!一声低喝之后,里面的人便没了声音。
门外,林泽跟夏竹并排而站,一个面无表情,一个习以为常。
好半会,宋沅奚才磨磨蹭蹭地起床,穿戴好衣裳,又忍不住偷了个香吻,在姜晚琇的拳头挥过来的时候迅速逃离。
世子。
见他推门出来,林泽跟夏竹齐齐躬身行礼。
宋沅奚十分高冷地应了一声,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盯着夏竹。
夏竹被他吓得一激灵,手中的托盘差点都没端稳。
挑个合适的日子,跟林泽成亲吧。
这两个单身狗整天跟在他跟姜晚琇后面,着实碍眼啊。
林泽……主子,你问过我意见了吗?夏竹:……世子爷,你开玩笑吧!宋沅奚直接忽略傻眼的夏竹跟石化的林泽,转身走去,一脸沉思。
这样看来,惜灵那个丫头,也得赶紧嫁了,她好像跟苏陌关系不一般啊。
夏竹一整个早上都浑浑噩噩的,姜晚琇梳妆罢了,终于忍不住问惜灵。
她怎么了?惜灵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那她这是……惜灵脱口而出道:思春了呗。
谁曾想夏竹的脸骤然爆红,低头含胸地冲了出去,留下屋内两个人,一脸傻眼的表情。
惜灵眨了眨眼,被我说中了?谁啊?姜晚琇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抿唇一笑。
除了卫风,还有谁?桃芳园是位于城郊的一座私人别院,周围林木葱郁,园内更是落英缤纷,漫天桃花。
此时,桃芳园前已经是停满了马车,园内的小厮来来往往,将贵人们一拨一拨地迎了进去。
这桃芳园虽然算不上是皇家园林,但也是非尊贵的身份不可进的。
姜晚琇一走进来,便看见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从桃芳园走进去,是一条蜿蜒的鹅卵石路,几座小桥之下,流水淙淙,仿佛是从山里流出的清泉,在这园内环绕。
周围的桃树各有姿态,那桃花正迎风而立,浓郁的桃花香气,更是让人如痴如醉。
几名衣着贵气的女孩正兴奋地折枝,还有几个在捡掉落在地上的桃瓣,很是怜惜,也有人小心地从枝头摘下完整的花朵,装进自己的荷包当中,轻嗅一下,仿佛嗅到了春天的味道。
这般美景,姜晚琇前世从未见过,此时心情竟也难得愉悦。
然而这份愉悦,在看到面前的人的时候,就淡了下来。
秦傲之跟姜晚雯站在一起,自从姜晚琇嫁给宋沅奚后,秦傲之不知什么时间跟姜晚雯走到了一起。
不管私底下好与不好,表面上,她们倒是极为光鲜。
晚琇妹妹来了。
秦傲之笑得很是热切,就连她身旁的姜晚雯,也冲着姜晚琇露出了一抹和善的笑。
姐姐。
姜晚琇挑眉,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这两人往日里恨不得撕了她,今天就跟商量好的一样。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前段时日秦傲之对她态度十分热切,她倒是想看看她想干什么。
第三百四十章 蓄意挑拨这桃芳园虽然不是皇家园林,却也从不对外开放,今日三皇子妃邀请我们来桃芳园赏花,也是有心了。
秦傲之捂嘴一笑,哪里还有之前的模样,就像有什么喜事一样,脸上都泛着红光。
这房桃芳园原来是十二王爷的,后来也就闲置下来了,正巧这时候桃花盛开,这等盛景,三皇子妃自然不能独享。
晚琇!身后传来了景心兴冲冲的声音,她身旁的人郝然是归俗。
归俗穿着一身浮金白袍,尊雅贵气,脸上的面具更是为他添了几分神秘,薄唇微勾,绽放着一抹风流。
加之他身形修长,气质出众,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女子的眼球。
归俗的眼神中勾着一抹邪魅,笑得很是灿烂。
你去玩吧,本太子要去找美人儿了!看见归俗如同情场浪子一样,在众多女子中间流连,竟是将那些女子哄得心花怒放,春心萌动。
景心无奈地扶额,她的哥哥,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招蜂引蝶。
秦傲之笑得很是亲和,北冥太子的性子,倒是十分潇洒。
景心干笑一声,潇洒二字在她听来,绝对不是什么好词。
那什么,晚琇,你带我在这里逛逛吧,这里好漂亮啊。
姜晚琇这才有了借口甩开眼前这两个人。
秦傲之盯着姜晚琇走远的身影,眼里划过一丝算计。
姜晚雯道:秦小姐,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放心。
秦傲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只要今天能把程悦儿解决了,脏水还泼不到我身上,你说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姜晚雯这才满心欢喜地应下。
这个程悦儿我对她不赖,居然会利用怀孕高攀上三皇子,真是贱人,只要这件事顺利,你想要攀上四皇子就更近一步,到时候我定会让我爹爹给在老皇帝面前给你美言几句。
闻言,姜晚雯双眸一亮,忙道:秦小姐你放心,今天的事我一定会帮你办妥!秦傲之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姜晚雯盯着姜晚琇离开的方向,手里捏着一只簪子,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李婷今日来得有些迟了。
玉儿扶着她下马车,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关切道:皇子妃,您真的没事吗?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去休息吧?李婷摇了摇头,来都来了,若是拂了三皇子妃的面子,只怕又会惹出不少麻烦。
玉儿这才闭了嘴。
与此同时,另一辆马车也停了下来,候在马车旁,竟是宫里的嬷嬷太监。
程悦儿由两名宫人扶着走下马车,已经微微有些显肚,这段时日程悦儿也胖了不少,看着珠圆玉润的,脸色也是十分红润。
两名嬷嬷候在她左右,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而程悦儿抬着高傲地下巴,直接越过李婷走了进去,压根就没有把李婷放在眼里。
玉儿虽然生气,却也不敢多言。
程悦儿现在可是月贵妃的心头宝,就连老皇帝都十分期待这个小皇孙的降生。
平日里他们也是离她有多远是多远,要是不小心把孩子碰没了,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李婷却没有什么表情,这样的事,已经习惯了。
虽然贵为皇子妃,有很高的权利跟地位,但是在某些人面前,还是不值一提。
我们进去吧。
等程悦儿走进去了,李婷才领着丫鬟进去。
宾客差不多也都到齐了,桃芳园内,一眼望去人潮挤挤,李婷一眼就看见了在小湖边的姜晚琇,今日她穿着一身水青色的罗裙,在这满园粉光之中倒是十分显眼。
正欲走过去,却有一道身影拦住了她的去路。
李婷皱着眉,看着姜晚雯,耐着脾气问道:姜二小姐有事?只是有一段时日没有看见四皇子妃了,过来跟皇子妃打个招呼。
姜晚雯多次出手陷害姜晚琇,李婷没有心思跟她纠缠。
姜二小姐有话直说。
姜晚雯突然拦住她,总不是真的只为打个招呼吧。
姜晚雯神色似乎有些为难,迟疑道:我也是看四皇子妃善良,实在见不惯他们这么欺负四皇子妃。
李婷拧眉,你什么意思?似是下定了决心,姜晚雯叹道:四皇子妃还不知道吧,前段时日,我在酒楼里看见了四皇子跟姐姐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地从包厢里走出来……姜晚雯!李婷打断她的话,脸色有些冷厉,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她是相信南离夜跟姜晚琇没有什么的,姜晚雯这话,摆明了就是在挑拨离间。
姜晚雯一脸为李婷好的表情,四皇子妃,我这可不是乱说,当时可是不少人看见呢,哦,户部尚书家的大公子也看见了,四皇子妃若是不信,大可去问问他。
见姜晚雯说得如此确定,甚至连证人都搬出来了,李婷的脸色有些难看。
玉儿暗暗地扯了扯李婷的衣角,压低声音道:皇子妃,您千万别多想,四皇子待您可是一心一意的。
再说了,姜晚琇都嫁给了宋沅奚,怎么还会跟南离夜牵扯不清?有些道理,李婷不是不懂,只是懂,不代表就能想开。
但是在姜晚雯面前,李婷还是表现得若无其事。
你有这个闲工夫关心别人的事,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现在你姐姐嫁给了世子爷,你再怀着陷害她的心思也是没有用的。
姜晚雯神色一僵,脸更是有一瞬的狰狞,但她还没忘记秦傲之的吩咐,接着道:男人嘛,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四皇子妃可要小心了,别一时受人蒙骗,引狼入室,最后反倒得不偿失了。
姜晚雯取出了一只簪子,递给李婷。
这是上次我在酒楼捡到的,本来想还给姐姐的,今日碰到了四皇子妃您,就有劳皇子妃代为转交了。
李婷捏着那只簪子,脸色有些难看。
姜晚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款款离开。
玉儿迫不及待道:皇子妃,您可千万别中了她的圈套,世子妃不像是那种人。
我知道。
李婷深呼吸一口气,抚平了乱了几分的心。
晚琇喜欢的人,是世子爷……但是南离夜是喜欢她的……她不傻,南离夜是她的枕边人,她如何看不出来?虽然平日里他待她很好,但是这份很好里面,总是搀着几分小心翼翼几分疏离。
李婷凄苦一笑,南离夜待她好,说到底,不过是看在姜晚琇跟婉贵妃的面子上罢了。
她是姜晚琇的朋友,又是婉贵妃亲自选定她,南离夜就是再不喜,也拒绝不得。
李婷感觉自己陷进了死胡同里面,周围一片黑暗,压得她的心里发闷,她想找到一个宣泄口,可是竟然不知该向谁宣泄。
沉思之间,她已经走到了姜晚琇她们这边。
景心正兴致勃勃地摘桃花,笑得无忧无虑,而姜晚琇站在一旁赏景,气质出众,容貌惊艳,怕是没有一个男人不会动心。
李婷顿住了脚步,嘴角扯出一抹若无其事的笑,这才走上前来。
晚琇。
姜晚琇回头看她,淡淡一笑,你来啦,昨日听说你身子不舒服,今日可好了?李婷点头,可能是国宴那几天累着了,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姜晚琇哪能看不出她的情绪不对,虽然脸上有笑容,但是也带着几分勉强,而且身子看着比以前消瘦了一些。
姜晚琇盯着景心,曾经的李婷,也向景心一样爱笑,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思也重了起来。
姜晚琇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阿婷,你若是有什么问题,大可跟我说,不要自己憋在心里。
李婷脸上的表情微微一笑,随即笑得更加明媚,我能有什么问题?你操心太多了。
她不愿意说,姜晚琇也没有追问。
当皇家的媳妇,虽有光鲜的一面,可是到底有多苦,只有本人自己最清楚。
李婷张了张嘴,神色似有迟疑,想问姜晚琇什么,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
她把那只簪子递给她,缓声道:这簪子是你的吗?姜晚琇疑惑接过,打量了几眼,不太确定道:好像是吧,怎么会在你这里?她平日里不常戴首饰,但也记得自己的东西,若是没记错,这簪子是被她留在了姜府吧。
不知出于什么缘由,李婷没有提起姜晚雯,含糊道:就之前捡到的,后来一直忘了还给你。
或许是因为姜晚雯的那一番话,李婷心里到底还是有些疙瘩。
姜晚琇也没有多想,将簪子放进了自己的荷包之内。
晚琇!景心捧着一堆桃花,兴冲冲跑过来,笑道:我们一起去摘桃花吧,我会酿桃花酒,可好喝了!姜晚琇意外地挑眉,你还会酿酒?景心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我们北冥就出名的就是酒,几乎每个女子小的时候都会自己酿酒,等嫁人的时候再启封。
姜晚琇倒也来了几分兴致,便拉着李婷一同去摘桃花。
皇宫,金銮殿内。
老皇帝坐在上位,听着南容然的汇报,脸上难得多了几分喜色。
容然,含玉郡主当真答应了与南国联盟?南国跟北冥的战事还未兴起,但是两国交战是迟早的事,南国更要防患于未然,早点给自己找个盟友。
南容然颔首,道:是,含玉郡主今日便会启程回琉璃国,她说会尽力说服琉璃女皇。
老皇帝一拍大腿,笑得很是爽朗。
哈哈哈!若是琉璃国真能跟南国结盟,那绝对是不小的助力。
底下的大臣齐呼:天佑南国!南离夜眸光微闪,看样子,南容然是跟慕含玉合作了。
整个早朝下来,老皇帝对南容然称赞有加,南离夜见状,也没有愤怒嫉妒或者其他情绪,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
老皇帝又询问了姜裕一些边疆的事宜,便挥手散朝了。
南离夜跟上了宋沅奚跟姜裕的脚步,嘴角挂着清润的笑。
第三百四十一章 程悦儿小产世子爷与姜将军这是打算去哪里?姜裕向来是不参与皇位的斗争的,哪怕他知道姜晚琇在暗中帮助南离夜。
今日便要启程回边疆,等下就要回府收拾行李了。
世子爷呢?宋沅奚淡淡道:去桃芳园。
接媳妇!南离夜笑道:巧了,我也正要去桃芳园,世子爷不介意同行吧。
南容然双眸微眯,瞧见他们三人并排而走,南离夜时而偏头与他们说着什么,另外两人也会有所回应。
程丞相站在南容然身侧,声音沉沉,道:四皇子如今风头越是大了,宋沅奚就不说了,看样子,姜小将军很有可能也会支持四皇子。
宋沅奚到现在还没有站队,而实际上,看在众人眼里,宋沅奚效忠的,只有老皇帝罢了。
姜裕……南容然咀嚼着这个名字,盯着他的背影,眼里划过一丝杀意。
这个人,如果不能为他所用,他也不打算留了。
从皇宫到城郊,还是有一段距离,姜裕回了府,宋沅奚与南离夜坐着马车去了桃芳园。
此时姜晚琇正忙着跟景心学酿酒,这里面正好有一个酒坊,大概是之前的主人也喜好桃花酿,特地搭建的,倒是十分方便。
她们自己动手采摘的桃花,此刻已经全都洗净,放在酒罐子里。
景心试了好几口酒,选定了一种最烈的白酒,还遗憾地摇摇头:南国的酒太温,北冥的酒喝起来才带劲呢。
姜晚琇哭笑不得,此时景心撸 着袖子,抱着酒瓶,活脱脱一个市井小丫头的样子,哪里还有皇室公主的样子?学着景心的样子,将酒瓶密封好,景心拍拍手,道:好啦!这酒还得藏上一段时间,味道才会更加甘醇,最适合女子饮用了。
李婷的手臂有些酸,看着很简单,操作起来还真是累人。
光是洗桃花,便费了好一番功夫。
姜晚琇做了两坛子,一个稍微大一些,一个小一些。
景心凑过来,问道:晚琇,你怎么做了两瓶?姜晚琇头也不抬,仔细地将酒瓶子盖紧,我哥哥今日便要走了,这一瓶让他带着。
姜裕这一次离开,又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姜晚琇心里难免会多一分挂念。
景心听了这话,有些失落地垂下了眼眸。
景心抱着自己做好的桃花酒去找归俗,满脑子都在想着姜裕,低着头走路,一不小心就撞了人。
景心被撞得后退了两步,一边抱紧了怀中的酒瓶,一边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结果这一抬头,就看见色眯眯地盯着她看的南离安。
之前在宫宴上,景心见过南离安,原本就对他没有什么好感,在知道她父皇打算把她嫁给南离安之后,更没有好感了。
南离安盯着眼前的美人儿,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景心公主,你没撞疼吧?他伸出肥猪蹄就像摸景心的手,被景心躲了过去。
我没事。
景心冷着脸,便想越过他走过去,南离安却不让她离开。
景心公主应该知道你要与我联姻的事吧?南离安笑眯眯的,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十分猥琐。
景心嫌恶道:我不知道,我不会同意的。
南离安无所谓地摆摆手,你同不同意有什么用,我一看见你就想好了,只有景心公主这样的绝色美人,才配当我的皇子妃啊!景心原本以为南离安只是长得丑,还好色,没想到还这么无耻。
冷哼了一声,瞪了一眼南离安,转身小跑离开了。
南离安照样流连花丛,调戏美娇娘,景心抱着酒瓶,情绪有些失落地找到了归俗。
归俗正跟一位美人谈到诗词歌赋,看见景心那一脸难过,十分儒雅地说了一句失陪。
那美人面含桃花,福礼之后便离开了。
怎么啦?归俗为她倒了杯酒,推到她面前。
景心一饮而尽,鼓起勇气道:太子哥哥,我不想嫁给南离安!有些事,她无法抵抗,甚至生出了退缩的心思。
但是景心只要一想到自己将来要跟这样的人共度一生,她便觉得难过。
所以这一次,她是铁了心的,不想跟南离安联姻。
归俗眸光微闪,语气凉薄,景心,我说了,这件事我做不了主。
景心哀求道:太子哥哥,我们回北冥好不好?我自己去跟父皇母后说,母后那么疼爱我,一定舍不得我嫁到南国的。
归俗唇角的笑意渐渐消失,景心,你还不明白吗?这场联姻,不管是你母后,还是你外公,都帮不了你,你不嫁也得嫁。
景心说到底,只是一个牺牲品罢了。
只要想起他方才那样子,看她的那眼神,景心便浑身发寒,紧紧地抱着怀里的酒坛。
归俗迟疑了一下,道:南国皇帝那边还没有给个准话,但是也有这个意向,所以你……我明白了!景心忽然冷静了下来,看也不看归俗一眼,失魂落魄地走了。
归俗叹了口气,虽有不忍,但是到底还是狠下心来。
景心何其无辜,要成为权谋的牺牲品。
但是自古成皇之路,又不知是由多少人的鲜血铺就而成?所以,归俗没有办法任性妄为,也没有办法顺从他心里的那点不忍。
宋沅奚过来的时候,姜晚琇正在专心致志地折腾她的酒坛子,冷不防身后一道温凉的气息靠近,她一偏头,薄唇擦着宋沅奚的侧脸而过,牵起了一阵涟漪。
姜晚琇红着脸,稍稍把他推开了一些,确定方才没有人看到,才悄悄松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宋沅奚笑意盈盈,伸手帮她拂去肩上的桃花,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畔,嗓音低哑。
自然是来接夫人啊。
姜晚琇献宝似的把手中的酒递给他看,这是我自己做的桃花酿。
宋沅奚抿唇微笑,眸光柔情似水,嗯,很棒。
姜晚琇有些抗不住他这样的目光,轻咳一声,道:这个小瓶的我要送给哥哥,大瓶的我们埋在院子里吧。
宋沅奚嘴角的笑容立马消失,甚至还带着几分幽怨,夫人还真是时时刻刻记挂着大哥啊。
姜晚琇捏了捏他的脸,哥哥一个人远在边疆本就辛苦,我怎么能不记挂他?宋沅奚也就发发牢骚,虽然有些吃醋,但是也还不至于吃大舅子的醋。
咳咳。
南离夜轻咳笑道: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顾及一下旁人?宋沅奚一本正经,就是,夫人,大庭广众之下,你怎么能对我动手动脚的?末了又凑上前来,十分暧昧道:等回了府,你想怎么样我都随你……宋沅奚!姜晚琇目光凶恶地瞪着他,再敢撩我,晚上睡院子去!宋沅奚立马闭嘴了,乖巧得不像样。
南离夜的目光中染上了几分羡慕,不仅羡慕宋沅奚,也羡慕姜晚琇。
寻常夫妻,又有几人能像他们这般自在相爱?便是他得到了姜晚琇又如何,南离夜扪心自问,他也无法让她像现在这般自由。
这么一想,南离夜反倒看开了,嘴角的笑意也真诚了几分。
李婷看见他暗淡的眸光,又仿佛烟花盛放那般璀璨,只是一瞬之间,似乎是看开了什么,整个人的气息也温暖了下来。
李婷微微垂眸,看着坛中漂浮的桃花,心里却十分凄苦。
爱而不得,得而不爱,大概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吧。
啊!前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紧接着像是发生了什么急事一样,所有人都急匆匆地朝着一个方向跑,隐隐还夹杂着女子急切的呼声与哭喊声。
姜晚琇有些疑惑,朝宋沅奚看了一眼,宋沅奚将那两坛酒交给卫风,拉着她走上前去。
怎么回事?有人问道。
另一人急切道:三皇子妃小产了!流了好多血!赶紧去请太医!周围的人窃窃私语,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几分忧虑。
程悦儿的孩子,毕竟是皇室的长孙,现在却在这桃芳园出了事,只怕她们这些人都脱不了干系。
好好的怎么会小产了?不太清楚,好像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太医很快就赶到了,那些宫嬷嬷将哭喊不止的程悦儿抱进了内室,由太医诊治。
姜晚琇微微蹙眉,程悦儿的饮食不是都经过那两个嬷嬷检查的吗?怎么会吃错了东西?宋沅奚对那些事不感兴趣,不过程悦儿的孩子没了,定然会惊动老皇帝的。
果不其然,消息才传出去没多久,南容然便急匆匆地赶来了,脸色有些难看。
内室里传来了程悦儿的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不知过了多久,那叫声才慢慢平息下来。
南容然阴沉着脸走出来,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两个嬷嬷身上,带着阴冷的气息。
到底怎么回事?那两个嬷嬷浑身一抖,其中左边的那个嬷嬷连连磕头道:三皇子饶命啊!奴婢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皇子妃喝了安胎药之后,突然就腹痛难忍。
安胎药?另一个嬷嬷赶紧将一旁还剩一半的安胎药拿过来,南容然递给了身后的李太医。
那太医嗅了嗅,拧着眉头,语气凝重道:这药里被掺了藏红花,而且量还不小。
众人脸色大变,那嬷嬷惊呼道:怎么可能?这药是奴婢亲自盯着人煎的,药方还是李太医开的!李太医见这脏水泼到自己身上,连忙道:我可没有开藏红花!这东西量大了,别说胎儿了,连孕妇都得没命。
南容然沉着脸道:煎药的人呢?李太医没问题,两个嬷嬷没问题,那就只能是煎药的人有问题了。
那嬷嬷连忙派人去找,可是最后也只是拖回了一具尸体。
在场的女子们吓得花容失色,纷纷后退了几步。
南容然的脸色更是难看,喝道:查!给我把那个贼人找出来!第三百四十二章 当众查验如此嚣张行事,根本没有把南氏放在眼里。
秦傲之跟姜晚雯对视一眼,秦傲之走到南容然面前,劝慰道:三皇子,三皇妃发生这样的事,我也很难过,傲之想帮三皇子将这个贼人找出来,以还三皇妃一个公道。
南容然目光冰冷地看着她,其实,他是怀疑秦傲之的。
可是他又不免多想,秦傲之有这么傻吗?现在秦傲之又主动提出来要帮他查找凶手,难道真的不是她?因为突发此事,所有人都被勒令不许离开,包括那些宾客,全都要接受检查。
既然有本事买通程悦儿身边的人,身份自然不低,而且这个人要么是跟程悦儿有仇,要么是跟他有仇。
南容然更倾向于后者。
于是,他的怀疑便落在了南离夜跟李婷身上。
姜晚琇看着那个小姐们被医女带走搜身,心里忽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宋沅奚在一旁道:只怕今日这一场阴谋,是冲着某些人去的。
想要害程悦儿,有千百种方式,却选择在这么热闹的场面上,让程悦儿当众流了孩子,对方不可能不给自己留一点退路。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栽赃陷害。
对方是不是真的跟程悦儿有仇他不知道,但是势必会找出一个替死鬼,要不然这事永远不会完。
姜晚琇心思一动,忽然见一名女子连发簪都被解下来检查,眸中划过一丝利芒,手不由得捏紧了腰间的荷包。
眯着双眸看着气定神闲的秦傲之,姜晚琇冷笑一声,道:你说得对,还真的是冲着我来的。
她就说嘛,秦傲之怎么可能这么安分,眼睁睁地看着程悦儿把孩子生下来,这么久没有动静,原来是打算一石二鸟啊。
既解决了程悦儿,又解决了她。
姜晚琇借着偏头跟惜灵说话的功夫,将手里的荷包交给了她,惜灵会意,悄悄地收了起来。
宋沅奚察觉到她的动作,眼里寒光凛凛。
算计人都算计到他夫人头上了,这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吗?很快就轮到了姜晚琇,秦傲之跟姜晚雯一直盯着她,自然不肯就这样让她逃过去。
那两个医女走到她面前,正欲请姜晚琇去内室,宋沅奚却忽然笑了一声。
秦傲之被他笑得心惊肉跳的,眼皮都微微抽搐,明显有些心慌。
那两个医女也是很怵宋沅奚,却也得硬着头皮道:世子爷,我们就是给世子妃检查一下,还请世子爷行个方便。
宋沅奚点点头,神色竟是十分和善,这是自然,虽然本相很不乐意,但是诸位夫人小姐都检查了,世子妃自然也不能例外。
秦傲之本还以为宋沅奚会阻拦,这会听了他这番话,心也放到了肚子里。
只不过……话锋一转,宋沅奚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冷意,秦小姐是不是也需要检查一下?秦傲之淡淡一笑,丝毫不慌,当然,我自然也要检查。
姜晚琇微微蹙眉,难道不是她想的那样?宋沅奚捏了捏她的手,带着几分安慰。
姜晚琇冲着他颔首,表示自己没事。
随着那两个医女去检查,外面的人都等着,不多时,姜晚琇便回来了。
回三皇子,世子妃并无异样。
怎么可能?姜晚雯瞪大了眼睛,失声喊道。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也足以让众人听清楚了。
宋沅奚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眼里却冷得让人心惊。
怎么?二小姐似乎对这个结果有意见?我……姜晚雯咬着下唇,偷偷看了秦傲之一眼,后者却不动声色地警告她。
姜晚雯慌乱得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结结巴巴道:我……我的意思是,姐姐怎么可能会害三皇妃……宋沅奚呵笑一声,带着些许嘲弄。
秦傲之哪怕心里把姜晚雯骂了不下百遍,这会还是得硬着头皮站出来,道:三皇子,现在还是赶紧先抓到凶手才要紧。
南容然拧着眉,只得先压下心里的疑惑,摆摆手道:继续!见姜晚琇的嫌疑就要洗清了,姜晚雯连忙道:等一下!姐姐的丫鬟还没检查呢。
姜晚雯分明看见了李婷将那簪子给了她,怎么可能没有?一定是姜晚琇把簪子交给婢女了。
姜晚琇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事儿是秦傲之跟姜晚雯搞鬼的了。
姜晚雯跟程悦儿近日无怨远日无仇,只能是秦傲之在背后策划,至于姜晚雯,也不过是受她利用罢了。
姜晚琇勾唇一笑,怎么?其他人都不用检查丫鬟,怎么轮到我世子妃,就要检查了?姜晚琇很少以丞相夫人自居,不过现在,有宋沅奚给她撑腰,她就是嚣张一回又如何?姜二小姐是对我夫人有意见吗?宋沅奚语气凉薄,南容然哪里听不出来,宋沅奚生气了。
我……我不是……姜晚雯到底还不敢得罪宋沅奚,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到秦傲之身上。
秦傲之扯了扯嘴角,到这个地步了,自然不肯罢手。
既然要验,自然是所有人都应该验,而且世子妃的丫鬟似乎还会几分功夫,若是清白之身,验一下又何妨?秦傲之这是以退为进,却也逼得惜灵不得不站出来。
惜灵无所谓一笑,与姜晚琇对视一眼,跟着医女去了。
然而还是没有在惜灵身上找到那只簪子。
秦傲之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冷冷地瞥了姜晚雯一眼,尽是失望。
姜晚雯不可置信地摇头,不可能的!那簪子明明被姜晚琇收了,姜晚琇要么是自己留着,要么是交给惜灵保管,怎么会不见了?惜灵笑得十分无害,奴婢已经验完了,是不是该轮到二小姐了?姜晚雯咬牙切齿,满腔怒火直接冲着惜灵撒了,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挑衅我?惜灵无辜地眨眨眼,奴婢没有啊。
南容然轻咳一声,目光明显带着几分不悦,姜晚雯这才不得不消了声。
便见一名医女匆匆走出来,福身道:三皇子,奴婢在四皇子妃身上发现了藏红花粉末。
在场的人皆是一惊,而李婷小脸煞白地跑了出来,紧紧地拉着南离夜的手。
四皇子,我没有……我没有害三皇妃,你要相信我!李婷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怎么会有藏红花粉,但是现在再众人看来,就是她害得程悦儿小产。
南离夜拧着眉,安抚地握了握李婷的手。
跟李婷相处了一段时日,南离夜相信她不会做这种事,也没有胆子做这种事。
今日这场局,摆明了就是有人故意的,不管是陷害谁,都能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秦傲之佯装讶异,痛心疾首道:原来是四皇子妃?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那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啊!我没有!李婷压抑地怒吼道,想洗清自己的嫌疑,我与三皇妃素来没有恩怨,我为何要害她?姜晚雯轻哼一声,就算没有拉姜晚琇下手,找李婷这个替死鬼也不错。
可能四皇子妃一直没能怀上孕,嫉妒三皇妃吧。
我不是……我没有……李婷浑身都在颤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怒的,双眼通红,死死咬着下唇。
周围的人也在窃窃私语,目光时不时地落在李婷身上,显然也是信了几分。
平日里看四皇子妃温温柔柔的,没想到心肠这么歹毒啊。
可不是嘛,知人知面不知心,只怕四皇子还不知道自己娶了一个蛇蝎女人吧。
嘘……可别这么说,三皇妃的孩子,可是皇室的长孙,四皇子妃害得她流产,背后还不知道是谁指使的呢。
这话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毕竟谁都清楚,程悦儿的孩子,关系到的,可是两位皇子的斗争。
李婷的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单薄的身躯摇摇欲坠,若非南离夜拥着她,只怕她也撑不下去。
顶着众人的目光,南离夜竟然还笑得出来。
嫉妒程悦儿?一个靠孩子上位的人,有什么值得嫉妒的?别说阿婷不会这么狠心,对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下手,便是我想弄死这个孩子,就有上百种方式,何必选择最蠢的一个?南离夜这番话,着实令姜晚琇刮目相看了。
她倒是没想到,看似凉薄的南离夜,有朝一日,竟然会为了女人,不惜跟南容然公然叫板。
他可知道,这话要是传到老皇帝耳朵里,很有可能会让老皇帝对他心生戒备。
毕竟如此将自己的野心公然揭开,老皇帝怎么可能没有丝毫芥蒂?李婷也是愣愣地盯着南离夜,似乎也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维护她。
四皇子说的没错。
姜晚琇开口道:阿婷一直与我在一起,自然没有机会去害三皇妃,至于那藏红花粉……姜晚琇回头看她,问道:阿婷,你来的时候,可碰见了什么人?李婷看向了姜晚雯,深呼吸一口气,尽量平静道:姜二小姐,我进来的时候,她拦住了我,跟我说了会话。
姜晚琇眸光微闪,这么说来,那簪子真的是姜晚雯给李婷的。
那簪子明明就被她放在姜府,却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想来秦傲之想要拿到它也不难。
只是她想不明白的是,李婷为何要隐瞒,说那簪子是她自己捡到的?姜晚雯还在辩解,四皇子妃,我不过是与你问候了几句,你怎么就把脏水泼到我身上来了?你……咦?姜晚琇打断了李婷的话,看着姜晚雯的袖口道:妹妹衣袖上的是什么东西?几乎所有人都朝着姜晚雯的衣袖看去,便见那素色的衣服上,沾着一片红色的粉末。
姜晚雯下意识地捂住,可是众人也都看到了,一时脸色都有些奇怪。
我……我没有!姜晚雯慌了,急忙解释道:这不是藏红花粉,是我的胭脂粉不小心沾到了。
姜晚雯!南容然可不是傻子,怎么会被她瞒骗过去?从方才她的态度来看,南容然便已有怀疑她了,现在证据确凿,南容然心里更是涌起了一股愤怒。
第三百四十三章 姜晚雯的结局虽然心底藏着一丝暗喜,毕竟程悦儿的肚子里的是个野种,但表面上南容然还是做得很生气的样子。
他冷冷地看了秦傲之一眼,沉声道:来人!把姜晚雯抓起来,听候发落!姜晚雯脸色骤变,急忙抓住了秦傲之的手。
秦小姐,我没有!你要帮我,我没有害三皇妃……秦傲之现在已经恨不得把姜晚雯掐死。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东西,不仅没有把事情办成,还留了把柄,现在竟然还想把她拖下水。
秦傲之一脸失望道:晚雯妹妹,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狠毒!对无辜孩儿痛下杀手,那可是南氏的皇长孙啊!姜晚雯瞳孔骤缩,心骤然沉到了谷底。
下一秒,姜晚雯冷冷一笑,她张了张嘴,秉着她不好,谁也别想好的心态,正准备把秦傲之也供出来,却听南容然喝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把姜晚雯的嘴堵上,关进大牢!我……唔唔唔……姜晚雯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连南容然在维护秦傲之。
为什么?难道他看不出来,这是秦傲之这个歹毒的女人图谋的吗?侍卫全都是南容然的人,雷厉风行地就把姜晚雯拖了下去,丝毫没有给她半句辩解的机会。
秦傲之的心就要跳到嗓子眼的时候,因为南容然的这句话,又落回了原地。
这下好了,姜晚雯顶下了罪名,只要她找人悄无声息地弄死她,这事儿就算落定了。
只是秦傲之到底还是有些不甘。
她明明选定的替罪羊是姜晚琇!残害皇室子嗣,这个罪名可不小。
可是现在,她的计划全毁了。
谁也没想到到最后竟然是姜晚雯下的毒手,光看南容然的态度,姜晚雯便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程悦儿似乎是醒了,在里面又哭又闹,其他宾客自然也不好多待,纷纷告辞离开。
姜晚琇也没有了赏花的心思,拉着李婷离开了桃芳园,问道: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没告诉我,你还遇到姜晚雯了?李婷刚才差点没被冤枉,心绪正不宁了,这会听到姜晚琇的话,更是心虚地低下了头。
我……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那簪子,是她给你的吧。
李婷猛地抬头,神色惊愕。
你的意思是,那簪子……姜晚琇摇头,我也没有看见,不过今日,秦傲之跟姜晚雯有意针对我,所以我猜测,那簪子估计有古怪,而你又碰了簪子,说不定也是不小心染上的。
李婷懊恼地垂着头,对不起,是我太大意了。
我不是怪你,只是日后凡事要多留个心眼。
今日若非她察觉到了秦傲之她们的不对劲,只怕她还真有可能中招。
因为她对李婷没有防备,所以根本没有想到,那簪子里另有玄机。
若是被当场抓住,姜晚琇都不太确定是否能够洗刷冤屈。
李婷点点头,很是惭愧道: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末了,李婷又叹了口气,只是可怜了那个孩子……姜晚琇神色平静,这个孩子,迟早也留不住。
不管是别人,还是南容然,根本不会容许这个孩子的存在。
一旦程悦儿生下了皇长孙,到时候南容然就紧紧地跟丞相府绑在一起,南容然允许他们为了争夺权力不择手段,但绝对不允许他们算计他,威胁他,这对南容然来说,绝对是不要命的挑战。
南容然在布一盘更大的棋,从他跟慕含玉还有东华成睢联手便可看出,只是这一世偏离得太过严重,姜晚琇也不确定,南容然下一步要做什么。
世子妃。
归俗大步从园内走了出来,冲着宋沅奚疏离地颔首,对姜晚琇道:你可看见了景心?姜晚琇蹙眉,景心不是去找你了吗?归俗轻叹一声,颇为无奈道:拌了两句嘴,她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这让姜晚琇不由得想起昨日景心差点遇害的事,连忙道:她是不是回驿馆了?景一太子还是赶紧派人去找找。
归俗点头,也没有时间与他们多说,便吩咐自己的属下赶紧去找人,自己则先回了驿馆。
姜晚琇有些忧心,这两日她的情绪便有些不对,不会出什么是吧?宋沅奚低低一笑,语气酸酸道:夫人,你都没这么关心过我?姜晚琇没好气道:你有什么需要关心的?宋沅奚眨眨眼,没有吗?为夫生得如此貌美,若是有人垂涎为夫美色,想调戏为夫怎么办?姜晚琇呵呵,调戏你?林泽能同意?林泽:……为什么自从宋沅奚成亲之后,他这个下属当得更艰难了?姜晚琇还是放心不下,惜灵,你也去找找景心吧。
姜晚琇没有跟着去,姜裕差不多要启程了,她现在还得去送他。
城外十里亭,或许是习惯了分别,姜裕的心情倒是十分平静。
等哥哥到边疆后,一定要给我传个信,春季过后,边疆气候炎热,哥哥一定要注意别生病了……姜晚琇絮絮叨叨的,一边将自己给他准备的东西全都放到马背上。
除了她自己做的衣裳,另外还有一些干粮,也适合在路上带着。
不管她说什么,姜裕只是点头,柔和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带着丝丝怅然。
姜晚琇晃了晃手里的酒瓶,笑得很是明媚,这是我亲手做的桃花酒,景心说藏着越久越好,哥哥可不能贪杯。
好!姜裕宠溺一笑,她亲手做的东西,他如何会随意浪费?该说的也都说了,姜裕正准备出发,却见一匹马儿迅速朝着这边而来,堪堪在他们面前停下。
来人正是归俗,神色看似有些焦急。
姜将军可是要回北疆?姜裕对北冥的人还是有些防备,并没有多说。
归俗道:姜将军别误会,我并非打探情报,只是景心在驿馆留了一封信,说她准备自己回北冥,我已经派人去追了,但是唯恐与她错过了,所以还请姜将军在北疆将人拦下,若是路上遇到,也请姜将军派人送个口信,我会马上派人去接她。
姜裕微微蹙眉,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姜晚琇皱着眉头道:景心怎么会自己回北冥了?从这里到北冥,路途遥远着呢,她一个女子,是不要命了吗?归俗同样有些烦躁,她不肯嫁给南离安,我也没想到,这一次她这么决绝。
归俗既怕她在途中遭遇什么意外,又怕她会再次被绑回南国。
哥哥,那就麻烦你在路上多注意一下。
放心吧。
姜裕揉了揉姜晚琇的头发,翻身上马,回头看着她。
驾……马蹄踢踏声响起,卷起了烟尘,那抹墨影向北而去。
姜晚琇盯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知何故,心里那种不踏实感越来越重。
我们也回去吧。
宋沅奚握住了姜晚琇的手,经过归俗的时候,也没有给一个眼神。
归俗的心思也有些沉重,他现在只担心景心,也不知道那个小丫头跑哪里去了。
等他们都离开了,一抹身影才晃悠悠地骑着马出了城,沿着十里亭,朝着北冥国的方向而去。
景心不傻,归俗看见她留下的信,一定会派人出城拦她,那她就等到他们都以为她已经出城了再离开,果不其然,城门口也没有归俗的侍卫。
景心握紧了拳头,这一次离开,算是她做过的最勇敢最大胆的事,也是她违背父皇母后做的第一件事。
她不是没想过在路上会遇到什么危险,但是比起那些危险,她更不想嫁给南离安。
所以,这一次,只能麻烦归俗帮她顶着了。
此时的景心还不知道,将来的她,会做出更加勇敢更加大胆的事。
夜色降临的时候,姜晚琇刚好回到了云萧阁,下人已经在准备晚饭,宋沅奚被林泽叫走,惜灵才有机会蹭到了姜晚琇面前。
小姐,姜晚雯死了。
姜晚琇动作一顿,心里一显意外,蹙了蹙眉尖,什么时候?皇上听闻程悦儿小产,十分震怒,南容然押着姜晚雯去皇宫的时候,就咬舌自尽了。
咬舌自尽?姜晚琇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她被堵着嘴,如何会咬舌自尽?况且,姜晚雯可不是那种会畏罪自杀的人。
那个女人,向来最看重自己,摆脱不了泥沼,她也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把秦傲之拉下水,怎么可能会咬舌自尽?是秦傲之动的手?惜灵疑惑问道。
姜晚琇摇摇头,是南容然。
押送姜晚雯的人是南容然,南容然不想姜晚雯供出秦傲之,自然会让姜晚雯死。
姜晚雯跟程悦儿能有什么仇?要我看,不还是受秦傲之指使,可怜姜晚雯,最后也不过成了替罪羊。
惜灵抿了抿唇道:二小姐跟小姐斗了那么多次,没想到就这样死了。
闻言,姜晚琇轻叹一声道:自作孽不可活,看在姐妹的份上我还一直留着她的性命,没料想她居然自己不安分,中了别人的套,只怕素兰和爹爹祖母要伤心一阵子了。
蹙了蹙眉,姜晚琇继续道:这件事不知会不会牵连到姜家,希望老皇帝会看在世子爷和哥哥的面子上不要将此事牵连到姜府才好。
而此时的南容然,此刻正在程悦儿的院子内。
程悦儿,你知道我为什么留你吗?程悦儿躺在床上眼泪滑落着,看着南容然冰冷的眼神,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恐惧南容然。
对南容然,她是敬的,也是爱的,怨的,而现在,她却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
程悦儿,孩子没了很好,这件事就这样吧,不许再追究,你自己知道原因。
咳咳咳……三皇子,你……你什么意思?第三百四十四章 我想咬死你南容然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宛若在看蝼蚁一样,姜晚雯我已经处理掉了,若是你识相点,以后学聪明点,不然我也绝对不会再留你!若非丞相府对他还有利用价值,他岂会留着这个蠢货?南容然拂袖离去,那冷风掀起的衣角,带着一丝决绝与冷漠。
程悦儿怔怔地坐在床上,回味着南容然的话,只觉得遍体生寒。
此事已姜晚雯自尽了结,果真如姜晚琇所料,老皇帝以证据不足各种理由将此事简单处理了。
程丞相本想去老皇帝面前求了解释,却被程悦儿拉了下来,将所有事的原委告知了程丞相,了解事情的原委,程丞相对程悦儿是又气又恼,为了大局,也只能忍了下来。
十日之后,东华成睢十分迅速地恢复了身体,便与老皇帝辞别回东华国。
当天归俗便向老皇帝请辞,至于景心的事,也是深表歉意。
老皇帝只是摆手,似乎没有生气。
婉贵妃邀请姜晚琇在宫里赏花品画的时候,还提了一嘴。
什么联姻?本宫猜啊,皇上根本就不想跟北冥国联姻,北冥国现在内斗得厉害,南国又何必去掺上一脚?姜晚琇拨弄着茶叶,似不经意问道:我听说,李太医住进了皇上的寝殿?婉贵妃动作一顿,笑得有些莫名。
是啊,开春之后,皇上的身体每况愈下,笙嫔也搬了过去,李太医一个人要照顾两个人,也是辛苦了。
姜晚琇正想说什么,却见前面几道人影从桥上走过去,月贵妃走在前面,而程悦儿则是默默地跟在后面。
婉贵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三皇妃的孩子没了之后,就失了宠,这真是母贫子贵啊。
闻言,姜晚琇双眸异色的看着远处的两人,这种利用阴谋算计攀上妃位的人,又能有多随心呢。
春寒料峭,万物复苏,街道两旁已经摆满了鲜艳的迎春花。
京都很冷,时不时飘雪,百花还没有绽放。
不过,贵人们喜欢花团锦簇的娇艳,凤女书院奉诏令,派遣了一批闺秀去城外的花海山采摘花朵,插花剪枝,以供皇后赐送百花给后宫和诸位诰命夫人。
花海山是皇室的温泉御花园,一年四季温暖如春,谷内常年绽放着各种鲜艳的花朵,都是珍品,一般人连门都进不了,要不是有皇宫诏令,闺秀们也不可能进去。
姜慕芸和梦柔心都被选中。
云萧阁内,药房内。
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世子妃,姜少爷临走前我又专门替他整治了一番,他的身体恢复的很好,他现在不仅和寻常人一样,而且五大奇药残余的药力都在他的身体里,他修炼内功,有这等药力辅助,一日千里,直到……药力彻底被炼化。
鬼医关闫抚摸着胡须笑眯眯说道,普通人要是吃了五大奇药,一定爆体而亡,也只有他,正好得了一场机缘,这药力足以让他的内功速成到一流高手,才会消耗殆尽。
姜晚琇开心说道,能不能成为一流武功高手,我不介意,只要哥哥身体健康就心满意足了。
只不过五大奇药,还缺一个……距离神医当初说的一年之期,时间不多了……世子妃尽管放心,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二个好消息,姜少爷身体里的毒,就像原本有拳头大,被药力消除,现在已经很小了,只有当它再次变成拳头大的时候,才会有性命之忧,最后一昧药,一定要找,但是,咱们时间很充裕。
鬼医关闫摸着白花花胡子,笑道。
姜晚琇端起酒杯敬了他一杯,神医,谢谢你救我哥哥一命,晚琇铭记在心。
哈哈哈……世子妃客气了,你要谢,也不是谢我。
鬼医关闫冲着姜晚琇笑了笑,眼神示意旁边的宋沅奚。
姜晚琇不由看向宋沅奚,这四种药,除了自己赢来的雪莲子,每一株都跟他有莫大关系。
甚至为了拿地藏花,还被寂无咎追杀,身负重伤。
她贪安逸,可是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便越觉得要是跟他在一起,哪怕这一生动荡不安,颠沛流离,又有何惧。
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家。
只是,她不怕明枪暗箭,不怕前路多舛,却怕日后看见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容不下。
她的爱自私,自私的不愿意跟任何人分享他。
当一个大度的嫡妻,太难。
姜晚琇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白净地干净地,却已经不知道沾上了多少人的鲜血。
日后,她不想这双手上沾染上他的女人的鲜血。
世子。
姜晚琇脑海中的想法只是一闪而逝,举杯看着他,大恩不谢。
宋沅奚偏了偏头,狭长眉眼里带着一丝笑意,肉偿?!姜晚琇娇瞪他一眼。
鬼医关闫看着这两口子当着自己的面打情骂俏,咳嗽了一声,好来提醒他们还有一个人在这里。
宋沅奚却没有理会鬼医关闫,摊着手问道:在这南国,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想要这种机会,你还不满意?对,世子美颜盛世,倾国倾城,不知道迷倒多少大姑娘小媳妇。
姜晚琇默默咬唇。
宋沅奚突然凑上前,食指勾起她的下巴,狭长眸眼荡起一抹勾魂夺魄的笑容,令人着迷,那有没有迷倒我的世子妃?这一笑,直击人心底最深处。
魂都要被他勾走了。
我的世子妃。
姜晚琇脸腾地就红了。
长的这么好看的人,说话的时候不要靠这么近好不好。
此时的姜晚琇心如小鹿乱撞。
砰砰砰砰。
宋沅奚唇边挑起一抹笑,擦擦口水。
咦!姜晚琇连忙惊醒,伸手摸了摸自己嘴角,哪里有口水?并没有流口水!宋沅奚笑的更开心了,一副逗媳妇得逞后的开怀笑容。
宋沅奚!姜晚琇咬牙切齿。
混蛋,又逗她!宋沅奚清冷的声音温柔,我在。
谁管你在不在!我想咬死你。
姜晚琇磨牙。
宋沅奚看了一眼旁边的鬼医关闫,眉间一丝为难之色,当着鬼医老先生的面,不太好?世子,我走!我走!两位继续,老朽告辞。
鬼医关闫眉开眼笑,拎起桌上的酒壶,三两步就跑了。
姜晚琇连忙喊道,神医,您别走啊,别误会,我……我……难为鬼医关闫这个白胡子一大把的老头子跑的比兔子还快,眨眼就没人影了。
姜晚琇恼道,你乱说什么,神医还以为我青天白日里要对你做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难道不是?宋沅奚理所当然的反问,说完,就把自己的脸凑到了她的面前,没人了,随便咬。
姜晚琇一噎,这个腹黑的混蛋!姜慕芸去花海山的第五日的深夜,张氏匆匆前来拜见。
主子,今晚钰心阁有个客人是梦溪宫里的一个女使的弟弟,他喝多了说漏了嘴,说公主殿下已经下手,主子您风光不了多久,您最近一定要小心。
张氏禀报说道。
钰心阁是姜晚琇名下的青楼。
姜晚琇眉峰一挑,还有其他消息吗?没有了,他姐姐替公主办差,无意间在他面前说过一嘴。
张氏说道:更机密的事,他也不知道。
已经动手了?可是,我这里一切都好。
姜晚琇立即警惕了起来。
自己在云萧阁,深居简出,天天跟世子在一起,南梦溪能从哪里下手。
如果不是自己,那就是……姜慕芸!慕芸在花海山,跟凤女书院的人在一起,能出什么事?花海山有什么危险吗?姜晚琇喃喃自语,突然脸色一僵。
想起来了。
前世听宋辰说过,天下第一奇花,情恋花,是皇帝的珍爱之物,就在花海山上。
有一年宫廷花宴,姜晚琇还曾经亲眼见到这种奇物。
奉诏,花海山,情恋花,插花……一个个关键词连成一个清晰的脉络。
快!立即派人送信给慕芸,千万千万不要碰情恋花,情恋花的叶子状若兰草柳枝,婀娜多姿,花开两朵并蒂,花瓣似桃心,颜色绯红。
姜晚琇赶紧说道。
这世上见过情恋花的人,十个指头都能数的出来。
姜慕芸肯定不认识。
是,妾身这就给慕芸小姐飞鸽传书。
张氏立即说道。
姜晚琇攥紧拳头,心底瞬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花海山上,姜慕芸和梦柔心正在插花,一瓶瓶花在她们手中变得色彩缤纷。
咦,这一盆花长的真好看。
姜慕芸看着面前一株双花并蒂的花,说道。
梦柔心说道,确实好看,而且花瓣像桃心,又是并蒂。
昨日好像还没看见花园里有这一盆,怎么今天就多了……姜慕芸说道,柔心,你认识这花吗?梦柔心仔细辨认了一下,摇摇头,不认识,好像从没见过,不过插在花瓶里,一定好看,慕芸你这一瓶里,还差一枝主花,这一株就很不错。
嗯,很好看,很合适。
姜慕芸微笑点点头,拿出小巧的剪刀,将那一株并蒂花咔擦咔擦剪了下来。
刚将花枝插在了花瓶里,小竹急匆匆走了进来,将手中的纸条递给她,小姐,刚刚收到大小姐的飞鸽传书。
喔?姜慕芸展开那个纸条,脸色瞬间一变,看了看花瓶里的花,又看了看表姐的描述。
一模一样。
这就是,情恋花!正在此时,只见一个凤女书院的主事急匆匆走了进来,看见姜慕芸花瓶里的花,怒火冲天,你怎么回事?竟然把情恋花给剪了?对不起,我不知道……姜慕芸也没想到,它和这些普通的花在一起,我以为都可以用来插花……那主事冷笑一声,这种辩解你自个对着皇上说去吧,来人,把姜慕芸给我抓起来!这花……这花有什么不对吗?梦柔心吓的心里咯噔一下。
自己刚才还让姜慕芸把花剪了,不会连累到自己吧。
哼,这是皇上珍爱的情恋花,别说剪掉了,就是叶子被碰落一片都会有人人头落地。
主事冷冷说道,姜慕芸,你就等着被问罪吧。
第三百四十五章 午时问斩姜慕芸心底一沉,没再做无谓的辩解。
这就是别人对付自己的一个局,跟这些人解释没用。
清早,姜晚琇攥着手绢,面前摆着的早点也没心情吃,等着宫里的消息。
今儿天刚亮,花海山那边传出来的消息,姜慕芸毁坏了皇帝的情恋花,被人抓入宫中。
她对面回来报信的梦柔心一脸慌乱,心底十分害怕姜慕芸在皇帝面前把一切推在她的头上,说是她让她摘的。
毕竟她确实说过这样的话,要是早知道那是情恋花,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开口。
惜灵气喘吁吁跑了进来,小姐!宫里传出消息了!慕芸小姐被打入死牢,今日午时问斩!什么?姜晚琇犹如晴天霹雳,脚下一软,夏竹连忙扶住她,小姐!姜晚琇攥着她的手,稳了稳心神,问斩?今日午时?对,千真万确!惜灵一路小跑进来的,满头大汗,皇帝雷霆震怒,当场就下令今日午时问斩!梦柔心脸色苍白,差点晕过去了,颤抖着问,还有没有别的消息?什么别的消息?惜灵不明所以。
梦柔心想了一下哆嗦着含蓄问道:就是……就是慕芸犯了死罪……有没有牵连别人,比如说牵连世子妃?连累全族什么的?这倒是没有,皇帝没有迁怒姜家,但是慕芸小姐这次完了。
惜灵担心说道。
梦柔心这下总算是放了心,看来跟自己没关系了。
不行,我不能看着她问斩。
姜晚琇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掐入掌心,看向梦柔心。
情恋花本来在单独的花房,却被人移到了供人剪枝插花用的花圃,放在那里,被人误剪了,不是很正常吗?这怎么能是慕芸的责任,明明是那个把花放在花圃的人的责任!柔心,你和慕芸都是亲眼所见,那花出现在专供人插花用的花圃,你可以作证,对不对!梦柔心没想到这件事一下子又扯到了自己,要是被人知道她和姜慕芸说的那番话,可就完了。
确实是……出现在花圃……梦柔心勉强绷着,说道:慕芸一看那花就喜欢上了,非要剪了插花,我们也都不认识那是情恋花,要是早知道那是,我一定阻止她……姜晚琇狠狠咬牙,好狠的毒计,我去找世子,这案子都察院应该能查!刚刚正要出去,宋沅奚正好来了。
宋沅奚,慕芸她是被人陷害的,那盆花是有人故意放在花圃!姜晚琇说道。
宋沅奚看着她,我知道,但是宫里已经定案了,设计陷害的人把一切都做的很巧妙,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没有人看见有人把情恋花放在花圃,专门负责照料情恋花的宫女说她把花搬出来晒月亮,却被不知道谁拿走了……最后,情恋花出现在了姜慕芸的花瓶里。
那个照料情恋花的宫女呢?她说谎!姜晚琇说道,把她抓起来,审问!宋沅奚沉声说道,那宫女自杀谢罪了。
这……姜晚琇明白,完了。
唯一能够证明情恋花是有人特意放入花圃的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不行,我绝对不会让慕芸被问斩。
姜晚琇拳头攥紧。
重生一世,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被人害死,她做不到。
上辈子的遗憾,这辈子难道还要重演?不可以。
我现在进宫,去向皇帝求情,你等我的消息。
宋沅奚说道。
姜晚琇扯住他的衣袖,我跟你一起去。
她实在放心不下。
宋沅奚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嗯了一声,握住她的手,别担心,还有我。
两人去了皇宫,就这么一路到了御书房。
世子世子妃,您们怎么来了?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今天的早朝都没上,御书房里的东西砸了一地。
刚才皇后娘娘请皇上去用早膳,大学士和丞相禀报政事,皇上都不见。
大太监庆公公说道。
姜晚琇一听这话,心底就差不多明白,慕芸真的没救了。
前世她也是非常清楚这位皇帝陛下的脾气,气成这样,谁求情都没用。
但即便如此,她也一定要想办法救慕芸。
劳烦公公,通报一下。
姜晚琇恳切说道。
公公看了看宋沅奚,又看了看姜晚琇,说道:好吧,世子世子妃求见,老奴即便是冒着被皇上骂一顿的风险,也自然是要通报的。
宋沅奚冲着他说道:谢公公。
公公进去禀报了,过了一会儿,便高兴出来说道,世子,世子妃,皇上宣你们进去。
进了御书房,看见里面的景象,姜晚琇一颗心沉了下去。
地板上零乱散落着瓷器摔碎后的碎片、奏折,几个凳子四仰八叉,一片狼藉,还没人敢进来收拾。
而在御书房的金丝楠木桌上,摆着一株花。
就是那个从根部剪掉了的情恋花。
已经被重新种进土里。
但是,那兰草一样的叶子已经枯黄了大半,花瓣也凋谢了大半。
一般的花就算被采摘了也能保持大半天,但是情恋花不行。
它很难存活,需要非常适宜的温度和环境,别说被剪断了根,就是受冻受热都可能凋谢,非常娇贵。
现在被从根部剪短,就是再怎么培植,都不可能活了。
它死了。
面对这样一株残花,皇帝却看得非常专注,非常入神,丝毫没有注意到宋沅奚和姜晚琇进来了。
拜见皇上。
皇帝听见声音抬起头,视线在姜晚琇身上一扫而过并没有在意,落在宋沅奚身上,你找朕有什么事?启禀皇上,姜慕芸并非故意损坏情恋花,无心之失,还望皇上从轻发落。
宋沅奚行礼说道。
皇帝脸色瞬间一沉,你跟那个女人有什么关系,替她求情?朕意已决,谁求情都没用,朕不想听见求情的话,出去。
皇上,传闻情恋花是皇上心爱的女子送给皇上的东西,皇上格外珍爱,能够得到皇上如此重视,因为她一盆花便要处死她人的女子,一定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女人。
宋沅奚淡淡说道。
听见宋沅奚这么说,皇帝看着他,没有打断。
那个女子一定很美,宽容善良,是这世间最好的女人,如果她得知因为她,就要了一条人命,也不会高兴。
皇帝冷笑一声,她不会知道,她已经不在了,这是她留给朕唯一的遗物,是朕跟她的定情信物,任何损害情恋花的人,都必须死。
斩钉截铁,帝王之怒,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皇上,这件事有内情,慕芸虽然损坏了情恋花,但是真正别有用心害情恋花的另有其人。
姜晚琇说道:她并不知道这是情恋花,如果早知道这是皇上的心爱之物,绝对不敢摘取。
皇帝冷扫了她一眼,用这种借口给她开脱?误杀情恋花,也该死。
如果此时能够有证据证明谋害情恋花的真凶,还能从轻发落,但是对方做的太干净了,没办法。
退下。
皇帝冷下脸,不想再跟他们说话,眼神重新落在了情恋花身上。
姜晚琇心底着急,这可不行,这么下去,慕芸必死无疑。
皇上到底是真的喜欢那个女子,还是只是想用这种方式让别人知道你有多喜欢她,你对她的感情你自己心知肚明,不需要这些来证明,也不需要这些来掩饰。
宋沅奚看着皇帝,脸色如冰,杀一个无辜的人,就能挽救情恋花?还是能挽救她的命?并不能,她已经去世,情恋花也追随她而去,皇上不如当做天意如此,她在天有灵,让你断了相思。
你根本不配相思。
皇帝被气的暴跳如雷,眼神如刀,冷冷看着宋沅奚,滚出去!朕今天不想再杀人了,给朕滚!世子。
姜晚琇也惊讶了,没想到宋沅奚竟然会因为这件事和皇帝吵起来。
再这么继续下去,姜慕芸没救出来,倒是要把他也栽进去了。
宋沅奚似乎知道情恋花背后的故事,皇帝对姜慕芸杀心似铁,求情根本没用。
皇上,情恋花被毁,无可挽回,但是圣贤有言,知错就改,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还请皇上看在慕芸真的是无辜犯错的份上,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求皇上网开一面。
姜晚琇求情说道。
皇帝冷冷看着他们,不可能,谁再替姜慕芸求情,就和她同罪论处,只有她的命,能够给情恋花赔罪。
那……如果情恋花能够救活,是不是可以交换慕芸的命?姜晚琇咬牙说道。
皇帝眯眼,你能救活情恋花?不知道,但是可以尽力一试。
姜晚琇说道。
其实她心底根本没有丝毫把握,但是如果不这么做,慕芸活不过今日午时。
皇帝看了宋沅奚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淡淡说道:好,朕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在三日之内,救活情恋花,朕就免了姜慕芸的死罪,放了她,但如果三日之内,你救不活情恋花,你就陪她一起死,退下。
宋沅奚眉峰一凛,姜晚琇扯了扯他的衣袖摇头,默默走上前将桌上的情恋花抱起,臣妇遵旨。
姜晚琇准备退下,却见宋沅奚还是站在原地冷冷盯着皇帝,心底为他担心,这家伙,仗着身份权贵就这么挑衅皇帝的威信,也不怕皇帝觉得你功高震主?姜晚琇一把攥住他的衣袖,将他拉出了御书房。
皇帝的目光一直落在情恋花上,直到姜晚琇带着它离开御书房,才叹了口气。
两人走在长长的皇城宫道里,姜晚琇忍不住说道,世子,你怎么和皇上吵起来了,他毕竟是皇帝,帝王都是翻脸无情,万一把你牵连,那我真是罪大恶极了。
情恋花,有死无活。
宋沅奚没有接这句话,而是看着她手中的残花,说道,你不该答应他的条件。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三天之约姜晚琇无奈一笑,他是君,我是民,只有这个办法可以试一试,好歹还有三天时间,不然今天午时慕芸就要被问斩了,难道我去劫法场吗?顿了顿,姜晚琇又说道,如果三日之后救不活情恋花,也确实只有劫法场这条路,天大地大,大不了就离开南国,命只有一条。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就算劫法场,也是我动手。
宋沅奚低眸,看她。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任何时刻,对或错,他永远在她身边。
姜晚琇看着他,因为担心而躁动的心,一瞬间就安定了。
明明这无解的死局,却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好像不管坏到什么地步,有他在身边,那就不算最坏的局面。
真好,她还有他。
没有矫情的拒绝,也说不出半句感谢,她和他之间说什么都显得肤浅。
一个眼神,彼此都懂对方的决心和心意。
接下来的路,就是奋力一搏。
你有办法能进天牢吗?我担心慕芸,想先看看她。
两人一同去了天牢,姜慕芸被关在死囚的牢房里。
宋沅奚守在外面,那些守卫都被他镇住,没人敢多说一句。
表姐,你怎么来了?姜慕芸脸色苍白,不过没被虐待,看起来还好。
只不过胳膊间留出着一丝丝血迹,已经渗透了衣襟。
慕芸,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姜晚琇望着她,说道。
姜慕芸叹了口气,表姐,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这次犯了死罪,是我不小心,掉进敌人的陷阱,表姐你的飞鸽传书我收到了,不过还是迟了……表姐,你不要轻举妄动,不要被我连累,不然幕后黑手,肯定会把你拖下水。
姜晚琇没跟她说三日之约的事,而是拿出一个随身携带的药瓶,说道,胳膊伸出来,我给你上药。
表姐,反正我今天午时就死了,上不上药也没什么关系吧。
姜慕芸眼眶一红。
姜晚琇纤纤玉指给她解开胳膊肘上的衣襟,眼眶微酸,不会,你不会死的。
姜慕芸没再说话,姐妹俩一时间气氛格外悲怆。
姜晚琇仔细地给姜慕芸包扎好了伤口,将手中的药瓶递给她,早晚一次,记得换药,好好养伤,一切都会好的,我先走了,等我几天,我来接你回家。
表姐。
姜慕芸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突然喊道,表姐,你别再为我涉险了!我什么都帮不了你,还每次都给你惹麻烦,你丢掉我吧,我不怪你,表姐,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皇帝雷霆震怒,将她打入死牢,一切结束的太快。
这一辈子好短,可是姜慕芸觉得自己活得够本了。
过去的日子,走马观花一般在眼前一幕幕闪过。
祖母,表姐,墨子轩……一个个人,一张张脸。
欣喜,难过,希望,破灭。
已经够了。
在这个尔虞我诈明争暗斗的地方,一路走来那么不容易,自己却只会给表姐添麻烦,不够聪明,不够强大,什么都做不到,继续活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只会拖累表姐。
就这样吧,我走了,表姐还少了一个麻烦。
姜晚琇回头看着她,认真说道,你既然还喊我一声表姐,那就听我的,别想那么多,等我来接你,人活着才有希望,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对我的 帮助很大,你站在我的身边,我不是一个人,这就是最温暖的力量,只有亲人能给我的力量,走再远的路,都不会觉得孤独的力量。
姜慕芸的眼眶一瞬间蓄满泪水。
她真的觉得自己好没用,可是这一刻,又觉得自己必不可少。
表姐给人一种发自内心的强大坚强的力量,你才是最温暖的人啊。
姜晚琇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走出了牢房。
门口的宋沅奚在等她,和她一起离开。
出了牢房,姜晚琇若有所思,慕芸今天不太对劲,不像是因为被判处死刑吓到了,不过,算了,这些等她出来再说吧,当务之急,还是先要找到救活情恋花的办法。
一同回到云萧阁,姜晚琇对着情恋花苦思冥想,宋沅奚虽然明知道情恋花救不活,还是把各种能人异士召集过来,众人一个个头大,都拿情恋花没办法。
宋沅奚看着半死不活的情恋花,眉峰一沉,转身出了云萧阁。
三日之内救活情恋花不可能。
救不活,姜晚琇就要和姜慕芸一起死。
到时候,他只能劫法场,远走高飞。
从此她们两个逃犯的身份过一辈子?这辈子都不能再踏入南国?还要连累整个姜氏家族?但,还有另一个办法。
世子!墨子轩快步走了过来,看见宋沅奚离开的方向,说道:世子这是要去……宋沅奚嗯了一声。
墨子轩抱拳,诚恳说道:子轩也是为了这件事来求世子帮忙。
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来用不着说求这个字,但是今日,他却说了。
因为他知道,让宋沅奚做这件事,让他为难了。
无妨,物尽其用。
宋沅奚淡淡说道,足尖一点,消失在了京都。
一个时辰后,京都外一座荒山野岭,隐秘的地宫之中。
宋沅奚熟门熟路,穿行在迷宫一样的通道里,刚刚走到一处温泉,一个沧桑的男声响起:你已经三年没来这里,现在回来,是迷途知返吗?下一刻,宋沅奚面前多出了一道全部笼罩在黑袍之中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印着奇怪花纹的黑袍,面容掩盖在一张狰狞铁面之后,而那面具的样式,和宋沅奚的鬼面,如出一辙。
不知道还以为他也是冥心神界的人。
我来取回我的东西。
宋沅奚淡淡说道。
黑袍男子呵呵一笑,略有些讽刺,你的东西?什么?情恋花?你也配拥有它?宋沅奚眉峰一沉,意识到了不好。
用不着奇怪,京都的风吹草动,逃不过我的耳目,你为了一个女人,曾经劫狱,如今那个女人,要为了另一个人救活情恋花,你除了来这里,还能去哪找第二株情恋花。
黑袍人说道。
情恋花,并不是一株,而是一对。
其中一株在皇帝的花海山,另外一株,在这里。
黑袍人很了解宋沅奚,猜到了他想救他的世子妃,一定会来这。
交出来。
宋沅奚冷冷说道。
黑袍男子冷笑,你有什么资格拿她的东西?你跟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你有什么资格拿。
宋沅奚看着他,只有三个字,交出来。
要想我把情恋花给你也行,别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为她报仇,只要你现在去杀了狗皇帝,我立即把情恋花给你。
黑袍人冷道。
宋沅奚眸光闪了一下,仇我会报,刺杀皇帝不可能,情恋交出来。
你还肯承认报仇,行,那我退一步,只要你答应和记无心联手,屠尽南氏一族,我立即就把情恋花给你。
黑袍男子狠戾说道,皇帝的人头,你下了不手,我来取!宋沅奚眉头一皱,不可能。
记无心要做的不单单只是复国。
跟他联手,绝无可能。
这也不行,那也不可能,你很没有诚意,情恋花你就别想了,我不会给你。
黑袍男子拒绝。
宋沅奚脸色没有丝毫变化,足尖一点,一拳击出。
黑袍男子闪身避开,冷笑,你的功夫是我教你的,你能打赢我?宋沅奚没说话,只是一拳比一拳猛,一腿比一腿快。
黑袍男子最初还能和宋沅奚平分秋色,但是百来个回合之后,已经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被宋沅奚死死压制。
砰!宋沅奚一掌将他打飞,没再理他,径直走入密室。
可是原本放在这里的情恋花,已经不见了。
黑袍男子躺在地上,被宋沅奚打的暂时没了还手之力,但是,并没有受伤,宋沅奚没对他下狠手。
咳咳……黑袍男子闷咳两声,喘着气道,青出于蓝,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宋沅奚转身看着他,眉眼沉了一抹凛冽之色,情恋花在哪,交出来。
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情恋花就在京都,京都这么大,有本事你就去把它找出来,还有三天的时间,你要是改变了主意,随时可以回来找我。
黑袍人呵呵一笑,无所谓,反正区区一个女人,大不了看着她去死就行了。
宋沅奚冷瞥他一眼,你没有资格这么说。
话落,宋沅奚足尖一点,飘然离开了地宫。
黑袍男子看见他离开的背影,惨淡一笑,是啊,我有什么资格呢……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切不可闻。
宋沅奚回到了京都,望着大街小巷,车水马龙,情恋花会藏在哪?看见故人,总是勾起很多旧事,很多回忆。
不过宋沅奚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静静看着一切,就好像他是颗石头,不会在意一样。
但是人怎么可能是石头,背后的过去,没有人清楚,也不需要任何人知道。
回到云萧阁,宋沅奚对着墨子轩说道,立即调动四大商行、冥心神界、都察院,所有的眼线势力,寻找情恋花的下落。
闻言,墨子轩一愣,世子,那株情恋花不是在他的手中吗?他藏起来了。
宋沅奚说道。
我立即派人去找!墨子轩说道,眼底一片担心之色,京都这么大,只有三天时间,要是没有线索,怎么能找到,我去求他!宋沅奚没再说话,眼神落在京都地图上思索。
如果不是因为姜晚琇,宋沅奚这辈子都不可能把情恋花拱手让人。
唯一的遗物,对他来说,也是。
墨子轩来到地宫,才刚进来,就听见黑袍人笑了一声,今天热闹了,几年不来,今天你们却一个接一个的回来,看来这株情恋花,比我想象中还重要。
您请见谅,但是这株情恋花,我一定要找到,还请您网开一面,不管您要我做什么,我都照办。
墨子轩抱拳说道。
第三百四十七章 墨子轩身受重伤黑袍男子嘶哑的声音说道,本座又不是不清楚,任何违背宋沅奚命令的事情你都不会做,那本座又能让你做什么?你愿意去杀皇帝?还是你肯和记无心联盟?墨子轩无言以对,但是坚定说道,除了这些,任何都可以!请给我一次机会。
黑袍男子嗤笑一声,好啊,我给你机会,只要你能伤到我,我就给你一个提示,告诉你情恋花在哪。
顿了顿,他继续嘲讽说道,宋沅奚要情恋花,就像你想伤到我一样,不自量力,你还是回去转告他,答应我的条件,情恋花立即奉上。
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如果侥幸能伤到你,就告诉我情恋花在哪?墨子轩攥紧拳头。
黑袍男子眉峰一皱,你想跟我打?子轩知道您武功高超,但想勉力一试。
墨子轩行了一个礼。
黑袍男子冷哼一声,随你。
啊!墨子轩握紧拳头冲了上来,但是不过一招,就被黑袍男子撂倒在地。
就这么点水准?还想跟我打,滚!黑袍男子嗤笑一声。
墨子轩颤颤巍巍爬起来,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我还没认输,还可以继续。
话落,他咬着牙挥着拳头冲了上来。
黑袍男子抬起一脚,狠狠将他踢飞,足足将他踢飞四五米远,狠狠地撞在墙壁上,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就你这水准,根本近不了我的身,滚回去,让宋沅奚过来。
墨子轩这一次趴在地上足足过了一刻钟才爬起来,伤的太重了,浑身上下每一块骨头都咯吱咯吱的难受。
但是,他还是站了起来。
彼此之间的实力悬殊,天差地别。
完全就是单方面的挨揍。
可是墨子轩的眼前浮现了姜慕芸的身影。
再来!墨子轩咬牙,再次冲了上来。
黑袍男子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不过手下却没有留情,抬起一脚再次将他踹飞到撞在墙上。
时间一晃过去了两天。
京都里如今最火爆的消息就是皇帝心爱的情恋花被姜慕芸弄死了,皇帝将她打入天牢。
如果三日之内,姜晚琇不能将情恋花救活,就会跟姜慕芸一起被处死。
而云萧阁里所有有名的花匠齐聚,想尽办法为死的不能再死的情恋花续命。
姜晚琇已经两天没睡过一个好觉,宋沅奚则是把整个京都都翻了一遍,连天牢都没放过,可是,找不到。
世子妃,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这株情恋花,已经死透了,不可能再活,根部已经坏死,所有办法我们都试过了……花匠为难说道。
姜晚琇点点头,辛苦大家了,你们都先散了吧。
这两天她都跟花匠们一起,非常清楚这株花确实已经死了。
回到寝殿,姜晚琇看见宋沅奚站在城图面前沉思,道:还在想另一株情恋花的下落?嗯。
宋沅奚说道,都察院以缉拿盗贼为由,已经查遍了整个京都,民居、官员府邸,一处都没有漏……可是没有找到情恋花的下落。
姜晚琇不知道情恋花到底有什么过去,不过从宋沅奚处得知这世上还有一株情恋花,就在京都里。
皇帝的这一株已经彻底死了,现在只剩下找出另一株情恋花这条路。
世子,情恋花据说是皇帝心爱女子的东西,那另一株情恋花,是不是跟皇上手中那株是一对,情恋花所在地方,会不会跟那个女子有关系?姜晚琇说道。
宋沅奚摇了摇头,京都没有跟她有关的地方。
因为她从未来过京都。
世子这两天已经把所有难找的地方全都找了一遍,依旧没有情恋花的下落,我想对方诚心不想让我们找到,那情恋花,肯定在一个世子绝对想不到,认为绝对不可在那里的地方。
姜晚琇思索了一下,说道:世子,京都有没有哪个地方,你认为绝对不可能有情恋花?一句话,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他认为绝对不可能的地方,确实有一个。
而且,那地方说起来还跟她有些关系。
可是他怎么可能把情恋花放在那里?再过一刻钟,宫里宵禁,我去探一探。
宋沅奚看着天色,此时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
明天天亮之前,还找不到情恋花,姜慕芸就没救了。
如果找不到情恋花,天一亮,你跟着四大商行的商队出城,冥心神界的人在城外接应,姜慕芸那边的劫狱,我会安排好。
宋沅奚望着姜晚琇说道。
姜晚琇嗯了一声。
此时隔壁房间里,苍远和林泽等人正在对着天牢的防守布局图低声说着些什么。
规划劫狱的路线。
一旦找不到情恋花,就要立即劫狱,带着姜慕芸远走高飞。
地宫里,一个身影再次被黑袍男子打飞,砰的一声撞在墙壁上。
两天两夜过去了,他滴水未进,浑身是伤,爬起来需要消耗的时间越来越长,血迹斑斑,五脏六腑似乎都被震碎了。
鼻青脸肿,一身狼狈,完全看不出平日的公子风采。
你烦不烦?都过去两天了,你不累,本座还嫌累了。
黑袍男子看着墨子轩再次颤颤巍巍的跑了过来,眼底闪过一丝杀机,要不是看在宋沅奚的份上,我早就杀了你。
你再胡搅蛮缠,本座现在就灭了你。
墨子轩死死捏着拳头,他已经没有力气冲了,一步步挪了过来,蹒跚的身影仿佛随时都要倒下。
你说过,只要我能伤到你,你就……告诉我情恋花在哪。
墨子轩声音沙哑但是却格外坚定。
黑袍男子眼神一沉,提起墨子轩的衣领子,一拳狠狠砸在他的腹部,给老子滚!噗!墨子轩喷出一口鲜血。
黑袍男子又是一拳,还打不打?墨子轩满嘴血沫子,坚定,打!砰!黑袍人又是一拳,墨子轩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打不打?打!砰!黑袍男子冷哼一声,一套组合拳,把墨子轩打的七窍流血,肋骨都不知道断了几根,一脚踢飞,滚,让宋沅奚过来。
墨子轩被踢飞撞在墙上,而墙壁都因为这两天连续被撞,终于轰隆隆一声,墙壁塌了,墨子轩被一堆砖石掩埋。
黑袍男子眉峰一挑,冷冷说道,宋沅奚,他死了可不怪我,这小子自己找死。
不过心底却在想,这小子如此坚韧,可惜了。
过了许久,那砖石微微抖动,从里面爬出一个浑身是血,面目全非的人。
黑袍男子皱眉,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找到情恋花?因为……墨子轩的声音很低,虚弱的几乎听不到。
黑袍男子低头凑近了一些,就听见他断断续续说道,因为……我……刚刚说出一个我字,墨子轩的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撞在黑袍男子的鼻子上,把他一个武功高手都撞的感觉鼻梁快断了。
鼻血直流。
我伤到你了。
墨子轩看着他,艰难说道,情恋花……在哪?黑袍男子骂道,混账东西,竟然用这种奸诈诡计!跟宋沅奚一起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承让了。
墨子轩嘴角鲜血直流。
黑袍男子哼了一声,我没让你,你赢就你赢,好,我给你一个提示,情恋花在它该待着的地方。
这算什么提示。
墨子轩不解。
黑袍男子冷笑,这就是提示,想不明白,跟我没关系。
说完,黑袍男子不想再跟墨子轩纠缠,转身便走。
也许世子能够想到是什么地方,总比什么提示都没有。
墨子轩摇摇晃晃爬起来,一步步往回挪动,我要回去,把消息告诉世子。
为什么一定要找到情恋花,哪有为什么,只是想做,便去做了。
云萧阁门口,宋沅奚准备去夜探皇宫,姜晚琇站在门口送他。
小心一点。
姜晚琇说道。
宋沅奚冲着她点点头,如果天亮之前,我没找到情恋花,立即离开京都。
明明沉密寡言的世子,面对她却是忍不住一遍遍叮嘱。
我知道。
姜晚琇抿唇一笑。
正在此时,姜晚琇的余光注意到了拐角处一个人影扶着墙一点点向着云萧阁挪动,看他那衣衫褴褛的样子,似乎是个乞丐。
但是这乞丐,却有几分眼熟。
世子……虚弱的声音从那人影的嘴中传来。
宋沅奚瞬间回过头,眼神落在他的身上,不可置信,子轩!宋沅奚足尖一点飞落在墨子轩面前,姜晚琇也吓了一跳,墨子轩怎么变成这样了。
世子……墨子轩喷出一口鲜血,一路勉强回来,他已经油尽灯枯了。
如今一见到宋沅奚,最后一口气松懈下来,整个人都不行了。
情恋花……情恋花在……墨子轩紧紧攥着他的衣袖,勉强说道:在……它应该待的地方……你……你知道在哪吗?宋沅奚脸色瞬间阴沉,是他把你打成这样的?我没事……你救……救……墨子轩直直看着宋沅奚,后面的话没说完,嘴里再次溢出一大口鲜血,脖子一歪,昏了过去。
宋沅奚拳头攥紧,该死!宋沅奚!墨子轩生命垂危!姜晚琇急了,对着门里大喊,神医,快出来!救命啊!救命!情恋花应该待的地方。
和宋沅奚想到的那个地方一样,这一下,有十成把握了。
晚琇,子轩交给你了,我去皇宫取情恋花。
宋沅奚说道。
姜晚琇冲着他点点头,你放心!宋沅奚看了看姜晚琇,又看了看昏迷半死的墨子轩,转身足尖一点,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谁要死了!鬼医关闫的声音远远传来,一看见墨子轩,脸色一变,伸手在他脸上扎了三针,怎么被人打成这样,要不是老头子我妙手回春,先稳住你的心脉,就你这伤势,不死也得半废,来人,把他抬进去。
姜晚琇关心问道:神医,墨子轩还有救吗?第三百四十八章 皇后召唤五脏六腑移位,内伤极重,而且从这伤势来看是被人吊打两天两夜,多大仇啊,这么折腾一个人,如果是一个武功高手,就这内伤,武功全废,这辈子都甭想习武了,不过他没武功,放心吧没事,顶多就半身不遂。
鬼医关闫轻描淡写说道。
姜晚琇懵了,半身不遂还叫没事?那是最坏的结果,这不是有老夫在吗?他废不了。
鬼医关闫摸了摸白胡子,一脸自傲。
正在两人说话间,墨子轩又溢出一口鲜血。
怎么又吐血了?鬼医关闫又是两针砰砰插在墨子轩的脸上,脸色并不轻松。
皇宫,宋沅奚身轻如燕,兔起鹘落,径直到了皇家祠堂。
这里的守卫更加严密,不过宋沅奚还是三两下就翻窗而入,无人发现。
皇家祠堂里有一个单独的小祠堂,这里常年封锁,即便是每年祭祖也不会打开这个小门。
祠堂里有七七四十九盏长明灯,将整个祠堂映照的灯火通明。
而主位之上,一排排灵位,足足有数百个。
密密麻麻,排了七八排。
祠堂里久没有生气,只有残余的香火味。
宋沅奚看着这些灵位,其中最中间的牌位前摆着一盆花。
正是情恋花。
宋沅奚没有第一时间拿起情恋花,而是眼神在那一排排灵位上扫过。
他拿起香案上的一柱清香,在长明灯上点燃,站在这一排排的灵位前,没有说一句话。
过了一会,宋沅奚将手中的香插在香炉里,抱起情恋花,转身走出小祠堂。
御书房外,宋沅奚将情恋花递给公公,情恋花已经恢复如初,请公公转交给皇上,放了姜慕芸。
哎呀,世子真是厉害,竟然把情恋花救活了,太好了,皇上看见一定龙颜大悦,重重有赏,世子您不如亲自将情恋花送进去,皇上一定恩赏有加。
公公看着那情恋花喜不自禁。
宋沅奚淡淡说道:不必了。
说完,转身便走。
公公抱着情恋花一阵小跑进去,皇上皇上,您的情恋花回来了!皇帝看着面前的情恋花,和原先那一株一模一样,生机勃勃。
但是他知道不是那一株。
他的目光久久落在情恋花上,说道:传朕口令,赦免姜慕芸。
劈里啪啦!爆竹声声响,姜慕芸回来了。
院子门口摆着一个火盆,夏竹笑吟吟说道:慕芸小姐,您快跳过来!跨火盆,烧掉霉气。
姜慕芸抬脚一跳,刚刚跨过火盆,旁边早就准备好的惜灵和小竹都拿着柳枝,沾了水,往她身上扫了扫。
好了好了,清掉坏运气了。
姜晚琇笑道。
姜慕芸看着姜晚琇,恍若隔世,眼眶通红,表姐,谢谢你!没事了没事了。
姜晚琇安慰道。
安书惠等人都来了,今日姜慕芸出狱,大家一起接她出狱,不管怎样,又跳过了一难,平平安安。
姜慕芸视线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满是感动和温暖,但是……没有看见墨子轩。
心底微微有些失落,可是死而逃生,她更加清楚,这世上有些东西,比爱情更重要。
以后要更加小心,活下来。
深夜,皇宫内。
哗啦啦!清脆的茶碗落地摔碎的声音刚落,紧跟着皇后的怒斥声在空挡的房屋内响起:姜晚琇这个贱人,居然把情恋花救活了,真是该死!心静讪讪的召唤门外的婢女将碎渣打扫干净,屏退了宫人后,福身轻声道:娘娘,她不也知有什么妖术,居然会让那朵花起死回生,这不是给您添堵吗?闻言,皇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愤愤道:皇上想那个女人想了那么多年,把那花当宝贝一样供着,好不容易花死了我还想着皇上会慢慢淡忘她,结果没想到......下一秒,心静适当的附和道:娘娘,我们应该是时候给那姜晚琇一点教训了,免得她不知道天高地厚!点了点头,眼眸带着怒火,皇后冷声道:哼!下令下去,明日传她来见我。
心静应声,是。
第二日天刚蒙亮,便有公公到了云萧阁。
传皇后娘娘口谕,召世子妃姜晚琇即刻进宫面见皇后,不得有误。
臣妇遵旨。
皇后娘娘叫您去干什么?不会是六公主又想陷害小姐您?惜灵有些担心的问道。
闻言,姜晚琇蹙了蹙眉,轻捋着发丝淡淡道:皇后对六公主还没有那么好心,估计是另有原因,去了就知道了。
抿了抿唇,还是有点担心,惜灵继续道:明日惜灵陪小姐去。
嗯。
宋沅奚自然也知道了此事,派人做了早饭,打算陪着姜晚琇一同去宫中,毕竟自己的媳妇还是有点不放心。
我让人准备了几样吃食,吃了再去,不用担心。
姜晚琇看着一眼气定神闲的宋沅奚,听着他安抚的话,心中也轻松了很多。
虽然自己也不惧怕皇后,但是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这样想着,便有下人将饭菜端进了屋内。
香喷喷的小米粥被送到她面前,还有鸡蛋葱花饼,玫瑰露,一道道带着诱人香气的食物让姜晚琇凤眸亮了亮。
刚起床就折腾了这么久,她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当下直接端起小米粥香喷喷的吃了起来。
柔软香甜的滋味让她享受的眯起凤眸,慵懒的像只波斯猫一样,让人忍不住帮她顺顺毛。
宋沅奚眼带宠溺的把一杯玫瑰露放到她面前,慢点喝。
话落,宋沅奚还不忘吩咐惜灵道:去把今早刚送来的衣裳拿过来,一会伺候世子妃换衣。
惜灵恭敬的应了走出了屋。
等用过了早膳,因为要进宫拜见,姜晚琇便换了宋沅奚给准备的衣裳,化上一个淡妆,当真是美人如画。
宋沅奚看着她画好了妆,拿起眉笔来帮她细细画上眉来,铜镜倒映出来的他,眉眼含着宠溺柔情。
一旁的惜灵都不敢出声打扰,只是窃笑着和门口的夏竹交换了一个眼色。
她家小姐和姑爷相处这么融洽,让她们忍不住放下一颗心。
等眉画好,宋沅奚才出声道:以后我天天给你画眉。
姜晚琇忍不住双颊微红,拉着他往外走,嘴里忍不住说道:就当我免费给你练习画眉好了。
宋沅奚哭笑不得,大步向前,大手紧紧握住她柔软的小手,他的夫人,怎么看怎么可爱,口是心非得不行。
到了云萧阁门口,一个中年男子恭敬的行了礼,世子爷,马车备好了。
宋沅奚点了点头,拉着姜晚琇上了马车,一进马车,淡淡的清韵香的气息就浮到姜晚琇的鼻尖,她看了看马车,铺着的是珍贵的狐裘,唯一的一张小方桌上放着几样糕点。
她眼睛一亮,拿起一块慢条斯理的尝了起来,十分享受的睡在柔软的狐裘上面,神情惬意,仿佛身子的不适也去了几分。
刚才还没吃饱吗?宋沅奚充满了磁性的声音响起,他宠溺的看着姜晚琇惬意的面容,心里琢磨着库房里狐裘还有多少,一会回来得把他们的房间都给铺上去。
看到就想吃了。
姜晚琇有些讪讪,貌似自己确实太贪吃了一丢丢。
宋沅奚嘴角微微抽动,忍住了那股笑意正经严肃的说道,一会见到皇后,她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
即使是皇后,都不能动她一根汗毛!你看我像是会吃亏的人么?姜晚琇红唇挑起一个邪魅的笑,皇后啊,她们又要见面了。
要是她仗着身份压你,你就等着我过去,自己要小心。
宋沅奚仍然不放心,沉浸在后宫数十年之久的皇后心计可不是一般的深,他就怕她媳妇吃亏了。
要不是进宫要分开走,他要去御书房那边,他或许还不会这么担忧。
知道了。
姜晚琇心里涌起一股甜蜜。
很快就到了宫门口,守门的几个侍卫拦住了马车,宫规不允许马车进去,请把进宫手渝拿出来。
今天宋沅奚乘坐的是新打造的马车,这些宫廷侍卫自然是认不得的。
林泽面无表情的抛给侍卫一块玉佩,侍卫立马就变了脸色往两边退去,世子爷请世子爷请。
马车一jojo路张扬的到了皇后的坤宁宫,姜晚琇提着裙摆下了马车,惜灵赶紧的上来搀扶着。
宋沅奚深邃的视线追随着她的背影,一直到她进了坤宁宫的门,才下令林泽驾着马车去御书房。
这边姜晚琇刚进了坤宁宫,就看到有一个穿着三等宫女服饰的宫女一脸无精打采的,一看到她,宫女懒散的走过来。
你就是世子妃吧!她一脸的嚣张得意看着姜晚琇,她可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来给瑞世子妃难堪的。
身后的惜灵轻斥道:你既然知道是世子妃,还不叩拜见礼?没想到坤宁宫一个小小三等宫女就敢这么嚣张,一定是皇后故意的!为何要叩拜?奴婢虽然是一个三等宫女,可是也知道有一种人是极为不吉利的,那就是克星!啪!惜灵忍不住忿忿扇了那宫女一巴掌,瞪着一双眼珠子。
见过大胆的,还没见过这么大胆的。
此时的姜晚琇红唇微勾,声音轻柔的说道,那么你口中的克星,是谁呢?嗯?最后一个字眼被她咬的婉转动人,柔软的腔调悦耳动听,却暗藏着一股杀戮的气息。
红唇绽放出一抹笑容,冰寒刺骨的凉意从中散发出来,她此时的面容冰冷又妖艳动人,仿佛嗜血罗刹一般,看着那宫女。
那宫女身子抖了一下,她听着姜晚琇的话,却没听出其中冷意,还以为姜晚琇怕了,嘴角带着一股不屑的笑容嚣张着说道,当然是你世子妃了。
话音刚落,惜灵早就准备好的大耳刮子就扇了上去,那宫女想反抗,却被惜灵给压在地上左右开弓了起来。
敢这样说她家小姐?她惜灵第一个就不放过!第三百四十九章 蛇打七寸有一直注意这边的宫女简直惊呆了,她都觉得自己面部似乎都在隐隐发痛!她不敢耽搁,连忙大呼着进殿了,皇后娘娘出事了出事了。
姜晚琇红唇勾起一丝嘲讽的笑,皇后么?出来了正好!果然,皇后脸色不好的在一大群宫女的簇拥下出来了,一身明黄色的凤袍加身,她高傲的看着姜晚琇,目光下接触到被压着打的宫女,脸色立马变了,姜晚琇,你这是什么意思?光明正大打她的人,还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吗?姜晚琇微微勾唇,意思意思的行了个礼,参见皇后。
她现在是世子妃,是和宋沅奚一体的,皇后再怎么说,还是南国国母,不过是礼节上的功夫罢了。
皇后不屑的看了她一眼,让人搬来椅子坐下,丝毫没有搭理姜晚琇的打算。
姜晚琇也悠闲自在的起身,既然皇后这么不配合,那她也不必给她面子了不是么?用不着为了三番两次害她的皇后委屈她自个儿。
见她起来,皇后眼眸闪过一抹利光,呵斥道,世子妃,本宫还没叫你起身呢!话音刚落,惜灵也从被扇晕的宫女身上起来,坚定的站在姜晚琇的身后。
臣妇还以为皇后您让我起身了呢,要不然皇后娘娘您为什么不说话呀。
姜晚琇红唇微张,仿佛十分的惊讶。
皇后手猛地攥紧,她忍着心里怒火,面上仍然是保持着高傲的神情说道:给本宫跪下!你现在是世子妃,要是不立立规矩,往后还不准怎么给世子丢人。
理由找的冠冕堂皇,姜晚琇凤眸闪烁着一阵精光,好一个浸淫深宫数年的皇后,这样,她才有乐子不是?念此,她抿唇笑起来,带着一股张扬的活力,皇后娘娘,臣妇只是一介妇人而已,不敢劳烦娘娘您担心,皇后娘娘应该多操心一下嫡公主,不要让她学大皇子一样跟魔教有染,不然皇后娘娘连依靠的人都没有了。
蛇打七寸,皇后的七寸就是这件事!她一听姜晚琇这么说,多年沉浸下来的理智早就让她扔去一边了,她瞪着姜晚琇,手骨的青筋狠狠暴起,眼神带出一阵恶毒的冷光,给我抓住她!这坤宁宫里里外外都是她的人,姜晚琇只有一个婢女,本来还想给她几分面子,让她被宫女侮辱侮辱也就算了,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不识趣?那就怪不得她绝情狠心了!姜晚琇凤眸一冷,没想到皇后竟然光明正大对她动手,她看着周围围过来的一众宫女内侍,身上散发出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比皇后的气势更甚,红唇冰冷的吐出话语。
滚。
带着浓浓的杀意蔓延在四周。
宫女内侍们心猛地一颤,脚步下意识的往后退。
皇后的声音又气急败坏的响起来,你们后退什么?给我抓住她!他们脚步又齐齐停下,重新朝姜晚琇围了过去。
姜晚琇面色越来越冷,她并不想动手,以免被皇后抓住把柄,可是不动手,皇后眼里的杀意并不是假的!她一把抓住惜灵的手臂,脚尖一点,运着轻功往后退去,那些宫女内侍更大胆了,离姜晚琇越来越近……就在此时,坤宁宫被皇后下令关上的门口被撞开,重重的撞在了两个靠近门口的小宫女身上。
皇后好大的威风!宋沅奚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凌人的杀意浓浓。
他要是来晚一步,他的夫人岂不是受委屈了?宋沅奚越想越怒,身上的杀气越来越重,像一块巨石一样,被重重压在了众人的心口。
就连皇后都忍不住心惊胆跳。
姜晚琇红唇勾起一丝笑容,心里温暖如春。
他一步步走到姜晚琇的身边,大手把她的小手完全包裹住,锐利的眸子看向皇后,看得她心里一跳。
她勉强保持着让自己不失仪态,眼眸带着怒火道,本宫这是在训练你的世子妃,让她规规矩矩的。
她好歹还是一国的皇后,他应该不会对她出手的吧,皇后有些不确定的想着,脸上越加高傲起来。
她是皇后,除了皇上,谁也奈何不得她!试问臣妇有什么地方不符合规矩了呢?姜晚琇轻轻巧巧的反问道。
有宋沅奚在,她心里所有的负面情绪仿佛都被抹平了。
皇后么,这不过是一个恶毒的跳梁小丑罢了。
闻言,皇后一噎,细细看了一眼姜晚琇的行为举止,没找到一丝不符合宫规之处,她的仪态,仿佛就像是从骨子里带出来那样,浑然天成,无懈可击。
这个认知让皇后脸色难看至极,她大力捏着椅子扶手,那世子妃不敬本宫,这总应该治罪吧?原来皇后娘娘派这么多人抓我,是为了治我的罪呀!姜晚琇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说道。
世子妃规矩大方得体,哪里有皇后说的这么不堪?门外传来老皇帝的声音,所有人皆下跪行礼。
宋沅奚直挺挺的站着,仿佛没有听到老皇帝的话一样,手仍然紧紧拉着姜晚琇的手不放,姜晚琇只好陪着他站着。
见此情景,皇后长舒一口气,笑着说道:皇上你看,她见您不跪不行礼,可不就是不懂礼数吗?她得意的笑着,十分肯定老皇帝会惩罚姜晚琇。
谁知老皇帝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姜晚琇,又看看他们相握的手,嘴角一抽,这世子爷还真是护短护媳妇儿啊!他摸了一把胡须说道:世子妃朕今早刚决定下口谕,允许她见朕不行礼。
其实这也是老皇帝随口说出的,毕竟这一对夫妻还是帮她找回了情恋花,也不能隔天就又惩罚。
此话一出,皇后的脸色瞬间大变,她咬着牙说道:这太不符合规矩了吧!她哪里不懂,这肯定是老皇帝临时瞎编的。
朕就是规矩!老皇帝不悦的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脸色更糟糕了,她狠狠的瞪着姜晚琇,感觉颜面都被丢尽了。
好了,进去一起喝个茶吧。
老皇帝下了命令,率先朝殿里走去。
皇后眼里闪过一抹狠厉,紧跟着进去。
宋沅奚拉起她的手,安抚的在她手心里刮了刮,有他在,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伤害的。
刚进了大殿,就有两个宫女上来,各捧着两盏茶。
下一秒,皇后捋着耳边发丝,浅浅一笑道:让世子妃把茶呈给我吧,就当今日我原谅你了。
闻言,姜晚琇眸中闪过一丝疑虑,双眉轻蹙。
这个皇后整的是哪一出?虽然疑惑但还是走上前准备结果茶碗,她想看看,这皇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姜晚琇手还没接触到那个茶杯,一股滚烫的热气传到她的手指上,让她的手顿在了茶杯不远处。
凤眸射出冷光来,好一个阴毒的皇后,这茶盏里竟然装的是沸腾的开水!就连茶杯都是滚烫的!想让她失态烫伤手么?那奉茶的宫女眼神一闪,装出要摔倒的样子,两杯滚烫的热水往姜晚琇的头上倒去。
姜晚琇眼神一缩,想要毁她容?她正好站在蒲团面前,和皇后不过一臂之隔的距离,她也顺势装作躲开扑面而来的开水,手往皇后的方向一拉,成功的把皇后拉着倒在了她的身前。
皇后的尖叫声立马响起,滚烫的开水都撒到她的背上去了,疼得她脸色扭曲的大喊着,大胆!姜晚琇丝毫没有被撒到一丁点,脊背靠在柔软的地毯上,她惊慌的把皇后拉起来,用了几分内力,皇后娘娘您没事吧!皇后被拉的起来,浸在衣裳里的滚烫开水开始下滑,让她尖叫着甩开姜晚琇的手,痛苦得脸色扭曲。
端茶的宫女吓得一屁股瘫倒在地上,她明明对准了姜晚琇的呀,那角度,肯定可以毁了她的容,怎么被撒到的竟然是皇后?她死定了,她死定了!还不快把皇后压住,去请太医过来!老皇帝焦急的让人去找了太医,眼里丝毫波动都没有。
要不是皇后自作自受想要毁人家的容,何止于现在自己承受自己酿的毒计?他心里是断断生不起半分同情的。
只是那丫头,当真是机灵得很,懂得把罪魁祸首拉做垫背的,好一个以其人之身还之其人之道!宋沅奚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把姜晚琇搂在怀里,丝毫不带感情的淡漠眼神撇过那宫女,淡淡的杀意往宫女刺去。
敢伤他的人,找死!你想死吗?他薄唇残忍的吐出这句话,对于敢伤害他软肋的人,他绝不会轻易放过!姜晚琇邪魅的扬起红唇,她毒辣,他狠厉,正是天生的一对。
她眼角扫过已经昏迷的皇后,红唇的笑意越来越扩大,敢对她下手,就要承担后果不是么?她把袖子里无聊准备的沾满了姜汁的帕子拿出来抹在眼角,立马红了一大块,泪水要掉不掉的附在皇后身上抽泣道:皇后娘娘您快醒醒啊!那块姜汁帕子被她按在皇后的伤口处,凤眸时不时闪过几分狡黠。
姜汁很快被透进皇后湿透的衣裳中,皇后疼得痛呼一声,幽幽转醒,她一看到近在眼前的姜晚琇,一口气立马上不去下不来,面色涨红,你给本宫滚开!皇后您是责怪臣妇了吗?臣妇刚才只是意外呀!姜晚琇抽泣着,手里的姜汁帕子从皇后身上移开,挪到了皇后脸上,大力的抹着她的眼角,皇后娘娘您看您都哭了,臣妇来为您擦擦眼泪。
辛辣的姜汁让皇后掉泪不止,她把脸转过这边转过那边,愣是逃不开姜晚琇的魔爪,刺激得她辣红了半张脸,眼睛都睁不开,姜晚琇!你……是臣妇没伺候好皇后娘娘,娘娘莫要怪罪臣妇。
姜晚琇边掉眼泪一边手恶狠狠的揉着皇后的眼角。
皇后连身上的烫伤都没精神理会了,一个喷嚏又一个喷嚏的打,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哪里还有一国之母的仪态。
第三百五十章 你给我跪下宋沅奚,……看着姜晚琇流泪的模样,他心里心疼得很,虽然说他知道姜晚琇这是假装的,可是心里还是不舒服。
一直在忍笑的老皇帝轻咳一声,忍住自己嘴角翘起的弧度,他点了一个大汗淋漓的小内侍,去看看太医来了没有。
这世子妃……可真是能折腾!皇后被折腾的凄惨极了,她想起来,可是后背疼得要死,一动就冷汗直流,她想躲过姜晚琇那张帕子,可是喷嚏一个又一个的打,姜晚琇这帕子更加不离开她的脸了,让她眼睛都睁不开。
姜晚琇……臣妇在呢,来擦擦皇后娘娘的眼。
姜晚琇殷勤的抹着皇后的眼角。
皇后,……姜晚琇你……要是太医来了皇后娘娘这打喷嚏的病应该就好了。
姜晚琇仍然笑眯眯的打断了皇后的话。
皇后,……终于等到太医来了,皇后被抬到榻上,姜晚琇也笑眯眯的收了帕子,嫌弃的把帕子往地上一扔。
她心里这口气啊,总算是消了,看皇后以后还敢不敢再惹她!宋沅奚拉过她的手,拿出天蚕丝帕子仔仔细细的把姜晚琇的手给擦了干净,先凑合着用。
清凉的触感让姜晚琇眯起凤眸,愉悦的享受着宋沅奚的‘伺候’。
被对视的两人视若无物的老皇帝,……他摆了摆手,你们先回去吧,皇后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
要是醒过来肯定又会找他们麻烦,还是让他们赶紧回去的好。
闻言,宋沅奚拉着姜晚琇一同福身后便走了出去。
两人刚出了坤宁宫的门,骄横跋扈的女声就响起来,你们怎么在这里?我母后受伤了是不是你害的?姜晚琇看过去,南欣然正挥舞着一根鞭子,十分眼神不善的看着她,身后一个穿着大宫女服饰的宫女立马指着姜晚琇尖声叫道,公主,就是她害得娘娘受伤的!南欣然立马就恨得红了眼,快步向姜晚琇走过来,你大胆!姜晚琇红唇挑起一丝讥笑,公主怎么这么断定,说不准是皇后想害本世子妃,自食其果呢?她倒想看看,南欣然会怎么回答。
那你就得乖乖受母后磨 搓,你算个什么东西?南欣然气得脸颊通红,鞭子朝姜晚琇绝色面容袭来,带着凌厉的破空声。
她眼里闪过嫉妒,最好一鞭子下去毁了姜晚琇的脸才好!姜晚琇哼笑一声,真不愧是母女俩,都想毁她的容,那也要看看,她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她身形一闪,精准的抓住南欣然的手,让鞭子无法下落,手紧紧的控制住南欣然。
南欣然气得咬牙切齿的大吼道,给本公主松开,你这个贱婢!公主别忘了,我现在是世子妃,可不是以前的姜晚琇了,你最好不要贱婢贱婢的叫!姜晚琇红唇附在她耳边说道,潋滟凤眸闪过一阵精光。
在南欣然还没有回过神来时,姜晚琇手轻巧一拉,把她的鞭子夺到手里,红唇扬起一抹邪魅的笑,鞭子可不是这样用的。
话音刚落,她鞭子一甩,甩在还在呆愣中的南欣然身上,精准的甩在几个痛穴上。
她痛得哇哇大叫,跳开几步眼神恶毒的看向姜晚琇,嘴里恶狠狠的骂道,你这个贱婢竟然敢打本公主?不过是一个穷乡巴佬!她用了她觉得最恶毒的词汇骂向姜晚琇,眼角恶毒的挑起来,刻薄又阴森。
姜晚琇嘴角绽放的笑容更加邪魅了,敢说世子妃是穷乡巴佬的,也真是难为她了。
公主这么说,可真是有失身份呢,要是让别的人看到,说不准都以为公主像是泼妇一般呢。
姜晚琇笑着说道,神情不屑的看向南欣然。
南欣然再次被气得跳脚,她恶狠狠的瞪向姜晚琇,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你给我跪下!公主动不动让人下跪,别传出去还有哪家敢把公主娶回家?姜晚琇慢条斯理的说着,手里的鞭子发出‘咻咻’的响声。
南欣然畏惧的后退了几步,她眼神恐惧的看着姜晚琇手里的鞭子,硬撑着扔下一句话就带着宫女离开了,你给我等着瞧!宋沅奚伸手握住她的手,暗含宠溺的说道,我带你去逛街吧。
姜晚琇闻言,点了点头,红唇带出一抹真心的笑容说道:嗯。
两人出了皇宫沿着大街逛了起来,每看到一个新奇的玩意,姜晚琇就忍不住拿起来研究,还没走多久,宋沅奚手上已经拿了许多东西了。
一行人俊男美女的,吸引了不少视线,特别是姜晚琇的美貌,更是让女子羡慕嫉妒男子移不开眼。
宋沅奚,……小美人儿,跟爷回家吧!一个纨绔子弟不懂从哪里冒出来,醉醺醺的,色咪咪的打量着姜晚琇。
一股冲天酒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身边还跟着几个同样喝醉了的纨绔子弟。
他们显然不太认得清楚眼前人的身份了,纷纷吆喝起来说道,小美人,给爷走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宋沅奚身上猛地爆发出一阵杀意,冰冷的看了面前这几个色胆冲天的人,薄唇紧抿。
姜晚琇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凤眸闪过一抹厌恶,即使不跟着你们,我也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呀!红唇勾起冷冷的邪魅笑容,带着一股凌厉的煞气。
几个纨绔子弟纷纷炸开了锅,其中一个更是口出狂言道,要是不跟了爷,爷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他们都醉的一塌糊涂了,又被色胆冲昏了头,根本认不出来人人闻之色变的世子爷就在他们眼前冰冷的看着他们!周围也纷纷聚集了看好戏的路人,有个摆摊的小贩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又有好人家的姑娘被祸害了。
有一个醉醺醺的纨绔听到这句话,猛地上前踹倒了小贩的水果摊,脚狠狠碾在一颗柑橘上,凶神恶煞的吼道,你说什么?小贩被吓得跪倒在地,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那纨绔还不罢休,脚就要踩上小贩的头,千钧一发之际,姜晚琇的声音响起来,给我揍!暗中保护的暗一现出身形,不过几招,就把几个纨绔打的鼻青眼肿哭爹喊娘的。
再大的酒,被这么狠狠的揍一顿也都醒了,他们一看面前站着的人,腿都软了,吓得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姜晚琇走到刚才掀翻小贩的纨绔面前,面容冰冷的问道,给他赔礼道歉!人家小贩在这里好好的,不过随口嘟囔一句,就要毁了人家的生计,这让姜晚琇怒不可遏。
那纨绔被吓得连连点头,捂着一双熊猫眼哭着朝小贩道,对不起对不起!他们怎么惹上了这么一尊煞佛,世子和世子妃随便一句话都能要了他们的小命啊!小贩显然被惊呆了,不知所措的站着,周围的人纷纷叫好着,也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鸡蛋蔬菜什么的都往那几个纨绔子弟的头上砸去。
姜晚琇随意看去,都是一个个叫好激动的面孔,可见这几个人平时欺男霸女有多厉害了。
她红唇挑起一个邪魅的笑,说道,你掀翻了人家的摊子,就不做点补偿?几个抱头鼠窜的纨绔子弟简直快要哭出来了,都把自己的钱袋子解下来扔到小贩怀里,纷纷跪地求饶,饶命啊!他们好歹还有点小聪明,没把姜晚琇的身份说出来,一个个哭丧着脸。
有一个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吼着说道,世……世……是有人说这里有个绝色大美女,我们才过来的,我们也是被人害的……求贵人饶命!竟然还是受人挑唆的?她长什么模样?姜晚琇问道,手轻轻一抬,娇小的身躯爆发出让人信服的力量,众人也不由自主的停下扔东西的手。
就鹅黄色衣服,蒙着面纱,长相我也没有看清楚。
这几个纨绔子弟终于松了一口气。
蒙着面纱?呵呵!想害她的人可真是不少!姜晚琇红唇挑起邪魅的笑,看着跪着的几个人,她随口道:滚吧!几个人松了一口气,皆麻溜的滚了。
宋沅奚把她的身子圈进怀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勾着她的手把玩道:就这样放他们走了?姜晚琇缓缓点头,他们也是被人教唆,今日不想被搅了兴致,你放心,我会处理的。
见没好戏看了,周围路人也散去,那得了几袋银两的小贩把足够抵上自己水果的银两拿出来,其他的都递到姜晚琇面前道,多谢姑娘相助,这些银两多了出来,请姑娘收下吧!要不是姜晚琇,他哪里还会得赔偿呀!这份恩情,他记在心里,小贩脸上挂起一抹朴实的笑。
姜晚琇摇了摇头,红唇勾起一丝笑容说道,这钱留给您去看病吧,刚才跪下来太用力了,膝盖肯定会受伤。
她看到小贩手上的皱纹茧子,秀眉微皱,这天下,什么时候才到太平盛世?即使是在京都,还是有纨绔子弟兴风作浪,那其他的县城呢?情况会不会更糟糕?小贩一怔,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宋沅奚就拉起姜晚琇的手离开了,他只能怔怔的看着他们的背影,手紧紧攥着荷包,眼里有着若隐若现的泪光。
他自己都没顾及到膝盖受伤没受伤,这位姑娘是好人啊!这边,宋沅奚拉着姜晚琇来了一处卖面纱的小摊,挑了一面和姜晚琇衣裳颜色一样的面纱,亲手为她带了起来。
熟悉的清韵香香味涌入姜晚琇的鼻尖,没由来的紧张环绕住她,她十分没出息的看呆了宋沅奚的眼,宠溺的柔情一下子环绕住她。
求好心人大发慈悲!小女愿意卖身葬父,求好心人帮助小女。
一阵女声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就在不远处围了不少人,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姜晚琇拉着宋沅奚朝那边走去,林泽惜灵跟在身后。
人围观了不少,在外面也看不到里面。
一双大手环住她娇小的身躯,牢牢保护着姜晚琇,宋沅奚一边护着她,一边拨开人群,很快就到了里边。
一名女子掉着眼泪,身后放着担架,上边被白布盖着,透出人的轮廓来,她面前还有一块牌,写着卖身葬父。
让姜晚琇有了兴趣的是,那女子一看到他们几个人眼里便露出的野心,这卖身葬父的戏码,可真是不简单呢。
第三百五十一章 卖身葬父的女子哟,卖身葬父!一个肥头大耳的公子哥带着家丁也挤进来了,他色咪咪的盯着那女子,一块银子被他扔到女子面前,公子哥色咪咪的打量着女子,乖乖,跟我走吧!女子姿色勉强算是清秀,她脸色一敬,立马扑倒在林泽脚下哭诉道:求少爷救救奴家。
她才不要伺候肥头大耳的男人,眼前这两个男人就很英俊,一看就是人中龙凤。
那公子哥脸色就变了,咬牙切齿的说道,贱人,本少爷出钱买的你,你竟然敢跑到人家面前去?那少爷是刚到京都的,他一看就看出来宋沅奚一行非富即贵,是他惹不起的,火气只能往女子身上撒了。
女子脸色更加煞敬了,故意露出脆弱洁敬的脖颈,声音柔弱惹人怜惜,求公子救命啊!她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林泽一脚踹开她,丝毫没有半分客气,冷冰冰的说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你是什么样子,也敢想着攀附我们。
女子脸色更加敬了,肥头大耳男子见状,直接命家丁抓向女子。
女子被压制住,神色忍不住的愤恨,她抬眼,一眼就看到了被宋沅奚圈在怀中保护的姜晚琇,心里突然起了一股妒火。
凭什么她要千方百计攀上富贵,这女子却有这么优秀的男子宠爱?她好不甘心!她神色嫉恨的看向姜晚琇,趁着家丁没防备用全力推开家丁,手猛地抓向姜晚琇的面纱,一把扯了下来。
姜晚琇,……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安安静静待着也招人嫉恨。
绝色的面容露出来,让周围人顿时惊艳到了,女子更加愤恨无比。
宋沅奚的眼里猛地射出锐利的视线,手运起内力,直接把女子手里的面纱都化成了碎片,薄唇厌恶的轻启,脏。
被别人碰过的东西,他还不屑于拿回来。
女子脸色煞敬,她看到宋沅奚对姜晚琇的温柔宠溺,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一样,身子羞愤嫉妒的剧烈颤抖着。
她偏头去寻那肥头大耳的公子哥,见对方痴痴的看着姜晚琇发呆,心里更有了几分把握,恶毒的开口道,这位姑娘想必定是这位公子的妾室,长得可真是美呀。
她要竭尽全力的贬低姜晚琇的身份,引肥头大耳的公子哥上当,这样,那肥头大耳的公子哥就不会注意到她了。
女子算盘打的精明,眼里露出一股嫉恨恶毒来。
肥头大耳的公子哥一听,原本有些迟疑的神色更坚定起来,他摘下荷包扔到地上,不少金银露了出来,喂,我用这袋银子的一百倍来换你身边的美人怎么样。
他身上银两多的是,一掷千金也不是什么难事,想着,他脸上多了分势在必得。
一个女人心肠这么毒辣。
林泽冷眼的看着女子。
女子被看得一呆,又被梁临书的毒舌说的拳头紧握,恶毒的光芒从她眼里一闪而逝,她张唇恶意的说道,小女子哪里说的不对,这位姑娘定是为妾,要不然,哪家千金小姐会有如此艳丽容貌?姜晚琇,……哟,感情是她长得太好看的错?红唇不屑的讽刺出一抹笑来,你的夸赞,本世子妃接下了。
恶意揣测她的身份么?那她就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好了。
什么?她是世子妃?女子恶毒的笑就僵在了脸上,她失声道,不可能!对方怎么可以拥有这么高贵的身份?!旁观的人群纷纷哗然,给姜晚琇三人周围留下了一片真空地带。
竟然是世子妃?怪不得气质这么好。
这个话语一出,所有人都不淡定了,眼神毕恭毕敬的看着地面,人群肃静下来。
乖乖,那可是冷面世子爷和世子妃!肥头大耳的男子一听众人这般议论,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来,哪里还有刚才财大气粗的模样,世子爷,世子妃饶命啊!不可能!女子仍然不敢置信,呆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姜晚琇,眼里的嫉妒简直快要凝成火花了。
既然你买了她,那就把她带回去吧。
姜晚琇红唇缓缓吐出这句话,精致的容颜透出一股高贵凌人的气势。
女子尖叫一声,连连躲避肥头大耳探过来的手,她咬牙切齿的怨毒道,你一定不是世子妃,冒充世子妃那是大罪!她才不信这个容貌得天独厚的女人还会有这么高贵的身份,一定是假装的!姜晚琇不屑的勾起一抹邪魅笑容,举手投足带着醉人的优雅,她轻轻巧巧的拿出来一张帕子,上面绣着凤纹,一张帕子,足以说明了一切。
女子盯着姜晚琇随意拿出来的帕子,眼角带出了猩红,凭什么她要千辛万苦的谋荣华富贵,而别人却能一步登天!嫉妒让她心里已经完全扭曲,浓浓的不甘从她心里蔓延出来,她拿起地上一块碎石,往姜晚琇的面容划来,她要毁了那张脸!这种伎俩这种伸手,连姜晚琇的衣角都碰不到,更别提有宋沅奚护着的时候了。
他深邃的眼眸流露出一个杀意,看向女子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了,手掌轻轻一挥,女子就被内力腾空掀起,重重的摔在地上起不来,神色狼狈地不行。
去叫京都府尹来。
他薄唇冰冷的张开,深冷的视线划过肥头大耳的男子。
肥头大耳的男子畏惧的咽了咽口水,撒腿就跑去报信。
很快,京都府尹就带着人慢悠悠的过来,一看到宋沅奚和姜晚琇,他脸上的悠闲自在立马就变成了惊恐,立马撒着腿跑过来。
世子爷!世子妃府尹行了礼说道。
一听府尹的称呼,摔在地上起不来的女子脸色煞敬。
有人当街行刺本世子妃,府尹看着办吧!姜晚琇邪魅的说道,指甲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手里的帕子,偏头去看宋沅奚,咱们回去吧。
宋沅奚点了点头,手霸道的圈住她的腰间,迈开沉稳的步伐。
世子爷救救奴家,只要您救奴家,奴家什么都愿意。
女子眼睛一亮朝宋沅奚喊道,泪珠含在眼里要落不落的模样,贪婪的野心在她心里壮大。
宋沅奚恍若未闻,低头和姜晚琇说道:下次再来逛吧。
深邃的眼眸含着一种名叫姜晚琇的柔情似水。
他冷心冷情多年,在这个小女人彻底属于他的那一刻,他的心就有力的跳动起来了。
姜晚琇,是他心房的钥匙。
只有姜晚琇,才能打开他冰封的心房,唤醒他宠溺柔情的一面。
入夜,回想起晚间宋沅奚说起快到科考之期的事,姜晚琇倒想起了一个人。
若她记得没错,敬修似乎也是今年参加春闱,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像上辈子那样,夺得状元了。
敬修的事,她并没有让人刻意去打听,不过却在几日之后,听说了状元郎敬修,进了翰林院了。
姜晚琇见到他,是在茶楼里。
南离夜忽然给她传信,说是有急事找她,姜晚琇这才前来赴约,却没有想到,会遇到敬修。
对方显然还记得她,双眸微微漾着星光,一如初见那般,气质温和清冽,容貌清秀,带着读书人的傲骨,却也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圆滑。
姑娘!敬修似是十分惊喜,走上前来,冲着她微微辑礼,你可还记得我?姜晚琇瞥了一眼他身后的那两人,都是十分陌生而年轻的面孔,想来也是今年的榜眼探花。
敬兄,这位是……那两人看见姜晚琇时,脸上也是毫不掩饰的惊艳。
敬修连忙道:这位是我的恩人,也是世子爷的夫人。
一听到宋沅奚的名号,那两个人立马就安分了,甚至目光也不敢往姜晚琇身上看了。
敬修倒是十分淡然,脸上挂着十分温和的笑意。
一直都没有机会向姑娘道谢,当初若非姑娘出手救急,只怕我现在早就不在人世了。
都说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当初他何尝不是?姜晚琇那日带着夏竹去了京城里较大的当铺去当手镯,碰见了书生模样的敬修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身上穿着一身泛白的灰色布衫,面容俊秀,清俊斯文,虽衣着素朴,身上仍带着几分风骨。
当时的姜晚琇瞬间愣住,这人正是上辈子宋辰收揽下的御史大人,敬修。
此时的敬修,明显还没有进朝堂,或许可能都还没有遇见宋辰,要不然也不会抱着他的宝贝墨宝来当铺了。
掌柜却告诉敬修那些字画不值钱!就在掌柜与敬修争执时,姜晚琇已一百两的价格买下了他的字画。
就是因为有了这一百两才得让敬修能继续赶考,现在成为了状元。
念此,姜晚琇无所谓地笑笑,还未恭喜敬大人,至于当年之事,敬大人也无需介怀。
敬修摇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虽然修之能力尚且不足,但只要姑娘一句话,修之愿意上刀山下火海。
姜晚琇当初帮他,只是不想让宋辰捡了这个便宜。
敬修或许只是文武百官中无足轻重的一个,但是他的能力却是毋庸置疑。
这样的人,就算不能成为帮手,但是也不能成为敌人。
姜晚琇也没有想到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是以也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却没有想到,有一日,却是他出手救了她……姜晚琇到了与南离夜约定的房间,对方已经等候她多时。
方才见你在下面与那位状元郎聊了起来,你们认识?姜晚琇倒了杯茶,摇了摇头,不是太熟。
南离夜抿了抿唇,道:南容然有意拉拢他,不过似乎也碰了壁。
姜晚琇扯了扯嘴角,并不意外。
别看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学士,这个人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若是有可能,你也不妨拉拢一下。
南离夜却摇了摇头,我还是多观察一番才好。
闻言,姜晚琇也没有勉强他,问道:你找我来,是有什么急事?说到这个,南离夜的脸色凝重了几分,拿出了一个盒子,打开来看。
第三百五十二章 南离夜被关禁闭见此,姜晚琇微微蹙眉,这是……手帕?而且还是明黄色的,只有老皇帝能用。
南离夜拎着帕子的一角,展开来看,上面郝然有一片血迹,隐隐发黑。
姜晚琇眸色一动,看着他。
下一秒,南离夜道:昨天晚上,父皇咳血了,寝殿内只有李太医跟笙嫔,还有照顾父皇的管事公公,这帕子是今天早上打扫寝殿的宫女偷出来的。
不用说,那宫女肯定是南离夜的人。
姜晚琇这段时日跟惜灵也学了不少毒术,面不改色道:看样子,你父皇是中了毒。
闻言,南离夜没有半点震惊,他们早就有此猜测,但是没有证据,太医院的人也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你觉得,会是谁给我父皇下毒的?笙嫔。
姜晚琇毫不犹豫道。
如笙是瑾虚的人,南容然把她送进宫里,总不至于只是为了迷惑老皇帝。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父皇还不知道自己中毒了,我怀疑李太医也被我三哥收买了。
姜晚琇喝了口茶,看着他,你想怎么做?这事也好办,要么治好老皇帝,要么,让老皇帝悄无声息地驾崩。
南离夜微微握着拳头,好半晌,才好似下定了决定一样,道:这江山,也该换个人坐了。
姜晚琇毫不意外,其实不管是南离夜还是南容然,想必都为皇位觊觎许久,要不然,他也不会突然给老皇帝下了猛药。
既然决定了,你就要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闻言,南离夜看着她,道:我父皇如今这样,想必没有办法再亲临朝政,南容然一定会出手,想要不处于被动的位置,我必须先发制人。
南容然太谨慎,如果你想要找突破口,最好从其他人身上。
南离夜双眸微眯,你是说……姜晚琇淡淡一笑,两人异口同声道:程悦儿!南容然的动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快,当天晚上,便传出皇上病重的消息,宋沅奚也进了皇宫,彻夜未归。
直到第二日,皇宫忽然传出由南容然代理朝政的消息,而南离夜当殿以下犯上,被关进了四皇子府闭门思过。
姜晚琇听到苏陌打听来的消息,着实有些吃惊。
南容然的动作这么快……苏陌道:我听说,是四皇子以为三皇子是假传圣旨,想要去见皇上,却被三皇子拦下了。
闻言,姜晚琇的脸色有些凝重。
南离夜这次太冲动了,虽然南容然还不敢拿他怎么样,但是想必很快,他就会找机会对他下手。
下一秒,姜晚琇放下筷子,准备马车,我进宫一趟。
没过一会,姜晚琇坐着马车到了皇宫门口,宋沅奚恰好走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没有回答他的话,姜晚琇问道:我想去看看婉贵妃,皇宫现在如何?宋沅奚微微摇了摇头,没事,四皇子只是被关禁闭了,三皇子还不会动他的。
姜晚琇明白,只是南容然这番举动,确实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你先回府吧。
姜晚琇看着他微微有些疲惫的脸色,不由得心疼道。
我就在马车等你,你去吧。
姜晚琇拗不过他,便随他去了。
皇宫内,已然不复之前的宁静,到处都是神色匆匆的宫人,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看,也不敢多言。
婉贵妃并不在自己殿内,听宫里的宫人说,她去了老皇帝的寝殿。
宣室殿外,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热闹。
婉贵妃与李婷站在外面,而月贵妃等人拦在她们面前,盛气凌人。
婉妹妹,本宫不是跟你说了吗?皇上病了,太医吩咐了不能见人,你这是存心想打扰皇上养病吗?婉贵妃倒也沉得住气,月贵妃,本宫只是关心皇上,本宫只是去看一眼,又不会打扰到皇上。
皇上刚喝了药,已经睡下了,你还是明日再来吧。
月贵妃脸上毫不掩饰的讥诮,丝毫没有把婉贵妃放在眼里。
婉贵妃微微攥着拳头,冷笑道:到底是怕本宫打扰皇上休息,还是月贵妃怕本宫见到皇上?婉贵妃这话什么意思?南离夜突然被关了禁闭,而南容然却被授旨代理朝政,这事儿要不是这对母子搞的鬼,她打死都不信。
婉贵妃,你这是在怀疑本宫做了什么手脚吗?月贵妃已经有些恼羞成怒了。
难道不是吗?婉贵妃索性与她撕破了脸皮,昨夜宣室殿呢只有笙嫔跟三皇子在,其他人都被拦在了门外,谁又知道你们在里面搞什么鬼?婉贵妃!月贵妃冷声喝道:你说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就不怕丢了性命吗?李婷拉着婉贵妃的手,冲着她摇了摇头、婉贵妃却不管不顾了,凭什么南容然能代理朝政,而她的儿子却只能被关起来?我今日一定要见到皇上!话落她便欲朝前冲去,月贵妃连忙命令那些宫人将她拦住,而婉贵妃身边的宫人自然是忠心护主,顿时宣室殿前乱做了一团。
姜晚琇正巧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有些头疼。
可到底是她选择支持南离夜,便不能袖手旁观。
婉贵妃娘娘!姜晚琇叫住了她,声音中隐隐带着几分不悦。
一看见姜晚琇,婉贵妃宛如看到了救星一样。
晚琇!你来啦!你快帮我想想办法,皇上一定是被他们困住了……贵妃娘娘!姜晚琇的眸色沉了沉,眼里闪着警告的寒光。
这件事虽然说他们都是心照不宣,但是一说出来,意义就不一样了,月贵妃他们很有可能恼羞成怒,做出更加无法挽回的事,到时候南离夜真的就没有机会翻身了。
婉贵妃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话有所不妥,可是从昨天晚上,她就非常担心,尤其是听说南离夜被禁足在四皇子府,更是恨不得直接去找老皇帝对质。
月贵妃却抓着她的话不放了,冷笑道:婉贵妃,你好大的胆子啊,你这是怀疑本宫会对皇上不利?真是天大的笑话,本宫身为贵妃,有义务照顾好皇上,而你却不顾身份,在这里大呼小叫,你这个贵妃之位若是不想要了,本宫可以立马向皇上请旨撤了!闻言,婉贵妃脸色发白,倒不是被她吓的,只是她知道,也许现在的月贵妃真的有这样的能力。
姜晚琇拉住了婉贵妃,淡淡一笑,道:月贵妃娘娘,婉贵妃娘娘只是太担心皇上了,才有些口不择言,月贵妃娘娘与皇上也是感情深厚,想必也能理解的。
闻言,月贵妃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压根就没有把姜晚琇放在眼里。
姜晚琇又道:只是不知道,皇上为何突然得了疾病,可看过太医了?下一秒,月贵妃态度傲慢道:自然是看过的,怎么?世子妃也以为本宫要暗害皇上?娘娘误会了。
姜晚琇十分从容道:只是皇上年事已高,难免会有什么大病小病,不止是婉贵妃,满朝百官也都十分担心皇上的病情,正巧,我能找到上次为笙嫔娘娘看病的那位神医,说不定能治好皇上呢。
月贵妃的脸色一僵,甚至没有了刚才那咄咄逼人的态度,被姜晚琇软绵绵几句话堵得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只得干笑两声,道:不必了,难道世子妃还信不过李太医吗?不是信不过,只是神医的本事贵妃娘娘也是知道的,难道贵妃娘娘不想让皇上快点痊愈吗?月贵妃能说不想吗?可是她又能点头同意吗?看着姜晚琇那张脸,月贵妃是咬牙切齿的,这个女人比婉贵妃难对付多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得不松口道:本宫自然也想让皇上快点痊愈,只是现在李太医说皇上恢复得不错,只要好好调理很快就能好的,所以若是皇上病情加重,再劳烦世子妃去请那位神医。
姜晚琇点头称是,没有多加纠缠。
婉贵妃似乎还不肯罢休,姜晚琇暗暗捏了捏她的手,不得已,婉贵妃只得离开。
盯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月贵妃的脸色十分难看。
这个世子妃,嘴巴倒是厉害的很!话落,想到了什么,月贵妃勾了勾唇,眼里闪着算计的光芒。
另一殿内,婉贵妃显然十分生气。
晚琇,方才你为何拦着我?你知不知道,皇上很有可能就是被月贵妃母子害的!她并非多么担心老皇帝,只是遮掩一来,月贵妃母子得势,这皇宫哪里还有她跟南离夜的位置?婉贵妃,您今日太冲动了。
抿了抿唇,姜晚琇道:三皇子如此雷厉风行,在一夜之间,不仅能拿到圣旨,还能控制住皇上,想必是筹谋已久,皇上身边的人,全都是三皇子的眼线,你这样与他们硬碰硬,最后吃亏的反而是四皇子。
婉贵妃顿时慌了,可是,可是我总不能干坐着,离夜被关在府里,不许踏出去半步,我只怕南容然就冲他下手。
三皇子刚刚代理朝政,要是传出四皇子暴毙死亡的消息,你觉得世人会怎么想三皇子?在他还没有控制住局面之前,我们还有很多翻盘的机会,现在您要做的就是沉住气,别让他们抓到了把柄,也别把他们逼急了,朝中支持四皇子的大有人在,自然有人会替您出头。
闻言,婉贵妃那浮躁的心才渐渐平息下来,那离夜怎么办?四皇子被关起来,也未必不是好事,正好趁着这一次,试探一下朝中的风向。
婉贵妃迟疑道:世子……姜晚琇毫不犹豫地打断她的话,婉贵妃,这是我跟四皇子的合作,跟宋沅奚没有半点关系。
闻言,婉贵妃多少有些失望。
宋沅奚在朝中的势力不小,若是能帮南离夜,绝对能够一举夺得皇位。
紧接着,姜晚琇又问道:笙嫔呢?婉贵妃摇头,听说在宣室殿内照顾着皇上,我也没有看到她。
如笙这段日子十分安分,姜晚琇也想不透她到底想做什么。
第三百五十三章 李长史出事了!总之,这几日贵妃娘娘可以每日去宣室殿走一趟,别跟月贵妃闹起来就行。
婉贵妃不解道:你不是说,让我别打草惊蛇吗?你闹都闹了,现在又突然消停了,别人怎能不怀疑。
婉贵妃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郝然将姜晚琇当成了主心骨。
姜晚琇来这一趟,本来是想从婉贵妃口中知道点消息,不过现在看来,她也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待多久,姜晚琇便告辞了,李婷送她出宫。
长长的宫街,只有零星几个宫人走过,李婷走在她身侧,满面愁容。
晚琇,这次四皇子有办法能够度过危机吗?姜晚琇握住她的手,别太担心,不会有事的。
李婷偏头看她,迟疑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会帮四皇子?姜晚琇扯了扯嘴角,语气轻松道:可能,只是因为不想让三皇子上位吧!李婷拧着衣角,想问出口的话,到了嘴边却迟迟难以开口。
前面忽然出现了一抹月牙敬影,朱红的宫墙,碧蓝的天空,而他遗世独立,气质清雅如兰,脸上带着温柔缱绻的笑意。
身旁的姜晚琇也忽然展颜一笑,脚步都加快了几分,朝着宋沅奚走了过去。
李婷神色有些恍惚,忽然觉得,她的问题其实毫无意义。
她想问姜晚琇,是否喜欢南离夜。
可是在此刻,她是多么庆幸她没有问出口,因为那是对姜晚琇的侮辱,也是对宋沅奚的侮辱。
李婷心头压着的石头似乎松了几分,因为她知道,南离夜是有几分喜欢姜晚琇的,或许是因为知道不可能,所以他掩饰得很好,可掩饰得再好,也瞒不过她这个枕边人。
不是让你在宫门口等吗?等李婷走近了,才听见了姜晚琇那带着几分娇嗔的声音。
宋沅奚柔柔一笑,似乎格外喜欢她那柔顺的长发,喃喃道:等不及了,想早点见到夫人。
姜晚琇红了脸,杏眸瞪了他一眼。
这个人现在是越来越不分场合地撩人了,情话脱口就出,跟当初那个毒舌腹黑的世子爷完全不一样。
世子爷。
李婷冲着宋沅奚微微颔首,算是问候。
宋沅奚也颔首,没有与李婷说话,偏头问姜晚琇道:我们回去?姜晚琇摇头,我要去吃东街的酱香肘子,昨晚苏陌买了两个,愣是不分我,可把我馋死了。
宋沅奚抿唇一笑,行,我们去买十几个,不分他。
姜晚琇笑得像枝头上那开得明艳的桃花,惊艳得让人移不开眼。
等那两道身影走远了,李婷还是有些移不开视线。
小玉,我真的很羡慕她……有姜裕这么好的哥哥,有宋沅奚这么好的夫君,甚至南离夜,心里也记挂着她。
拥有无双美貌,才智过人,一个普通女子,却能走到这个地步,是多么光鲜亮丽。
小玉却笑道:小姐羡慕世子妃,可也有很多人羡慕小姐啊。
身为少吏之女,才情之名名动天下,又是当朝皇子妃,李婷又何必去羡慕别人?不。
李婷忽然笑了笑,我更羡慕的,是她的自由……皇子妃?多么尊贵的称呼,而她葬送的,却是她的幸福与自由。
宋沅奚当真带着姜晚琇去东街买了酱香肘子,剩下几十个,全都被世子爷包了,那浓浓的酱香味弥漫着整个车厢,宋沅奚明显有些忍受不了,可是看着姜晚琇那高兴的样子,到底还是忍住了。
姜晚琇兴奋道:等一下惜灵一个,林泽一个,夏竹一个,苍远临一他们各一个,就不给苏陌!宋沅奚能怎么办?只能宠溺着抱着自己的媳妇,哄道:好好,都依你。
空气中飘来了一股香甜的气息,姜晚琇又兴奋地摇着他的手臂。
是桂花糕!宋沅奚无奈地扶额,只得吩咐道:林泽,去糕点店。
小夫妻俩优哉游哉地逛了一下午的街,只要夜幕降临,炊烟升起,彩灯高挂,才坐着马车回了府。
然而没过几日,令姜晚琇没想到的是,老皇帝竟然醒了,而且还有精神去上早朝。
对于南离夜被关禁闭一事,老皇帝并没有过多地苛责南容然,把南离夜放了出来,教育了他们兄弟二人几句,却也没有否认要南容然代理朝政一事。
并且老皇帝还指派几位老臣也从旁协助南容然。
早朝并没有持续多久,老皇帝便挥退了众人,但这一次,却让众人心里更加不安。
前几日南容然拿着老皇帝的圣旨,有人信,自然有人不信,而今天老皇帝亲自出现,而且显然是比较偏向南容然的,这一下子,朝堂的风向就变了。
姜晚琇与南离夜见了一面,不过几日,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是脸色却差了不少。
姜晚琇皱着眉头道:四皇子不必担心,三皇子现在还没有能力拿下太子之位。
南容然有勇有谋,进退有寸,但是南离夜同样不赖,只要他能沉得住气,想要赢过南容然不是没有可能。
我知道。
南离夜似乎是病了,声音有些沙哑,我只是有些措手不及,没想到他下手那么快。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皇上确实是被三皇子控制住了,若是有机会,四皇子最好打探一下宣室殿内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有笙嫔现在在哪里。
南离夜点头,又叹了口气,道:那一日在宣室殿前,多谢你了,要不然只怕我母妃也会像我一样,中了月贵妃的计。
这没什么,只要四皇子跟婉贵妃能看清局势,我们就有翻盘的机会。
她是不会看着南容然如前世那样登上皇位。
前世的南容然,手里十分干净,他有将军府与丞相府两座大山在背后支撑,他甚至不需要做太多,就可以让所有人忠心为他效命。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丞相府跟将军府已经崩了,只要找到一个突破口,南容然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一切将会土崩瓦解。
南离夜迟疑道:今天早上,我三哥举荐张玄奕前往北疆协助南黎辰,我父皇已经同意了。
姜晚琇动作一顿,双眸微微眯着寒光。
她讥笑道:张玄奕那个草包,去边疆当伙夫吗?张玄奕撑死了就是一个绣花枕头,这个武状元的水分多着呢,南容然为了最大程度利用将军府,还真是一点都不忌口,连张玄奕这个废物都用上了。
南离夜摇头,是副将。
那丞相府呢?南容然给将军府这么大的殊荣,程丞相能答应?说到这个,南离夜脸上也有了几分笑容。
丞相的儿子程逸轩被派往封地了。
程丞相自然是不肯的,西南贫乏,哪里有京城富庶?更何况张玄奕去北疆建功立业,他的儿子却只能在西南荒芜之地,心里更是不平衡,只是我父皇也是拍板了,由不得他愿不愿意。
姜晚琇暗暗思索着,如何利用这件事,让南容然再也翻不了身。
京都的四月,满城飘着花香,河岸边的柳树招摇,小船从桥下轻漾,传来了歌女幽怨的曲调。
在这看似平静的京城,发生了一件看似掀不起波浪的事。
李长史的一位学子段新绍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当街打死了人,当即就被大理寺收押起来。
谁也没有想到,段新绍为了保命,在牢中写下了一份罪状,当天,大理寺的人立马到李府拿人,将李长史也收押入牢。
李夫人哭着跑来四皇子府向李婷求救,李婷听罢,更是吓得打碎了手里的花瓶。
女儿啊,现在可怎么办?你父亲这一生廉洁,爱底下的人如子,却没想到到头来却被反咬了一口,你一定要救救你父亲,他现在身体越来越不好,不能待在牢里啊!李婷慌忙问道:娘,到底出了什么事?父亲怎么会被关进大牢?李夫人抹着眼泪,说是那个段新绍指认你父亲私卖考卷,你父亲底下的那些门人,全都是靠作弊才考上来的,这摆明了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李婷脸色发白,李长史的品行如何,她再清楚不过,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
可是那个段新绍,又为何要在大牢中污蔑她父亲?李夫人抓着李婷的手,急切道:女儿,你赶紧去找四皇子,让他务必赶快把你父亲救出来啊!李婷也不犹豫,立马去找南离夜。
南离夜早一步收到了李长史的消息,所以在李婷来找他的时候,并不意外。
只不过,没等李婷开口,南离夜便道:阿婷,你父亲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我已经派人去大理寺了,但是能不能把你父亲救出来,有点难说。
李婷脸色一僵,这是为何?我父亲是冤枉的,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李长史的品行,我自然是信得过的,但是现在人证物证俱在,而且指认你父亲的人,还是你父亲的门生,更棘手的是,泄露试卷的事,确实是真的,只是那个人已经死了。
也就是说,这个锅有极大的可能落在李长史身上。
李婷深受打击,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南离夜安慰道:你放心,我会尽量帮你父亲洗脱罪名。
南离夜立马出了府,亲自去大理寺打听情况,只不过大理寺几乎全都是南容然的人,别说提审段新绍了,连面他都见不上。
从大理寺走出来,南离夜的脸色极差。
南离夜的幕僚迟疑道:四皇子,现在这种当口上,摆明了有人要针对李长史,四皇子要趟这趟浑水吗?南离夜沉着脸道:李长史也算是我的岳父,他的事我如何能不管?现在是三皇子当政,四皇子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若是四皇子此时出手救李长史,很有可能暴露自己的底牌。
南离夜微微敛眉,他现在确实是步步艰难,南容然先发制人,皇宫已经落入了他的掌控之中,朝野中的大半官员全都被他拉拢了,只要这个时候南容然揪住他任何一个错处,都有可能将他置于死地。
可是想起李婷,南离夜便狠不下心拒绝。
先试试吧,至少也要保住李长史的命。
第三百五十四章 南离夜艰难抉择这边宋沅奚在云萧阁内陪着姜晚琇,小夫妻俩在床上嬉嬉闹闹了好一会,才起身洗漱。
窗外的喜鹊正在枝头上欢快地叫着,风从廊间吹来,穿过窗台,吹过垂下的青丝。
宋沅奚的手指绕过那细长的黑发,犹如对待珍品一般小心翼翼地帮她梳头。
铜镜里倒映着他们二人的脸,姜晚琇微微抬眸,身后的人恰好也抬眸,两人对视一笑。
宋沅奚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眸中似倒映着繁光星辰,声音低哑清磁道:我的夫人真好看。
姜晚琇有些小得意,撑着脑袋,勾着他的下巴,眨眨眼道:若论好看,怎么比得上夫君呢?宋沅奚低低一笑,无奈道:夫人,好看可不是形容男子的。
那是什么?你觉得,凶恶霸气怎么样?也不知想到什么,姜晚琇脸色一红,将手中的簪子扔到他身上,起身走了出去。
天气渐渐暖和了,院内的树也绿了,满园青翠,阳光温暖,这般天气倒是十分惬意。
宋沅奚。
姜晚琇回眸笑道:我们去游船吧。
宋沅奚宠溺地看着她,只说道:好。
惜灵匆匆从外面走进来,对姜晚琇道:小姐,李府出事了。
姜晚琇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李长史昨日被关了起来。
姜晚琇看向宋沅奚,这事你知道?宋沅奚摇头,昨日他一直在府内陪着她,倒也没有刻意去盯着外面的情况。
阿婷肯定急坏了。
姜晚琇道:我们去四皇子府一趟。
我陪你去吧。
宋沅奚道。
比起门庭若市的三皇子府,四皇子府要冷清许多。
南离夜听说他们来了,便去前厅迎接,而姜晚琇直接去找李婷。
阿婷。
姜晚琇来到了李婷的房间,见她这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着实有些心疼。
你来了。
李婷勉强扯了扯嘴角,大概是昨晚没有睡好,脸色十分难看,眼睛又红又肿,眼下还有一片乌青。
姜晚琇轻叹一声,你别太担心,四皇子一定会把你父亲救出来的。
李婷只是淡淡一笑,似乎没有抱太大的期望。
昨晚她彻夜未眠,总算是想明白了一些。
为什么段新绍打死了人,被关进大理寺之后,却招供了她的父亲?为什么李长史没有接受审判,直接就被关进了牢房?还有昨日南离夜去了大理寺,却空手而归,连李长史的面都没有见着。
她是不懂权谋算计,但是也知道,现在南离夜跟南容然正斗得厉害,这摆明了就是南容然想要打压南离夜,她父亲不过是受了连累罢了。
李婷苦笑一声,晚琇,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父亲出事,可是我也不能看着四皇子踏入别人的陷阱之中。
也许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姜晚琇也是今早才知道,大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发现事情确实有些棘手,所以这会她也不敢在李婷面前把话说得太满。
李婷的情绪有些激动,我父亲一生清廉,对待那些门生更是如同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他?阿婷。
姜晚琇声音透着几分沉寂,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懂得知恩图报,有时候,你给予了恩惠,他们反而会回以利刃。
闻言,李婷眸中闪烁着迷茫的光。
从小她就被父亲教育做人端正,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做出违背良心的事,若是没了良心,人还配称人吗?可是现在,她的父亲被收押,那些污蔑他的人却安然无恙地站在一旁冷笑,所有人都恨不得来踩他们一脚,人命在他们眼里,到底值几个钱?前厅内,府内的丫鬟奉上了茶便退下了,厅内只剩下宋沅奚与南离夜二人。
南离夜淡淡一笑,世子爷现在也无事了。
宋沅奚拨弄了一下茶盖,漫不经心道:无事一身轻,倒也正好在家中陪陪我的世子妃了。
世子爷与世子妃伉俪情深,着实羡煞旁人。
宋沅奚只笑不语。
南离夜暗暗叹了口气,若论心计、谋略,他确实比不上宋沅奚。
李长史的事,世子爷认为如何?宋沅奚淡淡道:四皇子考虑的,无非是怕正面跟三皇子对上,反而让三皇子捏到了把柄,可是四皇子可想过,就算没有李长史的事,三皇子也会想尽各种办法,削去四皇子的党羽。
这对南离夜来说,确实是一个难题。
李长史是南离夜的岳父,就算没有在明面上站队南离夜,但是在外人眼里,李长史跟南离夜就是一伙的。
南离夜若是出手救他,南容然可以顺藤摸瓜,说不定还能把脏水泼到南离夜身上。
若是他不救,那这让那些支持南离夜的人怎么想?让李婷怎么想?世子爷的意思是,让我出手?于情于理,四皇子难道不该救吗?宋沅奚反问道。
南离夜有自己的思量,若论私,李长史虽然是他的岳父,可是他跟那个老顽固确实说不上几句话,若论公,李长史也并非是他的支持者,他跟宋沅奚一样,都是中立派。
所以,南离夜原本是不打算救他的。
李长史桃李满天下,四皇子若是救了他,想必也能拉拢不少能人志士。
南离夜眸光微闪,世子爷很希望我救他?宋沅奚抬眸看她,褪去了眼里的凉薄,淡淡笑道:多谢四皇子的茶,若没什么事,我们便先回去了。
马车内,姜晚琇问道:你刚才跟南离夜谈什么了?不就是李长史的事吗?宋沅奚搂着她的腰,偏头看她,你觉得他会救他吗?姜晚琇摇头,不好说。
南离夜看似温和,实则骨子里跟南容然是一样的利益至上。
宋沅奚眸光微闪,蹭了蹭她的肩膀,带着几分撒娇,夫人,南离夜的事,不管了好不好?姜晚琇拧眉,怎么了?宋沅奚半开玩笑道:因为我会吃醋的。
姜晚琇哭笑不得,推了推他的脑袋,就算不是帮南离夜,可我也要帮李婷啊。
宋沅奚眼角一挑,说的也是。
话落,宋沅奚轻叹一声,继续道:夫人,你怎么就没想到我吗?嗯?想到你什么?宋沅奚捧着她的脸,认真道:我是你的夫君,是你的依靠,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找我的。
可是她从来没有,不管是成亲前还是成亲后,姜晚琇与他看似恩爱,但是彼此之间也藏着不少秘密。
哪怕到现在,她也没有想过他。
宋沅奚有时候都在想,是不是他做的不够好,还是他给她的感觉太弱了,让姜晚琇习惯性地自己解决所有事。
下一秒,姜晚琇抱着他的腰,无奈道:好,我保证,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一定第一个找你。
听她如此说,宋沅奚这才心满意足。
南离夜到底还是动手了,调动了手底下的人,彻查段新绍,还有跟着段新绍一起污蔑李长史的那些人,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那些人全都死了。
段新绍死在了大牢内,其他人也各有各的死法,所有的痕迹都被抹去了。
李婷每日心急如焚,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南离夜身上。
南离夜几乎每日早出晚归,集合了几位大臣和李长史的门生为李长史请愿,南容然倒是十分从容,放言只要他能找到证据李长史是无辜的,他立马放人。
表面上看两方似乎没有什么损失,但是由此,南容然也摸清了南离夜手下的人,更是悄无声息地解决了不少人。
外面的事,婉贵妃自然也是听说了,晚上的时候还把南离夜召进了皇宫。
李长史的事,你不要再管了。
婉贵妃道。
南离夜皱着眉头,神色有些许疲倦,母妃,李长史怎么说也是阿婷的父亲,我不能不管。
婉贵妃重重地放下茶杯,到底是他一个人的命重要,还是你的皇位与众多人的命重要?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次的举动,我们安插在大理寺的人也全都被解决了,还有你手下的人,也折损了不少吧。
南离夜没有说话,婉贵妃恨铁不成钢道:离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理智了?说到底,李长史一直保持中立,你就算救了他,也未必能拉拢他,哼……他还是你的名义上的岳父呢,上一次你被禁足在皇子府,也没见他这个岳父站出来为你说一句话。
母妃,别说了……我知道,于情于理,你都不能坐视不管,但是现在不一样,难道你想把自己的底牌全都暴露出来吗?南离夜神色稍有犹豫,因为老皇帝还在南容然手上,所以他不能轻举妄动,这一次,他确实折损了不少人,可是就这么放弃了,他又有些不甘愿。
婉贵妃强硬道:离夜,你想过没有?如果这场皇位之争你输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不止是你,连母妃,李婷,还有那些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的臣子们,全都不会有好下场。
为了一个李长史,值得吗?南离夜沉默不语,心里却已有思量。
三日之后,谁也没有想到,南容然直接下旨,判决李长史斩首示众。
李夫人一听这消息,当场哭晕了过去,而李婷也如遭雷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跌跌撞撞地去找南离夜,南离夜一脸歉意,却让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阿婷,对不起……李婷双眼黯淡无光,脸色苍白如纸,她死死地抓着他的手,喃喃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南离夜深呼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我尽力了。
闻言,李婷崩溃得大哭,南离夜除了安慰,什么也做不了。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眼里尽是愧疚。
第三百五十五章 边疆要大乱了!姜晚琇听到李长史择日被斩首的消息时,也是十分惊诧。
宋沅奚却丝毫不意外,如果要救李长史,南离夜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他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
姜晚琇心里到底有些难受,阿婷一定很难过。
宋沅奚揉了揉她的脑袋,别想太多了,皇家的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姜晚琇哪里不明白?这不过是南容然对付南离夜的第一步罢了,就算不是李长史,也会是其他人。
换做是其他人,南离夜都未必会出手,只是因为阿婷,他也不得不搏一把。
光是朝中那些大臣,便已让南容然解决了不少,换上了自己的人,还有南离夜的手下,也在追查此事的证据之时遭到了暗杀,南离夜这次可谓是损兵折将,最后却还是没能救出李长史。
行刑那一日,李婷去送了父亲最后一程,之后就病倒了,闭府不出。
姜晚琇想去看看她,李婷也闭门不见。
而就在此时,边疆却传来了一道急信。
北冥突然对南国发兵了!发兵的理由也是十分奇怪,说是因为南国拒绝了北冥的联姻,摆明了就是看不起北冥。
知情的人都知道,明明是景心自己逃了,北冥不过是找个借口攻打南国罢了。
开始北冥的士兵只是在边境频繁骚扰,而后北冥的少将军苏烈突然起兵攻打边疆,虽然是打了边疆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好在南黎辰姜裕他们也不是没有准备,十分迅速地做出了防御。
消息快马加鞭送回了京城,南容然当即派张玄奕带兵前往边疆支援。
宋沅奚脸色沉凝,怎么会这么快?七皇子送了密信到边境,催促苏将军发兵。
林泽皱着眉头道:主子,两国一旦开战,北冥的局势势必会发生变化……宋沅奚冷着脸,我再想想。
宋沅奚!外面传来了姜晚琇的声音,宋沅奚迅速道:你立马书信一封,送给归俗,让他务必稳住,别露出了马脚。
等宋沅奚踏出书房,看见那树下忙碌的身影,心里的烦躁被缓缓抹去。
姜晚琇抬起头,冲着他招手,笑颜如花。
宋沅奚你快来!姜晚琇撸 着袖子,拿着一把小铁锄,正在费力地挖土。
景心跟我说,桃花酿一个月后就可以喝了,你过来帮我挖土,我都忘了埋在什么地方了。
林泽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宋沅奚跟姜晚琇蹲在一起,平日里十分注重形象的宋沅奚,此时也撸 着袖子,卷着衣角,手臂上还沾着土,可是脸上却挂着十分满足而温馨的笑。
林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宋沅奚,或者说,自从他遇上姜晚琇之后,他便再也不是那个以前的世子了。
那一坛桃花酿,当天晚上便被二人喝光了,白酒的醇香,带着桃花的香气,清冽而醇厚。
宋沅奚可以品得出,这酒贮藏的时候还不够,可是看着姜晚琇那么开心的样子,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姜晚琇很是遗憾,可惜北冥跟南国打起来了,不然我还真想让景心再教教我其他的酒酿。
宋沅奚低笑一声,倒是没有想到,她跟景心会这么投机。
姜晚琇偏头看他,脸颊微微有些熏红。
宋沅奚,为什么北冥会突然发动战争?之前北冥不是还想让景心跟夜明安联姻吗?宋沅奚半倚在榻上,姜晚琇枕在他怀中。
他摸着她的头发,嗓音沙哑道:北冥对南国虎视眈眈,开战是迟早的事。
估计是因为皇上病重,趁着南国内乱,所以北冥想趁虚而入。
我有点担心哥哥。
张玄奕已经出发前去边疆,姜晚琇有些担心,张玄奕会不会在背后下黑手。
放心吧,你哥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姜晚琇还是放心不下,第二日便招来了苏陌跟苍远。
边疆开战了,我不放心哥哥,我需要你们去边疆协助我哥哥。
苍远毫不犹豫道:我去吧!京城也不太安稳,让苏陌留在京城保护主子吧。
苏陌拧着眉头道:还是我去吧,我轻功好,苍远的功夫在我之上,留在京城保护主子比较合适。
苏陌,我需要你去暗云堂。
她取出宗主玉佩,递给他,接下来南容然一定会有大动作,我需要你在最快的时间内肃清暗云堂,随时听候我的指令。
苏陌看着那个玉佩,顿时觉得如烫手山芋一样,一脸苦恼道:主子,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弄丢了怎么办?姜晚琇似笑非笑道:丢了,就拿惜灵来抵债吧。
苏陌立马拍着胸脯,主子放心!就是我自个丢了,也绝对不会把宗主玉佩弄丢了!苍远还是有些担心,主子,您自己在京城可以吗?放心吧,有宋沅奚在,他们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苍远跟苏陌他们很快就动身了,姜晚琇站在窗台前,看着院子外面的风景,神色有些凝重。
惜灵道:小姐,您在担心什么?姜晚琇轻叹一声,不知为何,我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大少爷那边有苍远,暗云堂那边有苏陌,京城这里,还有世子爷在,小姐有什么可担忧的?话是这样说,但是姜晚琇总觉得有什么被她忽略了。
转眼一个月便过去了,苍远到了边疆,也给姜晚琇传了信,确定姜裕一切安好,姜晚琇这才稍稍放心。
五月十五,是姜晚琇的生辰,云萧阁一改之前的安宁,全府上下都热闹了起来。
老管家笑呵呵道:世子妃的生辰是大事,老奴定然会为世子妃风光大办。
夏竹拿着红灯笼,一脸喜气这还是小姐在云萧阁的第一个生辰呢,可惜大少爷不在……姜晚琇倒是没有太多的遗憾,晃了晃手里的匕首,笑道:哥哥记着我的生辰呢,早几日就把生辰礼寄来给我了,我想好了,等边疆的战事停歇了,我再跟宋沅奚去找他。
生辰宴并没有大办,也没有邀请宾客,就只将姜慕芸和张曦月接了过来,他们几人在府中热闹了一番,婉贵妃跟南离夜也派人送了礼物过来,这个生辰便这样过了。
饮了不少酒,众人都有些醉醺醺的。
姜晚琇没想到惜灵的酒量这么差,才不过几口下肚,就抱着夏竹鬼哭狼嚎的。
姜晚琇也有些醉了,撑着脑袋看着他们嬉闹,嘴角挂着轻松而愉悦的笑。
手腕忽然被人攥住,姜晚琇跌入了一个温凉的怀抱,几度天旋地转,周围瞬间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彼此的呼吸缠绕。
青丝在金丝绣彩雀的红被上铺开,屋内红烛摇曳,仿佛又回到了洞房花烛那一夜。
她睁着迷蒙的双眸看着他,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忽然勾唇一笑,声音软糯:宋沅奚……那盈着水雾的眸子,或深或浅,映着潋滟的华光,倒映着宋沅奚的脸。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动作轻柔而缱绻。
姜晚琇。
恍惚之间,她听见他在耳边呢喃,如果有一日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姜晚琇怔怔地看着他,还未思考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唇部便被熟悉的温软堵住,红烛吹灭,纱帘落下,掩去了一室春光。
夏竹好不容易把惜灵拖回房间,正准备去打水洗脸,却见一道身影站在廊下,走近一看,才见是林泽。
她讶异道:林侍卫,你还不去休息吗?林泽盯着她,素来冷厉的脸,在这夜色之中,竟然添了几分柔和。
我在等你。
林泽说。
夏竹一愣,便见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脸颊微微有些红。
这个,是上次你落在我那里的药瓶。
夏竹笑道:这个啊,这个金疮药本来就是送给你的,你们当侍卫的平时总是会受伤,多备一点伤药也是好的。
捏着瓷瓶的手紧了紧,林泽甚至找不到话接下去。
林侍卫,还有什么事吗?我要去打点热水,等下就要歇息了。
林泽抿着唇,脱口而出道:我帮你吧。
夏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过,尤其是看着身旁那个端着水盆冷着脸的林泽,心里就像是有一头小鹿在乱撞一样。
府里的下人都用暧昧的目光看着他们,到底顾及林泽的威名,不敢上前调侃,饶是如此,也是让夏竹很是羞涩。
送她到了房门前,夏竹接过那盆水,正想道谢,却听林泽突然道:夏竹,你愿意嫁给我吗?夜间的风穿堂而过,拂过她肩头上的头发,轻轻挠着她的脸颊。
而他的话,却像一根羽毛一样,勾得她的心微微一颤,那一瞬间,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的沉默,在林泽看来就是拒绝。
眼里的光彩一点点暗淡下去,林泽到底有些失落。
想了想,林泽还是温声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只是林泽想不明白,上一次宋沅奚也是趁醉去撩姜晚琇,怎么他得手了,他就不行了?林泽转身便想走,夏竹却拉住了他。
你等等!林泽双眸一亮,回过头看她。
夏竹的脸颊已经红透了,羞恼地咬着下唇,低声道:你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林泽毫不犹豫道:主子说,让我们挑个时间成亲,我觉得这个提议挺好的,所以就想问问你。
夏竹脸上立马浮现一抹失望,只有这样吗?林泽眼神有些闪躲,支支吾吾道:还有……我……我觉得……那四个字,他如何也说不出口。
夏竹看着他这副窘迫的样子,忽然噗嗤一笑。
林侍卫,你喜欢我对不对?她歪着脑袋看他,笑容之中带着几分戏谑。
第三百五十六章 林泽与夏竹要成亲林泽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耳朵却是一片通红。
夏竹抿唇一笑,轻咳一声,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还是去问问小姐吧。
说罢,她直接关上了门,留下林泽一人,站在走廊上出神。
昨夜一夜疯狂,今日姜晚琇却起得很早。
被子都被卷成了一团,枕头被踢到了床脚,而她被宋沅奚搂着,肌肤相亲,周围充斥着彼此的气息。
姜晚琇勾着他的头发,挠了挠他的脸,见他还没动静,便想去挠他的鼻子,手却突然被他抓住,那双狭长的眸子蓦然睁开,姜晚琇一愣,整个人直接被他翻身压在身下。
夫人,一大清早的,你是欲求不满吗?姜晚琇的脸一黑,伸手推了推他,顿时被他气乐了。
你才欲求不满,起来!宋沅奚嗯哼一声,被她推开,歪歪斜斜地躺在一旁,看着她起身穿衣,那白皙的肌肤之上,处处是他留下的痕迹,眸色渐渐深了几分。
你今日不用去宫里吗?宋沅奚撑着脑袋,懒懒道:南容然现在防我跟防贼一样,我不出现,想必他会更开心才是。
姜晚琇忽然回头看他,昨晚,你是不是跟我说了什么?宋沅奚眸光微闪,眨了眨眼,无辜道:有吗?没有吗?姜晚琇拧着眉,我感觉好像有。
宋沅奚低笑一声,吻了吻她的手,走吧,今日天气不错,陪你去郊外走走。
两人腻腻歪歪了好一会,才推开门走了出来,而门外,林泽跟夏竹已经等候多时了。
姜晚琇细心地发现,今天这两人有点不对劲。
夏竹好像在刻意躲避着林泽一样,两人的距离得有好几米远,而且好几次她都偷偷抬眸去看他,却又很快地低下头去。
姜晚琇皱着眉头,问道:夏竹,你怎么了?夏竹脸颊如火烧一样,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林泽鼓起勇气道:世子妃,我想娶夏竹!啪嗒!手里的勺子一掉,姜晚琇眯着双眸盯着他,语气忽然变得冷厉,你对夏竹做了什么?林泽一脸迷茫,而夏竹急忙解释道: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林泽朝宋沅奚投去求助的目光,后者一点兄弟情义都没有,专心地伺候姜晚琇吃饭。
那是怎么样?为什么你突然说要娶夏竹?话落,姜晚琇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扭头看夏竹,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合着,他们俩是商量好了的?姜晚琇盯着林泽看了好一会儿,没看出来啊,林泽平日里比苍远还要闷,不声不响的,就把夏竹弄到手了。
话都说出口了,林泽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了,重复了一遍。
夫人,我喜欢夏竹,我想娶她,夏竹说,要经过你的同意。
姜晚琇眉角一挑,忍着笑道:所以,夏竹也是答应了是吗?林泽看向夏竹,后者羞红了脸。
姜晚琇抿唇一笑,偏头看向宋沅奚,你觉得呢?宋沅奚一脸乖巧,笑眯眯的,全凭夫人做主。
姜晚琇拍板,既然如此,不如挑个好日子便成亲吧。
林泽的人品她也信得过,而且日后夏竹也还能陪在她身上,姜晚琇倒是十分赞成。
惜灵一觉醒来,就听说夏竹跟林泽要成亲了,吓得她的酒都醒了。
小姐,不是吧?你真要把夏竹嫁给那个冰块脸?冰块脸林泽刚好从门外走过,冷冷地看了惜灵一眼。
惜灵无所畏惧地瞪了回去,故意大声道:小姐,夏竹要是嫁给林泽,一定会被林泽欺负死的!你可不能把夏竹推入火坑啊!姜晚琇看见他们两个人跟斗鸡似的,谁也不让谁,笑着拽了拽惜灵的手,道:好了,别说了,过来帮我看看吉时。
惜灵嘟囔了一句,还是兴冲冲地跟着姜晚琇挑选日子了。
是夜,边疆,这里是高山荒原,高城戈壁,夜幕之中几点繁星,遥远不可触碰,刚被战火点燃的土地,处处是残迹。
篝火在夜中跳动着火舌,几名士兵抬着担架上的伤员朝营帐而去,高墙之上的瞭望台,十几名士兵轮流看守,而高墙之下,寒兵铁甲,气氛凝重。
主帐内,南黎辰坐在正中主位之上,姜裕穿着一身玄色铠甲,手中握着他的战刃,苍远站在他身后,神情肃穆。
而姜裕对面,除了顾家兄弟,还有张玄奕跟东华成睢。
张玄奕看着姜裕的目光尽是不屑,转身对着南黎辰开口道:靖王,这几日北冥的士兵接连骚扰,末将认为,我们应该开城门迎战,而不是畏畏缩缩地躲在里面!顾浩墨没好气道:副将大人,你到底懂不懂带兵打仗?这几次北冥进攻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分明就是在试水,你这就忍不住了,想出城迎战?张玄奕的怒火一点就着,从他来这里的第一日,他便跟顾浩墨不合。
眼见着他们二人又要吵起来,东华成睢连忙道:诸位听我一言,我倒是觉得,张副将说得有道理,总不能让北冥看轻了南国。
上位的南黎辰盯着东华成睢,眸色冷厉,依旧没有言语。
两国交战,东华成睢忽然向南国投诚,南黎辰和姜裕两人都原本是不信的,可是张玄奕却带着南容然的密信,要他与东华成睢合作。
放了此人进来这几日,东华成睢倒是打听到了不少消息。
毕竟东华国表面上还是隔岸观火,而北冥也对巴掌大的东华国不感兴趣,这个时候东华国想要寻求南国的帮助,倒是正常。
只是姜裕还是信不过他。
传我命令!南黎辰声音沉凝,死守边城,任何人不得出城迎战!东华成睢与张玄奕对视了一眼,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
回营帐的路上,顾浩墨愤愤道:我看张玄奕就是一搅屎棍,真不知道皇上把他派来这里做什么?他那三脚猫功夫,连我手下的伍长都打不过。
行了。
姜裕道:你也派人盯着他们,现在对付北冥要紧,不要再给靖王添乱了。
不过话说回来,北冥是突然抽什么风?苏烈那小子,还是靖王的手下败将呢,现在竟然还敢来叫阵!身后的另一部下疑声道:我听说,北冥现在是七皇子当政,这次出兵令,也是他亲自下旨的。
不对啊,北冥不是还有一个景一太子吗?北冥的情况十分复杂。
顾浩墨拧着眉头,可是姜裕哥,既然北冥要攻打南国,为何这几次,苏烈那小子只是多番试探?姜裕曾经与苏烈也交过手,那个年少成名的小将军,在北冥也是一个十分特别的存在。
他跟姜裕不同,苏烈是正儿八经的贵族子弟,从小在北冥也是混大的,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诡计多端,着实是个刺头。
他性情难测,我们只需以不变应万变,且看着他下一步想做什么吧。
顾浩墨哼了一声,可有些人可不是这么想的,我觉得张玄奕他们迟早会坏事,要不要我们给靖王说让他把他们赶回京城去?张副将是皇上亲自下旨,而东华二王子也是有心与南国结盟,你这种话,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
军营里最忌讳二心,姜裕只怕顾浩墨这话让张玄奕他们听见了,反倒是结下了梁子,谁又能保证,日后在沙场上,他们会不会在背后捅刀?顾浩墨嘟囔了几句,也没再说了。
姜裕回到了营帐内,烛光之下,神色有些许疲倦。
苍远道:姜将军,时候不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这里有我守着。
姜裕颔首,又蹙眉道:你也去歇着吧,这里是营地,不会出什么事的。
姜裕躺在床上,闭上了眼,意识渐渐模糊,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急促的号角突然撕裂了寂静的夜,无数昏昏欲睡的人惊坐而起,快速拿着自己的兵器冲出了营帐,列阵准备待命。
姜裕也迅速起身,苍远掀开帘帐走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苍远脸色凝重,哨兵在东部发现了敌军的踪迹,人数还不在少数,他们很有可能会夜袭。
姜裕听罢,也不犹豫,立马走出了营帐。
南黎辰早已等在了外面,所有人都已集结完毕,就连东华成睢跟张玄奕也没有拖后腿。
果真如苍远所说,在此处往东的那块山林发现了有大批人马行过的痕迹,那里是一整片高山深林。
此时的防御工事尚未建全,哪怕南黎辰已经派了许多人驻守东边境,但是也极有可能会混进北冥的敌军。
南黎辰当即下令,顾浩墨驻守营地,顾浩辰守住城墙,注意北冥军营的动静,姜裕你带两队人马随我一同前去一探究竟。
张玄奕忙道:靖王,那我呢?南黎辰瞥了他一眼,顿时沉默了一下。
张玄奕立马道:末将想随靖王和姜将军一同前去御敌!不必了。
南黎辰道:你便与顾浩墨他们守在营地吧。
张玄奕却坚持,靖王,末将既然来边疆,便将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一份子,还请靖王给末将一个机会。
东华成睢也在一旁道:是啊靖王殿下,张副将初来乍到,难免会有一些人心生不服,若是靖王您肯带他历练一番,想必也能提升张副将的实力。
南黎辰思虑一番,才点头答应。
姜裕也暗暗站在一旁没有任何言语,他与张玄奕并没有过多的相识,他若是真的有心想建功立业,他也很是开心。
南黎辰此话一出,张玄奕脸色一喜,与东华成睢相视一眼,眼里是心照不宣的算计。
整军出发,南黎辰带着姜裕与张玄奕带着两队人马朝着东境而去,苍远自然是跟在姜裕身边。
边疆的夜十分漫长,火把在夜中串成了一条光线,队伍整齐而严肃,往着山林深处而去。
行了将近五里路,他们才发现了敌军留下的踪迹。
苍远拿着火把照着土地,上面尽是踩踏的痕迹。
南黎辰仔细观察,沉声道:脚印不深,对方是轻装上阵,想必是为了查探消息。
张玄奕拧眉道:这边防御不强,还设有很多防御营地,不能让他们从这里逃出去!闻言,南黎辰站起身,道:我们继续前进。
山谷之内,两侧的山腰上都躲着人,寒刃似乎也怕惊扰了下面的行军,不敢分外暴露。
第三百五十七章 姜裕死了夜色沉凝,浓雾弥漫,周围听不见一点风声。
姜裕警惕地向前而行,锐利的目光一直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唰唰唰!待他们走到了山谷中间,几道长箭破风的声音突然袭来,队伍中好几个士兵中箭到底,其他人纷纷拔剑戒备。
杀!几十道人影从山上俯冲而下,更有几十个弓箭手留在山腰伏击。
如此突然的状况,虽然打了姜裕等人措手不及,但是好歹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立马拔出了刀剑迎战。
战场的厮杀,是以生死为代价的。
姜裕下手又快又恨,丝毫不给敌人留半点余地,又有苍远在一旁相助,应付得倒不是那么吃力。
可是他手下的那些士兵就不行了,几乎是毫无招架之力,这也让姜裕看出了一丝不对劲。
不好!这些人不是北冥士兵!且不说他们的作战方式不对,就是他们的身手,也不像是北冥的士兵,更像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苍远大惊,如果不是北冥士兵,那这些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将军!形式不对,我们还是先撤退!姜裕点头,直接扬剑喊撤,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些黑衣人怎么会让他们有机会逃离?几乎杀了所有的士兵,仅剩姜裕还有张玄奕苏陌三人被他们围在中间。
姜裕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你们是何人?那些黑衣人没有半句言语,立马冲了过去,姜裕不知疲惫地挥剑杀敌,血溅在了他的铠甲之上。
如几人所料想所想,这些人确实是杀手,很快他们三人身上都负了伤,尤其张玄奕是最为严重,好几次若非姜裕救了他,只怕张玄奕早就命丧黄泉。
苏陌被十几个人缠住,根本没有办法脱身,身上也到处都是伤痕。
姜裕咬着牙,再这样打下去,他们也绝对会吃亏的。
正准备拿出信号弹求救,一把剑突然刺穿了他的胸膛。
那一瞬间的冰凉之后,是狂卷而来的剧痛。
他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张玄奕。
将军!苏陌瞳孔一缩,失声咆哮道。
他一刀划破了面前的人的脖颈,想冲到姜裕身边,可是立马就有人又围了上来,苏陌的腹部也中了一剑,他也无暇顾及,直接斩断了那人的手,折断了那把剑,刚刚跨出一步,大腿又被刺中。
苏陌瞪大了眼睛,看着姜裕在他面前倒下。
不是死在敌军手中,不是死在这些无名宵小手上,而是他的属下,他的战友,他的同僚手上。
张玄奕一把抽出了剑,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他脸上却没有之前的惊慌与胆怯,只剩下得意与猖狂。
姜裕,你可别怪我,怪只怪,你挡了三皇子的路……姜裕跪在他面前,张玄奕脚一踢,他倒在了血泊之中,双眸毫无生气。
将军!苏陌双眼通红,声嘶力竭地嘶吼着,想冲上前去,那些黑衣人却直接将他踹倒在地,一剑划破了他的脖颈。
一切都归于尘埃,满地的尸体,血染红了这一片土地。
除了那些黑衣人,场上只剩下张玄奕一个活人,而那些士兵,包括姜裕跟苏陌,全都把命留在了这里。
张玄奕狞笑一声,道:你们做的不错,放心,我会向二王子禀明,绝对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这些尸体怎么办?张玄奕皱着眉头,十分不耐地摆摆手,全都丢到山崖底下喂狼,千万别留下任何痕迹。
那一具具尸体被丢下了山崖,姜裕跟苏陌也各被人拖着,朝着深不见底的山崖扔了下去。
姜晚琇从梦中惊起,额上流下了豆大的汗珠。
宋沅奚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关切问道: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姜晚琇浑身都微微颤抖着,声音里带着几分恐惧。
宋沅奚,我梦见我哥哥了,我梦见他一身是血,从悬崖上摔了下去……宋沅奚抱着她,哄道:别怕,你也说了,只是梦而已。
姜晚琇抓着他的衣角,摇着头,红着眼眶,不是的,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你说会不会我哥哥真的出事了?不会的。
宋沅奚将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你忘了吗?你哥那么厉害,又有靖王在,谁能伤到他?再说了,你不是还派了苏陌去保护他吗?放心,实在不行,明日我派人去边疆看看。
姜晚琇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可是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抱了她一会,宋沅奚看天都已经蒙蒙亮了,正准备起身,姜晚琇却突然拽住了他的衣角,有些慌张。
你去哪里?宋沅奚抿唇一笑,吻了吻她的额头,乖,你再睡一会,我该起来了。
姜晚琇却抱着他不撒手,我要你陪着我。
宋沅奚一脸无奈,好,那我再陪你一会。
直到天色完全亮了,宋沅奚才把姜晚琇哄睡了。
他小心翼翼地起身换衣服,林泽已经在外面等很久了。
宋沅奚对林泽道:晚琇有些担心姜裕,你派人去边疆一趟,务必以最快的时间打探到姜裕的消息。
我知道了。
接下来的几日,姜晚琇一直有些心绪不宁,早上还失手打翻了柜子上的花瓶,可把惜灵心疼坏了。
将花瓶碎片处理了之后,惜灵问道:小姐,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脸色好像有点难看。
姜晚琇坐在桌旁,揉着眉心,她抬头看她,问道:宋沅奚还没回来吗?嗯。
姜晚琇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瞥见一旁做到一半的衣裳,伸手便想拿过来,手指却不小心被针扎到了,血珠子一下子冒了出来。
小姐!惜灵吓了一跳,赶紧拿了帕子给她捂着。
姜晚琇摇摇头,只是随意把血擦一擦,心绪愈发不得安宁。
世子爷回来了!外面传来了下人的声音,姜晚琇走出房门,一眼便看见了那道月牙白影,正缓缓朝这边走来。
心里的浮躁渐渐被压下,姜晚琇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待她走上前去,却见宋沅奚的脸色凝重,没有丝毫笑容。
姜晚琇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忍不住轻声问道:宋沅奚,你怎么了?宋沅奚盯着她,双眸沉凝,眼里尽是疼惜。
晚琇。
他唤着她的名字,语气沉重,你哥他……死了……最后两个字落下,姜晚琇心里一咯噔,那一瞬间瞳孔涣散,又猛地缩起。
你……你说什么?宋沅奚闭了闭眼,虽然不忍,却也不得不把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她。
今早边疆的加急快件,西戎将军被敌军伏击,与几十名士兵一起,葬身悬崖,尸骨无存……不可能!姜晚琇拔高了声音,连连后退两步,双眼红得充血,眼眶中盈着眼泪,却倔强得不肯落下。
我哥哥不会死的!他答应过我,他不会死的!宋沅奚看着她这副失控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
今天早上,我派去边疆的人也回来了,他说,数日前西戎将军带着一队人马去东边山林,遭到了伏击,只有张玄奕一人活着回来,却也身受重伤。
苍远呢?姜晚琇抓着他的手,苍远也死了?宋沅奚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
姜晚琇一瞬间犹如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上,嘴里仍在喃喃自语。
不可能的,我哥哥不会出事的,他明明答应过我……宋沅奚深呼吸一口气,语气沉重,还有一件事。
宋沅奚顿了一下,一字一句道:边疆的士兵,在大哥的住处,搜出了不少信件,直指大哥……通敌叛国……靖王不相信,暂时现将此事压了下来,可是还是有人泄露了风声。
姜晚琇心如死灰,嘴角却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
通敌叛国?为了陷害他们什么话编不出来?哥哥为了南国奋勇杀敌,换来的又是什么结局?我要去边疆!宋沅奚以为她会崩溃到大哭,可是此刻,像是压下了所有的情绪,姜晚琇脸上只剩下诡异的冷静。
宋沅奚蹙眉,叹了一声,道:晚琇,我知道你不相信,若非我的人查清楚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姜晚琇却固执地要去边疆,不亲自见到姜裕的尸体,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姜裕身死的消息一瞬间传遍了整个京都,令人更震惊的是,姜裕竟然私底下跟北冥的人有来往,证据确凿,曾经对姜裕的赞誉,瞬间就倒了风向。
哼!什么少年将军,我呸!原来是个卖国的狗贼!姜裕得了靖王赏识带在身边,居然跑跟北冥勾结到一起去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这样的人守在边疆,南国还不等着亡国啊!姜裕死的好!像这样的奸贼,五马分尸都不够!这些话,自然没有亲耳说给姜晚琇听,不过姜晚琇也知道,那所谓的栽赃陷害,足以推翻姜裕的所有,也让他在死后,不得安宁。
而姜府也是受到了很大的牵连,往日与姜晁一起的官家都现在同瘟疫一般躲着他,深怕深受牵连。
惜灵跟夏竹站在房外,盯着那紧闭的门,谁也不敢上前去打扰。
夏竹眼睛红肿,气色也有些苍白。
小姐关在里面三天了,世子爷都没有办法,我们该怎么办?你说小姐不会做什么傻事吧?惜灵摇头,情绪也有些低落。
放心吧,小姐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
她又如何能接受的了?苍远是她的哥哥,这些年来他们三人守望扶持,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自由,可是现在苍远却不明不白地死了,她怎么会不难过?苏陌!惜灵眼尖地看见了一道身影,立马叫住了他,你去做什么?苏陌抿着唇,不说话。
惜灵板着脸道:你是不是打算去边疆?我要去找姜小将军跟苍远。
跟姜晚琇一样,苏陌不相信他们已经死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死要见尸姜裕他不知道,但是苍远,他们多少次在死亡的边缘徘徊,每一次都能活下来,为什么这一次不可以?惜灵红着眼眶,你要气死我是不是?我哥已经出事了,要是你也……你让我怎么办?苏陌咬着牙,我相信苍远不会死,主子也相信。
所以我必须把他们找回来。
小姐现在已经很难过了,这个时候你就别添乱好不好?他们三个人就跟一家人一样,苍远出事,她深受打击,心里也难过的要命,但是她不希望苏陌也因此搭上性命。
边疆什么情况他们都不知道,若是贸然前去,万一苏陌也出事了怎么办?苏陌轻叹一声,这个性子跳脱的男子,似乎在这一瞬间成熟了许多。
惜灵,苏陌是我兄弟,是你的哥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带他回家!那沉闷的话语,犹如一把锤子一样,一下一下地敲击在她的心头,疼得厉害。
惜灵眼眶中盈着泪,她甚至说不出阻止他的话。
身后的门忽然被打开,传来了姜晚琇的声音,我跟你一起去。
小姐!夏竹双眸微亮,可看见姜晚琇的样子,脸上又尽是心疼。
才不过三日,她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光彩,衣服皱了,头发乱了,脸色也异常苍白。
姜晚琇的面色平静,走出房间,重复了一遍。
苏陌,我跟你一起去。
苏陌一脸不赞同,不行,主子,边疆现在很危险,你还是留在京都吧。
姜晚琇却是铁了心的想去边疆,不亲眼看见姜裕的尸体,她同样不会死心。
不用去了。
宋沅奚走了过来,目光触及姜晚琇时,眸中划过一丝怜惜。
他走上前去,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温声道:边疆传来消息,已经找到了大哥的尸体,正在押送回京。
姜晚琇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她死死地扣着自己的掌心,明明已经支撑不住,却倔强地不肯卸下一切戒备。
宋沅奚将她抱在怀中,深呼吸一口气,道:答应我,先别去边疆。
如果送来的尸体不是姜裕,那么,我亲自陪你去。
身后的林泽动了动唇,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整整半个月,宋沅奚没有去办公,每日便在云萧阁陪着姜晚琇,无时无刻都在盯着她,倒不是怕她会做什么傻事,而是怕她跑了,怕她的情绪不对。
白日里姜晚琇就跟没事人一样,可每到夜里,宋沅奚总能听到她压抑的哭声。
宋沅奚心里十分不好受,他知道她并非是相信姜裕已经死了,而是因为害怕,害怕他真的死了。
宋沅奚能做的,只是紧紧地抱住她,无声地告诉她,不管怎么样,至少还有他。
姜裕的名声一下子臭了,世人对叛臣贼子最是难容,尤其是幕后还有人在操控。
南容然捏着张玄奕传回来的消息,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
瑾虚站在一旁,嘴角勾着一抹凉薄的笑。
姜裕的事,是三皇子做的?南容然抬眸看他,一边将信纸烧掉,一边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所以我才没有跟你说。
瑾虚无所谓,他跟南容然只是合作关系,他只需要得到他想要的,其他的,他不在乎。
只不过,姜裕死了,姜晚琇那个死女人,会很难过吧?这件事,还有东华国的参与?匆匆一瞥,瑾虚方才在信纸中看到了东华二字。
南容然颔首,这次东华国的二王子出了不少力,如若不然,也没有办法悄无声息地将姜裕解决了。
瑾虚嘴角的笑更深了,看样子,三皇子是真的打算跟东华国结盟了。
东华国地处南国与北冥的要塞,使其成为南国的附属国也未尝不可。
瑾虚沉默了一会,问道:姜裕……是真的死了吗?南容然看着他,为什么这么问?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姜裕真的会那么容易中招吗?南容然似勾了勾唇角,有时候,最不可信的,其实是身边的人。
姜裕或许不信任张玄奕,但是他也绝对不会想到,张玄奕会枉顾边疆的安危,跟东华成锥联手杀他。
更不会想到,是他,在背后策划了这一切,姜裕跟着靖王在一起,迟早会成为靖王的人,为了夺取皇位,南容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他有危险的人。
那那些信件……自然是伪造的。
南容然冷笑一声,想要摧毁一个人,光解决他的命可不够。
边疆几乎可以说是靖王的地盘,姜裕死了,都如同南黎辰失去了一条臂膀,这时候再把张玄奕加到里面,推翻靖王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我听说靖王南黎辰也不是好惹的,此事他也不会不管吧!南容然冷笑道:铁证如山的证据,他想管都管不了,再说姜裕已经死了,谁还为一个死人操心,现在边疆的战士都够他忙的了。
瑾虚微微眯着双眸,南容然的心,比他想象中还要狠。
转眼半个多月过去了,对姜裕的骂声还未消停,顾浩墨便押送着姜裕的尸体回到了京城。
十几个身着黑衣的士兵,押送着黑色的棺椁,他们神色肃穆,没有对姜裕的罪名而唾弃他。
在他们心里,姜裕绝对不是那种会背叛国家背叛原则的人。
也正是如此,顾浩墨才会选择他们随他一同进京。
走过长长的街道,两侧都围着百姓,也不知是谁起了头,突然拿起菜叶子朝着那棺椁上砸了过去。
姜裕这个叛国贼!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其余人纷纷效仿,菜叶子,鸡蛋,甚至是石头,那棺椁上到处都是脏污,就连那些士兵也不可避免。
但是谁也没有停下来,他们只是默默地扯下了黑旗,护在了那棺椁之上。
姜晚琇就坐在茶楼上,看着底下那一幕,拳头紧紧攥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棺椁被送到了皇宫之外,顾浩墨下了马,与一众士兵跪在宫门之前。
老皇帝身旁的李公公拿着圣旨走出来,一脸倨傲地宣旨。
西戎将军姜裕,通敌叛国,其罪当诛,然吾皇仁慈,念其为南国捐躯赴死,遂夺去其大将军称号,钦此!顾浩墨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握着,好半晌,才沉着声音道:末将……接旨。
李总管把圣旨交到他手上,嫌弃地捂着鼻子,掐着声音道:顾小将军,这天儿也热了,这尸体也不必给皇上过目了,赶紧葬了吧,这味道……可真熏人啊……李总管领着一帮宫人走了,顾浩墨仍然跪在原地,抬头看着眼前的皇宫高墙。
小将军……身后的士兵唤着他,顾浩墨忽然一笑,眼里盈着泪光。
那些所谓的信件,他一封都没有看过,那些信便被张玄奕派人送回了京城,所有人都认定,姜裕背叛了南国,但是谁也没有去怀疑到底是真是假。
不,有人是怀疑的,只是谁也不愿意为一个已死之人说话!顾浩墨抹去了眼泪,转过身来,看着那棺椁。
上面的脏东西已经都被擦干净了,可顾浩墨心里却涌现了浓烈的悲凉。
走吧,去姜府。
本想让姜裕落叶归根,只是他没想到,姜府的人竟然会将他们拒之门外。
素兰嫌弃地捂着帕子,犹如在看瘟疫一样看着他们。
走走走!这么晦气的东西!放在这里做什么?顾浩墨脸色十分难看,但是顾忌素兰好歹是长辈,没有发作。
姜二夫人,皇上已经恩准姜裕哥的尸体下葬,他本该葬入姜家的墓地的。
素兰冷笑,姜裕现在罪人一个,有什么资格入姜家的祖坟?你们赶紧把这棺材抬走。
住嘴!后赶来的张曦月忍不住了,压低了声音喝道,眼眶通红,眼神阴狠如狼,着实把素兰吓了一跳。
我是这个家里的主母,我的儿子由不得你来说!素兰冷笑一声,讥讽道:通敌卖国的儿子我还不想要呢,哼!到时候牵连了我们整个姜家家族,你承担的起吗?发生什么事了?姜晁走了出来,看见那棺材时,也是皱紧了眉头,脸上尽是难色。
顾浩墨正要开口说话,姜晁却道:顾小公子,我已将他从姜家的族谱上除了名,我们姜家世代忠烈,绝对不允许出现这样的子孙,这棺材,你还是抬到别处去吧。
顾浩墨不可置信地看着姜晁。
他原以为,素兰是姜裕的二娘,对姜裕不喜也是正常,可是身为姜裕的亲生父亲,姜晁竟然也冷漠如斯。
顾浩墨出言讥讽道:姜大人,你也觉得你儿子是叛徒吗?姜晁重重叹了一口气,眸中闪现着众人不易察觉的不忍与心痛。
是与不是,不是我说了算,皇上既然有了决策,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其实他又何尝不想要将姜裕下土安葬,可是,姜家还有一大家的人,族人少说也有一两百人,如若一直背负着叛国的罪名,那么姜家别的子嗣又如何在这世道生存。
但顾浩墨并不知姜晁的真实想法,他冷笑着,一身狼狈,面容憔悴。
有你这样的父亲,我真为姜裕哥感到悲哀。
姜晁的脸色一沉,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反驳。
张曦月趴在棺材上低低的抽泣着,见姜晁如此的冷漠,心也跌倒了深谷,冲着姜晁咬牙道:姜晁,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你们姜家的人都是这么冷血吗?娘。
一道沉沉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循声看去,便见姜晚琇身着素衣,一脸寒霜地朝着这边走过来。
顾浩墨双眸微微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面对姜晚琇时,他甚至带着几分愧疚。
张曦月看见姜晚琇时,先前憋住的情绪瞬间崩塌。
晚琇,你哥哥没有了,你哥哥没了。
姜晚琇搀扶着快要哭晕过去的张曦月,眸中的泪水忍不住的奔涌而出。
她颤抖着手,搭在那棺椁之上。
顾浩墨他们各个风尘仆仆,面容憔悴,身上十分狼狈,可唯有这棺椁,一直被保护得很好,上面被擦得一尘不染,姜晚琇到现在还不肯相信,里面躺着的人会是姜裕。
姜晚琇的额头贴着毫无温度的棺椁,心如撕裂一般疼痛。
第三百五十九章 他不是我哥哥下一秒,姜晚琇冷冷地看着姜晁素兰二人,既然你们将哥哥除了名,那我便将他带走,娘也随我一同离开,只不过,以后姜家再有任何事,都与我和哥哥娘亲无关,替我像祖母问声好,以后晚琇不能在她身边了,让她多保重身体。
你!姜晁被她气得脸色铁青,瞧见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围着看热闹,怒道:好!随便你们!闻言,姜晚琇神色未改,甚至带着几分轻松,轻轻说了一声谢谢。
话落,姜晚琇抚着棺椁,笑中带泪,哥哥,我带你回家。
姜晚琇带着张曦月和姜裕的棺椁一同带回了云萧阁。
宋沅奚并没有说什么,甚至已经提前让人布置好了灵堂。
尸体被处理过,异味倒是没有那么重,但是现在已经临近六月,总是不好存放太久。
云萧阁内的人全都穿上了孝义,包括宋沅奚跟姜晚琇。
连日来,姜晚琇消瘦了许多,原本就娇小的脸,更是只剩下巴掌大,看着便让人十分心疼。
姜慕芸也赶来参加了丧事,她与张曦月一同跪在棺材之前。
除了顾浩墨跟那些士兵,没有其他人前来拜祭姜裕。
宋沅奚走上前去,道:晚琇,墓地已经准备好了,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还是送大哥入土为安吧。
姜晚琇没有拒绝,甚至平静得有些诡异。
云萧阁的人抬着姜裕的棺椁朝着郊野的墓地而去,路有些难走,姜晚琇好几次都险些摔倒,宋沅奚想伸手去扶,她却倔强地要自己走下去。
超度的道士,祭拜的纸钱相助,包括墓穴,全都准备好了。
姜晚琇就看着那棺椁被抬着,轻轻放进了墓穴之中,顾浩墨等人冲着那棺椁跪下磕头,哽咽着声音,失声喊道:姜裕哥!你一路好走!一阵山风吹过,尘土落在了那棺椁之中,封土的人正准备动手,姜晚琇却突然开口。
等一下!所有人都看着她,姜晚琇走上前去。
把棺材打开!顾浩墨一惊,晚琇妹妹,这……宋沅奚也皱着眉头,晚琇,你还是不肯相信大哥他……把棺材打开!不论他们说什么,姜晚琇铁了心要开棺材。
顾浩墨有些不忍,道:晚琇妹妹,我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但……里面的人真的是离墨哥,他的尸体是我亲手处理的,而且尸体有些……有些不堪,你还是不要看了。
姜晚琇却十分坚持,宋沅奚拗不过她,只得命人支起了棚子,除去了棺椁上的钉子,将那棺材盖缓缓掀开。
一股浓浓的恶臭扑鼻而来,所有人都被熏得俯身呕吐,宋沅奚也是拧着眉,拿着帕子,捂住了姜晚琇的鼻子。
捂着吧,会好受一些。
姜晚琇神色未变,走上前去,看着那具已经腐烂得不成人形的尸体,他身上穿着那件银色的铠甲,旁边放着姜裕的佩刀。
姜晚琇忽然伸出手去,宋沅奚抓住了她。
晚琇!姜晚琇却不顾他的阻拦,解开了那件铠甲,搜遍了尸体全身,也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姜晚琇猛地回头看向顾浩墨,那枚玉佩呢?顾浩墨一脸疑惑,什么玉佩?我哥哥身上的玉佩!姜晚琇指着那具尸体,脸上竟然带着几分癫狂。
那具尸体上没有玉佩!顾浩墨摇着头,我没有看到什么玉佩。
宋沅奚眉头轻蹙,晚琇,什么玉佩?姜晚琇情绪有些激动,去年我哥哥离开的时候,我给了他半块玉佩,哥哥答应过我,他绝对不会弄丢的,他一定会带在身上的,可是这具尸体没有!有一名小兵弱弱道:会不会是弄丢了?姜晚琇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但是还是固执得不肯相信。
她问顾浩墨,尸体是谁找到的?顾浩墨道:那天晚上离墨哥带着人马去东边山林,最后只剩下张玄奕活着回来,第二日张玄奕醒来之后,我们才知道姜裕死了,派出了很多士兵前去寻找,却只在山崖下找到了他的尸体……顾浩墨有些不愿意回忆,却还是咬着牙道:我们找到尸体的时候,已经被野狼啃噬得不像样了,可是他身上的铠甲,我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姜晚琇反而冷静了下来,道:也就是说,你没有看到我哥哥的脸是吗?顾浩墨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脸已经被毁了,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姜晚琇却是如释重负一笑,眼里都闪着晶莹的泪光。
宋沅奚!她激动道:我哥哥没死,我哥哥可能真的没死!宋沅奚不想打破她的希冀,但是也不得不让她认清事实。
晚琇,这件事尚未确定,你……我知道!姜晚琇仿佛卸下了心头的大石一样,语气都轻松了不少。
这里面的人,一定不是我哥哥,我哥哥身上带着一块玉佩,他说过,不会把玉佩弄丢的。
无论宋沅奚说什么,姜晚琇却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样,认定姜裕一定没死。
对了,你们有发现苍远吗?顾浩墨摇头,我们找了三天,在山崖附近找到了不少兄弟的尸首,都是被野狼啃得残缺不全,至于苍远……可能已经被叼走了。
姜晚琇却是笑了,真好,苍远也没死。
宋沅奚觉得姜晚琇太乐观了,可是看她这副样子,又不忍打破她的幻想。
叹了口气,宋沅奚道:不管棺材里的人是不是大哥,还是先让人家入土为安吧。
姜晚琇没有再阻拦,看着他们将棺材合上,对着棺材三俯首,这才与宋沅奚下了山。
顾浩墨显然也是被姜晚琇洗脑了,一直激动地绕在她身旁。
晚琇妹妹,姜裕哥真的没死吗?真的吗?肯定是真的!我哥哥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那真是太好了!顾浩墨一拍掌,脸上尽是喜色。
宋沅奚出声提醒道:这件事,最好先别传扬出去。
且不说姜裕死没死,要是姜裕真的没死,背后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他,到时候会更加麻烦。
顾浩墨重重点头,放心!我马上启程回边疆,派人去追查姜裕哥的下落。
姜晚琇回到了云萧阁,看着这满室的白布,异常碍眼。
让人拆了吧。
宋沅奚道。
姜晚琇摇头,冷冷一笑,若是拆了,还怎么演这场戏?苏陌激动地跑出来,主子,苍远是不是可能没死?姜晚琇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是啊,还有我哥哥,他们可能躲在什么地方,暂时没有办法来找我们。
苏陌笑得像个孩子一样,主子,我想去边疆找他们。
姜晚琇没有阻拦,行,暗云堂的事,你就先不要管了,我会让惜灵过去,你带着临一他们去边疆找人。
苏陌拧着眉,还是我自己去就好了,让临一他们留在京都保护主子。
姜晚琇轻松一笑,放心,我在云萧阁不会出事的,还有宋沅奚跟林泽呢。
苏陌没有拒绝,不过还是强硬地把临三留了下来。
暗云堂最近动作不小,唯恐瑾虚会动用暗云堂的势力,必须得有人盯着,而京都这边,有宋沅奚跟林泽,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苏陌当日马上带着临一他们出发,惜灵送他离开,眼里是止不住的担忧。
边疆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愿姜小将军跟我哥都没事。
没事的。
姜晚琇跟自己说,一定会没事的。
姜晚琇将姜裕没死的事告知张曦月之后,她才有了力气起身,这几日此事一出,大病了一场,差点要了她的性命。
现在张曦月便每日都在菩萨面前烧香拜佛,祈盼姜裕能平安回来。
与此同时,边疆。
为了让这场戏更真实,张玄奕这段时间一直在养伤,东华成锥掀开帘帐走了进来。
尸体估计已经运到京都了,姜裕已死,现在你可以松口气了。
张玄奕放下晦涩难懂的兵书,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胳膊,冷笑道:我原本是打算来个毁尸灭迹,不过三皇子既然说要尸体,那就亲眼让他们看看,姜裕死得有多惨。
我估计靖王派了不少人在私下调查姜裕的事,你确定没有留下痕迹?张玄奕微微拧眉,迟疑道:我们并没有在山崖下找到姜裕身边那个侍从,你说他会不会有可能没死?对于苍远,东华成锥还是有点印象的。
他找的那个杀手告诉他,苍远杀了他们不少人,也害得东华成锥不得不再加钱。
他帮南容然悄无声息地除去姜裕,从此东华国与南国建立友好邦交,现在看来,这事很成功,只不过他们漏掉了一个苍远。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东华成锥不悦道:那时你就不该把他们丢下悬崖,不亲眼看着他们全都死了,只怕会留下祸患。
张玄奕烦躁道:我不也是怕靖王发现异样吗?姜裕看得出来,你找的那伙人不是北冥的士兵,难保靖王不会根据姜裕身上的伤怀疑什么。
东华成锥道:那个苍远,交给我去办,你现在最好尽快获得靖王的认可,还有,若是可能,把顾家兄弟也解决了。
张玄奕面露不悦,这里是南国,什么时候轮到东华成锥来指手画脚了?东华成锥并没有注意,一心只想着如何赶快找到苍远,不论死活。
边疆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但凝重的气氛,却笼罩在每一个将士心中。
谁也不愿意相信姜裕死了,谁也不愿意相信姜裕会背叛南国,跟北冥勾结,只是一切已成定局,他们甚至没有资格为他们的将军申冤!距离边疆百里之外的一处残破的茅草屋内,一抹黑色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身上的衣服到处都是划破的痕迹,深可见骨的伤分外狰狞。
第三百六十章 李婷不一样的心他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仿佛浑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一样,他的旁边放着一堆杂乱的药草,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胸腹中插着的半截刀拔了出来,那一瞬间鲜血喷涌而出。
苍远咬开了随身携带的药瓶,一手捂着伤口,一手将那药粉倒在伤口之上,剧烈的疼痛令他浑身颤抖不停,他紧咬牙根,强迫自己的意识清醒,干嚼着草药,生吞下去。
外面传来了夜莺的叫声,凄厉而令人心惊。
苍远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一声比一声沉重。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尤其是胸腹跟脖子,两处最重的伤口,他已经简单处理过了,但是苍远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熬过去。
从山崖上丢下去,他几乎只剩下一口气,若非幸运,刚好掉进了水潭,他只怕已经被摔得粉身碎骨。
苍远望着外面微薄的光,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小,眼皮越来越重。
他能活着,回到京都吗?京都的日子依旧安宁,姜晚琇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姜裕的死的影响,只是每日越发懒得出门。
临三跑了进来,笑道:主子,苏陌哥他们已经到边疆了,让我给主子报个平安。
姜晚琇淡淡一笑,让他们小心行事,若是碰到了麻烦,就去找顾浩墨。
哪怕对南氏失望透顶,顾浩墨也不得不扛起自己的责任,回到边疆。
夏竹拿了一封请帖前来,道:小姐,这是月贵妃命人送来的,月贵妃请了法师为皇上跟笙嫔娘娘祈福,特地邀请了京中的夫人小姐们前去观礼。
姜晚琇冷冷一笑,月贵妃?南容然莫不是真当她是傻子?南容然,张玄奕,还有东华成锥。
她总算是想起来,她之前一直忽略的是什么事了。
上次在月满楼,她听到了南容然跟东华成锥的对话,那个时候她还奇怪,这两人之间会有什么交易,结果却没想到,他们的目标是姜裕。
这次也是她疏忽大意了。
小姐可要去?去啊,怎么不去?姜晚琇接过请帖,现在全京都的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话,若是不出去让大家看看,只怕很多人会失望吧。
姜晚琇已经多日未出门了,毕竟姜裕刚刚去世,所以她身上穿着十分素淡的衣裳,头上也没有戴多余的珠花,连日来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显得衣裳有些宽松,那纤弱的身影,素净的小脸,倒是让人生出了几分保护欲。
夏竹有些迟疑,小姐,穿得这么素,真的好吗?毕竟是去皇宫,而且祈福是喜事,夏竹只怕会有人拿姜晚琇的着装打扮做文章。
姜晚琇勾唇一笑,整个人的气息都阴郁了几分。
我哥哥刚去世不久,难道我要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吗?她就是去膈应他们的!他们不让她好过,那她就让所有人都不好过!老皇帝已经病了许久,这一个多月来都是南容然在执掌朝政,南离夜表面上十分恭敬,私底下的动作也不少,但总的来说,朝野还算风平浪静,毕竟老皇帝还没死,一切都还没有定论。
但是越是平静,暴风雨便来得越猛烈。
皇宫十分热闹,祈福是大事,尤其还是为老皇帝与南国祈福,虽是六月酷暑天,可皇宫的道场前却是挤满了人,各个香汗淋漓,却也不肯离去。
姜晚琇特地来得晚了一些,等她到了,祈福也快结束了。
她就站在外边,看着那些王公大臣、臣妇千金悉数下跪,而中间有一位好似仙人的道长正在默念着咒语,周围还有一圈小道士,本该是十分严肃的场面,姜晚琇却觉得想笑。
祈福上苍?求什么?求皇帝身体康健?南容然都能做出对亲生父亲下药,又何来康健?求南国风调雨顺?大概是时运不济,这两年来,南国多灾多害,只怕上天也看不下去了。
求边疆和平安宁?是他们亲手毁去了边疆的希望,现在又假惺惺地向上苍祈求新的希望?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姜晚琇抬眼望去,对面的瑾虚冲着她淡淡勾唇。
姜晚琇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等到祈福大会散了,才朝前走去。
不少夫人都围着那位大师,想要为自己为家人求个平安符,靠几句模棱两可的话,想必那大师已经赚得盆满钵溢。
婉贵妃也拉着李婷走过去,笑得十分灿烂。
大师,您为本宫这儿媳看看吧,帮她算算,到底何时才能怀孕?虽然周围都是妇人,也有不少人向大师求算姻缘喜事,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婉贵妃说这些话,还是让李婷羞得无地自容。
那道士抚着自己的长胡子,从容一笑。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婉贵妃一愣,就连李婷也愣住了。
大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贵妃娘娘,这种事,还是随缘为好。
等那道士走了,婉贵妃还站在远离,喃喃自语:命里无时莫强求?难不成,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李婷脸色一白,抓着婉贵妃的手,虽然羞得脸颊都红了,但还是鼓起勇气道:母妃,大师不是说了吗?这种事,还是随缘,该来的时候,就会来了。
婉贵妃看着她,勉强一笑,也没有再提了。
李婷的心却十分不安。
上次因为李长史的事,婉贵妃对她也不如从前了,李婷纵使有一腹委屈,也无人诉说。
这几日她也渐渐释怀了,更加明白,身在皇家,有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她只有爬到最高位,才能为父亲报仇,才能让那些曾经陷害他们伤害他们的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或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婉贵妃面前,她已经不如从前那般从容乖巧,只剩下胆小细微与隐晦的谄媚。
如今李婷能依靠的,只有南离夜跟婉贵妃。
昨日她无意中听婉贵妃身边的嬷嬷说,若是她的肚子再没有动静,婉贵妃便准备给南离夜挑选侍妾。
李婷知道,南离夜身为皇子,纳妾是迟早的事,只是,知道归知道,她却无法接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放在南离夜身上的心思越来越重,甚至连姜裕去世,她除了惋惜与难过,再无其他。
小玉在一旁提醒道:皇子妃,世子妃来了。
李婷抬头看去,一眼便看见了人群中的姜晚琇。
多日未见,她似乎清减了不少,那身素净的打扮,不施粉黛,却也美得惊心。
于她,李婷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之前,从无话不谈,到渐渐疏远。
是从她知道南离夜喜欢她开始,或者是,从她当上四皇子妃开始,又或者,是她被姜裕明明白白地拒绝开始?李婷自己也记不清楚了,明明不过两年的光景,却发生了那么多事,有时候,她都在怀疑自己,当初到底是不是真心想跟姜晚琇做朋友的。
小玉疑惑道:皇子妃,不过去跟世子妃打个招呼吗?走吧。
李婷十分冷漠地转身,朝着婉贵妃的方向走了过去。
什么得失不论,她已经失去太多了,唯有牢牢抓住最后她可以抓在手里的,这么一比较,有些东西,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比如,朋友。
祈福大会结束之后,皇后在皇宫内设了祈福宴,将那些贡品全都分给诸位宾客品尝,也算是共享福气。
自始至终,老皇帝都没有出现,笙嫔也没有出现,月贵妃带着跟程悦儿依招待宾客。
唯有姜晚琇身旁最为冷清,甚至旁边的人还时不时地将目光投到她身上,带着几分可怜几分同情几分鄙夷。
你们瞧瞧她那样子,哥哥是叛国贼,她还当她是从前风光的世子妃呢?我猜世子爷也会很快就会把她给踹了。
那可未必,姜晚琇的姿色好歹也算上乘,留在世子爷身边当个花瓶也不错嘛。
旁边的人窃笑出声,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话会被姜晚琇听到。
姜晚琇十分淡定地品着茶,一点也没有因为她们的话而生气或者有任何情绪。
那些人自觉无趣,也只当她是强装镇定罢了,冷嗤了一声,便都散去了。
夏竹攥着拳头,忿忿不平道:小姐,她们真是太过分了,从前哪个不是赶着来巴结小姐?现在当着小姐的面都敢说这种话,摆明了没把小姐放在眼里。
冷笑一声,姜晚琇不以为意道:人性本来如此,趋利避害,如今我在她们眼中,也不过是一个叛贼的妹妹,自然是如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夏竹皱着眉头道:小姐,您怎么可以自暴自弃?我相信大少爷一定是冤枉的,况且……看样子,姜小姐看得很开啊。
突然插进来的声音,打断了姜晚琇的话。
瑾虚倚在柱子旁,手中的玉骨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夏竹警惕地盯着他,生怕他会伤害姜晚琇一样。
姜晚琇却是笑了笑,如今我也算是叛臣之亲,瑾公子跑过来跟我搭话,就不怕遭人唾弃吗?闻言,瑾虚低笑一声,走上前,坐在她的对面,自顾为自己倒了杯茶。
是不是叛臣,我想姜小姐心里一定比我清楚吧。
姜晚琇双眸微眯,瑾虚在南容然身边,定然是知道什么的。
你想说什么?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茶杯,瑾虚眉角一挑,道:如果我说,我想劝姜小姐别跟三皇子作对呢?姜晚琇讥笑反问,你觉得呢?可能对姜小姐来说有点难,但是……瑾虚朝着一个方向投去了目光,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失去了姜府和姜裕的庇护,如果连世子也离开了姜小姐,这偌大个京都,还有姜小姐的立足之地吗?闻言,姜晚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看见在假山石旁,宋沅奚与一女子对面而站,宋沅奚背对着他们,姜晚琇看不清他的脸。
而那女子,脸上挂着娇羞的笑,正是江御史的千金江盈盈。
第三百六十一章 她一个都不会放瑾虚抿了口茶,含笑道:江小姐虽不如你容貌惊艳,但也是难得的贵女,我想,是个男人都不会拒绝吧。
姜晚琇斜睨着他,似笑非笑道:瑾虚,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什么?薄唇轻启,姜晚琇吐出几个字,扯闲话的大妈。
瑾虚笑意一凝,又听她接着道:虽然你这话说得一点毛病都没有,但是却给我感觉,在怂恿我改嫁一样。
瑾虚着实被她气乐了,你这是什么破比喻?难道不是吗?姜晚琇看了看宋沅奚那边,道:回去告诉南容然,他想玩,我陪他,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瑾虚着实被她的态度气到了,站起身来,正欲离开,却又听她道:还有,除了宋沅奚,我并不是一无所有,别忘了,宗主玉佩还在我手里,只要我活着一日,我便是暗云堂的宗主,你说对吗?瑾公子?瑾虚似是冷笑一声,直接转身离去。
宋沅奚偏过头来,恰巧看见瑾虚离开了亭子,而姜晚琇仍坐在原处。
世子?江盈盈声音轻柔地唤着他,眼里是掩不住的爱慕。
宋沅奚神色冷淡,手里还攥着一方帕子。
多谢江小姐帮宋某找回帕子,我还有事,失陪。
姜晚琇赠他的帕子,他一直随身带着,若非方才一不留神掉了,被江盈盈捡到了,宋沅奚也没有那个兴趣跟她交谈。
江盈盈羞涩道:世子不必这么客气,我瞧那帕子绣工甚差,世子爷身份高贵,怎可用如此鄙陋的帕子?盈盈的绣工是京都里最出色的绣娘教的,盈盈不介意,为世子爷绣一方帕子……宋沅奚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嘴角的笑都带着几分寒霜。
这帕子,是我夫人为我绣的,它好与不好,在我心里,都是独一无二的,你的帕子,还是自己留着吧。
宋沅奚丝毫不顾江盈盈气得涨红的脸,转身离去。
江盈盈气愤得不行,低声骂道:姜晚琇那个女人,到底给世子爷灌了什么迷魂药?她多次跟宋沅奚表明心迹,宋沅奚却对她从不多看一眼,向来骄傲的江盈盈如何能忍?想要获得世子爷的青睐,江小姐这样做,是行不通的。
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把江盈盈吓了一跳,她回过头去,就看见了南梦溪,脸色瞬间一白,连忙跪下行礼。
见过六公主。
起来吧。
南梦溪虚扶了她一把,眉眼冷艳,嘴角却挂着温和的笑。
方才无意间经过,倒是听见了江小姐与世子爷的对话,江小姐爱慕世子爷?江盈盈抿唇不语,她可不傻,南梦溪对宋沅奚十分上心,她自己有几斤几两,跟南梦溪抢人?谁知南梦溪却是淡然一笑,江小姐不必有所顾忌,虽说当初我也是心慕世子爷,但是已经过去了,如今我也放下了,若是江小姐真心喜欢世子爷,我倒是可以助江小姐一臂之力。
江盈盈一脸讶异地看着她,六公主?实不相瞒,我跟姜晚琇积怨已深,我既想对付她,又能帮江小姐得到世子爷,江小姐觉得这桩合作如何?若是南梦溪说,她单纯地想要帮她,江盈盈肯定是不信的。
而现在她毫无保留地把她的心思透漏出来,倒是让江盈盈少了几分怀疑,甚至多了一些心动。
那不知六公主有何妙招?南梦溪嘴角勾起一抹深笑,江小姐请跟我来。
宋沅奚踏入这凉亭之内,姜晚琇仿佛就没看到他这个人一样。
宋沅奚眉角一挑,朝夏竹看了一眼,夏竹冲着宋沅奚使了个眼色,指了指方才他与江盈盈的位置。
宋沅奚了然一笑,坐在姜晚琇对面,很是无辜。
夫人,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酸味?姜晚琇眼皮都不抬一下,淡淡道:夏竹,世子爷想吃醋了,你去给我找十几个俊俏的美少年过来。
夏竹一噎,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宋沅奚脸色一黑,委屈地瘪着嘴,夫人,你是嫌为夫老了吗?姜晚琇瞥了他一眼,见那清雅卓绝的世子爷,此刻就像是被人嫌弃了一样,委屈巴巴,好不可怜,差一点就绷不住嘴角的笑了。
轻咳一声,姜晚琇道:是啊,世子爷今年都二十好几了,换做是别的男子,都是好几个孩子的的爹了,自然不年轻了。
宋沅奚低低一笑,声音低淳悦耳,夫人这话,是在暗示为夫要多努力一下,早日当爹吗?姜晚琇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咬牙切齿地低骂一句:宋沅奚,你的脸呢?宋沅奚气定神闲道:嗯,为了夫人孩子,不要脸也是可以的。
姜晚琇到底没忍住,嘴角都微微弯了起来。
宋沅奚从怀中取出了那帕子,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方才,是那位小姐捡到了夫人的帕子,为夫这才与她说了会话。
姜晚琇表面淡定,心里到底还是有一丝愉悦在缓缓流淌。
好了,现在夫人可否跟我说说,刚才,南容然身边那个幕僚为何会来找你?姜晚琇眸光微闪,倒也不隐瞒,他想劝我别跟南容然作对。
这个话题,到底不适合在这里说,两人都没有再说下去。
前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姜晚琇定睛一看,倒是看到了两个久违的人。
皇上?姜晚琇蹙着眉头,见老皇帝那意气风发的样子,着实有些诡异。
宋沅奚明显也是十分意外,三皇子每日都派人把守在宣室殿前,不许大臣拜见皇上,可能皇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软禁了。
姜晚琇眯着双眸,老皇帝身上的毒是南容然下的,南容然布了这么大一个局,不可能现在半途而废。
还有笙嫔,这个女人安分得有些不正常,姜晚琇一时之间竟然也猜不到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老皇帝看着精神很好,而他身旁的笙嫔脸带红光,嘴角挂着柔和的笑,一只手挽着老皇帝,一只手抚着自己的隆起的小腹。
月贵妃站在老皇帝身侧,笑得很是从容,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有人会把南容然掌控朝野的事说出去。
参见皇上。
老皇帝正朝着他们这边走来,宋沅奚与姜晚琇齐齐向他行礼,老皇帝笑呵呵地让他们起身,目光落在姜晚琇身上,笑意却淡了几分。
都坐吧。
亭内的空间很大,老皇帝坐在上首,整个人看着比之前似乎轻松了不少。
朕这身体是不行了,这江山啊,日后还是得交到他们这些年轻人手中。
月贵妃接话道:皇上还年轻着呢,说这些话做什么?老皇帝似乎颇有感慨,这次一病,朕也以为朕不行了,还好有笙嫔……呵呵,不说了,天气热,吩咐御膳房准备一些凉食吧。
笙嫔不赞同道:皇上,您的身体刚好,可不能吃这些寒凉的东西。
老皇帝哈哈一笑,好,都听你的。
这番落在众人眼中,皆是神色各异。
从前老皇帝虽然表面上看着温和,但是骨子里却是十分薄情而冷漠之人,他绝对不允许有人干涉他的决定,现在笙嫔轻飘飘一句话,却能让他改变主意,不可谓不让人震惊。
婉贵妃一直被冷落在一旁,有些不甘寂寞地开口道:皇上,之前臣妾去宣室殿想看看皇上,可月贵妃姐姐却拦着不让臣妾进去。
老皇帝语气淡淡道:这是朕的意思,李太医说了,朕需要静养,便没让人前来打扰。
婉贵妃咬了咬下唇,眼里划过一丝异色。
老皇帝这是在为月贵妃说话吗?看样子,他是真的属意南容然为储君?婉贵妃的心里确实是慌了,现在局势对他们十分不利,如果连老皇帝都站在南容然那边,那南离夜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月贵妃道:皇上,今儿天热,臣妾已经让人在清风苑搭了戏台子,皇上可要移驾?老皇帝兴致正浓,行啊,朕也好久没有听戏了。
今日原是为了祈福,老皇帝自然也想凑个热闹,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地朝着清风苑走去。
戏台子已经搭好,为了应江,月贵妃特地选了一出神女祈愿的戏,谁知道鼓声一起,便有两名白脸武生耍着大刀走出,身后鼓声阵阵,犹如千军万马呼啸而来。
众人刚开始有些疑惑,不过也都没有说什么,看得津津有味的,只是这唱着唱着,却有些不对劲了。
这不是京城里最近最火的那出《津将挂帅》吗?讲的是什么啊?有人冷笑,还能是什么?是说有位将军,原先众人以为他是精忠报国的好将军,谁知居然是投敌叛国的贼人,最后被另一位大将军发现,让他死无全尸了……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说的不就是姜裕吗?有人不屑一笑。
不少人将目光投到姜晚琇身上,后者稳坐如山,似乎一点也不受影响。
你们瞧瞧,姜晚琇看得倒是十分认真。
你们说她怎么有脸看下去?有那么一个叛贼哥哥,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不过今日选的曲目不是神女祈愿吗?怎么会是这一出?谁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不过也不妨碍她们看戏八卦。
而表面上镇定的姜晚琇,实则心里已经掀起了滔天怒火。
别说姜裕没有背叛南国,便是他真的背叛了,也不能抹杀他对南国的贡献。
他身上一道道伤疤,那一此次万人鲜血堆砌的战争,那一次不是他拼了命的去参与。
而现在,一场阴谋,他落得身败名裂,落得生死未卜,他曾经守护的南国子民,却肆意作践他,羞辱他。
她的目光落在前面那几道身影上。
老皇帝,月贵妃,笙嫔,还有南容然……袖中的拳头紧紧握着,姜晚琇眸中杀气凛凛。
这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第三百六十二章 交易到此为止温厚的大掌包裹住她的手,姜晚琇抬眸,眸中还未褪去的杀气被他尽收眼底。
宋沅奚轻叹一声,低声道:一切有我……姜晚琇身上的煞气渐渐消散,盯着宋沅奚的侧颜,心里也平静了下来。
她不能冲动,姜裕还没有消息,现在最要紧的,是确保姜裕还活着,并找到他。
其他的账,她会挨个算的!老皇帝明显也品出了一丝异样,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老皇帝不悦道:这演得是什么?月贵妃早在那武生出来的时候,便察觉到不对劲了,只是戏已经开锣了,她也不好中止,这会听了老皇帝的话,连忙道:可能是戏班子的人搞错了,臣妾立马让人去换了。
南梦溪却笑道:月贵妃娘娘,我倒觉得这出戏很好看,叫什么名字啊?月贵妃脸色有些僵硬,她怎么知道?江盈盈朝南梦溪看了一眼,笑了笑,说:六公主,你还不知道呢,这是京城里最火的一出戏,叫《津将挂帅》。
老皇帝阴沉着脸,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撤了?月贵妃吓了一跳,连忙让人去把戏撤了。
戏台子上的角儿全都退下去了,这般的气氛却还是那么凝重。
南梦溪与江盈盈对视一眼,江盈盈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这场戏,就是她换的!她就是要提醒老皇帝,姜裕这个叛贼有多么罪大恶极,姜晚琇身为叛贼的妹妹,亦是不配坐着世子妃的位置。
老皇帝怒得甩袖离去,笙嫔也跟着他走了。
其他人恭送老皇帝离开,看着姜晚琇的目光充满了幸灾乐祸。
宋晶晶抱着胸,冷冷一笑,姜晚琇,这出戏你可还喜欢?也是,上面那演的,可是你亲哥哥呢。
姜晚琇哪里看不出来,这是有人在故意针对她,只是,那个人是谁?江盈盈假惺惺道:郡主,您还是别说了,当叛贼的妹妹,也不是世子妃自己愿意的。
宋晶晶嗤笑道:看她那个样子,以前不是什么凤女上品闺秀,现在.....真是丢脸啊。
她们一唱一和的,言语间尽是对姜晚琇的羞辱。
李婷有些看不下去,正想开口说话,婉贵妃却拽住了她的手,眸中带着几分警告。
李婷低下头去,不敢再说话。
姜晚琇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我哥哥如何,也轮不到你们来置喙。
宋晶晶轻哼道:你哥哥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就不敢让人说了?姜晚琇眸中划过一道暗芒,语气幽深道:我哥哥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让你们这些人活得太安稳了。
宋晶晶一愣,一时理解不来她这话的意思,等反应过来之后,姜晚琇却已经走远了。
宋沅奚微微偏眸,冷冽的目光从她们身上一一扫过。
宋沅奚半路上被老皇帝召去了,姜晚琇便先出宫,在宫门外等着。
世子妃。
南离夜走了过来,多日未见,他眉眼间的忧虑倒是不比她少。
四皇子有事?南离夜脚步一顿,看着姜晚琇的脸,脸上浮现一抹苦笑。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姜晚琇的态度,似乎疏离了不少。
轻叹一声,南离夜道:你哥哥的事,我很抱歉。
姜晚琇面无表情,这件事跟四皇子无关,何来道歉?南离夜抿着唇,我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不过我相信,姜裕一定是被冤枉的。
四皇子到底想说什么?她哥哥是不是被冤枉的,她觉得一点都不重要了。
她甚至希望,他真的背叛了南国,这样,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辱骂,或许会好受一些吧。
南离夜深呼吸一口气,我们之间的合作,还作数吗?姜晚琇唇角一勾,我现在对四皇子来说,还有利用价值吗?南离夜眸光微闪,道:晚琇,与我而言,有用的是你,而不是你哥哥。
姜晚琇微微抬着下巴,精致绝美的脸蛋,却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
只可惜,我哥哥不在了,我也没有兴趣再跟你们玩了。
南离夜眸色一暗,你不想为你哥哥报仇吗?他们都心知肚明,这场阴谋背后那只黑手,就是南容然,南离夜不相信姜晚琇不想报仇。
仇自然要报的,只不过,要换一种方式了。
姜晚琇扯了扯嘴角,算来,我也应该不欠四皇子什么,这场交易,到此为止。
她转身掀开帘子上了马车,落下的车帘,阻绝了南离夜的视线。
南离夜有些不甘地握了握拳头,转身离去。
林泽道:夫人,属下一直不明白,当初你为何要帮四皇子?那高高在上的皇位,总得有一个人去坐,除了远在边疆打仗的南黎辰,对皇位并不上心的墨王,自然就只剩下南容然和南离夜了。
她帮南离夜,是为了姜裕,也是为了她自己。
可是现在,姜裕生死不明,姜晚琇着实没有心思再去参与到皇位之争中。
南离夜若是有本事,打败南容然便是迟早的事。
可若是命运不可扭转,最后坐上皇位之人仍是南容然,那么她做再多,也是徒劳无功。
不多时,宋沅奚便回来了,他似乎与离开之时并无什么异样,可是姜晚琇还是瞧出了一丝不对劲,却也没有多问。
一晃两日便过去了,京城里所有演过《津将挂帅》的戏台子全都被砸了,一时间这出戏便如风一样消失在了京城。
与此同时,还发生另外两件大事。
当朝江御史大人被在地下赌坊输光了家产,赌坊的人上门去讨,直接把御史府给砸了。
这件事捅到了老皇帝面前,老皇帝气得撤了他的职,贬到穷乡僻壤去了。
还有一件事,宋晶晶被出去游玩时被拐了去,等送回来的时候人已被打的鼻青脸肿,当众抛在闹市街道上,虽说只是挨了打,但一时间宋晶晶倒也成了京都里的笑话。
彼时宋沅奚正在专心致志地削苹果,听着夏竹绘声绘色地讲述那些趣事时,嘴角只是淡淡一勾。
姜晚琇挑着他的下巴,笑眯眯道:世子爷,这该不会都是你做的吧?宋沅奚眨眨眼,如果我说是,世子妃有什么奖励吗?当然有。
姜晚琇凑近几分,宋沅奚双眸一亮,正等着美人的香吻,一块苹果肉却被塞到他嘴里。
宋沅奚的脸一黑,看着对面的女子笑得没心没肺,也不由得低笑出声。
不过你也太损了吧,江御史直接被贬官了,一家老小都跟着他去那荒凉之地。
宋沅奚轻哼道:上次那出戏,背后搞鬼的人就是江盈盈,给她这个教训,算是轻的了,至于宋晶晶,那些苦头够她这个郡主受的了。
抿嘴一笑,姜晚琇轻轻摸了摸宋沅奚的脸颊,浅笑道:有你真好。
闻言,宋沅奚心间暖意上涌,将姜晚琇一把揽入怀中,这个女人,终于知道他的好了!又过了十日。
南国现在的处境可谓是内忧外患了,边疆的战事还没有解决,南方的魔教又开始隐隐作乱了。
云萧阁内。
姜晚琇将一件件衣衫收起叠好,放在包袱里。
宋沅奚刚一进门,看见她正在收拾东西,眉峰一沉:交给林泽去做就好了,你要多多休息。
姜晚琇回头,嫣然一笑,林泽究竟是个大男人,不够心细,收漏怎么办,你这一去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东西该收拾齐全了,不然去了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
上一次荆州暴乱,宋沅奚没去,当地的守军把暴乱镇压了。
但是就在三天前,传来紧急消息,荆州已经陷落。
影煞教的逆党,攻下了荆州城,正在向四周蔓延。
最近皇上身体已有好转,一些事情也能继续胜任了。
听闻了此事之后,皇上急命南凌轩调兵镇压,同时命宋沅奚去调查荆州暴乱的祸根。
世子,荆州那边已经落入影煞教之手,记无心又一直针对你,我担心你这次去荆州,会有危险。
姜晚琇抬眸看他,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担心。
现在哥哥生死未知,如果宋沅奚再出什么事.......宋沅奚安慰,放心,我又不打仗,我是去查案。
就是去打仗,我也会担心.....这次你去查案那是要深入敌后,说不定还要乔装潜伏,和敌人在一个屋檐下,别以为我不懂……姜晚琇低声道。
宋沅奚哑口无言,不想骗她。
更何况她这么聪明,也骗不了她。
嗯,你就安心待在云萧阁,有什么事情,吩咐林泽去办,哥哥的事慢慢来,一有消息我就会派人通知你。
宋沅奚说道。
姜晚琇嗯了一声,咬唇,她心底很想说跟他一起去。
但是,荆州已经失陷,如此危险的情况,他也不会让自己去。
她只能等他回来。
小心记无心。
姜晚琇忍不住提醒。
她对那个笑的一脸邪气的家伙,很是忌惮。
宋沅奚唇边扬起一抹笑,拿起姜晚琇给他收拾的行李,好,夫人,等我回来。
宋沅奚出门,姜晚琇也跟着他走了出去。
一直走到城门口。
那里南凌轩已经率着大军在等着了。
宋沅奚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尾巴,一袭白裙的女子眸光盈盈看着他,看的他都不想走了。
夫人,你这么看着我,我不想走了。
宋沅奚低眸看她,眼底满是温柔。
姜晚琇咬唇,我也不想你走。
宋沅奚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薄唇覆在她的额间,等我回来。
嗯。
宋沅奚走了。
姜晚琇突然觉得云萧阁很大很空很安静。
白清清毁容被送回了白家,姜晚雯死了,程悦儿流产了休养,冷锦霜也被流放了,宋晶晶这几日也无脸出门,南梦溪暂时没有什么动静。
她刚重生时,群敌环绕,到了现在,敌人已经只剩下大猫三两只。
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格外的平淡。
她一直也喜欢这种平淡的安稳。
但是宋沅奚走了之后的几天,姜晚琇却觉得,这种平淡,无所适从。
原来一个人的平平淡淡,不如两个人的路途艰险。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姜晚琇抬眸看着天青色的烟雨,想着宋沅奚那边,应该也是一样的春雨连绵。
小姐!突然,惜灵一身湿漉漉的冲了进来,小姐!有大少爷的消息了!第三百六十三章 春药还是毒药?姜晚琇脸色一变,什么?江面上,姜晚琇心情忐忑。
惜灵说江都那边暗云堂的人在一客栈发现了一名深受重伤的男子,描述类似是姜裕。
但是那人只留了一夜,便又离开了。
如果真是他,那一定还在附近的城镇,她一定要把哥哥找回来。
姜晚琇眼中泪光闪烁。
小姐,世子的飞鸽传书。
惜灵拿着一个鸽子走了过来。
姜晚琇展开竹筒里的纸条,心底微微一暖。
发现姜裕的消息林泽也传给了宋沅奚,他二话不说已经秘密安排人去寻找了。
纸条上短短的几句话,却让她的心安定了几分。
哥哥不在身边,可是她还有,宋沅奚。
世子。
姜晚琇攥紧纸条,就好像此时此刻他也在她的身边。
荆州行军路上,宋沅奚看着昏迷不醒的南凌轩,面沉如水。
世子,现在怎么办?墨子轩说道。
宋沅奚眯眼看着荆州方向,这不像记无心的作风,此时和我们决一死战,他哪里来的必胜把握。
身为主帅南凌轩,竟然被人下毒了。
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在宋沅奚眼皮子底下发生。
只能说明一件事,南凌轩的军队里有奸细,而且身居高位。
什么时候能救醒墨王。
宋沅奚问道。
墨子轩摇摇头,这种病症闻所未闻,我还是第一次见,没有把握。
急招鬼医关闫来。
宋沅奚说道。
现在他一个人得掰成两个人用,不仅要替南凌轩统帅三军,还要查案,而且这一次的暴乱也透着一丝诡异。
荆州,不简单,隐隐一个阴谋即将爆发。
在皇上没有派新的将军来之前,宋沅奚只能先率领三军前往荆州。
不然被里面的奸细挑动,可能会发生兵乱。
世子,不好了!军队哗变了!亲卫匆匆禀报,他们说世子谋害墨王,要世子把墨王交出来!大军已经把咱们包围了。
说兵乱,兵乱还真的出现了。
这些都是南凌轩派系的军队,只听南凌轩号令,不买别人的账。
夏雨绵绵,姜晚琇坐在船舱里,看着窗外,心惦念着哥哥。
突然,冷不丁看见江面上有一个东西漂浮着,浮浮沉沉,似乎是个人影。
林泽,江上好像有个人。
姜晚琇黛眉一挑,指着那黑影说道,拉上来看看。
林泽遵命,一跃而起,飞出舱外。
姜晚琇撑着一把雨伞走了出去,此时林泽已经提着那个人回到了船上。
果然是个人。
一袭黑衣,脸上戴着一个面具,昏迷不醒。
姜晚琇一瞬间想到了宋沅奚,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揭开面具。
面具之下,一张白皙精致的脸,棱角分明,苍白而没有一丝血色。
英俊而好看,不过眉宇间有着一丝与生俱来的邪气和张扬。
姜晚琇松了口气。
自己吓自己,怎么可能是宋沅奚。
他此时在去荆州的路上。
不过姜晚琇的眸光再次落在这个男子的脸上,瞬间凝固了。
这不是记无心吗?他怎么会在这?不对啊,要是他在这,那荆州那边的影煞教,又是什么情况。
这个人三番五次害世子的命,还敢给我喂春药,哼,惜灵,给他喂春药!姜晚琇恶狠狠说道。
林泽目瞪口呆,好凶残的世子妃。
惜灵也是懵了,不过马上就立即听话的去找春药。
咳……昏迷中半梦半醒的记无心陡然听见这句话,呛了一口水醒来,你……你……姜晚琇立即退后一步,林泽如临大敌挡在前面。
记无心一句话没说完,伤势太重,还是晕了过去。
小姐,春药来了!惜灵回来说道。
姜晚琇想了想,摆摆手,算了,他知道影煞教不少的事情,对世子剿灭影煞教有大用,先绑起来,林泽,你这有毒药吗?给他喂一点。
春雨淅沥,江涛卷浪,一艘两层的楼船在江面上快速航行,一路往南。
船舱里,记无心渐渐睁开眼眸。
荆州惊变,影煞教内乱,连他也被人阴了。
提气,却发现内力根本使不出来……毒王的毒,不愧是天下第一。
要不是他修炼的功法古怪,武功早就废了。
不过即便如此,也等同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
要想炼化体内的毒,还需要一段时间。
记无心醒来的一瞬间,脑海中这些想法一瞬掠过,待看清眼前的景象,视线顿时僵住了。
不是幻觉,昏迷之时果然看见了姜晚琇。
此时站在他面前笑语嫣然的女子,穿着一袭不染尘埃的白裙,青丝及腰,眉目如画,美的倾国倾城。
唇边勾着一抹似笑非笑之色,秋水般灵动的眼眸里别有深意。
这笑容,看得他浑身都不舒服。
这么娇滴滴一个大美人,怎么笑的比他记无心还邪。
你想干什么?记无心警惕说道。
姜晚琇抿唇一笑,一步步逼近,记无心,咱们第一次见面,你的属下一箭射穿我的琵琶骨。
第二次见面,你给我喂了春药,这两笔账,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好好算一算?怎么算?记无心缩的后挪了一步,结果砰的一声撞在了身后的墙上。
这小女子,怎么笑的他骨头都凉了。
姜晚琇修长如玉的食指拿出两个玉瓶,唇线上挑,给你两个选择,左边这瓶是春药,味道不错,你可以试试。
味道不错?怎么你试过?记无心邪眸一弯。
姜晚琇一脸淡然,对啊,我试过,药效舒爽的不得了,你要选吗?你要本尊的肉体,何必喂药,我现在就可以满足你。
记无心邪肆的桃花眼里,满是挑衅之色。
姜晚琇眯了眯眼睛,惜灵。
惜灵立即牵着一条半人高的狼狗走了进来。
船上没有马,只有狗,国师大人,您将就将就。
姜晚琇将手中的药瓶,递到他的眼前。
记无心猛然想起了自己昏迷时候听见的那句话……真是一个凶残的女人。
jojo我选另一瓶!记无心当机立断。
姜晚琇唇边勾起一抹满意地笑,明智的选择。
腹黑的女人。
记无心翻了个白眼。
惜灵忍着笑牵着狼狗出去了,姜晚琇将右手上的药瓶,递给他。
这是什么?记无心问道。
姜晚琇说道,吃了再告诉你。
记无心坦然拿起药瓶,倒出里面一颗浑圆的红色药丸,一口吞服而下。
反正再差还能比春药差?说吧,是什么。
记无心眯眼。
姜晚琇弯起唇角,也是春药。
噗!记无心脸色顿时变得酱紫,抬手就给了自己腹部两拳,想要把药丸打出来。
但是药丸入口即化,已经彻底融入身体的奇经八脉。
姜晚琇,你太无耻。
记无心恶狠狠瞪着她,眼中几欲喷火。
姜晚琇笑的扬眉吐气,原来你也有怕的东西……三番两次对本小姐下手,现在你落在本小姐手中,本小姐就只有三个字,你完了。
到底是什么?记无心看见姜晚琇笑的这么欢,也明白过来,这小女子在骗他,奸诈!姜晚琇凤眸微眯,七日断魂散,每七日需要服一次解药,如果解药中断,立即就会气断肝肠而死。
七日断魂散?记无心倒是不意外。
一个小女子,没点控制他的手段,也不敢跟他打交道。
本来我想把你喂了春药报仇沉尸江底,不过想想你对世子还有点用处,就顺手先收在手边。
我现在要去办一件紧要事,来不及把你交给世子,你先在这待着。
姜晚琇淡淡说道,你最好老实点,不然我新仇旧账跟你一起算。
记无心默默无语,但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女子虽然腹黑奸诈,但抓自己对她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处,他要是落在其他人手中肯定被送官领赏了。
虽然被控制了,但是索性现在内力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跟着她,好歹比漂在江面上强。
此时内力全失,他也不敢回影煞教。
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人……算来算去,跟在她的身边,等到功力恢复,是最好的选择。
就在记无心这么想的时候,姜晚琇下一句话,让他瞬间觉得自己大错特错了。
你的人头朝廷赏金万两,再加上窝藏影煞教教主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怎么都该有点酬劳,本小姐从不做亏本买卖。
姜晚琇慢条斯理说道,伸出手,给钱。
记无心目瞪口呆,我没钱。
没钱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一教之主?你们影煞教都像你这么抠?姜晚琇凤眸微眯,一脸嫌弃。
记无心不可思议看着她,生平第一次因为没钱被人嫌弃。
算了,就勉勉强强给你个还债的机会,先当个小厮,以工抵债。
姜晚琇说道。
记无心阴沉下脸,是可忍孰不可忍!姜晚琇,你敢让本尊当小厮?姜晚琇随手拿起架子上的一块抹布,准确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记无心头顶抹布,和姜晚琇四目相对,火光四溅。
不干可以,给钱。
记无心:……姜晚琇冷哼一声,便转身走了。
记无心拿下头顶的抹布,突然觉得自己没有选择春药,大概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大丈夫能屈能伸,此时第一要务是要先养好伤,恢复内功,找到亲信,平定内乱……区区小女子而已,他忍。
第三百六十四章 记无心沦落当小姜晚琇回到大堂,林泽立即迎了上来,担心说道,世子妃,记无心这人诡计多端,城府颇深,一定要小心为上。
放心,他已经服下七日断魂散。
姜晚琇说道。
林泽立即关心说道,以后这种强行灌药之事,吩咐属下来办就行了,以免他伤了世子妃。
不是啊,他自愿吃的。
姜晚琇抿唇一笑。
林泽一脸懵呆:自愿?哦对了,记无心自愿当个小厮挣点零花,辛苦你多盯着他。
姜晚琇扔下这句话,便上楼了。
身后的林泽听闻后一脸懵逼的看着她远去。
思索了片刻,林泽对着身边的侍卫慎重说道,记无心竟然花言巧语让世子妃同意他当小厮,不知道是想使什么阴谋诡计,大家小心。
是!两个侍卫一脸警惕。
刚好从房间出来的记无心听见这句话,差点被气的吐血。
花言巧语?你以为老子想啊?林泽也看见了他,冷眸里满是敌意,干什么?吃饭。
记无心同样眼神很冷。
已经在江上不知道漂了多少天,饿到腿软。
林泽还没说话,姜晚琇的声音就从楼梯口淡淡传来,没干活就想吃饭?记无心狠狠瞪着林泽,眼中燃烧中熊熊的怒焰。
林泽瞬间拔出手中的长剑,看记无心这样子,是要大打一架了。
但是没想到记无心一脸狰狞的怒吼了一句,有什么活干?等到晚上终于吃到第一顿馒头的时候,记无心发誓,姜晚琇是他这辈子遇见的最难缠的女人,没有之一!姜晚琇站在窗前,眺望着远处的江景。
她很想立即到江都,但是动用了宋沅奚的楼船,最快也需要十天,再急也没办法。
姜晚琇望着江都的方向,攥紧拳头。
哥哥,你到底在哪里?正在此时,门外传来惜灵的声音。
小姐,记公子带到了。
姜晚琇脸色瞬间恢复了淡然自若,进来。
记无心本来就受了严重的内伤,内力尽失。
船上下人众多,当然轮不到记无心当小厮,林泽也不敢让他做什么,以免他使坏,就让他随便站站岗。
结果冷风吹太久,整张脸惨白如纸,摇摇欲坠,脚步虚浮,双眼无神。
姜晚琇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啧了一声,你去哪嫖了?一脸纵欲过度。
记无心:……说点正事,你出现在这里,那荆州那边,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你们影煞教在荆州暴乱吗?你这个教主怎么跑这儿来了。
姜晚琇挑眉问道。
听见这个问题,记无心总算是觉得自己掌握了一点主动权。
姜晚琇一直不按照套路出牌,他都被她整懵了。
怎么?担心你的宋沅奚?记无心唇边勾起一抹邪笑,给我解毒,我就告诉你荆州怎么回事。
姜晚琇横了他一眼,笑的这么难看,能不能别笑。
记无心脸上的笑意瞬间僵硬。
哪儿难看了?你说哪儿难看?记无心咬牙。
姜晚琇若有所思,世子还没到荆州,你已经出事,看来你们影煞教内乱了。
记无心邪眸一冷,想从我这里套话,你还嫩着点。
你还是笑吧,不笑的时候,更难看。
姜晚琇笑眯眯说道。
你!记无心再次被怼的无话可说。
我的脸招你惹你了?我猜荆州那边的局面,已经脱离了你的控制,不然你应该在荆州主持大局,毕竟世子去了荆州,某人追着我们家世子追了几年,你要是还能控制荆州,怎么会放弃这个再次见到世子的难得机会呢?姜晚琇似笑非笑。
记无心磨牙,能不能好好套话。
没否认,看来我猜对了。
姜晚琇点点头,笑的一脸灿灿。
记无心无言以对。
突然发现,姜晚琇这女人还真是好套路,人身攻击加上东拉西扯让他脑子时不时就懵一下。
不管她接下来说什么,记无心都决定,不说话,看你能怎么办。
姜晚琇似乎一眼就看透了他的想法,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听说你和世子少时结识,感情甚好,世子毁了你的谋逆计划,你不仅不杀他,还每次见面都要拉拢他,见一次就威逼利诱一次,足足五年,锲而不舍,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看上世子了?你就直说,你到底想问什么?我告诉你。
真是够阴险的,这他难道还能继续沉默?任由姜晚琇编造下去,他都要被成为断袖了。
名誉他早就不在乎了,但这种谣言能忍?虽然知道这是她套话的套路,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被套路了。
跟明白人说话就是爽快。
姜晚琇脸上的笑容褪下了,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世子前去荆州,危不危险?记无心点点头,特别危险。
姜晚琇不自觉攥紧绣帕。
哥哥那边等着她去救命,而世子那里,也不安定,担心他。
怎么?担心了?不如咱们谈谈条件,我给你更多消息。
记无心邪邪一笑。
姜晚琇扯了扯唇角,原来你真的喜欢我们世子,这就上赶着给我送情报了?不过给我也没用,我又不去荆州。
真是难为你一片痴心。
记无心抽了抽嘴角,牙疼。
又被怼的不想说话了。
他是怎么会觉得能跟她谈条件?真是自讨苦吃,还是回房间里呆着吧,远离姜晚琇,保平安。
荆州行军路上,以一辆马车为中心,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而在这辆马车之前站着一袭红衣飘逸的男子,墨色长发随风微微晃动,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一节银色铁链,铁链已经被鲜血浸染成了赤红色。
滴答滴答……鲜血顺着银色铁链滑落,落在地上。
他英俊而白皙的脸上面无表情,狭长的眼眸冷冽。
银色铁链的另一端勒着一个副将,正是这次挑起哗变的几个主要头头之一,剩下的几个已经全部死在了他的铁链之下。
在他们对面,无数的士兵手持弓箭,对着宋沅奚。
但是所有人的眼神都是一片恐慌,手抖着不敢射箭。
世子,是末将的错,末将误会你伤害了王爷,请世子网开一面。
那将军连忙说道,只要你放了我,我让他们停止射箭,不然就算世子你能躲开,你的亲兵,也必然会射成刺猬。
宋沅奚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握着银色铁链的手狠狠一抽,铁链绞紧,瞬间把那个将军绞死了。
噗!喷出一口鲜血,无力倒地。
而那些士兵们没了人指挥,虽然都拿箭指着宋沅奚,却没有人敢先射箭。
谁敢动手?宋沅奚冷厉的声音说道。
无人敢说话,一个人,杀掉所有挑头的将军。
就这么两个时辰,倒在地上的五品以上的武将,已经超过了五十之数。
如果这些将军还活着,始终指挥这些大军,确实能把宋沅奚围困而死。
但可惜,他们都撑不到那个时候。
这支军队里还有隐藏的奸细,但是,凡是反对宋沅奚的都已经死了。
没人愿意做出头鸟。
墨子轩从马车里出来,说道,世子已经把王爷中毒之事上报皇上,也急招了御医入军,你们所说的谋害从何说起?无人应答,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将领说道,有人说,世子是想抢军功,害了王爷,就能获得主帅之权。
放屁!墨子轩怒了,怒道,我们世子就是抢军功至于指挥你们这些虾兵蟹将,指挥你们能镇压荆州暴乱?开玩笑,你们当荆州暴乱就是已经长好的桃子,只等你们过去摘吧?一干士兵被他这句话气的怒火翻涌。
墨子轩哼了一声,你们要是伤了世子分毫,那才叫谋逆,反正世子的折子已经传到京城,不出三天,京城那边就会有圣旨传过来,世子已经让皇上增调援兵了,还抢夺兵权?这……那些将领面面相觑。
刚才被那些人挑拨,一时激愤包围宋沅奚,但是现在听墨子轩说的很有道理。
说谎不可能。
如果说谎,援兵总不可能凭空变出来,几天后自见分晓。
宋沅奚淡淡说道,打扫战场,继续行军。
众士兵看向那几个领头的将领,那几个将军也不知道怎么办。
逾期不能抵达荆州,所有人都是抗旨,想掉脑袋吗?宋沅奚挑眉。
遵令。
这一下,总算是控制住了局面。
宋沅奚看向荆州的方向,才刚开始就出了这种事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棘手。
江面上,连日细雨,阴沉的天气。
好在是顺风,船行的一路顺利。
姜晚琇坐在窗前,手指轻叩桌面,眸光惆怅。
已经过去五天,不知道江都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暗云堂的人有没有找到哥哥。
宋沅奚那边也没有消息传来。
桌面上沏的热茶已经凉了,惜灵默默地再换了一杯。
记无心在门口站岗,能让他一代影煞教教主去做站岗这种活的,也只有姜晚琇了。
而记无心为了一日三餐,无奈屈服。
夏竹端着糕点走了进去,路过门口的时候,记无心顺手拎起一块尝了尝,随意说道,姜晚琇怎么了?一天到晚发呆,你们小姐的相思病这么严重?夏竹也知道这位身份不一般,倒是没介意他无理的行为,脚步一顿,说道,谁说是相思病了,我们小姐是担心江都的情况。
宋沅奚不是在荆州吗?你们去江都干什么?记无心又拎起一块糕点,一边吃一边说道。
堂堂教主大人,在船上都待了好几天,还没搞清楚姜晚琇他们想干嘛。
实在是已经被姜晚琇那惨无人道的套话方式弄的晕头转向。
夏竹噗嗤一笑,记公子如今这样,还真是被小姐卖了都不知道被卖到哪了。
说着,端着糕点笑吟吟走了进去。
记无心默然一想,还真说的……挺对?他堂堂影煞教教主,是怎么沦落到这么惨绝人寰的地步了?记无心。
正在此时,屋里传来姜晚琇的声音。
记无心大大方方走了进去,在她对面坐下。
茶几之上搁着夏竹刚刚端来的点心,记无心继续拎起一块糕点,什么事?你今天又想问什么?不问什么,看你喜欢吃,送你吃。
姜晚琇将面前那一碟糕点推在他的面前,若有所思,你最近很能吃。
记无心差点被噎着,这都被发现了?因为……体内的毒正在一点点炼化,他此时已经能够用自己五成的功力一次,想要彻底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
而练武之人补血益气,就是要多吃补补,无奈天天吃馒头,勉强果腹,根本不够消耗。
气血亏损的厉害,导致他每天都是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逮什么吃什么,太不容易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宫内杀手他记无心此生第一次沦落到了每天吃不饱的悲催地步,拜姜晚琇所赐。
这里就他们一艘船,林泽盯着他一举一动跟防贼一样,又没有武功,偷吃都没机会。
看来你在慢慢恢复。
姜晚琇黛眉一挑,夏竹,让厨房多送些大补之物过来。
夏竹笑嘻嘻退下。
不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丰盛的一桌菜。
你不怕我恢复武功马上跑?记无心挑眉。
姜晚琇唇边挑起一抹笑,你跑啊,活不过七日。
我杀了你,找到解药,再跑。
所以我会蠢到把解药随身携带?记无心无言以对,默默地坐着吃饭。
被姜晚琇怼的次数多了,都渐渐习惯了。
姜晚琇就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
记无心吃饭的动作优雅,一举一动都是标准的宫廷礼仪,不过吃的很快,风卷残云。
说吧,如此示好,又要问我什么?记无心很有自觉。
姜晚琇正想跟他说一下宋沅奚的事情,正在此时,外面林泽大喝一声,有刺客,保护世子妃!话落,一群戴着蒙面巾手持利刃的黑衣人冲了进来,为首之人单挑林泽。
两人不过交手数回合,林泽就瞬间认出了对方的武功路数,夜君!宫里的人。
夜君没有说话,手中的长剑却一剑比一剑更猛,林泽也全力应对,两人的武功半斤八两,五五之数。
其余黑衣人也把剩下亲卫缠住了。
他们的人数是姜晚琇这边的两倍之多,不一会儿便占尽上风。
此时在江面上,只有他们一艘船。
外面狂风暴雨,船上刀光剑影。
而就在这一片混乱之时,突然一个暗器对准姜晚琇的面门直射过来,林泽被夜君牵制,根本来不及救援。
这暗器是一枚淬了毒的流星镖,寒光凛冽。
若是扎进肉里,立即中毒身亡。
小姐,小心。
混战中的惜灵惊呼一声。
电石火光之间,记无心飞身一扑,将姜晚琇扑倒在地。
流星镖擦着他的头顶叮地一声钉在了墙上。
记无心。
姜晚琇没想到他竟然会救自己。
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又是一枚流星镖再次飞射过来。
叮,叮,叮!记无心抱着姜晚琇两人在地板上连续滚了好几圈,堪堪躲开暗器。
那暗器每次都是擦着记无心的后背钉在地板上。
只差一点点。
噗!记无心喷出一口鲜血。
只是稍稍动用一下内功,再次牵动体内的伤势。
五成功力,持续不了多久,即将消耗一空了。
世子妃!林泽拼死冲过来,一刀砍向那个打暗器的人。
夜君同样冲了过来,手中长剑对准了姜晚琇。
记无心眼看实在避无可避,扬手一掌和夜君对了一掌,将他逼退,但自己也吐出一口鲜血,这次真的消耗殆尽。
下一次要恢复的能动用功力,还不知道要过多久。
对掌的反震之力,将姜晚琇连同记无心一起轰的连退数步,从窗户跌落进江里。
该死!夜君就要跳江去追,但是林泽一剑拦住他。
姜晚琇和记无心一掉进江里,就被波浪拍打的一退数丈远。
船上杀手占了上风,现在就是回去,也帮不了林泽,反而会成为他的牵制。
不如先躲在江底。
记无心面白如纸,形同废人,连游泳也做不到,要不是姜晚琇一手攥着他,早就沉下去了。
你刚才为什么要救我?姜晚琇眼神复杂。
记无心嘶哑声音说道,你死了,我去哪找解药,要是前来刺杀你的人不是皇后的人夜君,本尊倒是要考虑和他们谈笔买卖。
夜君,皇后……姜晚琇脸色恢复一贯的冷静,皇后要是知道你也在这里,肯定比杀了我,更想杀了你。
记无心又被怼的无话可说。
可不是,好端端的一个大皇子,众望所归的继承者,就是因为被影煞教坑了,再没有回天之术。
皇后对影煞教恨之入骨。
好歹也算救了你一次,姜晚琇,你可别把本尊扔进江里不管了。
记无心虚弱说道。
姜晚琇要是放手,他就沉江了。
带着你这个累赘跑的慢,扔了你,让你自己沉江,自生自灭,上上策。
姜晚琇理所当然的表情。
记无心邪眸瞪着她,恩将仇报。
对待敌人,不用讲道义。
姜晚琇笑眯眯。
闻言,记无心心里一万匹马跑过。
正在此时,姜晚琇看见船上跳下了两个黑衣人,立即二话不说提着记无心沉入江底,迅速往远处游。
记无心猝不及防被灌了一大口水,差点被呛死。
黑衣人在水底四处搜寻,姜晚琇眉间闪过一丝沉思,当机立断顺着风继续往下游。
躲在船周围一定会被找到,只能先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晚琇在江上发现了一艘商船,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姜晚琇悄悄扒着商船的船尾。
商船带着他们一路向南。
姜晚琇没敢停下,怕被身后的刺客追上。
等到后半夜,还是没看到刺客的身影,姜晚琇终于确定,自己脱险了。
但是此时想要回到楼船,却没办法了。
而且还不知道林泽那边是什么情况。
记无心已经昏迷,在冷冷的江水里折腾了这么长时间,身体不堪重负。
姜晚琇扒着船尾,也偷听到了船上婢女们说的话,得知这艘船上只有一位小姐,而且也是去江都,决定大胆地冒个险。
他们两人不可能不吃不喝,这么下去根本撑不住。
只能冒一下险,看看能不能被这艘商船,捎带去江都。
在江上继续耽搁,她就来不及去找哥哥了。
想到这,姜晚琇在身上四处摸了摸,找出一枚浑圆的药丸吃了下去。
一个出水芙蓉的大美人,瞬间脸上就变成白一块黑一块,这是找金大夫要的药。
姜晚琇知道女子出行在外,容貌最易惹上麻烦,早就管他要了一些药以备不时之需,还好在江里折腾这么久都没丢。
乔装好了,姜晚琇松开船尾,然后大喊,救命啊!救命!船上的人被惊动了。
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走了进来,看见茫茫江面上,一个长得有点丑的弱女子带着一个像尸体一样昏迷的人漂在江上,说道,来人,去把他们救上来。
船上。
你们是什么人?那蒙面女子问道。
姜晚琇早就打好了腹稿,我是江都人,跟父母去京都做采买生意,但是在返回的路上遇到了强盗,我和父母失散,掉进江里,幸好会水,没有淹死,谢谢这位小姐搭救。
江都?哪里?蒙面女子说道,我也是江南人。
姜晚琇答道,江都青城,我们家就是替青城白静山庄跑腿的,替他们去京都买一些江南难得的好材料,正好要返回,没想到……白静山庄的名声很少有人不知,姜晚琇说的来历清晰,这样最容易打消别人的戒心。
听姜晚琇对白静山庄颇为熟悉,那女子笑道,白静庄主的大名我还是略有耳闻的,不过我这次不去江都,只到林城,我就捎带你们一程吧。
说着,蒙面女子的视线落在昏迷的记无心身上,瞬间一怔,他是谁?姜晚琇的视线也落在记无心身上,他是……我的小厮。
记无心一向笼罩在一身黑袍中,一般人应该不认识他?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刚才应该给记无心也喂一粒药,失策。
蒙面女子看了看姜晚琇,又看了看记无心,眼神有些古怪,不过没有说别的,安排管事带他们去一楼客房。
还送了两套干净衣服过来给他们替换。
回到客房,姜晚琇换了衣衫,便听见门外有人敲门。
姑娘在吗?姜晚琇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就是之前跟在那位蒙面小姐身边的管事姑姑。
姑娘,奴婢静姑,奉我家小姐的命送来晚饭。
静姑笑道。
姜晚琇客气说道,谢谢静姑。
你那位小厮呢?静姑的眼神往她房间里张望。
姜晚琇道:他为了救我受伤了,在隔壁房间躺着。
心底有几分疑惑,奇怪了,难道那个蒙面女子认识记无心?别刚逃离虎穴,又掉入狼窝。
喔……看来伤的很重啊……哦对了,姑娘怎么称呼?静姑套近乎说道。
姜晚琇笑吟吟请她进屋,我姓姜,静姑别站在门外了,进来坐着说吧。
姜姑娘,你那个小厮叫什么名字?静姑笑着走进来,问道。
姜晚琇心底警惕,脸上的表情却是滴水不漏,姜临十。
喔?听这名字是你们家买的死契奴仆了?静姑说道。
闻言,姜晚琇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对啊,他小时候就被我们家买了,除了长得还可以,也没什么特长。
对了,他家还有人吗?静姑笑道。
蹙了蹙眉,姜晚琇不动声色说道:他家没人了,静姑似乎对临十很感兴趣?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和静姑东拉西扯聊了大半个时辰,姜晚琇若有所思,看对方这架势,似乎还不确定记无心的身份,在试探自己?不过想从她姜晚琇口中套出有用的情报,除了宋沅奚,其他人就算了。
姜晚琇端着饭菜去了隔壁,一手推开门,看见房间里的记无心,两人同时目瞪口呆。
记无心正在换衣衫,才刚穿了一件亵裤,赤裸着上身,墨发齐腰披散而下,烛火映照在他身上,勾勒出分明的线条。
白皙健硕,身材上佳。
他手中拿着一件白色单衣还没得及穿上,看见姜晚琇,手中的白衣瞬间落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第三百六十六章 逼婚要了记无心流氓!换衣服不关门。
姜晚琇瞬间转身,砰地一下替他关上房门。
闻言,房间里的记无心抽了抽嘴角,你把我看光了,谁是流氓?不过他倒是很淡定地继续捡起地上的衣衫一件件套上,只是那掩在墨发之下的耳根微微泛红。
穿好了干净衣衫,记无心拉开房门,邪眸勾起一抹笑意,你敢不敢敲门?诚心偷看是吧?你长得很好看吗?我不想长针眼。
姜晚琇瞥了他一眼,淡定地端着饭菜走了进去,搁在桌上。
闻言,记无心一噎,哪儿不好看了?某人有种扒下衣服给她看的冲动。
不过被姜晚琇打击习惯了,记无心也长进了不少,唇线一挑,说的像你看过比本尊还好看的身体。
看过啊。
姜晚琇理所当然的表情,世子大人。
记无心眼眸里闪出一丝不屑,他有我好看?有啊……姜晚琇冷眼道。
啧啧,真看不出来,你居然好这口,偷看人的身体。
记无心拿起筷子,唇边勾起一抹邪笑,总算是占了一次上风。
不过马上又被怼的无话可说。
我那是正大光明的看。
姜晚琇笑眯眯看着他,只有某人才需要偷看,谢谢。
下一秒,记无心抽了抽嘴角,我为什么要偷看他?我怎么知道你对世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
姜晚琇撇了撇嘴道。
闻言,记无心头大道:你能不能别整的像我暗恋他很久的样子?姜晚琇笑眯眯看着他,道:干嘛不打自招,多了你这么一个情敌,我感觉压力好大。
解释不清,记无心只感觉这日子,没法过了。
对面的姜晚琇看见记无心一脸憋屈,化悲愤为饭量的样子,唇边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姜晚琇可是很记仇的,谁让记无心以前得罪她。
对了,这艘船好像有点问题。
姜晚琇沉声说道。
记无心低头吃饭,头也不抬,什么问题?虽然他昏迷了,不过因为修炼的功法特异,半梦半醒也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静姑来我这里打听了半天你的情况,我怀疑是不是你们影煞教的人。
姜晚琇认真说道。
从登上商船的第一日开始,静姑就频频来找姜晚琇套话,还经常找借口去找记无心。
但是此时记无心的内功没有恢复,姜晚琇又不会武功,对方这么多人,强行把他们扣押那也没办法。
而姜晚琇又还要赶着去江都。
好在不管船上气氛如何诡异,商船一路向南,总算是到了江都地界,林城。
这日,姜晚琇和记无心在房间里吃饭,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姜姑娘在吗?此时已到林城,对方是要图穷匕见了吗?念此,姜晚琇和记无心对视一眼,彼此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起身开门,在,静姑有什么事吗?静姑娘和临十公子都在那就太好了,我正好有件事跟你们商量。
那静姑笑着说道。
闻言,姜晚琇心底一沉,静姑请说。
记无心脸色不变,心底也警惕了起来。
我们小姐是独女,家里没有儿子继承家业,所以老爷就一心想招个上门女婿,这样小姐日后才能继续管理家业,继承家产,只不过江南才俊都挑花了眼,也没有我们小姐看上的,不瞒姑娘,为了这事,我们章家都要愁坏了。
静姑叹气说道。
闻言,姜晚琇看了记无心一眼,这路数……有点野啊?老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可不是,前几日救下你们,小姐一眼就看上了临十公子,姜姑娘,咱们打个商量,你就把临十公子卖给我们,给我们小姐当个上门女婿怎么样?静姑笑道。
此时的记无心懵了。
下一秒,姜晚琇噗嗤一笑,看见记无心杀人一眼的目光,强行憋着,但还是忍不住笑意。
姜姑娘,如果你愿意答应,那我们小姐就派船送你去江都,还给你一大笔丰厚的银子。
静姑说道。
姜晚琇清了清嗓子,如果不愿意呢?不愿意?姜姑娘可就有点知恩不报了。
静姑脸色一变,冷冷说道。
姜晚琇笑道,我开玩笑,怎么会不愿意,贵小姐救了我们,把临十送给你们做答谢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
姜姑娘是个聪明人,我们立即就派一艘船送你去江都,银子盘缠绝对不会亏待你。
静姑满意一笑。
很显然,这家主人就是看上了记无心。
强买强卖,容不得拒绝的余地。
姜晚琇笑吟吟道,那真是谢谢你了,我急着回江都,贵小姐可真是帮了我大忙,对了,什么时候办喜事?要是来得及,等我回江都和家人团聚了,回头一定来林城给章小姐贺喜。
姜姑娘要是愿意来贺喜,欢迎之至,你可是我们小姐的媒人。
静姑不以为然,笑道,也就四五天的样子,我看姜姑娘是赶不来了。
姜晚琇一脸可惜,那是,只能在此祝贺章小姐和临十百年好合,白头偕老了。
记无心眼睁睁看着姜晚琇三言两语把自己卖了。
静姑走了之后,姜晚琇笑的眉眼弯弯,记无心,人家都说红颜祸水,怎么连男人长得好看都得出事。
姜晚琇。
记无心冷冷看着她,你要让本尊跟他们走?姜晚琇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四五天之内,我一定能事,到时候一定来救你,要是走不开,也一定派人来救你,他们得到你也没用,你的毒只有我有解药。
记无心没说话。
姜晚琇从怀中拿出一枚药丸递给他,七日断魂散的解药,明天就是第二个七天开头,你先吃一粒,五日之内,我一定会来找你,不然你死了,我亏大了。
姜晚琇,本尊就信你一次,要是成亲之日你还没来,我就告诉他们,你是我夫人,重婚有罪,要想娶那位章小姐,得先杀了你。
记无心拿起解药,对着姜晚琇恶狠狠说道。
姜晚琇眯眼,干嘛这么凶?我要是来迟了一两天,你不正好白得一个媳妇,可是你占了大便宜!姜晚琇。
记无心咬牙,信不信我现在就告诉他们,你是我夫人?看你还能不能离开这艘商船?姜晚琇立即举手投降,我一定准时来救你,以世子的名义发誓,这下你该信了吧?记无心还是很生气,堂堂教主大人沦落到了被逼婚。
看见记无心阴沉着脸的样子,姜晚琇小心翼翼说道,其实……你长的这么难看,难得有人眼神不好要嫁给你,你确定不珍惜一下?你!记无心邪眸怒瞪。
姜晚琇叹气,好了好了,我明白了,你也理解我一下,作为情敌,当然喜闻乐见把你嫁出去,我就少了一个对手。
记无心一听这话差点被她气晕过去。
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冷静。
姜晚琇,我上辈子是不是挖了你家祖坟?记无心磨牙霍霍,不然她怎么就像老天爷派来收拾他的。
姜晚琇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认真摇头,没有。
而看见姜晚琇这么认真的回忆,仿佛在想上辈子的事,记无心抽了抽嘴角,冷静。
真没有。
姜晚琇见他不相信,加重了语气重复一遍。
记无心:……林城到了,商船的人带着记无心一起去林城,而船继续南下,去江都。
姜晚琇暂时把记无心抛在了一边,哥哥为重,其他的她先顾不上了。
要赶紧去找到哥哥,再过几日,估计不知他又会去哪里了。
明天天亮能抵达江都,姜晚琇无心睡眠,根本睡不着,便从房间里出来一个人到外面透透气,但是没想到,才刚出门,就发现两个护卫鬼鬼祟祟向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而他们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匕首。
姜晚琇现在这副尊容,肯定不会有人见色起意,而且还拿着刀……章家的人怎么回事?大半夜偷偷摸摸去自己的房间,谋财还是害命?不对啊,章家给她的银子她也没要,哪里有财?害命?那么记无心那边……姜晚琇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还好她不在房间。
姜晚琇没有惊动船上的人,趁着众人都没注意,悄悄地下水了。
夜色给姜晚琇做了掩护,很快就消失在江面深处。
江水冰冷刺骨,姜晚琇摸索着上了岸,两边都是荒山,重峦叠嶂,此时距离江都已经不远了。
姜晚琇算了一下距离,走了大半夜,总算是走到了一个镇上。
姜晚琇拿出碎银子买了一套干净衣衫,又换了一匹马,一路飞奔。
因为这些耽误,赶到江都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姜晚琇径直去了惜灵所说的暗云堂人汇报见过姜裕的那个客栈。
刚到客栈门口,就和林泽碰上了。
林泽他们也是今天早上刚赶到江都,他留守了一半的亲兵沿着江一路寻找,自己带着惜灵夏竹先来江都。
他想姜晚琇要是没事,肯定会来江都,不如先到这里等她。
世子妃,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林泽说道。
惜灵和夏竹都忍不住泪如雨下。
姜晚琇看见他们心底也安慰了一分,怎么样?可找到哥哥了?小姐,我们已经问过客栈老板了,确实有一个模样相似的人前一段时间来住过,但是时隔太久了他记得也不是很清楚,少爷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
惜灵说道。
重叹了一口气,姜晚琇抿唇道:还是赶来的太迟了,哥哥还深受重伤,我们要尽快找到他才行。
闻言,惜灵道:可是,大少爷要是离开江都怎么办?这几日只能派人一路秘密查找了,皇后的杀手不知为何会跟来,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在干什么,还有世子那边也不知怎么样了.....姜晚琇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叹气道。
林城,一处私宅。
记无心双手被铁链吊着,赤裸着上身,精硕的身体上血迹斑斑。
头微垂着,英俊而邪气的脸上面无表情。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
蒙面女子慢慢踱步到记无心面前,视线落在他的身上,悦耳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笑意,宝藏藏在哪里?还不肯说吗?我可是很有诚意,只要你告诉我,我就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记无心。
第三百六十七章 记无心的仇敌不知道。
记无心邪眸微眯,虽然是阶下囚,但是不见丝毫慌张,依旧是那种浑不在意的表情。
仿佛他的命也不在意。
蒙面女子冷哼一声,两天了,你还是什么都不肯说,那么我只能杀了你,我家主上,一定会很满意。
你把她怎么了?记无心抬眸看她。
蒙面女子仰起头,你说那个女人?杀了,套问半天也不知道她的来历,不管你的死活就先走,也不像你们影煞教的人……不过跟你混在一起,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记无心的邪眸里多出一丝冷意,不过他没有说话。
而是体内的功法在悄无声息运转。
化功散,七日断婚散,合……不行,还是差一点点。
身中七日断魂散之毒,记无心却很淡定,没有向姜晚琇逼问解药,就是因为,他先中了废除武功的化功散之毒。
难得又中一奇毒,若能以毒攻毒,说不准就能……而且他的功法特别,能够炼化一切,若是能够合炼二毒……很快就能恢复巅峰状态……但是还不行。
还差一点点。
是功力不够,还是毒不够强?这一路上他尝试了很多次,一直没成功。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蒙面女子唇边勾起一抹浅笑,抬起双手上下叠掌,刷地一下拉开,顿时一排银针悬浮面前。
去!蒙面女子手指一指,那银针就飞一般的扎入了记无心的体内。
她的双指不停变幻着动作,而那银针就仿佛在体内到处穿行,尤其是心脉,仿佛被万针穿透。
这一种古怪的功夫,让记无心瞬间就认出了眼前之人的来历。
万针噬心。
记无心看向她,你是,白芷。
蒙面女子一点也不例外,看着记无心笑的胸有成竹,既然认出了我的来历,那想必也知道万针噬心的厉害,我劝你还是告诉我宝藏到底在什么地方,少受点折磨。
怎么?难道你家主上没有教过你,想问本尊的话,要等我死了之后。
记无心邪邪一笑。
白芷冷下脸,你死了,还怎么问话。
你抹脖子了去地府找我,我一定告诉你。
记无心邪眸微眯,笑的邪气凛然。
白芷气的脸色一变,冷哼一声,手指又快速的变了几下,顿时一种万针噬心之痛从心脉传来。
噗。
呕出一口血,内伤更重了。
不过……两毒似乎可以熔炼了……万针噬心加起来,刚好够……这该死的功法,怎么这么自虐。
记无心,既然你不说,那我只能送你下狱了,把你的人头送给主上,主上一定会喜欢。
白芷冷笑一声,不过这万针噬心,会把一个人活活折磨你三日,才会让你断气,你就自个慢慢享受,我不陪你了。
说完,白芷转身出了房间。
门口守着的中年妇人立即迎了上来,大人,派出去办事的人回来了,他们说,那女人跑了……跑了?白芷柳眉一挑,随即淡淡说道,无妨,反正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且,他们也找不到我们。
妇人笑道,大人说的是,恭喜大人,抓到了记无心,大功一件!要不是影煞教内乱,他功力尽失,又刚好被我遇到,也不可能抓到他,这么多年,主上布置了无数天罗地网,每一次都被他逃脱。
这一次,实属一个意外。
白芷淡淡说道,可惜,他什么都不肯交代,不过,只要有他的人头,主上就会高兴……姜晚琇几人这两日一直在江都各家客栈寻找,连城外的破庙都没有放过,却还是一无所获。
正在屋内心灰意冷之际,却见一人推门而入。
宋沅奚。
姜晚琇吃了一惊。
只见来人风风沉沉,脸上携带着挥之不尽的疲倦。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荆州了吗?姜晚琇快步走上前一把抱住宋沅奚道。
说了有哥哥消息我会处理,你怎么还跑出来了?听林泽说你们遇到了皇后的杀手,还有记无心,我怎能放着你不管。
宋沅奚轻抚着姜晚琇的脸颊,很是心疼。
只不过几日不见,这女人又消瘦了几分。
姜晚琇搀扶着宋沅奚坐在桌边,叹气道:哥哥估计已经不在此地了,我们找了几天都一无所获。
看着姜晚琇失落的神情,宋沅奚也不想打击她,但有些话还是要早说了才好。
还不能断定那人就是大哥,他是在边疆受的害,怎会跑到这里?这还有待深究,可别是弄错了。
点了点头,姜晚琇低声道:这问题我也思索过,但是有一线机会我都不会放弃。
顿了顿,姜晚琇想起了什么,困惑道:对了,记无心在林城,但是荆州魔教叛乱是怎么回事?我还不清楚,得去了才能知道。
宋沅奚也是得了林泽的信才知道姜晚琇在湖里捡了记无心,就怕记无心会伤害她,这才急忙赶了过来。
你就不要再担心了,我先让林泽送你们回京都,找人的事我会派人去,你这样在外,让我怎么放心的下。
轻叹口气,姜晚琇知道现在盲目得找没有多大用了,无奈的点了点头。
猛然间,姜晚琇想起了一个人,对了,我还得去救记无心,再不去他就被人逼婚了。
差点就把他忘了,不知道现在还活着没?逼婚?宋沅奚有些吃惊。
次日黄昏时分,姜晚琇和宋沅奚抵达林城。
在他们去林城的路上,冥心神教的暗线已经先一步在调查章家,但是却发现,那商船确实是林城章家的,但是那上面的人,却不是章家之人。
世子大人,您也知道,司音令一出,我们自然是什么都照办,也不知道那位姑娘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借商船一用,我们哪有不借的道理。
章家老爷抹着额头上的冷汗说道。
姜晚琇微愣,司音令?记无心的仇敌?司音教,影煞教,是南国当年最大的两个教派,不过一直以来都是影煞教更强势,成为南国的国教已久。
司音教被打压,压根不是影煞教的对手。
直到五年前影煞教变成逆党,司音教也就崛起,如今已经成了南国新的国教。
司音教的人一向低调行事,身份隐秘,从不牵涉任何党派之争,似乎他们就只是为了弘扬教义。
但是,他们和记无心确实是仇深似海。
记无心落在他们手中,那真是九死一残。
这家伙,简直与世皆敌,走哪都能遇到敌人。
林泽,立即调查司音教在林城的势力。
宋沅奚说道。
林泽抱拳领命。
姜晚琇和宋沅奚一起走出章家。
原本以为只是单纯的抢亲,现在变得更加复杂了。
世子,记无心是逆党,司音教又是朝廷的人,世子去抢人,他们要是上报皇上,那就麻烦了。
姜晚琇提醒说道。
宋沅奚偏头看向她,所以咱们不管他?姜晚琇一噎。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三日过去了……记无心嘴角挂着一丝血迹,脸色苍白如纸,炼化二毒到了关键时刻,但是,万针噬心没了,炼化又陷入僵局。
咦?你怎么还没死?白芷过来收尸,却看见记无心还是活蹦乱跳,眼神一沉。
记无心唇边勾起一抹邪笑,区区万针噬心而已,要不你再来一遍试试?你果然很邪。
白芷忌惮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这都不死,我就不信,扎你死穴,你还能不死……说着,双手一挥,一根银针漂浮在面前。
记无心眼神一冷,他的功力才恢复了一点点,勉强只够炼毒,根本没办法动手。
唯一的办法,只有强行用禁术,能够暂时的恢复巅峰状态,但是用过之后,以他如今的身体状况,也就只剩下毒发身亡一条路了。
要么被她弄死,要么跟他一起死。
去!银针嗖的向着记无心的死穴飞去。
记无心岂是那种任由宰割之人,当场就决定使用禁术,玉石俱焚。
就在电石火光之间……嗖!一枚金叶子铛的一下打在了银针之上。
记无心看见那枚金叶子,眸光瞬间一变,向着门口望去。
是他。
大人,不好了!冥心神教的人打进来了!门外传来那中年妇人惊慌的声音。
白芷脸色一变,是他们?下一刻,屋中顿时多出了四个脸上戴着狰狞鬼面之人,将白芷包围。
冥心神教,我们司音教跟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今日敢袭击我们,就不怕和司音教为敌吗?白芷扬手一挥,面前瞬间漂浮无数的银针,看着这几个鬼面人,如临大敌。
如今整个江湖上令人忌惮的势力已经不多了,但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就是其中之一。
收钱办事,无关恩怨。
为首之人冷冷说了一句,下一刻就下达了杀令,杀!白芷手中银针向着他们打过去,自己却是瞬间翻窗消失,撤。
鬼面人也没追,他们接的任务只是将司音教的人驱离。
记无心始终盯着门口。
而也不出他所料的,就在司音教之人撤走之后,一袭红衣的身影施施然走了进来。
而跟在他身边的一袭白裙的女子,明眸皓齿,巧笑倩兮。
是你。
记无心冷冷盯着宋沅奚。
那枚金叶子,他就知道,宋沅奚来了。
姜晚琇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记无心,你盯着我们世子看什么?难道是看见世子英雄救美,感动的想要以身相许?我第一个不答应。
一句话,让两个大男人的脸都僵硬了。
姜晚琇,你怎么没死。
记无心咬牙。
其实心底松了一口气,她没死。
姜晚琇偏头,笑眯眯看着他,我没死,你很失望?太没良心了,我要是死了,你的七日断婚散怎么办?炼化的不错。
宋沅奚看向记无心,眼神淡漠。
记无心唇边勾起一抹邪笑,从司音教手中救下一个逆党,形同谋逆,世子是准备加入我影煞教了吗?宋沅奚没有说话,面无表情走到他的面前,运功而起,双指对准记无心连续点了数道,瞬间,那原本刺入他身体里的四十九根银针,就全部被打了出来。
记无心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这么多针。
姜晚琇看着一地被鲜血染红的银针,触目惊心。
第三百六十八章 我只喜欢我夫人宋沅奚食指一弹,砰砰两道暗劲打在铁链之上,被吊着的记无心瞬间无力跌落下来,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记无心,你怎么了?姜晚琇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不过旁边的宋沅奚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另外一只手扬起就是三掌对准记无心,一掌比一掌更狠。
记无心被连打的吐血数次。
最后一掌,直接被打的撞飞在墙上了。
宋沅奚,你打他干什么啊?他都这样了,再打就死了。
姜晚琇不明所以。
宋沅奚望向记无心,狭长眼眸难得蕴着一丝笑意,不用谢。
记无心噗出一口鲜血,大爷的。
不过,他没说错,因为……僵硬的炼化,又继续了。
姜晚琇直接懵了,你打人,还要人家不用谢?你救了姜晚琇一次,这一次,我替她还了。
宋沅奚扔下这句话,拉着姜晚琇,走出了房间。
记无心邪眸微眯,我可没说我要买账。
不过宋沅奚并没有管他怎么回答,和姜晚琇站在外面长廊上,等他出来。
世子,刚才这是……姜晚琇有点懵。
宋沅奚淡淡说道,记无心修炼的功法名为反噬大法,可以炼化一切为己所用,不过不能直接炼毒,除非是两种毒物的毒素相互抵消,就像现在这种情况。
意思是他以后要是中毒了,赶紧再服一个毒,随便炼炼就可以解毒了?姜晚琇眨巴眼。
宋沅奚抿唇,不是,也有可能毒上加毒,直接身亡。
原来这还要看人品,我懂了。
姜晚琇噗嗤一笑,那你为什么打他?宋沅奚说道,记无心的功力要压制两毒,已经没有余力继续炼化,但是,宿主受伤,反噬大法护主,会自动运转炼化,司音教的人想要以万针噬心杀了他,反而助他炼化了大半。
所以你打他三掌,就帮他炼化二毒了?姜晚琇反应过来,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但是,记无心修炼这种功法也太自虐了吧,他有受虐倾向……?记无心虽然在屋内练功,但是也听得见他们说话,被姜晚琇这句话堵的差点一不小心走火入魔。
宋沅奚抽了抽嘴角。
不过世子你怎么对记无心了如指掌。
姜晚琇抬眸看他,狐疑说道,难道说你们真的……有奸情?宋沅奚一脸黑线。
屋内的记无心气息一乱,这下是真的快走火入魔了。
姜晚琇你给我闭嘴。
记无心的声音冷冷传来。
姜晚琇哼了一声,笑吟吟,魔教大人,你这是被我说中,恼羞成怒?唔……下一刻,唇已经被人封住了,某人用事实教她,什么叫做,闭嘴。
姜晚琇猝不及防,就被他钳制。
伸手打他,用力挣扎,这家伙,记无心还在这里呢,随时会出来,被外人看见多不好意思。
但是他却任由着她的粉拳砸在他的胸膛,依旧深吻。
姜晚琇打了两拳,也只得忿忿收手,打坏了怎么办。
混蛋,不分时间地点的流氓!良久,宋沅奚才轻移开了薄唇,狭长眼眸看着她被吻的娇艳欲滴的俏脸,唇边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夫人,你刚才说,我跟谁有奸情?威胁!但是,姜晚琇却认栽了,小脸红彤彤说道,跟我。
乖。
宋沅奚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一刻钟后,记无心从屋里推门出来,一眼就看见一向在他面前淡然自若的姜晚琇,微微红着脸正和宋沅奚说些什么,那眉眼里的小情绪,是对着其他人时候没有的。
她一向镇定自若、优雅自矜,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此时才像是沾染了烟火之气,灵动而真实。
而那个一向冰冷地像是一块石头的男人,望着她的眼神温柔地仿佛溢出光。
记无心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宋沅奚。
哟?恢复了?听到记无心的脚步声,姜晚琇回眸一笑,刚刚还被打的吐血,转眼就恢复了,你功法还真的挺厉害,就是有点受虐倾向。
记无心抽了抽嘴角,碰上这个女子,他每次都被噎的无话可说。
荆州是怎么回事?宋沅奚清冷的声音说道。
他没走,就是为了问消息。
记无心径直走到他们面前,不知道他在哪找了一件黑袍套上了,掩去了一身的伤势,唯有脸色苍白又邪气,倒是没有跟宋沅奚谈条件,而是直接大方说道:毒王背叛了我,现在荆州已经被他控制,其实,这一切都跟你有关。
我?宋沅奚挑眉。
记无心摊开手,毒王的毒,独步天下,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毒,就算是鬼医关闫,也不一定能解他下的毒,但是,你百毒不侵,毒王对你下毒累计已经超过一百次,见血封喉、春毒、鹤顶红、砒 霜……统统都没用,你深深打击了一代毒枭的自尊心。
所以?姜晚琇抽了抽嘴角。
记无心点头,所以,他觉得不能让你中毒,就不算天下第一毒,为了成为天下第一,他要制造一种能让你中毒的毒物,为此,他已经筹备了三年,而那种毒……目前还没有人见过,但肯定很难缠……姜晚琇简直无语了,百毒不侵也有错?他炼毒,为什么要控制荆州?宋沅奚眉峰一沉,问道。
记无心说道,不知道,我觉得还没有和皇室为敌的实力,不是决一死战的时机,但是毒王对自己的毒非常有信心,说一定能够成功,我们谈崩了,毒王想直接掌控整个影煞教为他所用,暗中对我下毒……所以他的计划,我也不清楚。
天下第一毒,毒王凤鬼煞。
影煞教里的元老级别人物。
记无心,我问你,你什么都不说,世子问你,你二话不说,什么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姜晚琇见他说的这么危言耸听,气氛都僵硬了,笑意盈盈看着他,还不承认你暗恋世子!记无心揉了揉眉心,无奈看向宋沅奚,喂,你不管管?没想到宋沅奚却配合地后退了一步,攥住姜晚琇的手,面无表情对他说,对不起,我喜欢我夫人。
你!记无心瞬间石化。
你们还真是一对。
记无心磨牙霍霍,被这两口子气的牙疼。
宋沅奚淡淡说道,谢谢。
谁夸你了?记无心再次无言以对。
姜晚琇不由红着脸低笑,世子大人还真可爱。
宋沅奚,你是不是打算去荆州,我跟你一起去。
记无心尽量忽略这种怪异的气氛,望着宋沅奚,难得正经说道。
这一次事关重大,他猜宋沅奚得知荆州那边的情况肯定要过去。
而他记无心也不是吃了亏不还手的人。
更何况毒王手中还有不少好东西,这是他此行的目标。
宋沅奚淡淡说道,拒绝。
以免夫人误会。
宋沅奚弯起唇角。
记无心一脸僵硬,默默无语。
好有道理,竟然无言以对?姜晚琇噗嗤一笑,没关系啊,世子带我一起,我不会误会的。
不行。
宋沅奚和记无心异口同声说道。
宋沅奚瞥了一眼记无心,这家伙竟然这么关心姜晚琇。
荆州危险,墨子轩带人先敢去了荆州,我必须得过去。
宋沅奚望着姜晚琇,认真说道。
姜晚琇点点头,我知道啊,我跟你一起去。
凤鬼煞的毒,独步天下,他有把握决一死战,肯定准备充分,你去太危险。
宋沅奚说道。
姜晚琇抿唇,我又不会跑到凤鬼煞的面前让他下毒,你放心,我一定老实躲在后方,到时候说不定能帮上你的忙。
隐约记得这一年,荆州确实出大事了,记忆模模糊糊,实在是记不住跟毒王有什么关系……一般谋逆作乱的消息朝廷都会封锁,让百姓们觉得天下太平,不然一个总是动 乱的国家,民心不安,最多也只有一些流言蜚语传出来。
不过这件事似乎闹得很大啊,不然这个跟夺嫡没有关系的事情,她竟然还有点印象。
说不准去了荆州,还能想起一些什么。
你武功那么烂又不会医术,能帮什么忙,还是老实回家待着。
记无心冷哼了一声。
姜晚琇看了看记无心,又看了看宋沅奚,瞬间变得一脸委屈,世子,你让我一个人回京都,却要跟记无心去荆州,扔下我,世子,你移情别恋了。
记无心再次躺枪,默默看着姜晚琇。
好,我自己回京,说不准我在回京路上又遇上什么皇后的人,反正你现在有了记无心,我的死活,也跟你没关系了,告辞。
姜晚琇转身就走,说的仿佛被抛弃了一样。
心底却快憋不住笑了,数三声,宋沅奚绝对会叫住她。
一,二……我带你去荆州。
果然,下一刻某人的声音就透着一丝无奈传来。
宋沅奚一把将姜晚琇拉住拥入怀中,他真是拿这个小女子没办法。
明知道她故意演戏,但是,瞧她这小委屈的样子,演戏也让他心疼。
只不过,虽然很想看她吃醋的样子,但是吃记无心的醋,夫人口味未免新奇。
带她去?荆州那么危险你带她去?记无心眉头一皱。
宋沅奚淡淡说道,有我在,更何况,夫人说的对,回京路上说不准有其他意外,在我身边,我最安心。
在我身边,我最安心。
姜晚琇心底一暖,其实她想去,也是担心他。
希望自己能够去了荆州,想起一些有用的记忆,希望能够帮得上他的忙。
要不是宋沅奚要去荆州,明知道荆州危险,以姜晚琇的性格,绝对不会去趟这趟浑水。
我去荆州,记无心你好像很不乐意?姜晚琇黛眉一挑,笑的意味深长,不好意思,让你错失和世子大人独处的良机。
记无心揉了揉眉心,关心她的死活,我真是最近中毒太久,脑子不太清楚。
第三百六十九章 毒人侵城二十天后,姜晚琇一行几人抵达荆州附近的澜州。
越靠近荆州,越是荒凉。
原本繁华的城池,如今已经是人去楼空,满目苍凉。
快走快走,这要是被毒人咬了,那可就没命了。
对啊,荆州可真是惨,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无数的难民拖家带口,一个个往京都方向而去。
姜晚琇听见他们的对话,心底疑惑,拦住一个中年妇人问道,大姐,麻烦问一下,你们说的毒人是什么?那中年妇人一看姜晚琇一身大家闺秀的模样,不敢得罪,连忙说道,这位小姐,荆州城里发生瘟疫了!凡是被传染的人都变成了毒人,特别可怕,还咬人……你还是别往北边去了,不然被传染可就惨了……荆州城里出现了瘟疫?姜晚琇蹙眉,又问道,哦对了,但就算荆州城有瘟疫,朝廷不是派了大军过来吗?你们在澜州城,怎么也都跑了?那妇人叹气,哎,朝廷的军队本来是要打下荆州城,但是才交手一次,那些士兵好多都被毒人抓了,全部被传染了,现在在澜州城也不安全了……赶紧跑吧……谁知道什么时候那些毒人就攻破澜州了。
一听这话,宋沅奚的脸色瞬间冰冷。
这下姜晚琇也没说笑的心思了,一行人径直去了澜州城的城主府,墨子轩带着墨王大军的驻扎地。
记无心戴着斗篷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也不用担心被人认出身份。
来人止步!这里是墨王营地,禁止入内。
城主府门前守将一拦。
宋沅奚拿出一枚令牌。
那守将一看令牌顿时愣住了,这才看向宋沅奚,立即抱拳行礼,参见世子!宋沅奚嗯了一声,带着姜晚琇等人进去了。
还没走到主帐,就遇上了端着一个草药盘子的青空,看见宋沅奚,手中的盘子瞬间砸在地上,一脸震惊,世子!看见我,吓成这样?宋沅奚眉眼一沉,出什么事了?青空连忙摆手,没……没事……没……说。
宋沅奚冷道,眸光锋利,仿佛可以看透人心。
青空跪下行礼,神情悲戚,世子恕罪,墨公子他……他……他怎么了?宋沅奚脸色一变,犹如旋风一般眨眼就冲进了主帐城主府主殿,一个铁笼子里,一个犹如行尸走肉一样的男子,狠狠拍打着铁栏杆。
他表情狰狞,张牙咧嘴,眼神中已经没有清明之色,彻底失去了理智。
披头散发,十指发黑。
宋沅奚就站在铁笼子前,脸色冰冷如寒霜。
眼前这个人,哪里能看出昔日风流倜傥的样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宋沅奚冷冷问道。
鬼医关闫说道,世子恕罪,墨公子率兵赶到荆州,就发现荆州城里出现瘟疫,里面的人都变成了毒人,那控制荆州的毒王心怀不轨,驱使毒人攻城,墨公子为了以免这些毒人跑出荆州,祸害其他百姓,就率领军队封锁澜州。
但是在封锁的时候,很多士兵都被传染了……墨公子和那个毒王交手,中了毒王的暗算,就变成这样了……世子,这种毒闻所未闻,它和瘟疫一样到处传播,凡是中毒的人都会失去理智,嗜血吃生肉,见人就抓,就见人就咬,而他们的牙齿和指甲里都是毒,只要被咬到或者被抓破,就会传染。
凤鬼煞!宋沅奚拳头捏的咯吱响,眼神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的,鬼医,他昏迷多久了?鬼医关闫自责说道:已有三日,世子恕罪,老夫还没有找到能够解毒的办法……闻言,宋沅奚转身就走。
姜晚琇连忙拦在他前面,世子,你去哪?找凤鬼煞拿解药。
宋沅奚言简意赅。
姜晚琇说道,宋沅奚你先冷静一下!现在荆州城里被谢黄泉控制的毒人有几十万,太危险了,你就这么去,未必能见到他。
对啊,世子,世子妃说的对,这个只要被抓一下就会传染,即便是世子您也不能保证,被这么多毒人包围,他们碰不到您吧。
鬼医关闫也赶紧说道。
林泽上前一步请命,世子,请允许属下替您去。
拿解药未必要正面对敌。
记无心看向宋沅奚。
宋沅奚刚才见墨子轩变成这样了,一时气愤,此时被众人一劝,也稍稍冷静了几分。
心急如焚,但是必须要保持理智。
因为要拿到解药,就不能冲动。
必须想到一个万全之策,不能打草惊蛇。
不过片刻,宋沅奚已经拿定主意,对林泽说道,传令下去,今晚天黑时分,墨军攻打澜州城。
顿了顿,又说道,只是佯攻,小心毒人,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即可。
世子,你要入城吗?姜晚琇问道。
宋沅奚点点头,看着姜晚琇说道,我去偷解药,不会和凤鬼煞正面对敌,你放心。
嗯,世子小心。
姜晚琇冲着他点点头,这一次,没有阻止。
因为姜晚琇明白,有些事情,阻止没用。
墨子轩生死不知,宋沅奚不会置之不理。
只要他谋而后动,只要他珍惜他自己的性命,就可以了。
虽然去偷解药,还是很冒险。
但是,她唯有支持和理解。
做个交易。
记无心看着宋沅奚,邪眸微眯,我带你去凤鬼煞的药房,你拿解药,我要毒药。
宋沅奚淡淡说道,瘟疫的毒药,不能给你。
这个我不要,瘟疫的动静太大,而且,你不是有解药吗?我就是拿了,也没什么用。
记无心唇边勾起一抹邪笑,但是凤鬼煞其他的毒药,我要了。
天下第一毒的毒药,可有不少好东西。
凤鬼煞藏药的地方隐秘,就是普通的侍卫也不可能得知,你要是一间间找,有惊动凤鬼煞的风险,怎么样,这笔买卖我们各取所需?记无心慢悠悠说道。
宋沅奚并没有多做思虑,成交。
此时距离天黑还有几个时辰,众人了解了澜州城里的情况。
如今城里一共有十万墨王派系的军队。
墨子轩中毒之后,在还清醒的时候,安排好了一切军中事务,也向朝廷上书陈明情况。
派兵没用,士兵的血肉之躯只会被传染,于是朝廷拨了数十万的盔甲、弩 弓,还有各种攻城战的器械。
如今景州城四面都被栅栏、壕沟等封锁,只要毒人一出现,立即万箭齐发。
朝廷的武器精良充足,所以除了最开始第一次吃了亏,至今没什么多大的伤亡。
所有被传染了的士兵都被单独隔离。
朝廷还把太医院一半的御医都直接征调过来了,如今军中以鬼医关闫和太医院院判为首,几十个御医每天都在研制解决瘟疫的药。
目前只研究出了这种毒,是从尸毒之上提炼出来的。
解药还没有研制出来。
世子,此行一定要小心,以安全为重!墨王手下名叫宋炎的一员大将看着宋沅奚,关心说道。
宋沅奚冲着他点点头,宋炎,这里就交给你了。
是。
宋炎抱拳,转而对着身后的士兵说道,进攻!遵令!士兵们如潮水一般向着澜州城涌去。
宋沅奚和记无心都是一身夜行衣,姜晚琇为他们送行。
景州城里全部都是毒人,虽然是去偷解药,不是直接打进去,但也是深入虎穴,一旦不小心被人发现,到时候无数的毒人包围追杀,真不敢想象他们能不能够出来。
心底很担心,恨不得拉着他的手,让他不要进去。
但是姜晚琇知道不可以。
他已经够操心了,自己不能再给他添麻烦。
所有的担心和害怕都只能隐藏在心底。
世子,我等你回来。
姜晚琇抬眸看他,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千言万语,最后只剩下这一句话。
有好多好多想跟他说,但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宋沅奚望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嗯,等我回来。
说着,转身就准备走。
但是,姜晚琇却一把抱住他,脸埋在他的胸膛。
这是为数不多的,她主动抱他。
前两次与君别,她对他充满信心,相信这个人的强大,所以只是不舍。
但是这一次,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生离死别。
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这一去,会怎么样?唯一能给她安慰的是,记忆里的宋沅奚,并没有在荆州出事。
可是随着她重生,太多事情发生了变化,她不能完全相信自己的记忆。
如果这一世,因为她的重生,宋沅奚就在这里出了意外呢?她简直不敢想。
宋沅奚。
姜晚琇死死咬着唇,眼眶一阵水雾。
宋沅奚将她拥的更紧,唇线微抿,嗯?没事。
姜晚琇闭上眼眸,只是默默地抱他一会。
宋沅奚低眸看着她,我会回来。
一定会回来,因为这里,有他想见的人。
姜晚琇闷闷地嗯了一声。
旁边的记无心默默看着这一幕,他早对世间情爱之事看淡,以为他此生最大的执念不过是完成自己的目标。
但是,此时看着他们,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些羡慕宋沅奚。
宋沅奚和记无心走了,姜晚琇默默回到城主府。
城外战火纷飞,不知道他们今晚能不能顺利。
瘟疫的解药?姜晚琇努力回忆,但是就仿佛被一层雾笼罩着,怎么都想不起来。
毕竟这是一件前世对她来说无关紧要的小事。
要是能想起来就好了。
还以为来到景州就能想起,但是记忆还是模糊不清,怎么办。
神医,有没有什么能够让人记忆变得很好的药。
姜晚琇漫步走到鬼医关闫的药房,问道。
鬼医关闫一脸疑惑,记忆?世子妃你记忆怎么了?第三百七十章 找寻解药就是很早以前发生的一件事,很重要但是想不起来了……怎么办?吃药管用吗?姜晚琇认真问道。
鬼医关闫笑着摇摇头,没有这种药,不然失忆就不是绝症了,我们现在治疗失忆,也只能找一些相关的东西,让患者回忆……能不能想起来,全靠运气……相关的东西?姜晚琇闭上眼睛,但是脑子一阵阵泛疼,想不起来。
鬼医关闫摸着花白胡子,安慰说道,世子妃,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
这万事不能勉强,一切随缘……可是我想的是瘟疫的解药啊……姜晚琇咬唇。
鬼医关闫瞬间瞪大了眼,差点把自己的胡子给扯下来,什么?世子妃知道瘟疫的解药?姜晚琇也不能说自己前世的记忆,好在她机灵,转瞬就编造好了一个理由,我小时候在某本杂书里看过关于这种尸毒瘟疫的记载……那上面就提到过解药……鬼医关闫花白胡子都激动的翘起来了,世子妃,你好好想想,书上怎么写的?是哪本书啊?你还记得书名吗?不记得了……姜晚琇默默摇头。
鬼医关闫急切问道,那你还记得什么其他的?都不记得了……要不是这一次荆州瘟疫,我早就忘记这事,不过现在,我脑子里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姜晚琇叹气。
你再好好想想?姜晚琇继续摇头,一点点印象都没……哎。
鬼医关闫叹了口气,但是看姜晚琇一脸头疼的样子,安慰说道,世子妃,虽然我也很急,不过记忆这种事,还是不能勉强,其实这个记忆,一直都在你脑子里,不过需要一个契机,指不定你突然听到什么看到什么的时候,就想起来了。
姜晚琇点点头,神医说的对,可惜我还是没帮上忙……对了,神医,要不我给你打下手吧,也许看着这些草药,我能想起一点什么。
好啊,不过今天已经天黑了,世子妃还是好好休息,明日再来。
鬼医关闫说道。
姜晚琇摇摇头,拿起面前的草药说道,今晚不喝安神茶,我不可能睡得着,不过,我想等世子的消息,不喝。
好吧,那就随你。
鬼医关闫怅然说道,也不勉强。
因为他也一样。
今晚世子离开,他老人家也愁的头发又多白了几根,睡不着。
夜色更深了。
姜晚琇就在药房里研磨草药,鬼医关闫一页页翻着医书找着解毒的线索,青空打着哈欠端着一盘白天晒干了的草药,冷不丁一脚摔在门槛上,地上的草药洒落一地。
你这臭小子,眼睛长哪去了。
鬼医关闫臭骂道。
青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连忙蹲在地上捡起草药说道,神医恕罪,我不小心。
而姜晚琇看见这一幕,脑海中突然浮现了几个画面。
前世她有一次坐在马车里,好奇地从车窗帘子缝里偷看。
路边有个小孩不小心撞倒了药铺前晒制的草药。
哪家的兔崽子,撞翻我的药,这可是要送去荆州的……对,就是那个药。
一种药草,可是那是什么呢?想不起来了。
而且算算时间,那个时候,也就是现在还要过去一个月之后,才找到治疗荆州瘟疫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姜晚琇咬唇。
如果她能想起来,宋沅奚就不用这么冒险了。
荆州一府。
两道黑影犹如两片落叶,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后院里。
这一路,以他们两人的轻功和隐匿气息地手段,畅通无阻,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记无心指着两排厢房的其中一间,使了一个眼色。
宋沅奚心领神会,手中的金叶子嗖嗖嗖地准确无误的打在前面巡守的人的脖颈上,瞬间一排二十个人,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音,就全部软软地倒在地上。
记无心之前就在荆州,这里对他来说轻车熟路,了如指掌。
两人足尖一点,同时出现在了房子门前。
门前有锁。
记无心指尖一闪,便出现了一把钥匙,打开了锁门。
他对凤鬼煞的这些毒药,觊觎已久。
两人一起进去,记无心压低声音说道,左边是毒药,右边是解药,自己找。
宋沅奚瞬移到了右边的架子上,确实全部是解药。
很多药瓶底下都标明了是什么毒的解药,不过也有一些没有标明。
宋沅奚把所有标明的纸条都看了一遍,没有提到瘟疫。
想了想,宋沅奚直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包袱,将这上面所有的解药一扫而空。
这里的解药并不多,只有几十瓶。
一般的解药,凤鬼煞还不屑于收藏。
另一边的记无心则是只是挑了几种,唇边勾起一抹邪笑。
宋沅奚的视线落在了中间案桌上搁着的一本笔札,正要翻开细看,耳廓微动,远处有脚步声在迅速靠近。
将那本笔札也一并收入包袱里,对着记无心说道,有人来了。
东西拿到了吧?记无心挑眉。
宋沅奚说道,不知道。
记无心回头一看,右边架子上已经空空如也,不由说道,都被你横扫而空了,解药肯定在其中,除了这里,毒王不会把解药放在别处,这是他最珍贵的珍藏室,走吧,立即撤。
嗯。
两人同时翻身而出,但是刚刚出门,就被一大片的毒人包围了。
还有无数的毒人正不停地靠近。
我说是谁竟然敢夜闯澜州城,原来是你们。
凤鬼煞从一群毒人中走出来,嘲笑说道,教主,你不肯和我一起联手,原来是当了朝廷的走狗,被宋沅奚收买了。
记无心邪眸一冷,跟你联手,然后被你变成毒人吗?哈哈哈……凤鬼煞长笑,也没否认,转而幽幽看向宋沅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宋沅奚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宋沅奚眉峰一沉,冷酷盯着凤鬼煞,和记无心同时抽出手中长剑,一左一右,向着凤鬼煞攻去。
两套不同剑术,却配合地仿佛一套剑法。
凤鬼煞被他们撵的到处跑,一边跑一边拿起竖笛,以音驱使毒人围攻他们。
不一会儿,他们脚边就倒下了一地毒人的尸体,但是依旧有潮水一般的毒人涌过来,杀不完。
宋沅奚,现在不是找他报仇的时候,先回去。
记无心沉声说道。
宋沅奚也没有恋战,此时找出哪瓶是解药才是关键,嗯。
两人一起往外撤,凤鬼煞看他们要跑,急了,连忙大喊,快拦住他们!凤鬼煞的侍卫和毒人纷纷过来,但是根本拦不住。
只不过这么多毒人,也阻拦了他们撤退的速度,毕竟,他们不能被毒人碰到,打的束手束脚。
凤鬼煞一看不好,连忙冲了过去,也顾不得后果,拿起一瓶药给自己灌下,本来因为受伤只剩五成的功力瞬间暴涨了十倍。
老毒怪疯了。
这是一种剧毒,虽然能维持一盏茶功夫的十倍功力,但是用过后九死一残。
记无心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暴退数里。
凤鬼煞癫狂大笑,宋沅奚,你们走不了了,我就是死,也要让你尝尝我的尸毒的厉害!我就不信你百毒不侵,连这也没事!说着,凤鬼煞瞬间挡在了宋沅奚和记无心面前。
这一次不过交手两回合就给了宋沅奚和记无心很大的危机感。
不是打不赢凤鬼煞,而是不能碰到他,也不能被他碰到,虽然有长剑,但是拳脚不能擅用,又被毒人包围……这样下去不行。
几乎是同时,宋沅奚和记无心都放开了打,不再管自己的手脚会不会碰到凤鬼煞。
剑、拳、脚,虎虎生威。
一下子将暴走的凤鬼煞压制了。
砰!记无心和凤鬼煞对了一掌,瞬间倒飞数丈远。
这老毒王拿命换的实力,还真不赖。
宋沅奚头也不回,一剑砍在凤鬼煞的身上,说道,你开路,我断后。
记无心看了他一眼。
没再多说,转身就走。
反目成仇之前,他们当了多年至交,就连很多习惯,都还没变。
记无心扬起剑一边走,一边砍出一条通道。
没有等宋沅奚,瞬间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但是没走出多远,记无心瞬间就觉得自己视线模糊,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难道中毒了?不能倒在这里。
宋沅奚和凤鬼煞又交手数十回合,最后狠狠一脚蹬在他的脸上,借此力,足尖一点,犹如流星一般消失在夜色中。
出了毒王府没有看见记无心,宋沅奚也没在意。
记无心来这里就是为了拿凤鬼煞的毒药,既然已经到手,独自离开是他的作风。
半个时辰后,宋沅奚回到了澜州城主府。
世子!正在重复着枯燥的研磨药草的姜晚琇,一看见宋沅奚,瞬间冲了出去。
鬼医关闫也是三两步迎了上去,世子你怎么样?解药,你找找,哪个是。
宋沅奚将一包袱解药扔给鬼医关闫。
鬼医关闫立即展开,看见这么多药吓了一跳,这么多?我来看看……鬼医关闫辨认药瓶,而姜晚琇的视线则上下打量着宋沅奚,看见他平安归来,一颗芳心落了下去。
宋沅奚,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咦?记无心呢?难道他……姜晚琇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惊讶说道。
记无心死了?宋沅奚摇头,没有,他拿到想要的东西,走了。
喔。
姜晚琇没再多问,攥着宋沅奚的手,满心都是欢喜。
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
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哇这不是寒毒的解药吗,连这都有,毒王的收藏果然丰富……鬼医关闫一瓶瓶辨认。
宋沅奚的注意力也都在药瓶之上。
倒是姜晚琇眼神一凝,指着宋沅奚手臂上的黑衣破口说道,宋沅奚,你受伤了?什么?正在辨认解药的鬼医关闫吓了一跳,世子,让我看看!只见宋沅奚左小臂之处,被抓了三道血痕,而且伤口处的血……还是黑色的……这是被毒人抓伤的。
鬼医关闫一看就认出来了,立即对着姜晚琇说道,世子妃你快先离世子远一点,这是瘟疫,会传染。
宋沅奚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上的伤。
刚才毒人太多没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抓了一下。
第三百七十一章 世子染上瘟疫了我不放。
姜晚琇死死攥着宋沅奚的手。
宋沅奚当机立断,嗖地一下点住姜晚琇的穴道,然后抽出自己的手,站的离姜晚琇稍微远了一点,自己给自己把了一下脉,对着鬼医关闫说道:中毒是什么症状?我的脉象一切正常。
不对啊?只要被抓了,不出一刻钟,就会被传染,而且当场就会晕过去,世子你怎么毫无感觉?鬼医关闫不明所以。
而一旁站着的姜晚琇已经止不住泪眼汪汪。
他怕传染给她,离她远远的,让她只能这么远远看着他。
连抱他一下都做不到。
难道自己的重生,引起了一系列的变化,导致了……世子染上瘟疫?不应该啊,自己明明没有做出任何改变荆州瘟疫的事情,怎么会发生这种变化……鬼医关闫你快找解药!姜晚琇泪目。
对对对,世子你先站着别动,让我看看哪瓶是解药!鬼医关闫连忙蹲下来在那一堆药瓶里翻来翻去,将每一瓶都打开闻了一下,脸色变得苍白,不对啊,怎么每一瓶都不是,世子你没拿错?宋沅奚脸色瞬间冰冷,没有。
这本笔札……?鬼医关闫翻开一看,咦,这是写瘟疫的,我看看……鬼医关闫快速翻了一下,瞠目结舌,完蛋了!世子,这是凤鬼煞写的瘟疫笔札,笔札里记载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是解药。
难怪把所有的解药全部拿回来都没用,因为凤鬼煞那里,也没有解药。
姜晚琇一听这话脑子轰隆隆直响。
没有解药,连凤鬼煞都没有解药,世子被抓了,怎么办?世子不能出事……一瞬间,脑子里原本想不起来的记忆,突然记起来了。
那种草药,叫做还魂草。
在这之前,这种草药还只是一种普通的野草。
因为这一场瘟疫由尸毒引起,中毒之人仿佛行尸一般没有了魂魄,故而,这种药草从此叫做还魂草。
它的样子很平凡,和它长的像的野草不知凡几。
姜晚琇记忆还有些模糊,也无法准确画出它的样子。
但是,只要见到它,姜晚琇一定能认出来。
而且姜晚琇还想起来了,哪里有还魂草!世子,你这脉象,老夫先看一看。
鬼医关闫走到宋沅奚面前,手指搭上他的手腕,眼眸一亮,欣喜说道,世子,您果然是百毒不侵啊,没中毒!没中毒。
姜晚琇一听这话,刚刚崩溃的情绪才重新恢复。
太好了,世子没有中毒。
宋沅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伤,中毒之人一刻钟内就会变成毒人,但是他从离开荆州城现在过了一两个时辰,一切如常。
原来,没事。
宋沅奚这才走到姜晚琇面前,食指一点,解开她的穴道。
小女子以为他中毒了,脸上莹莹泪珠儿,滑落而下清晰的泪痕。
那么坚强的人,但是一听说他中毒,眼泪就止不住往下落。
原来,她这么担心他,心里微暖。
美人儿梨花带雨的样子,一下子就落在了他的心坎上。
宋沅奚俯身,薄唇落在她的眼眸上。
姜晚琇泪珠儿却成串落下,双手紧紧抱着他,有种失而复得的惊喜。
他果然没事,他果然百毒不侵,她的重生确实没有导致他中毒,太好了。
我没事。
宋沅奚说道。
姜晚琇嗯了一声,但因为刚刚哭过还带着一丝哭腔。
宋沅奚将她搂入怀中,紧紧抱着。
我的姜晚琇,有多深爱,才会让一个坚强的女人,一下子脆弱的仿佛个孩子。
她喜欢宋沅奚,太喜欢了。
从来没有这么喜欢一个人。
过了一会儿,鬼医关闫拿着手中的笔札说道,上面没有记载解药,倒是记载了毒王正在研究尸毒之王,要是给他炼成,那更麻烦了……尸毒之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一听这个名字就很厉害。
神医,我想起来了!我想起那个解药了。
姜晚琇连忙说道,还魂草!可以解瘟疫的草药,叫做还魂草。
鬼医关闫一脸惊讶,你想起来了?还魂草?可是没有听说过这种草药啊?确实,现在没有,这种野草是在因为能治疗尸毒瘟疫之后才被命名还魂草。
这个……确实没有听闻过,它长的跟一般的野草差不多,要是我看见,一定能认出来。
姜晚琇肯定说道,还魂草就在荆州城里,别的地方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是荆州城有。
天道有情,即便是世间至毒之物,也会留下一线生机。
荆州城已经彻底变成人间炼狱,但是,这炼狱里却藏着生机。
前世一个月后,朝廷的军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强攻下荆州城,这才发现了还魂草。
之后,朝廷才悬赏天下寻找还魂草。
姜晚琇不太清楚其他地方是否有还魂草,只知道,最开始还魂草是在荆州城发现的,要想找还魂草,先要去荆州城,把还魂草带出来。
你们在说什么?宋沅奚眉峰一沉。
鬼医关闫说道,世子,世子妃小时候曾经在一本杂书里看过尸毒瘟疫的记载,上面记载了解药,就是那个还魂草,但是除了世子妃,谁也不知道还魂草长什么样……世子,让我去荆州城,我去把还魂草带出来!姜晚琇说道。
宋沅奚毫不犹豫拒绝,不行,你画出还魂草的样子,我去找。
我画不出来,我的印象很模糊,就只是以前看了一眼……姜晚琇闭上眼睛仔细回忆了一下,脑门一阵阵泛疼,但是这次真的到极致了,实在是记不起来。
人的记忆是在不停忘记的,多年前走在街上匆匆一瞥的过路人,几年后对方站在你面前你都未必记得起曾经见过。
姜晚琇能够看见还魂草就认出来,已经很难得了。
想要她画出来,太强人所难。
世子,让我去荆州城吧,我不找凤鬼煞,只是去荆州城的荒山野岭,根本不和那些毒人接触,不会有危险。
姜晚琇诚恳说道,望着宋沅奚,让我去吧。
宋沅奚不容置喙冷冷拒绝,不行。
可是墨子轩和那些士兵已经变成这样了,没有还魂草,就……宋沅奚打断她,就算是我自己中毒,也不准你去荆州城,为了任何人都不可以。
世子……不要再说了,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宋沅奚冷道:我去荆州城,把里面所有的草药全部采回来,你来辨认。
姜晚琇咬唇,却知道,这个人的霸道,不给人反驳的机会。
他怕她被传染。
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进了荆州城,九死一生。
他不会为了救自己的爹,就让她去冒险。
可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一而再的进入荆州城出生入死。
他确实百毒不侵,武功高强,但荆州城是毒王的地盘,那么多人,一人一脚也能把人踩死。
还有那个正在炼制的尸毒之王,他对普通尸毒免疫,那对尸毒之王呢?荆州城那么多草药,真要让宋沅奚一株株去采,那不知道要多久。
一次次频繁出入荆州城,太危险了。
她必须去。
这世上,只有她能认出还魂草。
姜晚琇没有再说话,但是心底已经下定决心。
世子,要不,你带着世子妃一起去?鬼医关闫想了想说道:只有世子妃能认出还魂草,又有你的保护,应该……宋沅奚面无表情说道,我百毒不侵,她不是。
被毒人包围,连他都受伤了,更何况姜晚琇。
他没把握,姜晚琇不会被那些毒人抓伤。
她没有百毒不侵,她会被传染。
他不能让她有一丝一毫受伤的可能。
为了找还魂草,他可以进去荆州城千百次,但是,他不能让姜晚琇进去哪怕一次。
现在他已经觉得,带姜晚琇来澜州就是个错误。
如果早知道这边是尸毒瘟疫,当初他就不管姜晚琇的反对,强行把她送去京城了。
世子说的也是,有武功被抓一下都完了,更何况世子妃不会武功,就是有世子保护也确实很危险……鬼医关闫叹了口气。
我去找药草,带回来你辨认。
宋沅奚看向姜晚琇,脸色严肃。
姜晚琇咬唇,低垂下小脸,嗯……我知道了……不要生气。
宋沅奚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
姜晚琇闷声闷气嗯了一声,小声说道,那你要小心。
嗯。
外面天色泛白,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白天不适合潜入荆州城,宋沅奚传令下去,让墨王军今晚继续采用佯攻骚扰,为他做掩护。
昨晚一夜未眠,现在确定了晚上要继续潜入荆州城,宋沅奚便拉着姜晚琇的小手,离开了药房,回到自己休息的寝殿。
宋沅奚脱了上衣,姜晚琇为他简单的包扎处理了手臂上的伤。
毒血被清洗干净,上了金疮药,绑上白色的纱布。
宋沅奚昨夜潜伏荆州城,和那些毒人打了半夜,满身尸臭味。
姜晚琇命了奴婢盛来热水,宋沅奚在里面沐浴,她便在门外等着,吩咐下人们去准备早点。
但是过了很久,里面都没有声响,宋沅奚也一直没有出来。
姜晚琇本来和他约了等他沐浴完,一起用早膳,再回房休息。
怎么他一直都没有出来?难道出什么事了?难道还是中毒了?姜晚琇吓了一跳,也顾不上其他,推开门进去,就见宋沅奚躺在浴桶里,睡着了。
他的神色安逸,姜晚琇见他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睡着了,还以为中毒了,真是自从跟他在一起,就少不了心惊肉跳。
姜晚琇走到他的面前,手指落在水里。
虽然不想把他叫醒,但是任由着他这么睡下去,就要染上风寒了。
不过,正在姜晚琇打算喊他的时候,宋沅奚已经刷地一下睁开眼,同时紧紧钳住她那只探入浴桶中的手。
待看清是她,眼底的锋芒才瞬间敛去,变成了柔和。
钳住她手腕的手也松开了。
偷看我沐浴?宋沅奚眉峰一挑,唇线上扬。
第三百七十二章 找寻还魂草姜晚琇俏脸一红,谁偷看了!我是看你一直没出来,瞧瞧你是怎么回事,赶紧起来吧,水都凉了。
嗯。
宋沅奚哗啦一声从浴桶里站了起来,水花四溅。
本来水面漂浮着花瓣,姜晚琇只能看见他的脸。
但是他突然一下子站起来,姜晚琇顿时看见了他整个赤裸的上身,水珠晶莹欲滴,滴答滑落,勾人心魂。
你等我出去再……姜晚琇话还没说完,宋沅奚已经从浴桶里走了出来。
修长的大腿,健硕的身躯,还有……姜晚琇倒吸一口凉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连忙面红耳赤背转过身,羞恼的跺脚,混蛋,流氓,臭不要脸!你欺负人!身后的宋沅奚随手拿起旁边架子上的浴巾擦了擦,唇边勾起一抹促狭的笑,你让我起来我就起来,这么听话,怎么欺负你了?你……你不穿衣服!姜晚琇羞怒道。
宋沅奚随手裹了一件白布系在腰间,赤裸着上身从后面抱着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胛,微微偏头,温热地气息在姜晚琇耳边萦绕,都成亲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害羞?你又不是没见过?你……你……你……姜晚琇被他噎的无言以对。
宋沅奚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放心,怎么舍得让你自戳双目,尽管看,我不介意。
自戳双目,是当初她第一次看见他沐浴的时候,某人故意逗她的话。
我介意!姜晚琇咬牙切齿。
话音刚落,宋沅奚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向着床榻走过去,夫人原来这么耿直,一点都不肯占便宜,那好吧,下次你沐浴的时候,我一定好好欣赏,看回来,这下,你该不介意了吧?白了他一眼,姜晚琇怒道,谁说我介意的是这个,我才不介意看你,不对,我介意……等等,我介意的不是我占了你便宜啊……不对啊我哪有占便宜……姜晚琇自己把自己给绕晕了。
宋沅奚唇边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小媳妇怎么能这么可爱。
等姜晚琇从晕头转向里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宋沅奚抱上了床。
你干什么?姜晚琇立即往后缩了一步。
这个流氓,青天白日的,他……他……他想干嘛?宋沅奚欺身而上,一把将姜晚琇压在身下,唇线上挑,睡觉。
无耻!姜晚琇又羞又恼。
这家伙是怎么在这种情况下还这么不要脸的义正言辞说出睡觉这个词的啊。
瘟疫未解,哪有心思睡觉啊……宋沅奚的薄唇封住了姜晚琇唇,将她神游的思绪一下子拉了回来,挣扎了几下,姜晚琇不仅没有从他怀中逃离,反而不小心把某人刚刚围上来的衣衫弄的滑落下去了。
唇齿相交,肌肤相亲。
姜晚琇被他吻的晕晕乎乎,软在他的怀中,正想着要怎么把他踹下床,但是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却没了动作。
咦?姜晚琇睁开眼眸,发现宋沅奚他……头埋在她的肩窝里,均匀的呼吸声,温柔而安心。
睡着了!果然是睡觉。
姜晚琇伸手小心翼翼捡起滑落了一半的薄衾,拉上来,盖在宋沅奚身上,以免他受凉。
你好沉。
姜晚琇默默腹诽。
但是身上一个沉沉的人,姜晚琇却没有推开,而是伸手抱住了他,唇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没睡多久,宋沅奚就翻了一个身,只是双手依旧牢牢抱着姜晚琇。
姜晚琇还没睡着,凤眸微睁,抬眸看着身边的人,窝在他的怀中,伸出一只食指,轻轻戳了戳他英俊毫无瑕疵的侧脸,抿唇低笑。
他依旧沉沉睡着,对她毫无防备,没有醒。
宋沅奚的警觉很高,只有在完全信任、把自己的命交给对方手中的人身边,才会睡的这么安心。
黄昏时分。
宋沅奚刷地睁开眼醒来,怀中的小人儿还睡的香沉,头靠在他的怀里,乖巧又安逸。
宋沅奚低眸看着怀中的人,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极轻极轻。
夫人。
宋沅奚的薄唇落在姜晚琇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起身,拿起床边衣架上的衣衫,一件件套上,动作很轻。
穿戴整齐了,推开房门。
门外守着的林泽立即抱拳,见……宋沅奚坐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林泽立即心领神会,小声说道,见过世子!世子准备入城吗?宋将军已经准备好了。
嗯,这次,你跟我一去。
宋沅奚点点头,合上房门,转身离开。
带的人太多,很容易被人发现。
而宋沅奚势力之下,除了他自己,武功最好的就是林泽。
林泽跟着宋沅奚一起走了。
床榻上原本熟睡的姜晚琇,刷地一下睁开眼眸,手指碰上他刚才吻过的地方,抿唇。
没有丝毫耽搁,姜晚琇拿起床边的外衫,连忙下床穿上鞋,悄悄地从房间里溜了出去。
此时墨王军已经开始佯攻荆州城,宋沅奚和林泽在夜色的掩护之下进入了荆州城。
一片混乱之中,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小女子悄悄地混了进去。
月上中天,已是半夜。
姜晚琇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城里的毒人都被城外的军队吸引,进了城门之后,街上空荡荒凉,十室九空。
她看着夜色下远处的山影憧憧,一路摸索,总算是到了一片荒山野岭。
但是,夜晚太暗根本看不清地上的野草,姜晚琇只得先找了一个灌木丛里过来,眯了一会。
挨了小半夜,天色泛白,姜晚琇便开始一点点寻找。
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还不是……姜晚琇蹲在草丛里,按照记忆里的还魂草,一寸寸寻找。
但是找了一个上午,一无所获。
她昨晚暮色时分进来,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夜又一个上午。
不知道宋沅奚会在荆州城里待几天,有没有发现她失踪了。
如果顺利,能他回去之前赶回去就好了。
但是连续找了一个上午,把这一片山地都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还魂草……姜晚琇决定休息一下,吃点干粮再继续。
走到荒山一处清溪,把满手的淤泥洗了洗,姜晚琇拿出随身携带的大饼咬了一口,视线到处扫来扫去。
还魂草和普通杂草长得太像了,不仔细辨认根本不能发现。
她都找了一上午,全部是杂草。
突然草地上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
姜晚琇正在啃大饼的动作一顿,连忙把大饼塞入行囊,拿起随手携带的匕首,谨慎看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吼!一声嘶吼,十几个毒人出现了姜晚琇的视线中。
姜晚琇心脏砰砰直跳,呼吸一凝。
但是,脚上却很镇定地,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往后退。
一步,两步,三步……吼!那些毒人还是注意到了姜晚琇,嘶吼一声就冲了过来。
姜晚琇拔腿就跑。
一个毒人她都不敢惹,更何况十几个。
这些毒人虽然浑身带毒,力大无穷,但跑的也不快,普通的百姓而已。
就这么一前一后足足跑了半个时辰,那些毒人仿佛不会累似得穷追不舍。
姜晚琇实在是不行了,气喘吁吁。
他们都不会累吗?姜晚琇看着后面一溜串的毒人,黛眉紧蹙。
此时正是一个下坡,姜晚琇眼见他们又追上来,继续往前跑,但是脚下一滑,整个人咕噜咕噜往下滚。
关键时刻,姜晚琇只来的及抱住头,蜷缩着身子,尽量减少损伤。
下坡很陡峭,高有百丈,一眨眼的功夫姜晚琇就滚的看不见影。
那些毒人追过来,没看到人,也闻不到血肉的气息,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在坡顶来回逡巡,倒是没有人下去。
滚下来的途中,姜晚琇不知道被撞了几下,等到安稳落地,已经被撞昏过去了。
好疼,浑身都疼……姜晚琇勉强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滚到哪了。
滚下来不知道被撞了多少次,腿、手、腰都疼。
姜晚琇揉了揉腰,抬起手臂看了一下,手腕上划拉一条二指长的口子,不知道是滚下来的时候被什么划伤了,不过还好,只是皮外伤。
撩起裙子,膝盖小腿处多了好几处青紫色的伤痕,肿了一个小鼓包。
还好,胳膊腿都在。
姜晚琇松了一口气。
虽然各种划伤撞伤,但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来,没摔死,没摔断胳膊和腿,就是运气很好了。
姜晚琇四处环视了一圈,瞬间觉得阴风嗖嗖。
这地方,竟然是一处坟堆。
放眼望去,四周全部是坟墓,墓碑横七竖八倒在地上,还有好几个棺材被翻出来了……因为凤鬼煞要炼尸毒,荆州很多坟都被刨了。
坟墓四周还有些新鲜尸体……这些都是最开始受不了尸毒而暴毙的人。
整个荆州都变成炼狱,哪有人给尸体掩埋,就乱七八糟堆在这。
姜晚琇看见犹如乱葬岗的场面,要不是死过一次,早就吓的失声惊叫了。
姜晚琇正要爬起来,手碰到地面上的一株草。
她找了一上午的还魂草,已经习惯性遇见野草就拔一根出来瞅瞅。
这一瞅,姜晚琇愣住了。
这根,这叶子,这颜色,这形状……还魂草!竟然找到了!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姜晚琇也顾不得这里是个坟堆,当场就趴在坟堆里一点点找。
把这方圆一块都找遍了,也才找到十几株。
不过姜晚琇的目的达成了。
把还魂草带回去,给鬼医关闫,然后就不一定要到荆州城找了,南国其他地方应该也有。
姜晚琇将还魂草小心装入自己的行囊里,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远方传来一阵嘶吼声,不知道多少毒人往这里过来了。
姜晚琇四处看了看,往前跑,跟毒人不期而遇。
但是往后……这山坡这么陡峭,她爬不上去!怎么办?嘶吼声越来越近,要是被那些毒人看见,她必死无疑了。
电光火石之间,姜晚琇扫了一眼四处的棺材,瞬间有了一个主意。
找了一个看上去还算完整的棺材,姜晚琇用力推开棺材盖,正打算把里面的尸体弄出来,自己躲进去,但是一看见里面的尸体,瞬间愣住了。
这尸体很新鲜……很眼熟……记无心!怎么是他?他怎么死了?而且还躺在这里?第三百七十三章 记无心变成毒人姜晚琇手指落在他的鼻翼间,还有呼吸,只是不知道怎么昏迷了。
就在此时,嘶吼声越来越近。
姜晚琇顾不得其他,连忙手脚并用爬进棺材里,把棺材盖重新拉上了,只留了一点点缝隙用来换气。
吼!嘶吼声越来越近,那群毒人走过来了。
姜晚琇清晰听见外面的毒人的脚步声,就在棺材旁边走来走去。
要不是她机智地躲在里面,早就被毒人发现了。
就在这种紧要关头,原本昏迷中的记无心,突然刷地一下睁开眼睛,醒了。
四目相对。
记无心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闭上眼睛,再次睁开。
姜晚琇还是在眼前,不是幻觉。
狭小的棺材里,娇小的身躯趴在他的身上,借着一缕缕缝隙透射进来的光,她的眉目,一清二楚。
真的是姜晚琇,她怎么在这?姜晚琇也注意到了记无心醒来,冲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其实不用她提醒,记无心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嘶吼和脚步声。
他藏在棺材里,也是为了躲避毒人。
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毒人一直在这里走来走去……盘旋不肯走。
姜晚琇有些纠结,得到棺材里躲多久啊。
记无心若有所思,突然取出一枚随身戴的汗巾,一下子堵住了那个缝隙。
棺材里瞬间变得黑透了,伸手不见五指。
而且密不透风,时间长了会被憋死。
不过,姜晚琇在记无心堵住那个缝隙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
毒人在没有被凤鬼煞指挥的时候,只是本能地到处走,四处寻找血肉。
虽然姜晚琇他们躲在里面,但是活生生两个人,有着血肉的味道……毒人感觉这里有血肉,但是不知道血肉在哪,这才不肯走。
如果堵住缝隙,彻底隔绝,就没有生的气息了……棺材里很黑,没过一会儿,姜晚琇就感觉像是要窒息了……软绵绵倒在记无心身上。
意识开始模糊……隐约感觉脚步声渐渐走远……姜晚琇,他们走了。
记无心说道。
但是身上的人毫无反应。
记无心脸色一变,憋死了?抬手一把推开棺材盖,新鲜空气涌进来,光线变得清晰。
记无心伸手覆在姜晚琇鼻翼间,还有呼吸。
又抓住她的手腕把脉,脉象一切正好。
看来是刚才一时窒息昏过去了,过一会就能醒来。
记无心正想起身,但是突然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血是黑色的。
果然还是失败了。
记无心嘴唇变得乌黑,白皙地指甲也瞬间变成了黑色。
变成毒人。
自从昨晚和凤鬼煞对了一掌之后,记无心就感觉自己中毒了,来不及跑出荆州城,刚好路过这里,就直接躲进棺材里以功法压制。
本以为以他的功法特殊,可以压制数日,但是没想到尸毒凶猛,昨晚就直接陷入昏迷。
今日醒来,已经毒发。
脑海中充斥着一种残虐之意,还有对血肉的渴望。
吼!记无心发出一声怒吼,双手死死抓着姜晚琇的肩膀。
该死的,姜晚琇就躺在他的怀中,他好想咬两口。
但是,不行!一咬姜晚琇就被自己传染了。
好难受,好痛苦。
记无心牢牢克制着自己的欲望,看着姜晚琇的眼神几乎冒着绿光。
姜晚琇,你快给本尊醒过来,再不跑,本尊忍不住了!记无心死死咬牙,一个字一个字艰难从牙齿里蹦出来。
姜晚琇被他吵醒,什……什么……待一看清记无心的样子瞬间吓了一跳,你……你刚才不是好好的,怎么变成这样了?难道你刚才被毒人咬了?不对啊,我怎么没被咬?这小女人怎么这么多问题,看见毒人不知道赶紧跑吗?记无心咬牙,赶紧走!我走了你怎么办。
姜晚琇虽然一时懵了,但是很快反应过来说道,你等等,我给你吃药。
说着,姜晚琇就掏出了自己刚才挖的回生草。
咦,这草好像要煎煮以后口服?不过,生嚼应该也一样,起码有点作用。
记无心,你把这草嚼碎了吃下去,应该……姜晚琇举着两株回生草,话还没说完,就被记无心牢牢攥住双手,眼神里一片血腥之色。
他失去理智了。
记无心抬嘴就向着姜晚琇的肩膀咬去,但是刚刚碰到肩胛还没有咬下去的时候,又是痛苦的嘶吼一声,重新躺回棺材里,紧紧抱着自己的头。
不能咬她。
不可以。
好痛苦,吼!记无心!姜晚琇担心喊了一句,看见他这样子也就明白,他已经被尸毒控制了。
刚才没有咬自己,良心发作?看在你这么有良心的份上,本小姐就送佛送到西吧。
姜晚琇狠下心,顾不上会被记无心咬,抓起两株回生草就向着他嘴里塞进去。
记无心现在只想吃血肉,哪里愿意吃草,头一扭就躲开了。
双手推开姜晚琇,差点把她掀倒。
姜晚琇骑在他的身上,手脚并用,膝盖跪压着他一双手臂,掰开他的嘴,另外一只手死命往他嘴里塞回生草。
记无心你给我听着!你不是茹毛饮血的野兽,你是人,你是记无心,你给我把药吃下去!想想你要做的事情,想想你的执念,赶紧醒过来,吃药!姜晚琇一字一句,对准他的耳廓,怒喊。
他现在这样根本没法服用回生草。
除非,他能有片刻的清醒。
如果此时还有个人,把回生草煎煮好了,灌药,那就好了。
但是关键是,此时没有别人,也来不及煮药,要是现在不把回生草给记无心喂了,以他的武功,变成毒人之后简直逆天,姜晚琇下次煮好药了也不敢救他,看见就得跑。
唯一的生机,就是看他此时能不能醒过来。
记无心。
记无心睁眼睛,恢复了清明。
快点,把药吃了!姜晚琇催促道。
记无心嚼着回生草,苦涩的药汁入喉。
……棺材外,姜晚琇看着躺在里面的记无心,尸毒已经暂时被回生草压制下去了,不过他毒入骨髓,在把尸毒逼出去之前,不能动了,只能躺在里面。
给你八株回生草,感觉尸毒要发了,就先吃一根,能管几天。
姜晚琇趴在棺材边上,唇边扬起一抹笑,我要先回澜州城了,带着你,碰上毒人,跑都跑不掉,所以你就在这里继续躺尸,等我回到澜州城了,让世子来救你。
姜晚琇一个弱女子,可没那么大本事,把记无心弄回澜州城。
记无心没有反驳,说道,小心。
姜晚琇拉起棺材盖,突然敏锐抬头望去,眼神一变,由远及近飞来一个人影。
越来越近。
姜晚琇当机立断先盖上了棺材盖,然后对记无心说道,别出声,来人了。
她已经被那人发现,跑不了,也不来及躲,但是对方没有看见棺材里的记无心。
哈哈哈哈……凤鬼煞仰天长啸,没想到你竟然跑到我荆州城里了,姜晚琇。
姜晚琇一愣,这是谁啊?怎么认识她?凤鬼煞一把抓住姜晚琇,上次记无心就是用你威胁宋沅奚,这一次,老夫就用你,来炼尸毒之王。
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姜晚琇就被凤鬼煞抓走了。
棺材里的记无心脸色一变,想冲出来,但是浑身功力都被尸毒牵制,根本动弹不得。
等他好不容易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时候,早已经没了凤鬼煞和姜晚琇的人影。
该死的。
澜州城。
宋沅奚带着一大堆草药回来了,却没看见姜晚琇。
姜晚琇呢?宋沅奚面沉如水。
鬼医关闫着急说道:你昨晚走了之后,世子妃就不见人影,我们找了一夜,又找了一天,把荆州城里里外外翻遍了,就是没找到世子妃。
我走之后?宋沅奚脸色瞬间一变。
这小丫头去荆州了!她故意在他面前假装答应不去荆州,但其实,偷偷的去了。
宋沅奚二话不说,搁下草药转身就再进荆州。
世子,你先休息一下,此时还是黄昏,天还没黑呢……这个时候潜入很危险……但是,早已经没了宋沅奚的身影。
荆州,毒王府。
.姜晚琇双手被绳子绑了吊着,眼神警惕地看着面前拿着一堆瓶瓶罐罐摆弄的凤鬼煞。
尸王之毒……笔札里提到过的。
那是什么东西?不一会儿,凤鬼煞就将那些瓶瓶罐罐都倒进了酒坛子里,提着酒坛子走到姜晚琇面前,看着她森然说道,姜晚琇,本来这尸王之毒是为宋沅奚准备的,现在便宜你了。
哗啦啦……没有反抗的余地,姜晚琇被灌了一大口毒酒。
脑子里一阵昏昏沉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剥离了。
杀了宋沅奚!凡是被你咬伤的人都会被你传染,变成你的傀儡,去吧,把宋沅奚变成你的行尸。
凤鬼煞的声音仿佛就在脑子里回荡。
姜晚琇极力抵制,不行。
咦?凤鬼煞狐疑地看了一眼酒坛,以尸王之毒的毒性,喝一口就应该被完全控制,怎么她还能反抗?凤鬼煞皱眉,捏着姜晚琇的下颌,又狠狠地灌了一大口毒酒。
咳咳咳……姜晚琇被呛的满脸通红,脑子仿佛要炸开一般,痛苦地嘶吼一声,着她双手的绳子被她挣开了。
指甲变的漆黑,嘴唇变成黑色。
啊!姜晚琇抱着头在地上滚来滚去,巨大的痛楚,仿佛要将她撕裂一般。
凤鬼煞蛊惑的声音说道,姜晚琇,杀了宋沅奚!不……姜晚琇疼的浑身颤抖,蜷缩成一团,死死咬着牙,抵抗脑中凤鬼煞的命令。
凤鬼煞眉头一沉,双倍分量都不行?怎么回事?凤鬼煞一把掐住姜晚琇的脖颈,将剩下的一整坛毒酒全部灌进了她的嘴中。
原本喝一口就能中毒,凤鬼煞还打算留一点再做他用,但是现在全部灌进了姜晚琇的嘴里。
姜晚琇已经疼的说不出话了。
脑子就像是被什么巨大的铁锤一下下用力地砸着,每狠狠砸下来一次,脑子里就疼的一片空白。
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快变成白痴了。
头疼欲裂,而属于自己的记忆和理智,正在一点点涣散。
她的一切,都在渐渐变得模糊,特别疼。
脑海中一直回荡着一个声音。
姜晚琇,杀了宋沅奚。
第三百七十四章 杀了宋沅奚不行,不要,宋沅奚……好疼好疼。
毒性越来越烈,姜晚琇疼的受不了了,头往地上咚咚直撞。
咚咚咚……一声又一声。
凤鬼煞冷笑一声,不要再挣扎了,姜晚琇,没有人能抵抗尸王之毒,乖乖做我的傀儡。
姜晚琇已经没有半分力气说话,所有的理智和力气都用来抵御尸王之毒的痛苦。
咚咚咚……不一会儿,姜晚琇的额头就一片青紫,鲜血淋漓。
凤鬼煞冷哼一声,愚蠢。
毒王府地牢里传出一阵又一阵的嘶吼声,白裙女子一张俏脸疼的彻底扭曲。
听从命令,就不会再疼了。
可是让她杀了宋沅奚,她宁肯自己这么熬着。
继续熬着。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一夜过去了,天色泛白,阳光从小窗里透射出来,洒落在她的身上。
姜晚琇瘫软在地,耗尽了力气,她撑了一整夜,可是,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噗!呕出一口鲜血,姜晚琇彻底昏迷。
凤鬼煞眼神阴沉,踢了踢姜晚琇,起来!尸王之毒,喝一口就会中毒,但是她喝了一坛,还撑了一夜,难道是我炼制失败?但是不可能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是怎么抵抗尸王之毒的?刷!昏迷的姜晚琇猛地睁开眼睛,眼神涣散,面无表情,冷冷说道,杀了宋沅奚。
凤鬼煞哈哈一笑,早听话不就好了,耽误老夫一夜时间,去吧,我的尸王。
荆州城的山林里,宋沅奚四处寻找。
姜晚琇是来采药的,那就应该在山野林地。
但宋沅奚找了一晚上,没有发现姜晚琇的踪迹。
天色泛白,宋沅奚的脸色越来越冰冷。
荆州很大,他可能刚好没遇到姜晚琇,也有可能,姜晚琇遇到毒人,遇难了……嘶……突然,宋沅奚发现旁边棺材里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
毒人?宋沅奚剑锋挑起棺材盖,手中长剑正要刺下,待看清里面的人了以后瞬间收手。
剑锋在记无心的面门前停住,记无心?宋沅奚眉峰一沉。
记无心看见他,勉强咬着牙说道:快……姜晚琇被……被毒王抓了……什么?宋沅奚眸光瞬间冰冷,转身就准备走。
等下!记无心连忙喊住他,颤巍巍举起手中的回生草,你带上这个……这个草药……姜晚琇找到的……可以抵抗尸毒……她应该被……下毒了……这能有用……宋沅奚接过他手中的回生草,手指搭在记无心的脉门上,你的尸毒已经入侵心脉?压制尸毒被反噬了……记无心说着,闷哼一声唇角溢出一丝鲜血。
宋沅奚皱眉,记无心已经说道,不用管我……你去救她……砰砰砰!宋沅奚手指在他心脉处连点几下,说道,下次来救你。
说着,手掌一挥把刚才打落的棺材盖重新盖上了。
他和姜晚琇行事作风都一模一样。
记无心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心想姜晚琇这次应该没事了。
噗。
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刚才强行运功想要出去,反噬越来越严重,再不疗伤,他自己要先被毒死了。
宋沅奚一人独行,直闯地牢。
毒王,不好了,宋沅奚把人救走了!侍卫匆匆来禀报。
凤鬼煞笑着摆摆手,要不是老夫故意放水,他哪能这么顺利,让他救,他不救人,我的傀儡怎么有机会杀了他。
说着,凤鬼煞的眼神变得格外冰冷。
我是天下第一毒,所有人都抵御不了我的毒,宋沅奚,世上不该有百毒不侵的怪胎,只要宋沅奚一死,老夫就是名正言顺的天下第一毒,当之无愧的毒王,哈哈哈!宋沅奚抱着昏迷的姜晚琇,一路向南。
但是还没到澜州城,昏迷中的人却突然刷地一下睁开眼睛,指甲瞬间变黑,抬手向着宋沅奚的脸上狠狠抓过去。
宋沅奚只来的及扭过头,姜晚琇尖锐地指甲擦着他的脸颊而过,瞬间划破了脸,留下一道伤口,鲜血滑落。
姜晚琇。
宋沅奚向她望去,却见她十指漆黑,眼神涣散,已经认不出他。
姜晚琇一言不发,双爪如钩,对着宋沅奚狠狠地挥去。
变成毒人之后,力大无穷,宋沅奚步步退让。
嗖!嗖!爪风呼啸。
宋沅奚一手钳住姜晚琇的手腕,姜晚琇,你醒醒。
姜晚琇充耳不闻,只是一爪又一爪的挥过来。
宋沅奚拿出回生草,四处看了一下,此时这种情况,怎么给姜晚琇服药?眼神四处逡巡了一圈。
而姜晚琇死死盯着他,冰冷刺骨,只剩下杀了他的本能。
宋沅奚足尖一点,稍稍和姜晚琇拉开一些距离,手中飞刀射出,嗖嗖地砍在一颗双手合抱粗细的毛竹上。
宋沅奚拿起一截竹筒,舀了些许清水,将回生草捣碎放入其中。
而姜晚琇则一直追着他的身后,张牙舞爪。
宋沅奚带着她兜圈子,她又不会轻功,只能徒劳无功跟在宋沅奚身后。
就这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宋沅奚已经一气呵成地捡了些许干柴,生火,把竹筒架好,点火。
煎药。
吼!姜晚琇发出一声怒吼,一直碰不到宋沅奚的人,让她毒火攻心,头又开始疼了。
宋沅奚一怔,似乎明白了姜晚琇的情况。
毒人就是傀儡,而为了控制毒人听话,如果不能完成下达的命令,就会疼痛难耐。
以他的轻功,姜晚琇虽然力大无穷,但是连他衣袂都碰不到。
但是看见她这么痛苦,他也不想跑了。
姜晚琇再次挥舞着双手扑了过来,以往宋沅奚足尖一点,姜晚琇就扑空了。
但是这一次,他没躲,任由着她直直栽入他的怀中。
疼!姜晚琇无意识的呢喃,双手死死攥着宋沅奚,张嘴就咬。
牙齿穿透了宋沅奚肩胛的血肉,鲜血淋漓。
宋沅奚闷哼一声,一手攥住她两只手腕,另一手抱着她,任由她撕咬。
血腥味入口。
姜晚琇似乎清醒了几分,不可思议抬起头,看了看被自己咬伤的伤口,又看了看宋沅奚,泪珠盈眶。
宋沅奚……宋沅奚看着她,安慰说道,没事,药马上就煎好了。
啊!姜晚琇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艰难说道,你……走……我……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宋沅奚却依旧紧紧抱着她,清冷的声音温柔,别折磨自己了,你咬吧,我不疼。
不……姜晚琇一句话都说不完整,浑身颤抖,好疼好疼……但是宋沅奚却伸手按住她的脑袋覆在自己的肩上,将血肉送到她的唇边。
如果不能伤到他,她就会被尸毒折磨。
这是唯一能替她缓解痛苦的办法。
嘶……尸毒的本能占了上风,姜晚琇已经不知道自己对宋沅奚做了什么,只剩下浓浓的血腥味。
宋沅奚的肩胛处已经没有一块好肉,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她的牙齿还镶嵌在他的血肉里,脸颊上挂着泪珠儿,痛苦不堪。
宋沅奚心疼至极,对凤鬼煞恨之入骨。
夫君。
怀中的人儿一颤,嘴里松了一点,呆呆抬眸看他,眼神茫然。
下一刻,又变成痛苦之色。
宋沅奚拿起竹筒,药已经煎好了。
宋沅奚喝了一口,一手捏着姜晚琇的下巴,将药以嘴相渡。
她理智全无,哪肯好好喝药,狠狠地咬住他的唇,鲜血混着药汁一起入喉。
等喝完药,暴虐的姜晚琇渐渐恢复了平静,在他怀中安静沉睡了。
宋沅奚抱住她,返回澜州城。
这种草药从未见过,不过确实对尸毒有奇效。
鬼医关闫拿着宋沅奚带回来的回生草,啧啧说道:以此种草药为主,再加上八种辅药,能够发挥最好的药效。
宋沅奚看着床上躺着的姜晚琇,说道,她什么时候能醒?很快就能醒了,不过她中毒的量太重了,大概至少需要喝半个月的药。
鬼医关闫说道。
宋沅奚冷道:立即悬赏天下,寻找还魂草,我去采药。
还魂草是在荆州城里发现的。
如今其他地方还不知道哪里有草药,先去荆州城找。
等等世子,你受伤了……鬼医关闫的话还没说完,已经又没了宋沅奚的影子。
这一次宋沅奚多带了几个侍卫,务必要多采一些还魂草。
宋沅奚天黑时分才回来了,带来了一筐还魂草。
同时还带回来了记无心。
鬼医关闫也调配好了最合适的药方,他这样的神医,有了主药,很快就能调好药方的辅药,分量,服用方法。
姜晚琇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梦。
梦里看见了宋沅奚,他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温柔又宠溺。
可是唇齿间都是蔓延的血腥味,自己好像变成怪物了,一点点地撕咬着他的血肉。
杀了他,杀了他。
脑海中回荡的阴冷声音,和他宠溺的温柔,交 合在一起,一片混乱,好疼。
啊!姜晚琇猛地惊醒,蹭地一下从床上坐起。
姜晚琇。
宋沅奚守在床边,眸光一亮、姜晚琇看见他,一下扑入他的怀中,喃喃,你没事太好了。
还好只是做梦。
宋沅奚抿唇,嗯。
姜晚琇突然闻到他身上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那是草药香味都无法掩盖的。
这是……姜晚琇怔怔看着他的肩胛,那里绑着厚实地白净纱布,掩盖了他的伤痕累累,但是……她记起来了。
不是做梦,是她咬的。
一口又一口,血肉模糊。
对不起。
姜晚琇紧紧攥着拳头,心疼的眼眶湿润。
宋沅奚伸手抚了抚她的脑袋,知道错了吧?下次还敢不敢一个人偷跑了?姜晚琇死死咬着唇,泪珠在眼眶打转转,说不出话来。
真的对不起。
宋沅奚挑起她的下巴,看着盈盈可人的小美人,唇线微抿,过意不去,不如让我咬一口?第三百七十五章 她,我一定要抢下一刻,薄唇覆上了她的唇,啃咬品尝。
姜晚琇,你救了他们,你救了荆州城所有百姓,但是……仿佛惩罚一般深吻令人窒息,从她唇畔滑落,在脖颈处烙下一个个吻痕。
但是,我很生气。
半个月后,澜州城,军营。
一袭白裙的女子蒙着面纱,手中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汤药,盘里摆着四五碗,挨个的一一发给躺在地上的毒人。
另一边的青空正往一口露天大锅里放着各种草药,一边放一边念念有词,还魂草,天心花……除了姜晚琇和青空之外,整个军营里还有无数这样正在煮药送药的士兵、奴婢、百姓……自从找到还魂草之后,悬赏天下有了效果,各地源源不断送来晾好的还魂草,投入药用。
没了后顾之忧,将士们也就不再怕中毒了。
打仗之前人人先喝一碗,有备无患。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蔓延在百姓头顶的毒人瘟疫的恐慌,渐渐被驱散。
朝廷军队对战荆州城的逆党也是节节胜利。
如今,已到了决战时刻。
姜晚琇将手中最后一碗汤药递给一个士兵,转身回去取药,那士兵沙哑的声音说道,谢谢世子妃!不用谢。
姜晚琇抿唇。
那士兵却激动的热泪盈眶说道,神医大人已经跟我们说了,如果不是世子妃舍生忘死,深入荆州城找到还魂草,我们早就没救了,谢谢世子妃!对啊对啊,您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谢谢世子妃!谢谢活菩萨!那士兵的话一落,军营里响起此起彼伏的道谢声,一个个都用饱含感激的眼神看着她,挣扎着爬起来给她磕头。
他们没有什么能表达谢意,只有这最质朴又最情深意切的一拜,说尽了千言万语。
军营另一侧是被感染的百姓,很多都是这段时间两军交战被俘虏的毒人,如今经过救治也渐渐恢复清明,同那些士兵一样,给姜晚琇纷纷磕头道谢。
大家快起来吧,不用谢,快快请起。
姜晚琇面对这样的场景,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她善于算计人心,玩弄权谋,但是面对这些普通士兵百姓最真挚的感谢,却不知道如何应对。
只能把求救的目光看向一旁的青空。
青空挠挠头笑嘻嘻说道,大家快回去躺好了,该喝药的赶紧喝药,你们赶紧好起来,才不算浪费世子妃找到解药的一番心意啊,大家说,对不对?对!士兵百姓们纷纷应诺,这才纷纷躺好。
姜晚琇松了口气。
最开始去找还魂草,她没有想过天下苍生,黎民百姓,这些对于她来说太遥远了。
只是因为墨子轩中毒,只是为了帮上宋沅奚。
天下人的性命,与她何干。
她去找还魂草,只是为了宋沅奚。
却得到了这么多的感谢,心底莫名颇有些感触。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但力所能及之事,能做则做。
姜晚琇抬头,远眺荆州城的方向,不知道宋沅奚此时是否一切顺利。
荆州城门前,两匹骏马之上,墨子轩对着墨王南凌轩琰笑道:王爷,我攻南门,你攻东门,看我们谁先攻破荆州城。
好。
南凌轩一笑,举起长枪,策马而奔,出击!南凌轩所中之毒,在宋沅奚上次带回来的那些解药之中也找到了对症之药,服用之后,便苏醒了。
荆州城内。
毒人都在城门前和朝廷军队对战,此时的毒王府只剩下凤鬼煞的几百随从。
宋沅奚和记无心一路杀进去,如入无人之境。
可恶!宋沅奚为什么还没有死!尸王之毒怎么对他没用?凤鬼煞咬牙切齿,盯着越来越近的宋沅奚和记无心,转身就跑。
这一次他输了。
没想到他们竟然找到了能够克制尸毒的还魂草,真是让他一盘好棋,满盘皆输。
要是没有还魂草,凭着毒人瘟疫,他所向披靡,可以一路杀到京都。
姜晚琇没把宋沅奚杀了吗?姜晚琇没杀宋沅奚,那就必然被尸王之毒反噬,必死无疑,难道她已经死了?凤鬼煞一边逃跑,一边暗想。
想不通。
正在此时,只听一阵哗啦啦的响声,一道银色铁链圈住了凤鬼煞的脚,束缚的他动弹不得。
宋沅奚狠狠一拉,凤鬼煞就被拉回来了。
而记无心的长剑瞬间刺向他的心脉。
配合默契。
凤鬼煞险之又险的躲过,同时跳起挣开铁链。
但是才刚刚避开,一道银链如鞭狠狠地抽在凤鬼煞身上,顿时将他抽翻在地。
噗!凤鬼煞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上次为了对付他们俩,凤鬼煞用了禁药,好在他又给自己吃了一堆药勉强保住了性命,结果没想到这一次又遇上他们俩围攻。
毒人已经和朝廷军队打在一起,一时也召不回来。
不行,这么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凤鬼煞心一狠,又拿出了可以令功力暴涨的药,但是没想到刚刚吃下去,银色铁链一鞭狠狠抽在他的腹部,凤鬼煞喷出一口鲜血。
那药丸也连着鲜血一起喷了出来。
腿如疾风,抬脚一挥,那药瓶就被宋沅奚横扫一边。
凤鬼煞脸色一变,我的药……下一刻,又被宋沅奚一鞭抽翻在地。
砰!凤鬼煞被逼得无路可退,宋沅奚和记无心一前一后将他包围了,根本没有地方躲。
宋沅奚,我就不信你不中毒!凤鬼煞眼见自己已经没了逃生的希望,猛地从怀中掏出各种各样的毒药,一股脑的砸在宋沅奚身上。
毒粉,毒液,毒针,毒烟……不愧是天下第一毒。
记无心默默抽了抽嘴角有点心疼,浪费。
这么多绝品毒药,凤鬼煞死了之后,可就绝种了。
非要把毒用给一个百毒不侵的人,这不是脑子有问题吗?宋沅奚除了挡了一下毒针之类的暗器,对其他毒药视而不见,手中银色铁链哗啦啦一鞭,将凤鬼煞再次抽翻在地。
噗!凤鬼煞再次喷出一口鲜血,震伤五脏六腑,已经没了爬起来的力气。
拿来。
宋沅奚面无表情冲记无心伸出手。
记无心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递给他,啧了一声,唇边勾起一抹邪笑,这么好的毒药,浪费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太可惜了,要不你一刀砍了他了事?宋沅奚充耳不闻直接把那毒药灌进了凤鬼煞嘴里。
什么?你给我吃……啊……凤鬼煞发出一声惨叫,拼命给自己两拳想把药吐出来,但是药液入口即化,毒已经散入五脏六腑。
这是他自己炼制的毒药,这味道他非常熟悉。
凡是吃了这种毒药的人,只想一死了之,名副其实。
凤鬼煞疼的浑身抽搐,在地上滚来滚去,不停的嘶吼和痛苦的嚎叫,痛不欲生,而他的肌肤一点点浸透出鲜红色的血液。
这种死法非常残忍。
中毒之人承受着难以忍受的剧痛,而鲜血会从浑身的毛孔里渗出去,直至失血而死。
你杀了我,宋沅奚,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折磨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凤鬼煞疼的声音都变调了。
宋沅奚眼神淡漠,你折磨一个弱女子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哈哈哈……你是为了她报仇对吧?宋沅奚你也不过是个伪君子,你为什么不让她杀了你,那她就不用死了,现在她死了,你再假惺惺找我报仇……凤鬼煞疼的浑身颤抖,但却放声嘲笑。
记无心唇边勾起一抹邪笑,老毒怪,你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你的尸王之毒无解?有还魂草在,区区尸王之毒,算什么。
不可能……还魂草可以解尸毒,但是解不了尸王之毒……凤鬼煞哈哈大笑。
宋沅奚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话,她没事。
凤鬼煞的笑声戛然而止,不可思议,而此时大量鲜血从他毛孔里渗透而出,他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血人。
不可能……为什么会这样……凤鬼煞肉体和心灵双重打击之下,彻底崩溃。
记无心邪笑一声补刀,这世上本来就有很多事情没道理,哪有为什么。
噗!凤鬼煞喷出一口鲜血。
你……你们!凤鬼煞狠狠瞪着宋沅奚,啊啊啊!凤鬼煞痛苦大吼,在地上滚来滚去,滚出一地鲜血淋漓。
记无心没再多看他一眼,而是对着宋沅奚说道,姜晚琇真没事了?关你何事。
宋沅奚冷淡地眼神扫向他。
记无心耸耸肩,唇边勾起一抹邪笑,随口一问,好歹同生共死这么多次,还不许有点感情?宋沅奚狭长眼眸微眯,扬手一甩,嗖嗖向着记无心五六处死穴而去。
记无心凌空翻闪好几次避开暗器,邪气一笑,看来她还真的是你最重要的东西,那她,我一定要抢,宋沅奚,你可得把她看好了。
说完,足尖一点,瞬间就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宋沅奚看着他消失的背影,面无表情。
那边地上的凤鬼煞还在翻来覆去的打滚,终于,在痛苦嘶吼了几声之后,一动不动,已经到了气绝身亡的时刻。
宋沅奚没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了毒王府。
世子,您回来了!毒王已经死了吧?您看起来似乎不高兴?鬼医关闫诧异问道:难道出了什么变故?宋沅奚望着他说道:姜晚琇的身体,真的没事了?确实没事,不是吃了还魂草吗?鬼医关闫不明所以。
宋沅奚说道:凤鬼煞说,尸王之毒,非普通还魂草可救。
可是,世子妃身体确实没问题……鬼医关闫想了想道。
确定无任何异样?宋沅奚再次问道。
鬼医关闫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没问题。
宋沅奚,你回来了?刚刚去军营那里忙完回来的姜晚琇,看见宋沅奚,脸上顿时扬起一抹笑意。
宋沅奚望向她,眼神也变得柔和了一些,嗯。
没有受伤,太好了。
姜晚琇上下打量了他一遍,确定他安然无事,松了口气。
想了想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对了,记无心呢?他难道又半路躺了?姜晚琇诧异问道。
宋沅奚想起记无心临走之前说的话,面无表情淡淡说道,死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姜晚琇要变下堂夫啊?姜晚琇满脸震惊。
等等,死……死了?宋沅奚没再多说,攥着姜晚琇的手,向着药房外走去。
宋沅奚,记无心怎么就死了?闭嘴。
咦?……喔。
翌日,朝廷攻下荆州城,荆州瘟疫告一段落。
众军班师回朝。
七月初,抵达京城。
老皇帝为了庆祝顺利平定荆州之乱,脱着患病的身体亲自率文武百官,大开城门,亲自迎接。
也不怪老皇帝给予这么高的接待规格,实在是这一次如果不是顺利平定,尸毒瘟疫一旦蔓延开来,南国必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朝廷现在本就动荡不安,逆党和心怀不轨的江湖草莽势力若是再趁势而起,后果不堪设想。
满城百姓们都纷纷挤着街道两旁看热闹。
百官世家,功勋千金,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么盛大的场面。
而就在众人翘首以盼之中,大军回来了。
南凌轩骑着骏马走在最前面,他左侧是墨子轩,右侧则是宋沅奚。
这还不算奇怪,惹人注目的是在他们仨人之后,竟然跟着一辆马车。
军中将领俱是骑马,这马车之中,明显就是女眷了。
但是一般将领的女眷,都随军在最后面,也没有这么靠前的。
就在众人猜测纷纷的时候,大军进城了。
眼见老皇帝率领百官相迎,众人下马行礼,马车里的人,也撩起车帘走了出来。
竟然真的是一个女子。
一袭白裙,戴着面纱,看不请面目,但是大家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
哇!那个白裙女子就是世子妃吧!听说就是她找到还魂草,治疗瘟疫,现在荆州城人人拿她当活菩萨。
真是太厉害了!世子妃果然不一样,先前还说她哥哥投敌叛国,现在看来,果真她并不是与姜裕一同路的。
难怪她能跟世子在一起,原来真的不容小看啊。
百姓们议论纷纷,对姜晚琇投去羡慕惊叹的目光。
参见皇上!南凌轩率众人行礼。
老皇帝命众人纷纷起身。
下一秒,他的视线落在南凌轩身上,脸色不太好看了,威严说道:让你率兵平乱,你倒好,半路上自己先中毒了,军中高层又被奸细收买,以下犯上,差点兵变害了宋沅奚,你可知错?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
南凌轩低头认错,没有一句反驳,也没有求情。
老皇帝脸色稍缓,看你认错态度诚恳,平乱也算起了点作用,朕就从轻发落,收回你的兵权,南疆最近也不太平,你过去练练兵,再好好学学带兵的本事,别再闹出这种笑话。
儿臣谢父皇责罚。
南凌轩抱拳说道。
站在迎接队伍里的南容然不动声色弯起唇角。
不枉费他这么多天一直鼓动朝堂官员上奏,墨王被削弱了兵权。
还被赶去了南疆。
大皇子已废,墨王靖王又走了,再除掉南离夜,这京城不就是他南容然的天下吗?储君之位,非他莫属。
皇帝再看向宋沅奚,对着他笑了笑,做的不错。
谢皇上。
宋沅奚冷冰冰三个字。
最后,皇帝看向了姜晚琇沉声道:姜晚琇你这次立了一个大功,也算是为你哥哥赎罪了。
谢皇上夸奖,但我哥哥的事至今没有查明,臣妇不相信哥哥会叛国。
姜晚琇冷冷的回道,心里却隐隐作痛。
对了,哥哥还没有找到,哥哥要是现在在该有多好!事都已查明,无需再多言。
老皇帝蹙了蹙眉,转向大军道:朕已经在宫中为你们准备好了庆功宴,走!众人谢恩:谨遵圣谕。
翌日,从荆州回来已十日有余。
云萧阁内,姜晚琇每日都是悉心盼着能收到任何有关哥哥和苍远的消息,却一直都没有音讯。
宋沅奚这几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自从那次宫宴回来之后,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虽然他已尽力去掩藏,但姜晚琇还是发觉出了丝毫。
她也询问过宋沅奚,但得到的回答只是:没事,一切有我在,你无需操心。
姜晚琇深知逼迫他也没有用处,便也没有再过多的逼问。
今日宋沅奚不在府中,姜晚琇待在家里着实觉得有些憋得慌,便打算带夏竹出门透透风。
走吧,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出去逛逛。
难得姜晚琇有心情,夏竹自然陪同。
阳光不烈,微风正好,京都的街上人来人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添了几分烟火之气。
姜晚琇撑着伞,走过烟柳画桥,桥下小船轻漾,竹竿撑起一片波澜。
茶楼依岸而立,那古旧的屋檐下,几名女子正在窗前赏着风景,笑容明媚而无忧无虑。
咚!一颗瓜子儿砸在她的伞上,姜晚琇一抬头,便看见了倚在窗前的瑾虚。
便见他晃了晃手中的茶盏,邀她上楼一品。
收伞,落座,瑾虚十分自然地为她倒了杯茶。
世子妃真是好兴致,现在还有心情出来逛街。
姜晚琇抿了口茶,走了一路,确实有些渴了。
找我何事?瑾虚轻笑一声,推开了玉骨扇,漫不经心地扇着。
世子妃这心态,实在是让在下佩服。
姜晚琇扯了扯嘴角,道:我无病无灾,有喝有吃,怎能没这个心态了?瑾虚点头,唇角的笑却带着几分深意。
那世子妃可知,皇上下了一道圣旨,将六公主赐给宋沅奚当平妻?姜晚琇的手一顿,眸中眯着冷冽的利芒。
你说什么?瑾虚笑得更加愉悦了,幸灾乐祸道:看来你还不知道啊,宋沅奚没告诉你吗?姜晚琇捏着茶杯,很明显心情十分不好。
瑾虚撑着下巴,笑得很是暧昧。
宗主大人,我想你也肯定不想跟别的女人分享一个夫君吧,要不要把宋沅奚踹了,考虑一下我呢?其实……我一直很爱慕宗主大人呢。
姜晚琇冷声道:你抽什么风?瑾虚:……收了笑容,瑾虚轻哼一声,早在之前,皇上便跟宋沅奚谈过了,只不过被宋沅奚拒绝了,但是胳膊怎能拧得过大腿,所以姜晚琇,你可能要让下堂妇了。
姜晚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她丢了银两在桌子上,起身离开。
瑾虚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兴味的笑。
唯恐天下不乱,大概说的就是他吧。
夏竹急匆匆跟上姜晚琇的脚步,方才他们二人的谈话,夏竹也听到了一些。
小姐,皇上真的把六公主赐给世子了?可是怎么都没有听世子爷提起过?他自然是不想让我知道的。
宋沅奚会拒婚,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生气的是,这样的事,他竟然对她只字不提。
姜晚琇前脚刚回到了云萧阁,后脚宫里的人就来了。
张总管手里捧着圣旨,一脸倨傲地看着姜晚琇。
世子妃,这是皇上亲笔圣旨,您还不跪下接旨?姜晚琇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说出来的话却是软绵绵的。
张总管,这圣旨,可是给我的?张总管抬着下巴,掐着声音道:这圣旨是给世子爷的!姜晚琇点头,抿唇一笑,世子还未回来,不如张总管在这里坐一会,我立马派人去找世子。
张总管脸色有些僵硬,道:不必了!杂家把圣旨宣读一番,便回宫交差去了,皇上还等着回话呢,世子妃就代替世子将圣旨接了吧。
姜晚琇笑意未变,张总管,这圣旨既然是给世子的,哪有我代接的道理?张总管还是再等等吧。
张总管的脸都在抽搐了。
他就是趁着宋沅奚还在宫里,才拿着老皇帝的圣旨来云萧阁的。
宋沅奚拒旨不接,态度从未有过的强硬,所以张总管才给老皇帝出主意,直接把圣旨送到姜晚琇面前,绕过宋沅奚,给姜晚琇施压,说不定这事儿就成了。
谁知道这姜晚琇看着软绵绵的,却也像刺猬一样,根本让人钻不了空子下不了手。
咳嗽了一声,张总管的态度明显比方才软了一些。
世子妃,皇上还等着奴才回去交差呢,世子妃别为难奴才,还是替世子把圣旨接了吧。
姜晚琇正要说话,却听一道轻缓的声音传了过来。
张总管,有事跟我谈谈便罢,为难我夫人做什么?张总管身躯一僵,回过头去,便见宋沅奚大步走了过来,嘴角挂着笑,却莫名地让人瘆得慌。
世子……张总管的腿肚子都在哆嗦了。
尤其是想起早上在朝堂上,宋沅奚直接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拒了皇上的旨意,把老皇帝气得脸色都铁青了,直接拂袖离去。
宋沅奚倒好,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去,丝毫不担心头顶的乌纱帽跟项上人头。
宋沅奚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十分和善。
这大热天的,还要张总管亲自跑一趟,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管家,给张总管备点茶钱,也好让张总管解解渴,歇一歇。
张总管吓得脸色一白,忙道:世子爷,您这可折煞奴才了,奴才不过是奉命行事,还请世子爷切勿为难奴才。
开玩笑!他敢收宋沅奚的钱吗?别看宋沅奚年纪不大,城府深着呢,曾经就有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官员嘲讽宋沅奚是个废物,当时宋沅奚就十分亲切地请人家喝了杯酒,第二天,听说那人就在酒缸里淹死了。
万一他出了这道门就被银子砸死了呢?奉命行事?宋沅奚脸上尽是不解,赐婚的事,我不是已经跟皇上禀明了吗?此生只有姜晚琇一妻,至于六公主,想必皇上也会为她另择良婿,今日在朝堂之上,皇上可是都答应了,这会又怎么会叫张总管来传圣旨?莫不是张总管假传圣旨?张总管慌得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慌忙道:世子,这话可不能乱说,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假传圣旨!这圣旨是皇上亲笔所写,错不了的,还请世子快快接旨,奴才也好回宫复命。
皇上答应了?屁!老皇帝分明就是被宋沅奚气的!要不然也不会让他悄咪咪地来这宣旨了,谁知道就被宋沅奚给堵住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抗旨拒婚宋沅奚可是比姜晚琇还难搞。
宋沅奚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与张总管进宫一趟,好好确认一下这是不是皇上写的圣旨。
张总管一脸苦笑,世子爷,您就别为难奴才了,奴才就是个宣旨的。
要是让皇上知道,这圣旨他没传到宋沅奚手里,还把宋沅奚招回宫了,肯定要拿他开涮!宋沅奚嘴角的笑带着几分寒意,张总管,这几日我听到了不少陈年旧事,不知张总管有没有兴趣听一听?张总管心肝一颤,什……什么?宋沅奚不徐不缓道:张总管还记得安妃吗?听说是因为跟宫里的一个小太监私通,结果被乱棍打死了。
闻言,张总管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手都在哆嗦。
宋沅奚接着道:还有那个被关进冷宫疯疯癫癫的熹答应,听说她是突然变疯的……张总管哆嗦得更厉害了。
还有……世子!张总管尖锐地喊了一声,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他颤颤巍巍道:这圣旨一事,奴才……奴才自会回去禀明皇上,至于这婚事,只怕不是世子想拒就能拒的……看着张总管如落败的丧家犬一样狼狈地跑了,宋沅奚满意地翘了翘薄唇,忽然感觉背上一阵凉意。
一回过头,就看见姜晚琇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宋沅奚咽了咽口水,浑身的锐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挂着蠢兮兮的笑。
夫人……宋沅奚讨好地凑上前去,耳朵直接被拧住。
宋沅奚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求饶。
夫人……轻,轻点啊!府里的下人见状,各个偷偷捂着笑跑了。
赐婚?平妻?我是不是要恭喜世子爷,终于要换媳妇了?宋沅奚笑得很是谄媚,夫人,这你可不能冤枉我,是皇上说要赐婚的,我已经严词拒绝了,谁知道皇上竟然会直接到云萧阁传旨……姜晚琇呵呵一声,又板起了脸,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是在宫宴那一日,皇上便跟你提过这件事了?那日她见宋沅奚的面色不对,也没有多问,却没有想到从那个时候老皇帝就盯上他了。
宋沅奚眸光微闪,我不是怕夫人生气嘛。
姜晚琇咬牙切齿,我现在就不生气吗?宋沅奚,你长本事了,敢当朝拒婚!万一惹怒了皇上,把你的脑袋砍了怎么办?你不怕死,我还不想当寡妇呢?姜晚琇松了手,宋沅奚一手揉着耳朵,又偷偷在她脸颊偷了个香。
我知道夫人是在担心我。
宋沅奚笑眯眯的,无视姜晚琇瞪大的杏眸。
放心吧,我既然敢这么做,就不怕皇上会对我怎么样,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理亏,明知我已有妻子,却强制将南梦溪赐婚于我,皇上若是不肯放弃,那我自然也有办法应对。
姜晚琇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谁担心你了?我还以为你很乐意呢,毕竟六公主也是个美人呢。
宋沅奚捏着她的脸,再美能有我夫人美吗?姜晚琇绷不住笑,拍开他的手。
却说张总管怀着忐忑的心把圣旨送回老皇帝面前,老皇帝的脸黑得就跟砚台上的墨水一样。
张总管慌忙跪下,哭诉道:皇上,奴才按照皇上的旨意,去云萧阁宣旨,谁知世子爷恰好回来了,就……就……所以,你就把圣旨又带回来了?老皇帝的声音中听不到一丝怒气,可张总管也是个人精,慌忙磕头。
皇上,奴才也是没有办法啊!世子爷态度强硬,奴才只是个太监,也杠不过世子啊!废物!老皇帝怒得将那折子一推,气得手指都在颤抖。
宋沅奚!朕是不是太放纵他了?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张总管心中大喜,宋沅奚这次可是把老皇帝得罪惨了,最好老皇帝一怒之下砍了他的脑袋,那他做的那些事就没人知道了。
心里是这样想,张总管却道:皇上,奴才看,要不然赐婚这事就……就怎样?老皇帝怒目一瞪,朕将公主赐给他当平妻,他竟然还给脸不要脸!天家的权威,岂容他如此放肆?老皇帝一拍桌,来人!去把宋沅奚那个混蛋给朕绑了!朕倒要看看,他还敢不敢这么猖狂!张总管喜上眉梢,连忙称是,起身便打算去办,只是没走两步又被老皇帝叫住。
慢着!老皇帝揉着眉心,脸上怒气未消,可是却松了口。
算了算了,回来!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理亏,若是闹大了,怕是对皇家的颜面有损。
张总管脸上划过一丝失望,又道:皇上,皇上若真想让六公主嫁给世子为平妻,大可直接下旨罢了,又何必顾念世子的意愿?老皇帝叹了口气,朕何尝不想?只是这次若是强制让梦溪下嫁,天下众人会如何看待皇家?再说了,当年宋沅奚救了朕一命,朕答应过他,若是他不愿意的事,朕绝对不会勉强。
张总管倒是没想到还有这出,不过看这些年老皇帝对宋沅奚的态度,也确实足够宽容。
老皇帝皱着眉头道:那姜晚琇虽说这次立了功,但她是叛贼的妹妹这事也是真实的。
正是呢,自从姜裕的事一出,满城风雨都在议论世子妃的身份呢,她还将姜裕的尸体亲自接回世子府安葬,着实落人不少口舌,我还听闻世子妃都与吏部侍郎家断绝关系了。
闻言,老皇帝轻蔑道:这样的女子,如何配得上南国的世子?姜裕的事,他不迁怒姜晚琇已经是格外开恩,现在又怎么能容忍她占着世子妃的位置?宋沅奚是南国的世子,他的妻子,就该是皇室公主,名门贵女,从前姜晚琇好歹还占着小姐的名头,现在连给宋沅奚当妾都不配。
张总管眼珠子一转,皇上,奴才倒是有个法子……听罢,老皇帝眉头紧紧皱着。
这样做的话,梦溪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张总管劝道:皇上,世子敢违抗皇上的旨意,难道敢顶着天下人的谴责吗?想让世子屈从,便只有这个法子了。
老皇帝还有些犹豫,片刻之后,才叹了口气,道:行吧,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张总管退出去之后,老皇帝才疲惫地靠在椅子上。
这几日他的身体好了一些,白日里倒还会处理一些公务,只是有时候又十分疲倦,就像耄耋老人一般,仿佛浑身都失去了生命力。
宣室殿内,如笙躺在软榻上,李太医正在为她诊脉,脸色凝重。
李太医,这孩子如何了?李太医语气沉重道:笙嫔娘娘,这孩子本就是个死胎,笙嫔娘娘若是不早点处置,只怕于身体无益啊。
如笙却一副不以为意的态度,保住它,现在还不到时候。
李太医只得下去开药了。
如笙抚着自己的肚子,无喜无悲。
身为青楼女子,她的身体本就不易受孕,上次这孩子本就该没了,谁知道被姜晚琇那个碍事的女人给救了回来,可是那又有什么用?这孩子还是撑不过去,这几个月来她一直用药撑着,有时候腹痛难忍,简直如刀绞一般。
她只能等,等一个机会,将这个孩子的利用价值扩到最大,才不枉她这么久以来的筹谋。
爱妃……老皇帝跨了进来,脸色有些难看。
笙嫔站起身,柔柔一笑:皇上回来了?可是身子不舒服了?老皇帝勉强点点头,神色疲倦,被她扶着靠在了软榻上。
果然是老了,不中用了,近日批阅折子,总觉得头晕眼花的。
如笙点上了一旁的熏香,帮他揉着眉心,声音温柔道:皇上大病初愈,应该好好休养才是,那些事,大可交给三皇子四皇子去做就好了。
老皇帝半睁着眼,闻着这熟悉的香味,仿佛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爱妃说的是,只是现在不少大臣都在催促朕要尽早立下储君,爱妃觉得,容然跟离夜,谁更合适?如笙淡淡道:三皇子胸有沟壑,为人稳重,四皇子有勇有谋,能力亦是不差,臣妾觉得,皇上的两位皇子都很好。
老皇帝笑了笑,手抚着她的肚子,眉眼温和。
那爱妃怎么不说我们即将出世的孩子?若朕想立他为储君呢?皇上说笑了。
如笙笑道:且不说孩子还没出世呢,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如何当这南国的皇?老皇帝眸色深了几分,半开玩笑道:朕与爱妃的孩子,自然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将来才能为南国建功立业!如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说到底,老皇帝心里已经有了决断,方才那一番话,不过是在试探她罢了。
京城说大很大,说小也小,不过一日时间,宋沅奚拒婚的消息便传遍了,那些吃瓜群众,一边感慨宋沅奚对姜晚琇情深义重,一边又嗑着瓜子准备看这出好戏,毕竟南梦溪曾经爱慕宋沅奚是众所周知的事,也不知道这一次南梦溪能不能得偿所愿。
不管外面的风声如何,云萧阁还是关起来过自己的日子。
昨夜一场大雨,今晨院内的花都被摧残了不少,姜晚琇正与夏竹在收拾院子,管家却带来了皇宫的消息。
夫人,不好了!管家急切道:世子爷出事了!姜晚琇坐着马车进了宫,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是真没想到,南氏的人会这么无耻。
为了让南梦溪得以嫁给宋沅奚,竟然不惜拿南梦溪的名声开玩笑,逼迫宋沅奚就范。
宣室殿前,宋沅奚跪在台阶下,身躯挺拔,神色无喜无悲。
而老皇帝站在上面,很明显被气得不轻,月贵妃正在一旁轻声安慰。
宋沅奚!朕再问你一遍,娶或不娶?无论皇上问再多遍,微臣的答案一样不会变。
宋沅奚抬起眸,眸中是幽寂无垠的深潭,只听他一字一句道:微臣曾发过誓,此生唯有姜晚琇一妻,绝对不会再娶他人!南梦溪双眼通红,压抑着情绪,声音沙哑道:宋沅奚,姜晚琇到底有什么好?我为你做到了这种地步,你也不愿意看我一眼吗?第三百七十八章 革除世子封号宋沅奚眼里划过一丝讥诮,六公主贵为皇室公主,微臣高攀不起。
皇室公主?从他嘴里说出来,南梦溪只听到了浓浓的讥讽。
是啊,哪个皇室公主会恬不知耻地脱光了站在他面前,而他却丝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南梦溪自认并不比姜晚琇差,可是为什么,他的目光永远都在姜晚琇身上?老皇帝已经气得快背过去了,咬牙切齿道:宋沅奚!你真是不怕死是吗?微臣怕死,可是微臣更不想违背自己的原则。
你……老皇帝怒得浑身发抖,好!真是好!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别怪朕不客气!来人!把这个不知死活的混蛋给朕脱下去斩了!周围的侍卫立马上前来,押着宋沅奚起身。
南梦溪一惊,连忙喊道:父皇不要!宋沅奚,要么娶梦溪,要么死,你自己选一个吧!南梦溪哭着道:宋沅奚,我求你别再违背父皇的旨意了,你会死的,真的会死的……宋沅奚却只是淡然一笑,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那些侍卫便要押着宋沅奚离开,却见一道淡青色的身影徐徐走来,声音不大,却也足以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为了臣子娶自己的女儿,皇上不惜要了臣子的命,若是传出去,天下众人又会如何看待南氏?姜晚琇走上前来,不卑不亢地行了礼,眼里却没有半点尊敬或畏惧。
南梦溪瞳孔一缩,强烈的恨意让她的脸都有些扭曲。
姜晚琇!你竟然还敢来!老皇帝额上的青筋跳动了两下,阴沉着脸,道:你可知道,就凭你刚才那句话,朕便可以将你五马分尸!株连九族!皇上自然有这个权利的,那便请皇上,将我与夫君一同处死。
南离夜眉头一皱,带着几分担忧。
月贵妃却是恨不得这两人赶紧死了,是以连忙道:姜晚琇!你这是在威胁皇上吗?天家的威严,岂容尔等挑衅?姜晚琇勾唇一笑,月贵妃娘娘,如果有人要跟你抢皇上,你要笑呵呵地拱手相让吗?月贵妃一噎,磕磕绊绊道:女子当以大度为德,姜晚琇,你这是犯了七出之条!宋沅奚淡淡道:这就不劳月贵妃娘娘操心了,内子如此小气,自然是微臣纵容的。
混账!见他们这个时候了还旁若无人地秀恩爱,老皇帝心里的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
你们想死,朕成全你们!拉下去!斩了!父皇……南离夜想为他们求情,婉贵妃却拽住了他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头。
老皇帝喝道:谁敢求情,与其同诛!宋沅奚目光深深地看着姜晚琇,唇角噙着温柔的笑,压低声音道:夫人,你真的不怕死吗?怕啊。
姜晚琇看着他的眉眼,轻声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宋沅奚眸光微闪,待听到那匆匆跑来的小太监的话,才了然一笑。
皇上,军尚书、周侍郎、敬太卿……等诸位大臣求见!老皇帝的脸色一沉,他们来做什么?让他们滚!那些大臣已经鱼贯而入,齐齐跪在了老皇帝面前,齐声呼道:皇上,还请皇上开恩,饶过世子!军尚书:皇上,世子罪不当诛,皇上此举甚是不妥!周侍郎:皇上,请皇上念在世子多年为南国尽心的份上,jojo饶过世子一命!皇上,世子爷与世子妃伉俪情深,还请皇上看在他们二人情深义重的份上,收回成命!皇上,世子妃前段时日才为南国解决了毒人一事,解救了南国,成为荆州当地众多百姓口中的女菩萨,现在皇上要将她杀死,实在是有违民心啊……那些文人一个接着一个,话语都不带重复的,每一句却无不是在说老皇帝有失公允,以公谋私,为了让宋沅奚屈服,不惜棒打鸳鸯,不惜弄出人命。
老皇帝气得鼻子都歪了,怒吼道:滚!你们都给朕滚!好!你们既然都不怕死,那就跟着宋沅奚一起去死!来人!父皇!这次其他人就是不想拦也不得不拦了。
南容然道:父皇,世子虽有大错,但罪不至死,父皇若是把此事闹大,只怕对皇室的名声有损。
是啊父皇。
南离夜道:此事小惩大诫便也罢了,世子于社稷有功,父皇若是随意斩杀,岂非寒了文武百官的心?老皇帝冷笑,怎么?朕要杀个人也不行?那些官员倒是各个挺着一身傲骨,齐声道:若皇上不收回成命,臣等便长跪不起!南容然道:景丞相确实是对父皇无礼,父皇大可降级便是。
宋沅奚若是死了,固然能为他扫清一大障碍,但是宋沅奚背后那些势力却也脱离了掌控,在没有完全将之解决之前,宋沅奚还不能死。
老皇帝的怒火渐渐平息,说到底,他心里也并不想杀了宋沅奚,只是宋沅奚如此不识抬举,反倒激起了他的怒火,现在南容然跟南离夜给他一个台阶下,老皇帝也顺势走了下来。
宋沅奚!三皇子跟四皇子都为你求情,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撤去宋沅奚的世子之称,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来跟朕谈这件事!老皇帝甩袖离去,其他人也纷纷离开。
军尚书他们起身走上前来,捏了把汗,道:世子爷,这次可真是有惊无险……还好世子妃提前让人去通知了我们,要不然只怕皇上不会善了了。
宋沅奚颔首,这次多谢诸位大人了。
众人只道客气,在宣室殿前,也不好久留,便陆陆续续离开了。
宋沅奚握住姜晚琇的手,勾唇一笑,夕阳从微弯的嘴角话落,带着一丝温柔。
我们走吧。
南梦溪站在高台上,看着那二人相携离开,背影美若画卷。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南梦溪死咬着下唇,眼里尽是滔天的恨意。
宋沅奚……姜晚琇……他们竟然辱她至此!就算是死,宋沅奚也不愿意娶她,她就这么不堪吗?云萧阁内,宋沅奚拽着姜晚琇回了主院,直接踢上了门,将夏竹他们拦在了门外,也顺势将姜晚琇压在了门上。
姜晚琇呼吸一窒,眨了眨眼,很是无辜地问:你干什么?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宋沅奚冷笑一声。
干什么?自然是惩罚你!宋沅奚搂着她的腰,直接把她往床上一放,大掌就啪的一声拍在了她的小屁屁上。
宋沅奚!房内传来了姜晚琇羞愤的声音,吓得夏竹顿住了脚步,与林泽相视一眼,还是灰溜溜地退下了。
姜晚琇趴在床上,愤怒地捶床。
你快把我放开!宋沅奚捏着她的手腕,不好好惩罚你,你就不长记性!里边持续了好一会的叫声,才渐渐归于平静。
姜晚琇红着脸,杏眸含着羞愤的泪水,瞪着对面那装正经的货。
宋沅奚!你混蛋!宋沅奚斜睨着她,姜晚琇吓得立马往旁边躲了躲,唯恐他的魔掌又招呼上来。
谁让你进宫的?姜晚琇鼓着脸颊,不服气地反驳,谁让你招蜂引蝶的?宋沅奚气乐了,是别人赖死赖活地要嫁给我,什么时候我招蜂引蝶了?夫人,你不能不讲理啊。
姜晚琇磨着牙,南氏这次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宋沅奚的眸色凉了几分,语气幽深道:放心,这次的事,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他对南氏几番忍让,并非是怕了他们,只是时机未到。
想到了一事,宋沅奚忽然凑近了几分,眯着双眸问道: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夫人怎么会知道,军尚书他们会为我求情?换句话说,姜晚琇怎么会知道,军尚书那帮大臣是他的人?他不喜欢在明面上结党营私,哪怕他已经将南国朝堂摸了个透,这些事,虽然他不会刻意瞒着姜晚琇,但是他也向来不会让姜晚琇参与,她又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姜晚琇眸光微闪,说谎都不打草稿的。
之前无意间看到你与他们有过往来,所以才猜测,或许他们是你的人……错!宋沅奚抿唇一笑,声音低沉悦耳,看着她一脸茫然,缓缓道:你才是我的人……姜晚琇还没反应过来,唇立马被堵住了。
这一夜,有人相拥安睡,有人辗转难眠。
三皇子府,书房内依然灯火通明。
瑾虚歪歪斜斜地靠在一旁的软椅上,南容然坐在书桌前,翻看着那一份名单。
你确定,这些都是宋沅奚的人?瑾虚勾唇微勾,在烛光之下,平添几分邪肆。
这位世子爷,藏得比你想象的还要深,若非今日这一出戏,只怕我也挖不到这些消息。
便是这一点,也足以让南容然震惊了。
南容然的目光从上面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上扫过,冷冷一笑,捏紧了那张薄薄的纸,真没想到,这些老家伙还跟我玩一仆二主!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瑾虚道:皇上撤了他的世子,若是想动手,现在便是最好的时机。
南容然眼里闪着凛凛杀气,自然是要动手的,只不过,不是现在……宋沅奚刚被撤封,若是在这时候传出他意外死亡的消息,只怕会惹出不少麻烦。
瑾虚挑眉,所以……最近北方匪徒猖獗,程淮安多番上书请求派兵剿匪,我觉得宋沅奚倒是十分适合。
瑾虚了然一笑,是了,到时候不管是掐死、勒死还是淹死,宋沅奚都是死在匪徒手里,跟旁人又有什么关系?外面有人敲了敲门,传来了侍卫的声音。
三皇子,皇子妃求见。
瑾虚识趣地站起身,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扰三皇子休息了。
南容然颔首,慢走。
走出书房,恰好与程悦儿错身而过,那满身的香气,让瑾虚脚步一顿,微微偏眸盯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只听他喃喃道:绝子香?真是有趣……第三百七十九章 入宫报仇程悦儿走进书房内,十分识趣地没有多看一眼,没有多往前一步,而是站在外室等着。
南容然走了出来,语气冷淡,找我有事?程悦儿羞红着脸,端着一碗莲子汤。
天气热,母妃让我多照顾着三皇子的身体,我特地让下人熬了莲子汤去火气,三皇子多少喝一点吧。
南容然原本是没工夫搭理她的,但是她都把月贵妃搬出来了,他便也随手接过,抿了一口。
程悦儿道:三皇子今夜可要回房休息?不了。
南容然将莲子汤放下,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闻言,程悦儿难掩尴尬,看着他放置在一旁的莲子汤,咬了咬下唇,竟主动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南容然冷眸一扫,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便让程悦儿的手顿时僵住。
出去。
三皇子……南容然却不理她,直接走了出去。
夜半三更,更夫一声一声地敲打着铜锣,穿过静谧的大街小巷,一抹黑影从屋顶上跃过,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皇宫内,姜晚琇躲过一拨又一拨巡夜的侍卫,摸索到了南梦溪的宫殿。
里面的人正在安睡,姜晚琇阴恻恻一笑,从腰间解了一个小木筒,里面全都是一些蜘蛛蟑螂蜈蚣等毒虫,要不了南梦溪的命,也能让她受罪一番了。
姜晚琇一股脑地把木筒里的东西往床上倒,眼里划过一丝精锐的利芒。
让你跟我抢男人,吓不死你!姜晚琇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一只蜘蛛顺着被子爬到了南梦溪的脸上,南梦溪微微蹙眉,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却抓到了一个毛茸茸的还会动的东西,她睁开眼睛,便看见那只八角蜘蛛在她眼前动着。
啊!!!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宫殿里的宫人纷纷冲了出来,那些侍卫也慌忙朝着南梦溪的宫殿冲了过去。
姜晚琇躲在暗处,等那波侍卫走了,才迅速朝着南面跑了。
谁!一道低喝声从身后传来,姜晚琇脚步不停,后边突然划过一道劲风,她偏头躲去,一颗石子砸在了她旁边的假山石上。
也就是这功夫,一只手扣住了她的肩膀,姜晚琇俯身挣脱,那人毫不犹豫地出手,两人瞬间缠斗起来。
那边有动静,快过去看看!不远处传来了侍卫的声音,姜晚琇眸色一厉,也懒得跟眼前的人纠缠,虚晃一招便要逃开。
对方倒也看透了她的招数,本想拉住她不让她跑,却扯到了她的衣领还有脸上的纱巾。
不想姜晚琇挣脱的劲太大,那衣领直接被扯下肩膀,露出了那莹润白皙的肌肤,那张脸也暴露在他面前。
南容然呼吸一窒,是你?姜晚琇一听这声音,不由得暗骂一句冤家路窄,将自己的衣领拽上去,毫不犹豫地挥拳冲着他的脸上招呼过去。
南容然迅速做出反应,攥着她的手腕,压到她身后,姜晚琇整个人直接被他拽到胸前,后背贴着他的胸膛。
你们去那边找找……姜晚琇听着那些侍卫越来越近的声音,唯恐被人发现,便想挣脱,耳畔却传来了南容然低沉的声音。
别动!不知道是不是姜晚琇的错觉,南容然的声音似乎比平日里要沙哑一些,只是这样近的距离,让她本能地生出了几分厌恶。
她也顾不得会被人发现,顾不得手腕的疼痛,想挣脱他的控制,力道之大,让南容然都皱着眉头。
她身上温凉的气息十分舒服,似是能抚平内心的燥热,只是待他想汲取更多之时,却又勾起了更加激烈的热潮。
南容然喘息声有些沉重,对姜晚琇的不安分也带了几分恼怒,索性直接将她压在一旁的假山石上,他高大的身躯恰好能将她圈在身下。
南容然第一次发现,原来姜晚琇这般娇小。
前面什么人?那些侍卫已经发现了他们,姜晚琇在心里把南容然骂了不下百遍,此时却不敢再乱动。
待他们走上前来,才发现是南容然,还有他怀里那看不清脸的女子。
三皇子?你怎么在这里?南容然努力克制着体内的浴火,回过头冷冷喝道:滚!那侍卫也是南容然的人,见状便知道自己是打扰了南容然的好事,连忙遛了,把周围的兄弟也都叫走了。
姜晚琇等到他们走了,才猛地将南容然推开,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排斥。
南容然的后背撞到了假山石,或许是有些疼痛,眉头都微微拧起。
世子妃还真是心狠啊……他忽然低笑一声,平日里的冷淡褪去,倒是添了几分邪气。
南容然弹了弹褶皱的衣角,不徐不缓道:方才,我可是救了你一命。
姜晚琇呵呵,若非三皇子拦住我的去路,我又何须你救?要不是南容然突然拦住她,这会她早就出宫去了。
南容然扯了扯嘴角,你来皇宫做什么?关你屁事!南容然:……说来,我一直很好奇,为何你对我有如此深的敌意?似乎从初次见面,南容然便能感觉到,姜晚琇讨厌他,甚至是排斥他,厌恶他。
仔细想想,他好像也没有哪里得罪过她吧?姜晚琇扯了扯嘴角,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吗?南容然眸色深了深,姜晚琇却懒得跟他废话,等一波守卫走了,立马离开。
南容然却仍站在原地,盯着姜晚琇远去的身影,眼里涌动着莫名的情绪。
回到云萧阁,姜晚琇轻手轻脚地推开主院的门,换下了那身衣裳,穿着中衣,小心翼翼地爬上床。
就在她刚从床尾跨过去的时候,身下的人忽然动了一下,一个翻身,直接将她压在了床上。
姜晚琇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着宋沅奚。
宋沅奚那阴测测的声音传了过来。
夫人好兴致啊,大半夜的睡不着,出去散步吗?姜晚琇心虚地眨眨眼,我……我就是随便出去走走。
嗯?还不打算说实话?姜晚琇本能地嗅到了危险,连忙和盘托出。
我就是去皇宫教训了南梦溪一顿,谁让她跟我抢男人!宋沅奚双眸含笑,脸色却十分严肃,谁让你这么冒险的?想要教训他们,机会多得是,你深夜闯入皇宫,若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姜晚琇讨好地笑笑,我才没有那么笨。
皇宫的路她都摸透了,有几条暗道,有哪些出口,她都一清二楚,怎么会被人发现?宋沅奚哼哼,手挑开了她的衣领,看样子,是为夫不够卖力,让夫人还有精力跑出去……姜晚琇瞳孔一缩,宋……一个温热的吻,堵住了她未说出口的话。
一夜缠绵,第二天姜晚琇醒来的时候,身侧的人已经不见了。
姜晚琇气恼地捶着枕头,翻身起床。
宋沅奚世子头衔被撤掉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京都,众人无不唏嘘,又听说宋沅奚是因为拒婚才被老皇帝撤职,这场官场沉浮,平白添了几分风花雪月。
茶楼里,弄堂内,到处都传着这件八卦。
真没想到世子爷这么有情有义,我听说他曾发誓此生唯有一妻,所以宁死也不会娶六公主。
要我说世子爷也太傻了,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更何况六公主身份高贵,还是个美人,换做是我,我是一百个同意。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世子妃生得不知道比六公主漂亮百倍千倍,也难怪世子爷钟情她一人。
世子妃不就是那个姜裕的妹妹吗?再漂亮又怎么样,不还是个叛贼的妹妹,怎么配跟六公主比?也有人摇头叹道:这件事,说到底是皇家不地道,世子爷的婚事还是当初皇上亲赐,那时十里红妆,足以见世子爷对其夫人的重视,偏偏皇家还要插上一脚,将六公主下嫁世子爷,也难怪人家不愿意。
我听说那一日世子妃也进宫了,不是为世子爷求情的,而是要跟世子爷一起赴死,啧啧啧,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外面的那些言论,姜晚琇一概不知,难得与宋沅奚有安宁的日子,小夫妻俩整日待在云萧阁中赏花作画垂钓,有时候宋沅奚有事务要处理,姜晚琇便抽空给苏陌写信。
苏陌已经到了北疆,但是找了大半个月,也没有找到姜裕跟苍远。
江都那边宋沅奚派去寻找姜裕的手下也一直在周边秘密寻找,也没有发现姜裕的下落。
至于暗云堂那边,前段时日瑾虚那边有了一些动静,只是周然他们也探查不到什么。
惜灵现在已经肃清了宗内仅剩的那些弟子,瑾虚的人全都被他带出去了,姜晚琇猜测,只怕近期他们会有不小的动作。
小姐。
夏竹走过来道:四皇子妃来了。
姜晚琇挑了挑眉,请进来吧。
与前几日相比,李婷的气色极差,整个人的精神看着也不是很好。
晚琇……李婷看着她,眼泪顿时决堤,压抑着哭声道:婉贵妃要给四皇子纳妾了!姜晚琇倒茶的动作一顿,轻叹一声,道:当初你既嫁入皇家,便该知道,四皇子日后不可能只有你一位皇子妃。
便是不当皇帝,南离夜将来也会有侧室妾室,她以为,李婷是能看开的。
李婷摇着头,情绪十分低落。
你不知道,这段时日,婉贵妃相中了京中不少千金,甚至是当着我的面,我能感觉到,她现在已经越来越不喜欢我了。
从她父亲被砍头之后,李府逐渐没落,婉贵妃待她便不如从前了。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这件事说到底,她也是受害者啊!姜晚琇不知道该如何去跟她说,婉贵妃的做法她虽然不苟同,但是也能理解。
第三百八十章 离别难分南离夜现在处境尴尬,要想赢过南容然,只能不断拉拢朝中的大臣,到时候争皇位的时候才可多一分胜算。
轻叹一声,姜晚琇道:那四皇子呢?他也同意吗?这段时日四皇子一直很忙,我也好几日没有看到他了。
李婷抬头看她,眼里带着几分期盼。
晚琇,你能不能帮帮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若是四皇子真的纳妾了,到时候我……清欢。
姜晚琇耐着性子道: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也干预不了,这件事,你还是去跟四皇子商量一下,四皇子也未必愿意。
李婷眸中的光亮一点点暗淡下去,只是坐了一会儿,便失魂落魄地走了。
姜晚琇轻轻松了口气,一旁的夏竹笑道:小姐,我怎么看小姐好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姜晚琇叹道:这种事我怎么解决得来?还是得阿婷自己想通才好。
夏竹道:不过我觉得,四皇子妃好像……跟从前不大一样了。
姜晚琇眸光微闪,身处皇家,自然是不一样了。
就在李婷去找姜晚琇的时候,南离夜也来到了茶楼内,赴宋沅奚的约。
世子爷突然找我,倒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南离夜看着对面的宋沅奚,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如今我已经不是世子,四皇子唤我沅奚便可。
南离夜只是笑了笑,仍然道:世子爷找我有何事?宋沅奚被撤封,在南离夜看来,只是暂时的事。
我也不与四皇子兜圈子了。
宋沅奚从怀中取出一块银牌,推到南离夜面前。
南离夜脸色微微一变,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这是……三皇子已经控制了皇宫的守卫,还有驻扎在城内的士兵,四皇子若是想放手一搏,手里无兵,又怎么跟三皇子对抗?南离夜拿过那块牌子,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兵!宋沅奚手里竟然有兵!而且还是黑影军。
黑影军是南国士兵的一个分支,由云宇雷家掌管,手下的士兵各个骁勇善战。
宋沅奚淡淡道:早些年我于云家有恩,他们赠我此牌,答应我日后有任何困难,云家定会鼎力相助。
南离夜强忍着心里的激动,不可置信问道:世子爷打算把这牌子给我?是。
为什么?南离夜失声问道。
等南离夜从房间内离开,宋沅奚仍然维持着方才的姿势。
林泽沉声问道:主子,你觉得四皇子会履行他的承诺吗?宋沅奚闭了闭眼,我现在也只能赌一把了。
北冥那边已经不能再等了,景轩三翻四次地对归俗下手,显然容不得他占着这个太子之位了。
那些暗中效忠他的文臣武将,也接连遇害,景轩如今在北冥可谓是只手遮天,他必须尽快回去,才能稳住局面。
他自己尚且危机四伏,不能拉着姜晚琇与他一同冒险,唯有将她暂时留在南国,让南离夜暗中保护着她。
黑影军势力不小,但是于他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给了南离夜,反倒是送出去一个人情。
宋沅奚望着外面阴沉沉的天色,南国的盛夏,来了。
一场大雨如瓢泼一般冲刷着大地,街上行人匆匆踏水而过,整座京都笼罩在雨幕之中,推开窗户,便可见那雨打绿叶,水花四溅,雾气迷蒙,雨声沥沥。
姜晚琇趴在窗前,宋沅奚从背后搂着她的腰,陪着她欣赏这场盛夏的大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命宋沅奚为北境剿匪特使,前赴北方,协助程将军剿灭匪徒,以戴罪立功,钦此!张总管笑眯眯地将圣旨递给宋沅奚,笑容中带着几分轻蔑,宋大人,接旨吧。
宋沅奚面无表情地接下了圣旨,又听张总管道:宋大人,皇上说了,只要你这次能剿灭北境匪徒,戴罪立功,皇上便恢复您的世子之称,对了,您前赴北境之时,您夫人留在京都便可,皇上会命人好好照顾夫人的。
姜晚琇冷着脸,直到张总管带人离开了,她才开口对宋沅奚道:我跟你一起去。
宋沅奚随手将圣旨丢在一旁,轻叹一声,道:晚琇,那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姜晚琇咬着牙,老皇帝这是存心要玩死你吗?宋沅奚失笑,抱着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眼里只剩下沉寂的深潭,语气却十分轻松,道:放心吧,有林泽跟着我呢,不会有事的。
姜晚琇声音闷闷的,抓着他的衣领。
我不想你走。
宋沅奚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带着她一起离开。
可是他不可以。
宋沅奚闭了闭眼,淡笑道: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
廊上,林泽看着夏竹,向来面无表情的脸,此时也能看出几分不舍的情绪。
夏竹反倒是看得十分开,笑道:干什么这副表情?只是去北境,又不是不回来了。
林泽低声道:我这次可能要离开很久。
没事儿。
夏竹语气轻松道:只是有一点,万事一定要小心,保护好世子爷,也别让自己受伤了,还有……别忘了,我在京都等你。
林泽重重地点头,握住她的手。
夏竹,等我。
夏竹展演一笑,如盛夏中灿烂盛放的花朵。
七月初七,七夕,却是一个注定分别的日子。
姜晚琇送着宋沅奚到城外十里亭,她曾多次在这里送姜裕离开,最后一次,她等不到他回来。
这一次,她能等到宋沅奚回来吗?宋沅奚看着她失落的脸,十分心疼,却也只能揉揉她的头发,安慰道:晚琇,在京都等我,不管发生什么事,等我。
姜晚琇只觉得他话中有话,可是一时又想不出到底是什么。
宋沅奚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顺势取下了她头上的发钗,眉眼温柔,嘴角含笑。
姜晚琇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香囊,红着脸递给他。
这个,是我连夜绣的香囊,里面装了一些药粉,我听说北境那边多蛇虫鼠蚁,你带在身上,有备无患。
宋沅奚低低一笑,心里越发不舍。
走了。
他深深地看了姜晚琇一眼,转身走了两步却又停住。
忽然转身,宋沅奚按住姜晚琇的后脑勺,温凉的唇狠狠地吻住她的唇,全然不顾旁边还有人在场,肆意掠夺她的气息。
直到两人呼吸微喘,知道两人薄唇微红,双眸交汇,尽是难言的不舍。
再无留恋,他翻身上马,手里捏着她送的香囊,踏上了这条不知归途的路。
姜晚琇仍然站在原地,微风吹过墨发,那绝艳的眉眼,带着几分空寂与寥落。
宋沅奚……她呢喃这这个名字,盯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仿佛空了一块。
或许是出了荆州的事,这一次的分开,让姜晚琇的心里十分不安。
夏竹劝慰道:小姐,放心吧,世子爷不会出事的,还有林泽呢。
姜晚琇长长叹了口气,不知为何,我心里总是不太安稳。
小姐就是思虑太多了。
但愿如此吧。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姜晚琇也收到了宋沅奚的信,他已经抵达北境,北境王派程逸轩前来协助他,信中只提到了这些,并未提及那伙劫匪的情况,也并未提起自己的归期。
姜晚琇心里担忧,奈何云萧阁一直被人盯着,只怕她都无法离开京都半步。
皇宫里突然传出老皇帝病重的消息,这次来势凶猛,惊动了整个太医院,就连南容然跟南离夜都在半夜匆匆进宫。
山雨欲来的低气压,笼罩在每个人心中。
谁都猜测老皇帝这次估计是挺不过去了,关于那悬空的储君之位,却是在南容然跟南离夜之间摇摆不定。
更有人透露,老皇帝其实更属意笙嫔腹中的孩子,只是那孩子是男是女尚不可知,也不好下定论。
然而虽然老皇帝没有临朝,却也没有咽气,只是南容然跟南离夜之间,更多了几分针锋相对。
又是半个月过去,八月十五至,皇宫大摆宴席,姜晚琇如今虽然已经不是世子妃,但是请帖还是送到了云萧阁。
人来人往,这京城的贵人们,依旧谈笑风生,并未预感到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姜晚琇穿过长廊,淡绿色的罗裙微微被风吹起,与绿树交相辉映,那惊鸿一瞥,又不知醉了多少人的心田。
南容然站在亭前,遥望着那一抹身影,明明在这姹紫千红之中,她该是不起眼的,可是偏偏总能抓住他的目光。
那一夜仓促的接触,始终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那张空灵绝色的脸,那白皙莹润的肌肤,还有细软盈盈的腰肢,只是想想,便让南容然的呼吸都不由得乱了几分。
瑾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眸光微微一闪。
三皇子,在看什么呢?南容然抿了口酒,薄唇轻抿,缓缓吐出两个字,美人。
哦?是哪个美人,能让三皇子看得如此失神?南容然偏头看了他一眼,一语不发离开了。
瑾虚却是兴味一笑,瞥了一眼姜晚琇的身影,眼里闪着幽光。
南容然这是,看上姜晚琇了吗?满园菊花盛放,宴席上觥筹交错,笑语连连,唯有姜晚琇一处最是安静,她倒也乐得清静,独坐在一旁吃着菊花糕,喝着菊花酒,待瞥到身旁空荡荡的位置时,心里也难免划过一抹失落。
前面走过几道身影,姜晚琇微微抬眸,便看见婉贵妃挽着一名妙龄女子,脸上挂着和善的笑,而那女子也生得十分讨喜,脸颊肉嘟嘟的,一看便十分有福气。
李婷走在婉贵妃的另一侧,哪怕脸上上了妆,也遮盖不住苍白的脸色。
姜晚琇不由得想起那一日李婷与她说的话,眉头微微蹙起。
离夜……婉贵妃眼尖地看见了南离夜正在与一名世家公子谈话,冲着他笑着招招手。
母妃……婉贵妃笑意盈盈地向着南离夜介绍,这位是孙太尉的孙女莲儿,几日前你们还见过的。
南离夜只是冲着她微微颔首,张莲儿盯着南离夜俊俏的脸,脸上划过一丝羞涩。
南离夜哪里不明白婉贵妃的意思,只是现在,他确实没有心思纳妾,当着张莲儿跟李婷的面,又不好说这话,南离夜只得找个借口遛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背后黑手张莲儿盯着南离夜的背影,咬着下唇,楚楚可怜道:四皇子不喜欢我吗?婉贵妃拍拍她的手,安慰道:莲儿这么可爱,离夜会不喜欢?张莲儿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
李婷死死地抠着掌心,方才那一幕,如同一把匕首一样绞着她的心脏,偏偏她还得忍着疼痛,强颜欢笑。
看得出来婉贵妃十分满意张莲儿,不仅让她在她身旁伺候着,席间与她谈笑自如,而张莲儿也是十分有本事,将婉贵妃哄得十分高兴,又带着女儿家的娇憨,试问谁不喜欢?饶是姜晚琇一个旁观者,也觉得婉贵妃有些过分了。
只是如今立场不同,她自然不好去管他们的事。
让姜晚琇没想到的是,今日的中秋宴,老皇帝竟然也会出席。
一个多月未见,他已经不复之前的生气,仿佛浑身的生机都被抽干了一样,头发胡须都花白了不少。
众人齐齐跪下,老皇帝勉强抬起手,让众人起身。
姜晚琇看着如笙跟张总管搀扶着老皇帝坐下,老皇帝眉眼间尽是死气,看不见半点生机。
姜晚琇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如笙一直给老皇帝下慢性毒药,之前老皇帝的身体渐渐衰弱,却又不知何故,又给老皇帝下了猛药,让他短暂地恢复生气,而现在,怕是大限将至,什么药都救不了了吧。
中秋宴,本该是团团圆圆,一片喜气,气氛却因为老皇帝的到来有些僵凝。
老皇帝勉强撑着精神,声音虚弱道:诸位不必拘束,今日中秋宴,朕也只是想出来凑个热闹,在屋里待久了,实在闷得很。
月贵妃笑道:皇上这是贪玩呢,明明太医嘱咐了要皇上好好歇息,皇上却想着出来透透气。
众人连忙举杯,祝老皇帝身体康健。
老皇帝摆摆手,笑了笑。
那几位太医日夜盯着朕,就连笙嫔也是寸步不离地照顾着,他们不累,朕看着也累,索性让他们也休息片刻,朕也好出来透透气,散散心。
笙嫔挺着肚子,在一旁小心地伺候着老皇帝。
老皇帝那布满皱纹的手贴着她的小腹,眼里难得带着几分柔和。
这一场宴席十分平静,平静得有些诡异。
席间如笙退下去喝药了,张莲儿拉着李婷的手,撒娇道:婷儿姐姐,你陪我去解手好不好?李婷皱着眉头,抽回自己的手。
正想开口拒绝,却听婉贵妃道:阿婷,你就陪莲儿去吧,她年纪小,怕是怕黑吧。
张莲儿回头冲着婉贵妃调皮地眨眨眼,贵妃娘娘怎么知道我怕黑?婉贵妃开怀大笑,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道:还不是你娘亲告诉我的,说你是个娇气包,胆小鬼。
李婷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实在见不得她们俩这般亲近,站起身来,道:张小姐,我陪你过去吧。
张莲儿咧嘴一笑,嘴角带着梨涡,十分可爱。
婷儿姐姐可以叫我莲儿,不用这么见外的。
李婷心中冷笑。
她倒是想跟她见外。
张莲儿什么心思,她还不清楚吗?表面上像单纯无辜的小白兔,可是私底下是什么人,只怕婉贵妃也不清楚吧。
她们二人相携出去,各自的侍女也都跟着。
老皇帝欣赏着一会儿歌舞,显然有些撑不住了,昏昏欲睡,月贵妃在一旁小心伺候着,准备让张总管送他回去休息。
一名宫人突然急匆匆闯了进来,一脸惊慌失措,大喊道:皇上,贵妃娘娘,大事不好了!这一下子,把老皇帝的精神都给拉回来了。
月贵妃呵斥道: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宫人道:四皇子妃推了笙嫔娘娘,笙嫔娘娘突然发作,流了好多血……你说什么?老皇帝猛地站起,顿时气血上涌,他的眼前都黑了黑,身子晃了一下,险些栽倒下去。
皇上!月贵妃急忙扶住他,顺着他的心口。
笙嫔在哪里?老皇帝脸上尽是担忧与愤怒,随着那名宫人匆匆走了。
婉贵妃脸上血色尽褪,也连忙跟了上去。
其余人面面相觑,几个想看热闹的也跟着去了,姜晚琇犹豫了一下,也起身前去。
方才那宫女说,是李婷把如笙推倒了,导致如笙突然发作,姜晚琇不相信李婷会无缘无故将如笙推倒,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隐情。
等姜晚琇赶到的时候,便看见婉贵妃狠狠地甩了李婷一巴掌,力道之大,直接将李婷扇得身形不稳,摔了下去,脸颊迅速肿起。
母妃!南离夜皱紧了眉头,扶着李婷,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婉贵妃。
婉贵妃转头冲着老皇帝跪下,道:皇上,是臣妾教导无方,若是笙嫔有什么意外,要杀要剐,全凭皇上处置。
姜晚琇的心一拧紧,眸中微微泛着冷光,婉贵妃这番话,是打算放弃李婷了吗?她可还记得,李婷这个儿媳,当初她也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现在说丢弃就丢弃了吗?果然,皇家到底还是无情。
李婷脸颊红肿,却是面无表情。
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目光冰冷地盯着婉贵妃,犹如盯着杀父仇人一般。
老皇帝脸色铁青,坐在轿撵之上,喝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好好的笙嫔会突然发作?听着里面那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还有看着那被端出来的一盆又一盆血水,老皇帝是恨不得冲进去看看。
之前便险些失去这个孩子,现在又要遭此劫难,难道注定他与这个孩子无缘吗?老年得子,老皇帝自然格外在意一些,越是如此,心里的火气便是越大。
婉贵妃冲着李婷劈头盖脸喝道:李婷,你到底对笙嫔做了什么?对孕妇都下得了手,李夫人平日里就是这样教你的吗?李婷微微抬眸,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一旁的张莲儿却突然哭了出来。
皇上,贵妃娘娘,你们不要怪婷儿姐姐,她也不是故意的,我们回来的路上碰到了笙嫔娘娘,不知怎么的,姐姐就撞到了笙嫔娘娘身上,把笙嫔娘娘推下了台阶……张莲儿一边哭一边说,每一句话都在为李婷开脱,却也每一句话都在把锅甩在李婷头上。
李婷气得浑身都微微发抖,可是她竟是找不到任何话来辩驳。
她是推了如笙,可是那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推了她一把,李婷怀疑就是张莲儿,可是她又没有证据。
李婷!婉贵妃咬牙切齿,愤怒地颤抖着手指着她,你自己想死,别害死我们!南离夜道:母妃,这件事未必是阿婷的错。
他拉着她的手,沉声问道:阿婷,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婷咬着下唇,双眸盈泪。
四皇子,如果我说没有,你相信我吗?南离夜轻轻点头,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李婷到底还是忍不住哭了,旁人一百句不信任,终究抵不过他一句相信。
不是我!李婷忍着害怕道:不是我推了笙嫔娘娘,是有人从后面推了我一把,我才不小心撞倒了笙嫔娘娘。
南离夜道:当时还有谁在你身后?李婷看了看张莲儿,后者惊异地捂着自己的嘴,一脸受伤地看着她。
婷儿姐姐,你不会以为是我推你的吧?张莲儿的眼泪说来就来,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哭得好不伤心。
婷儿姐姐,你不能冤枉我,我跟你无冤无仇,跟笙嫔娘娘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张莲儿的娘亲连忙把她抱在怀里,耐心哄着,看着李婷的目光带着几分不赞同。
四皇子妃,我们张家虽然不是什么权贵之家,但是也不能任由旁人随意污蔑,莲儿是我的女儿,她什么性子我最清楚,平日里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可能会在背后下黑手?婉贵妃见张莲儿哭得如此伤心,心也不由得偏了几分。
李婷!婉贵妃脸色阴沉,你自己做错了事便也罢了,竟然还污蔑他人!李婷只是盯着婉贵妃,眸中带着几分不曾有的倔强与憎恨。
母妃,这件事还是先查清楚,此事未必是阿婷的错。
婉贵妃现在是急火急寥的,见南离夜还在为李婷说话,更是愤怒了。
婉贵妃又何尝不希望李婷无辜?可是现在不管是谁在背后策划了这场阴谋,李婷都甩不开这个黑锅了,既然如此,唯有她独自一人扛了下来,才能不牵连到南离夜。
你闭嘴!婉贵妃狠狠剜了儿子一眼,这件事你别插手。
月贵妃在一旁看好戏看得差不多了,这才淡淡一笑,道:婉贵妃,本宫倒是好奇得很,四皇子妃跟笙嫔素来无冤无仇,为何会将她推倒在地?婉贵妃的心里一凉,她就知道,月贵妃一定会拿着这件事大做文章。
月贵妃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意味深长道:难不成,是背后有人在授意?老皇帝脸色铁青,现在是满腔怒火,却也只能暂时克制着。
如笙的惨叫声还在耳畔,他现在只希望母子平安。
月贵妃,你别血口喷人!婉贵妃语气凌厉,你是不是想说是本宫在背后指使?本宫若是想害笙嫔,会等到这个时候?都闭嘴!老皇帝心烦气躁地怒吼一声,紧闭的宫殿门突然被推开,几名宫人神色仓惶走了出来,跪在了地上。
老皇帝连忙问道:笙嫔如何?皇……皇上……那老嬷嬷哆嗦着身子,颤颤巍巍道:笙嫔娘娘……腹中的孩子……死……死了……老皇帝犹如被当头敲了一记闷棍,顿时呼吸都不顺畅了。
皇上!张总管察觉老皇帝不对劲,连忙上前扶住他。
老皇帝捂着自己的心口,强撑着精神站稳,目光缓缓地落在了一脸惊恐的李婷身上,脸上布满了寒霜。
第三百八十二章 一定要救她出来父皇!南离夜惊得跪下,此事定然与阿婷无关,还请父皇查清楚之后再做定夺。
皇上!婉贵妃也连忙跪下,这件事跟离夜没有关系,皇上千万别迁怒离夜,若有什么事,臣妾愿意一力承担。
李婷也跪着,只是她没有说半句求饶的话。
不管怎么说,如笙确实是被她推倒的,李婷现在只恨自己当时为何失去了理智。
她陪着张莲儿去解手,自己便在外面等着,却无意间听到了两名宫女的对话。
我听说婉贵妃娘娘最近在张罗着给四皇子纳妾,挑了好几个世家千金呢。
可是四皇子与四皇子妃不是才成亲没几个月吗?四皇子妃就不会说什么?切!你知道什么?自从四皇子妃的父亲死了之后,一个不能给四皇子提供任何帮助的皇子妃,你觉得婉贵妃会喜欢?可是当初也是婉贵妃亲自挑选四皇子妃的啊……那还不是看中了李家的势力?李少史虽然中立,但是底下门生无数,只可惜他就是个木头,自己的女儿嫁给四皇子了,也不知道帮衬四皇子一把。
那宫女压低了声音,却又能让李婷听得清清楚楚,前段时日我在寻芳殿打扫,不巧却听到了婉贵妃跟四皇子的对话,当初李少史下狱,四皇子为了救云李少史折损了不少人,婉贵妃极力劝阻四皇子放弃,要不然,李少史能死?张莲儿什么时候出来的她也不知道,李婷满脑子都是那名宫女的话。
要不然,李少史能死?她爹为什么会死?李婷心里非常清楚,他不过是受了南离夜的连累。
可是她不怪南离夜,要怪,也只怪那些污蔑她父亲的人,只怪操控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只是有时候,她会后悔,如果她没有嫁给南离夜,没有卷入皇室的纷争,她爹爹是不是就不会死?可是今天,赤裸裸的真相就摆在她眼前。
原来,他们是有机会可以救她爹的,可是婉贵妃却放弃了,南离夜也放弃了。
李婷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在这场权谋之争当中,她到底算什么?在婉贵妃跟南离夜心中,她到底算什么?在回宴厅的路上,张莲儿与她说了什么,她也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她在走廊的拐角处碰见了如笙,张莲儿轻轻拉着她的袖子让她行礼,待她躬身之时,身后却有一股十分强劲的推力,将她推向了如笙。
如笙身后就是台阶,加之有李婷的压制,整个人直接滚了下去。
李婷就趴在台阶上,看着她身下流了很多很多的血。
说到底,这一场事故,她还是有责任的。
李婷恍恍惚惚回过神来,便听到了老皇帝沉怒的声音。
把李婷关进大理寺!任何人不许探望!没有当场要了李婷的命,已经是皇家最大的恩情。
李婷被押着离开,头上的珠花也乱了,走出人群之时,她看见了姜晚琇,后者薄唇轻启,无声地与她说了两个字。
莫怕。
老皇帝进了殿内,不多时,便传出了如笙压抑的哭声,外面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月贵妃却以胜利者的姿态,面带嘲讽地看着失魂落魄的婉贵妃,压低声音道:婉妹妹,这一局,你输了。
婉贵妃的脸瞬间扭曲起来,是你?!月贵妃扶了扶头上的步摇,轻蔑一笑,带着一众宫女离开了。
张莲儿盯着月贵妃离去的身影,眸光微微一闪,走上前去,怯怯地扶起婉贵妃。
贵妃娘娘,你没事吧?婉贵妃现在心乱如麻,李婷死便死了,她只怕会牵连到南离夜。
老皇帝只怕也没几天可活了,只要一想想,若是因此害得南离夜错失皇位,婉贵妃便恨不得把李婷给掐死。
不管她是被人陷害的还是她自己有意为之,李婷也着实太蠢了一些。
从前她便是看中她性子稳重,又知书达理,又是李少史的女儿,想来也能给南离夜不少助力,现在来看,除了拖后腿,李婷还会干什么?婉贵妃看着一脸关切地看着她的张莲儿,心里的火气才消散了一些。
还好,现在也不晚,张莲儿是张太尉的孙女,张太尉在朝中也颇有威望,若是南离夜能娶了张莲儿,说不定还能扳回一局。
走出皇宫的时候,夜色已经沉了。
想起方才的混乱,夏竹还是心有余悸。
小姐,四皇子妃不会有事吧?姜晚琇拧着眉头,阿婷好歹也是南离夜的正妃,皇上虽然不会说杀就杀,但是这件事她若是无法洗清罪名,只怕最后的惩罚也不轻。
小姐要管吗?夏竹一问出口,就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
想要证明不是阿婷推倒了笙嫔已经来不及了。
毕竟现在尘埃落定,如笙的孩子没了是事实。
现在只能把这件事的严重程度降到最低。
死胎……姜晚琇轻声呢喃,李太医说,因为如笙突然发作,腹中的孩子受到了强烈的撞击,出生的时候已经没了性命。
姜晚琇对生产之事并不懂,但是却总觉得这件事透着几分诡异。
如笙既然能受瑾虚重用,不可能没有武艺傍身,之前见她面色红润,想来腹中的孩子也不应该这么脆弱才是,怎么一撞就没气了?姜晚琇甚至想,这会不会是如笙的阴谋,为的就是通过李婷把南离夜拉下水,毕竟之前同样的事,已经在婉贵妃身上做过了。
第二日,皇宫传出了消息,老皇帝怜惜笙嫔痛失孩儿,封她为妃,至于如何处置李婷,却还没有定论。
婉贵妃为此事都急得嘴上起了泡,倒不是担心李婷的安危,只是怕连累到南离夜,唯恐老皇帝受人挑拨,以为是南离夜或者是她在背后指使。
所以在南离夜提出要救李婷的时候,婉贵妃立马严词拒绝。
不许去!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就不怕那群人把脏水泼到你头上吗?南离夜皱着眉头,母妃,阿婷好歹是我的皇子妃,我不能看着她被人冤枉。
婉贵妃冷笑,这么蠢的女人,不要也罢?她若是稍微有点心眼,也不至于被人陷害了。
李婷什么性子,婉贵妃还是了解一些的,她没有那个胆子动手推如笙,只能是被人陷害,至于是谁,想也不用想,肯定是月贵妃。
想起昨夜月贵妃临走前跟她说的话,婉贵妃气得心肝都疼。
皇上的身体渐渐不行了,这段时日本宫是处处小心,唯恐被他们抓住了小辫子,她倒好,直接往人家枪口上撞!这个她,自然是指李婷。
南离夜这次却十分坚持,母妃,若是阿婷因此受罚,你觉得父皇就不会怪罪我吗?与李少史不同,李婷是他的妻子,这件事不管跟他有没有关系,他都脱不了干系。
婉贵妃气结,离夜,你这是要气死母妃吗?南离夜道:母妃,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自己有分寸的。
看着南离夜走出去,婉贵妃气得拍桌,他现在是长本事了,为了那个女人,竟然还敢顶撞本宫!婉贵妃身旁的大宫女劝道:贵妃娘娘,不管怎么说,四皇子也不能对四皇子妃坐视不理,若是传出去,旁人还以为四皇子冷酷无情,对四皇子的名声更是不好。
婉贵妃眉头紧拧,可是现在稍有不慎,就可能把离夜也牵连进去。
娘娘,依奴婢看,这件事说不定就是月贵妃他们的陷害,四皇子妃也是无辜,倒不如让四皇子去查清楚,反倒能还四皇子妃一个清白。
婉贵妃语气烦躁,查?往哪儿查?笙嫔……哦不,笙妃的孩子没了是事实,现在谁还会去在意真相?说白了,老皇帝只想找个人出气。
娘娘,不如……去找世子妃商讨此事?姜晚琇?婉贵妃皱着眉头,摆摆手,不耐烦道:她现在连世子妃都算不上了,又能做什么?并非她无情无义,从前姜晚琇也帮了她良多,但是从姜裕被冠上通敌卖国的骂名,为了南离夜,她也不能再跟姜晚琇有来往。
更别说后来连宋沅奚的称号也被撤了,宋沅奚也是树敌无数,树倒猢狲散,只怕姜晚琇现在的处境也不好过。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婉贵妃却还记挂着南离夜。
从前只觉得李婷贤良淑德,知书达理,现在看来,还是不够机灵……本宫是不是,该给离夜换个皇子妃了?宫女在外面通报,贵妃娘娘,张小姐来向娘娘请安了。
婉贵妃双眸微亮,快请进来。
南离夜不知道婉贵妃已经动了废掉李婷的念头,此时他避开了那些眼线,来到云萧阁。
姜晚琇在前厅见他,夏竹上茶之后便退下了,也没让人前去打扰。
姜晚琇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道:四皇子来找我,是为了阿婷的事?南离夜叹了口气,若非没有头绪,我也不会来找你。
姜晚琇点头,四皇子不来,我也正准备去找你,阿婷这次是栽了,只是这件事背后策划的人是笙妃还是月贵妃,我还搞不清楚。
南离夜放下茶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希望先把阿婷救出来,她是无辜的,不该在大理寺受罪。
姜晚琇抬眸看他,这就看四皇子能为阿婷做到什么地步了。
等姜晚琇说完,南离夜半晌没回过神来。
真的……要这么做吗?这是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了。
南离夜扶额,绑架李太医,逼迫他在老皇帝面前反咬如笙一口。
这个方法,怎么看怎么蠢啊。
姜晚琇却是一笑,笙妃一直是李太医在照看的,李太医对她的情况定然一清二楚,而且中秋那一日,也是李太医在一旁医治,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想要为阿婷洗脱罪名,这是最好的方法了。
他们没有证据,没有证人,只能从如笙身边下手。
南离夜头疼道:李太医是南容然的人,哪有那么容易被我们控制?姜晚琇取出了一个瓷瓶,放在桌子上。
有了这个,就不怕他不听话了。
惜灵走之前,给她留了不少防身的毒药解药,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如笙倒垮南离夜接过,低笑一声,摇摇头。
我尽力。
大理寺那边,你也派人打点一下,阿婷一个女子,在里面估计会很害怕。
南离夜握紧了那个瓷瓶,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开口。
怎么了?南离夜在心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道:世子爷离开有一个月了,他在北境如何了?说到宋沅奚,姜晚琇的眉眼温柔了不少。
前两日刚收到他的信,说一切都好,应该再过没多久就能回京了。
南离夜微微蹙眉,想起了宋沅奚临走之前,约他见的那一面,还有给他的那个银牌。
宋沅奚把黑影军交给他,唯一的条件,就是让他好好护着姜晚琇,也不知是不是南离夜的错觉,总觉得宋沅奚好像在交代遗言一样。
南离夜的动作很快,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命人堵住了李太医回府的路,麻袋一套,直接把人给绑了。
对于南容然的人,他向来不会客气,直接把姜晚琇给他的药灌进李太医嘴里,李太医当即就疼得浑身抽搐,一会冷一会热,体内犹如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样。
嘴硬不过一会,李太医便撑不住了,嗷嗷直叫地答应了南离夜的威胁,不过也有一个要求,要南离夜保住他的家人。
这些年李太医一直受制于月贵妃等人,一来也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二来也是因为自己家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他们手中。
这个对南离夜来说不难,只要李太医肯答应出面作证便好。
就在封妃当日,南离夜带着李太医出现,中断了封妃仪式。
婉贵妃紧拧着眉头,眼里尽是警告。
离夜,你来做什么?南离夜冲着老皇帝微微躬身,道:父皇,李太医有话想跟父皇说。
老皇帝今日脸色依旧不好,而如笙站在他面前,身着盛装,小腹已经消下去了,看着十分柔弱。
老皇帝不悦道:你们在搞什么鬼?南离夜朝李太医看了一眼,后者颤颤巍巍地跪下,痛哭道:皇上,臣有罪……那毒药还在李太医体内,任凭李太医怎么绞尽脑汁,都没有办法解毒,无奈之下,只得和盘托出。
皇上,其实……其实笙嫔娘娘腹中的孩子本就是个死胎,是笙嫔娘娘要臣给她用药,让死婴仍然留在笙嫔娘娘体内……那日,笙嫔娘娘诞下的死婴已经处理掉了,皇上看到的婴儿,其实是笙嫔娘娘身边的宫女从宫外抱进来的……李太医每说一句,老皇帝的脸色便难看一分。
如笙眸中闪烁着冰冷的寒芒,不复之前的柔弱婉约,只剩下阴冷与杀意。
笙嫔!身后传来了老皇帝咬牙切齿的声音,他一脸愤怒而失望地看着她,李太医说的都是真的?如笙神色楚楚可怜,皇上信了他的话?李太医连忙磕头,将一本医案呈上去给老皇帝,道:皇上,臣有证据,每次为笙嫔娘娘诊治,臣都有备案。
李太医是受制于人,可是他也不傻,证据什么的,自然要留下一点以便防身。
老皇帝翻看了几眼,上面的日期,地点,用药,还有笙嫔的情况记录得一清二楚。
混账!老皇帝猛地站起身,满眼失望地看着如笙,朕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欺骗朕?如笙还是不肯松口,李太医若是存心想陷害臣妾,想要假造一本医案又有何难?老皇帝神色有些动摇,可是见李太医那么笃定的样子,一时又拿不定主意。
月贵妃暗中咬牙切齿,也不知道南离夜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能收买李太医,李太医可是知道了他们不少秘辛,这个人是留不得了。
皇上,依臣妾所见,李太医的话不可信,笙嫔的孩子一直好好的,怎么可能是个死胎?笙嫔眸中盈泪,因为旁人一言,皇上便怀疑臣妾?老皇帝看着如笙,不由得想起两人曾经的浓情蜜意,如笙的温柔体贴,总能让老皇帝忘却了政务的烦忧。
此刻老皇帝心里也生出了几分愧疚。
李太医见如笙这美人计都快把老皇帝给哄住了,生怕南离夜一生气要了他的命,索性一咬牙,道:皇上,臣还有证据,前段时日笙嫔娘娘都是靠着药维持着胎儿,那药是西域的禁药,长期服用,手臂上会生出一条血痕,只要皇上察看一番便可知臣说的是真是假。
如笙的脸彻底阴郁下来。
老皇帝却是浑身一震,如笙手臂上的血痕,他自然是见过的,也曾问过几次,如笙只说是自己不小心划到的,过几日便消了,他便也没有放在心上,原来竟然是因为服用了禁药所致?李太医磕着头,道:皇上若是不信臣的话,大可让其他太医来为笙嫔娘娘查看身体,长期服用禁药,笙嫔娘娘已经不能再有身孕。
李太医说得如此笃定,老皇帝便是不信,也不得不信了。
他突然抬起手,狠狠地甩了如笙一巴掌,力道之大,直接让如笙摔坐在地上,那精心打扮的发髻都歪了。
贱人!老皇帝怒吼道,脸色铁青,呼吸急促,额上青筋毕露。
只要一想起从前他有多宠爱如笙,老皇帝便恨不得将她给剐了。
原来这个女人一直在欺骗他,肚子里揣着一个死婴,每日却对他笑意盈盈,老皇帝只要想起这一幕,浑身寒毛倒立,看着如笙的目光更是充满了厌恶。
月贵妃着实被这一幕吓到了,却不敢出声。
如笙脸上的哀戚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寒霜冰冷。
呵……她轻笑了一声,不复之前的柔弱,柔美的脸上,只剩下冷酷与讥讽。
皇上这是恼羞成怒了吗?如笙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发髻,肿着半边脸,到底是美人,哪怕这样狼狈,依旧美得动人。
老皇帝脸颊抽搐了一下,胸膛起伏得有些厉害。
说来,皇上还没有看到那个孩子吧……如笙充满恶意一笑,那孩子出生的时候,浑身发紫发臭,身上到处都是青斑,就跟个怪物一样……闭嘴!老皇帝怒吼一声,因用力过猛,脸都被憋红了,重重地咳嗽几声,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如笙却如同豁出去了一样,缓缓道:从一开始,这个孩子便活不了,皇上不知道吗?臣妾出身青楼舞坊,自小常年服用药物,很难怀孕,这个孩子,也注定降生不了。
婉贵妃这会回过神来了,痛骂道:笙嫔,你的心肠怎么这么歹毒?你自己的孩子活不了,却还欺瞒着皇上,更是陷害到旁人头上……如笙只是冷笑,并没有回话。
来人!老皇帝精神疲倦,甚至连动怒的力气都没有,颤抖着手指着如笙,把这个……把这个毒妇关进冷宫内,任何人不许探望!婉贵妃却十分不满,都到这个地步了,老皇帝竟然还留着如笙的命。
宫人上前押着如笙离开,就在方才,她还是受尽恩宠、即将封妃的笙嫔,现在,却成了冷宫的废妃了。
解决了如笙这个心腹大患,婉贵妃心里可不要太得意。
皇上,笙嫔明显就是居心叵测,皇上可千万别被她蒙骗了。
老皇帝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有些难看,婉贵妃还要说话,老皇帝突然一动,呜哇地吐了一口凝着血块的血,吓坏了场上众人。
皇上!父皇!皇上吐血了!太医!快宣太医!宫里发生了何事,姜晚琇也收到了消息,对于如笙的下场,她并不在意,反正有南容然跟瑾虚在,如笙估计暂时死不了,阿婷洗脱了罪名,想必很快就会被放出来了。
倒是老皇帝突然吐血,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却没料到这次吐血却让老皇帝的身体有了好转的起色。
老皇帝本因长时间服用如笙暗中下的慢性毒药,一直久病缠身,却因此事急火攻心,几口黑血吐出,倒减轻了大半的毒素。
加上南离夜恳请了姜晚琇将鬼医关闫带入宫中为老皇帝整治,不过十日,老皇帝的身体已恢复了大半。
南容然看着日益健康起来的老皇帝,心里暗暗憎恨。
这么长时间的一步棋,居然就这样被打败了。
对于老皇帝的身体姜晚琇没有过多的在意,这几日却意外地听到了一条消息,南离夜纳了张太尉的孙女张莲儿为侧室,比起李婷,张莲儿似乎更得婉贵妃的宠爱。
姜晚琇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四皇子府看望李婷。
差不多有十日未见了,姜晚琇以为李婷会十分难过,然而等她见到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或许是糟了无妄之灾,李婷清减了几分,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头上也别着朱钗,看着比之前贵气了几分。
四皇子纳妾的事,我以为你会很难过。
李婷倒了杯茶,朱唇微微勾起,眉角一挑,反问道:我为何要难过?他是皇子,纳妾不是常事吗?姜晚琇微微蹙眉,直觉李婷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可是见她脸上挂着笑,双眸清明,又没有哪里不对劲。
这次的事,我该好好谢谢你。
李婷道:四皇子都告诉我了,若是没有你出的主意,怕是也不能那么容易戳穿笙嫔的阴谋。
你我之间,不必见外。
李婷勾了勾唇,眸中却不含一丝笑意。
看着窗外萧瑟的秋景,李婷道:我娘要离开京都了,我爹死了,她自己一个人守在李府也是孤独,她打算回到老家去,那里还有一座宅子,也够我娘度过余生了。
姜晚琇不知道她说这个做什么,便没有回答。
第三百八十四章 苍远回来了一道粉红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透过窗阁看出去,便见盛装打扮的张莲儿正在教训一个婢女,那盛气凌人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四皇子府的女主人。
姜晚琇蹙眉,她一直是这样的?李婷不以为意道:张太尉的孙女,自小是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的,脾气骄纵一些倒也正常。
姜晚琇神色莫名,到头来,原来婉贵妃还是喜欢这种表里不一的女子。
张莲儿在婉贵妃面前讨巧卖乖,怕是不知道私底下,张莲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吧。
姜晚琇并没有久待,便起身告辞了,李婷送她出府,转身正欲回去时,却见南离夜恰好回来,与姜晚琇说了几句话。
李婷神色莫名,眼里闪烁着深沉的幽光。
阿婷姐姐在看什么呢?张莲儿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她走上前来,瞥了门外的那两人一眼,娇笑道:四皇子回来了啊,四皇子似乎跟那个姜晚琇关系不错啊。
李婷冷冷道:不该你管的事,别多管。
张莲儿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阿婷姐姐也知道吧,四皇子喜欢姜晚琇,所以阿婷姐姐是打算给他们俩腾位置吗?李婷皱着眉头,转身就走,张莲儿这话着实难听。
张莲儿看了南离夜他们一眼,又将目光落在李婷身上,眼里划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府外,南离夜刚从皇宫回来,神色很是喜悦。
看样子,皇上的病好多了。
南离夜点头,太医说,我父皇的身体比以前好了很多,现在只需要将体内毒素排尽,调养一番即可。
你这次打乱了南容然的计划,你得早做打算了,他那边一定会再动手的 。
姜晚琇冲着他微微颔首,给了一句忠告,便准备告辞,南离夜却叫住了她。
世子爷……有消息了吗?姜晚琇蹙眉,说来,她也有半个多月没有受到宋沅奚的消息了。
回到云萧阁,姜晚琇照例询问管家可有宋沅奚的来信,管家摇了摇头,脸上也是掩不住的担忧。
姜晚琇没有那个耐心等着,事关宋沅奚,她难免会多想一些。
立马给惜灵写了信,她现在在京都没有人马,还需要调遣暗云堂的人,去北境查探宋沅奚的情况。
十几日过去了,北疆那边,苏陌至今没有任何进展,宋沅奚也没了消息,惜灵倒是派了周然他们去北境了,但是几日下来,姜晚琇也没有收到他们半点消息。
翌日,老管家匆匆跑了进来,脸色焦急,刚要开口,姜晚琇立即问道:可是宋沅奚来信了?老管家摇摇头,姜晚琇神色难掩失望。
夫人!老管家喘着粗气,急切道:您快出去看看吧!苍远……苍远回来了……嘭!旁边的盆栽被姜晚琇扫落在地,管家还没反应过来,那抹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姜晚琇跑到了前院,便看见几名下人抬着苍远走进来,姜晚琇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临三跟夏竹也听到了消息赶了过来,待看到苍远时,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小姐,苍远他……夏竹死死地咬住了下唇,一脸痛惜地看着苍远。
若是在街上遇到,夏竹都未必认得出来那是苍远。
他身上穿着一件十分破烂的衣裳,头发凌乱,额头裹着渗血的纱布,右腿似乎断了,简单地绑着树枝,他身上没有一处没有伤,尤其是手掌,像是被树枝磨出来的,一道一道的血痕触目惊心。
不过三个月未见,他整个人已经瘦得如皮包骨头一样,脸颊凹陷,呼吸清浅。
姜晚琇掐着掌心,压制住心里的恐惧,强迫自己冷静。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鬼医关闫来啊!这是姜晚琇第一次发怒,云萧阁的下人立马动身,烧水的烧水,几名下人小心地将苍远抬到房内,鬼医关闫很快就被临三拎着过来了。
屋内,鬼医关闫正在为苍远诊治,姜晚琇站在一旁,看着他用剪刀剪去苍远的衣裳,那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在众人面前,无人不是惊得抽一口气。
苍远脖子上的伤口用草药处理过了,但是却没有处理好,伤口都化脓了,还有胸口上那一道刀伤,这刀伤若是再进一点,便可要了苍远的命,天知道他是怎么撑着从边疆走回来的。
鬼医关闫小心的着手为苍远处理伤口,苍远的脸色惨白如纸,整个人仿佛没了呼吸一样,几乎都看不出胸膛起伏,可是待那酒精碰到他的伤口,疼痛让他本能地皱起了眉头,轻轻哼了一声。
不知何时,姜晚琇已经咬破了下唇,嘴里呢喃着腥甜的血腥味,看着苍远的双眸沉凝如墨。
也不知是不是被痛醒的,苍远缓缓睁开了双眼,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床边的姜晚琇。
他艰难地抬起手,干燥的薄唇微微一动。
主……主子……姜晚琇握住他的手,强忍着涩意,放缓了声音,苍远,你别说话,没事了,你回家了,神医正在为你诊治,很快你就会恢复的。
苍远轻轻摇着头,布满血丝的眼眶发红,蒙着一层水雾。
对不起……他死死地抓紧了她的手,语气中充满了愧疚,沙哑着声音,艰难道:对不起……姜小将军……我没有……没有保护好他……姜晚琇蓦然一怔,整个人犹如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
我哥哥……他死了?苍远闭上双眸,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这一路走来,到底有多艰难,只有他自己知道。
有多少次,他撑不下去了,就想算了吧,就算回到京都,他也没脸见姜晚琇了,可是他不行,他必须要给姜晚琇一个交代,是他没有保护好姜裕,不管是生是死,他都必须回来面对姜晚琇。
旁人千句万句,哪怕顾浩墨带着姜裕的尸体到她面前,姜晚琇都不肯相信。
可是苍远一句话,却足以打破她心里那微弱的希冀。
对不起……苍远犹如一个犯了错事的小孩,那压抑的哭声,在在场的人心里都不好受。
姜晚琇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能去怪苍远吗?不能,可是同样,她也说不出安慰苍远的话。
姜裕死了,她的哥哥死了,那个说过会护她一生一世的人死了。
姜晚琇失魂落魄地站起身,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一样,踉跄着走了出去。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那淅淅沥沥的秋雨,带着秋季的寒凉,冷得刺骨。
夫人!管家看着姜晚琇突然骑着马出了府,连忙喊了一声,姜晚琇却已经骑着快马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管家!夏竹急匆匆跑过来,焦急问道:你看到小姐了吗?管家指了指府外,夫人刚才骑马出去了。
糟了!夏竹想去找姜晚琇,可是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发生什么事了?管家的心一紧,苍远他……他死了?苍远没事。
没等管家松一口气,又听夏竹声音低落道:姜少爷死了。
什么?管家身躯一震,之前不是说那具尸体不是姜裕吗?怎么会……一场秋雨一场凉,街上行人匆匆而过,马蹄从长街踏过,溅起一片水花,雨湿了她的衣裳头发,而她仍然无所顾忌地在雨中狂奔。
瑾虚撑着伞,眉眼如画,海棠色的衣袍微湿,看着那抹一闪而过的身影,眼里闪着莫名的情绪。
马儿停在了城郊,姜晚琇从马上下来,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都湿透了,头发贴着她的脸颊,十分狼狈。
她看着眼前的墓碑,忽然跪了下来,任由眼泪一滴一滴砸落。
苍白的手指抚着墓碑上的名字,姜晚琇又哭又笑,额头抵着冰冷的石碑,心如刀绞。
哥哥,不是说好了,无论如何都会活着吗?你答应过我的,你不会离开我的……雨越下越大,而那抹蜷缩在墓碑前的身影分外渺小。
姜晚琇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贴着石碑,仿佛是贴着姜晚琇的胸膛,轻声诉说着。
哥哥,无论我怎么做,都改变不了这个结局吗?我只是想要你活着,我只想要你活着,就那么难吗?你曾说过,你会保护我一辈子,可是哥哥,将来若是我被人欺负了,又有谁来保护我?一抹红影站在她面前,姜晚琇的眼皮十分沉重,雨水砸在她脸上,让她有些看不真切,下一秒,便觉得眼前一黑,姜晚琇直接晕了过去。
凝心跟在瑾虚身后,看着他脱下了身上的衣袍,裹在她身上,连伞也不要了,双手将她打横抱起来。
凝心走上前来,为瑾虚撑起了伞。
瑾虚低头看着怀中的人,似是轻叹了一声。
这一觉,姜晚琇睡了很久,梦里不断的出现哥哥的身影,却永远都抓不住他。
瑾虚小心地为她擦去眼角的泪,坐在床头,看着外面的秋雨,眉眼也染上了几分愁绪。
公子。
凝心端着药进来,放在了桌子上,瞥了一眼仍然昏迷中的姜晚琇,微微皱着眉头。
公子这样把她带回来,若是三皇子知道了……姜晚琇一直与他们为敌,瑾虚却堂而皇之地把姜晚琇带到他的私宅,凝心只担心若是南容然知道,会不会怀疑瑾虚。
无事。
瑾虚语气冷淡,瞥了她一眼,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凝心眉心一跳,公子,让属下给宗主喂药吧。
不必了。
瞧着瑾虚的架势,是打算自己给姜晚琇喂药了,凝心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退了下去,守在门口。
瑾虚看着姜晚琇通红的脸,抬起手贴在她的额头上,眉头紧拧。
拿起一旁的药,试着温度差不多了,瑾虚笨拙地舀了一勺子,喂到姜晚琇嘴边,却无论如何也喂不进去,药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瑾虚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连忙用帕子擦去。
瑾虚焦躁了,盯着面前的药碗跟姜晚琇,竟然有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想了想,瑾虚眸光一闪,一捏鼻子,喝了一口那苦兮兮的药,薄唇直接吻住了她的唇,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快速从心间窜过,带起了一阵阵酥麻。
没等他有所行动,身下的人突然睁开了双眼,带着初醒的迷蒙,下一秒,又似凝聚着浓烈的风暴。
第三百八十五章 世子没了!啪!嘭!滋啦!几声之后,凝心听着里面的动静,心里一紧,着急道:主子没事吧?没事!瑾虚的声音听着似乎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别进来!屋内,姜晚琇坐在床上,而瑾虚站在她对面,捂着自己的脸颊,一脸愤恨地瞪着她。
姜晚琇!你有病啊!姜晚琇检查了自己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换了一身,好在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这才抬起头,冲着对面的瑾虚呲呲地放冷气。
你干什么?我……瑾虚当时就语结了,心里竟然还生出了几分心虚。
我刚才那是为了给你喂药!瑾虚硬着脖子道,反嘴讥讽道:怎么?你不会以为我是在占你便宜吧?话是这么说,可瑾虚心虚得更严重了。
闻言,姜晚琇冷冷一笑,最好不是!她站起身,扯过一旁的新衣裳,直接往身上套。
瑾虚揉了揉脸颊,嘴里的苦味着实有些不好受。
喂,你这是打算过河拆桥吗?好歹他也救了她一命好吧,要不然她要是被丢在那里几个时辰,不得烧成傻子。
离我远点!姜晚琇浑身仿佛张开了所有的刺,尖锐得让人难以靠近。
见此,瑾虚眸光微闪,扯了扯嘴角,冷不防扯到了脸颊,疼得他皱起眉头。
这个死女人,下手还真重!不过那小嘴还真如想象中的那样,软乎乎的。
这么一想,瑾虚的脸更热了。
姜晚琇穿好衣服,看他像个傻子一样愣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冷冷一哼,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凝心瞪着姜晚琇,后者懒得理她,直接离开了。
主子!凝心担心瑾虚,一走进来,就看见瑾虚那带着巴掌印的脸。
主子你的脸……凝心倒吸一口冷气,姜晚琇那个女人竟然敢冲着瑾虚扇巴掌!我没事!瑾虚揉了揉脸颊,咬牙切齿,那个死女人呢?走了。
闻言,瑾虚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摆摆手,叹了口气。
姜晚琇回到云萧阁的时候,夏竹喜极而泣。
小姐!你去哪儿了?我们找了你一天一夜了!闻言,姜晚琇脚步一顿,没想到她竟然在瑾虚那里待了这么久。
想起方才那个吻,姜晚琇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小姐……瞧见姜晚琇的脸色不太好,夏竹的声音也低了几分。
我没事。
知晓她在担忧什么,姜晚琇声音沙哑道。
姜裕的死,对她来说打击不小,可是这不代表她就此一蹶不振。
她绝对不会像前世那样,犹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这一世,她绝对会那些人,一一付出代价!夏竹看着姜晚琇眸中迸发的戾气,咽了咽口水,心里有些发怵。
苍远怎么样了?擦了擦眼泪,夏竹轻轻点了点头,道:昨日神医给苍远诊治过了,伤口有些严重,神医说苍远能活着简直就是奇迹,昨天夜里苍远发烧了,今晨才好些,刚醒不久。
去看看他吧。
姜晚琇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她害了苍远。
屋内,苍远半躺着,身后靠着枕头,临三正在笨拙地喂他喝药。
看见姜晚琇进来,苍远激动地便想起身,姜晚琇道:躺着吧,你身上的伤要紧。
苍远目光深深地看着她,面色憔悴苍白。
主子……不怪我?姜晚琇摇头,这不是你的错。
要怪,只能怪南容然手段太狠,只能怪东华成锥跟张玄奕心狠手辣,只能怪她自己,是自己让哥哥去战场的。
苍远深呼吸一口气,中气不足,语气郑重。
主子放心,待我为姜小将军报了仇,这条命,任凭主子处置!在苍远心里,没有信仰,只有忠诚与服从。
姜晚琇既然派他去保护姜裕,那他哪怕万死,都应该护姜裕周全。
可是那一夜,他却眼睁睁地看着张玄奕的剑刺穿姜裕的身体,眼睁睁地看着他倒在血泊之中却无能为力。
这就是他的失职。
我说了,这不是你的错。
姜晚琇道:你不必自责,至于其他事,等你养好伤再说。
苍远看着自己身上包裹的纱布,眼里划过一丝痛色与恼恨。
他现在这个样子,能吊着一口气就不错了,更别说为姜裕的报仇了。
你跟我说说,边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苍远抬眸,撞入姜晚琇那墨色沉沉的眸子之中,迟疑了一下,还是娓娓道来。
与宋沅奚所查到的并无太大的差别,只不过细化了其中的阴谋诡计。
苍远虚弱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沉痛,缓缓道:我与姜小将军到了东边的山林,那里根本没有所谓的北冥士兵,只有一伙黑衣人提前埋伏在那里,看他们的身手,不像是北冥的人,而且我似乎听到他们提到了‘二王子’。
闻言,姜晚琇眸色泛冷,东华成锥?苍远垂着头,之后,为了毁尸灭迹,我们全都被丢下了山崖,是我命大,刚好掉进了水潭之中,被冲到了下游,待我醒来之后,恢复了一点力气,便循着河岸,打算去找姜小将军的尸体,却看到了张玄奕带着人,将那些尸体全都带走了……姜晚琇的心狠狠一揪,放在膝盖上的拳头紧紧攥着,须臾又松开。
苍远伤得很重,只是说了这会话,眼皮已经渐渐沉重了,姜晚琇也没再打扰他,与临三他们走了出去。
临三担忧道:主子,苍远哥身上有好几处致命伤,他的手掌脚掌都被磨破了,我真的不敢想象,他是怎么从边疆走到京都的。
闻言,姜晚琇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道:把苍远送去暗云堂吧。
苍远现在一心只想为姜裕报仇,姜晚琇只怕他身体未好便做傻事。
而且暗云堂那边有人善医,正好也能为苍远医治。
临三点头,又道:对了主子,要不要传信给苏陌哥?嗯,等一下我便写信让他们回来。
姜裕死了,苍远回来了,苏陌他们也不必在边疆找了。
至于张玄奕跟东华成锥,姜晚琇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这两个人,她绝对会让他们为姜裕的死付出代价。
对了。
临三迟疑道:要告诉世子爷吗?姜晚琇抿了抿唇,看着北境的方向,此时此刻,她竟是无比想念宋沅奚的怀抱。
姜晚琇给苏陌写了信,犹豫了好一会,才提笔给宋沅奚写这个月的第三封信。
他已经许久未有回信,姜晚琇一边告诉自己会没事的,一边又忍不住担忧,忍不住猜测他是否遭遇了意外。
苍远得知姜晚琇要将他送去暗云堂,反应十分激烈。
主子,我不想去暗云堂!我很快就能养好伤,便是暂时不能为姜小将军手刃仇人,我也要保护主子!苍远向来寡言,或许是这次受了不小的打击,他的心里尽是愧疚与惊惧。
愧疚姜裕的死,又惊惧姜晚琇会出事。
姜晚琇按着他的肩膀,温声道:苍远,去暗云堂好好养伤,我在京都不会有事的,只有你尽快好起来,才能回来帮我,你明白吗?可是……我已经传信让苏陌回来了,到时候你就是想偷懒都不行了。
苍远到底拗不过姜晚琇,在府中休养了几日,直到暗云堂的人来了,才不得不离开。
这次来的人是洛菱跟几名弟子,周然被派去北境打探宋沅奚的踪迹,至今没有消息。
宗主。
带着苍远回暗云堂,路上务必小心。
南容然若是知道苍远还活着,定然会派人斩草除根。
宗主放心。
洛菱点头,又道:属下这次带了十几个人过来,让几个人护送苍远公子回暗云堂便可,属下留下来保护宗主。
姜晚琇没有拒绝,日后定有一场恶战,她也正是用人之际。
送着苍远悄悄离开,姜晚琇望着外面沉暗的天色,冷风穿堂,乌云闭月。
五日之后,苏陌带着临一回来了,当天一同出现的还有宋沅奚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加急密信。
哥哥没死,哥哥没死,惜灵你看到了吗?姜晚琇拿着手中的信,激动的说道。
夏竹也是一脸喜色道:我就说少爷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不明所以的苏陌拧着眉问道:主子,世子爷信中可说了些什么?姜晚琇嘴角露出消失已久的笑容,世子派去寻找哥哥的人发现了与哥哥相似的一人,已经派林泽去确认了。
惜灵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小姐现在不用再伤心了吧,我也要给苍远说一声,不然他会一直怪罪自己的。
好,对了,小心一点,不可让旁人知道。
姜晚琇出声提醒道。
惜灵重重点头,是。
八月中旬,宋沅奚去北境已经一个月,一直没有消息。
姜晚琇站在窗前,遥望着北境的方向,没有说话,但一双秋水般潋滟的眸子,又似已说尽千言万语。
小姐,不好了,北境那边……惜灵急匆匆走了进来,但是没敢说下去,欲言又止。
姜晚琇黛眉一沉,说!怎么了?昨日周然传信回来,世子在这次剿匪任务中被匪徒一剑射中心脏,一行队伍被匪徒抓了回去,然后待程将军去救之时……惜灵泪眼汪汪说道,只找到一堆烧焦的尸体,其中一人,经辨认是世子……林泽估计也在其中。
姜晚琇身子一晃差点摔倒在地,勉强扶着案桌一角撑住,你说什么?小姐,世子尸骨已被程将军收殓,尸体旁边还发现世子的墨月匕。
惜灵抹泪说道,小姐,世子……世子没了……第三百八十六章 最后一药当聘礼姜晚琇摇头,死死咬唇,不可能,宋沅奚怎么可能死,他那么强大,他不会死的,什么尸体,我不信,那不是宋沅奚,不是他!小姐,小姐……惜灵和夏竹只能跪在一边流泪。
姜晚琇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我不信,宋沅奚不会死的,什么焦尸,什么墨月匕,世子怎么会死?他说了会回来的,他不会死的。
姜晚琇反反复复重复着,脑海中一片混沌,嗡嗡作响,犹如晴天霹雳。
一定是个误会,对,是他们搞错了,都已经烧成焦尸,怎么肯定那就是世子?就跟哥哥一样,哥哥不是也没有死吗?那焦尸手中握着梅花令,据说梅花令非金非玉,火烧不毁,是世子的贴身之物,世间无几人得知此事,世子更不可能把那东西给别人……惜灵说道:奴婢也不知道什么是梅花令……只是北境那边的消息是这么说的……闻言,姜晚琇一颗心沉入谷底。
梅花令,这个秘密,天底下知道的人确实没几个,她前世也是意外得知。
我不信,世子不会有事的。
姜晚琇面无表情说道:我要去北境找他,世子在北境,他没有死。
惜灵和夏竹连忙抱着姜晚琇拦住,哭成一团,小姐,您不能走啊……北境现在劫匪肆意,您不能去啊……一片混乱之时,张曦月过来了,看见姜晚琇如此,张曦月眼泪啪嗒落下,晚琇,你要是心底难受,你就哭出来,你不要这样吓娘。
娘亲,世子没有死,他答应我会回来的,他不会死的。
姜晚琇认真说道。
张曦月心疼的不得了。
还是青空机警,见姜晚琇如此,银针扎在她的昏穴,姜晚琇顿时软软昏倒。
晚琇,我的晚琇。
张曦月抹了一把眼泪,满脸悲戚。
惜灵抽泣道:夫人,让小姐休息一会儿吧,也许等小姐睡一觉醒来,就能缓过来了。
这一日,宋沅奚陨落的消息传遍了京城。
云萧阁内没有办丧事,朝廷也没有承认宋沅奚去世的消息,大家也只当成小道消息。
但一连数日,宋沅奚再也没有现身,这时候就算朝廷再怎么掩饰,南国百姓差不多都认定,宋沅奚真的死了。
姜晚琇定定的望着窗外,遗物中没有她送的荷包,她坚信宋沅奚没有死,就像她一直相信姜裕没有死一样。
当然其他人都认为这荷包也被烧毁了,又不是什么东西都和梅花令一样,火烧不毁。
宋沅奚,你说了会回来的,我相信你,我等你回来,不管多久我都等,你不用太着急,我也不催你,我会等很久很久,等到你回来的那一天。
姜晚琇咬了咬牙坚定说道。
旁边的惜灵和夏竹对视一眼,满是担忧。
自从宋沅奚去世的消息传来,众人从最开始的不信到现在的接受,连夏竹都因为林泽哭晕了几次,唯独只有姜晚琇,她一滴眼泪都没掉。
坚强的令人害怕。
仿佛她认定了,宋沅奚没死,所以她不该哭。
千万情绪,都强忍心中。
小姐,三皇子约您醉风楼一叙,并说有要事相商。
官家进来禀报。
姜晚琇抿了抿唇,从情绪中缓过来,三皇子?备车。
醉风楼。
姜晚琇和南容然已经暗中交手多次,但是面对面单独会见,这还是第一次。
听闻世子不幸去世,世子妃节哀顺变。
南容然客气寒暄。
姜晚琇唇边勾起一抹冷色,朝廷什么时候公开承认世子去世?三皇子这话未免说的太早了,不过是区区一枚梅花令能证明什么,不过是一把墨月匕能证明什么,那些不过是世子仓促离开时遗落之物罢了。
世子妃所言不错,但如果世子依旧活着,为什么至今没有出现?南容然反问。
姜晚琇眉眼淡然,也许是重伤之躯未能及时返回,也许是另有打算,世子的谋略,岂是外人能懂。
不错,其实本王也不相信世子这么容易就死了,不过如今天下人都相信,此时世子妃若是改嫁,也不算惊世骇俗。
南容然不急不缓说道,就像是在陈述一件风轻云淡的小事。
姜晚琇眉头一皱,三皇子,我和世子早已成亲多日,怎么可能改嫁?别说世子没死,就是世子死了,我也会为他守一辈子。
如果本王以毒魔藤做聘礼呢?南容然抬眸,看向姜晚琇。
姜晚琇心底震惊,但是脸上不动声色,什么毒魔藤。
五大奇药,毒魔藤、地藏花、白兰果、星灵草、雪莲子,你已经得到了四种,最后这株药,世子妃难道不想要吗?南容然唇边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虽不知世子妃要这五种要是做何用,但是对你一定很重要吧!南容然,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件事,连姜家人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你有毒魔藤?姜晚琇盯着他,没再多做掩饰,聪明人打交道,多说无益。
南容然说道,呈上来。
一侍卫端着一个木盒走上前来,打开盖子后,便见一支深黑色的藤条静静的躺在里面。
此藤传闻生长在海底,万年难得一见,四海商行曾派人去东海一带搜寻,未曾找到。
真的是毒魔藤。
姜晚琇早把毒魔藤的样子映在脑海,一眼就认出。
南容然说道,那现在世子妃,可愿意接受我的聘礼?最后一昧药。
姜晚琇眼前又浮现了姜裕的模样,现在哥哥还不知如何了?这最后一味药才能救他的性命。
世子妃,我是个没耐心的人,所以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答案,你要是愿意,这株毒魔藤,就是本王的聘礼,你若是不愿,本王这就把毒魔藤毁了,反正它对本王来说,没用。
南容然淡淡说道。
姜晚琇盯着他,说道:王爷,我和世子婚姻在前,就算现在传言世子已经去世,但是朝廷并不承认,我还是成过亲的人,如何嫁你?现在世子爷已死,你改嫁于我,有何不可?南容然浅笑道。
姜晚琇看着他说道:你怎知世子到底有没有死?难道你知道世子没有死,才这么着急逼我嫁给你?我也希望世子没有死,否则我南国就痛失一个栋梁,但他是否身陨,你问本王,本王又岂能得知?南容然回答的滴水不漏。
姜晚琇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三皇子强抢世子妻,名声就太难听了,但如果对方已经身陨,哪怕是在别人眼中已经身陨,王爷你再娶我,天下百姓也不会说什么闲话,没想到三皇子竟然和北境配合的如此默契,所以王爷,您怎么会不知道世子到底有没有身陨?你很聪明,不过我确实不知道宋沅奚有没有死,但他就算没有死,那也凶多吉少。
南容然倒是一脸坦然的直接承认了。
姜晚琇还以为他会虚伪的装作不知道,但他出乎意料的坦然。
五大奇药的方子,是鬼医关闫从古书里研究出来的,迄今为止,我还没有发现这世上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个药方,四海商行虽然暗中收集药材,但也没人知道那五种药是我需要,连记无心那遍布江湖的眼线都查不出的消息,三皇子您却如此清楚。
姜晚琇凤眸里闪烁着寒意:这个消息,是别人告诉你的吧。
南容然微笑看着她,不错,是有人告诉我,并且给我出了这一计。
你为什么连这都告诉我?姜晚琇盯着他,眼神警惕。
她只是随便试探一下,这位三皇子就竹筒倒豆子说的详细,深怕她不知道一样。
以后你是我的妃子,我当然希望你看清敌人的真面目,免得下次掉进陷阱,到时候连累的就是我了。
南容然英俊的脸上扬起一抹温柔的笑。
姜晚琇也明白过来,自己知道的这些,对他毫无威胁,而他已经拿捏了自己的死穴。
你为什么要娶我,况且你还有程悦儿,她会同意吗?再说你和四皇子水火不容,我多次帮助他,你还几次因为我损兵折将,你应该讨厌我都来不及,为什么娶我?姜晚琇问道。
南容然淡淡说道,我的事还轮不到程悦儿管,况且输在你手上,那是他们无能而已。
顿了顿,南容然又说道,你不用怀疑我有什么阴谋诡计,我的目的就是娶你,日后如果登记我还会册封你当皇后,更不会在登基之后,将你放弃。
闻言,姜晚琇可以肯定,南容然一点都不喜欢她,他就像是个商人在谈价钱,你卖给我,我会给你什么。
无关情爱,这只是一场交易。
可是有宋沅奚在,南容然所说的一切,对她毫无吸引力,她压根不想要,她只想要宋沅奚。
南容然是真心实意娶她,更想让她当未来的皇后,可是姜晚琇,不想要。
宁肯陪宋沅奚死在北境,也不想要这一世荣华。
但为了毒魔藤,为了姜裕,她不能拒绝。
为了报仇,她也不能死。
那些该死的人都还活着,她姜晚琇,岂能死在他们前头。
好,我答应你,毒魔藤什么时候给我?姜晚琇看着南容然道。
南容然满意一笑,大婚之夜。
就在宋沅奚的死讯传出来没几天,另一条消息引起了京城的震动。
三皇子要迎娶姜晚琇为侧妃,婚期就定在下月底。
此事一出,姜晚琇的一些好友则是急了,就算宋沅奚真的死了,姜晚琇要再嫁,但也不至于这么着急,云萧阁世子爷的丧事都还没办。
但他们去见姜晚琇,却无一例外都被挡了回来,姜晚琇一个不见。
小姐,墨公子他们又来了,您还是不见?惜灵忧心道。
姜晚琇摇摇头,三皇子说了,毒魔藤的消息若是被外人所知,他立即就毁了毒魔藤,我对他们,无话可解释。
难道小姐真的要为了毒魔藤嫁给他?惜灵焦急说道。
姜晚琇低头看着面前的资料没有说话。
嫁三皇子是假,偷毒魔藤是真。
但要偷毒魔藤,先得用婚事稳住他。
宋沅奚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姜晚琇鞭长莫及。
此时她能做的,只是先把毒魔藤弄到手。
但愿,世子吉人自有天相。
但愿,偷毒魔藤顺利。
第三百八十七章 世子回来了三皇子府。
瑾虚看着南容然,眉眼中藏着一丝冷意,你为什么要非要逼姜晚琇嫁给你?你知道什么?南容然坐在案桌前执笔临帖,头也不抬说道。
瑾虚冷声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了解姜晚琇,如果不是你逼迫,她不会嫁给你,真想不到三皇子竟然会用这种手段。
能达到目的,何必在意手段。
南容然搁下手中的毛笔,看向他,姜晚琇天资聪慧,才貌俱佳,本王娶她,有何不可?瑾虚冷冷一笑,可是你明知道她根本不喜欢你。
当今这个社会,喜不喜欢很重要吗?只要对我有用,就算她讨厌我又如何?南容然语气平静道。
宋沅奚有没有死还得两说,就算他真的死了,你强夺了他的妻子,难道不怕落下不好的话语?闻言,南容然冷笑一声,淡淡说道:口舌?事到如今,我还用怕口舌吗?话落,南容然扯了扯唇角,英俊的脸上笑容残酷。
他的目的,是帝位。
云萧阁内,苏陌福身禀报,主子,我们的探子天天跟踪三皇子和他身边的近侍,但都没发现可疑之处,三皇子府外围倒是打探清楚了,但里面防守严密,水泼不进……先继续打探吧,如果在大婚之前,一直查不出来,我还有后招。
姜晚琇沉声说道。
苏陌福身退下,姜晚琇默然沉思。
姜晚琇,就是宋沅奚死了,你这改嫁也太快了吧?一个邪气凛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姜晚琇回头一看,一袭黑袍的男子,随手将斗篷扔在一旁,正是记无心。
你来这干什么?京城到处是皇家的暗线,你不怕撞在他们手上?姜晚琇挑了挑眉,没想到他竟然来了。
记无心好看的桃花眼微弯,小奴儿是在担心我吗?算你有点良心。
姜晚琇抽了抽嘴角,这臭不要脸的。
为什么改嫁?虽然众人都说宋沅奚已经死了,但你不亲眼看见他的尸体,不会信吧?记无心盯着姜晚琇,勾人的桃花眼里溢出一丝杀气,是不是南容然逼你的?姜晚琇薄唇微抿,你不是心心念念宋沅奚吗?现在我退出,正好成全你们,教主大人这是要问清楚恩人,方便登门道谢?闻言,记无心一脸黑线,眉峰皱起,姜晚琇,你到底为什么嫁给南容然?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吧,教主大人。
姜晚琇冷淡瞥了他一眼。
宋沅奚的东西,只有我能抢,南容然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抢?记无心邪眸微眯,攥住姜晚琇的手说道,我不管你为什么嫁给南容然,但是,本尊不准你嫁。
姜晚琇黛眉轻蹙。
本尊带你去影煞教,南容然也找不到你。
记无心冷冷说道。
但是下一刻,屋中出现了一群黑衣暗卫,人人手中拿着一把无破弩,锋利的箭头正对着记无心。
北境的无破弩一向难得,这次正好收缴了一些,教主大人要试试吗?姜晚琇淡淡说道,你要走,我不为难你,但你想带我走,也得看看我答不答应。
记无心扫视了一圈寒气逼人的无破弩,眼神冰冷,姜晚琇,你铁了心要嫁给南容然?我为什么不能嫁给他,三皇子仪表堂堂,人中龙凤,我放着侧妃不当,去做你的教主夫人,我傻吗?姜晚琇不冷不热说道。
记无心冷哼一声,傻的无可救药。
说完,足尖一点,翻窗而走。
那些黑衣暗卫正要追,姜晚琇摆摆手,不必了,随他去。
记无心从云萧阁出来,脸色阴沉的仿佛可以滴出水。
两个接应的护法看见他如此模样,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姜晚琇不是个喜新厌旧之人,此事另有蹊跷,左护法,你派人去三皇子府和云萧阁探听消息,本尊倒是好奇,有什么东西,能逼得姜晚琇放弃宋沅奚。
记无心阴沉着脸说道。
是,属下遵命。
记无心回头看了一眼云萧阁的方向,又说道:右护法,你立即派人去北境,无论如何,也要打探到宋沅奚的消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大……大人,那宋沅奚的焦尸不是已经确认了吗?右护法小心翼翼提醒。
记无心邪眸微眯,宋沅奚那家伙,要是这么容易死,我要瞧不起他了。
两个护法对视一眼,左护法犹豫了一下说道,大人,属下有一句话不知该讲不该讲……他们都很好奇,姜晚琇嫁给南容然,跟记无心什么关系?该着急的是宋沅奚,他怎么比宋沅奚还上心?既然知道不该讲,就给本尊烂回肚子里去,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
记无心眼中冷芒一闪。
两个护法顿时噤若寒蝉,行了一礼作鸟兽散。
记无心撩起斗篷,隐身在茫茫人海中。
有些事情,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世间的事情,若都要究个缘由对错,那活着也太累了。
他记无心一生行事,全凭喜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需要给任何人理由,也不需要给自己理由。
记无心走后,姜晚琇看着面前的卷宗发了一会儿呆,唇边勾起一抹自嘲。
连记无心都来了,此刻只怕天底下人对她的议论,早已沸沸扬扬。
但那又如何呢?等了结一切,她就会去北境找宋沅奚。
这天下的人,她只需要给他一个交代。
其他人怎么想,与她何干。
世子,你一定还活着的,对吧?凤女书院。
听说姜晚琇和三皇子就要成亲了,世子尸骨未寒,她就改嫁,真不要脸!一个闺秀满脸鄙夷说道。
另一个闺秀接过话,可不是,虽说世子死了,改嫁也不算什么,但这也太赶了吧,亏世子那么喜欢她,把她捧在心尖尖上,没想到她是这种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之人。
哎,只能怪世子识人不明,要是换了我,便是给世子守一辈子陵,也绝不会贪图那王妃之位便改嫁。
一女子长长叹了口气道。
另有闺秀接过话说道,可不是,还是什么正一品闺秀,当初和世子琴瑟和鸣,原来早就背地里勾搭上了三皇子殿下,真是不要脸。
就是,可恨三皇子殿下没有看清这个狐狸精的丑陋嘴脸。
这些闺秀本就嫉恨姜晚琇和宋沅奚的婚事,如今宋沅奚一死,虽说众人伤心,但想起姜晚琇,大家就觉得心情好多了。
咱们伤心,可姜晚琇更惨啊,好端端一个如意郎君没了。
但是没想到,姜晚琇不仅没有伤心欲绝,要死要活,反而立马又攀上一个高枝儿,还是众人可望不可即的高枝。
众女自然心理不平衡了。
凭什么天底下的好事都给她占尽了,极尽丑化扭曲姜晚琇的名声,恨不得要朝凰书院废了她的品阶。
但她们也就只能这么想想,三皇子府已经在热热闹闹筹备婚事,看的她们又是眼红,又是嫉恨。
翌日。
此时的姜晚琇已搬离了云萧阁,被安排在三皇子给她准备的府邸里。
姜晚琇摆着一局玲珑棋子,心里却思绪万千。
等到大婚之日,陪嫁暗卫混入三皇子府,偷取毒魔藤,远走高飞,千里走北境,寻她的心上人。
至于京城这个烂摊子,她此刻也不想管了,唯独只担心,一直了无音讯的宋沅奚。
小姐!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北境传来八百里加急,世子出现了!世子没有死!惜灵急匆匆走进来禀报。
姜晚琇手中的棋子啪嗒一声摔在棋盘上,乱了一局好棋。
你说什么?世子出现了!姜晚琇又惊又喜。
惜灵连忙点头,小姐,千真万确,世子和林泽他们都没有死,还找到了前几日在北境混战中失踪的墨王,带着身受重伤的墨王回来了,皇帝大喜,直接加急恢复了世子的称位,让世子爷带着墨王加急赶回。
姜晚琇脸上难以抑制喜悦,太好了,世子真的没事,他回来了,太好了。
从北境到京城需要半个月的脚程,只怕世子回来的时候,小姐您这边婚事都已经结束了……惜灵说道。
姜晚琇笑道,那正好,我们抢了毒魔藤,就往北境方向撤,和他汇合,正好在路上遇见他。
就怕世子听说了小姐和三皇子的婚事,对小姐心生嫌隙。
惜灵担心说道。
姜晚琇抿唇,等我出逃,他便知道一切真相,便是一时误会,这也说得清无需担心。
小姐说的极是。
宋沅奚还活着的消息传遍了京城,有人欢喜有人愁。
当然最令人瞩目的还是三皇子和姜晚琇的婚事,姜晚琇因为宋沅奚身死才改嫁,如今宋沅奚即将回来,到时候以三皇子妃身份再见,不知多尴尬。
不少人幸灾乐祸,不少人冷嘲热讽。
一晃便倒了距离三皇子大婚还剩三日之时。
小姐不好了!世子来了!惜灵急匆匆跑进来。
本来世子回来应该是好事,但此时距离婚事还有三日,徒生变数。
要是等到大婚之后再回来,正好姜晚琇也可以直接跟他说明一切。
如今这个时间点,却是搅乱了一池春水。
姜晚琇微微一愣,也没想到宋沅奚会比预料之中快这么多天。
她知道自己身边就有三皇子的暗线,也知道三皇子一定严密盯着宋沅奚。
此时和宋沅奚坦白一切,万一被南容然提前得知,销毁毒魔藤,一拍两散的可能占几成?不能冒险!不见。
姜晚琇稳了稳心神,但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声线都不稳了。
岂是不想见?实是不能见。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一个冷傲的声音,姜晚琇,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另嫁他人。
第三百八十八章 你怎么能另嫁别数月未见,却恍若隔世。
他一袭红衣如旧,墨丝缭乱,风尘仆仆,那一张英俊的令人窒息的脸,如鬼斧雕琢完美无瑕,只一眼,便令人弥足深陷。
唯有狭眸一片冰寒,冷冽不可亲近。
姜晚琇掩在袖袍里的拳头瞬间捏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只有这疼痛才能提醒她,克制,冷静,不要冲过去拥抱他。
姜晚琇就这么站在原地,但是宋沅奚却一步步迫近,瞬息便走到她的面前,将她一把狠狠拥入怀中。
我想你了。
沙哑的声音,磁性而清冷,却胜过所有的甜言蜜语。
姜晚琇的眼眶瞬间湿润,眼泪盈盈在眶。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我也很想你啊,世子。
很想很想。
所有的克制瞬间化为乌有,她压根舍不得推开他。
可这温存不过片刻,便被人打断。
小姐,三皇子殿下来了。
门房来报。
姜晚琇瞬间反应过来,果然,南容然早就盯着了,宋沅奚才刚刚回来,他就已经来了。
此时还不是儿女情长之际,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姜晚琇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请三皇子殿下在正厅稍等,我这就过去。
你不准见他。
宋沅奚紧紧抱着她,霸道命令。
姜晚琇将眼泪生生忍了回去,轻笑了一声说道,三皇子殿下乃臣女的未婚夫,见一面又有何不可,倒是还请世子自重,放手。
姜晚琇,我不准你和他成亲,你是我的妻子!不管南容然用什么逼你,现在我还活着,本世子已经回来了,有我给你撑腰,你不用怕他,不用委屈求全。
宋沅奚双手按着姜晚琇的肩膀,深邃的狭眸盯着她,一字一句,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
但我现在回来了,你男人在这,你什么都不用怕。
姜晚琇刚刚勉强忍住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见他,得他珍爱。
他生气,但他没有怀疑她移情别恋。
他霸道,但他会先给她道歉。
明明就不是他的错。
可是他说,是我没保护好你。
宋沅奚,我好喜欢你,喜欢的恨不得不顾一切跟你在一起。
你要是再迟回来三天就好了。
宋沅奚,我已经和三皇子定下婚事,你走吧。
姜晚琇突然一把抽出自己随身的匕首,抵在脖颈,泪流满面,却面无表情,你不走,我现在就自我了断。
宋沅奚瞳孔微缩,抱着她的手瞬间松开,你别想不开,我现在就走。
虽然心底很有很多疑问,恨不得夺了她手中的刀,把她扔在床上让她知道谁才是她的夫君,但是看见这一向坚强的小女子泪眼朦胧,他心慌了,心疼了,像是捧着易碎的稀世奇珍,深怕自己不小心摔碎她。
下一刻,南容然已经出现在房门口,看见这一幕,快步走到姜晚琇面前,姜晚琇,放下刀,不要伤到自己。
转而看向宋沅奚,笑的沉稳客气,世子,恭喜你平安无事,正好能赶上我们的婚事,喝一杯喜酒,还请世子有空一定要来。
宋沅奚冷冷看向南容然,挥起拳头狠狠砸在南容然脸上,瞬间就把没有武功的南容然打翻在地。
宋沅奚,我让你走。
姜晚琇上前一步挡在南容然面前,厉声说道。
宋沅奚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南容然,脸上也染上了几分怒气,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姜晚琇目送着他离开,手中的匕首无力滑落,哐当落在地上。
此时南容然也在两个侍卫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看向姜晚琇说道,没想到世子回来的这么早,不过你果然是个守信之人,你放心,我也是个重诺之人,大婚之夜,必给你毒魔藤。
谢三皇子。
姜晚琇勉强维持着脸上的镇定,看向他说道,抱歉伤到三皇子了,惜灵快去请大夫。
南容然摆摆手,不必了,我只是来看看你,为了以防世子做出什么意外。
多谢三皇子。
姜晚琇说道。
心知肚明,南容然怕宋沅奚强抢。
其实,他不必多此一举。
为了毒魔藤,她无论如何,也会坚守到大婚之夜。
如今她不愿说什么伤人的话,伤害世子,有这一层隔离保护也好,免得直接和世子对上。
就算他对她真有什么误解,三日后,也水落石出了。
在这之前,她确实不知如何面对他。
云萧阁内。
宋沅奚面沉如水,林泽和墨子轩都是噤若寒蝉。
另有一袭黑袍的男子坐在对面,俊美的脸上勾出一抹邪笑:你日夜兼程,好不容易赶在大婚之前抵达京城,没想到才刚见姜晚琇一面,就被她赶走,难道姜晚琇真的移情别恋,看上南容然,不要你了?记无心,你不是号称天下没有查不到的消息,怎么连南容然拿什么逼姜晚琇成婚,都查不出来?宋沅奚冷冷扫了他一眼,寒气如冰。
记无心一张脸瞬间僵硬了。
宋沅奚刚从北境死地出来,得知南容然和姜晚琇成婚的消息,以他们两人如今的感情,以他对姜晚琇的信任,自然不可能误会她。
便派了所有势力查探消息,一无所获。
为了查明原委,甚至不惜和记无心搭上线,这也是记无心如今坐在这里的原因。
影煞教的情报网和朝廷的都察院,各有所长。
但连他们两个都查不到的消息,这次事情,很棘手。
反正你也没查出来,连你都查不出来的消息,我查不出来,也不算太丢人。
记无心耸耸肩,望着宋沅奚,一副看热闹的语气,我是无所谓,反正马上要另嫁他人的也不是我媳妇,倒是某人要是再不想想办法,你夫人可就成别人的了。
宋沅奚脸上的严寒更重,突然眯起狭眸,跟我抢媳妇?南容然再回炉修炼几百年。
记无心和他相交多年,看见他这腹黑的眼神,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想到了解决办法。
不过,以他尽职尽责和宋沅奚当对手的性子,自然不会直接开口询问,明明心底很想知道,也只是嘲讽说道:你不会是想直接抢亲吧?省省吧,南容然早防着你这一手,迎亲队伍都是皇城禁卫军,你就是直接去抢,也杀不进去,到时候还以一个抢亲之罪被抓,南容然更是可以高枕无忧的娶姜晚琇了。
宋沅奚薄唇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谁说我要抢亲?啊?你不抢亲啊,你不要姜晚琇了?记无心惊讶说道。
宋沅奚扫了他一眼,宛若在看智障。
南容然应该跟你想的一样,不错。
宋沅奚微微颔首,记无心脸色黑了。
我怎么感觉他在说我蠢?而且说我和南容然一样蠢?记无心正想追问他不抢亲要怎么抢媳妇,就见宋沅奚上下扫视了他一圈,淡淡说道,准备一下,我娶你。
啊哈?记无心瞠目结舌,下一刻退避三舍,满脸惊恐警惕兼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宋沅奚,你被姜晚琇抛弃想不开,也别找我啊!想都别想!我喜欢女人,宁死不屈!长这么大,记无心第一次被人求婚,还是被一个男人。
见鬼了!非你不可。
宋沅奚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别人,姜晚琇会不高兴的。
宋沅奚突然回归京城,去找姜晚琇却被她赶出去的消息,当日便传遍了京城。
有人暗骂姜晚琇不知好歹,也有人说姜晚琇已经选择南容然,又怎能改弦更张,不管乐不乐意,和宋沅奚划清界限,也是一个即将出嫁的三皇子侧妃应该做的。
世子好不容易回来,晚琇怎么还执迷不悟,非得嫁给三皇子。
安书惠担忧说道,我想找晚琇问个缘由,但她连我们都不见。
姜慕芸轻叹了口气,表姐自有打算,若是能跟我们说,她早告诉我们了,既然不肯见我们,想必是不能说吧,要不,我等去见世子,看看世子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不管晚琇为什么选择三皇子,连世子都被赶走,想必她是下定决心,世子虽然回来,但也终归是晚了,圣旨已下,此事已成定局,我们还是由着晚琇吧。
正在几人商量之间,一女子急匆匆走了进来,气喘吁吁说道:不好了,世子也要成亲了!什么?这消息让几人都惊呆了。
世子要跟谁成亲?安书惠问道。
那女子将一张从皇城上撕下来的公告递给安书惠,说道,昨夜世子入宫面圣,请旨赐婚,今天一大早,皇城便贴了告示,如今京城已经人尽皆知。
北境美人?安书惠瞪大了眼睛,看着公告上的榜文,不可思议说道,而且婚期竟然和晚琇同一天。
姜慕芸惊呼,难道世子是被晚琇气急了,破罐子破摔,干脆成亲赌气?不然为何婚期定在同一天?对啊,这北境美人是怎么回事。
安书惠皱眉说道。
听说是在北境救了世子的命!救命恩人?……姜晚琇自然也听闻了世子即将大婚的消息。
小姐,那位即将嫁入世子府的北境美人求见。
惜灵忍着怒气禀报。
她是知道内情的,心知姜晚琇还喜欢着宋沅奚。
这即将成为世子妃的女人,却来耀武扬威,未免太得意了。
听闻姬姑娘对世子有救命之恩,我也承她这份情,请她进来吧。
姜晚琇淡淡说道,但掩在袖袍之下的拳头已经不自觉攥紧。
夏竹忍不住说道:小姐,您见她干什么,听传闻就知道她是什么人了,不就仗着对世子有救命之恩吗?便让世子娶她,要不是她挟恩要报,世子岂会另娶她人?慎言。
姜晚琇呵斥了她一句,精致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片刻,一个美人儿跟着惜灵走了进来。
她身穿一袭暗蓝凤凰花刺绣墨色长裙,身姿曼妙,莲步轻灵,款步走来,裙角翩跹,香气袭人。
蒙着一层面纱,只露出一双妖艳的双眸。
但仅仅只看那一双艳绝天下的桃花眼,便能猜到面纱之下,是何等美人儿。
这位便是姬姑娘,长得真好看。
姜晚琇客气夸赞了一句。
没想到世子去了一趟北境,便带了这么好看的一朵桃花回来。
第三百八十九章 上错花轿嫁对郎三皇子府。
没想到宋沅奚竟会用这种方式阻止姜晚琇。
南容然若有所思,不过,他这做法,倒是让本王放心了,姜晚琇不敢冒险,宋沅奚等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到时另娶他人,倒是让本王没了后顾之忧。
崔成说道,王爷对他早有防备,便是抢亲,他也没法面对皇城禁卫军强抢,也只能用这种方式,以他自己的婚事来逼姜晚琇了……还是要小心谨慎,宋沅奚城府极深,说不准他今日的所为,不过是虚晃一枪,演戏给别人看,让本王放松警惕,到时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趁机抢亲。
南容然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睿智沉稳的光芒。
崔成笑道,王爷英明,但即便这是他的计,也被王爷看透了,我等必然寸步不离守着花轿,绝不给宋沅奚抢亲的机会。
……都按照你说的办了,不过姜晚琇还是什么都没说,你想通过这个打探,怎么比抢亲还不靠谱。
记无心斜斜躺在榻上,伸手拿起一个苹果咬了口,清甜香脆。
宋沅奚望着棋盘上的玲珑黑白棋子,脸色风轻云淡,似乎姜晚琇什么都不说,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肯定了一件事,也该走下一步棋了。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成亲之日。
姜晚琇一袭大红色嫁衣,凤冠霞帔,今日的她比起往日的素净,多了一丝美艳。
三皇子和世子同一天大婚,大街小巷俱是张灯结彩。
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满府宾客,高朋满座。
唢呐吹吹打打,炮竹声声,姜晚琇坐在花轿里,听着外面喜庆的送嫁声,心底却没有半分欣喜。
姜晚琇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佩,碧玉温润,雕刻着精致的凤凰图案,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正在此时,突然花轿停了下来,姜晚琇收好玉佩,便听外面的惜灵说道:小姐,三皇子和世子爷的迎亲队伍在前面吵架,路被堵了。
姜晚琇挑眉,为何事争执?就是争谁先过去,那姬美人脾性大,非要自己的花轿先走,世子府的人也都听她的,不肯让道。
惜灵禀报说道,突然惊讶道,哎呀,打起来了……快,小心点,保护小姐。
姜晚琇双手扶着花轿的两边,勉强维持着平衡。
花轿左颠右晃,险些差点把姜晚琇甩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恢复正常,吹吹打打走了。
新娘子来了,路上耽误了这么久,差点误了时辰……喜娘笑嘻嘻说道。
姜晚琇从花轿走出,蒙着喜帕仅能看见面前有一双白底黑面的官靴。
按照规矩,新郎要请新娘下轿。
但是没料到,姜晚琇刚从花轿出来,便被人一把拦腰抱入怀中。
猝不及防,却有种熟悉的感觉。
哎呀,新郎官真是宠爱新娘子了,竟然直接抱着走了,恭喜恭喜!姜晚琇心底满满都是震惊。
南容然不会这么大胆吧?而且为什么她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本想喊惜灵问一下,但此时被人抱在怀中,大步走入喜堂,沿途皆是爆竹声声,倒是无暇和自己的婢女说上话。
见鬼了。
这是怎么回事。
……红烛高悬,主位上,月贵妃端正。
此时看着面前站在的新娘子,还真是怎么看都不顺眼。
司仪高喝,一拜天地!南容然和新娘子转身面向天地,但正要行跪拜之礼,便有一个婢女急匆匆跑了进来,喊道:王爷,她不是王妃!话音一落,满座皆惊。
月贵妃呵斥道,哪来的胡言乱语!南容然心底本就不安,一把扯开了新娘子的盖头。
今日大婚,宋沅奚竟然没做点什么,实在是令人奇怪。
龙凤喜帕落下,一袭嫁衣的女子眉目如画,明眸皓齿,美艳不可方物,但确实不是姜晚琇。
那美艳女子早有准备,就在南容然扯开喜帕的时候,袖袍一挥,满屋烟雾弥漫。
来人啊,把她抓起来!但是等烟雾散尽,喜堂之中,哪里还有那女子的身影。
刚才那女人是谁?南容然脸色一沉,看向一边的惜灵夏竹,姜晚琇呢?惜灵和夏竹也是一脸茫然,她们也不知道。
月贵妃惊讶问道,容然,这是怎么回事?来人,跟本王去云萧阁,抢人!南容然冷冷说道。
姜晚琇肯定是被宋沅奚掉包了。
他知道强抢不成,竟然找了个假新娘替代。
要不是被人识破,南容然还未发现。
而在一众宾客中,长裙女子看着这一幕,微微叹了口气。
她知姜晚琇被逼无奈才嫁南容然为妃,担心她另有打算,金蝉脱壳,便趁送嫁的路上,悄悄给姜晚琇下迷烟。
一路上炮竹烟雾弥漫,多一缕迷烟,普通人绝对不会察觉。
再加上这迷烟并不会当场发作,过会才生效。
不管姜晚琇打算做什么,等她拜完堂,送入洞房就晕了,便是有千般计谋,也无济于事。
姜晚琇警惕,进入三皇子府再想动手不可能。
这便是她打算送给南容然的新婚贺礼。
可是……长裙女子回忆起了刚才那一幕。
当她故意趁着炮竹烟雾弥漫,将迷烟向着花轿里吹散进去的时候……竟然凭空多了一阵风,将那迷烟又吹了出来,而且还恰恰让她自己吸进去,中了招。
长裙女子大惊。
姜晚琇绝对是没有这样的本事,能把迷烟逼出来,只怕是个内功高手。
她一路赶过来,告知王府里的婢女。
这才揭穿了假新娘一事。
她亲眼看着姜晚琇上花轿,中途三皇子和世子的迎亲队伍曾经冲散了队伍,大概是那时候被宋沅奚掉包了。
这个假新娘,便是宋沅奚原本要娶的那位漠北姬美人。
要不是自己歪打正着,三皇子府的人都还被蒙在鼓里。
长裙女子看着南容然带着人,气势汹汹去了世子府,唇边勾起一抹笑,但却笑的令人心碎。
云萧阁内,宋沅奚抱着怀中的可人儿走过大门,穿过庭院,步入喜堂。
满座嘉宾看着这一幕,不知多少人羡慕。
哎,姜晚琇不要世子,平白让那姬美人得了便宜,咱们朝凰书院那么多闺秀,哪个不比那北境的女子强。
小点声,听说那姬美人丝毫不比姜晚琇差,艳冠天下,又对世子有救命之恩……几个闺秀窃窃私语,羡慕嫉妒恨。
炮竹太过喧闹,姜晚琇自然听不见那些流言蜚语,只是有种神情恍惚之感。
为什么莫名觉得今日成亲的感觉与当日嫁给宋沅奚的时候感觉如此的相似。
这个人的味道,他的气息,他的温度,都让她感觉,面前这人,便是宋沅奚。
到了喜堂,姜晚琇才被他从怀中放下来。
司仪高喊,一拜天地!姜晚琇瞟到了他的手,修长如玉,骨节分明,那是宋沅奚的手……她是中毒了吗?竟然把南容然肖想成宋沅奚。
赶紧拜堂偷东西才是正经,就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反正只是假成亲,难道还得把南容然当成宋沅奚才能安心拜堂?见鬼了。
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
司仪话音刚落,便听见门口传来一个怒声,等一等!宋沅奚,你把本王的王妃还回来。
南容然的声音!姜晚琇惊讶地一把扯开盖头,看了看从门口闯进来的南容然,再看了看面前刚刚和自己拜堂的世子大人,懵了。
世子大人一袭红衣,英俊冷傲,格外好看。
怎么是你?姜晚琇目瞪口呆。
宋沅奚薄唇轻抿,狭眸里染出一丝腹黑得逞的笑意,姜晚琇,你以为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满座的宾客瞠目结舌,不少人手中的拿着的瓜果吉祥物噗通掉了一地。
新娘子怎么变成了三皇子妃?宋沅奚,你这玩笑,开大发了。
宋沅奚,你掉包本王的王妃,欺人太甚!南容然在一众禁卫军的护送之下,冲到了宋沅奚面前,沉稳如他,此时脸色也是满是怒气。
宋沅奚压根没看南容然一眼,横了一眼那边已经呆掉的司仪,说道:拜堂之后呢?送入洞房!青空等人堪堪反应过来,兴高采烈喊道。
宋沅奚一手将姜晚琇拦在身后,说道,送世子妃去新房。
是。
林泽立即迎了上来。
姜晚琇正要说什么,却嗖的一下被宋沅奚点了哑穴。
姜晚琇,今日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宋沅奚盯着她的眼眸,语气不容置喙。
姜晚琇说不出话,只得被林泽簇拥着送去新房。
宋沅奚,你强掳本王的王妃,本王也不跟你讲规矩了,来人,把侧妃抢回来,生死勿论!南容然沉下脸。
两边打了起来,宾客四散,隔得远远的看热闹,没想到来参加一次婚典,竟然看到了这么劲爆火热的一幕。
姜晚琇进了婚房后,才被林泽解了哑穴。
世子妃,属下多有冒犯。
林泽抱拳,退下。
姜晚琇想要说什么,但是门已经被他关上,门外全部是暗卫巡逻,插翅难飞。
自己的毒魔藤,怎么办。
三皇子府没了新娘,婚典没法顺利进行,自己安排的后招,也没办法动手。
不行,必须先回三皇子府。
正在此时,打斗声渐渐近了。
禁卫军也不是吃素的,一路打到了婚房。
哐当,房门被人撞开。
南容然冲了进来,姜晚琇,你没事吧?我带你走。
但下一刻,宋沅奚已经一个闪身出现在了姜晚琇面前,挡住他。
让开!宋沅奚冷声道。
南容然皱眉看了一眼宋沅奚,宋沅奚,你强扣本王的侧妃,本王已经禀报父皇,必治你抢亲之罪,你何必苦苦纠缠。
注意你的措辞,什么侧妃,是你强抢我的夫人。
宋沅奚狭眸闪过一丝冷色。
第三百九十章 我没打算放弃他南容然知道跟他争下去,没有结果,直接看向姜晚琇说道:姜晚琇,如果你要留在这里,本王现在就走,成全你们,绝无二话。
他现在走了,毒魔藤也就没了。
不,我跟你走。
姜晚琇死死握紧拳头,走到南容然身边,转而看向宋沅奚,勉强维持平静说道,宋沅奚,我今日要嫁的人是三皇子殿下,还请你高抬贵手,放我离开。
宋沅奚冷笑一声,姜晚琇你早已嫁我于人妇,我不同意,你休想嫁给别人。
宋沅奚,你就不要再为难姜晚琇……南容然话还没说完,宋沅奚狠狠一拳头砸在他的腹部,疼的他霎时弓起了身,一张英俊的脸上冷汗淋漓。
我们两人之间的事,轮得到你说三道四?宋沅奚冷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
姜晚琇连忙扶着南容然起来,三皇子,你没事吧?殴打皇子,宋沅奚是不是罪加一等?姜晚琇不自觉脸上浮现担心。
我没事。
南容然勉强说道。
宋沅奚一把攥住姜晚琇的手,硬生生将她拖到自己面前,离南容然远了一些,满脸寒意,你就这么担心他?姜晚琇,你真要嫁给他?对,我要嫁给他。
姜晚琇抬眸看他,冷下脸说道,还请世子放开我,我现在是三皇子的侧妃。
宋沅奚冷笑一声,姜晚琇,我跟你说过,你敢喜欢别人,我就杀了他,你要试试吗?宋沅奚,你想对三皇子动手,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姜晚琇面无表情说道。
心底快要担心死了。
殴打三皇子还好,谋杀皇子?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你竟然用你的命,维护他?宋沅奚眼底满是怒意和杀气。
姜晚琇一把甩开他的手,挡在南容然面前,宋沅奚,我再婚,你气不过,你现在杀了我,我也毫无二话。
但你,不准对三皇子动手。
四目相对,冷眸对寒瞳。
姜晚琇,这是你说的。
宋沅奚一把掐住姜晚琇的脖颈,狭眸一片冰寒。
南容然见此情景,连忙冲上来掰宋沅奚的手,住手!宋沅奚,你放开姜晚琇!有什么冲我来,对一个弱女子下手算什么男人。
宋沅奚闻言便一把将姜晚琇扔在一边,提起南容然的衣领,冷笑,好啊,郎情妾意,你为我死,我为你死,我都要被你们感动了。
说罢,宋沅奚对着南容然拳打脚踢,他没用武器,也没用内力,但拳拳在肉,招招凶狠。
南容然没武功,被他打的连喷几口鲜血,浑身是伤,半死不活。
宋沅奚扔的分量极好,姜晚琇一时使不上力,只能干坐一边看着。
三皇子,快救三皇子!侍卫冲着进来救驾,外面太监唱喏,皇上驾到!世子强抢三皇子侧妃,惊动了皇上。
来人,把宋沅奚抓起来,打入天牢。
皇帝扫了一眼眼前的乱局,冷道。
两个侍卫连忙冲上来将宋沅奚拉开。
父皇……南容然咳嗽了一声,在几个侍卫的搀扶下勉强起身,儿臣无能,给父皇添麻烦了。
你先回去吧,好好养伤。
皇帝摆摆手,看向宋沅奚,冷冷说道,掉包皇妃,你好大的胆子,带走!姜晚琇紧张看着宋沅奚,皇上只是把他关起来,应该不会有事吧。
宋沅奚跟着禁卫军出门,林泽立即迎了上来,世子。
恩,一切照计划行事。
宋沅奚淡淡说道。
姜晚琇坚持去三皇子,看来他之前预估的没错。
而打南容然一顿,是故意的。
不好好教训他,还真以为逼自己女人嫁给他,不需要付出代价了?林泽抱拳,没再多说,目送着宋沅奚离开。
……姜晚琇和南容然回到三皇子府。
南容然受伤,又耽搁了这么长时间,误了吉时,就省了拜堂那些虚礼,直接把姜晚琇送入婚房。
而南容然则先抬去治疗了。
小姐,吓死我们了,您没事吧?惜灵关切问道。
姜晚琇摇头,没事,三皇子府恢复正常了吗?恩,外面觥筹交错,都是宾客,很是热闹……惜灵说道。
姜晚琇抿唇,正好,趁今晚府内人多眼杂,动手吧。
是。
夏竹碎步走了过来,轻声道,小姐,奴婢打听过了,世子只是被带走,皇上尚未责罚,也未用刑,您可以放心。
那就好,看来皇上对他还是维护的,等明日早朝又有世子派系的大臣周旋,宋沅奚应该不会吃太大的亏。
姜晚琇一直提起的心这才放下来。
夏竹忍不住说道:小姐,您何不直接告诉世子?世子虽说娶亲,却是为了换新娘,对您的情谊一直没变。
我知道。
姜晚琇低垂下眉眼,唇边扬起一抹浅浅的温暖的笑意。
世子一直相信我是有苦衷的,得他如此,此生何求,但是,我身边一直有南容然的暗卫,也只有现在,到了这里,才没了那些人监视,我要是把一切告诉世子,或许会容易一些,但我冒不起这个险。
只要世子得知真相,必会有相应的部署,怎么瞒过南容然的眼睛。
便是有九成的可能不会被南容然得知,但剩下一成,也足以要了哥哥的命。
她不能拿毒魔藤当赌注。
南容然只要有了一丝怀疑,就会毁掉毒魔藤。
姜晚琇不能让他有一丝怀疑。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说。
宋沅奚今日抢婚被抓,也更能让南容然放心。
现在他觉得大局已定,就是最松懈的时候,也是自己的人最佳动手机会。
小姐,您今日和世子说了那些话,只怕是伤了世子……夏竹担心说道。
姜晚琇眉宇间有了一丝怅然,我要是给世子丝毫暗示,南容然岂是蠢人?今夜我走之后,他自会明白一切,他日再见,我再向世子赔礼道歉,不过那也不知是何年何月,此去边境,路上肯定会有追捕,不会顺利。
小姐放心吧,早已给您安排了妥当的身份。
夏竹答道。
姜晚琇又细细想了一遍,确认计划都已经安排好,趁南容然松懈抢毒魔藤,部署退路远走边境,世子虽然被抓但暂无大碍,一桩桩都顺了一遍,没什么遗漏,这才静下心。
过了片刻,一大群人簇拥着南容然进来了。
他刚刚处理完伤势,脸色惨白,脚步虚浮,两个侍卫扶着才在床榻边坐下,但英俊的脸上依旧维持着沉静稳重之色。
你们都下去吧。
南容然吩咐道。
婢女仆从纷纷退下,房间里顿时只剩下姜晚琇和南容然两人。
三皇子伤势可还好?姜晚琇随口问道。
南容然伤的很重,但仅是微微摇头,没什么大碍。
三皇子没事就好,现在已是大婚之夜,毒魔藤呢?姜晚琇开门见山道。
南容然沉声说道,毒魔藤是我给你的聘礼,何必急于一时,等明日早晨一同拜见父皇,本皇子自然给你。
三皇子当初和我说的是大婚之夜,现在却不给我,岂不是言而无信?姜晚琇挑眉。
南容然看向姜晚琇,原本确实打算今晚把毒魔藤给你,但思来想去,还是有些不放心,既然你诚心实意嫁给我,现在给你,和明天给你又有什么区别?姜晚琇就知道,南容然不会这么轻易把毒魔藤交给自己。
好在她已经派人去三皇子府后花园偷。
这段时间来,暗云堂也不是吃素的,打探之后发现毒魔藤极有可能藏在三皇子府后花园。
只不过府内守卫严密,等闲不可进,也只有今晚人多眼杂的时候,适合动手。
三皇子说的对,现在和明天不急于一时,臣女不过是希望早日拿到毒魔藤。
姜晚琇淡淡说道:既然三皇子说明日,那就明日吧。
先稳住南容然再说,苏陌他们应该已经动手了。
等他们的信号,自己就跑。
南容然看了她一眼,说道,姜晚琇,今日是你我洞房花烛夜,早些就寝吧。
等等!姜晚琇退后一步,离他稍远了一些,才说道:今日三皇子被世子打伤了,还是先好好养伤吧,臣女担心无心睡眠。
南容然唇边勾起一抹了然于胸的笑意,是不是看见毒魔藤,你才有心情睡觉?三皇子说的对,看不见毒魔藤,臣女……无心入睡。
姜晚琇坚持说道。
这下两人都不再说话,气氛就这样静静地略有些尴尬。
一身喜袍的两人,却是各怀心思。
姜晚琇也没指望他为了洞房花烛,就把毒魔藤取来,只是默默等着后院传来消息。
她和苏陌约定,如果得手,就放火。
你是在等什么消息吧?过了许久,南容然突然说道。
姜晚琇眸光一凝。
他知道些什么?我在后花园里安排了十大大内高手,以阵法布防,普天之下可破者不过二三,不过那些能破掉此阵法的人,此时不是被关在牢房,就是被通缉,绝不可能出现在三皇子府。
南容然顿了顿,一脸可惜说道:你派去的人,只怕要全军覆没了。
姜晚琇不可思议看着他,他怎么知道自己派人去偷?还是他在诈我?不过那些都是你的手下,只要你一句话,本皇子现在可以放了他们。
南容然不紧不慢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会派人去偷毒魔藤,我连宋沅奚都没告诉,你怎么看出破绽?姜晚琇惊讶问道。
南容然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你的安排,毫无破绽,连我的暗线,也查不到你打算偷毒魔藤逃跑的消息,甚至你在宋沅奚面前的表演,也让我一度以为自己的安排多此一举,但是,你有一个不算破绽的破绽。
什么?姜晚琇挑眉。
她明明已经够小心翼翼了,没有走漏丝毫风声,没有露出任何马脚。
南容然看向她,却又好像透过她,想起了别人,你把宋沅奚放弃的太容易了,所以我知道你从没放弃他,除非,你从没打算把他从你的心上切掉,除非,你早就准备好,回到你的心上人身边。
你说的对,我从没打算放弃他。
第三百九十一章 教主大人好美姜晚琇自嘲一笑,伪装再完美,可我爱他,就是最大的破绽,别人也许以为我可以真的安心当个三皇子的侧妃,但你有过至爱的人,知道什么叫做矢志不渝,看来,我还是算错了一步。
南容然神色有些惆怅,但很快便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睿智冷静。
姜晚琇,宋沅奚被关进天牢,你派的人已经全军覆没,你还要负隅顽抗吗?姜晚琇看着南容然,没有说话。
正在此时,侍卫急匆匆走了过来,说道:三皇子,不好了,后花园走水了!什么?南容然愣了,姜晚琇也愣住了。
后花园不是已经被南容然准备了,自己派去的那些人是怎么得手的?走!南容然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后花园而去。
姜晚琇紧跟而上。
众人赶到后花园的时候,这里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王府护卫包围了。
而在包围圈中,除了姜晚琇早就安排好的几十个暗卫,还多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本该被关在天牢的宋沅奚,和宋沅奚的那口子姬美人。
世子。
姜晚琇不敢置信,他怎么来了?宋沅奚也看到了她,手中银链一甩,便勾住了姜晚琇的腰,将她用力一扯,拉入自己怀中。
宋沅奚你怎么会在这?姜晚琇惊讶问道。
那墨裙女子咯咯一笑,当然是来偷东西了。
姜晚琇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位漠北美人的真颜,之前相见时她仅露出了一双眼睛。
此时月下细看,当真是个极其美艳的女子,但给姜晚琇一种熟悉的感觉。
尤其是那一双勾魂的桃花眼。
美艳的面容,渐渐和一个邪气俊美的男子重合在一起。
是你,你是……姜晚琇瞠目结舌。
墨裙女子脸色一变,打断她的话,不是!我不认识你,别乱攀交情!他大爷的,老子这样姜晚琇都能认出来?好好好,我不认识你,但姬姐姐,你真的好美。
姜晚琇强忍着笑意说道。
他的女装,真真是天下绝色也。
更没想到,这样杀伐决断冷血无情之人,竟有穿裙子的一天。
姬美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可这一个娇艳欲滴的大美人,便是生起气来,也是妩媚动人,风情万种。
送你。
宋沅奚将一个木盒塞入姜晚琇怀中。
姜晚琇低头一看,这不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毒魔藤吗?宋沅奚怎么知道自己要这东西?他不是在天牢吗?心底有很多疑问,但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
宋沅奚,东西得手,是不是得先回去再上演一出喜相逢?姬美人挑了挑眉,说道。
宋沅奚嗯了一声,你我联手,杀出一条血路。
主子,我掩护你们。
苍远也带着暗云堂的人及时赶来了。
一行人且战且跑,在三皇子府亲兵的追杀中,冲了出去,一直到了云萧阁。
那三皇子的追兵追到门外,但是府外早已有众兵严阵以待,摆着盾牌和弓箭,固若金汤。
三皇子,怎么办?为首的侍卫问道。
南容然脸色一沉,原来这才是宋沅奚的真正实力,白天根本没有显露出来。
他就是强攻,也未必能攻得进去。
按兵不动,我这就入宫面圣!云萧阁,大堂。
宋沅奚,你怎么知道我要毒魔藤?姜晚琇忍不住问道。
宋沅奚冷扫了她一眼,小小女子,擅作主张,连我都敢隐瞒,知错吗?小女子知错了,世子大人有大量,别生气好不好。
姜晚琇倒是二话不说老老实实认错,那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样,看起来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姬美人看见这一幕抽了抽嘴角。
姜晚琇还有这么乖的时候?怎么在自己面前就没发现呢。
还敢另嫁他人?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宋沅奚冷哼一声,眼底余怒未消。
媳妇先抢回来,但是该吃的醋,还是要吃的。
姜晚琇踮起脚尖,大着胆子在他脸颊上亲亲一吻,又继续低垂下头,脸颊微红。
宋沅奚猝不及防被她亲了,冷漠如冰雪遇上骄阳消融,还想继续训她两句,但被她这么一亲,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盯着她看了半天,没憋出半句厉害的话。
姜晚琇对他好一点,他就对她凶不起来了。
姬美人在一旁泛酸说道,瞧瞧你这出息。
教主大人,你今天好美。
姜晚琇笑眯眯夸奖。
姬美人脸色一黑,果然被认出来了。
此时众人齐聚一堂,坦诚相待,弄清了来龙去脉。
姜晚琇这边倒是一目了然。
南容然以毒魔藤相威胁,姜晚琇不能透露消息,不敢冒险,唯有假意答应成亲,暗中部署偷毒魔藤。
只打算一旦得手,便带着毒魔藤远走边境。
宋沅奚则是为了阻止婚事,用记无心李代桃僵。
而那个三日之内让姜晚琇解释清楚,其实是试探,也是在南容然面前故布疑阵。
宋沅奚知道姜晚琇不是认命之人,就算是被逼无奈,她也肯定另有安排。
既然三日之内不肯解释,那就说明,她需要的东西,成婚那天才有。
而她只要不是真的想成亲,那大婚之夜,必有变数。
那次试探,让宋沅奚肯定了,姜晚琇打算在大婚之夜做点什么。
之所以娶记无心,一是为了换花轿,把姜晚琇送到世子府。
宋沅奚才不会允许姜晚琇和别人拜堂。
二是,把记无心送入三皇子府。
原本以为记无心会在挑喜帕时候,才会被发现是假的,不过早了一点,但也没影响大局。
记无心顺利潜入三皇子府,而姜晚琇也和宋沅奚拜堂成亲了。
拜堂后南容然追过来,宋沅奚知道姜晚琇没达到目的,自会跟南容然走,所以也是故意放他们离开。
而他被打入天牢,也能让南容然放松警惕。
不然南容然肯定会留一手对付他。
记无心藏身三皇子府,就等着变数,果不其然,在后花园发现了打斗的动静,立即给宋沅奚发了信号,两人里应外合,就把毒魔藤抢了。
而也是此时,宋沅奚才知道,原来南容然是以毒魔藤威胁姜晚琇。
一切真相大白。
对了,姜晚琇,提醒你一点,你的送嫁队伍里有人对你下手,往花轿里撒迷烟,被我逼出来了,不过我在花轿里,没看见是谁。
记无心提醒说道。
姜晚琇想了想,大概是有人被南容然收买了,记无心,这一次真的谢谢你了。
不用谢,本尊又不是白帮忙的。
记无心伸了一个懒腰,但他此时正是女子模样,格外慵懒撩人,事已办完,本尊先走了。
宋沅奚,你别忘记答应我的条件。
姜晚琇黛眉一挑,记无心,什么条件,难道你要做大的?什么大的?记无心一时没反应过来。
姜晚琇似笑非笑,你是世子明媒正娶的妻子,如果你真的要做大房……要不是宋沅奚这家伙,不想跟女人有牵扯,怕你误会,假成亲也不找女人,非得让我上,我至于男扮女装吗?记无心咬牙切齿,突然特别后悔。
早知道会一眼被姜晚琇认出来,他真的要考虑一下。
姜晚琇心底一阵温暖感动。
世子不想他和别的女人假成亲,哪怕是假成亲,但万一这女子有点什么想法,以后又要出风波了。
不想她吃醋,不想她不高兴。
想想还真的吃了记无心的醋,姜晚琇也有些哭笑不得。
姬姐姐你就别掩饰了,你不是肖想我家世子已久吗?但我家世子只是和你假成亲,你可不要当真啊。
姜晚琇故意意味深长地上下扫了他一眼,笑道:这次真的谢谢你了,大房你就别想了,二房要不要考虑一下?记无心瞬间打了个冷战,一句场面话也没扔下,逃之夭夭。
他是怕了姜晚琇了。
记无心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被你吓成这样。
宋沅奚不由好笑。
姜晚琇打趣笑道,那是他对你有非分之想,所以心虚,世子,你可是说过不会喜欢他的,只是假成亲……夫人若是有什么怀疑……宋沅奚指了指寝宫,狭眸微眯,我们现在就再洞房花烛一次。
姜晚琇俏脸瞬间通红,尴尬地低下头,连忙岔开话题,对了,今晚我们这么闹了一场,还是得拿出个交代……宋沅奚攥住她的手,说道,嗯,我们入宫。
皇宫,御书房。
姜晚琇与宋沅奚抵达的时候,南容然已经在那了,皇帝看着面前一排三人,实在是头疼。
这一个个的,他还真是罚不好罚,骂不好骂。
宋沅奚,三皇子状告你们夜闯三皇子府,强掳三皇子侧妃,你们可有话说?皇帝沉声说道。
宋沅奚上前一步说道,皇上,姜晚琇本就是我的夫人,今天成亲又再次嫁我,已经和我三拜九叩,再次完成了夫妻之礼,既已是臣的妻子,又怎能再当三皇子妃。
世子说的对,臣女已经先和世子拜堂,已有夫妻之礼,配不上三皇子,还请皇上明鉴。
姜晚琇也上前一步,说道。
皇帝看着这一幕,姜晚琇先要嫁三皇子,如今又不嫁,中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过这些他不关心。
只是想怎么和平收尾,别闹出太大的风波。
父皇,错嫁是因抬错花轿,岂能继续错下去,婚姻大事,哪能如此儿戏。
南容然沉声说道。
皇上明鉴,赐婚非吾意,臣女本就是世子妃,现在世子已安然无恙,我又怎能嫁于他人?姜晚琇不亢不卑,字字千金。
南容然看向姜晚琇,眼中也满是惊讶。
好一个赐婚非吾意,朕也不过问,前事为何,便遂了你的愿,你也本是世子妃,那就继续当你的世子妃吧。
皇帝呵呵一笑,总算是圆满解决。
南容然欲言又止,但没再说话。
容然,朕日后再为你挑一个侧妃,此事,就此作罢。
皇帝一锤定音,江千,明早颁旨,公告天下。
是。
事情落幕,众人出宫。
你这一招釜底抽薪,南容然完全没想到。
宋沅奚薄唇微挑。
姜晚琇眉眼弯弯,世子大人的移花接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也很高明。
小两口没羞没躁的夸了对方,夸完不禁相视一笑。
第三百九十二章 带你一起去宋沅奚突然一把将姜晚琇拦腰抱起,此时已是后半夜,夜市已经散了,街道上冷冷清清,只剩下月光如水,温柔静谧。
干嘛?姜晚琇猝不及防,吓了一跳。
宋沅奚低眸看她,抱夫人回家。
姜晚琇耳根微红,但也双手抱着他的脖颈,路还很远,我很重……没事,夫人还可以多吃一点。
月下,宋沅奚抱着姜晚琇,一步步走向云萧阁,走向他们的家。
次日,姜晚琇迷迷糊糊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身旁宋沅奚不在,姜晚琇蹙眉,世子呢?小姐醒了!惜灵笑盈盈走过来,说道,世子去上朝了,让我等不要惊醒小姐,让小姐好好睡觉,估算时辰,世子只怕快要下朝了。
姜晚琇在惜灵夏竹服侍下起床,说道,厨房准备早膳了吗?世子一大早就去上朝,肯定没来得及吃早膳,我去厨房做两样点心。
早就备着呢,世子交代了,让您睡个好觉,奴婢们哪敢让您下厨,世子可要责怪的。
惜灵连忙答道。
姜晚琇心底微微一暖,起床梳洗,这才发现外面在滴滴答答下着毛毛细雨。
夏竹将披风盖在姜晚琇身上,笑道,小姐,今年的夏日也很是凉快呢。
姜晚琇倚门而立,看着毛毛细雨,薄唇挑起三分明媚,一会世子要会回来了,快去收拾吧。
两个婢女连忙笑嘻嘻下去准备。
宋沅奚从金銮殿回来,就见院落亭子里,一袭白裙的女子正在摆弄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汤罐。
回家看见她,这种温暖和幸福,非言语能形容。
夫人在煮什么?很香。
宋沅奚走近了过来,脸上多出一丝暖色。
姜晚琇三两步迎上去,伸手接过他的湿衣,笑道:世子回来了,煮的什么,却不告诉你,世子猜一猜,猜对了,才让你喝。
笑弯了的眸子,透着三分狡黠。
为了能喝上夫人亲手煮的羹汤,为夫要认真一点了。
宋沅奚唇边扬起一抹笑,看了一眼汤罐,说道,这是去年的棠梨。
姜晚琇拿起长勺倒了一碗,笑盈盈捧在宋沅奚面前,世子请。
宋沅奚端起碗浅尝了一口,很不错,夫人试试?姜晚琇正要给自己倒一碗,但对面的人已经饮了一口,覆上她的唇,香甜的棠梨水,在两人唇齿间相渡。
下一刻,变成了缠绵的吻。
姜晚琇被他挑动的热烈迎合,不知怎的脑中莫名想到。
确实很甜。
少顷,两人落座,姜晚琇这才轻瞪了他一眼,你昨晚辛苦了一整夜,怎么今早还这么……饥不择食。
没吃够。
正优雅吃着早膳的宋沅奚淡淡说道。
姜晚琇脸色一僵,这个理由,很好很强大。
吃完早膳,姜晚琇有些心疼他的身体,便说道,清早便去上朝了,昨夜只睡了半个时辰吧?不如去补个回笼觉。
好。
宋沅奚微微颔首,一把将姜晚琇拦腰抱起,向着寝殿而去。
喂,你干嘛?姜晚琇隐隐觉得自己把自己坑了?宋沅奚低眸看她,眸光炙热,睡觉。
等等,我说的是正经的睡觉……喂……宋沅奚,你个混蛋,你放我下来……姜晚琇的挣扎声在进了寝殿之后,就渐渐没了声音。
两个婢女捂嘴偷笑,关上了房门。
……咦,张贴皇榜了,大家快来看!姜晚琇错嫁世子,皇上有感姻缘天定,二人乃是天作之合,故顺应天意,错有错着,撤去了三皇子与姜晚琇的婚事其中一个识字的书生看着皇榜,说道,这下姜晚琇又成世子妃了。
另有人问道,那三皇子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再娶一个呢,倒是世子原本要娶的那个女子失踪了,不知是不是深感不如,逃跑了。
人群之中一袭黑袍的斗篷男子听见这句话,抽了抽嘴角。
皇室为了面子,并没有详细解释。
那天姜晚琇和宋沅奚拜堂,三皇子找上门,早就传遍京城。
众人都知道花轿弄错,姜晚琇再次嫁入云萧阁。
南容然把姜晚琇带走,是皇帝来了后,周围早已戒严,普通百姓哪能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姜晚琇就这么嫁入云萧阁了,只有那些上层官员才知一二。
所以面对天下人的公告,概括起来就上错花轿嫁对郎一句话,而真实缘由,也就仅仅少数人知道。
但知道,也当做什么都不知。
这可是皇室秘闻,皇帝下了封口令。
斗篷男子渐渐消失在人群中,不知所踪。
翌日,云萧阁内。
世子,那次你传信来说是找到了哥哥,可是真的?宋沅奚嗯了一声,我是派林泽去了,但是去时刚好哥哥被人掳走了,不过林泽瞥见了那人的长相,正是哥哥,看起来哥哥已经没有了武功了。
掳走!是被谁?难道有人发现了哥哥没死?看装扮像是北疆的人,应该不是中原的人,当时匪徒肆意,我还没来得及细细查找就......没事,只要他还活着,比什么都好,有朝一日,我们一定能找到他。
姜晚琇认真说道。
宋沅奚攥住姜晚琇的手,不用太担心,再过几日,我去北境,继续查找。
你还要去北境?姜晚琇惊讶。
突然一下子明白,为什么他这几天这么黏她。
宋沅奚沉声说道,匪徒还没有被剿灭,昨日早朝,皇帝命我再次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姜晚琇脱口而出。
宋沅奚想也不想拒绝,不行,北境危险,又在边疆,两军交战,边关的百姓都被撤走了,万一城池被侵占,谁也护不了周全……我跟着你啊,你在哪,我就在哪,就算城破,世子逃跑的时候,还不带我一起吗?姜晚琇摇晃着他的手臂,乖巧撒娇。
但宋沅奚语气坚决,不容置喙,不行。
行,你不带我去,那我就自己去。
姜晚琇见他态度强硬,脸上的乖巧褪尽,黛眉轻挑,似笑非笑。
到时候我们就北境再见了。
姜晚琇微微偏头,笑容灿灿。
宋沅奚拿她没办法了,我带你去。
宋沅奚皱眉,盯着她说道,但是你必须跟着我,不准私下行动。
跟在他的身边,有他的保护,勉强能放心。
姜晚琇抿唇一笑,好,一定尽职尽责当你的跟班。
晚琇,南容然原本没有毒魔藤,更不可能知道是你在找这个药,这件事是怎么泄密的?你可有线索?宋沅奚问道。
姜晚琇想到南容然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她知道以宋沅奚对兰若仙的信任,宋沅奚绝对不会相信。
不过,这话又不是自己说的,也算不得自己诬陷。
南容然只告诉我是有一个人告诉了他,并将毒魔腾给了他,但是却没说那人是谁。
姜晚琇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道。
宋沅奚眉峰一沉,看来是有人很详细的知道我们的事。
姜晚琇抿了抿唇,心里一沉,如果是身边的人,那会是谁呢?吃过午饭,宋沅奚便出门了,姜晚琇正打算睡一会,最近这几日可是消耗了她大量的精力。
小姐,墨王妃诺曼琪拜见。
惜灵递过来一个名帖,说道。
姜晚琇的手微微一顿,黛眉轻挑,请王妃进来。
是。
诺曼琪当初和南凌轩一同去北疆,后来南凌轩失踪,诺曼琪百般寻找未果,直到这次,南凌轩被宋沅奚找到,护送回京,诺曼琪才跟着一道回了京城。
姜晚琇和她算是有见过面的交情,也不深。
给王妃请安。
姜晚琇在殿门口相迎。
诺曼琪连忙拉住她的手,漂亮的大眼睛里透着一丝诚恳之色,世子妃快免礼,若不是世子相救,王爷怕是已经和那些葬身死地的士兵一样,变成一具枯骨,真是太谢谢了。
她身后跟着的几个侍卫,挑着足足两大箱的礼物进来。
诺曼琪是女眷,答谢世子,也不会直接去找他,而是来找姜晚琇。
这些夫人们的外交,姜晚琇前世很熟悉,倒也没有过于惊讶,微微一笑:王妃真是客气了,妾身谢过王妃的厚礼,世子救下墨王,这是他分内之事,当不得王妃如此相谢,惜灵,快去奉茶。
两人进了大殿,相对而坐。
惜灵奉了茗茶,诺曼琪又再三致谢。
她这么骄横跋扈的性子,如今竟然会登门道谢,而且不是摆摆样子,真心实意,看来夫妻感情极深,对宋沅奚救出墨王是真的感谢。
世子妃,不瞒你说,王爷如今的处境极其危险,王爷走后,漠北军才攻破了北疆防线,王爷责无旁贷,可通敌卖国之罪,是绝对没有的,要不是世子相救,他也死在漠北死地,并没有通敌啊。
闻言,姜晚琇微微颔首,说道:边境的战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听闻朝中墨王党派大臣独善其身,难免成为众矢之的,现在首先就是要墨王养好伤势,日后事情真相定会查明清楚,我料想,皇上定不会就如此亲信这些言语,不然也不会因为找到墨王而恢复世子的名衔。
诺曼琪脸色终与缓和了一分,起身对着姜晚琇郑重鞠躬,今日之情,我和墨王记下了。
王妃言重了。
姜晚琇说着,从一旁的茶几上拿出一封信递给诺曼琪,说道,再多人求情,也只是保得墨王一命,想要从牢里放出来,需要证明和漠北勾结者,另有其人。
诺曼琪将信封接过,很是惊讶,这是什么?这是世子查到的情报,北境之事另有蹊跷。
姜晚琇看着诺曼琪,抿唇一笑,诺家的兵,目前还能动吧?诺曼琪眼睛一亮,可以。
那就祝王妃好运。
姜晚琇端起茶盏,浅斟了一口。
诺曼琪是个恩怨分明之人,说道,大恩不言谢,现在别人都恨不得离我们远点,也唯有你们肯帮忙,不管以后怎样,我都可以向你保证,日后我们绝不和你们为敌。
送走了诺曼琪,惜灵问道,小姐,您这可算是帮了他们大忙,墨王和我们又没什么交情……毕竟他不是我们的敌人,帮人一把又何尝不可。
姜晚琇挑唇道。
第三百九十三章 逃犯江蕊白车辚辚,马萧萧。
宋沅奚奉皇命前往北境,姜晚琇则跟着他一起双双离了京都。
暗云堂有苏陌和苍远,美颜坊也无需多加操心,姜慕芸现在还在凤女书院,姜晚琇现在只想一心找到哥哥。
不过这一行人中多了两个人,让这一路上吵吵闹闹,热闹不少。
刚才那个油锅捞铜钱就是厉害!比你厉害多了。
段海云鄙夷说道。
墨子轩一脸淡定,不过是事先在手上涂了一层油。
你怎么知道?傻子才不知道。
堂哥,你敢说我傻子,看我不去告诉太后让你罚你!那你去告啊!这一路吵嘴的正是被国舅爷塞进来混资历的墨子轩和自己藏在马车里跟上来的段海云。
墨子轩并不想当官,也不想从军,他心知自己没这方面本事,当官肯定被算计,连累墨家,带兵那是拿别人的命玩,怎能草菅人命。
至于他自己想做的事,说出来也只会被打死,还不如吃喝玩乐。
但是国舅爷看墨家独苗这么不长进,就去找皇上请了一道圣旨,把他打发出去了。
此次去边境两位钦差大臣,宋jojo沅奚为主,墨子轩是副使。
段海云恰恰相反。
墨子轩不带她来,她事先偷偷地爬进了马车里。
对于这个堂妹着实没有办法,墨子轩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姜晚琇倒是觉得很开心,有段海云在身边,也可以做个伴。
咦?外面怎么有人在哭?段海云听到了哭声,撩起车帘就看见路边有个七八岁的孩童哇哇直哭。
马车外守着的林泽闻言说道:回禀段小姐,这附近有个山寨,这孩子一家被土匪抢劫杀害,就剩他一个人被压在尸体下逃过一劫。
这么残忍!土匪抢劫还杀人?段海云义愤填膺,这太过分了!林泽说道:此事已派人禀报当地知府,应该很快就有人过来处理。
那这孩子……段海云关心道。
属下已经安排人送他去官府。
宋沅奚和姜晚琇都没说话,这种事情,林泽处理的很好。
喔,那还不错,不过……段海云看向宋沅奚,杀气腾腾说道:世子爷,我们去把那寨子平了!竟然杀人,不知道多少百姓因为他们无辜被害。
宋沅奚冷淡说道:自有官府处理。
官府会处理就没今天的事了。
段海云对官府很不以为然,我看就是玩忽职守,尸位素餐,还是我们自己去平了山寨,为那一家几口报仇!墨子轩苦笑一声,你就别操心了,这事被世子撞上了,官府不敢怠慢的。
堂哥,我就看不惯这种抢劫还杀人的土匪!段海云跃跃欲试,要不你们先走,给我留一支兵,我上去把他们平了。
闻言,墨子轩道:京官除非圣旨派遣,不然不得涉地方政事的。
你就没同情心,哼。
段海云愤愤不平说道,看见一家被杀,无动于衷,冷血!墨子轩一脸无语,好好好,堂妹你最厉害,你留下来给官府帮忙剿匪怎么样?这里有一个山寨,看起来,存在有一段时间,除非当地县令和山匪勾结置之不理,要不就是无法完全清剿他们,否则这么好的一笔政绩,不该任由他们盘桓。
姜晚琇思考了一下,望向宋沅奚说道:既然遇上了,平了他们也好。
墨子轩点点头,世子妃说的有道理,这山寨没平,估计是当地县令拿他们没办法,咱们就这么走了,他们未必能清剿,上报调兵,到时候土匪都闻风而逃了。
林泽,你带人攻上山。
宋沅奚沉声说道。
林泽抱拳,是。
喂,我说去剿匪,你们都不同意,晚琇一说去,你们就都同意了,什么意思嘛!段海云跺跺脚道。
姜晚琇打趣笑道:海云妹妹不是想打吗?不跟林统领一起去?哦对了,林泽你等等我!段海云也顾不上跟他们计较,蹭蹭跑了出去。
凤阳山地形复杂,官府派人围剿过几次,都让这些人跑了,而且他们一向只打劫,并没有杀人,闹出很大的事,故而官府也就对他置之不理了。
此时,凤阳县县令正满头大汗对世子夫妇解释这山匪的事情,世子大人见谅,下官真的已经尽力了,但一打就跑,跑了又回来,加上一直没出现人命,也……也无法引起上头重视……只有命案才会上报。
但这次我们路上就发现一家人被灭口?姜晚琇挑眉。
凤阳县令说道,这……这绝对是下官见到的第一起,以前真没有出过人命……土匪也不会随便改变自己的处事风格,要么是意外,要么……姜晚琇若有所思,要么,已经不是原来那批土匪了。
没一会儿,便有个侍卫匆匆过来,道:世子,林统领派属下禀报,山上的那些贼人看似土匪,但其实有行伍之气。
封锁四方,一个也不能放跑。
宋沅奚冷道。
竟然有军队来这里了,是谁?姜晚琇也很惊讶。
有土匪不奇怪,但有军人?哪方势力?大名鼎鼎的世子亲兵剿匪,小菜一碟。
很快,山顶的战事便分出了胜负。
抓到了!段海云喜滋滋道,林泽押着一行人走了过来。
姜晚琇看着领头之人,眼中也多了一丝惊讶,江蕊白?江蕊白是叛军首领江都海之女,曾和墨王妃诺曼琪是手帕交,当初诺曼琪还为她和公孙瑾拉红线。
剿匪竟然抓到一条漏网之鱼,运气不错。
墨子轩笑道。
林泽禀报道,世子,江蕊白一行人被墨王妃围追堵截,三天前逃到此处,意欲逃往北境,已被一网打尽。
原本盘桓在这的凤阳山土匪都被他们杀的杀,逃的逃。
他们伪装成土匪,打算抢够银两后去漠北,和江都海汇合。
结果才刚刚干了一票,就被抓了。
要不是遇上宋沅奚,官府的捕快遇上他们,也要吃亏。
到时候再调派人来,他们也已经跑了。
你们江家和北境匈奴勾结,何人指使?别跟我说墨王王,或者你想试试酷刑,夹手指,老虎凳,辣椒水……姜晚琇扫了她一眼,冷冷威胁。
江蕊白打了一个寒颤,连忙交代,我说!不是墨王指使,墨王也不知道我们江家早就倒向慕沅北,江家常年疆一带,多年前,家父和慕沅北交战,被他俘虏,本以为必死无疑,但没料到,慕沅北竟然放他回来,条件便是让家父为他做事……江将军就这么乖乖听话,任他摆布?姜晚琇挑了挑眉。
江蕊白只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在刑具的威胁之下,一五一十说道:因为……因为爹爹为了表示真心投降,坑了当时的一位将军被慕沅北所害,若是背叛,慕沅北将此事公布,那爹爹就会被朝廷问斩,而且,慕沅北还送一些功劳给爹爹,让爹爹得以步步高升……什么功劳?段海云听的一脸茫然。
姜晚琇倒是听明白了,薄唇勾起一抹冷色,江将军战功赫赫,不然岂能成为墨王的左膀右臂,死在他手中的将军不少……是,慕沅北排除异己,对于他不喜欢的将军就出卖,令其死在战场,成为我爹的功绩,同样南国这边也死了很多将军,换成我们江家派系的人,两边各有死伤,一直没被朝廷重视……江蕊白颤抖着说道,直到后来,慕沅北没有要弄死的人了,我爹也被调回京城……但其实北疆一线,只要慕沅北愿意,随时都会被攻破,因为北疆一线的防守将领,都是这些年换上去的我们的人……难怪这次北疆防线崩溃的如此快。
慕沅北还真是一个城府极深之人。
如今没有他想弄死的人,只能说明,他已经明里暗里,彻底掌控了漠北的军队。
我都告诉你们了,这些只有我爹知道,我也是不小心偷听到的,你们不要对我用刑,求你们了……江蕊白吓的眼泪哗哗直流。
姜晚琇有些可惜,这么说,你们江家背叛,和忠静伯没什么关系。
没有,我们早就是慕沅北的人,只等他一声令下……好了,带下去吧,送给诺曼琪,剩下的,就不归我们管了。
姜晚琇说道。
抓到江蕊白,却不能牵扯出宋辰,真是可惜。
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就江蕊白的几句话,不可能给忠静伯定罪。
倒是江蕊白给姜晚琇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那就是慕沅北从几年前就开始布局,目前应该已经直接控制了北静的兵权。
这个人,很不简单,一代枭雄。
宋沅奚眉峰一挑,你原本要去北疆找江都海,你有办法联络他?有!我们江家有自己的联络暗号……江蕊白说道。
宋沅奚说道,封锁消息,带走。
姜晚琇也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那确实比送回京城有用,霄白,给凤阳县令那边就说山匪已经被剿灭,不要走漏风声。
是。
霄白领命退下。
江蕊白惊恐道,你们想干什么?送你去北疆,让你们一家人团聚。
姜晚琇扯了扯唇角,但这笑容里代表的含义残酷。
江蕊白被带了下去,姜晚琇说道,世子,此次北境的土匪我看不是那么简单,而现在程将军还在哪里。
上次一事我也猜到了八分。
宋沅奚淡淡说道,脸色没有多少波动。
姜晚琇抿唇,有了江蕊白,计划应该能顺利一些。
一行人离了凤阳山,继续启程。
江蕊白被抓的消息,悄无声息,无人得知。
小姐,记无心的信。
惜灵递来一个信封。
姜晚琇接过信,对面的宋沅奚还没说话。
姜晚琇展开信封,瞬间一愣。
第三百九十四章 孟家山庄孟家山庄信封上,仅有四个字。
姜晚琇将信纸递给宋沅奚。
世子,这是什么地方?姜晚琇黛眉轻蹙。
宋沅奚博闻强识,略略思索说道:孟家山庄是一个江湖门派孟家的据点,后此门派在江湖纷争中覆灭,孟家山庄就此荒废,其门派里的暗器机关,在江湖上颇有薄名。
这地方我熟!墨子轩折扇一展,俊朗的脸上神采飞扬,孟家山庄位于苍州奇峰山,当地官府在孟家山庄荒废后,打算将其充公,但是没想到派的官兵,去多少,死多少,孟家山庄虽然变成了一座空院,但里面机关密布,陷阱暗器无数,不能擅闯,再加上那地方也偏僻,没多大的利益,官府就放弃了,变成了无主之地。
后来也有一些江湖门派,土匪之流,想要占据孟家山庄,但也和官兵一样,有去无回,再后来传闻那地方闹鬼,也就没人敢去了……段海云一脸不信,堂哥,你怎么说的跟你去过似得?我当然去过。
墨子轩晃了晃折扇,以前家父巡视苍州一带,那时候我还年幼,机缘巧合去过一次孟家山庄……姜晚琇若有所思,苍州在北边一带,不过不在路线上,去孟家山庄,要绕一些路。
怎么?你要去?世子妃,那地方闹鬼是假,但机关密布是真,有来无回啊。
墨子轩立即阻止说道。
姜晚琇抿唇,我看现在,孟家山庄已经不是无主之地了。
世子妃何出此言?墨子轩疑惑问道。
姜晚琇说道,如果我没猜错,这是毒王手下玄冰的藏身之处。
当初,姜晚琇让记无心调查玄冰和毒王的关系,再调玄冰的生平行踪,打探他的落脚点。
而如今,记无心给出这个地方,应该就是他打探的结果。
不会吧!孟家山庄那种地方,怎么可能?记无心是不是在坑你?墨子轩一脸疑惑,他可是深知那地方的恐怖。
姜晚琇摇摇头,我倒是觉得这地方可能性很大。
孟家山庄如你所说是一处绝地,死地,他们躲在里面,难怪我们查不到。
孟家山庄覆灭,毒王也是参与者之一,因此缴获孟家图册,被冷玄所得,得知进入孟家山庄的办法,不足为奇。
宋沅奚眉峰一沉说道。
段海云就跟听故事一般新奇,那玄冰到底是谁啊?毒王有一子冷玄,天赋异禀,修炼毒功一日千里,被他视为接班人,但是早几年不知为何走火入魔,从此销声匿迹。
宋沅奚道。
但我们还要去北境啊……段海云道。
宋沅奚说道:你们率领队伍按照既定方向去北境,我和晚琇轻车从简,绕去苍州,在北境和你们汇合。
晚琇,孟家山庄很危险,按照你们说的,那冷什么的已经掌握了山庄的机关,你们掉进陷阱可怎么办啊?段海云担心说道。
姜晚琇淡然说道,玄冰确实极有可能藏在孟家山庄机不可失,我和世子要去一趟。
姜晚琇和宋沅奚对视一眼,心意相通,矫情的话无需多说。
敌人,他们一起去‘弄’死。
墨子轩想了想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你们都没去过苍州,好歹我还是去过孟家山庄的人,比你们熟点。
堂哥都能去,那我也要去!段海云立即说道。
墨子轩冷道:你不准去。
段海云瞬间满脸委屈,正要说什么,姜晚琇笑盈盈道:我们此次前去非常危险,你又不会武功,会很危险的,你可以跟着青空他们先去等我,不然如若你出了何事,你让你堂哥和世子怎可跟太后交代呢?段海云一听这话,心底的抵触就少了大半,那好吧,不过你们一定答应我,要尽快来北境和我复合。
那是自然。
姜晚琇浅浅一笑道。
夏雨霏霏,马蹄声哒哒。
姜晚琇一行人轻车从简去了苍州,这一路上,都察院和冥心神教的情报源源不断传来。
姜晚琇和宋沅奚,不会偏听记无心一面之词,就一头栽进去,需要仔细核查。
根据最新情报,孟家山庄如今确实有人活动的痕迹,因这地方早就是无主之地,也没人管。
附近百姓说是孟氏后人回来了。
孟家山庄的人和外界也没什么联络,只有婢女出来采买过几次粮食果肉。
西域商队?宋沅奚狭眸微眯,盯着手中的消息,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泽禀报,是,有一支西域商队往苍州的方向而去,闻风探子说,这伙人的目的地就是孟家山庄,听他们言语之间,似乎是和孟家山庄做生意,去取货物。
都察院和冥心神教的情报网也是恐怖,把所有和孟家山庄相关的人事物都筛选一遍,很快就查到了这支西域商人身上。
生意?墨子轩一怔,反应过来,是不是那些木匠活的玩意儿?不知。
墨子轩一脸匪夷所思,孟家山庄以前,确实和很多商队做生意,他们卖的那些小玩意儿,生意挺好。
宋沅奚说道,这个西域商队,经常和孟家山庄做生意?没有,以属下打探的消息,应该是第一次。
宋沅奚一锤定音,劫了商队,伪装进山庄。
以孟家山庄的机关,他们几人就是直接擅闯,也不一定能成功。
但要是冒名顶替商队,那就可以顺利进入了。
……深夜,西域商队的人在客栈熟睡了。
而等他们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人用绳子绑的严严实实。
领头的那人叫做梧欲程,是个三十多岁的大胡子,已经被吓懵了。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钱都给你们,求你们饶我一命!梧欲程结结巴巴说道。
墨子轩将一盒金子打开,懒洋洋说道,你的金子都在我手中,还需要你给?惜灵下迷药,林泽绑人搜身,他们两人出手,把这一个商队都端了。
商队里的金银珠宝,也都被搜出来了。
好汉饶命啊!梧欲程欲程苦苦哀求。
墨子轩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这么英俊,长得很像土匪吗?别嚎了,问你几个问题,老实回答就可以活命,敢说假话,就死。
墨子轩晃了晃手中的大刀,恶声恶气道,说,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要去哪?小人是西域梧国通财商行的管事,奉老板之命去孟家山庄买一批货。
梧欲程倒是光棍,老实交代道。
正在此时,林泽走了过来,禀报道,世子,商队里有四个一流高手。
要不是惜灵的迷药太厉害,他们又没有防备,这四个高手肯定能跑出去一两个。
你们这个商队,竟然有四个高手?姜晚琇挑了挑眉。
一般商队都不会有一流高手,这里竟然一口气四个。
梧欲程连忙说道,那四个人是老板派来的,不是我们商队原本的人,说是这次的货物比较珍贵,让他们护送,还是什么高手呢,连被人迷倒了都没发现……最后这一句是他小声嘀咕的。
林泽噗嗤一笑,我的迷药,你们这些番邦小民能发现才叫奇怪。
你们买的货是什么?姜晚琇问道。
梧欲程摇摇头,小人不知,小人只是一个管事,老板和孟家山庄下好了订单,小的只是运货而已。
西域,重要的货。
姜晚琇总觉得,自己似乎隐隐撞破了一个局。
孟家山庄的老板,是谁?墨子轩问道。
梧欲程说道;小人不知,小人也没见过……姜晚琇和宋沅奚对视一眼,两人走了出去,剩下的交给墨子轩。
世子也觉得这事,不寻常?姜晚琇道。
宋沅奚微微颔首,混入孟家山庄之后,先打探清楚此事,再杀玄冰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事涉西域,我总觉得要出事了……姜晚琇不自觉攥紧拳头。
别担心,就算他们想做什么,我们也能扼杀。
宋沅奚看向姜晚琇,说道。
世子,世子妃,都问清楚了,通财商队一共准备了五箱金子和十箱珠宝,用来交换一批货。
货不用验,是密封好的,一手交钱一手交换,哦对了,这个是信物。
说着,墨子轩将刚从梧欲程身上搜来的一枚令牌递给宋沅奚。
宋沅奚眉峰一沉,这枚令牌上只有一个字,梧。
梧国皇族令牌。
孟家山庄的人,知道是梧欲程来拿货吗?宋沅奚挑眉。
墨子轩说道,不知道,孟家山庄岂会认识他一个小小的管事,他也还没跟孟家山庄联络上,他老板只跟他说以令牌为信物,我问了下,他也不清楚他老板背后是谁,就是个不明情况的管事。
宋沅奚拿起令牌,若有所思。
要想知道此事的原委,只能在暴露身份之前套话。
梧欲程这个身份肯定不够,这种事他一个小小的管事不够资格知道。
不仅要乔装身份,还要装一把大的。
皇族令牌在此,那梧国皇室必有人参与此事。
宋沅奚将脑海中几位较出名的皇子过了一遍,选了一个不怎么起眼的皇子,说道:明日去孟家山庄,我乔装成梧国十七皇子梧政。
墨子轩惊讶,这太冒险了,万一玄冰见过梧政……应该不会,梧国只有几位皇子能够拿出这么大一笔财富做买卖,不包括梧政,即便他见过买主,也不会认识梧政。
姜晚琇一下子明白了宋沅奚的打算,说道,到时候可以说代替哥哥弟弟来的……毕竟买主肯定不会亲自来南国,但事关重大,派一位信任的兄弟,也不可疑。
秋天已慢慢来临,挂着通财商行之名的西域商队停在了孟家山庄山脚。
几位便是西域来的贵客吧?山脚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守着,看见他们一行人说道:主人早让小的在此等候,还请几位回答一个问题,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此时的宋沅奚穿着一身西域服饰,贴着满脸的大胡子,戴着一顶毡帽,丝毫没有世子的痕迹。
听见他的问题,宋沅奚冲着旁边的墨子轩招招手,墨子轩立即将一盒金子递给那管事。
第三百九十五章 居然是白清清那管事顿时眉开眼笑,几位请。
梧欲程倒是光棍,把一切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除了那枚令牌之外,他们和孟家山庄还有暗号。
暗号就是那句诗,但不管回答什么,都是错误。
也就杜绝了其他人浑水摸鱼的想法。
不用回答,直接给出一箱金子,便是暗号。
那管事捧着一箱金子在前面带路,姜晚琇一行人跟着他进去。
此行他们四人,宋沅奚乔装成梧政,墨子轩乔装成通财商队的管事梧欲程,姜晚琇则乔装成梧政的宠婢,林泽乔装成侍卫。
霄白没有一起来,而是暗中联络当地官府,随时准备接应。
他们此时都是西域人的打扮,三个大胡子,加上姜晚琇蒙着面纱,戴着头巾,也不怕被人看出来。
西域女子人人蒙纱,实乃常事。
孟家山庄表面上看没什么异常,山清水秀,但没有人带路,有来无回。
看似寻常的林子,隐藏着杀机。
几位小心,还请跟紧我的脚步,不然走错路……小人也救不了几位。
那管事提醒说道。
墨子轩呵呵一笑,那是自然,早听闻孟家山庄暗器机关无数,没人带路,肯定进不来。
一行人穿过山林,到了山庄。
这里荒废已久,远处不少房子都是坍塌的,只有中间一处主殿还算完整。
你们家主人怎么也不把庄子修缮修缮?墨子轩不动声色打听。
那管事说道:我们主人深居简出,不在意身外之物。
你们主人来这里多久了?姜晚琇问道。
她的声音伪装过,一股西域口音,说着别别扭扭的中原话。
不止她,宋沅奚和墨子轩也是如此。
就是熟悉的人站在他们面前,也绝对认不出三人。
那就不知道了,小的一年前来的时候,主人就在了,主人一心研制孟家机关,对其他不在意,故而孟家山庄还是如此破败让几位见笑了。
那管事说道。
他并不知道内情,有什么说什么。
宋沅奚和姜晚琇交换了一个眼神。
如果真的是孟家后人,看见故居变成这样,怎么也不会不闻不问吧。
任由破败,看来只是不想大兴土木,惊动外人。
到了孟家山庄大殿,那管事先进去通报,让他们在此等候。
几位请。
那管事很快便出来通报。
一行人走了进去,见到主位做的人都是一愣。
并不是他们猜想的玄冰,而是一个女子。
看着那个女子,姜晚琇眸光一凝,随即恢复常色。
坐在主位的是穿着一袭刺绣锦裙的女子,仿佛寻常大家闺秀一般,蒙着面纱,仅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
而她的左边,才是他们以为的玄冰。
右边则是一个丫鬟。
姜晚琇定眼看着眼前这女子,总有说不出的相识感,这女子的身形感觉好像:白清清!原来白清清自从被赶回白府后,受尽欺辱,终于在一次机会下,逃出了京都。
只不过姜晚琇怎么也没料到,白清清居然跟玄冰混在了一起,居然还跟梧国做生意?而现在白清清给她的感觉,似乎已经不像从前那般简单了。
此刻她蒙面也不是为了掩人耳目,而是她的脸,只怕见不得人。
东西呢?白清清淡淡说道。
声音温柔似水,悦耳动听。
不知内情的人,绝不会觉得这样一个柔弱的大家闺秀,是个坏人。
墨子轩从怀中拿出那枚信物令牌,递给白清清说道:在下通财商行管事梧欲程,和我家大人一同请来,不知庄主的货,准备好了没有?你家大人?白清清拿起那梧字令牌辨认了一下,确认无误,眼神落在宋沅奚身上,你是谁?宋沅奚脸上有一丝傲气,梧政。
大人是我们梧国十七皇子。
墨子轩连忙介绍说道。
姜晚琇恰到好处嗔了一声,摆足了一个恃宠而骄的宠婢的性子,要不是不放心你们这些没用的管事,我们十七爷怎么会亲自前来。
这又是谁?白清清挑了挑眉。
姜晚琇如今这语气神态,都和她本人相差甚大。
墨子轩说道:这是大人最宠爱的婢女。
不过区区一个贱婢,岂轮得你说话?白清清瞥了姜晚琇一眼,注意力更多落在了宋沅奚身上,梧政?十七皇子?你爹只说通财商行的人会来接货,可没说要派一个儿子过来,我看你不是十七皇子,是假的!你爹?也就是说,和白清清做交易买东西的人,竟然是梧国国主。
宋沅奚脸色不变,我看你是想黑吃黑?钱我们都带来了,是不是货没弄好,想坑了我们的货?本王的便宜,没那么好占。
话音一落,跟在宋沅奚身后的林泽瞬间拔出西域弯刀,指向白清清。
息怒息怒,两位不要伤了和气。
墨子轩连忙出来劝架。
宋沅奚丝毫没有露怯,把货交出来,不然别怪本王不客气!你爹都对我客客气气,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不过是番邦小国的王子而已,一国之地,也不过我南国一个行省大。
白清清不客气说道,但是怀疑却打消了几分,但她总觉得心底有些不安,还是要试探一下。
计上心头,白清清突然叽里呱啦对着宋沅奚说了一些话,墨子轩和林泽听的一脸茫然。
不过宋沅奚脸色不变,也同样叽里呱啦跟她说了几句。
唯有姜晚琇默默听着。
白清清说的是梧国话。
西域番国众多,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语言。
因各国语言不一,西域的通用语是南国汉话。
除了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就是同为西域的其他国家之人,也说不了梧国话。
所以真正懂梧国话的人,基本就能确认,就是梧国人了。
白清清微微有些惊讶,看来自己判断错了,想了想又用梧国话说道:你们来的时候,梧园的梅花开了吗?梧园是梧国的皇家园林,如同南国的御花园。
别开玩笑了,梧园哪里有梅花,那东西在我们梧国种不活。
姜晚琇也是用一口流利的梧国话,不客气说道。
宋沅奚则是冷哼一声,你三番五次试探本王的身份,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不想交货?而姜晚琇的回答,让白清清彻底放下心。
连一个婢女都说的梧国话,也知道梧园风土,看来是梧国皇族之人。
货当然有,但不确认你们的身份,我又怎能给你。
白清清神色稍松,没再说梧国话,对着一旁的婢女吩咐道:下去,把东西拿来。
婢女福身退下。
十七爷,虽然上头吩咐不用验货,但是奴婢看这女人拖拖拉拉,推三阻四,故意怀疑十七爷的身份,说不准是这一批货有问题。
姜晚琇一副很怀疑的语气说道。
这货,奴婢觉得必须验!姜晚琇扮演的这个宠婢,恃宠而骄,胆大妄为,还有些挑刺的性格,而这也是为了套话。
不然就算拿走了货,不搞清楚白清清的目的,也不行。
墨子轩则唱白脸说道:夫人,上面可说了不用验,绝对相信孟家山庄的信誉,您怎么能说这种话,对孟家山庄太不尊重了。
霹雳弹是我花了一年时间精心研制而成,普天之下,也就只有我有,验货?你们验的哪门子货?难不成你们还有胆子,当场放一个看看?白清清不屑说道。
霹雳弹。
姜晚琇完全没听过这东西,倒是宋沅奚似乎想到了什么,墨子轩的眼神也变了。
霹雳弹,又名霹雳毒弹,是孟家山庄禁忌,孟家子弟世世代代不得制造此物。
因此物过于歹毒,有伤天和。
当年孟家山庄覆灭,毒王曾得一张孟家山庄地图,送给了玄冰。
再后来玄冰带着白清清藏身此处,有机关庇佑,与外人隔绝。
他们在孟家山庄的地宫找到了一张配方,就是霹雳弹。
霹雳弹,不过拳头大小的铁球,但一旦点燃引线,就会瞬间爆炸。
爆炸所产生的毒雾,会让方圆五丈之内寸草不生,人畜也在腐蚀中化为血水。
非常歹毒。
婢女一句玩笑话而已,庄主不必动怒。
宋沅奚脸色恢复如常,淡淡说道:此次能得庄主相助,大事可成。
其实他也不知道霹雳弹是给谁用的,顺势套话。
庄主能做出这么厉害的东西,佩服佩服,我们也必将物尽其用,合作愉快。
宋沅奚脸上多出一丝笑意,但心底一片冰冷。
正在二人说话间,婢女抱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
白清清打开盒子,只见那盒子里躺着四个霹雳弹。
墨子轩则是和林泽将那一箱箱金子和珠宝递给白清清。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恰在此时,一个侍卫拿着一只鸽子走了进来,递给白清清。
白清清拆开一看,脸色顿时一变,厉声道:他们是假的!东西不能给他们,来人,抓住他们!婢女连忙收回盒子,但是宋沅奚已经一把将那盒子霹雳弹全部抢了,道:走!那是梧国国主的飞鸽传书。
询问了一下交易事宜,但绝口没提梧政。
如果他真的派了儿子过来,信中又怎么没说。
所以白清清当即判断,这一行人是假的。
她的反应也算极快了,只是看了一眼书信,就推断出一切。
但已经晚了,盒子被宋沅奚抢走了。
玄冰在白清清发话之后,一声利啸,瞬间无数的蝙蝠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与此同时,十几个手持夺命镖暗器的护卫冲了出来,对着姜晚琇他们一阵扫射。
宋沅奚手持长剑,剑花如圆盘,这才挡住那些飞射而来的夺命镖。
又开山如斧劈开面前挡着的蝙蝠,将手中的盒子塞给姜晚琇,说道:林泽,带他们先走。
他断后。
林泽带着姜晚琇和墨子轩跑了出去。
林泽开路,墨子轩在后,姜晚琇抱着盒子跟着两人。
密密麻麻的暗器铺天盖地,还有那神出鬼没的吸血毒蝙蝠。
宋沅奚拖住了大半部分人,才让姜晚琇一行人跑掉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破阵救记无心那些追兵,被甩开了?姜晚琇回头看,已经没人追上来,但是也没看见宋沅奚,急了。
怎么办?世子还没回来。
墨子轩说道:世子妃冷静!那些人用的暗器,是孟家机关夺命镖,一发数镖,飞镖射出的方位,是以奇门遁甲的阵法设定的,一般人根本挡不住,就是我……也不一定能躲开,咱们过去,只会给世子添乱,他一个人,应该更好脱身。
可是……姜晚琇紧紧攥着拳头,但又知道墨子轩说得对。
他们过去,只是他的累赘。
姜晚琇勉强稳住心神,强迫自己恢复镇定,从怀中拿出暗号烟花点燃。
嗖地一声,烟花一冲飞天,在天空炸开。
霄白看见我们的信号,肯定会带人来接应,咱们先找个地方躲躲?墨子轩点点头,好,对了,你手中拿着的霹雳弹,一旦点燃引线,五丈之内,寸草不生,如果等会遇到大批追兵,你就点燃了扔出去,保命用。
好,我会小心。
正在此时,几人听见身后传来的追杀声,也不敢停留,连忙往外跑。
但是这林子却跟迷宫一样,不辨方向,到处都陷阱,三人格外狼狈,突然姜晚琇脚下一空,心想屋漏偏逢连夜雨,又掉进陷阱了?陷阱似乎是个向下的斜坡,姜晚琇抱着盒子翻滚而下,滚了好一会儿才落地。
刚一落地,那地板仿佛不稳似得,哐当一声翻了个面,姜晚琇坠落地板之下。
这是哪儿?姜晚琇看着四周,刚才她是从头顶的天‘花’板落下,但此时天‘花’板已经封的严严实实。
而跟她一起掉下来的墨子轩和林泽,不知所终。
这地方是个通道,倒是灯火通明,四通八达,也不知道通向哪。
比起孟家山庄的残破,颇为恢弘大气。
地宫!姜晚琇反应过来。
墨子轩说过,孟家山庄有一地宫,在山庄之下,那里才是最重要的地方。
以机关和暗器闻名的孟家地宫,想想肯定九死一生。
姜晚琇没有丝毫去地宫溜一圈的想法,只想出去。
可是天花板封的严严实实,姜晚琇沿着天花板四周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机关。
我怎么这么蠢,墨子轩说过,孟家机关都是可入不可出,能够进来的门,一定不能出去。
要想出去,只能找出去的门。
姜晚琇咬唇。
过了这么久,都没看见墨子轩和林泽,他们肯定是掉进别的机关了,没在这里。
来路已封,去路茫茫。
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机关复杂,就是世子追到这里,一个坑掉下来,也未必能找到我,想要出去,还是自己找找出路吧。
姜晚琇深吸了一口气,将那盒子里的四枚霹雳弹全部装进了自己的袋囊里,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看着不知通向哪里的甬道,走了进去。
走出甬道,是一个大殿,但是大殿之中,却是诡异惊险的一幕。
大殿里有个人,那人背对着姜晚琇,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头顶,有一个铁链吊着的大磨盘,磨盘上全是锋利地刀刃,正对着那个人。
那些刀刃,已经到了那人的头顶,只要这磨盘再往下坠一点,刀刃就能将那人‘插’的千疮百孔。
再细细一看,这人的两只脚上都被捕鼠夹一样的机关钳着,动不了。
脚被固定,头顶刀刃磨盘,简直就是等死。
而且姜晚琇再仔细一看那人的背影,还有几分眼熟。
记……记无心?姜晚琇惊讶道。
记无心勉强扭过头,看见姜晚琇也是一愣,你别过来,这里有机关!姜晚琇的面纱早在刚才掉下陷阱的时候遗落,虽然她穿的奇怪,记无心还是一眼认出。
我看见了,你头顶,还有你脚上都是机关,只不过,你怎么会来这里?姜晚琇疑惑问道。
他和白清清玄冰无冤无仇,来这里干什么。
记无心随意说道:早知道你们会来,凑个热闹。
结果凑热闹把自己掉进陷阱?影煞教主无利不起早,我看是这地宫里有什么东西是你想要的吧。
姜晚琇扯了扯唇角,毫不客气拆穿。
记无心耸耸肩,反正我的目的,和你们没关系。
你知道怎么出去吗?姜晚琇问道。
记无心摇头,不清楚,孟家地宫的路线,无人得知,就是玄冰他们的地图也只是残本。
你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机关在哪?我救你出去。
姜晚琇说道。
记无心眉峰一挑,你救我?对啊。
姜晚琇四处打量着,寻找机关说道:再者,这里的陷阱机关很多,我一个人,遇到一轮飞箭就挂了,救了你有个武功高手在身边,好歹能安全一些,而且你能自己摸入地宫,显然比较熟。
记无心扯了扯唇角,我对地宫不熟,只是对奇门遁甲有点研究,触类旁通,勉强知道生门死门。
别那么多废话,你不怕头顶上那玩意儿掉下来啊?说吧,机关在哪?姜晚琇道。
记无心沉吟了一下,说道:你看后面那面墙壁,墙壁上的鹅卵石以一个阵法排列,只有破了这个阵法,才能解除陷阱,我刚才尝试破解,连错两次……原来记无心脚下踩的这一块地板就是机关。
他一脚踩上后,就被机关钳住双脚。
这机关刀砍不断,除非斩断自己的腿,不然出不来。
记无心对阵法颇有些研究,立即就发现对面的墙壁上有阵法,若能破解,能解机关。
但他以飞镖打鹅卵石破局,连错两次。
第一次磨盘离他还有些远,第二次,磨盘陡降到他的头顶。
再错一次,必死无疑。
这里应该没有别的陷阱了吧?有肯定有,但不碰那个阵法,就不会触发,所以你破解阵法考虑清楚,如果你破错了,不仅我死,你自己也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机关……记无心说道。
姜晚琇径直走到了墙壁前,说道:连这都告诉我,就不怕我一走了之?随你。
记无心扯了扯唇角,我还担心你万一破错局,葬送我的性命。
姜晚琇啧了一声,放心,我要是没有三成把握,不会拉你跟我陪葬,就算是黄泉路上赴死,跟情敌一起上路,这也太抱憾了。
什么情敌,姜晚琇你别胡说。
记无心又不淡定了。
姜晚琇食指比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吵,我在破局。
记无心:……奇门阵法,姜晚琇还没记无心精通,他都破不了的局,姜晚琇还真没把握。
但是看这阵法,怎么有点眼熟。
越看越觉得很像一盘棋……棋阵!对,这压根就不是一个阵法,而是两人对弈的棋阵。
只是鹅卵石五颜六色,又没有区分黑子白子,所以一般人还真想不到棋阵上去。
既然是棋阵,那姜晚琇便就知道了。
姜晚琇盯着那星罗密布的鹅卵石,在她眼中这些鹅卵石,此时全变成了黑白两色的棋子。
记无心,你说我三番五次救一个情敌,是不是有点吃亏。
姜晚琇似笑非笑。
记无心扯了扯唇角,你这一手按下去,是救我,还是弄死我,还说不准。
话音一落,姜晚琇的手指已经按在了其中一枚鹅卵石上。
咔嚓,鹅卵石下陷。
这么快?你真不是想弄死我?记无心目瞪口呆。
说句话的功夫你就破阵了,开什么玩笑?下一刻,记无心头顶和脚上的机关同时缩了回去,安然脱险。
姜晚琇薄唇微抿,弄死你,谁探路?赶紧地,用你那什么奇门八卦算一算,哪里能出去。
话音刚落,突然五支飞镖向着姜晚琇飞射而来。
奇怪,明明破解了机关,怎么还会有暗器?姜晚琇心头刚刚升起这个念头,堪堪脱困的记无心一个飞身而起,将姜晚琇扑倒在地翻滚一圈,躲过飞镖。
两人向着暗器射过来的方向望去。
白清清!夺命镖暗器。
真没想到,竟然是你,姜晚琇,太让我意外了,你害成了现在这样,我还正要找你报仇呢,也好,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送上门的人头,我就接收了。
白清清怨毒地看着姜晚琇,咬牙切齿,满是狰狞恨意。
而她身后跟着七八个护卫,人人手持夺命镖暗器。
姜晚琇,今日,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白清清凄厉喊道,还愣着干什么,杀了她!嗖嗖嗖!夺命镖的暗器铺面而来,记无心拉着姜晚琇转身就跑。
没想到你敌人还挺多,看她这样子,恨不得将你剥皮抽筋。
记无心轻功运起,如一道流光一般在甬道里快速穿行。
闻言,姜晚琇扯了扯唇角,比起你这位全民皆敌好一点。
记无心的轻功不凡,片刻就将白清清等人甩的没影,但是刚刚从一个过道转身,迎面又是一轮夺命镖射过来。
电石火光之间,记无心抱着姜晚琇翻身闪过,但猝不及防之下,还是有一枚飞镖射中了记无心的手臂。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正是白清清等人。
下一秒,记无心嗖的一下封住胳膊的穴道,脸色冰冷,他们熟悉地宫机关。
不然不可能在被甩开之后,还能算到他们逃跑的路线,在前面等着。
你不是说他们得到的地图是残本?我看白清清对地宫比她家还熟。
姜晚琇警惕看着白清清,左手趁着众人不注意之际,悄悄摸进了袋囊。
白清清得意一笑,你们跑啊?到了本小姐的地盘,还想跑?不错,玄冰得到的地图只是残本,地宫有一些地方我也没去过,但我在这里蛰伏一年,就是每天只走一步,也够把地宫逛几遍了。
他们占据地利,飞镖有毒,不能运功,我不能跟他们动手……记无心压低了声音,凑在姜晚琇耳边说道:找机会触碰一个机关,趁乱逃命。
下一秒,姜晚琇不动声色嗯了一声,视线在周围逡巡一圈,凤眸一眯。
第三百九十七章 想合作没门左侧墙壁上一排的琉璃灯,以一个她也看不懂的阵法摆着,但只要破坏这个阵法,应该就会触动机关。
至于机关是什么,那就看运气了。
姜晚琇直接向着琉璃灯冲去,不过三五步远,但在姜晚琇的手刚刚要碰到琉璃灯的时候,突然一群蝙蝠吱吱飞了过来,在那一排琉璃灯前形成一堵黑墙。
玄冰。
白清清眼眸一亮。
一袭黑袍的男子出现在了姜晚琇和记无心身后。
正是玄冰。
玄冰看见姜晚琇,二话不说那黑压压的蝙蝠就向着姜晚琇扑去,记无心强行运功,双掌如排山倒海之势,狠狠和那些蝙蝠撞在一起。
吱吱吱!蝙蝠发出惨叫,吧唧摔落一地。
玄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冷道:好强的内力。
噗!记无心喷出一口污血,强行运功毒已蔓延肺腑。
记无心!你怎么样!姜晚琇连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惊道。
记无心声音沙哑,死不了。
姜晚琇,你现在前后路都被封,落在我的手中,死定了。
白清清狰狞冷笑,神色激动,你害了我一生,让我无家可归,让我众叛亲离,让我只能躲在这个见不得人的地方,可你倒好,成了凤女书院的上品闺秀,还有个权倾朝野的世子爷作为丈夫,全天下的好事都让你一个人占尽了,那又怎么样!你还是要死,今天,孟家山庄就是你的埋骨之地!白清清又看向记无心,阴森森说道:你内功很强,但是毒已入心脉,刚才那一掌,你还能发几次,你和姜晚琇也不是一路人,只要现在你投靠我们,我不仅给你解毒,还可以帮你完成你的大业,怎么样?影煞教教主。
你说的这笔买卖,好像还挺划算,给我解毒,还帮我推翻南国?记无心薄唇挑了挑。
白清清说道:对,拜姜晚琇所赐,我已经成了无家可归的人,南国已经没有我的生存之地,众人都将看怪物一样对待我,但如果南国没了,那就不一样了我就可以平步青云,荣华一世,记无心,你我联手,如何?说的不错,现在我不答应你,前有夺命镖,后有毒蝙蝠,都是死路一条。
记无心一把推开姜晚琇,摇摇晃晃向着白清清走去,好啊,我跟你联手,但是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不直接除掉我,不怕我脱险之后,秋后算账?白清清胸有成竹说道:因为我清楚你来这里想要什么,也只有我能给你,我有自知之明,弄死你,我不可能掌控影煞教,不如跟你联手,等你日后成了天下霸主,我就是从龙之功,而且,你要将南国取而代之,就必然会和宋沅奚姜晚琇为敌,将来你必会和他们一战,而我和他们是敌人,敌人的敌人可以当朋友,我们立场是一致的。
不错,我迟早要和他们为敌,现在为了救一个敌人去死,愚蠢至极。
记无心笑的邪气凛然,站在离白清清面前,早知道你愿意直接跟我合作,我也不用亲自来孟家山庄了。
教主果然是聪明人,等我杀了姜晚琇,必将解药奉上。
白清清眼中多出一丝胜利者的微笑,看向姜晚琇,姜晚琇,当初你害的我众叛亲离,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刚才还保护你的人,现在就已经站在我身边,你的人也会背叛你,我跟你之间没什么区别,不过是看谁手段更高一筹而已。
话音刚落,突然白清清的脖颈就被人狠狠掐住了。
记无心用了最后的内力暴起,锁住她的咽喉,这一幕快若闪电,就是白清清身边的侍卫都没有反应过来。
放开她!玄冰脸色一变,怒吼。
首先纠正你,我不是她的人,再纠正你一点,你们的区别大着呢。
记无心唇边勾起一抹冷厉,看向玄冰,你敢动一下,我就杀了她。
白清清不敢置信,你为什么这么做!等你给我解药,不如逼你把解药拿出来,谁知道你会借解药,耍什么手段。
记无心扯了扯唇角。
白清清冷道:我是真心想跟你合作,你我联手,一起推翻南国,我没必要为解药和你闹翻!我没这么目光短浅。
这种可能我也想到了,不过……记无心一把扯下白清清的面纱,看着她那张僵硬地脸,唇边勾起一抹嘲弄,不过你太丑了。
白清清愤恨难当,记无心,你找死!姜晚琇差点笑出声。
这不是自己以前拒绝记无心的话吗?记无心不和白清清合作当然不是因为她长得丑,而是他不想。
一个无情无义不择手段之人,最不好控制。
压根别提她会有忠心,什么时候反咬一口也说不准。
利用一下就算了,合作?门都没有!解药在山庄,我没带在身上,你跟我出去,我带你去拿。
白清清一张僵硬地死人脸,她都要气疯了。
但是她不能有表情,不然脸就会像上次一样裂开。
上次裂开的疤痕,她好不容易才养好,这张脸无论如何也承受不起再裂一次了。
姜晚琇走到记无心身边,弯了弯唇角,我刚才还以为你真的要和她联手。
本教主是这么没有眼光的人吗?记无心反问一句。
姜晚琇莞尔。
挟持了白清清,玄冰投鼠忌器,带着侍卫亦步亦趋跟着姜晚琇和记无心,但是都维持着一丈的距离,不敢靠太近。
你看着点,她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带我们出去。
姜晚琇提醒说道。
记无心嗯了一声,阴测测扫了白清清一眼,丑八怪,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样,我就先弄死你。
白清清睚眦欲裂,丑八怪?竟然叫自己丑八怪,气的她浑身颤抖,脸上还不敢有什么表情。
信不过我,那就掐死我,你们也跟我一起陪葬。
白清清冷哼一声。
穿过一条条甬道,一个个宫殿,姜晚琇看着格外配合的白清清,心底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记无心掐着白清清,而她则时刻都攥着袋囊。
哐当!刚刚踏足一个主殿,不知触到了什么机关,脚底突然悬空,四面八方飞箭射来。
记无心拉着姜晚琇躲开飞箭,堪堪站稳,玄冰和白清清早有准备,趁此机会一群蝙蝠袭来,记无心再和蝙蝠对了一掌,玄冰趁机抢走白清清。
不过记无心也不是吃素的,眼见人质脱手,一掌打在白清清背上,让白清清直接冲向了射过来的飞箭。
噗嗤一声,箭入大腿,血花四溅。
兔起鹘落,两边再次对峙。
白清清腿上中箭,恶狠狠瞪着姜晚琇和记无心,现在你们都得死!你怎么样?玄冰关心问道。
白清清咬牙切齿,杀了他们,玄冰,我要他们死无全尸!记无心刚才打了一掌,脸色更差了,摇摇欲坠。
姜晚琇扶着他,还能走吗?走路还行,但……打架不成。
记无心擦了擦唇边溢出的鲜血。
玄冰冷冷看向两人,主人要你们死,你们就得死。
说着,铺天盖地的蝙蝠再次冲天而起。
关键时刻,姜晚琇突然点燃了火折子。
白清清冷笑,你想烧死蝙蝠?异想天开!今天你死定了。
一个火折子没用,那加上这个呢?姜晚琇掏出一枚霹雳弹,火折子作势欲点,只要我现在点燃,方圆五丈之内,谁都活不了,想要我们的命,那就同归于尽,你敢不敢?白清清气的差点吐血,可恶!拿我的霹雳弹威胁我!气死我了。
记无心一脸惊讶,这东西怎么在你手中?那还是要感谢白清清的无私奉献。
姜晚琇扯了扯唇角,看向白清清,现在,立即把解药交出来。
玄冰正要说什么,白清清拦住他,不行,我好不容易把姜晚琇逼上绝路,解药不能给他们。
但是你不能死。
玄冰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玉瓶,看向姜晚琇,做个交易,霹雳弹给我们,解药给你们。
姜晚琇凤眸微眯,四枚霹雳弹,就换一瓶解药,那我亏大了,再加上两把夺命镖,而且,你们得立即退开。
霹雳弹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你拿我的东西跟我交换,还谈条件!白清清气的脸色铁青。
姜晚琇嗤笑,不好意思,现在这东西在我手上,就是我的。
先把东西换过来,地宫我们更熟,他们走不出去,迟早要死。
玄冰凑近了白清清的耳边说道。
白清清也只得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姜晚琇自然也清楚如今的处境,她压根不打算把毒火弹给他们,这是她的依仗。
但要怎么才能骗到解药和夺命镖,又不把东西给他们呢?就在姜晚琇冥思苦想之际,只见白清清和玄冰身后出现了一道红衣身影,下一刻,那人影已经一把抢过了玄冰手中的药瓶。
噗!玄冰立即反应过来,无数的夺命镖和蝙蝠向着那人影冲去。
但是他一把长剑,硬生生挡住了飞镖和蝙蝠,直杀出一条血路,冲到了姜晚琇和记无心面前。
宋沅奚!姜晚琇满脸欣喜。
宋沅奚将玉瓶扔给记无心,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姜晚琇一圈,确认她没什么大碍,薄唇微抿,嗯。
宋沅奚!白清清咬牙切齿。
宋沅奚转过身看向他们,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追杀我夫人很好玩是吧?一百死士呢,都是废物,这么多人都没把他拖住?白清清骂道。
旁边几个护卫不敢说话。
下一刻,宋沅奚已经如离弦之箭,冲了出来,手起刀落,连杀两人。
白清清看见他向着自己冲过来,慌张地举起手中的夺命镖暗器。
但是在高手面前,这么近的距离,她已经来不及发射暗器。
哐当。
暗器被宋沅奚一剑砍成两半。
剑锋就将要劈上她的头顶之际,无数的蝙蝠扑了过来,挡下一击。
吱吱吱。
死蝙蝠坠落一地。
第三百九十八章 地宫崩塌玄冰一把抱住白清清,转身就跑。
剩下的护卫则断后阻拦,拖住了宋沅奚的脚步。
噗嗤!宋沅奚一剑刺入一个护卫胸膛,正要解决最后一个护卫,那护卫已经怏怏倒地。
他身后,记无心抽出了刀。
恢复了?宋沅奚挑眉。
记无心点点头,是真的解药。
这就是夺命镖?姜晚琇捡起了地上掉落的一个暗器。
它看起来就是一截手腕粗的竹筒,不知里面是什么复杂的工艺,有个突起的手柄,只要扯一下,就会有五枚飞镖射出。
宋沅奚看向姜晚琇,说道,夺命镖只能用十次,用过之后就会报废,制作繁琐,但无需暗器手法就能用,五镖索命以阵法排列,一般高手都躲不开,你擅射术,用这个很合适。
姜晚琇立即捡起两个还剩下七八发的竹筒,开心地装进袋囊里。
白清清应该还在地宫,我们继续追。
宋沅奚说道。
如今整个孟家山庄已经被封锁,她别想跑出去。
姜晚琇点点头,记无心也没什么异议。
有宋沅奚和记无心这两个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的高手在,地宫的机关虽然颇为危险,但有惊无险。
这是什么地方?姜晚琇惊讶道。
他们没找到白清清,倒是越走越深,似乎到了密室。
这密室里一片狼藉,一些不知道什么用的瓶瓶罐罐,散落一地,满地的灰尘,蛛网密布,不知荒废多少年了。
应该是孟家以前的放暗器毒药的地方,看这些东西……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全部没用了。
记无心说道。
姜晚琇眸光一亮,那地方,有什么泛着亮光。
我去。
宋沅奚制止姜晚琇,走了过去。
好在并没有什么危险,在一堆杂物之中,宋沅奚捡起那个泛着亮光的东西,和夺命镖类似,只不过是银制的匣子,泛着丝丝银光。
而在这东西旁边还躺着半本残书。
拦腰而断的半本。
姜晚琇将银匣子和半本残书都递给姜晚琇,说道:走吧,这里没有人来的痕迹,白清清他们不在。
半本?姜晚琇打开一看,因为被拦腰撕破,一句话都连不起来,看不懂什么意思。
姜晚琇随手揣进袋囊里,又看了看那个银匣子,不知是干什么用的,也就先收着了。
正在此时,突然听见前面隐约传来打斗声。
前面有人!姜晚琇说道。
宋沅奚一把搂住姜晚琇的腰,足尖一点,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记无心毒已解,紧跟而上。
丑八怪,偷袭我们,大爷就骂你了怎么了,丑八怪!墨子轩和林泽背对背,被一群蝙蝠围攻。
他们好不容易从层层机关逃出来,就遇上了白清清和玄冰,被他们偷袭之下,两人都受了不小的伤,鲜血淋漓。
白清清冷冷盯着墨子轩,你死定了。
有本事你让那些蝙蝠让开,和我单挑啊,大爷让你一只手。
墨子轩输人不输阵,虽然快被蝙蝠弄死,但是嘴上还是厉害。
白清清气的咬牙切齿,好啊,等你被蝙蝠吸干,我看你还怎么嘴硬!嗤!话音刚落,一道剑光亮起,瞬间将那些蝙蝠砍落一地。
宋沅奚一个翻身,一手持剑,一手抱着姜晚琇,挡在前面。
白清清惊慌回头,你们怎么追上来了!地宫机关确实很多,但以为能把我们困死,你也太异想天开了。
记无心二话不说,一掌直取白清清的面门,丑八怪,跟你好好算账!玄冰见此连忙去拦,但是宋沅奚长剑一挡,他过不去,只得让蝙蝠帮忙。
蝙蝠替白清清挡住了记无心,但是他本人却不是宋沅奚的对手。
撕拉一声,长剑入腹,瞬间重伤。
玄冰!白清清惊呼。
玄冰顾不得自己受伤,飞身而跃挡在白清清面前和她汇合,层层蝙蝠围在白清清面前。
宋沅奚和记无心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拿起宫殿两边的长明灯砸在蝙蝠上。
瞬间,一股淡淡的烤肉香味溢出。
吱吱吱!蝙蝠惊恐叫唤。
二人一刀一剑,硬生生把蝙蝠砍的七零八落,蝙蝠墙,顷刻就溃散。
你走啊,快走。
玄冰看着白清清,催促道。
白清清却是死死盯着姜晚琇,我不。
我就是同归于尽,也绝对不放过姜晚琇,姜晚琇,我没有输,我告诉你,我没输,你们都要死,都得死!说着,白清清突然惨笑一声,点燃一个火折子,扔进了她面前的一个香炉。
姜晚琇,你以为我为什么逃到这里来?我活不成,你也下来陪我!随着她的惨笑,原本柔美的脸庞瞬间裂开一道道狰狞的裂缝,就像是蛛网密布,又像是一个精致的陶瓷摔破裂开纹,血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狰狞可怖,犹如地狱恶鬼。
轰隆隆……整个地宫一阵地动山摇,主殿发出咔擦咔擦的不明声音,颤颤巍巍房费将要倒塌。
宋沅奚一把搂住姜晚琇的腰,足尖一点向外冲出去,这里要塌了,撤。
记无心三人同时拔足狂奔,而就在一行人刚刚离开主殿,整座宫殿就在一片轰隆隆的炸响之中,塌了。
这是怎么回事?姜晚琇讶然。
宋沅奚说道,地宫有一股火药味,应该是有自毁机关。
这火药味,普通人闻不到,但是他和记无心都注意到了。
刚才就是火药,炸毁了主殿。
白清清刚才点燃的该不会是自毁机关吧?那整个地宫都会被炸,我们得赶紧出去!墨子轩连忙说道。
宋沅奚抱着姜晚琇在前,剩下三人紧跟其后,一座座宫殿在他们身后炸毁坍塌,化为废墟。
要不是宋沅奚和记无心都略通奇门八算,一行人早被埋了。
姜晚琇亲眼所见在一个左右路口,宋沅奚选了左,右边的甬道,就在他们转身的瞬间炸塌。
这要是选错一次,真是没命再选第二次了。
一路奔跑,突然前面不再有岔路口,只剩下一面墙壁。
没路了?!墨子轩目瞪口呆。
宋沅奚看着墙壁若有所思,这是生门。
不错,这是唯一的生门,这墙壁上肯定有能出去的机关。
记无心肯定道。
他算出的,也是这里。
墨子轩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张图比对了一下,还真的是生门,这是我刚才在一个密室拿到的,上面写了,墙壁上所有石块都可以动,但只有一块是正确的机关。
这一面墙壁起码有千块砖,随便挑一个,千分之一的几率?姜晚琇脸色也不好了。
墨子轩又拿出半本残书说道,可惜这本孟家机关秘术只剩下半本,要是能有另外半本,就能看到完整的四象算术,算出哪块是正确的。
你说这个?姜晚琇从袋囊里拿出了另外半本。
墨子轩如获至宝,连忙将两本书拼在一起,我的大小姐,你怎么有这么救命的玩意儿,有救了,你们看这一页,四象算术!墨子轩翻到了其中一页,惊喜说道。
宋沅奚耳廓微动,说道:以地宫坍塌的时间,一盏茶后这里就会爆炸,只有一盏茶的功夫。
啊?一盏茶?墨子轩无奈了,给我十二个时辰还差不多。
宋沅奚低头看了一眼那上面的记载,眉峰一挑,四象算术是以四象为阵、九章算术为基的一种算法,一个人算四人的份,还有阵法变化,时间确实不够。
我们四人一人算一方的数,应该来得及。
可以。
记无心点点头。
姜晚琇说道,我也可以。
好歹她算术这一科,还是上等。
墨子轩说道,世子说的方法很好,不过……如果有一个人算错字数,那到时候最终得出的结果,可就绝对不是正确的机关。
所以接下来半盏茶时间,大家就同生共死一次吧。
姜晚琇洒脱一笑,望向宋沅奚。
此时此刻,有他在自己身边,好像什么都不会怕。
宋沅奚也看向姜晚琇,薄唇微抿,与夫人生死相负,多两个外人,太煞风景,所以,我们一定能出去。
姜晚琇不由噗嗤一笑。
刚才紧张地气氛为之一空。
墨子轩报出第一个字数,姜晚琇紧跟其上,宋沅奚次之,记无心再次之。
接着姜晚琇就要算宋沅奚的字数,记无心要算墨子轩的。
四象变化无穷,算术无穷。
乾三,离七。
坎八,坤一。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轰隆隆的声响越来越近。
清晰可见对面的甬道正在一点点坍塌,很久就要将他们吞没。
咔擦!宋沅奚按住最后算出的方位,砖石发出清脆的机扩转动的声音。
下一刻,面前的墙壁往两边移开。
此时爆炸的热浪,已经隐隐冲到了姜晚琇等人的身上。
宋沅奚抱着姜晚琇一跃而出,剩下三人紧跟其上,就在他们刚刚离开地宫,下一刻,出口也彻底炸塌。
世子!霄白率领官兵而来。
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原来出口已经在孟家山庄山脚。
此时整个地宫坍塌,上面的山庄也受波及,全部被废墟掩埋。
记无心看着这一幕,有些可惜,看来霹雳弹不可能再重现人间了。
所以你是为了这玩意儿才来孟家山庄?姜晚琇挑眉。
记无心伸出一只手,分我一个?想得美。
留给你祸害人间吗?姜晚琇将袋囊揣的紧紧地,警惕看着他。
记无心扯了扯唇角,也没多说,足尖一点,消失在茫茫山野。
世子妃,这本书给你。
墨子轩将那两个半截书,递给姜晚琇。
姜晚琇冲着他摆摆手,别了,我看着都晕,还是你留着吧,我看你对机关术还是挺了解的,对你比较有用。
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墨子轩笑了笑。
他确实对这方面比较了解,喜欢一切有趣的玩物。
对了,这个也给你。
姜晚琇想出银匣子,递给墨子轩,这是和那本书一起捡到的,也是孟家的东西,你拿去玩吧。
墨子轩目瞪口呆,夺命西四针?第三百九十九章 交换人质这是夺命西四针?宋沅奚眉峰上扬。
夺命西四针是孟家失传已久的暗器,除了喜欢研究机关暗器之人,寻常人都不认识此物。
这东西,和我早年看见的一本机关书上画的夺命西四针一样。
墨子轩啧啧惊叹,世子妃,我先研究两天再给你。
姜晚琇也不以为意,好。
记无心走了,霄白带人搜寻废墟,只找到一些尸体。
而整座地宫,则是永远深埋地底。
姜晚琇站在山脚,看着变成废墟的孟家山庄,想到被掩埋的白清清,也算是彻底结了这段孽缘。
走吧,该去北境了。
一行人离开了孟家山庄。
……而就在此时不知多深的地宫陷阱里,白清清怔怔看着背部射满飞箭的玄冰。
就在爆炸那瞬间,玄冰突然一脚踩上一个机关,抱着白清清掉落陷阱。
地宫坍塌,而他们所在的陷阱,反倒救了他们一命。
只不过,陷阱里的飞箭避无可避,玄冰以身相挡,护了她最后一程。
你为什么,不要死,不要扔下我一个人……白清清满脸血泪,鲜血和眼泪混在一起,格外狰狞。
玄冰看着她笑了,别哭,活下去,不论他们死没死,不要再去找姜晚琇了,活下去。
玄冰,你不要死,不要……清清,你很美,活下去……玄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脑袋无力垂落。
白清清失声痛哭,脸上如裂纹一般的伤口,崩坏的更加狰狞,凭什么死的人是你,姜晚琇必须死,她必须死……玄家以血蝠神功闻名,是影煞教一大势力。
毒王最宠爱的儿子玄冰,修行血蝠神功一日千里,年纪轻轻就成为影煞教数一数二的高手。
但却在一次练功之际,被自己的兄弟故意打断,走火入魔。
他陷入疯癫,从此消失江湖,野居山林,与蝙蝠为群,昼伏夜出,喝血吃肉,如同兽类。
也曾遇到人,但都惧怕他身边的蝙蝠,每当他靠近,无不拳脚加之。
玄冰便将那些人变成了蝙蝠的食物。
直到有一日,他捡到了一个女子。
他浑身缠绕吸血蝙蝠,居高临下看着她,但是她竟没像一般人拿石头砸他,只是任由他靠近,任由他将她带走。
那时候白清清已经快饿死了。
她一个弱女子逃出京都,遭遇不少波折,过的形同乞丐。
这个野人,不会被她的脸吓到,也不会像一般人露出憎恶嫌弃的眼神。
白清清发现他似乎是个疯子,应该说失去了记忆,因和蝙蝠为伍,所以只有兽的本能。
她对他极好,就像是养宠物一样,教他说话,给他煮东西吃,渐渐他也更像人,对她格外依赖和信任。
有这个男人的保护,她一步步都很顺利。
他对她言听计从,视她为主,她却只都把他当成一个复仇的工具。
直到这一刻,这个毫无保留保护她的男人,死在她的怀中,白清清才突然发现。
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对她这么好了。
她这次,真的一无所有。
姜晚琇,等我爬出去,如果你已经死了,算你运气好,如果你没死,我还有最后这条命,跟你,同归于尽。
白清清狰狞凄喊。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惜灵高兴问道。
姜晚琇走后,她常常担心她的情况,现在能安然重逢,自是欣喜。
姜晚琇抿唇一笑,刚刚到,还好有你陪着海云,我才不用担心她的安危。
小姐说哪里的话,这是我应该做的。
惜灵上下打量了她一圈,还好,你没什么大碍,真是万幸,孟家山庄的事情都办妥了吗?嗯,解决了。
姜晚琇点点头,笑着递给她一个夺命镖,这个送你,防身的。
惜灵有些新奇的拿着竹筒翻来翻去,这什么东西?看起来好像……暗器?这是孟家山庄的夺命镖。
姜晚琇便细细把这东西跟她讲解了一遍,两人一边说笑着,一边进了大堂。
你们可算回来了,我还想你们要是再不出现,还得想办法慢点走,拖延几天……段海云说道:咦,惜灵,你手中这个是什么?姜晚琇也递给她一个,暗器,防身用的,这个给你。
我也有啊?段海云拿起夺命镖,有点高兴,这东西看起来就是个竹筒嘛,是暗器?怎么玩?惜灵刚刚学会,便现学现卖,和段海云讲解了一番。
段海云顿时对这小玩意爱不释手。
霄白清理废墟的时候也捡了几个夺命镖,加上姜晚琇捡的,一共四五个能用。
用完就报废,也算是难得了。
世子妃,这个还你,研究了半个月还是没摸清状况,要是把它拆了,以我现在的本事,还没法重新组装起来,这个只能用三次,三次之后就会报废,等报废了,再给我把它拆了。
墨子轩一脸胡子拉碴的走了进来,将夺命西四针递给姜晚琇。
姜晚琇随手收下,惊讶看着他,你怎么搞成这样了?此时的墨子轩蓬头垢面,眼睑乌青,不知道的还以为谁虐待他了。
墨子轩嘿嘿一笑,没事,就是见猎心起,对了,你的夺命镖我拆了一个,还是没研究透,不过我估计再拆一个就差不多了。
夺命镖的图纸和孟家山庄一起深埋,现在要重做,只能自己摸索。
姜晚琇抽了抽嘴角,有点肉疼,你等着,报废了再给你拆!几人重逢,姜晚琇他们还新得到了一个消息,有人送信说姜裕此时就在北境匈奴手里,而交换的理由便是要宋沅奚带着他们在孟家山庄得到的霹雳弹和夺命镖。
小姐,你看信中所说,现在少爷被北境匈奴抓走了,要求我们要拿手中的霹雳弹和夺命镖作为交换,这可怎么办?惜灵担忧道。
看着手中的信,信中提及姜裕没有死,姜晚琇是又喜又忧,北境匈奴?世子,你可知他们是何种人?宋沅奚抿唇道:我猜便是梧国,此国将军慕沅北常年驻扎在南国的北境边疆,一直都想利用北境这里突围我们南国,奈何一直没有实力,跟白清清他们交涉的便是慕沅北他们。
闻言,墨子轩蹙眉道:世子,我早猜想那些匪徒其实就是北境的匈奴,就是他们冒充匪徒在北境烧杀抢掠。
嗯.......宋沅奚点了点头。
随即几人便把朝廷两边的现况合计了一下,便说起了即将面临营救姜裕之事。
还有两天抵达北境,如何营救哥哥,世子你策划一下吧。
姜晚琇问道。
宋沅奚道:声东击西,兵分两路。
哪两路?段海云眨巴眼。
当然姜裕没死的事段海云也是知晓了,姜晚琇对她也很是放心。
宋沅奚说道:明面上我和慕沅北交涉,暗地里林泽混入北境慕沅北家,打探出哥哥被关的地方。
那什么时候救人呢?段海云问道。
宋沅奚薄唇微抿,他最松懈的时候。
两日后,一行人抵达北境。
约定三日之后,北华谷相见。
双方所率兵马不得超过五百,接应的军马部队需离北华谷百里。
北境,营帐。
将军,您提的要求,宋沅奚都答应了。
少将曾从禀报。
慕沅北看着面前挂着的地图,弯起唇角,炸药都埋好了吗?都准备好了,只要宋沅奚进入山谷,必要他有去无回。
曾从抱拳说道。
慕沅北漂亮的丹凤眼微眯,暗中调集一万梧境兵,我要把宋沅奚永远埋在北华谷。
一万梧境兵?那可是北境最精锐的部队,去对付区区五百人,是不是大材小用了?曾从不解。
慕沅北眸光深沉,对付宋沅奚,再谨慎都是应该的。
你留守营帐,看住姜裕。
曾从抱拳,是。
南国,程将军府。
世子,林泽昨夜已经混入北境,不过,传回来的消息不容乐观,姜裕被重兵把守,水泄不通,想要暗中将人救出来,很难。
墨子轩皱眉。
宋沅奚说道,不能暗救,那就强抢。
强抢?程将军若有所思,世子说的是趁交换人质那天?程逸轩知道姜裕还没有死的事情也是大吃一惊,但念道姜裕要是还活着的话扳倒张玄奕便更有一分把握,也就没有顾忌那么多。
当然,宋沅奚也警告过他不许先将此事传扬出去,程逸轩也深知其重要性便答应了下来。
紧接着,墨子轩继续道:从以前慕沅北坑害北境将领的布局,我便估计,如今慕沅北应该已经暗中取得北境的控制权,没必要再需要霹雳弹,他却愿意交换姜裕,那极有可能是打算在北华谷对付世子,到时候他很有可能会暗中调集精锐兵马,而姜裕应该还在营地,不会出现在北华谷……闻言,姜晚琇说道,看向宋沅奚的眼神中多出一丝忧虑:世子在北华谷吸引慕沅北的注意,假意交换,牵扯住他的精锐,张将军和墨子轩趁机袭营,又有林泽等人内应,救回哥哥的可能很大……下一秒,程逸轩立即说道,那北华谷太危险了!世子以自己为诱饵,吸引慕沅北的注意,方便我们的袭营计划……墨子轩摇摇头说道:既然是诱饵,自然就不能带很多人,不然鱼是不会上钩的……而且还要考虑,万一慕沅北带姜裕一起去北华谷的情况,我们也只是推断慕沅北会把姜裕留在营地,万一他带上也说不准,所以世子还是要去北华谷,把姜裕换回来。
程逸轩道。
闻言,姜晚琇蹙眉说道:不过袭营也是要做的,兵分两路,不管哥哥在哪,总有一边能得手。
墨子轩揉了揉眉心,一脸纠结,这就麻烦了,一边要换一个不知真假的姜裕,一边要当诱饵,牵扯他们的兵力……这一个不好,世子就玩脱了……这太危险了,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啊?姜晚琇晃了晃宋沅奚的胳膊,满脸都是担忧。
虽然她也想救哥哥,但是就如此让宋沅奚去冒险,心里还是不忍。
闻言,宋沅奚脸色平静,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按照我说的办。
第四百章 惊险入谷世子,我跟你一起。
姜晚琇抬眸看他。
宋沅奚拒绝了,不行。
可是…………北华谷。
宋沅奚率领五百亲兵,从南口进入。
而对面的慕沅北也率了五百亲兵,从北口进入。
这山谷刚好有两个入口,四面环山。
两边遥遥相对。
宋沅奚,你的胆子很大,竟然真的敢单枪匹马而来。
慕沅北看着宋沅奚,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他故意进入山谷,就是诱骗宋沅奚进入。
这山谷底下已经埋了炸药,等宋沅奚一进来,他就命人将南边的入口炸塌。
到时候,他再从北边的入口退出。
而宋沅奚就被封锁在山谷内。
到时候再点燃谷内的炸药,将宋沅奚和他的五百亲兵,全部埋在山谷。
而他的一万精锐,只需要掩护他撤出山谷。
如有万一,这些人也是他的后手。
哪怕宋沅奚有接应的军队,都不会是梧境兵的对手。
慕沅北布了一大盘局,要定了宋沅奚的命。
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姜裕呢?宋沅奚没有跟他寒暄,开门见山。
很好,把姜裕带上来。
慕沅北随意摆摆手。
两个士兵立即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子走了过来。
他一身黑衣,男子身材,脸上却蒙着黑布,看不真切。
把黑布取下来。
宋沅奚眉峰一皱。
话音刚落,突然身后山谷一阵轰隆隆响,地动山摇。
刚才进来的入口,被炸塌了。
怎么回事?宋沅奚带来的亲兵都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宋沅奚面无表情,慕沅北,你炸毁谷口,意欲何为?现在南边谷口被炸,宋沅奚他们没法从进来的地方回去。
剩下一个北出口,却是在慕沅北等人的身后,而且通向的是北境。
来路被封,去路尽是敌人。
这不是很明显吗?慕沅北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把你留下来。
宋沅奚狭眸微眯,眼中寒芒微闪,你没打算交换人质?不错,拿那几个霹雳弹就想换姜裕,你也想的太美了。
慕沅北薄唇微抿,看着宋沅奚似笑非笑。
宋沅奚,北华谷就是你的埋骨之地,你就好好在这呆着吧。
说完,转身就走。
但是宋沅奚却不会放他离开,足尖一点,纵身而跃飞到慕沅北面前,手中长剑如虹,狠狠劈在了慕沅北头上。
慕沅北举起盾牌挡了一下,两边的将领连忙喊道:掩护将军撤退!无数的士兵犹如人墙一样堵在宋沅奚面前,但是他却犹如无人之境,于千军万马之中,阻敌军首领。
宋沅奚身后的亲兵纷纷拍马而上,和慕沅北的军队纠缠在了一起。
而此时北边谷口出现了一排排装备精良的精锐,正是梧境兵。
人人手持长弓,对着宋沅奚等人一阵乱射。
无数的士兵倒在地上,但是宋沅奚却依旧死死拦住慕沅北,不让他走。
慕沅北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他已经把宋沅奚诱骗进北华谷,接下来只要自己退出,外面的人就可以点燃谷内炸药,但是没想到有梧境兵的辅助,他还是被宋沅奚纠缠住了。
世子,他不是姜将军身后一个亲兵大喊。
原来在宋沅奚和慕沅北交战的时候,隐藏在亲兵队伍里的几个一流高手,已经冲向了那个蒙面男子。
但是揭开面纱一看,才发现压根不是姜裕。
不过是慕沅北找的一个身材相仿的替身。
真正的姜裕,还在营地。
宋沅奚脸色不变,这是他预料之中的事。
给我拦住宋沅奚!慕沅北冷道。
被宋沅奚如此纠缠,他压根没法撤出山谷。
嗖嗖嗖!一瞬间,无数的弩箭向着宋沅奚射来,这是慕沅北压箱底的弩箭,只是一个照面,宋沅奚这边的人,就倒了一片。
嗖!弩箭射入左臂,鲜血四溅。
宋沅奚硬拼着受了一箭,将慕沅北拽下马,一脚踢在马腹,烈马嘶鸣一声撞翻了身后一堆士兵。
慕沅北这下彻底被宋沅奚拖住了,无奈之下,只得和宋沅奚对打。
二人的武功半斤八两,倒不是慕沅北不敢和宋沅奚交手,而是他现在只想尽快撤出山谷。
可是宋沅奚无人能敌,他也不得不和宋沅奚打起来,山谷里局势一片混乱。
梧境兵陆续进入山谷,五百亲兵哪是一支军队的对手,在宋沅奚和慕沅北交手之际,宋沅奚所带来的士兵渐渐落入下风,死伤无数。
宋沅奚中了一箭,和慕沅北的交手也是险象环生,好几次差点丧命,看得人心惊胆战。
锵锵锵!剑锋如寒,热血微凉。
就在此时,突然山谷上空炸开了一个烟花,宋沅奚一见那焰火,二话不说暴退数米,撤!正在交手的亲兵全部往南谷口撤退。
慕沅北抬头看了一眼烟花,脸色阴沉不定。
这是南国那边的信号,这个烟花什么意思?宋沅奚为什么看见这个烟花就撤退?南谷口已经被炸塌了,他能怎么撤?不过宋沅奚等人不和他纠缠,正中他的下怀,也不追击,冷笑一声,撤!梧境兵犹如潮水一般簇拥着慕沅北退出北谷口。
此时慕沅北已经退出了山谷,而宋沅奚等人因为南谷口被封,还在山谷内。
五百亲兵只剩下不到一百的伤兵残将。
宋沅奚假意交换人质,强抢姜裕不成,还想刺杀我,今日我为了自保,只能杀了宋沅奚。
慕沅北看着眼前这一幕,随手将无破弩收起,看向宋沅奚说道,这个理由,还算不错吧?说罢,慕沅北冷道,动手!呜!慕沅北身边的大将吹起号角。
他们想干什么?南国一方的士兵不明所以。
慕沅北冷厉说道,宋沅奚,我已经在北华谷埋下足以为你送终的炸药,现在我一声令下,你和你的部下就都会死在这里,上次让你跑了,现在我不会让你跑第二次。
轰隆隆!话音一落,爆炸声响起,北华谷一阵地动山摇。
但是,看见眼前这一幕,慕沅北满脸惊讶。
北华谷炸了,但不是谷内炸了,而是原本被他炸塌的南谷口,竟然被炸出了一个洞口。
而随着南谷口被炸塌,一袭银白色盔甲的女将出现在了慕沅北的视线中。
她英姿飒爽,手持长弓,领着一千士兵,守在南谷口。
掩护世子撤退!姜晚琇冷道。
身后的士兵弯弓搭箭,对准慕沅北等人,宋沅奚则率领剩下的士兵往谷外撤退。
报!将军不好了,我们埋伏在谷外守着火药的人,被人杀了,而且……而且引线被敌人用水淹了,已经没法引燃谷内的炸药。
一个士兵匆匆跑过来禀报。
慕沅北脸色一沉,宋沅奚,原来你早有安排,在这等着我,不过,本王今日带来了梧境兵,就是强杀,也要把你留在这,给我追!是!众将应诺。
宋沅奚等人刚刚撤出山谷,慕沅北等人就咬了上来。
世子,你受伤了!姜晚琇看着他被鲜血染红的手臂,神色微变。
宋沅奚冲着她摇摇头,赶紧走!营军主力都去偷营了,姜晚琇只是带了一千士兵接应,压根不可能是梧境兵的对手。
慕沅北脸色阴沉,监视南国的探子都是吃干饭的吗?说什么宋沅奚孤身前来,没有接应,说什么姜晚琇没跟宋沅奚一起来,结果姜晚琇在暗,宋沅奚在明,硬生生把他的一出死局破了。
慕沅北一路追杀,宋沅奚和姜晚琇一路南退。
北华谷在距离两军驻营数百里之外的一处荒僻之地,此时一万梧境兵撵着一千南国士兵,就像是撵鸭子一样。
慕沅北竟然带了一万梧境兵。
姜晚琇凤眸微眯,看着后面铺天盖地的士兵,心底一阵冰冷。
他们早料到慕沅北会调集大军,趁机把宋沅奚留在北华谷,但是没想到竟然是这一支部队。
这可是梧国的精锐,人人装备弩箭。
慕沅北把这一支军队调动,走了一步险棋。
如今梧境兵在这,南国普通士兵自然抵挡不了他们,但也同时说明,此次袭营,没了梧境兵相抗,必然如入无人之地。
姜裕那边不用担心了,大局已定,倒是他们这边悬了。
晚琇,你先走。
宋沅奚看了一眼穷追不舍的慕沅北,突然勒停了缰绳,说道。
他原本没打算让姜晚琇来接应,原定之人是墨子轩。
但是姜晚琇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去北华谷,一定要来接应。
不行,要走一起走。
姜晚琇也停了来,毫不犹豫。
看着渐渐追上来的慕沅北,姜晚琇突然想到一个办法,火折子一点,向着慕沅北扔了两个霹雳弹。
原来宋沅奚押送的也并不是真正的霹雳弹,真正的霹雳弹还在姜晚琇身上。
轰轰两声巨响,白色烟雾腾空而起,凡是还在烟雾中的士兵,均是惨叫一声倒地。
不要靠近烟雾!慕沅北高喝道。
梧境兵追兵不得不绕路,因此拉开了距离。
眼看宋沅奚等人越跑越远,慕沅北足尖一点,腾空而起,向着宋沅奚杀去。
宋沅奚拔剑而出,再次和慕沅北打在了一起。
姜晚琇手持长弓,此时也没半句废话,她箭锋所指,箭无虚发,倒下一大片。
寻常女子面对如此血腥一幕早就吐了,但是她却临危不惧,率领着士兵们且战且退。
宋沅奚牵制了慕沅北,当梧境兵快要追上来的时候,姜晚琇又是一个霹雳弹扔出去,再次和他们离开距离。
把追杀他们的几个北境将领气的牙痒痒。
轰!宋沅奚和慕沅北狠狠互打了一掌,同时倒飞出来。
世子!将军!正在此时,一个士兵匆匆跑来,将军不好了,南国程家军袭营,我们抵抗不住,曾从将军请您支援。
姜裕呢?慕沅北脸色一变。
第四百零一章 夫妻两人,配合默契被抢走了!慕沅北刚才受了内伤强忍着淤血,气急攻心,一口黑血喷出,眼中凶光大盛,该死的,宋沅奚,你够狡诈,竟然用你的命当诱饵,好,那我就成全你,收了你的命。
但就在此时,只见远方烟沙尘嚣,黑压压一片士兵策马而来。
我们的援军来了,慕沅北,你有把握在援君来之前,杀了我们?姜晚琇从袋囊中拿出最后一枚霹雳弹,看向慕沅北,脸色镇定,我还有一袋霹雳弹,你要不要试试?霹雳弹关键时刻拉开距离,他们压根没法短时间追上来。
而远处的援兵,不用太久就能过来。
宋沅奚只是扬了扬手中的长剑,仿佛没受伤一样,胜负未分,再来。
慕沅北脸色阴沉,宋沅奚中箭后竟然也能这么厉害,一时半会,压根分不出胜负。
而围剿有霹雳弹,也无法短时间抓住他们。
现在弄不死他们,等援兵来了,反而麻烦。
毕竟他此时已经穿过北华谷,杀到了南国阵营。
南国的援兵只会越来越多,虽然他梧境兵不怕普通军队,但是,足以把他们硬生生拖死在这。
而且北境那边,他要是再不回去,北境防线就该崩溃了。
撤!慕沅北恶狠狠扫了宋沅奚和姜晚琇一眼,这笔账,我慕沅北记住了。
北陵大军撤走,宋沅奚和姜晚琇都是撑着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看见他们撤走,也没赶紧转身逃命,就怕一个露怯,慕沅北生疑。
一直等到北陵大军的身影进了北华谷,彻底消失,姜晚琇这才松了口气,后背已经湿透。
刚才她完全是在唬慕沅北,就剩下最后一枚霹雳弹,慕沅北要是强攻,他们这里除了宋沅奚,应该没人能走掉。
好在慕沅北不知道她只剩一枚霹雳弹。
噗!宋沅奚吐出一口污血,身子一晃,姜晚琇连忙扶住他,世子?没事。
宋沅奚脸色惨白。
他中箭之前,能和慕沅北不分胜负,但中箭之后,左臂压根使不上力,每次运功伤口便会崩裂,已经大大影响了他的战斗力。
勉强维持一副势均力敌的模样,就是不想被慕沅北看出端倪。
刚才连番对打,身受重伤,但一口淤血强忍着。
要不然慕沅北见他受伤如此严重,说不准会铤而走险。
世子!世子妃!墨子轩率领五千精兵冲了过来。
宋沅奚看向他,袭营怎么样?一切顺利,已经救出姜裕,我们发现梧境兵不在,就立即过来接应你们!墨子轩一脸后怕,慕沅北这一把玩的太大了,吓死我了,我就怕赶来你们已经……还好,还好,老天保佑!一千普通士兵对一万梧境兵,赶来的路上墨子轩差点把自己吓坏了。
深怕自己赶到的时候,只看见了一地尸骨。
快别说了,世子受了重伤,赶紧送回营地。
姜晚琇担心说道。
宋沅奚握住她的手,薄唇微抿,晚琇,你今天,很好。
还不等姜晚琇反应,宋沅奚便闭上眼睛,安心倒在她怀中。
如果不是姜晚琇及时把火药捣毁,宋沅奚就埋在北华谷了。
南谷口一炸,姜晚琇和宋沅奚都猜到谷底有炸药。
所以宋沅奚死缠着慕沅北不放,他在这,外面的人不敢炸。
他相信,姜晚琇发现谷口被炸,肯定会有所行动。
而谷外的姜晚琇立即带人去探查,把那些守着炸药的士卒全部弄死,毁了引线,又挖了点炸药埋在南谷口,这才给宋沅奚发信号。
夫妻两人,配合默契。
宋沅奚把自己的命交在姜晚琇手中,而姜晚琇,不负所托。
南国北疆,将军府。
姜晚琇守在病床边,惜灵端着药走了进来,说道:小姐,你还是去休息一会吧,你已经两天两夜没阖眼了。
世子不醒,我睡不着。
姜晚琇目不转睛看着宋沅奚,接过惜灵手中的药,说道:惜灵,世子……什么时候才能醒啊?惜灵安慰说道:小姐你别太担心,世子虽然受了内伤,但是恢复的很好,休息两日就会醒来……倒是世子现在昏迷了,喝不了药,只能辛苦小姐你了……姜晚琇喝了一口汤药,药味苦涩,俯下身渡入宋沅奚的嘴中。
突然,香舌被人缠住,原本沉睡的某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唔……姜晚琇惊喜,正要说话,剩下的话却全被他的吻堵了回去。
良久,两人分开,姜晚琇红着脸把药碗递给他,你自己喝!宋沅奚却不伸手,而是无赖地靠在她肩上,磁性而清冷的声音道,夫人,我四肢乏力……啊?姜晚琇担心地看着他,大夫说你的内伤喝药就好了,怎么动不了呢?宋沅奚深邃的眼眸里多出一丝笑意,没什么大碍,就是喝药只能靠夫人喂了。
好……姜晚琇忙不迭应下,拿起汤匙舀了一勺,喂到宋沅奚嘴边,突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宋沅奚!你骗我?你故意的对不对!宋沅奚喝了一勺药,狭眸微眯,死不承认,没有。
姜晚琇将信将疑,只好体贴地给宋沅奚喂了一碗汤药。
喂完药,姜晚琇站起身说道,世子,你醒了好好休息,我先回房睡觉了。
话音刚落,手腕就被人攥住,宋沅奚眉峰一挑,你一直守着我?没睡?是啊,小姐从北华谷回来,已经两日两夜没有阖眼了。
惜灵说道。
姜晚琇指着他的手臂,黛眉微蹙,你刚刚还说四肢乏力……下一刻,就被人用力一扯,带入怀中。
下次不准了。
宋沅奚搂住她,低沉的嗓音温柔,就在这睡。
姜晚琇微微红脸,你受伤了,我怕吵着你,你个大骗子,刚还说手不能动呢……现在又四肢乏力了,夫人陪我。
宋沅奚低眸看她,薄唇微抿,笑意三分明媚。
姜晚琇压在他怀中,轻咬红唇,你放我起来,压着你的伤口了……夫人的意思是要在下面?宋沅奚似笑非笑。
姜晚琇瞬间脸红透了,混蛋,旁边还有人呢。
惜灵偷笑一声,正准备退下,夏竹来报:世子,小姐,姜裕少爷来了。
姜晚琇黛眉轻扬,看来哥哥是听说世子醒了的消息,过来探视,快请哥哥进来。
说罢,姜晚琇正打算整整衣衫起身,但是躺在床上的人却用没受伤的那只手,一把搂住她的肩胛,将她箍入怀中,为夫乏力,夫人让我抱抱。
姜晚琇扯了扯唇角,这家伙,又耍无赖。
说话间,姜裕跟着夏竹走了进来。
看见他们夫妻俩如此亲昵的一幕,眼中眸光闪过一丝喜色。
多谢世子相救之恩,如果不是世子舍身泛险,我此时还被慕北沅囚禁,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姜裕恭手道。
宋沅奚连忙坐起身,暖声道:大哥,你是晚琇的哥哥,我们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
宋沅奚看向他,见他气色不错,并没有被虐待的痕迹,便没多问。
闻言,姜裕暗叹一声,双眸尽显沉色。
看出了姜裕的忧愁,姜晚琇心里也一阵心疼,忙拉起他的手道:哥哥,你现在身体的旧伤还没有恢复,不要在多想其他的事,我只要哥哥身体安好就好。
姜裕暗自摇了摇头,暗恼道:都是我的大意,重了张玄奕的圈套,才会造成了这样的错误,落得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还害的你......闻言,姜晚琇连忙摇头道:哥哥,你无需自责,我不这是好好的吗?我只要哥哥无事就好。
说着,眼眶红了起来。
见状,宋沅奚也一同安慰道:是啊,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日后等待便会还你一个公道。
下一秒,姜晚琇似想起什么,连忙对宋沅奚说道:世子,现在哥哥安然无恙,我们待你们养好伤,便就启程回京,直接去面见皇上,将他们所做之事全部告知皇上。
话落,她袖中的双拳紧攥着,心里暗暗下着毒誓:陷害哥哥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闻言,宋沅奚抿了抿唇,眸光冷凝道:不可,我们没有证据,到时候指不定会被张玄奕他们倒打一把,说是大哥临阵逃脱,是北冥的人将他救走,这样更说不清。
顿了顿,他继续道:如若慕北沅是南容然的人那边棘手了。
闻言,姜晚琇担忧道:假如南容然已经知道了此事,我怕他会.....嗯,这也是我担心的,我会安排最精密的暗卫护在大哥身边,你放心吧!宋沅奚轻抚着姜晚琇安慰道。
下一秒,姜晚琇蹙了蹙眉,转身对姜裕宽慰道:哥哥,你先养好身体护住性命,日后的事我们再慢慢从长计较。
微微颔首,姜裕重叹道:好,现在也就只能如此了。
见屋内一时沉闷,三人各有所思。
惜灵适时说道:大少爷你的伤还没有,要多休息才是,世子也刚刚苏醒,还需要多休息,大少爷无需多加思虑,有小姐和世子爷在呢。
闻言,姜裕温声说道:那世子好好养伤,我先不打扰了。
众人退下,姜晚琇看着姜裕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冷不丁,却被身旁的人,一个翻身压在身下。
喂,干……干嘛?宋沅奚修长的手指覆上她的眼眸,睡觉。
京都,三皇子府。
南容然看着手中的书信,英俊的脸上阴气沉沉。
可恶!慕北沅那个混账东西,居然让姜裕被救走了,自己拿宋沅奚没办法,就把我逼上贼船。
南容然砰地一下拍在桌上,他也真是胆大妄为!温金申暗想,从三皇子答应和慕北沅合作开始,就已经上了贼船,岂止是现在上的船。
三皇子,不知那慕北沅,有何打算?温金申躬身问道。
南容然将手中的密信递给他,冷冷说道:梧国的邻国北寒国和程家大军里应外合,给他制造了不少麻烦,所以他让我立即在京都起事,响应他。
第四百零二章 蓄意造反重哼一声,南容然继续道:到时候南国内忧外患,他就能收拾北疆的残局,当初他跟本王合作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说什么等他长驱直下,攻入中原,我再趁乱抢占京都,结果呢,他还被程家军堵在漠北,就让我在京都篡位!温金申将那封信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沉声说道:三皇子不必如此动怒,慕北沅信中所说,早已联络西域诸国,南国虽然兵强马壮,但是大部分军队,都驻守边疆,如今漠北、西域相继起兵,程家军、南蛮军等诸多派系均被战事牵制,一时半会也无法来京都,唯一棘手的是皇帝的御林军四皇子那边。
三皇子您手中不也还有底牌吗?未必不能搏一把,若是时机把握得当,先杀了皇帝,灭了御林军,等那远在千里的昌荣王率兵救驾的时候,您都已经登基了。
南容然眉峰一挑,你的意思是,这一把,可以赌?其实……温金申苦笑一声,其实不是三皇子您赌不赌的问题,而是,慕北沅已经决心要和南国干一仗,如果您不出手,他就要向南国告发您和他结盟,袭击京都,嫁祸墨王一事,到时候皇帝震怒,三皇子就再无翻身之地了。
南容然恨恨说道,可恶,他竟敢以此威胁本王……慕北沅在信中说的很明白,让南容然现在就造反。
否则,他就要把南容然卖了。
温金申默默不说话。
心想,有得必有失。
您当初联合慕北沅坑害墨王,就该料到,和慕北沅合作的风险。
不过,确实到了该搏一把的时机,本王朝堂的势力被父皇边缘化,什么事都插不上话,虽然墨王被我搞废了,但我也惹了一身腥,岂能便宜南离夜。
南容然握紧拳头,脸色渐渐平稳下来,只是本王一直以来都下不定决心,毕竟父皇终究是我的父皇,但如今慕北沅咄咄逼人,我若是不从,倒霉的就是我,只能对不住父皇了。
温金申躬身,三皇子不忍父子反目成仇,但三皇子如今不决断,等皇帝听信了慕北沅的谗言,被动的就是三皇子了。
你说的不错,走到今天这一步,本王也很无奈啊,但是……南容然脸上勾起一抹深沉的冷笑,但是既然本王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就一路走到底,这次兵行险招,本王非赢不可。
看起来似乎是被慕北沅胁迫,但是深知南容然的温金申却已经听出来,三皇子早有反心,尤其是那次下毒事件之后,三皇子知道自己被封太子的可能很小了。
不如直接,当皇帝。
温金申,你现在去做两件事,第一,给记无心送一封信,影煞教是我的盟友,如此大事,岂能不参与,事成之后,南国以东之地,尽归记无心。
南容然冷笑一声,第二,去把公孙墨找过来,公孙家近半数的精锐都掌握在公孙瑾手中,只要他能偷来兵部令牌,事成之后,我就成全他,让他当将军。
温金申脸色一正,谨遵三皇子吩咐。
等这两件事办完,就该联合他们二人,屠龙。
南容然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南容然还真是打的好算盘,把本座当枪使?记无心看着手中的信,唇边勾起一抹邪笑。
昌荣王的封地就在南国以东,日后若是他侥幸占得京都,老皇帝必然东逃,和昌荣王汇合,到时候本座就要顶在前面,替他对付老皇帝和昌荣王,谁说这家伙是个猪脑子,目光长远的很嘛。
教主,南容然如此奸诈,您一口回绝,看他怎么办。
护法怒道。
记无心摇摇头,随手将密信扔进炉火,为何拒绝?他还真以为,他有那么大的本事,坐拥中原,封东地给我?就算他的屠龙计划勉强能够成功,后面的麻烦还多着。
护法一脸茫然。
按照教主这说法,不是更应该拒绝吗?帮南容然杀了皇帝,连块地都封不到。
什么时候教主还干赔本买卖了?记无心桃花眼里挑起一抹邪肆之意,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他想得天下不易,但杀南国皇帝,却有可能,三年前让老皇帝这老贼逃得一命,这一次,本座就不客气了。
南容然想利用影煞教杀了皇帝,许诺一堆暗藏祸心的好处。
其实就是杀了皇帝,能不能拿到这些好处都不一定。
记无心看的很明白。
但,他压根就不在意这些好处,也不在意南容然后面的打算,这个计划他答应,只因取老皇帝的命,正合他意。
老皇帝一死,诸子夺嫡,天下就乱了,有意思。
记无心似笑非笑,看向北境的方向,宋沅奚,你会选谁当新皇呢?……南容然一声令下,三皇子党悄悄行动了起来。
又过数日,一年一度的祭天大礼即将到临。
每年深秋初时,皇帝举行祭天仪式,祈祷南国风调雨顺,乃是一等一的大事。
礼部忙的团团转。
而此时礼部尚书府,安轩博一张老脸,愁的脸都要黑了。
爹爹何故如此忧心?安书惠关切问道。
书惠你怎么起床了?大夫说了,你要好好休息。
安轩博叹了口气说道,爹还能操心什么事,都是朝中一些琐事罢了。
安书惠轻咳了两声,近日礼部不过一桩大事,祭天大礼,爹爹为何烦忧?祭天大礼的章程规矩,每年都是一样的,遵循旧规便是了。
这……安轩博欲言又止,但想了想,眼前这女儿,是他们家的女军师,有她能分析一下,更好。
便沉声说道:爹觉得,今年的祭天大礼,不大对劲,三皇子私下找我,将一批人混入祭祀天师中。
祭天大礼有数百个天师一起祭祀。
而这些都是礼部安排。
一般天师都选神殿的人,不过因影煞教曾经叛国,今上对神殿也颇为打压,故而这些还是礼部官员定夺。
除此之外,他还想让我请调两支巡卫兵,这个更棘手,前面那个好歹是我们礼部的事,我还能糊弄一下,但调兵,我可插不上手,每年哪些军队跟随保护陛下,都是陛下直接口谕,或者兵部安排……安轩博脸色更难看了。
安书惠若有所思,其实这也不难,爹爹自不能直接向皇上请调,但是祭天大礼以礼部为主,六部和凤女书院都要配合,总还是有办法可以想的,容女儿细想,过几日给爹爹拿出一个周全之策。
书惠你冰雪聪明,不过为父忧心的不是这些……而是三皇子他到底想干什么,其实他刚提出来,为父就直接拒绝了,却被他警告了一番,他手中攥着为父的很多把柄,要是他去皇上面前告一状,为父性命不保。
安轩博忧心忡忡说道:只是按照他说的办,总是内心不安……安书惠微微一惊,莫非爹的意思是……?对,我怕三皇子是要铤而走险了,我替他做这些,成了倒还好,咱们有大功劳,但万一不成,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安轩博苦笑,哎,当初只想着攀上三皇子,前途无量,这么多年,我已经是彻头彻尾的三皇子党,一旦他真的大逆不道,就算我没做什么,我这逆党的帽子都摘不掉了,三皇子也是料定我就是猜到什么都不敢告发他,这才如此冠冕堂皇的让我替他办事。
安书惠眸光一沉,爹,你所料估计没错,前几日,我听闻公孙墨被请去了三皇子府,我怕.....。
你的意思是?安轩博脸色更白了,完了完了,真是天要绝我安家!公孙墨是公孙家的长子,年少时也是一代豪杰,武功也是甚好,但却在一次赛马中摔落了下来,至此之后便成了众人口中的瘸子。
从哪之后,公孙墨便开始性情大变,脾气暴躁,嫉妒成性,尤其是对处处高于他之上的公孙瑾,更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安书惠黛眉紧蹙,过了许久才展开,三皇子的安排,爹尽管照办,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可这万一东窗事发了……或者书惠你的意思是,我们一条路走到底,跟着三皇子赌了?安书惠浅浅一笑,摇头,安家不走,爹爹觉得三皇子所做不妥,但又无丝毫证据,如何能诽谤亲王,以下犯上呢?女儿若是没记错,若要弹劾检举,可告知都察院,那我就给晚琇修书一封,告知这里的一切。
姜晚琇和宋沅奚远在北境,等他赶来,黄花菜都凉了……安轩博不明所以。
等安书惠的消息传过去,宋沅奚再赶过来,一来一回,祭天大礼都结束了。
安书惠微微眯眼,难道爹爹以为三皇子会给我们拆穿他的机会吗?不管爹爹想做什么,把柄在三皇子手中,他有千万种办法对付我们,我给姜晚琇和世子写信,也不是想阻止这件事,而是等事后,和这件事撇清关系,给安家留条退路。
而要是三皇子真的成了,那我们安家,也无过,不然三皇子得势,哪怕只得势一时控制京都,他杀我们满门,不过一盏茶的事。
安轩博惊出了一声冷汗,女儿你说得对,还是你考虑的周全,我要是和三皇子作对,那就死,但我跟着他,也是九死一生,所以他要我做啥就做啥,但我可以怀疑他不忠啊,太对了!左右逢源,见风使舵。
祭天大礼那一日,爹爹安排一下,带我去,说不准我们安家的机会,就是这一次了。
安书惠眸光闪了闪,不知有什么更深沉的算计,脸色却病态的更白了。
九月初一,白云山,祭天大礼。
山脚早被御林军封锁,山腰是地坛,山顶是天坛。
地坛为方,天坛为圆。
此次祭天大礼,皇族子弟和少数重臣已经早早在天坛等候,而那些随行而来的凤女闺秀、世家子弟等,皆只能在地坛,不够资格上去。
天坛地坛都有天师身着祭祀服,吟唱着古老的巫谣。
礼部尚书和神殿大护法一起主持这次大礼。
参见墨王殿下。
赵浮梦等人见南凌轩走来,行礼。
他是前两天刚被放出来的。
江蕊白从北疆那边送过来了,一同被送来的还有几个林泽抓到的江家人。
确定江家早被慕北沅收买,和墨王无关。
所谓勾结漠北,证据不足。
所以皇帝就把墨王从牢里放出来了,不过他损兵一万是不争的事实,多次举荐江家的失察也是事实,故还是戴罪之身,在王府禁足。
第四百零三章 反叛刺杀今日祭天大礼,才特例被放出来了。
要是以前,他的身份自是跟随皇帝去天坛。
但是这次,却只能在地坛。
不少人都看出来,墨王虽然被放出来,但失势了。
免礼。
南凌轩摆摆手。
诺曼琪笑道:等会祭礼结束,醉风楼相请,几位可要赏光。
因姜晚琇的关系,如今墨王党和她们关系挺融洽。
再加上赵浮梦和诺曼琪又是闺中密友。
赵浮梦和梦柔心对视一眼,王妃相请,自当要去。
正在几人闲话家常之际,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故作惊叹道:哎呀,这不是英亲王吗?墨王怎么在地坛呢,按照祭礼规矩,亲王应该去天坛啊,墨王是不是去错地方了?正是一袭锦袍的郭成。
郭成乃是南容然手下的一名追随者,平日里仗着南容然的面子肆意妄为,此人的妒忌心极强,在朝堂中甚少有人对他有好印象。
诺曼琪虽然对赵浮梦等人好脾气,但她那跋扈的性子不改当年,当下就呛回去,父皇的旨意,郭成你也是当朝大臣,竟能不知,还真是孤陋寡闻。
都说墨王妃泼辣,还真是名不虚传,墨王都没资格去天坛了,还能如此得意。
郭成嘲讽说道:真是看不清形势。
南凌轩冷看向他,这就是你一介臣子跟本王的王妃说话的态度?要不是走了运,皇上开恩把你放出来,你还在牢里,你……郭成看见南凌轩大势已去,冷嘲热讽,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清喝:,闭嘴。
郭成看向来人,脸上的骄纵褪尽,笑道,郭成给三皇子殿下请安!众人又是一番行礼。
南容然走到南凌轩面前笑了笑,郭成无礼,六弟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自是不会。
南凌轩不亢不卑说道。
他自知处境艰难,也不会故意惹事。
下一秒,南容然看向郭成,说道,这是祭天大礼,冲撞了圣驾,误了大礼,你担当得起?三皇子教训的是,郭成记住了。
郭成连忙说道,但却阴阳怪气看了南凌轩一眼。
南容然只是警告了两句,便跟着长长的仪仗去了天坛。
三皇子今天倒是好心。
诺曼琪并不领情,哼了一声。
南凌轩说道,罢了,你也少说几句,三皇子也说的没错,惊扰了圣驾,大家都担不起。
郭成找墨王的麻烦,虽不是南容然怂恿,一般他也不会阻止。
对他来说,这不过是小事。
但是今天即将开锣的一场大戏,他却是颇有些兴趣,不想有什么意外破坏。
……当当当。
肃穆的钟声响起,皇帝在一堆人的簇拥下上了天坛。
三皇子和四皇子一左一右跟在皇帝两侧,其他大臣依次靠后站着。
数百个天师讲天坛围了一个圈,手舞足蹈,进行祷告。
而就在此时,突然其中七八个天师手持利刃,从四面八方冲向皇帝。
这一幕惊呆了众人,谁都没反应过来。
而在电光火石之间,皇帝倒也是上过马背的将军,侧身一躲,避开了致命伤,仅是在手臂划伤一道极深的狰狞血痕。
这时早就暗中守护的大内高手纷纷冲了出来和那些刺客打在一起。
护驾!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整个天坛都乱了起来。
三皇子一脸正气,率几个亲卫冲上去大喊,来人,杀刺客!而四皇子则跑到了皇帝面前,高呼,保护皇上!兄弟俩各怀鬼胎,此时倒是配合默契。
一个拦住刺客,另一个去救驾。
而就在几个刺客出手之后,越来越多的黑衣刺客出现了。
御林军围剿刺客,但是,其中两支直接叛乱了,而更多的叛军源源不断出现。
怎么会这样?护驾!众大臣四散逃命,不少跟着皇帝一起跑了,另有人四散逃窜。
白云山已藏好了公孙墨所率领的叛军和影煞教的高手,刀光剑影,还有无破弩收割大片大片的士兵。
这无破弩是当初慕北沅卖给南容然的。
这种东西就是用钱都买不到。
慕北沅也是为了帮南容然一把,这才大方了一次。
刺客是影煞教的人,无破弩是漠北的兵器,还有这些叛军,装备精良,分明是我南国军队。
皇帝一边逃命,但是脸色却更加严峻。
岌岌可危,竟呈一边倒的局势。
天坛的喊打喊杀声惊动了地坛的公子闺秀。
怎么回事?上面怎么有刀剑声!赵浮梦惊讶说道。
南凌轩脸色一变,父皇!不好,快上去看看。
未得皇上允许,竟敢上天坛。
墨王是不要命了?郭成嘲讽。
与你无关,让开。
南凌轩脸色一沉,腾腾杀气升起。
他是尸山血海里的王爷,可不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弱书生。
郭成心底顿时有些发毛。
心想南凌轩冲上去惹怒皇帝,活该他倒霉,自己凑什么热闹。
王爷,我们也跟你一起去。
赵浮梦果断说道。
南凌轩道,本王也不确定上面发生了什么,你们上去,打扰祭天仪式,到时候万一没事,怪罪下来,都会被牵连。
听见上面的动静于心不安,我觉得应该要去一下。
赵浮梦沉声说道,看向梦柔心等人。
三三两两官员闺秀响应。
疯了,真是一群疯子。
郭成忍不住小声嘀咕,就算上面有什么事,又没通知大家,不去也不算什么。
但要是上面没事,这些人一个个扰乱祭天仪式,到时候都罪名都不小。
好。
那我们便一同上去!不过小心点。
南凌轩看着大家点点头,转身就往山上跑。
郭成撇嘴冷笑,一群蠢货。
地坛的官员闺秀众多,南凌轩等人去了二三十,并不起眼。
剩下几百人都还在地坛继续祭天仪式。
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胆子和眼光。
……皇帝一行人东奔西跑。
山上叛军太多,只有下山回宫。
但是刚跑没多远,下山路口却被人封住了。
一袭黑袍的男子冷冷站在最前方,他身后,全部是蒙面黑衣人,人人手持兵刃利器,足有数百人,虎视眈眈。
记无心!皇帝脸色阴沉。
南国最大的逆党头子,也是五年前差点覆灭了南国王朝的反贼,和南氏一族死仇。
好久不见了,老皇帝。
记无心扯了扯唇角,邪肆的桃花眼里寒芒闪烁。
覆国灭族之仇,不共戴天。
皇帝身边也有近百护卫,但是记无心的高手,自然不是普通御林军能够比的。
后撤!皇帝冷静说道。
并没有被记无心激怒,冲上去拼个你死我活。
是!众人领命。
但是刚刚调转过头,便有千人士兵封住了退路。
为首之人,正是公孙墨。
公孙行军?可恶,公孙家竟然背叛朝廷?兵部尚书怒道。
皇帝倒是沉稳,冷道,不是公孙家,是公孙墨。
两面夹击,凶多吉少。
公孙老二,不如比比,我们谁先取了老皇帝的狗头。
记无心薄唇勾起一抹邪笑。
公孙墨虽然是个瘸子,气势也不差,好啊,就看看是你影煞教的高手多,还是我公孙墨的亲兵精锐,大家都听见了吧,影煞教主要跟我们比一比。
只许胜不许输,动手!遵命!公孙行军如潮水一般向着皇帝等人涌来。
记无心歪了歪头,打了个响指,笑意森冷。
影煞教的人几乎在同时冲过来,一前一后,将皇帝等人彻底围死。
不过百人的御林军,压根抵挡不住两边汹涌的攻势,不过片刻间,就死伤殆尽,只剩下一两个校尉。
尤其是记无心,他的武功,当世少有人能敌。
他杀进来,就如狼入羊群,连皇帝两个顶级高手的暗卫,也压根拦不住。
无人能阻。
再这么下去,难逃一死啊。
众大臣心中此时都是这个想法。
兵部尚书见此情景,立即道,大家拼了,誓死保护皇上!正在此时,突然两侧涌来数百护卫,皇帝眼神一亮,大家不要自乱阵脚,王府亲卫来了!此次祭天大礼,除了御林军,还有两支护卫,便是两个亲王府的亲卫。
如果墨王没有待罪,他的身份也可以带一支亲卫。
太好了,是三皇子亲兵,三皇子你救驾有功,亲兵来的太及时了。
兵部尚书夸奖说道。
众大臣松了口气。
眼看着御林军死完了,还好王府亲兵赶来了。
南容然微微躬身,对着皇帝行礼,父皇,儿臣的亲兵已经赶到,您就放心吧,儿臣这就和反贼决一死战。
此时前后两侧是记无心和公孙墨,左右两侧是王府亲兵。
皇帝一行人,已经彻底被围在了这个周密的包围圈里。
很好,你也要小心。
皇帝的脸上难得多出了一丝笑容,拍了拍南容然的肩膀。
记无心嘲讽地看着这一幕。
此时南容然和皇帝离的极近,令所有大臣都没想到的是,这个刚刚说要和反贼说决一死战之人,突然抽出一把匕首狠狠捅向皇帝的腹部。
等众人看清刀光的时候,匕首已经插向皇帝。
这一招,南容然演练了好久。
王府亲兵一到,正是皇帝由紧张变为高兴,心情最放松之际,也是对他毫无防备之时。
以二人的距离之近,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
皇帝也没料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毫无防备的突下杀手,压根来不及躲开。
就在这电石火光之间,南容然却没来得及刺进去,吃痛一声惨叫,手中的匕首落地。
而他的掌心,被一把不知道从哪儿射过来的飞刀刺了个洞穿。
皇上!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惊呼。
匕首割破了衣裳,刺入肌肤,不过并没有刺的太深,勉强保住一命。
记无心眉峰一挑,如此神乎其技的暗器手法,还有那熟悉的飞刀光芒,这世上只有一个人的暗器能这么快。
第四百零四章 公孙家的较量宋沅奚,你们竟然来了。
记无心转过身,便见一行人急匆匆策马而来。
不出意料,为首之人便是宋沅奚。
他左侧是一袭白裙的姜晚琇,背负长弓,倒似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将。
右侧是一袭白袍的墨子轩,身后跟着数百精锐。
而在墨子轩的身旁,则是一脸愤怒的公孙瑾。
晚琇,子轩你们去保护皇上,公孙瑾,公孙墨交给你。
宋沅奚交代了一句,足尖一点,腾空而起,犹如利剑出鞘,向着记无心杀去。
记无心拍马而起,腾空迎上宋沅奚,似笑非笑,北境那边天天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打着你的名号喊打喊杀,原来只是给你打掩护。
宋沅奚毫无废话,直接拔剑而出。
刀剑相交。
记无心很清楚,这里只有他能够拦得住宋沅奚。
宋沅奚不会给他刺杀皇帝的机会,他也不能给宋沅奚杀人的机会。
朝廷的人拦不住记无心,影煞教的人同样拦不住宋沅奚。
绝顶高手交战,刀光剑影,飞沙走石,方圆数丈,无人能靠近。
姜晚琇手持长弓冲向皇帝,一箭射出,必有贼子毙命。
墨子轩则率领亲卫兵硬生生打出一条血路。
他们的亲兵虽然比不上三皇子的亲兵人多,但都是南蛮军的精锐,比他们的亲兵强很多。
皇上,臣女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姜晚琇杀到了皇帝面前,福身行礼。
皇帝看见她和宋沅奚等人才放下心来,但是脸色很难看,抓住南容然这个混账东西!臣女遵旨!姜晚琇转过身,看着南容然面无表情,众将听令,诛反贼,抓南容然!南蛮军和三皇子亲兵打在了一起。
南容然对着姜晚琇破口大骂,姜晚琇,你差一点就当了本王的王妃,没想到你今日竟然敢拦本王!你刺杀皇帝,以下犯上,意图谋反,人人得而诛之。
姜晚琇冷冷说道。
而就在此时,公孙瑾率领的行军也和公孙墨打了起来。
都是一家人,但是如今却成了仇敌。
比起姜晚琇和宋沅奚墨子轩三人,公孙瑾这边才是真正的以死相拼。
尸横遍野,血肉横飞。
姜晚琇只是看了一眼,便立即收回视线。
公孙墨,你为了一己之私,背叛公孙家,背叛南国,你有想过父亲?有想过公孙家会被你推向深渊吗?公孙瑾冷冷质问。
要不是他前来救驾,不管公孙家之前有多大的功劳,现在公孙墨事涉谋反,公孙家都脱不了关系。
公孙墨冷笑一声,成王败寇,输了,公孙家倒霉,但是赢了,公孙家也将成为南国第一将门,有输有赢,何须多想,倒是你这个废物,连武功都练不了的废物,竟然也能当将军。
我今天就要让你知道,我就是个瘸子也能收拾你。
他左手提着刀,一步步逼近。
人头在这,有本事你来取,倒是你欠我弟弟的债,我就再断你一只手,收份利息。
公孙瑾争锋相对,指尖一松,长箭爆射而出。
两人一刀一弓,当场打了起来。
公孙瑾骑在马上,随时可以和公孙墨拉开距离。
倒是他的箭术精湛,防不胜防,占了上风。
公孙墨眼见如果不拉近距离,永远近不了公孙瑾的身,他一咬牙,拼着生受了公孙瑾一箭没挡,一刀狠狠劈在马腹上。
烈马嘶鸣一声,当场就把公孙瑾撂下来。
公孙瑾摔落马背,翻滚落地,公孙墨趁机扑了上来,一个猛虎捕食,手中刀刃狠狠扬起,向着公孙瑾的心窝刺去。
但是还没等他的刀落下来,一阵寒光一亮,他的左臂已经被狠狠削断,飞落在地。
啊!公孙墨发出一声惨叫。
公孙瑾虽然被他扑倒在地,但是手中却握着一把被鲜血染红的弯刀。
犹如镰刀割麦子一般,割断了公孙墨的左手。
我的手,我的手!公孙墨疼地惨叫,他的亲卫纷纷上来营救,但被公孙瑾的亲兵拦住。
公孙瑾一脚踹开他,站起身冷漠盯着他,这是你欠我弟弟的,我收了。
公孙墨想和公孙瑾拉距离,公孙瑾将计就计,弯刀早已备好,就等他扬手来砍。
公孙墨在剧烈的惨痛之后马上反应过来自己面对的局势,他失去左臂,已经不是公孙瑾的对手,突然脸色一变,公孙瑾,不,二弟,我知道错了,我现在就向皇上认罪,我是被逼的,我是被南容然逼的,他说,我要是不答应帮他,他就把我杀了,我也是没办法了,不得不如此。
公孙瑾一步步逼近,手中弯刀寒光闪烁,鲜血滴答,眼神犹如看一个死人。
二弟,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罪过,也不奢望还能活命,但我想见爹最后一面再死,我愧对公孙家,愧对爹……公孙墨极其诚恳,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看在我们好歹是血亲的份上,请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见到爹以后自尽吧。
公孙瑾脚步一顿,剑眉扬起,你以为爹会保你的命?公孙墨,爹忠君爱国,最恨不忠不义之人,不管你如何狡辩,你的所作所为,被爹得知,他不仅不会保你,更会大义灭亲,你妄想活命,痴心妄想。
二弟你误会了,事已至此,我自知死罪难逃,只是想最后见爹一面!爹从小手把手教我武功,教我兵法,没有爹,就没有我,以前我一心只想要权势,可是现在我左手被废,临死之际,突然觉得自己真对不起爹娘,对不起家族,我不想临死却连爹娘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我对不住他们,我要亲口跟他们道歉……公孙墨长长叹了口气,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公孙瑾看着他,眼神颇为感触,虽然我恨不得杀了你,但是爹那么喜欢你,想必也想见你最后一面,我会向皇上禀明,把你收押,等爹回来,准你见他最后一面,再送你上路。
说罢,公孙瑾把弯刀收了起来,拿着一把折扇,缓缓向着公孙墨走去。
这意思就很明显了。
刀收了,不杀你。
折扇轻摇,不再是喊打喊杀的将军,而是个有情有义的公子哥。
将军,小心啊!亲兵喊道。
公孙瑾温声一笑,无妨,我了解大哥,大哥临死之前能幡然悔悟,父亲知道,想必会很高兴。
走到了公孙墨面前,公孙瑾说道:大哥,跟我去见皇上。
谢二弟!公孙墨歪歪扭扭站起身,庄重地躬身一拜。
而就在他低头瞬间,一根无影针从发髻间飚出,嗖地一下射向公孙瑾的胸口。
这无影针是他的独门暗器,快若闪电,势如破竹。
公孙瑾你没想到吧,哈哈哈,我当然没打算让老头子保我,那个愚忠的家伙,只怕恨不得杀了我,我要你死!告诉你,公孙博的腿,就是这么废的。
公孙墨猖狂大笑,你们兄弟俩,还真是一样的蠢!是吗?公孙瑾晃了晃折扇,风轻云淡。
公孙墨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怎么会!你怎么会安然无恙,无影针上的剧毒,顷刻就会要了你的命。
因为你没射中。
公孙瑾扯了扯唇角,笑容犹如一只看着耍把戏的野猴。
公孙墨不能接受,咆哮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躲开!但是下一刻,看见地上掉落的银针,公孙墨犹如被人捏住嗓子的鸭子,惊呆的说不出话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有无影针?公孙瑾冷笑。
公孙墨反应过来,就算如此,连金丝软甲都挡不住我的无影针,你又怎么可能没事?我的无影针,天下无敌!出其不意才叫暗器,有心算无心,才叫无敌。
公孙瑾没有兴致跟他多说,看着他的眼神渐渐变得冷厉,公孙墨,你害我弟弟变成残废,毁了他一生,三番五次加害于我,这一笔账,今日,算个清楚。
说罢,公孙瑾猛地一下抽出弯刀,狠狠地刺入公孙墨的胸膛。
鲜血四溅,点点血迹溅在了他的脸上。
温润如玉的公子,却冷的寒气逼人。
怎么可能……我公孙墨,怎么会输给你这个废物……我……我没有输……我不甘心……公孙墨嘴角溢出大量鲜血,怒瞪着双眼,轰然倒地。
公孙墨,毙命。
公孙瑾看着他的尸体,脸色渐渐平静,剿灭公孙墨残部,格杀勿论。
是。
公孙瑾太清楚公孙墨是个什么样的人,看见他认错,就猜到他想使出绝招。
收起弯刀,拿出折扇,就是为了应对无影针。
不过这些公孙墨自然不知道,还以为公孙瑾真的相信了他的鬼话,收刀示好。
姜晚琇一直暗中关注公孙瑾那边,他那里才是最惊险的,见他收场,自己这边也该动手了。
南容然也发现公孙墨败了,正打算看看记无心那边,立即气的七窍生烟。
原来公孙墨一走,记无心直接就跑了。
南容然知道自己孤掌难鸣,也只能败退。
好在他做了多手准备,已经安排好退路。
待众人没有注意之时,南容然早已不见了踪影。
皇上,南容然狡诈,让他逃了,子轩誓死将他抓回来!墨子轩搁下这句话,雷厉风行,带着自己的亲兵拔腿就追,姜晚琇紧跟身后。
此时南宫凛和公孙瑾都过来复命,见墨子轩姜晚琇追了出去,南宫凛示意公孙瑾保护皇帝安全,自己也跟着追了出去。
刚才还岌岌可危的局势,转眼间,公孙墨身死,公孙家反军被平,南容然和记无心逃跑,局势已然逆转。
父皇,儿臣救驾来迟!此时,四皇子和英王几乎同一时间赶到。
四皇子是率亲卫而来,英王则是带着那些闺秀官员,他们来的路上遇到了零零散散的叛军刺客,不少人都受伤了。
皇帝看见他们,脸色欣慰了许多,离夜,你率兵追剿魔教逆党,英王,你留在白云山主持大局。
儿臣领旨。
皇上,您受伤了,赶紧回宫请御医吧。
是啊,皇上,叛贼已有世子追击,这里又有两位王爷,您要先顾着自己的身体。
众大臣纷纷请命。
他们也受了点伤,但比起先被砍伤胳膊,又被刺伤腹部的皇帝来说,好多了。
皇帝看着南容然逃跑的方向,眼中的愤怒失望渐渐变成冷酷,回宫。
南容然,这次真是伤透了他的心。
第四百零五章 这一刻她等了很久了白云山百里外,一处偏僻的院子。
南容然只带着七八个亲卫急匆匆走进院子,早就在里面等待的宋辰警惕喊道:谁!一看见是南容然,心情才放松下来,但随即脸色一片苍白,问道,三皇子,事情如何?这里是南容然安排的退路。
如果事成,他此时已经去皇宫。
但他竟然来这,难道说他们的计划……失败了吗?失败了,宋沅奚那个混蛋赶来,功败垂成。
南容然脸色阴沉,赶紧撤走。
屋内的另一人程悦儿与宋辰听闻了此话一同心底咯噔一下。
当初为了屠龙计划,宋辰和程悦儿也有份。
宋辰本是三皇子的人,他特意计划了这次屠龙行动,这个逃跑路线也是他事先准备好的。
而程悦儿乃是三皇子的正妃,一路走到今天,她清楚的明白了自己的以后都是他绑在一起。
因为内心的贪婪,她并没有阻止南容然,而是希望南容然能够成功,自己将会成为皇后,母仪天下。
所以这个屠龙计划,程悦儿也积极献策,她瞒着父亲张彪率领了张家军最后的一百高手躲在这,就是以防万一南容然失败,在这接应。
失败了,竟然失败了,怎么会这样,宋沅奚不是在北境吗?他怎么会突然赶来,就算他来了,王爷你们三大势力联手,怎么会失败!程悦儿脸色灰败,不敢置信,南容然脸色阴沉,显然这一次的失败,对他的打击也很大,沉着脸说道,先离开这里,等来日,再卷土重来,到时候,本王誓必要杀了今日破坏我计划的人,南国各地还有我们的人,总有一天,我南容然会再回到京都!虽然京都他输得一败涂地,但是三皇子党的势力不仅在京都,南国各地不知多少官员都是睿王党,当然还有边境北疆都有他的蛀牙。
只要他们今日离开京都,暗中收拢各地的官员和将领,蛰伏五年十年,迟早还有回来的一天。
这座院子里有一条密道,直通运河码头。
码头上他的船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上了船离开京都,外面自然会有接应他的人。
今日输了,不代表他南容然永远都输了。
只是败的如此突然,如此毫无预兆,如此措不及防,让他非常不服气。
正在三人准备从密道离开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一个女子清冷的声音,三皇子就这么走了,不跟我打声招呼吗?大门洞开,一袭白裙的女子,身后跟着数百亲兵,站在门口。
院子里的人全部拔刀而出,杀气腾腾。
是你!快来人,把姜晚琇杀了!程悦儿又恨又慌喊道。
她恨极了姜晚琇,更清楚,姜晚琇找到了这里,被她拦住,他们就跑不了了。
住手!南容然看了一眼姜晚琇身后的亲兵,有些忌惮,说道:有什么事?你们在外面站着。
姜晚琇对着身后的亲兵吩咐了一句,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院子里的护卫立即将姜晚琇团团围住,她孤身一人,走到南容然面前。
南容然这才放下心。
杀了姜晚琇!程悦儿阴狠喊道。
此时姜晚琇四周都是他们的人,一起冲上来,足以将她砍成肉酱。
姜晚琇没理她,南容然已经不耐烦喊道:闭嘴,本王都没说话,这里轮得到你发号施令?姜晚琇你有何事?三皇子,可否让我跟忠静伯说几句话?晚琇,你找我?我还以为你这么长时间忘记我了,要不你跟我们一起走吧!伯爷,你此次离开京都,我有一份礼物送给你。
姜晚琇抿唇一笑,从怀中拿出一个竹筒做的圆筒物件,祝伯爷一路顺风。
话音一落,姜晚琇按动机关,夺命镖嗖的一下射出五枚飞镖,直奔宋辰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宋辰一个飞身闪避了一旁,那五枚飞镖便直直的射向了南容然。
此时的南容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而飞镖已离他越来越近,避而不及。
关键时刻,南容然本能般地一把扯住旁边的程悦儿,将她挡在了自己面前。
嗖!嗖!嗖!五镖命中。
程悦儿满脸错愕,完全没想到自己怎么就死了?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飞镖,又看了看笑容清雅的姜晚琇,程悦儿嘴角溢出鲜血,艰难转过头看向南容然,你……为什么……为什么用我替你挡镖?只是问了一句,她又仿佛已经知道了答案。
因为自己的命,在南容然眼中不值一提。
嫁给南容然那日开始,她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了。
还妄想翻身,妄想自己能成为国母。
可笑,就算南容然真的有当上皇帝的那天,她也不会有好下场。
因为南容然就是这么一个无情无义之人。
程悦儿很不甘心,她有太多怨憎。
可是,眼神渐渐涣散,那一瞬间,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刻,她的世界,彻底一片黑暗。
轰然倒地。
姜晚琇,你竟然想杀我!宋辰又惊又怒,不敢置信,格外愤怒,神情竟然和程悦儿有些相似。
姜晚琇有些可惜,没能杀了你,真是可惜,不过弄死程悦儿,也算没浪费我的夺命镖。
说着,姜晚琇再次扬起手中的夺命镖,而此时,门外的亲兵也全部破门而入。
拦住他们!此时的南容然顾不了多想,怒喝一声,便往院子深处跑去。
听到呵斥声的宋辰终于反应过来,也疯了一般地跟在南容然跑去。
他心底有太多疑问,为什么姜晚琇会这么对他?姜晚琇不是对他一往情深吗?要不是他对这种危险有种本能的反应,逃了过去。
刚才死的人就是他了。
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毒药刀剑,而是自己毫无防备的人。
他那么喜欢姜晚琇,结果竟然被她背叛。
被自己信任之人背叛的痛苦,让宋辰心如死灰,恨意滔天,但此刻他知道不是报仇的时候,必须逃跑。
护卫誓死相抗,南容然与宋辰终于跑回房间。
随即南容然一把打开柜门,跳进地道。
但还没待宋辰跳下,便听到柜子里面关锁的声音。
听着追兵临近的声音,宋辰死活都没想到,南容然居然会将自己推入虎口,让自己来替他送死好让他逃命。
院子里,姜晚琇低头看了一眼程悦儿的尸体。
她的神情定格在震惊愤怒那一刻,杏眼怒瞪,死不瞑目。
当初程悦儿曾经几次三番想置姜晚琇于死地,这个人给姜晚琇还真惹了不少麻烦。
不过现在她死了,还是被南容然当成挡箭牌而死,自食恶果。
把尸体送回丞相府。
姜晚琇淡淡说道,没再多看她一眼。
一个亲兵抱拳说道,世子妃,发现一个地道,屋内已不见了三皇子和忠静伯的身影,是否立马去追?不要进去,地道里面很危险,派三队人马去京都海岸码头去拦截,希望还来得及。
是。
下一秒,姜晚琇扯了扯唇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冲着剩下的士兵道:走吧,我们和世子汇合。
……南容然跑了足足半个时辰,才从地道里出来。
为了挖这个地道,煞费苦心,足足用了三年。
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不过他原计划,没这么快。
原本是打算等皇帝死的时候,如果传位给别人,不是他,那他就直接杀了新皇,自己上位。
而这地道,就是为到时候万一兵败准备的。
不过现在正好能用上。
南容然待出了地道后,便有手下接应。
在搭上离开京都的船后,南容然双眸冷凛的望着白云山的方向,心里暗暗下着毒誓。
而另一边,宋辰因为没有办法进入地道,当务之急立即推开了屋内的另一柜子,而柜子的后面,便是另一院落。
这是他自己另策划的一条逃生路线,本想着以防万一,没想到自己还是用上了。
院内有一小屋,小屋里有着暗门,只要出了暗门,便是白云山的一条小路,外面就是他提前准备的千里马,还有接应他的人。
南容然推开了暗门,秋日的旭阳洒落而下,有些刺眼,但是下一刻,宋辰愣了。
只见门外数百士兵,人人手持长刀,已经等候多时。
为首之人,便是宋沅奚。
你!宋辰脸色一变,转身就往房间里跑。
但是没给他逃跑的机会,一队亲兵已经挡在了房门前,数百人将宋辰围了个严严实实。
你一人?南容然把你丢下了?宋沅奚狭眸冰冷,冷声道。
宋辰一时间说不出话,宋沅奚的话狠狠的戳中了他的痛处!而宋沅奚倒也没杀了他,只是命人将他围住,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世子久等。
姜晚琇笑盈盈走了进来,看见被包围的宋辰,毫不意外。
宋沅奚看向姜晚琇,见她并未受伤,眉眼松缓了一些,将手中的墨月匕递给她。
他并不清楚姜晚琇和宋辰有什么恩怨,非要布局杀他,但也并不会多问。
姜晚琇抿唇一笑,冲着他点点头,转身向着宋辰走去。
姜晚琇,你怎么会知道这里?你怎么可能知道!宋辰看见姜晚琇步步逼近,竟然不自觉退后了一步。
实在是此时姜晚琇看他的眼神,非常恐怖。
她生的绝美,一笑倾城,可此时她的眼神,却仿佛让宋辰看见尸山血海。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一年前得知三皇子在此处建了密道,便也在此书建盖了这个小院,还有暗房,好以备不时之需。
姜晚琇薄唇轻挑。
她当然知道了,她前世可是忠静伯的夫人,前世姜晚琇发现了宋辰有段时间总是神神秘秘,一日跟悄悄尾随至此,发现这个小院,但当时的她并不知道此处是宋辰的逃跑计划之地。
今世,当然早就想到了。
收到安书惠的信后,姜晚琇便写信知会了苏陌,让他与临一几人日日监控着忠静伯府。
果不其然,她料想的没错,宋辰也参与其中。
此时的南容然刺杀老皇帝,想要继位也是不可能了。
而她更在乎的便是宋辰,这个前世将她一生不顾,害的姜家家破人亡,而袖手旁观的人。
这一刻,她等了很久了!第四百零六章 亲手了解宋辰的命姜晚琇打算在那个小院就将宋辰灭杀。
但如果没成也不要紧,早就让宋沅奚守在这里。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我对你这么好,你就这么回报我!宋辰骂道。
前世她对他不好吗?得到的又是什么呢?比起他曾经对她做的,不算什么!姜晚琇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笑盈盈看向他,步步逼近,哈哈,此时我看背叛你的不止我一个吧?南容然呢?丢下你跑了?哈哈!宋辰,你此刻可感受到被抛弃背叛的滋味了吧,怎么样?爽吗?闻言,宋辰差点气的吐血,姜晚琇,你卑鄙!他又气又怒,恨不得把姜晚琇杀了。
此时的姜晚琇看向他,眼神一片冰冷。
你欠我的债,我定要讨回来!姜晚琇淡淡看向他,语气平静。
闻言,宋辰怒道:什么债?我何时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不会知道。
姜晚琇扯了扯唇角,此时已经走到了宋辰的面前,手中的墨月匕毫不犹豫刺向他的胸膛。
却是刚好偏离了心脉一寸,疼不至死。
啊!宋辰惨叫一声,但他早就等着这一刻,趁此机会,袖袍里隐藏的匕首架在姜晚琇脖子上。
只有挟持姜晚琇,才能离开这里。
但匕首刚架上脖子,一柄飞刀嗖的一下射在他的手腕上,割断了他的手筋。
匕首哐当一声落地。
姜晚琇淡淡看了他一眼,丝毫不意外,你以为我这么蠢,会给你反击的机会?有世子在,姜晚琇知道的。
不过,以免你打扰我等下要做的事,我先帮你安静一下……姜晚琇捡起宋沅奚刚刚掷过来的飞镖,脸色淡定地割开宋辰另外一只手的手腕,挑断他的手筋。
就听宋辰一声惨叫,鲜血四溅。
姜晚琇充耳不闻,又如法炮制,挑断了他的脚筋。
鲜血如注,不少溅落在了她洁白的衣裙上,但是姜晚琇脸色优雅淡定。
连周围的士兵都觉得一股凉气直冒。
手筋脚筋俱断,这一下,宋辰只剩下哀嚎和咒骂,无法动弹。
他那张原本儒雅英俊的脸,狰狞的丑陋。
姜晚琇,你这个毒妇,你蛇蝎心肠,不得好死!宋辰知道自己已经没了生的可能,恶狠狠诅咒。
闻言,姜晚琇黛眉轻挑,比起你,不过如此。
你到底想干什么?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宋辰骂道。
姜晚琇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如你所愿。
话刚落,就听嗤嗤两声响起……墨月匕在南容然胸膛里搅动,疼的他翻江倒海,但是,却偏偏没有刺破心脏,让他一时半会无法毙命。
这一刀,祭前世上悲痛而死的哥哥。
这一刀,祭前世被他无辜株连的姜家满门。
这一刀,祭前世的姜晚琇。
从此之后,前世如梦,往事如烟,她要好好过好接下来的人生。
白清清,程悦儿,最后一个宋辰。
她前世的血海深仇,就此,了结孽缘。
鲜血涌涌不断从胸膛溢出,宋辰还在不停咒骂,但姜晚琇只是优雅地一刀刀将他的心剖了出来。
下一刻,心脏被剖,宋辰气绝身亡,死不瞑目。
院落之中,春风微拂,一袭白裙的女子拿着一枚鲜血淋漓的心脏。
白裙溅上了血污,点点如红梅绽放。
她美的惊艳倾城,但看着一颗血淋淋心脏笑靥如花的样子,却诡异的恐怖。
扔了。
宋沅奚径直走到姜晚琇面前,剑眉微挑,很脏。
姜晚琇看向他,听话随手把心脏扔在地上。
宋沅奚拉起她的手,拿白绢细细擦她手上的血水。
我这样,你是不是也觉得可怕?姜晚琇早就注意到了周围亲兵看她的眼神,抬眸望向宋沅奚。
宋沅奚攥着她满是血污的手,薄唇微抿,不可怕。
他的心脏,下次我来,免得脏了你的手。
姜晚琇眼眶微红,一头埋在他的怀中,不知为何竟然莫名想哭。
我报仇了,我为我的前世报仇了,我为哥哥母亲报仇了。
她重生以来背负着的沉甸甸的责任,大仇得报的喜悦,什么都无法对其他人言说。
但现在有他陪着她就好了。
接下来的漫漫长路,他们继续往下走。
一直走到时间的尽头。
一瓶腐尸粉,收拾了宋辰的尸体。
……皇宫,养心殿。
皇帝的伤已经包扎好了,躺在床上,南离夜和南容然也陆续返回。
父皇,儿臣已经派人去追剿魔教逆党,杀了不少漏网之鱼,但是没有抓到记无心,请父皇责罚。
南离夜行礼说道。
皇帝摆摆手,你已经做的很好,天子脚下,竟有如此多的魔教之人,五城巡卫司失察!朕命你暂领五城巡卫司,极力追杀影煞教。
谢父皇。
南离夜抱拳。
这一番救驾有功,皇帝把巡卫京都的重权给他,四皇子党势力再次大涨。
南凌轩出列说道:父皇,白云山上所有逆党已经被剿灭,诛逆党数千人,抓获百人,众大臣和夫人闺秀们已得父皇圣旨恩赐,请太医院治疗,有数十位大臣轻伤……南凌轩将白云山上的情形一一禀报。
皇帝叹了口气,命太医院,一定要治好受伤的大臣,凌轩,你救驾有功,朕心甚慰,禁足就免了,从今日起,一切如旧。
儿臣谢父皇隆恩,救驾不过儿臣分内之事,且儿臣也没做什么,父皇厚赏,儿臣有愧。
南凌轩抱拳道。
闻言,皇帝笑了一下,你有这份心,朕就很高兴了。
南凌轩没收到行刺的消息,身边也没士兵,只是感觉不对,就心忧皇帝,孤身相救,虽然他赶来的时候,宋沅奚他们已经解决麻烦了。
但这份救驾之心,皇帝还是很感动的。
皇上,世子求见!张总管禀报道。
皇帝脸色明显地有了一丝变化,宣。
启奏皇上,追杀南容然途中,他从早就准备好的密道离开,待我们派人赶去他们已乘船离开,臣虽立即派了水兵追捕还是没有发现他的行踪,而忠静伯宋辰因护送南容然逃跑,身中数箭,已气绝身亡,请皇上降罪。
宋沅奚语气平静。
皇帝一滞,就这么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叹了口气,仿佛一下苍老了几岁。
三皇子南容然,以下犯上,行刺皇帝,意图谋反,罪不容赦,既已诛杀,颁旨公告天下,立即派各路亲兵追捕,定要将他给朕抓回来!宋沅奚,朕命都察院立即主审此案,凡涉事官员,一律严惩,不容姑息。
臣遵旨。
南凌轩上前一步,问道:父皇,不知南容然的亲族,如何处置?传朕口谕,赐死月贵妃,株连直系亲族。
皇帝脸色渐渐冰冷。
皇宫。
月贵妃一听说白云山的消息就想逃跑,但是皇宫里反应更快,已将她软禁。
月贵妃,皇上口谕,将您赐死,这杯毒酒,您请了。
一个太监冷笑说道。
月贵妃拼命后退,不要,不要,我要见皇上,让我见皇上!皇上不会见你的,娘娘,你就请了吧。
那太监见她拼命挣扎,眼神一冷,旁边两个太监就上前把月贵妃按住,将一杯毒酒灌进了她的嘴中。
毒酒灌入,月贵妃毙命。
就算你是月贵妃,但你儿子谋反,还想活命?呸,走吧,咱们去找皇后娘娘领赏。
……三皇子谋反一案,牵涉了大批官员,三皇子党纷纷落马。
朝中的势力彻底一空,空出的官位,迅速被瓜分。
唯独只有礼部尚书安轩博独善其身。
因为他早就给宋沅奚通风报信,还有一个忠勇的女儿,不仅保全了礼部尚书之位,安家还得到了不少封赏。
公孙墨谋逆已定,但因公孙瑾救驾之功,免了公孙瑾家的罪责。
而程丞相本是朝中老臣,老皇帝念及程悦儿身为三皇子妃,此事虽也牵涉其中,但程远浩并不知情,又因他的儿子恪守北境有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皇帝便没有多加追究。
倒是张将军府却因三皇子的余党招供,将张玄奕陷害姜裕,勾结外国的事爆出,老皇帝大怒,随即下令将将军府株连九族,远在边境的张玄奕也难逃一死,被南凌轩斩首示众。
潜逃在外的南容然虽已早想到了此结果,但一连损失了众多党羽,也是痛心疾首。
待事情已经敲定后,姜晚琇才派人将姜裕接近了京都,并由宋沅奚带入了皇宫。
老皇帝见到姜裕也是大吃一惊,当得知他九死一生后也不禁感叹世事难尽。
随即下发圣旨,昭告天下,平反了姜裕通敌叛国的罪名,并将张彪手下的兵权交于了他的手中。
册封姜裕为战国大将军。
此称为与南黎辰不分上下。
次日,云萧阁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品凤女姜晚琇,救驾有功,今日特敕封为凰廷掌宫,主掌六司,钦此。
姜晚琇行礼接旨,那太监领了赏钱喜滋滋走了。
晚琇,恭喜了。
安书惠笑眯眯说道。
姜晚琇抿唇一笑,你也不是被皇上赐了赏赐,不但升为了二品,还免去了安家的灾难,我才应该恭喜你呢。
不止她,凤女书院那些跟随墨王上山的所有人都有赏。
只不过,她的奖赏是最丰厚的。
一下跳了两品,凰廷之中,皇后和贵妃之下,就是以掌宫夫人为尊。
姜晚琇摇身一变,成为南国最尊贵的官家夫人之一。
不过,近日要离开京都一趟,还得先安排一下凤廷的事。
姜晚琇说道。
安书惠立即挽住她的胳膊,笑盈盈说道,去哪儿?上次去北境,海云都去了,就没我的份儿,这次怎么也得带我一起了!正好这事跟礼部有些关系,还需要令尊鼎力相助……姜晚琇不由莞尔,浅笑道。
闻言,安书惠立即小鸡啄米般点头,好啊好啊,没问题。
姜晚琇附在安书惠耳边低声说了一番。
听完,安书惠听完毫无二话拍拍胸膛,风风火火去找她爹帮忙。
第四百零七章 出发去宗州夜色深沉,宋沅奚从都察院回来。
近日他主审南容然一案,抓了大批同党。
案桌上,一份名单,大部分都被划了黑线,只剩下一个名字,还稳稳当当的留存。
顾浩青。
顾浩青祖上是开国功勋,他又是闻名朝廷的善人。
没有实足的证据,没法下手。
而他,也是南容然逃离京都之后最大的依仗。
姜晚琇看着名单,浅浅一笑说道,这人老奸巨猾,只怕早就销毁和南容然往来的书信账簿了。
明日我要去宗州。
宋沅奚沉声说道。
姜晚琇微笑,刚救驾有功,凰廷那边倒是大方,准了我的告假。
宋沅奚看向她,这小女子竟是打算和他一起去。
不过那也好,反正他也不想跟她分开。
半个月后,宗州。
咦,今天宗州怎么这么热闹,咱们不是低调过来吗?难道宗州知府已经知道,所以夹道欢迎?安书惠撩起车帘,好奇地看着外面。
宗州是一座非常繁华的城池。
此时的大街上干净整洁,两边有官差维持秩序,拉着红绸彩缎,张灯结彩。
更夸张的是城门口还有几个曼妙女子提着花篮,时不时抛洒花瓣,一看就是在迎接什么大人物。
墨子轩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去,摇摇头,应该不是迎接我们,就是知道我们过来,谁不知道世子一向不喜欢这些虚礼,那宗州知府摆出这么大阵仗,不怕世子不喜么。
一问一答之间,两人都把视线落在了主位上的一对璧人,静待他们的看法。
红衣白裙,正在对弈,美若画卷。
我刚才听到外面的百姓议论什么将军……姜晚琇拎着一枚白子,搁入棋盘,眉眼微弯,和我们无关。
宋沅奚慢慢收拢黑子,慵懒说道:皇上召冬青龙虎两部入京,从江东去京都,正好途径宗州。
喔,原来是军对啊!安书惠反应过来,突然有些兴奋,如果是龙虎军,那我们就要碰上世子家的族人,如果是冬青军,就要碰上郡主家的人。
还真是巧啊。
坐在安书惠对面的叶青灵抿唇一笑,前日收到堂兄来信,在宗州附近,按照脚程来算,若无意外,今日该抵达宗州了。
皇帝召冬青、龙虎两支入京。
龙虎军将领就是家叶公子,叶绍辉。
叶家老爷子是一品大将军,有一弟战死沙场,有一妹嫁给宋沅奚父亲的妹妹。
算起来,姜晚琇也要叫叶世霖一声表哥。
不过世子身份尊贵,叶世霖在世子面前,可不敢托大叫一声表弟。
他们这一行人打着游山玩水的幌子,是来调查顾浩青的罪证。
正在几人说话间,突然两个官差拦住了马车,呵斥道,让开!边上去,不准进。
大门开着,怎么就不让人进了。
安书惠撩起车帘,不乐意说道。
那官差一见这女子就像官宦世家的千金,连忙换了副嘴脸,这位小姐原谅在下,你们挡了卫国军的道,卫国军马上就到,还请你们先到旁边待着,等卫国军过了再走。
还真是卫国军,但这谱也摆的太大了,怎么卫国军来了别人还不准进城了?这是什么规矩。
安书惠不悦说道:我们都已经到城门口了,你让我进去呗,卫国军不是还没来吗?那官差说道:那不行!我看你也是官家小姐,这次来的可是叶大将军,你们还敢惹叶将军?叶青灵不由汗颜,姜晚琇也是莞尔,正想让安书惠低调行事,不过是个先后 进城,没必要争,就听见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骂道。
你干什么吃的,连辆马车都弄走,叶将军马上就到,让他看见马车挡在路中间,成何体统!知府大人,我看这马车里似乎也是官家千金……那官差弱弱解释。
陶子友呸了一声,一脚踹在马车上,没用的家伙,快,把马车给我拉走。
什么官家千金!他看这车朴素,又没有世家豪族的标志,自然就轻贱了几分。
就算是官宦千金,肯定不过芝麻绿豆的小官。
你竟然敢踹马车!安书惠就跟见了鬼一样瞪大眼。
有生之年,她竟然看见有人敢踹世子的马车。
陶子友冷笑一声,又是一脚踹上去,一个破马车算什么,给我滚开!姜晚琇的脸色冰冷,好言相劝,她还可以考虑一下。
但竟然敢踹世子的马车,甭想善了。
我要是不滚开,你想干什么?姜晚琇薄唇一挑冷道。
这女子美颜倾城,像是一抹光,渲染地晨曦都明媚了几分。
陶子友透过撩起的半边车帘,刚好看见她,眼睛都直了,心想叶将军一向好美人,要是看见这位姑娘,肯定喜欢。
给我拿下!陶子友立即说道。
哗啦啦。
一众官兵将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犯了什么罪,你要拿我?姜晚琇眉间一挑,旁边的安书惠已经不可思议的呆了。
陶子友指着姜晚琇冷笑一声,你挡住城门,本官现在怀疑你是刺客,想要趁机刺杀叶将军。
来人,将这一群刺客给我抓起来。
无凭无据就说我是刺客,南国律法明言,官府拿人必须证据确凿,再发逮捕令,你身为堂堂宗州知府,竟然连南国律法都不知吗?姜晚琇冷冷说道,哪条律令说城门口的官道只有达官贵人能走,普通人走不得。
普通人,这是个陷阱。
果然陶子友听见她说是普通人,底气更足了,大步就往坑里跳,猖狂大笑道,在宗州,本官就是律法,你以为读了几天律法就能横着走了?本官今天抓定你了,一个普通人也敢挡路。
来人,抓了她!姜晚琇就等他这句话,唇边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正要说话,就听见身后传来滚滚马蹄声。
陶子友,你在干什么?一个气势十足的声音喝道。
叶将军,恭迎叶将军!陶子友连忙作揖上前,对着那骑在马上的英武将军说道,叶将军,这有贱民挡了你的路,下官正在将他们弄走。
叶世霖居高临下扫了马车一眼,不悦说道,还不尽快。
他一向喜欢排场,陶子友这才投其所好弄了这么大阵仗,但是如今却被人挡道,他心底也是不喜。
叶将军都发话了,大家都还愣着干什么。
抓人。
陶子友狐假虎威喊道。
话音一落,马车里突然嗖的一柄长剑直接架在了陶子友的脖子上,林泽手持利刃,站在车驾上,冷冷看着陶子友,你想抓谁?大胆,竟然袭击朝廷命官,来人啊,给我拿下!陶子友吓的脸色一白,连忙喊道。
姜晚琇慢悠悠说道,宗州知府,你再乱说一个字,我可不敢保证你的脑袋还在你的脖子上。
叶将军,救命啊!陶子友打了一个寒战,连忙喊道。
叶世霖脸色一沉,竟然有人在他面前行凶,对方压根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深觉丢了脸面,怒喝,大胆贼子,竟敢挟持朝廷命官,立即束手就擒。
宗州知府无故抓人,叶将军贵为当朝二品大将,却不分青红皂白,不问缘由,视百姓为贼子,庇佑这种草菅人命的狗官。
姜晚琇淡淡说道,看来传闻中的叶将军,见面不如闻名。
叶世霖脸色更阴沉了,来人,给我把这些贼人抓了!眼见冲突一触即发,叶青灵无奈说道,表哥,表嫂,都是一家人,堂哥也是不知道情况,可别闹出什么误会了。
马车里传来的清幽的女声,让叶世霖刚才阴沉的脸色一怔,看向旁边的紫衣女子,瑶儿,这是灵儿的声音?有点像,灵儿姐姐,是你吗?紫衣女子连忙冲着马车喊道。
这紫衣女子年纪不大,尚未及笄,穿着一袭贵气华丽的紫衣襦裙,模样生的好看,眉眼间还有一两分叶青灵的影子,不过比起叶青灵的端庄温柔,却更青葱。
叶青灵款款走出马车,笑道,没想到在这儿能巧遇堂哥和瑶儿妹妹,世霖哥,世子也在。
一听世子这两个字,叶世霖脸色变了一下,翻身下马。
叶瑶儿眸光一亮,也是连忙下马。
世霖见过世子。
叶世霖走到马车前,抱拳说道。
马车里的人鱼贯而出。
当先是墨子轩和安书惠,再便是一袭红衣的宋沅奚,他淡淡看了叶世霖一眼,叶将军不必客气。
语气疏离,但已经算是很给叶家面子了。
要是换成其他人,未必会下车相见。
叶世霖正要跟宋沅奚说什么,便见宋沅奚jojo转过身伸出手,原来马车里还有人没有下来。
一只玉雕般的皓手落在宋沅奚掌心,撩起的车帘里,露出一张惊艳绝城的脸。
五官精致的挑不出丝毫瑕疵,明眸皓齿,美艳不可方物。
叶世霖自幼和叶青灵相识,早习惯了她的美丽端庄,阅尽花丛,就没看见能跟她在美貌上一较高下的女人。
但是看见姜晚琇的这一刻,却被她惊艳了。
这女子,有着一张令人过目不忘,很容易一见钟情的脸。
这位是……?叶世霖惊讶。
叶青灵笑盈盈介绍,这位是世子妃,吏部侍郎府千金。
原来是世子妃,世霖唐突,见过世子妃。
叶世霖微笑说道。
姜晚琇冷淡道,叶将军有礼。
这声音,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个女子。
叶世霖立即辨了出来,不知为何,得知那些话是这样一个美人儿说出来的,竟然丝毫不觉得不中听。
世子妃?什么世子妃!叶瑶儿本来喜笑颜开,一看见宋沅奚竟然扶姜晚琇下马车,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表哥才没有世子妃呢,这个女人,不算!叶世霖不悦呵斥,瑶儿,你胡说什么,世子妃在这,还不快来见过你表哥表嫂。
瑶儿见过世子表哥,但是这个表嫂,我却是不认!叶瑶儿满是敌意地瞪了姜晚琇一眼,说道,当初我表哥生死不明,你就要改嫁给三皇子,让我表哥在全天下人面前丢尽颜面,我表哥是什么人,岂能要你这种女人。
第四百零八章 入住顾府这件事,确实是姜晚琇觉得对不住宋沅奚的地方。
她当时一心想要毒魔腾,没有多想此事会给宋沅奚的名誉造成多大的影响。
如今被叶瑶儿指责,姜晚琇倒也没有反驳。
这事自己做的不妥,那就是不妥,被世子的亲戚骂几句,也无所谓,自己该认的。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总有些顾虑不周全的地方。
所以在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以后,宋沅奚还是从未动摇的宠爱她,姜晚琇心底对他是深深感激的,也希望自己能力所能及为他做一些事情。
叶瑶儿,闭嘴。
宋沅奚眉峰一沉。
叶瑶儿见宋沅奚的维护,心底更怒了,口不择言说道,姜晚琇,你不是要嫁给三皇子吗?你不是攀高枝要当皇子妃吗?怎么又不了?要是你那时当了三皇子妃你早就成阶下囚了!哼!下一秒,宋沅奚食指嗖的一下点在叶瑶儿的颈间,狭眸里染上怒意,叶瑶儿,你嫌舌头碍事,不想要了?再有下次,就不是点穴这么简单。
叶瑶儿徒劳地张了张嘴,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委屈的泪眼汪汪,泫然欲泣。
世子,瑶儿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世子妃,瑶儿出言无状,我这个兄长之过,给你赔罪了。
叶世霖叹了口气,一副头疼的样子。
叶青灵浅浅一笑,瑶儿一向喜欢表哥,为表哥的室愤愤不平,心里还是为了表哥,倒不是有什么坏心眼,表嫂,还请你看在她年纪小说话不知轻重的份上,网开一面,我和世霖哥都会好好教导她的。
年纪小又怎样?年纪小就可以侮辱人了?安书惠气道。
刚才要不是宋沅奚,她都要冲上去吵起来了。
姜晚琇抿唇,无妨,不过是几句话而已,我还不至于听不得。
叶世霖见此,这才伸手解叶瑶儿的哑穴,但是点了一下,却毫无反应。
怎么回事?叶世霖愣了一下,又嗖嗖点了两下,还是没解开。
叶青灵无奈,世霖哥,表哥的点穴手法是独创的锁脉,只有表哥自己能解,其他人是解不开的……宋沅奚扫了叶瑶儿一眼,淡漠说道,四个时辰,穴道自解。
叶瑶儿顿时气的哗哗掉眼泪。
现在是上午,四个时辰,天都要黑了。
叶世霖也没坚持让宋沅奚解穴,大方笑了笑,正好,让她尝尝苦头,也免得总是如此顽劣。
我是拿她没办法了,老爷子太过娇宠,惯出一身骄气,让诸位见笑了。
虽是个武人,但三言两语之间就化解矛盾,还拉近关系,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
这个陶子友,是怎么撞在世子手上了?叶世霖岔开话题,扫了陶子友一眼。
陶子友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差点昏过去。
天啊,他竟然要把世子和世子妃抓起来,谁不知道自从上次救驾之后,现在满朝勋贵就属世子和世子妃最尊贵。
叶青灵笑道,知府大人非说我们是刺客,要抓我们,还说他自己就是南国的律法,倒是让我也大开眼界了。
世子,世子妃,下官知错了!陶子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惨白的脸色,再没有之前的颐指气使。
没想到宗州知府竟然如此大胆,倒是我误会了。
叶世霖笑着应了一句,转身冷冷看向陶子友,来人,把陶子友押下去。
陶子友哭丧道,叶将军饶命,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世子的马车……所以是个平头百姓就该被你欺压了?这样的狗官,就应该抓起来。
安书惠忿忿说道。
叶世霖笑了笑,这位姑娘放心,本将军绝不姑息。
叶将军,看在我都是为了迎接你才抓他们的份上,你饶了我吧,叶将军……陶子友急了,苦苦求饶。
叶世霖脸色一沉,本将军什么时候让你抓人了,借着我的名义横行霸道,罪加一等。
带下去。
叶将军,你不能这样啊,我……陶子友还要说话,已经被两边的士兵塞住嘴,只剩下呜咽声。
下官迎接来迟,还请几位贵人恕罪。
那一起来迎接的乡绅中,一个身材富态笑容和气的中年人迎了上来。
正是德元伯——顾浩青。
同属勋贵,顾浩青在朝廷的名声很好,每次有什么天灾人祸都会积极捐粮,屡次受皇帝表彰,是朝野闻名的大善人。
伯爷不必客气。
叶世霖和气道。
顾浩青躬身说道:难得世子和叶将军都到宗州,宗州的客栈只怕不能合几位的心意,下官的伯爵府虽不值一提,但比客栈清净,承蒙圣上题字,沾了几分贵气,若是几位贵人赏脸,热忱盼望能来伯爵府里落脚。
顾浩青也没想到今天竟然会遇到世子。
他原本打算巴结叶世霖,三皇子一出事,南离夜和墨王他都不敢效力,也只好在中立党找靠山。
正好龙虎军途径宗州,是个难得的机会,顾浩青早就跟自己唯一的儿子交代了,一定要好好讨叶大小姐的欢心,一定要把叶将军招待好。
遇上世子纯属意外,但世子身份如此尊贵,自然是要同请。
伯爷有这一番心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叶世霖笑道,他是个极讲面子的人,顾浩青如此热情地迎上来,将他高高吹捧,以他这种好摆架子的性格,正合他意。
顾浩青大喜,将军肯赏脸,真是令我们顾府蓬荜生辉!世子,你们呢?叶世霖随口问道。
他知道以宋沅奚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性格,肯定不会去顾府。
但是没想到宋沅奚竟然点点头,一起。
难得能在这里遇见世霖哥,大家住在一起,也能亲近亲近。
叶青灵笑盈盈说道。
顾浩青顿时心底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脸上却笑得格外灿烂,世子肯赏光,我顾家肯定欢迎,几位请,酒席已经备好了,快请!伯爷费心了。
姜晚琇抿唇一笑。
顾浩青连连说道:应该的,能为几位贵人效劳,是我们顾家的福气。
一行人在宗州百姓的目送和议论之中,进了顾府。
天啊,连知府大人都被抓了,连叶将军都如此客气,那马车里到底是什么人?你没听见吗,那可是世子,救了皇上的世子,这顾浩青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世子大人竟然去他家落脚,这可是多少侯爷大人都想不到的殊荣……其实顾浩青现在心里还真不愿意和宋沅奚打交道。
宋沅奚现在主审三皇子一案,他心虚。
顾府修建的富丽堂皇,府里一干人等,早就等着了。
迎接身份如此尊贵的客人,自是客客气气,丝毫不敢怠慢。
顾浩青有一子,名叫顾东祥,是个二十多岁的公子哥,对叶瑶儿很是殷勤。
宗州的画屏江乃是一绝,几位大人难得来宗州,可否要赏景?顾浩青热情说道,突然话音一顿,叶将军是途径宗州,倒是不知世子大人可否要公干?若是有公事,下官不敢打扰。
姜晚琇薄唇微抿,看来自己等人的到来,让顾浩青很不安啊,这就开始打探了。
伯爷客气了,我们只是随意游玩,恰好路过,至于这画屏江景,有时间一定去看看,就不劳伯爷安排了。
姜晚琇淡淡说道。
顾浩青连忙点头,是是,世子妃若有差遣,尽管吩咐。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叶青灵和叶氏兄妹叙旧,姜晚琇和宋沅奚也回到了顾浩青精心为他们准备的院子。
没想到这么顺利就到了顾家,要不是顾浩青打算巴结叶世霖,单只遇见我们,肯定是不敢邀请世子入住的。
姜晚琇似笑非笑。
宋沅奚的冷傲脾气,一般人真不敢跟他拉关系。
安书惠说道:我没想到那叶瑶儿竟然是这种脾气,真是令人不敢恭维,倒是那叶世霖还算有礼……好在进了伯府,接下来做什么?此次他们前来,就是为了调查顾浩青勾结南容然的证据。
顾浩青曾任工部侍郎,那时候搭上月妃的线,十多年前辞官回到宗州,挂了个地方上的虚职。
要是能查到他以前为官之时的贪污漏洞,也能先找个罪名把他拿下。
到时候再查三皇子案,不信他扛得住刑罚。
但没有罪名直接抓人,不行。
户部的账目我调出来查过了,经过顾浩青手的三个比较大的工程……墨子轩脸色不太乐观,账目没发现问题。
安书惠点点头说道,我爹把顾浩青当初任职时候经手的案卷都给我了,我也没查出什么不对劲……今晚,我夜探伯府。
宋沅奚说道。
世子小心,也只能从这里入手了。
姜晚琇点点头,说道:书惠和子轩就好好游山玩水吧,免得他们起疑。
我去和顾夫人闲聊,试探试探。
好。
……灵儿姐,表哥为什么那么维护姜晚琇?气死人了。
就那种人,也配?叶瑶儿好不容易穴道自解了,忿忿道。
叶青灵浅笑,别乱说话,姜晚琇现在可是南国正一品闺秀,你对她多有误会……三言两语之间,便将姜晚琇的消息尽数告知。
夜色极深了。
姜晚琇闲敲棋子,望着棋盘,心底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啪。
白子落盘,破局。
姜晚琇被这声音惊动,抬眸一看,抿唇笑道,世子回来了。
想什么这么入神?顾浩青还不至于你花这么多心思。
宋沅奚在她对面坐下,眉峰轻挑。
没什么。
姜晚琇笑盈盈看向宋沅奚,世子可打探到了什么线索?宋沅奚微微摇头,没有,顾浩青很谨慎,书房密室里都没找到和南容然来往的信物书信,包括账本。
那当初他当工部侍郎的时候,贪赃枉法和那些官员们往来的账本,也没有?姜晚琇蹙眉。
这家伙,不愧是南容然在地方上最大的依仗,很棘手。
第四百零九章 墨子轩非礼花魁嗯,都被销毁了,密室里只有他现在粮行的账本,账目干干净净。
姜晚琇无奈,不会吧?顾家就一点问题都没有?有个问题,按照账本上记得那点数目,他不该有今天这么多财富。
下一秒,就见宋沅奚拿出一枚硕大的珍珠,搁在桌上。
姜晚琇拿起珍珠,一眼认了出来,疑声道:这是西域青珠吧?一颗价值千金,顾浩青能买得起这东西,还真有钱。
他有两箱。
闻言,姜晚琇手中的珍珠哐当一声落在桌上,啥?两箱?他卖多少粮食,也不可能赚到两箱啊!宋沅奚微微颔首,没有言语。
西域青珠是西域诸国的特产,他足足有两箱,到底卖什么东西去西域了?念此,姜晚琇脸色一沉,今天我打探了一下,分管粮行海运的是一个叫做陈建兰的管事,就从他下手。
点了点头,宋沅奚蹙眉道:你觉得南容然可有在此处?闻言,姜晚琇咬了咬头,道:南容然断没有这么傻,他很清楚我们查到这里轻而易举,不可能出现在此处,不过只要我们断了他在宗州的路,也够他呛的了。
翌日。
春和日丽,画屏江水清如镜,风景如画。
江上大大小小船只如星罗棋盘,游江赏景。
而其中最热闹的便是花船。
墨子轩一脸无奈地走上船,身后跟着的霄白一脸兴趣的东看看西瞧瞧。
因为陈建兰今天就在花船上。
姜晚琇和安书惠不便进入这种地方,所以就墨子轩一个人硬着头皮上了,霄白是姜晚琇专门安排保护他的。
墨公子,您怎么一脸视死如归?我早听说,您经常去青楼,花丛老手,这种场面,不在话下吧?霄白一脸佩服说道。
闻言,墨子轩抽了抽嘴角。
花丛老手?不在话下?他是去的多,但是真的没有嫖妓好吗?哎哟这位爷,您可是好久没来了,您有没有相好,要不要我给您介绍一位?老鸨满面春风说道。
见此,霄白顿时更加佩服了,原来大人您和这里的老鸨很熟……没有,我第一次来……墨子轩笑容很僵,低声回了一句,转而对着老鸨说道:我找如意姑娘。
老鸨笑的更热情了,原来是找我们的花魁啊,不过要见如意一面,可没这么容易,咱们如意的规矩,金子敲门砖。
下一秒,墨子轩拿起一锭金子扔给老鸨。
老鸨拿起金子眉开眼笑,金子虽是敲门砖,但情诗才是拜见帖,您还得写一首诗,要是如意喜欢,那才能见一面,不管见不见,这金子不退的。
闻言,墨子轩抽了抽嘴角,还真会赚钱,但还是提笔写了一首,递给老鸨。
陈建兰最喜欢的就是花魁如意,两人相交颇深,今日他就是来找如意,说不准能套到什么消息……诗词递上去后,那老鸨很快就请墨子轩上去相见。
此时,霄白也只能守在门外。
闺房素雅,暗想浮动,珠帘之后,一袭淡蓝色长裙的女子看着手中的诗词,脸上不自觉扬起一抹笑。
姑娘,公子来了。
丫鬟通报。
花如意搁下手中的诗词,难得遇到如此令她欣赏的诗词,倒是忍不住想看看能写出这等诗词的人,是何等人物。
奴家花如意,见过公子,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可能告之?公子的诗词清丽脱俗,意境深远,是奴家平生所见中的佼佼者,甚是佩服。
花如意笑盈盈掀起珠帘走了出来,但是一看见屋中面冠如玉的翩翩公子哥,花如意的脸色却是僵硬了。
是他?在下姓墨。
墨子轩微微一笑,正想着说点什么绕到陈建兰身上,就见花如意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盯着他:你是不是叫墨子轩?闻言,墨子轩略显惊讶,姑娘你怎么知?听见墨子轩承认,花如意一股怒火腾地升起。
就是他,让她在京都丢尽颜面,沦为笑柄。
去年花如意本只是趁着元宵灯会,去京都凑个热闹,想要攀上墨子轩。
没想到墨子轩却对她不理不睬连面都不见,这桩丑事已被京都花船那些姑娘口口相传,不知多少人拿这个笑话她,让她沦为笑柄。
花如意也没心情继续待在京都,就回宗州了。
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墨公子不是不屑于见我吗?今日怎么还送上门来了。
下一秒,花如意看着墨子轩,突然扬起一抹危险的笑,一把扯开的自己衣衫,露出大片雪白锁骨,哭喊道,来人啊,非礼啊!救命啊!非礼啊!见状,墨子轩吓了一跳,你……你干什么,姑娘我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而且在花船上你喊非礼?这有点搞笑吧。
好叫你知道,奴家卖艺不卖身。
花如意冷笑一声,继续扯着嗓子哭喊,救命啊,来人啊!没一会儿,房门就被人砰的一脚踹开,一个富商模样的中年人带着一帮护卫冲了进来,怒道:谁敢欺负我的如意,哎呀,如意你怎么弄成这样了?一看见有人来了,花如意一把衣衫拉上,哭腔道:陈爷,奴家差点就被他……呜呜,奴家不活了!墨子轩此时也认出来,那个富商,赫然就是陈建兰。
好大的狗胆,竟然敢欺负我的心肝,来人啊,给我把这个家伙打一顿,扔进江里。
陈建兰怒道,挥手示意着身后的护卫。
他身边七八个护卫冲了进来。
见状,霄白一个前空翻落在墨子轩面前,那七八个护卫,压根不是他的对手,一个照面就被放倒了。
嘿,还有几分本事,会点武功就敢欺负我的女人,哼,没门。
陈建兰冷道。
下一刻,一个黑色的人影以一种诡异地方式出现在了霄白的身后,匕首锋利。
霄白本能般地翻身一侧,堪堪躲过,脸色也变得严峻了。
这个人的武功,不是中原路数,很诡异。
好像是……东海那边的武士,一个管事身边竟然有这样的高手?世子妃说的没错,果然有问题。
墨子轩暗想。
本还想澄清这是一场误会,但见引出目标人物,墨子轩倒是不急着说破了,暗中观察。
江上,离花船较远的地方,有一艘小船。
小船飘荡,两个佳人相对而坐,赏景闲话。
也不知道墨子轩那边顺不顺利……安书惠望着花船的方向,神思不属。
姜晚琇烹着香茗,闻言道:墨子轩可是长出入花楼的人,我相信他应付的来,怎么你不会是对花楼感兴趣吧?晚琇,你说什么呢。
安书惠小脸微红,连忙辩解道。
浅笑一声,姜晚琇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想去便去就是,下一次我们可以乔装打扮一下,我带你去。
真的可以吗?安书惠顿时提起了兴趣。
见此,姜晚琇眉眼弯弯,当然,我早都去过不止一次了。
晚琇,你好厉害,好羡慕你可以干任何自己想干的事。
安书惠抿了抿唇,感叹道。
姜晚琇端起清茶,挑着笑意,没有接话。
我不跟你说这个了,你这扇子真好看。
安书惠指着桌上的折扇扯开话题。
姜晚琇也由着她,浅笑抿唇道:这是世子送我防身的,叫做晶霖扇。
就是那个能挡住无影针的扇子啊,真是厉害!听说无影针可是江湖上排名第二的暗器,比夺命镖都厉害,简直是暗器克星。
顿了顿,安书惠继续赞赏说道:要是弄个七八把,人手一个……晶霖扇几乎是一切利刃的克星,暗器刀剑等,都能挡。
不过万物相生相克,晶霖的克星是火,火烧就成汁了。
闻言,姜晚琇噗嗤一笑,还七八个呢,所得的晶霖,连一个软甲都不够,所以才只做了扇面,不知道再过多少年才能再发现一点晶霖……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忽听外面一阵打斗声。
两人立即出了船舱,便见花船方向的甲板上两方人打在一起,被包围的正是墨子轩和霄白。
住手!姜晚琇脸色一沉,怒道:竟敢殴打朝廷命官,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
陈建兰好不容易把他们包围,头也不抬说道:哪里来的小娘皮,竟敢管你陈爷的闲事。
还不快住手!竟敢对世子妃出言不逊!安书惠见墨子轩等人被打,急了,高喊道:你知道你打的人是谁吗?那可是太后的侄孙,朝廷都察院的少领。
陈建兰吓了一跳,转过身一看,小船上站着两个女子,当先一人,一袭白裙,倾国倾城,却冷若冰霜。
他是顾府管事,昨晚远远看过世子妃等一眼。
昨天的大人物太多了,墨子轩站在后面他没注意。
但是对于姜晚琇,如此倾城佳人,印象深刻,虽只远观了一眼,此时已经认出。
小人见过世子妃!陈建兰脸色一白,连忙行礼。
姜晚琇看也没看他,望向墨子轩,见他无事放下心来,冷冷看向陈建兰,殴打朝廷命官,胆大妄为,来人,抓起来。
世子妃饶命,小人并不知道这位是都察院的少领,小人只是听说有人轻薄花魁姑娘,这才仗义相救,没想到竟然打了大人,这都是一场误会,真的是误会!陈建兰连忙说道,再没有之前的嚣张气焰。
闻言,姜晚琇挑眉,你的意思是,本世子妃的朋友,太后的侄孙,会轻薄一个青楼女子?她就是以势压人,以权相逼。
但谁敢得罪她?这怎么可能!墨大人怎么会轻薄一个青楼女子。
一个官员立即站出来说道,转而对姜晚琇腆着脸笑道:下官昨日和诸位大人一起迎接世子妃,能再见世子妃一面,实属荣幸。
就是,可是朝廷命官,污蔑朝廷命官,你的狗头不想要了吗?又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
这花船上有不少昨日去城门口迎接的潜州贵族,刚才还在包间,一听说世子妃来了,连忙出来,纷纷仗义执言。
希望能在姜晚琇面前留个好印象。
陈建兰一个这架势就蔫了,连忙说道:是小人误会了,墨大人肯定没有轻薄花魁,是小人误会了!误会你对着主审官说去,霄白,把他拿下。
姜晚琇淡淡说道。
是!霄白立即领命。
那些大人纷纷赞同,又把姜晚琇夸了一通。
打扰了诸位的雅兴,抱歉,我只是路过,不便久留,先走了。
姜晚琇对着那些大人贵族们说了一句,转身扔出一枚金元宝给老鸨当做赔偿。
世子妃慢走!众人纷纷行礼。
第四百一十章 匪徒猖狂从江上回来,陈建兰被押了下去。
姜晚琇看着墨子轩,笑问道:我看陈建兰信誓旦旦也不像说谎,那花魁到底怎么回事?霄白也是一脸好奇,跟着道:我在门外守着,就听见里面那花魁哭喊着非礼,然后陈建兰才带人进去。
墨公子,难道你真的……?安书惠一脸震惊看着墨子轩。
别这么看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见了那花魁,她问我是不是墨子轩,然后就突然喊非礼……墨子轩也是一脸无奈,他自己都没搞懂怎么回事。
姜晚琇黛眉轻挑,墨大人果然是风流才子,到处欠债,这就被人堵上了?墨公子,你难道吃完不认?这样不好。
霄白认真摇摇头。
墨子轩百口莫辩,更加无奈了,我真不认识她,今天还是第一次见。
姜晚琇抿唇一笑,正色道:不过这样也好,歪打正着,把陈建兰抓了,正好查一查,不过在顾浩青面前别走漏了风声,就让他以为,陈建兰是因为得罪墨子轩才被抓的。
先是轻薄花魁,然后再将路见不平拔刀相救的陈建兰抓了,这要是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墨大人是个反派。
安书惠噗嗤一笑。
闻言,姜晚琇也是弯了唇角。
墨子轩默然。
陈建兰虽然被我们抓了,但他要是咬死不认,也很麻烦,所以原计划照旧,还是要找那个花魁打探打探。
话落,姜晚琇看向墨子轩,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如果能套出一些有用的东西,也不怕陈建兰不松口。
墨子轩脸色僵硬,又是我?要不,你让世子去?姜晚琇微笑。
墨子轩立即老实认了,还是我去吧,我可不敢去请世子爷去。
……陈建兰被抓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顾浩青耳中。
什么?陈建兰被世子妃抓了?怎么会这样?难道世子妃发现了什么?顾浩青脸色一变,心底七上八下。
管事说道:老爷放心,陈建兰被抓是因为他打了墨大人,倒不是为别的事……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墨公子?顾浩青更觉得不可思议。
听说是在花船上,不知为什么和墨大人起了争执,好像和花魁姑娘有关……顾浩青愤怒一拍桌子,这个不知轻重的东西!好色就算了,还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和墨公子打起来,我都恨不得自己能在世子面前消失,他倒是好,自己送上门。
老爷息怒!要不您出面去给陈管事求个情?也不是多大的事,想必世子妃会卖您这个面子。
顾浩青思索了一下摇摇头,不行,陈建兰我信得过,就算落在世子妃手中,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知道,但要是我出面,世子妃就要怀疑,老夫为何这么重视一个管事,不要打草惊蛇,世子妃顶多把他关几天打一顿,不必在意。
他顿了顿又说道:你立即备上一份厚礼,老夫要亲自登门道歉,御下不严,做出了此等以下犯上之事,是该请世子妃降罪。
日暮时分,桌上多了一份厚厚的礼物。
顾浩青倒是个老狐狸,陈建兰被抓,他心底怕是火急火燎,表面上还要我多关几天,狠打几顿,给陈建兰一个教训。
姜晚琇随手把玩着顾浩青刚刚送来的珍珠手串。
安书惠笑道:晚琇你就多关几天呗,看那老狐狸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罢了,这倒是容易让他怀疑。
姜晚琇薄唇轻挑,就给顾浩青这个面子,传令下去,再关三天,就把陈建兰放了。
惜灵福身。
另一边,一座华丽的园内。
叶瑶儿想起姜晚琇就气不打一处来。
都是因为她,害的自己被点了一天的哑穴,眼见自家亲哥对她也青睐有加,更是恼怒。
这个狐狸精,真是不要脸。
区区一个贱人,不就是长得有点姿色嘛,有什么骄傲的!叶瑶儿不屑说道。
身旁的顾宏信连忙奉承道:在我看来,叶大小姐可是比她美上十倍。
哼!她还什么正一品闺秀,我看都是假的,早听说凤女书院的大名,但是没想到连姜晚琇这种草包都能成为正一品,定是仗着表哥才攀登上去的。
叶瑶儿撇嘴道,满眼充满了嫉妒。
闻言,顾宏信满脸笑意和花痴的看着叶瑶儿道:就是就是,叶小姐原比她姜晚琇强上甚多,干嘛要跟那种人比,气伤了自己就不好了。
叶瑶儿从小就听惯了这些,不耐烦的摆摆手,你别在这烦我,我心情不好。
瑶儿小姐不要生气。
顾宏信眼珠一转,说道,姜晚琇既然惹了瑶儿小姐生气,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她好看。
叶瑶儿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她的身份在这,就是我都不能动她,你能有什么办法?我打算……顾宏信说了一个计划。
叶瑶儿眼睛一亮,好主意啊!你要是办成了,本小姐大大有赏!在下对瑶儿小姐一片赤诚,不需要任何赏赐,只要瑶儿小姐高兴就好。
顾宏信连忙表白。
叶瑶儿心底不屑,就你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她脸上却一副很感动的样子,拍了拍顾宏信的肩膀说道:要是办成了,我一定会感谢你。
能为瑶儿小姐效劳,是在下分内之事。
顾宏信眉飞色舞,激动说道。
……今日世子还是像往常一样离开顾府去调查,他神出鬼没,一个人比较方便。
墨子轩和安书惠一起去了画屏江,墨子轩先上花船,安书惠和霄白在外面准备接应。
姜晚琇则是留在府里,安排人审问陈建兰。
明日应该就能有个结果了,世子也发现了一些线索。
姜晚琇看着惜灵刚刚递上来的供词,不由笑道:陈建兰倒嘴硬,不过他也嘴硬不了多少时候……正二人说话间,突然一群黑衣人冲了进来。
来人啊,有刺客!惜灵大喊。
姜晚琇也是一脸惊讶,在顾府,怎么会有刺客?顾府外面的侍卫都是吃干饭的吗?保护世子妃!林泽抽出一把长剑挡在前面。
今日霄白被派去画屏江,林泽就被宋沅奚留给了姜晚琇。
那些黑衣人足足有四五十人。
虽然武功都比不上林泽,但是架不住人多,二十三个人把林泽拖住了,剩下十几个人向着姜晚琇冲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姜晚琇袖子里的手握着夺命镖,临危不惧。
但那些黑衣人没和姜晚琇废话,直接就扑了上来。
嗖嗖嗖。
夺命镖发射而出,一个照面就伤了五个黑衣人。
世子妃先走!林泽喝道,以一己之力拦住了大半数的黑衣人。
姜晚琇转身就跑。
太诡异了,这些黑衣人是怎么进入守卫森严的顾府,难道有人里应外合?黑衣人穷追不舍,姜晚琇也不客气,手中的夺命镖不要钱的发射,那些黑衣人没能拦住她,倒是让她跑出了院子。
顾宏信!你在这干什么?姜晚琇脸色一变。
刚出院子,就看见顾宏信守在院子门口。
顾宏信很惊讶,没想到姜晚琇能冲出来,他只是来看那些人办的顺不顺利。
随即他支支吾吾说道:我……我听见这边有动静,过来帮忙,世子妃您不要紧吧?被他这么一耽搁,黑衣人又围了上来。
十几个黑衣人把姜晚琇包围。
姜晚琇敏锐发现,那些黑衣人竟然对顾宏信视而不见,任由他跑到一边。
这么多人,完全可以分出一两个处理他。
就不怕他去报信吗?除非顾宏信跟他们就是一伙的。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们能够大白天擅闯顾府。
再看旁边顾宏信一副惊呆了的样子,但眼底却有掩饰不住的得意。
姜晚琇脸色一沉,夺命镖再次射出,两三个黑衣人惨叫倒地,姜晚琇趁机冲了出来,手中的夺命镖对着顾宏信飞射而去。
考虑到顾宏信的身份,在没有证据确凿之前,姜晚琇特意偏了一下,避免了几处死穴。
五枚飞镖,嗖嗖射向顾宏信。
给这个幕后指使一点苦头吃。
啊!顾宏信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姜晚琇被他叫的吓了一跳。
不就是受点小伤,至于吗?但再一看那几枚飞镖,姜晚琇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的表情。
这个,她可真不是故意的……来人,抓刺客!顾浩青总算是赶到了。
他真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听见东边厢房有打斗声,深怕几位贵人出了什么意外,连忙带着侍卫冲了过来。
一冲过来,就看见满院子的黑衣人,连他的儿子也倒在地上。
姜晚琇看顾浩青的表情不似作假,差不多明白今天的事,他应该没份。
不然他怎么也要等自己被抓走了再出场,不会这么积极相救。
顾府护卫一出手,瞬间就把这些黑衣人抓了个七七八八。
世子妃恕罪,下官救驾来迟……姜晚琇客气道,谢伯爷相救。
此时那些黑衣人都被控制了,林泽也重新回到了姜晚琇身边,姜晚琇伸手扯开其中一个黑衣人的面罩,问道,你是谁?我……是土匪,听说顾家有钱,我就来抓两个人要钱。
那黑衣人眼神闪烁。
倒是顾浩青一看见他就愣住了。
怎么回事,这不是自己粮行里的护卫吗?第四百一十一章 你就是故意的!下一秒,黑衣人的面罩三三两两被扯下来,顾浩青脸色更奇怪了,不是粮行里的护卫,就是自己庄里民兵。
这些人,没有顾家的命令,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乱来。
土匪?别闹了,宗州还从没听说有过土匪,正好宗州知府陶子友被叶将军抓起来了,我这就叫陶子友过来问一下,你们是哪路土匪。
姜晚琇冷冷说道。
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顾宏信,嘴角一翘,对着惜灵道,去请叶将军。
顾浩青知道陶子友是当地父母官,他一来就会认出这些人,连忙道:世子妃,这些人都是我顾家的护卫,却没想到他们竟然以下犯上,打起了顾家的主意,真是一群刁奴。
喔,原来是顾家的自己人啊,这么说,是顾伯爷你指挥他们对我动手了?姜晚琇凤眸微眯,语气不是很有友好。
闻言,顾浩青连忙解释道:世子妃误会了,都是这些人擅作主张,和下官没关系啊!爹,救命啊,爹!顾宏信凄凄惨惨喊道。
顾浩青之前离的远,只看见儿子躺在地上,此时离近了,才发现他伤的严重,衣衫上血迹斑斑,有四柄飞镖,插在胳膊小腿等地,不算严重。
但有一柄飞镖,却伤了顾宏信的下体。
怎么会如此?怎么会这样,啊,天要亡我顾家!顾浩青惨叫一声,差点晕了过去。
他只有一个儿子,顾宏信变成这样,顾家就绝后了。
混账东西,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贱种,竟敢如此伤我儿,我要杀了你们!顾浩青拔剑就对着最近的黑衣人刺去。
他还以为顾宏信身上的伤,是被那些黑衣人伤的。
爹,伤我的是姜晚琇!顾宏信怨毒说道:爹,你不能放过她!闻言,顾浩青手中长剑一顿,不可思议回头看向姜晚琇,世子妃,你为何伤我儿?伯爷见谅,刚才包围我的黑衣人太多,我随便胡乱发射暗器,没想到误伤了公子,真是我的不对,抱歉,这药费我一力承担。
姜晚琇一副恳切的样子,转而冷下脸说道:都是因为这些刺客才害的我误伤公子,这些人绝不能轻饶。
她差不多明白,顾家的护卫,就是顾宏信指使。
顾浩青不知情,不然不会任由他做这种蠢事。
你胡说,你就是故意对准我的!顾宏信怨毒说道,对着顾浩青哀嚎,爹,你要给做主啊!世子妃,这是老夫唯一的儿子,你下此毒手,让老夫断后,心思太过歹毒了!顾浩青脸色铁青,愤怒道。
姜晚琇当然不会承认,真的只是一时手误,顾伯爷息怒。
你就是故意的!顾宏信怒道。
见状,姜晚琇慢悠悠说道:没有证据扯着嗓子一吼就是事实?那我也来吼两句,我要说这些刺客,就是你顾宏信指使,谋害世子妃,伤你算什么,按律当斩。
你有什么证据。
顾宏信一阵发虚,但抵死不认。
姜晚琇黛眉轻挑,淡淡道:你又有何证据证明我故意伤你,当时那么混乱,那么多刺客,我看见你这个帮手高兴都还来不及,怎么会伤你?顾浩青终于明白了,看来今天这一出就是顾宏信擅作主张,对付姜晚琇,没想到姜晚琇没出事,反咬了他一口。
如今双方都死不承认,只能判姜晚琇一个失察。
人家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他这边也有责任。
世子妃住在伯府,却遭遇这么多刺客,顾家保护不力,两边一抵消,道理方面算是个平手。
但事实却是他儿子变成太监,顾家从此绝后,他顾浩青吃了个大亏,还得请罪,凭什么!除非,咬死姜晚琇就是故意伤顾宏信。
世子妃,到底是不是故意,问一问目击证人不就行了?顾二,你说,世子妃是失手伤了我儿,还是故意的?顾浩青质问道。
这顾二,就是领头的黑衣人。
是故意的,我亲眼所见,世子妃伤了我们几个兄弟之后,就故意对着少爷放了一镖。
顾二立即说道,不止我看见了,大家都有目共睹。
对,没错。
刚才那些围攻姜晚琇的黑衣人,纷纷表示赞同。
姜晚琇看着这一幕,脸上多出一丝嘲讽。
见有了证人,顾浩青底气十足道:世子妃,你身份尊贵,就可以随意伤害我儿吗?我顾家以礼相待,你却害的我顾家绝后,就算你是世子妃,我也不能饶你,来人,给我把世子妃抓起来。
顿了顿,顾浩青咬牙继续说道:你放心,我会向朝廷陈明此事!顾家绝后,已经把顾浩青彻底激怒了,不惜和姜晚琇翻脸。
这些刺客的话,伯爷竟然能相信,看来你们还真的是一伙的。
姜晚琇似笑非笑。
闻言,顾浩青怒道,世子妃,你休要往我顾家头上泼脏水,你害我顾家绝后,我要你血债血偿。
你想怎么偿?一个磁性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见到说话的人,姜晚琇眉眼一弯,放下心来。
世子。
顾浩青转头看向他,心底一沉,捏拳愤怒说道:世子,世子妃无故伤害我儿,害我顾家绝后,欺我至此,你还要护着这种毒妇吗?宋沅奚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姜晚琇身边,牵起她的手,冷声道:顾宏信指使家奴谋杀世子妃,我夫人只是自卫,顾宏信,该死。
污蔑,你这是污蔑!顾浩青自然咬死不认。
宋沅奚薄唇微挑,暖声道:夫人,换个地方住。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好。
姜晚琇微微颔首。
下一秒,宋沅奚拉着姜晚琇往外走,他们不过两人,但是这满府的护卫却不敢动弹。
爹,不能放他们走啊!顾宏信连忙喊道。
此时的顾浩青却是深知宋沅奚的厉害,就算是阻拦,也拦不住这位爷。
世子,老夫一定会上奏,向皇上禀报世子妃的罪行!顾浩青愤怒喊道。
闻言,宋沅奚云淡风轻的声音传来,随你。
江上,花船。
墨子轩又来了,不过这次老鸨已经知道这位是皇家人,还是世子妃的好友,哪敢怠慢。
不仅没收敲门砖金子,还拉着花如意说了半天的好话,让她好好招待墨大人,千万不能让墨大人不高兴。
闺房里。
花如意没什么好脸色,不知在下以前是否得罪如意姑娘,还请指点迷津。
墨子轩苦笑。
闻言,花如意不冷不热说道:墨大人乃是朝廷命官,身份如此尊贵,怎么会得罪我?就算得罪我一个小小的花魁,难道我还敢找你算账不成。
墨子轩默然。
昨天不就已经算账了吗?妈妈让我好好招待你,不过我困乏的很,墨大人你就随意喝茶吧,我去睡了。
花如意冷淡说道。
见状,墨子轩连忙说道:如意姑娘等等,在下有事相询,昨天那陈建兰,似乎和如意姑娘关系匪浅。
喔?你想打听他的消息,我倒是知道不少,但是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呢。
花如意柳眉一挑,闲闲说道。
闻言,墨子轩顿时噎住了,想了想从怀中拿出来姜晚琇给他准备的贿赂,两枚黄橙橙的金元宝。
还请如意姑娘行个方便。
花如意见此,随手从香囊取出一枚西域青珠,摆在墨子轩面前。
西域青珠?连这个都有,陈建兰送你的?墨子轩心中一惊,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花如意不置可否。
墨子轩无奈了。
很明显,他送钱,但人家不差钱。
不如我们玩个游戏,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是能回答上,就可以问我一个问题。
花如意看着墨子轩,说道:你要是回答不上,也不用在这烦我了,请回。
闻言,墨子轩正色说道,姑娘请问。
离你最近的地方是那?花如意脸色有了几分兴致。
下一秒,墨子轩瞬间反应过来,脚下。
这么快?行,你问吧。
花如意没想到他猜的这么快,倒是有些惊讶。
紧接着,墨子轩连忙道:如意姑娘,陈建兰只是个普通的管事,却送你这么贵重的礼物?你知道他的钱从哪儿来的吗?他卖的东西很值钱。
花如意倒是没有隐瞒,直接说道。
闻言,墨子轩一怔,他卖什么?不知道。
花如意干脆说道:反正不是粮食。
微微蹙眉,墨子轩思索了一下,继续问道:那如意姑娘知道相关的消息吗?这是第三个问题了。
花如意微微挑眉,你得先回答我两个问题。
不知道也算一个答案啊。
念此,墨子轩不由好笑,但也不和她计较,姑娘请问?……就这样一问一答之间,花如意虽然问的刁钻古怪,摆明了难为墨子轩。
但只要墨子轩能够回答上,她也没有藏私,知无不言。
花如意知道的也不多,毕竟她只是个外人,但是也给了墨子轩很多重要消息。
比如,两日前陈建兰来和花如意告别,表示要出一趟远门。
也就是要去西域送货。
但世子突然出现,吓的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那批货现在还藏在江边某处。
谢姑娘解惑,在下先告辞了。
墨子轩抱拳说道。
已经问完,没必要久留。
花如意知道他不是专门来喝花酒,必有所图。
不过这一问一答之间,也让花如意对他更佩服了。
那些刁难的问题,他眨眼就能想到答案,原来他并不是只是传言中的花花公子。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虽然你没问题可问,但这个问题,你也要回答。
花如意有几分蛮横说道。
墨子轩倒是脾气好,浅笑,承蒙姑娘帮忙,理应回答,姑娘请问?我要问你,本花魁真的那么丑,让你唯恐避之不及??花如意盯着墨子轩,喝问道。
第四百一十二章 顾家灭门闻言,墨子轩一愣,姑娘说笑了,你是花魁,容貌自然是上上佳,若是避之不及,我又为何两次前来。
你此次来,是有求于我,京都那一次你我想要请你与我一叙,结果你却连我理都不理,连让我进船都不让进,还想抵赖?花如意哀怨说道。
墨子轩不明所以,在下并没有……我看你也是个君子,怎么还死不承认?去年,京都元宵节,花船,还需要我跟你细说吗?花如意杀气腾腾说道。
墨子轩终于反应过来,原来你说的是那次,那次是我与世子在一起商量重事,因为世子在,我才没有见你。
你说……花如意脸上的怒气顿时一散。
墨子轩哭笑不得,原来如意姑娘便是那日花船里的花魁,若是如意姑娘不信,我便叫来世子寻来一问便知。
原来……花如意握紧绣帕,脸色微红,倒是奴家误会公子了,平白给公子惹了麻烦……下一秒,墨子轩拱拱手,无妨,事情已经过去,无需介怀,难怪姑娘如此不待见我,真是误会一场,先告辞了。
墨大人,我送送你。
花如意怪错了人,心底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江上小舟上,安书惠频频往花船探头。
霄白,你说墨公子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啊,这么久还没出来。
安书惠担忧说道。
霄白抱着剑坐在一边,安小姐放心,那老鸨已经知道墨公子的身份,绝对不会让人伤害他的。
墨大人身份尊贵,花船的人只会把他供起来。
那他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出来,就是打探消息,也该问完了吧……那花魁对他很不客气,不知道和墨大人有什么仇怨,该不会趁其不备……安书惠说道。
霄白随口安慰说道,安小姐你就放心吧,戏本里也没说欠债的风流公子会闹出人命,说不准是在哄佳人耽误了点时间……也是。
安书惠点头道。
话音刚落,就见墨子轩和花如意一道走了出来。
墨子轩对着他们的小船招招手,霄白立即划船过去接他。
看吧我说什么,昨天还要打要杀的,今天就好了。
霄白嘿嘿一笑,不用担心了吧。
小船儿近了,墨子轩说道:如意姑娘不必送了,在下告辞。
墨大人,以后常来啊。
花如意笑盈盈说道。
顾府。
真是没用,连姜晚琇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反而是把自己弄残了,蠢货。
叶瑶儿一脸鄙夷碎碎念。
叶青灵刚走进来,听见这句话,说道:怎么?此事还有你的份?啊?灵儿姐姐,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叶瑶儿连忙说道,小脸几分不安。
叶青灵看见她这样倒是笑了,好,我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听说明日你们就要启程去京都了,我放心不下你,我随你一起回去吧。
灵儿姐姐,还是你对我好。
叶瑶儿扬起一抹甜甜的笑,委屈说道:我都来这么几日了,表哥也不跟我说一句话,只知道缠着那个狐狸精,真是可恶。
叶青灵说道:也不能怪世子,世子最喜欢姜晚琇,所以你啊不要总是和她作对,不然世子绝对不会站在你这边的。
哼!等我揭穿她狐狸精的面目,看谁再维护她。
叶瑶儿哼了一声说道。
叶青灵笑着岔开话题,顾宏信受伤,顾浩青不会善罢甘休,他得罪不起世子,只好上折子请朝廷做主。
那也不错,姜晚琇的凶名要闹得满朝廷都知道了!叶瑶儿狠狠说道。
叶青灵的心情和叶瑶儿一般无二,但脸上却是笑道:你啊,可别乱说话了,还是好好养伤吧。
……次日一大早,顾浩青就拿着折子,风风火火准备出门,上交给朝廷。
宋沅奚,我得罪不起你,但我要让满朝文武都知道,你们两口子是怎么嚣张跋扈,欺负人。
你们来宗州,我好心好意接待,给你们住,给你们吃,但你们竟然害的我顾家绝后,如此欺负人,我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世子妃是个蛇蝎心肠的毒妇!顾浩青拿着折子,满脸阴沉,但是刚刚走出门,却发现府邸已经被一队队的官兵包围了。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兵围伯府。
顾浩青怒道。
为首的人是宗州卫所指挥校尉,顾浩青,在下只是奉命行事,还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去京城刑部大牢。
什么?抓我?凭什么?顾浩青不可思议。
那校尉拿出一个令牌,说道,世子有令,来人,给我抓了顾浩青一家老小,即日押送入京。
好你个宋沅奚,竟然公报私仇,抓我,我做错了什么!顾浩青怒不可遏,真是太过分了,打了人不说,还要把人一家全部抓了。
墨子轩从一众官兵里走了出来,淡淡说道:你私贩武器,还想抵赖?什么?顾浩青惊呆了。
他们怎么会知道?陈建兰全部招了。
墨子轩淡淡说道:顾浩青,你别想抵赖。
闻言,顾浩青断然说道:不可能!陈建兰不会的,你们是栽赃,你们陷害老夫,好啊,你们怕我上告,所以就陷害我,老夫要上奏皇上!你藏在江中的十船货物已经全部被缴获,那些伙计也全部被抓,指认陈建兰,陈建兰看见人证物证俱全,知道死扛已经没用,所以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把您给卖了。
墨子轩云淡风轻说道。
顾浩青手一抖,手中花费了一夜时间写好的告状折子,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那船不是我的,污蔑,这都是污蔑!顾浩青负隅顽抗,抵死不认。
墨子轩扫了一眼,继续淡淡道: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你的那个农具作坊也被我们抄了,那是你当年任工部侍郎的时候,以工部侍郎的职权修建的一个作坊,打着做农具低价送给百姓的幌子,实则炼制武器,当初申请建造这个作坊的折子,工部还保留着,大人要亲眼看一看吗?此时的顾浩青面如死灰。
这东西都被查到,他知道他已经无可抵赖。
南国对铁器管制严厉,就是打铁卖农具,也要去官府报备。
而他当初任工部侍郎的时候,就想走私武器暴利,所以特意以为百姓谋福祉的名义申请了一个农具作坊。
一切准备就绪,这才仿佛淡泊名利回归宗州,实则就是为了贩卖武器,为南容然提供银子。
带走!墨子轩摆摆手。
世子这几天神出鬼没,就是在查顾浩青到底在卖什么,顾家粮行都被世子翻了遍,最后意外发现了这个农具作坊隐藏的秘密。
再加上墨子轩和安书惠一起找到了藏在江上的货船,撬开了陈建兰的嘴。
如今罪证严严实实,顾浩青死定了。
官兵如狼似虎,冲进来把顾浩青全家抓了,顾府里一片鸡飞狗跳。
这是怎么回事?正准备启程去京城的叶世霖一行人看见这一幕,惊讶问道。
墨子轩笑道:这是奉命捉拿罪犯。
什么?他们怎么转眼就成罪犯了?叶瑶儿不可思议说道:不就是得罪了姜晚琇吗?表哥竟然这么对付他们?闻言,墨子轩正色说道:叶小姐此言差矣,他犯罪,和世子妃可没什么关系,人证物证俱全,若是几位对此案感兴趣,日后可以去刑部调阅此案的案卷。
说这么冠冕堂皇,哪有这么巧的事,我看就是故意打击报复……叶瑶儿碎碎念。
叶世霖瞪了她一眼警告她别乱说话,转过身说道:原来如此。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办案了,告辞。
叶将军走好。
墨子轩客气说道。
哥,你看那姜晚琇可坏了,把人打伤了,还要抓人全家……叶瑶儿的声音远远飘过来。
叶世霖面无表情说道:知道她不好惹,你还上赶着得罪她?赶紧去京城。
偌大的伯府,眨眼间,人去楼空。
墨子轩捡起地上那个告状折子,随手拿出火折子,点燃,烧了。
……你们想干什么?顾宏信瑟瑟发抖,惊恐看着面前的几人。
顾家已经全部被抓,顾浩青一行人都被押走了,只有他单独被留了下来。
安书惠拿起一把匕首在他眼前晃了晃,还不老实交代,袭击晚琇的黑衣人,是不是你指使的!我……顾宏信看着旁边站着的世子妃夫妇,满脸惨白。
他说实话,会死吧?你要是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安书惠威胁说道。
顾宏信看着她的匕首抖了抖,你杀人……杀人是犯法的……那简单啊,就说你畏罪自杀了呗,谁说我要承认杀了你。
安书惠哼了一声,你要是说实话,我就把你交给官府,你要是说假话,我送你见阎王,自己选吧。
顾宏信浑身颤抖,我说,我说!是我指使,那些刺客都是我指使的……他本来最怕进官府,但是落在这几个人手里,他宁肯住在监狱大牢。
世子妃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要对付她?安书惠问道。
顾宏信如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说道,因为叶瑶儿不高兴,我就是想讨她的欢心,才这么做的。
你这是什么鬼借口,叶瑶儿可是世子的表妹,你想要她高兴,就杀世子妃,这话不对吧?安书惠故意问道。
顾宏信此时为了保命,哪还有隐瞒,连忙说道:是真的,叶瑶儿因为不满世子妃,又因为世子妃而定穴站了几个时辰,心里很是生气,我见她不高兴,就想揍世子妃一顿,为她出口气,这事叶瑶儿是知道的,她可高兴了,我也是为了她,一时猪油蒙了心,还请世子和世子妃大人有大量。
饶我一命!送官吧。
姜晚琇淡淡说道。
确定了这一点,她心里也有数了。
好。
安书惠收回匕首,墨子轩立即把顾宏信送到了卫所,让官府的人押送他们入京。
解决完了这一宗事,一行人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依旧是一盘玲珑棋局,两人对弈,黑白双子,你来我往。
第四百一十三章 家底丰厚的姜晚九月上旬,姜晚琇一行人返回京都。
宋沅奚将顾浩青带回了都察院,交于皇上处置。
姜晚琇许久没有见到哥哥与母亲了,便叫上在凤女书院的姜慕芸一起去府中看望哥哥与母亲。
姜裕被封为护国大将军,老皇帝在城北赐予了他一大宅,取名护国府。
自然张曦月也搬去与姜裕住在一起,而自从姜裕知道当自己遇难之后姜家将他在族谱中除去,心凉致死,再也没有与姜晁言语一句。
而姜慕芸因在府中看不下去素兰的脸色,便请示了张曦月让她陪着一起住进了府内。
此时正是下午,阳光从檐角洒落,在地上落下大片大片灿灿的光芒。
皇上赏赐的护国府,占地极广,庭院开阔,几进几出的大宅子雕栏玉砌,亭台楼榭,一一俱全。
又在京都勋贵一条街,离皇宫极近,是难得的好宅院,有钱都买不到。
朱漆大门上,悬挂着皇帝亲手书写的牌匾护国将军四个大字,可谓是圣眷极盛。
只不过如今这个大宅院里却显得空荡荡,非常简陋。
空荡荡的茶几上连盆花都没有,光秃秃的,而且那茶几还是掉了漆的。
沿着长廊穿过花园,姜晚琇的黛眉轻蹙。
花园里的杂草丛生,小径上满是落叶,好些花枝从花圃里伸出来挡住了去路。
表姐小心点,低头,别被花枝划伤脸了。
姜慕芸轻声提醒,伸手把那花枝给抬起来。
姜晚琇默默无语凝噎。
算算日子,哥哥被赐府已经有了一个月了,怎么府邸里还是这般光景。
从大门走到内院,姜晚琇发现整个府内竟然没有丫鬟护卫,放眼望去奴仆不过三三两两。
终于,到了正厅,一家人坐下了,姜晚琇才问道,哥哥,娘亲府里怎么这么简陋?这个……家里没钱,你哥哥说就我和他还有慕芸三个人过日子,也不用讲究那些排场,就凑合着过吧。
张曦月腆着脸说道。
姜裕打仗虽然是一把手,但是对于操持内宅那就是个门外汉,对啊,我还觉得皇上送我们这个院子太大了,哪用得着这么大的地方,一个四合院就够了。
不过,这宅院是皇上送的,圣上所赐,我们自然只能接受,平白占了这么大地方,真是浪费。
姜裕对自家平白得了这么大的府邸,不太满意。
姜晚琇默然无语。
不知道多少人嫉妒的恨不得撞墙,你还嫌弃皇上赐的宅子太大太好了。
不过回想起前世,哥哥夜一直很节俭,与一般的花花公子不一样。
哥哥,皇上不是还赐了你不少银子吗?这至于……至于穷成这样?姜晚琇抽了抽嘴角。
姜裕说道:皇上确实赏了万两白银,不过以后很难有这么多银子了,我的俸禄也就够养得起你们,哪能把银子浪费在置办奴仆上面,这万两银子,我还要一半留着养兵,一半留给你和母亲。
姜晚琇一听这话,眼眶就有些发酸。
部分一品大将军,在皇帝的恩许之下,可以养一定数量的私兵,比如公孙家。
自然也给姜裕分了三千私兵,都是原先姜裕手下的兵,前几日刚从边疆调回,全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对姜裕也是忠心耿耿。
这些私兵又叫做亲兵,需要在兵部登记军户,却不属于军队编制,一应军费都是要自己掏腰包,亲兵的饷银、吃住、购买武器等等,养兵非常花钱,五千白银养三千亲兵,也不过一年军费。
晚琇,你哥哥说的不错,我们家不比其他世家,我们又与姜府断了联系,没什么赚钱的营生,家里也没个会做生意的买卖人……顿了顿,张曦月继续说道:所以,我们也就不讲究了,能省就省吧。
姜晚琇唇线微微上挑,笑眯眯说道:祖母就没送一点点?好歹我们都是一家人啊,况且你们没钱可以去云萧阁取的,怎么这样委屈自己。
哎,有送是有送,可你哥哥那会收,况且世子的钱我们怎能要?世子已经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实在是不好意思。
张曦月说道。
闻言,姜裕冷声道,我现在有了功名,不需要他们的银子,就算现在一事无成,我也不会像他们伸手,晚琇你跟世子过好你们的日子就好,无需担心我们。
好吧。
姜晚琇似笑非笑。
她很清楚,不管哥哥的官有多大,只要他不贪赃枉法,又不会做买卖,那他就会缺钱。
哥哥,娘,你们说的我大致明白了,不过……姜晚琇唇边勾起一抹浅笑,世子的钱你们不要,那我的呢?总不能也把我这个妹妹,女儿当外人吧?姜裕不明所以,张曦月也是一脸茫然。
你自己的那点钱还不够花,我们哪能要你的。
以前姜晚琇也不敢公然暴露自己的经营,但是现在有了护国将军府做后盾,是时候官商勾结了。
京都的美颜坊,娘亲想必知道吧?姜晚琇问道。
知道,京都胭脂水粉卖的最好的就是他们家,都是些金贵的好东西,胭脂玉露特别好用,张曦月笑盈盈夸赞说道,就是贵了点,我舍不得买,就试过一次,不过京都的贵族小姐们,对美颜坊的东西都是趋之如骛。
姜裕听见她这么说,立即大手一挥说道:不就是几盒胭脂水粉吗?娘亲想要,我一会上街就给你买。
谢谢儿子,不过,不不不……不用了……我也老了。
张曦月摇头说道。
下一秒,姜晚琇笑眯眯说道:哥哥你要是去买,美颜坊也不敢收银子,不敢卖给你。
姜裕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哥哥想买,自当双手奉上,女儿哪敢收您的银子。
姜晚琇浅浅一笑,眉目间都是俏皮。
张曦月惊讶了,晚琇,你的意思是……?嗯,美颜坊是我的产业,只是以前不方便抛头露面,一直秘而不宣。
姜晚琇点点头说道。
张曦月一脸惊讶,这……这不会吧,美颜坊挂着商行的旗下,捣乱的都被收拾了,早有人猜测美颜坊背后的东家一定是皇家或者京都大官的,竟然……竟然是晚琇的……嗯,美颜坊只是挂靠在商行一年,这还多亏了世子和墨公子帮忙。
姜晚琇笑了笑继续道:所以,哥哥,娘,你们不用操心银子的问题,美颜坊每月都带来丰厚的利润,若不是有四海商行在上面压着,这样的暴利早让人眼红了,为了怕被人惦记,我也一直不敢大肆扩张,所赚银钱不算多,但也够你们一时开销了,而以后,美颜坊还会源源不断的赚更多的银子,还有您的亲兵的军费,我包了。
这……姜裕一脸茫然,他并不知道美颜坊是什么东西,不过听这样子,似乎家里很有钱?姜晚琇抿唇一笑,因为今年开分店颇耗了些成本,目前我手中也就剩五万两白银……不过每月都有数千白银进账……以后还会更多……除此之外,我们在京都的一座青楼,每月也能有千两白银进账……五万两,姜裕惊呆了,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张曦月等人也俱是一脸震惊,不敢置信。
等等什么?我们家还有青楼?姜裕瞪大了眼。
姜晚琇点点头,对啊,就是京都如今很有名气的美人阁,哥哥难道没听过?咳……没听过!姜裕脸一红,随即沉着脸对姜晚琇说道:你一个女儿家家,怎么还跟青楼扯上关系了,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开青楼!姜晚琇笑盈盈说道,哥哥,京都的青楼,您以为有钱就能开啊?这可不是我开的,当初墨王妃遇刺,我帮了点小忙,她将诺家产业中的一家青楼,送给我做答谢,那青楼我都让她们低调行事,名声不是很大。
青楼太红也招人眼红,没靠山就是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墨王妃竟然送青楼做谢礼。
姜裕表示不懂这些大家闺秀。
诺曼琪很无辜,这完全是你家闺女自己的癖好好吗?姜晚琇咳嗽了一声,正色说道:哥哥,您怎么能对青楼有偏见呢?京都多少勋贵都在经营青楼,要不是诺家送了一座,我们一时半会还真的插不上手,这种日进金斗的销金窟早就被那些大世家瓜分干净了,哥哥即便是新贵,也很难分一杯羹。
不止青楼,其他生意都是一样。
没有世家在背后,一个将军,也只是个空壳子。
姜裕哑口无言,怎么说的他很想开青楼一样?更何况,青楼也不单单只是赚钱那么简单,有了美颜坊,我们做不做其他生意无所谓,但是青楼很重要,哥哥在军中多年,想必知道情报有多重要,在京都也是一样,不能当聋子瞎子。
姜晚琇一脸认真说道。
姜裕看着姜晚琇的眼神,有点古怪。
要是个年长的人跟他这么说话,倒也不奇怪。
但是他这个本该无忧无虑的妹妹,怎么如此沉熟稳重、未雨绸缪、运筹帷幄?张曦月之前已经跟他讲过姜晚琇很多事迹,不过这一次,姜裕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妹妹。
咳,所以我们家现在有一家美颜坊,一座青楼,五万两白银?姜裕板着脸说道,嘴角抽了抽。
前两天还穷的叮当响,怎么突然就一夜暴富了。
姜晚琇点点头,嗯对了,我还在京都还有一个宅院地产,也是刚买不久,在京郊我闲着没事置办了千亩良田买了几处庄子,哥哥的三千亲兵初来,想必还没地方住吧?先在庄子里安顿下来吧。
第四百一十四章 护国将军府开宴三千亲兵,能住得下吗?姜裕关心问道。
亲兵可让他头疼了,初来乍到,只能在城外扎个军营凑合,让他们住哪儿,姜裕都住不起。
当然能了,我回头就让人安排。
姜晚琇浅浅一笑。
姜裕拍了拍姜晚琇的肩膀,欣慰说道:好啊,我一个做哥哥的,反倒让自己的妹妹替我操心了。
晚琇你是不知道,你哥哥都为了南蛮兵愁了好几日,你这庄子真是及时雨,一下子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张曦月笑着说道。
姜晚琇抿唇,没有丝毫自得。
今生还不知道帝位最终花落谁家,但是,她可不能让哥哥与母亲有任何危险了。
势力,人脉,要想屹立不倒,种种缺一不可。
晚琇,你一天世子府的事情都忙不完,还来操心我这里,真是辛苦你了。
姜裕欣慰笑道。
张曦月也是笑道,晚琇,你进过凤女书院知道勋贵的规矩,为娘什么都不懂,你多交交我,这样也就不劳烦你了。
姜晚琇浅笑说道:好,目前家里有几件紧要事,要赶紧去办,首先哥哥的三千亲兵安排进庄子里,惜灵,这个交给你去办。
是。
惜灵福身一拜,对着姜裕说道,还请少爷派一位副将和我同去。
姜裕对着身边站着的一个亲兵说道,吕炎,你去吧。
娘,你和慕芸去买一批奴仆回来,暂定两百之数,挑人是个麻烦事,就要娘和妹妹多费心了,护国府里所有的陈设家具,全部换新的,等会我写一张清单,夏竹你拿去一一采办。
姜晚琇雷厉风行,说道:三日之后,护国府必须焕然一新,到时候我们要宴请京都勋贵。
咦?请客?请谁啊?我们……张曦月不明所以。
姜晚琇抿唇一笑,哥哥现在刚封为大将军,同僚自然该相请,朝中三品以上大臣,一个不能漏,京中和我们一样的勋贵之家,同样一家不能少,哥哥,你先别走,别的请柬就算了,有些重要人物的请柬,还要哥哥亲手书写。
好,要写几张?姜裕一切听从姜晚琇安排。
粗略算算,也就是一百张吧。
姜晚琇笑眯眯说道。
姜裕差点摔倒在地。
一百张?也就?在姜晚琇的安排之下,被京都不少人暗中笑话了大半个月的护国将军府,开始慢慢运转起来了。
置办奴仆,采买家具,早在三日之前,就有数百张请柬送入各大官宦世家。
封官开府这么大的喜事,按照规矩本来就该宴请的。
那些想要和姜裕打交道更进一步的,也有了个名正言顺的拉近关系的机会。
有了姜裕这个大将军的封位,还有一个世子世子妃的靠山,怎么看去,都是让人想要高攀的。
姜晚琇连着三日忙的眼花缭乱,好在宋沅奚很体谅她,没有责怪她不陪自己,还派了一些手下前来帮助。
不过三日,原本荒芜的护国将军府,就变得明亮大气,简洁别致。
……气死人了,护国将军府真是得意,前两日单奴仆就买了两百人,京都那些商铺天天往他们家送摆设家具都得排队,我们家是可将门世家,我哥哥和祖父都战功赫赫,戎马一生,也没像他们那样得到赏赐。
一个身穿鹅黄色束身长裙的女子,忿忿说道。
她是正二品都督佥事之女崔艺雅,对姜家赐府之事非常嫉妒。
艺雅姐姐何必动怒,麻雀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
公孙千卉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到时候,护国将军府,还是勋贵里的异类,还是会被孤立。
崔艺雅一听这话就激动了,千卉妹妹,你有什么好办法,快教教我。
这……公孙千卉一脸为难,虽然我和艺雅姐姐情如姐妹,但是你也知道姜晚琇是世子妃,我是不能为难护国将军府的,不然世子哥哥该跟我生气了。
崔艺雅立即拍着胸脯说道,千卉妹妹的为难我懂,你悄悄告诉我,我去办就行了,哪用得着千卉妹妹出马。
某人被当成刀,还欣欣然,不自知。
我这倒是有个连环计。
公孙千卉唇边勾起一抹浅笑,靠近崔艺雅的耳边轻声说了一番。
崔艺雅双眼冒光,连连点头,千卉妹妹这两个计谋真是巧妙,一计不成还有一计,要是办成了,必然让护国将军府丢尽颜面,成为京都的笑柄。
如今护国将军府一下子收了这么多奴仆,收买两个也不难,在他们采买里动点手脚,神不知鬼不觉,姜晚琇尽管再厉害,也不是神仙,也不可能面面俱全,总是有疏漏的,只要艺雅姐姐小心些,日后他们查也查不到你的头上。
公孙千卉浅浅一笑,不过我这么帮你,却是对不起世子了,让世子知道,还不知道要怎么怪我呢。
崔艺雅笑的一脸胸有成竹,千卉妹妹你就放心吧,我就当这计谋是我想出来的,绝对不会影响你和世子的感情。
那我也祝艺雅姐姐,马到功成。
公孙千卉端起面前的酒水,和崔艺雅互碰了一杯。
两人又笑盈盈说了一些闲话,崔艺雅急着去安排布局,这才和公孙千卉告辞。
公孙千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唇边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小姐,您可真是厉害!丫鬟林儿夸赞说道。
公孙千卉淡淡说道,这算什么,不过是障眼法而已,我真正的目的,岂是这种小打小闹,去,让摄耳来见我。
是。
瓶儿领命退下。
公孙千卉望向护国将军府的方向,微微偏头,秋水般温柔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森然的杀机。
……九月初七,护国将军府遍邀宾客,皇帝陛下虽然没有亲临,但是特意赏赐了宫廷美酒玉琼浆五十坛,为姜裕庆贺。
世子与墨子轩前来祝贺,三皇子和墨王也俱是携皇妃同来,可谓是给足了护国将军府面子,捧足了人场。
当然顾浩墨也赶了过来,他现在已经成为姜裕手下的小将军。
在这几位的带动下,那些和姜裕素不相识的大臣勋贵,即便是不来的,也都送了贺礼。
姜晚琇此时就坐在书房里,一一核查着今日的各种清单。
小姐,这是宫里赐下的嘉奖诏令。
惜灵拿着一封折子走了进来说道。
姜晚琇拿起一看,道:收起来吧。
茗画急匆匆走了进来,说道,小姐,睿王、英王、世子都来了,侯爷请您去招待贵客。
好。
姜晚琇站起身。
T走进宴厅,姜裕正在顾浩墨说些什么,宋沅奚坐在一旁,今日他换了一身金色的世子礼服,非常正式,让姜晚琇第一眼就落在他身上,旁边的两个王爷都被她忽略了。
金镶玉的翻领锦袍富贵华丽,金蚕丝勾勒出精致的蜀绣花纹,美轮美奂的锦缎如云霞织锦。
袖口云纹上镶嵌上等白玉做点缀,腰间悬着一枚银绣锦囊和世子玉佩,阳光倾落在他的身上,熠熠生辉。
鬼斧雕琢的五官英俊精致,高冷的脸上此时唇边却噙着一抹上扬的弧度,狭长眼眸深邃如曜石,璀璨入迷。
浑身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的气质,贵不可言,俊美无双。
就几日没见,倒变得更加好看了!姜晚琇的眼神不由在他身上多看了几眼,这家伙,今日穿的如此骚包,想干嘛啊?那些来护国将军府贺喜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被他晃的神魂颠倒,不是光明正大的看,就是偷偷摸摸地瞄,就连不喜欢他的人也忍不住多瞧上两眼。
实在是这人不做修饰就已经好看的人神共愤了,如今稍稍装扮,太过耀眼。
世子妃,恭喜恭喜!南凌轩抱拳道贺。
想当初他一直想把她纳为侧妃,后来姜晚琇成了世子妃,而他现和诺曼琪现在举案齐眉,也不可能为了娶一个女人就休了她。
他和她这场相遇,终究只应了一个词,有缘无分。
姜晚琇回礼,谢谢墨王。
南凌轩看着姜晚琇很想说什么,但是碍于宋沅奚在旁边,只是温润儒雅说道:今日宴会繁忙,本王就不打扰你了。
墨王请。
姜晚琇回礼。
接下来,姜晚琇又见了南离夜和李婷,拉着李婷说了好一会话才放她离开。
当着本世子的面,就敢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
宋沅奚狭长眸光一凛,视线在她身上上下一扫,唇边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姜晚琇撇了撇嘴,我都是世子妃了,你还这么吃醋?是宋沅奚薄唇轻抿道。
闻言,姜晚琇好想咬他一口。
世子妃,恭喜恭喜!墨子轩和公孙瑾联袂而来,他们在门口碰上的。
公孙千卉也跟在公孙瑾身边,望着姜晚琇笑容甜甜,世子妃,真是恭喜你了,听说你这个做妹妹的把哥哥的护国将军府规整的井井有条,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公孙小姐过奖了。
姜晚琇语气不冷不热。
姜慕芸带着安书惠赵浮梦等朝凰闺秀走来,笑道,表姐,书惠她们来了。
恭喜恭喜!众人都是亲热道贺,姜晚琇一一回礼。
赵浮梦笑盈盈说道:晚琇,你可算回京了,听书惠给我们说你在伯府遇刺的事,可把我们吓坏了,还不让你家大厨赶紧上酒菜,给我们压压惊。
好,玉琼浆给你压惊好不好?姜晚琇不由好笑。
赵浮梦惊讶说道,皇家贡酒?晚琇,看来我以后要经常来你家了。
众人笑闹着走了进去,张曦月和姜慕芸在门口迎宾,收了大堆礼单,不少贵妇人都拉着张曦月说话透露出了亲近的意思。
姜晚琇还算满意护国将军府跟京都勋贵的初次相见,而是敌是友,那就要看后续了。
而府外的一角,姜晁与素兰远远的站在那里,只能驻足观望。
……小姐!不好了!夫人出事了!您快去后院看看情况。
惜灵急匆匆走了进来,附在姜晚琇耳边说道。
姜晚琇脸色一变,脸上还是勉强挂着一丝笑容,对着几位宾客说道:大家先聊,我失陪一下……慕芸,这里交给你了。
嗯。
姜慕芸点点头。
远在另一边喝酒的宋沅奚一直注意着姜晚琇,见她急匆匆往后院而去,眉峰一挑,也瞬间消失在了前厅。
第四百一十五章 宴菜被下药护国将军府北苑,寝殿。
姜晚琇看着躺在榻上捂着肚子,脸上直冒冷汗的张曦月,眼中掩饰不住的担忧。
鬼医关闫仔细把了脉,说道:世子妃放心,夫人只是吃坏了肚子,我给夫人开一贴止泻的药就行了……晚琇,娘没事……张曦月难受的直哼哼,还不忘给姜晚琇宽心。
姜晚琇听到鬼医关闫说张曦月只是吃坏了肚子,这才稍稍放下心。
刚才张曦月上吐下泻,把伺候的人都吓坏了,生怕这个将军府的老夫人有什么事,连忙通知了姜晚琇。
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负责娘的 饮食,给我站出来。
姜晚琇冷冷扫着东苑里伺候的奴婢,面沉如水。
北苑里的奴婢齐齐跪下了,世子妃恕罪。
晚琇,不关她们的事……是我……不小心吃坏了肚子……张曦月强忍着难受说道。
姜晚琇握住她的二手,关切说道:娘,别说话了,好好躺着,鬼医关闫去开药了,您吃了药马上就会好……娘你今日可是吃了什么不新鲜的吗?张曦月拉着姜晚琇的手,苍白的脸上冷汗如雨。
我……没吃不新鲜的……就是在后面厨房里尝菜时吃了几口……我想着试好之后再让他们端上去。
后面厨房?姜晚琇脸色一怔。
厨房做的菜,可是给那些勋贵重臣准备的席面。
结果张曦月尝了酒席上的菜,导致腹泻?娘你确定?就是今天上席的菜肴?姜晚琇意识到了不对劲。
张曦月点点头,我就尝了几口,就.......感觉不舒服了。
惜灵,立即去厨房,传我命令,不准上菜!姜晚琇当机立断说道。
闻言,惜灵说道:可是小姐,现在已经到了上菜的时辰,只怕菜已经端上去一部分了……端上去的也给我撤下来!立即马上,不准厨房的菜有一盘出现在桌上。
姜晚琇眼中闪烁一抹寒光,说道,夏竹,你留在这里照看娘,娘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女儿去一趟厨房。
这边的惜灵一阵小跑的冲向厨房,对着那些正往前厅端酒菜的婢女说道:停下!停下!不准上菜,赶紧停下!那负责厨房的大厨子张大山连忙上前腆着笑说道,惜灵姑娘,这到了上菜的时辰,菜不能按时上,我们可吃罪不起。
这是世子妃吩咐的,不准上菜,你们把手里的菜全部放下,赶紧去前厅把已经上了的席面撤回来。
惜灵严肃说道。
张大山见世子妃身边的红人如此吩咐,哪敢反对,连忙说道:撤菜,快把菜撤回来!厨房里顿时一片忙乱。
……宴厅里,崔艺雅看着一盘盘端上来的菜肴,眼中闪过一丝阴险之色。
她已经安排人在菜里下了泻药,到时候这些来参加宴会的人,统统一泻千里,绝对是这些大人物牢记在心的耻辱,连同也会记恨让他们丢脸的护国将军府。
护国将军府设宴,结果宾客们统统拉肚子,这可真是一个大笑话。
公孙千卉也看着这些菜肴,向崔艺雅看了一眼,彼此间交换了一个眼色。
但是就在菜肴刚刚上了一些甜点凉菜,刚起一个头,突然那些奴婢不知道为什么又把菜肴撤回去了。
咦?菜怎么都端走了?对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上错菜了?侯府的奴婢连端菜这种小事都能弄错?女眷们议论纷纷,那些勋贵朝臣们虽然没说什么,但也都对姜裕等人投去怀疑的目光。
慕芸,这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姨母怎么此时还不见身影。
姜裕小声问道,见此懵了。
眼看就要到开席的时辰,菜怎么都撤掉了?拿什么招待客人?表哥我也不知道,不过想必是表姐的吩咐,看来厨房出了一些变故……我这就派人去问问,顺便去找姨母前来。
姜慕芸小声说道。
话落,对着旁边的婢女说道:去厨房那边问问情况,快。
小竹连忙一阵小跑进去了。
……厨房前,菜肴一盘盘摆在地上,姜晚琇冷冷盯着这些菜肴,而鬼医关闫正在一盘盘检查。
每检查完一盘便汇报一声,这个有泻药,这个也有……这个还是有……张大山等厨子听见鬼医关闫的叨叨,一个个吓的脸色铁青,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姜晚琇磕头。
世子妃饶命!我没下泻药啊,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世子妃,我也没下泻药!我是无辜的!世子妃恕罪!我什么都不知道……姜晚琇扫了一眼这些厨子没有说话,而那边鬼医关闫检查的菜肴统统都下了泻药。
姜晚琇攥紧拳头,自家的厨房,竟然被人下药了。
是谁干的?姜晚琇的视线犹如锋利的刀光在那些厨子身上一一扫过,不过此时她没有深究。
找出下药之人是后事,现在的烂摊子是即将开席的宴会怎么办?护国将军府今天摆了一百多桌酒席,此时距离开席也不过一炷香功夫,哪能弄出一百多桌酒席。
为了准备今天的席面,这三十多个厨子,连同五十多个打下手的奴仆,可是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忙活到今天早上……时间来不及了。
也幸亏及时发现,不然所有的朝臣勋贵在自己家里拉肚子,事情更糟糕。
世子妃,快要开席了,慕芸小姐让奴婢来问问,厨房怎么回事?小竹匆匆走来问道。
姜晚琇看着被下药了的菜肴,面沉如水。
怎么办?难道让所有的宾客们干坐着喝茶?这么点小事都能出差错,别人对护国将军府的印象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必须解决这个麻烦。
厨房里的菜,还剩多少?姜晚琇想了一下,突然问道。
张大山满头大汗,结结巴巴说道,按照世子妃的吩咐,为了以防万一,蔬菜果肉都是准备了双倍的分量,以备不时之需,如今的菜肉足够再做一百桌席面,但是……但是时间来不及啊……菜够就行了,边疆冷寒,当地人喜吃热食,能驱散寒冷,将各种肉类蔬菜混合成一锅,底下架着火炉煮沸,边煮边吃……姜晚琇对着张大山说道。
立即做一百锅!其他热菜一个不要了,就用这个做主菜。
闻言,张大山从来没有做过这种菜,为难说道:可是这个菜……我不会做啊……我说,你做。
姜晚琇冷静说道,转头对着身边的惜灵说道:我记得顾浩墨回来时从边疆带的特产里就有他们那特有的酱料,送来了府内,你立即去取过来,对了,再去把那些边疆特产里能够吃的东西全部拿过来,我看看有什么用得着。
顾浩墨这次返京,确实带了不少特产送来了将军府。
惜灵福身退下,奴婢领命!于是三十多个厨子,一个个架锅煮菜,砰砰地剁菜声不绝于耳,而姜晚琇居中指挥,整个后厨风风火火。
奴仆们也一个不敢闲着,端菜倒水,热火朝天。
尾随姜晚琇而来的宋沅奚站在银杏树下,看着站在众人之间指挥一切,脸色淡定地的姜晚琇,唇边勾起一抹微微上扬的弧度。
小女子这般模样,格外好看。
所有准备的席面都不能用了,而时间只剩下一炷香,竟然能想到这么一个好办法。
林泽,把商行里的边疆所用的宫廷器皿,送过来。
宋沅奚说道。
是!商行的生意遍布天下,库存里正有一批边疆王族订做的宫廷器皿。
姜晚琇摆一桌边疆宴席,用中原的器皿,美中不足。
不一会儿,便有几辆商行的马车停在了护国将军府后院门口,夏竹连忙进来禀报,小姐,商行给您送了一批王宫器皿,还有那种非常大的水晶琉璃砂锅,正好用来盛放主菜。
商行?姜晚琇回头一看,就见宋沅奚不知道已经在银杏树下站了多久,淡淡看着她。
姜晚琇心底明白是他办的,道:立即摆盘,先把十二珍端上去。
是。
姜晚琇走向宋沅奚,抬眸看他,谢谢夫君。
你的杂锅菜,准备的怎么样?宋沅奚浅浅一笑,擦了擦她额角的汗水,问道。
宋沅奚曾经去过边疆,熟悉那里的风土人情,一眼就认出姜晚琇现在做主食的就是当地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都喜欢的一道家常菜,当地方言,杂锅菜。
虽然名字很土,但确实是一道令人耳目一新的特色菜。
姜晚琇抿唇一笑,还是世子爷你博闻强识,连我拿杂锅菜做主食你都看出来了,准备的差不多,不过这个名字太接地气,勋贵们肯定不喜欢,不如你想个名好不好?宋沅奚扫了一眼那边热气腾腾的锅子,取名不过信口拈来,金玉满堂。
金玉满堂?好名字!姜晚琇点点头,笑盈盈说道:不错,换一个名字,这东西都感觉非同一般了。
前厅,丫鬟们重新端上一盘盘菜,不过这一次的菜品,众人大多不认识。
盛菜的也不是中原常用的白瓷,而是一套深蓝珐琅镶金边的琉璃器皿。
这是什么东西?墨子轩看着菜,一脸茫然。
安书惠仔细看了几眼,肯定摇头,不认识,别说这些菜了,就是盘子我都不认识。
而另一桌的崔艺雅看见换菜了,不明所以,她还不清楚为什么会换菜,还以为是上错菜了。
倒是公孙千卉看着重新端上来的菜,若有所思。
席面变了。
原先的菜,全部换掉了……那泻药……是不是已经被姜晚琇发现?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样都不认识,还有这个黒糊糊的看起来好丑,你们护国将军府是连京中的厨子都请不起吗?摆一堆乱七八糟来糊弄人?南梦溪讽刺说道。
第四百一十六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姜慕芸起身,唇边挂着礼貌的笑,护国将军府诚意宴请贵客,如果不合六公主的口味,我命人给六公主另做。
六公主,你不认识这些菜肴,我可以为你解答一二,这是十二珍,这些琉璃器皿是边疆王族常用的宫廷礼器,边疆的王族崇尚琉璃,以琉璃器皿为贵,像这种规制的琉璃器皿,一般人都用不起,只有王族用来招待最尊贵的客人才会使用,可见护国将军府诚意十足。
公孙瑾的声音如清风霁月,起身走到了南梦溪面前。
他一袭白衫磊落,恍若翩翩君子。
站在众人之间,引得不知多少闺秀暗送秋波。
而边疆十二珍,则是边疆当地的十二种特色小吃,我早年随世子去边疆也曾吃过,和我们中原风味迥异,诸位吃腻了京城的山珍海味,试试边陲之地的特色,也是别有风味,六公主刚才说的这种黑色的菜肴,就是十二珍之一的墨糖糕,其制作工艺复杂,往往需要数年才能做成,味道我个人很喜欢,诸位可以尝尝。
南梦溪被堵,倒是安书惠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君大才子。
此时的南梦溪脸色一沉,没再说话。
正在此时,奴仆们也把席面的主菜端上来了,一个个热气腾腾的琉璃砂锅,连同一个矮炉子。
姜晚琇随着最后一道菜上场,也从后院走了出来。
承蒙诸位不弃,参加哥哥的开府宴,令寒舍蓬荜生辉。
姜晚琇望着诸位勋贵,浅浅一笑,想必诸位都发现了宴会的席面和一般不同,将军府本准备了一桌上等席面,不过,想到要招待诸位大人这样的贵客,普通的一桌席面已经不足以表达我们将军府的热情了,故而,特意准备了这一桌边疆专门用来招待最尊贵的客人的宴席,也不知道合不合诸位大人的口味,若是不喜欢,后厨还备着另一桌席面,随时替换。
其实,压根没有席面能够替换了,只是说一句漂亮话,不然大家都要疑惑原先撤走的席面去哪了。
反正也不会有人要求替换,毕竟姜晚琇都说了,这是特意用来招待最尊贵的客人。
而且边疆十二珍和金玉满堂全部都是用宫廷器皿盛放,看起来比之前撤掉的那些更加大气华丽。
倒是公孙千卉的眼神落在菜肴上,已经确定,姜晚琇发现了不对劲,换菜了。
因为边疆十二珍,全部都是不需要处理就可以吃的熟食,比如墨糖糕,只需要切成一块块摆出来就行。
而这一桌上唯一的热菜,就是一个锅子,一炷香的功夫够了。
竟然给姜晚琇找到了这么投机取巧的办法。
公孙千卉心底暗骂崔艺雅蠢,不过脸上不动声色。
将军府如此盛情款待,本皇子倒是要尝尝这边疆十二珍和这个……这个……南离夜话说了一半,指着那热气腾腾的砂锅说道,这个是什么?姜裕倒是一眼认出来了,这个是……金玉满堂!姜晚琇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一脸微笑,四皇子,这个叫做金玉满堂。
好名字!南离夜赞赏了一句,众人也频频点头。
姜裕看了看杂锅菜,又看了看姜晚琇,笑的一脸尴尬。
当当当……时辰到,刚刚好。
开席。
姜晚琇微微松了口气,这个槛,总算是过了。
视线不动声色地在场中逡巡。
到底是谁跟护国将军府作对?护国将军府突然崛起,嫉恨的人很多。
想要找出幕后黑手,无异于大 海捞针。
不过,如果那个凶手就在这里的话,倒是可以察言观色推断一二。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谈笑宴宴。
崔艺雅一点都没吃,她可不想拉肚子,只是随意喝了两口茶。
倒是公孙千卉吃的不亦乐乎,别说她推断出这些菜肴里没有泻药,就是真的有,她也会吃。
她不会给姜晚琇一丝一毫怀疑自己的机会。
过了一会,崔艺雅四处看了看,有点疑惑,奇怪了,这都吃了一半了,药效应该上来了啊,怎么没人拉肚子?难道这些勋贵千金们为了自己的形象都死死憋着?我倒是要看你们能憋多久。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姜晚琇很快就注意到了崔艺雅。
除了极少数的人,大部分人很难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就算勉强绷着一张脸,其实眼神、小动作也会暴露一二。
而崔艺雅在姜晚琇看来,破绽很明显。
惜灵,坐在左三桌身穿鹅黄长裙的女子是谁?姜晚琇问道。
惜灵连忙翻了一下手中的札记本,每一桌安排哪些人坐都是有规制的,查了一下说道,小姐,这位是正二品都督佥事之女崔艺雅。
崔艺雅姜晚琇若有所思。
她跟姓崔的这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也从没打过交道,难不成是哥哥惹到他们家不成?惜灵,让苏陌调查崔府,明早之前,我要他们家的所有资料。
姜晚琇说道。
惜灵福身领命。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崔艺雅更加奇怪了,怎么回事,这些人总不可能个个都这么能憋吧?都已经吃完了,还一个个风轻云淡。
看桌上的人言笑晏晏,一点都不难受啊。
而就在众人吃饭的时候,不少人也注意到了,世子竟然没有出席。
其实此时宋沅奚正在府里逡巡,手中拿着一张姜晚琇写给他的清单。
上面写着宴会的流程安排。
后厨被人下了泻药之后,姜晚琇哪能不引起警惕,立即让奴婢们下去细查,不过她还是不放心,便交给了宋沅奚。
她必须在前厅陪客,娘亲和慕芸终究还是不太擅长这种局面,搞不好就掉进心怀不轨之人的陷阱。
所以这种事也就只好交给慧眼如炬的世子大人了。
世子,戏台已经检查了三遍,确认毫无问题,每位大人的位置也都安排好了,茶水、瓜子糖果、水果点心,一一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
夏竹汇报说道。
按照流程,用完膳就是看戏,如果不想看戏,可以去后花园赏花。
看戏赏花完,宴会便结束了。
宋沅奚眉峰一挑,花园呢?属下已经带人把花园每一寸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每一块砖石完好无损,每一种花都无毒无害,花园里没有任何不该出现的蛇虫兽类。
林泽抱拳说道。
这两处都没问题,宋沅奚便向着宴厅走去,突然眼神落在挂在门口的爆竹上。
这个什么时候放?按照规矩,用完膳便放。
夏竹说道。
宋沅奚站在爆竹前,这个味道,硫磺和硝石的味道过重了。
……崔艺雅失望地看着众人完好无损的吃完饭,好端端的泻药怎么没起用?真是一群酒囊饭袋,收了本小姐的银子,连点小事都办不好。
不过,公孙千卉的连环计真不错,一计不成,还有一计。
泻药有没有下成功崔艺雅不知道,但是爆竹里的手脚,可是她亲自过目了的,到时候一定给姜晚琇一个惊喜。
爆竹变成炸药,不知道会炸伤多少王公贵族,想想这场面,崔艺雅故意稍稍落后了几步,离那些爆竹稍远一点。
噼里啪啦!爆竹声声,但是并没有崔艺雅想象中的火星四飞轰然炸开的场面,倒是热热闹闹,喜喜庆庆。
众人谈笑宴宴的到了戏台,一部分看戏,还有一些闺秀去了后花园赏花,闲话家常。
夏竹走到姜晚琇耳边轻声说道,世子妃,刚才爆竹出问题了,爆竹里被人加重了硫磺硝石分量,从爆竹变成炸药了,幸亏世子发现及时,买了新的来……先是泻药,再是炸药……姜晚琇的视线落在崔艺雅身上,只见她一脸困惑,眼神还频频不自觉看向刚才放爆竹的地方,似乎是在怀疑,怎么爆竹没炸?又是她。
爆竹都是从外面鞭炮铺子里采买的,负责采买的人也会检查一下,却没有发现异常……看来将军府里,被收买的奸细不是一个两个。
等到宴会结束,她必定要好好查办。
姜晚琇看向宋沅奚,宋沅奚也看着她,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咿咿呀呀~台上的旦角你方唱罢我登场,精彩至极,尤其是武生上台一番精彩的打戏,看的台下众人连连叫好。
正在此时,突然那武生手中耍着的一柄钢枪,从他手中脱手而出,以势不可挡之势,猛然刺向姜晚琇。
嗖!说时迟,那时快,等到众人发现的时候,枪头已经近在姜晚琇面门。
电光火石之间。
砰砰砰!三把飞刀撞在钢枪上面,以宋沅奚的暗器力道,竟然也没把钢枪打落在地,仅仅是偏移了片刻。
那钢枪几乎是擦着姜晚琇的脸颊嗖地一声射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姜晚琇!宋沅奚足尖一点,落在姜晚琇面前。
刚才钢枪太快,以他的速度也来不及冲过去,只能先丢出暗器。
还好,暗器让钢枪偏移了。
不然……竟敢伤晚琇!见此惊险,姜裕怒发冲冠,挥着拳头就冲上去了。
姜晚琇惊魂未定,刚才那一瞬间毫无防备,连破两计,以为已经万无一失,但是真正的杀招,原来掩藏在最后。
公孙含卉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夫人怎么样?你受伤了吗?宋沅奚眼神中掩饰不住的关切,面沉如水压抑着怒气。
姜晚琇微微摇头,脸色缓和,没有……还好。
有刺客!抓刺客!护国将军府的亲兵冲了出来,瞬间就将戏台子包围的严严实实。
那武生发现自己已经无处可逃,竟然咬破了藏在牙齿里的毒药,自尽了。
死士。
将军,他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东西。
顾浩墨报道。
姜裕怒道:给我查,封了梨园,查清他的底细!一场宴会,在经过这个惊魂一刻之后,终于有惊无险的落幕了。
众宾客一一告辞。
护国将军府,后宅。
姜晚琇坐在太师椅上,面前的丫鬟奴婢跪了一地。
经过调查,后厨的水缸被人下了泻药,按照时间来算,下药时间是在昨晚。
惜灵站在一旁,严肃说道:张大山,你是厨房管事,厨房落锁之后,只有你有钥匙,你说,这泻药是谁下的?第四百一十七章 爆竹反击幸好第二次做菜的时候,姜晚琇因为不确定厨房里哪些东西有问题,什么都没用,全部是新的,不然要是用了水,可就倒霉了。
张大山连忙磕头,脸上的横肉吓的直颤,世子妃明鉴!小人真的没有下药!小人一片忠心耿耿,哪敢下药,世子妃明察啊,不是小人下药!小人冤枉!不管是不是你下药,厨房是你负责,厨房出了事。
惜灵冷邦邦说道:你难辞其咎!张大山脸色灰白,不住磕头求饶,世子妃,失察之罪,小人认了,都是小人的过错,但是小人真的没有下药啊……是不是你下药谁都不知道,不过钥匙在你手中,你确实是最可疑的人选,我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就仔仔细细回忆,昨晚你在后厨,有没有人在你眼皮子底下下药,其二,厨房落锁之后,有谁有机会拿到钥匙开锁……姜晚琇顿了顿,语气冰冷,如果你什么都想不到,那我只能把下泻药的事,算在你的头上。
说着,眼神又落在那些厨子身上,你们也都有可能下药,如果想不出一点有用的东西,那就连坐,所有人,统统有罪。
世子妃,这不公平……只有一个人下药,其他人都是无辜的啊……有个厨子叫屈。
姜晚琇唇线微抿,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一个公平的人?厨房出事,险些坏了府内的大事,我没有把你们统统打死泄愤,已经是仁慈,就是杀几个无辜的厨子,又如何?这话一出,底下的厨子们噤若寒蝉,一个个吓的瑟瑟发抖,再也不敢在姜晚琇面前说一个不字。
全部都绞尽脑汁的想谁可能下药。
昨晚厨房这么多双眼睛,想在水缸下泻药,没那么容易……对啊,大家都在,又不是瞎子……胡老大,你是不是趁着落锁之后又偷偷去厨房下药了……你别胡说,我和老赵喝了点小酒就直接回去睡了……正在此时,有一个厨子举手说道:世子妃,昨晚我半夜起来小解,看见老赵鬼鬼祟祟往厨房的方向去了……我当时没多想,以为他最多是去偷拿点东西……厨房采买的山珍海味很多,宴会用不完,偷拿一些卖掉,是一些手脚不干净的厨子常干的事。
你别胡说!我那是出来小解迷路走错了方向……那个叫做老赵的厨子连忙怒道:更何况我又没有厨房钥匙,胡老大,是不是你干的,你还是老实承认了,免得连累大家……胡大为欲哭无泪,我昨晚跟你喝酒之后就睡了,还是你把我架回去的,老赵你怎么能说这种话?谁知道你是不是装醉!等我走了之后,你就去厨房下药……我说你是收了别人的好处吧?老赵梗着脖子说道。
对啊,本来有钥匙的就只有胡老大……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是无辜的……姜晚琇看着这一幕,唇线微微上挑,厨子们担心牵连自己,果然什么话都往外说了。
拿下他。
姜晚琇指向那个叫做老赵的厨子。
老赵连忙说道:世子妃,我是无辜的啊!下药的不是我!拖下去,打他二十板子。
姜晚琇淡淡说道。
两个亲兵就跟捉小鸡一样,轻而易举把老赵提了出去,不一会儿,外面就传出鬼哭狼嚎的求饶声。
大小姐,才打了三板子那个怂货就招了!顾浩墨鄙夷说道。
姜晚琇不由好笑,就你们打的那力气,一板子抵得过五板,谁扛得住。
带上来……才刚上来,老赵就痛哭流涕说道:世子妃饶命,我招了!是我干的!我把胡大为灌醉,摸了他的口袋,拿到钥匙,偷偷去下药……是谁收买你?老赵疼的说话断断续续,但还是不敢怠慢,连忙说道:不……不知道……小人就是被银子蒙了心,世子妃你网开一面啊!银子呢?姜晚琇问道。
老赵哆哆嗦嗦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都在这……世子妃饶命啊……惜灵拿起钱袋,递给姜晚琇。
姜晚琇打开一看,竟然足足有一千两银票。
银票没什么特别,就是普通钱庄的那种银票。
拿起银票轻嗅了一口,有一股淡淡的香料味,京中勋贵千金常爱用的名贵香料——凝芷香。
崔艺雅。
姜晚琇淡淡挥手,把他送到衙门,以谋害主家罪论处。
是。
惜灵福身。
老赵连忙哭喊,世子妃饶命啊……世子妃饶命……谋害主家,那就是死罪。
姜晚琇对老赵的处置,吓的胡大为等人脸色苍白,噤若寒蝉。
天啊,世子妃行事如此狠戾,老赵被杀了,他们是不是也要被连坐……胡大为,厨房出事,你有失察之罪,即日起免去你的管事之职,看在你对侯府还算忠心的份上,只罚你半年工钱,其他厨子,补办席面有功,人人赏银二十两。
姜晚琇说道。
谢谢世子妃!众厨子都快吓哭了,陡然听见有赏一个个都激动的磕头。
胡大为也差点以为自己完蛋了,后背一身冷汗,小人谢世子妃网开一面。
姜晚琇新任了一女子当厨房管事,日后厨房大小事宜都要对张曦月禀报,加强管理。
而有了姜晚琇今日的雷厉风行,护国将军府的下人们,就是再遇到收买的事,也要先摸摸脖子上的脑袋还想不想要。
表姐,爆竹的事调查出来了。
姜慕芸走了进来,汇报说道:经过查证,卖爆竹给我们的是京城张氏鞭炮铺,那张家的人已经连夜跑路……府内里负责爆竹检查的管事也已经被拿下,几板子下去他也承认了,这是管事宋迁……那宋迁被带来,一看见姜晚琇就噗通跪下,世子妃饶命!小人真不知道那姓张的竟然要谋害诸位大人,他只是说这些爆竹工艺有点差,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人就没检查……真没想到……世子妃饶命!姜晚琇冷淡扫了他一眼,滥竽充数,中饱私囊,险些让护国将军府得罪勋贵重臣。
姜晚琇给管事们的工钱可不低,但是这种人,见钱眼开,不容姑息。
免去宋迁的管事之职,拖下去,将宋迁一家卖给牙行。
姜晚琇淡淡说道。
宋迁脸色苍白,世子妃,小人只是一时糊涂,求您放过我……放过小人的家人……宋迁一家人都是死契,别说姜晚琇卖了他们,就是打死,官府也管不着。
我们把你们买回来,给你们安身立命之所,所给的工钱搁在勋贵世家里,也是上佳了,但是有人却为了一点银子,出卖主家,护国将军府,绝不轻饶,日后再有人和宋迁一样,我就不会如此网开一面,直接打死。
姜晚琇轻描淡写说道。
这话吓的宋迁求饶的话都不敢说了,磕头,谢谢世子妃饶小人一命!谢谢世子妃!护国将军府初建,接二连三有人被收买或是怠慢主上,谋取私利。
如果是在那些百年世家的府内当差,他们断然没有这样的胆子。
所以姜晚琇杀鸡儆猴。
姜晚琇不是嗜杀之人,连做什么的不过是吓唬,看看众人的反应,察言观色判断奸细。
无辜的人,她并不会牵连,只要帮上忙,反而奖赏。
继续派人去找张家逃逸之人,关卡严密,想必他们跑不远。
姜晚琇说道。
惜灵领命。
后厨、爆竹的事一一解决,最后就剩下梨园出现的刺客。
比起前面的小打小闹,这个刺客,非同一般。
……崔艺雅坐在马车之中,想着今天的一波三折,颇为气愤。
真是可恶,白白浪费了一千两银子,泻药竟然根本没下,还有那个卖爆竹的混账,收了本小姐的银子就跑路,爆竹也没炸,真是气煞我也。
崔艺雅咬牙切齿,愤愤然。
婢女小奚连忙说道:小姐您别生气,以小姐的权势,收拾他们,不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吗?我也不能大张旗鼓对付他们,不然被姜晚琇看出破绽怎么办,可惜了这么好的连环计。
崔艺雅叹了口气,摇摇头,还有最后那个行刺的刺客,不知道谁派去的,这么好的机会都没要了姜晚琇的命,武功这么低还当什么刺客,当个戏子算了。
小奚不敢反驳,其实那刺客的武功已经是顶尖了,一流杀手。
当时那种情况现场这么多会武功的人,可是除了宋沅奚,谁都没来得及救援……连宋沅奚都没来得及冲过去,只是用金刀打偏了钢枪一点点,可见其惊险。
要是宋沅奚反应慢一点,姜晚琇就死了。
那死去的杀手要是听见崔艺雅这个评断,得气的从坟里爬出来。
哎,今日过后,不知道多少勋贵会和护国将军府交好,真是可惜……崔艺雅恨恨说道:一个叛国贼,凭什么能够封大将军,救了皇上就这么了不起吗?噼里啪啦!就在此时,突然一阵鞭炮炸开的声音,一串鞭炮扔到了车厢里。
唏律律!马儿受惊,拉着马车横冲直撞。
啊!!!马车里的崔艺雅惊吓过度,失声尖叫,抱着头躲在婢女身后,而鞭炮还在噼里啪啦乱炸。
马跑了,快追马车!小姐还在上面,快追!崔府的护卫们急了,纷纷追马车。
而崔艺雅在马车里面被鞭炮炸伤了胳膊,正想办法逃跑,车轱辘撞在石墩上,马车翻了,崔艺雅连人带马车一起摔了下来。
哎哟我的腿!崔艺雅一声惨叫。
躲在暗处的夏竹看见这一幕,高兴的就差拍手了。
顾公子,你这准头扔的真不错,炸死崔艺雅这个坏人!夏竹姑娘过奖了。
夏竹身边穿着一袭蓝色短襟的顾浩墨,笑的一脸青涩。
……第四百一十八章 忠沅候府的特殊礼暮色四合,护国将军府的宴会结束,宾客各自返家,府内终于安静下来。
府内只留下了世子夫妻,张曦月和姜慕芸,还有主人姜裕。
姜晚琇将厨房泻药,爆竹的事都一一告诉了姜裕,惹得姜裕一阵大发雷霆。
姜晚琇又一阵叮嘱以后,才随着宋沅奚回了云萧阁。
马车内,宋沅奚看着怀里的可人因几日的劳累已昏昏欲睡,不免心里一阵心疼,轻轻俯身,薄唇点在了女子的额头。
就听怀中的人,嘤嘤的哼了一声,继续睡了过去。
云萧阁内。
小姐,我们回来了!夏竹开心地走了进来,说道:小姐,崔艺雅被爆竹炸伤了胳膊,那马受惊了一路狂奔,把她摔下马,又让她摔断了腿,哈站,真是报应。
姜晚琇正在翻阅着手中的礼单,闻言含笑点头,做的不错。
多亏顾公子呢,点燃爆竹一扔,就准确丢进马车,把那崔艺雅吓的哇哇叫。
夏竹捂嘴笑道。
姜晚琇还没说话,就听一旁的惜灵道:要我我就给她下些毒,让她浑身奇痒,溃烂这才解气,摔断腿太便宜她了。
姜晚琇抿唇一笑,打趣道:没想到你个小丫头这么毒。
谁让她敢害大少爷和小姐,她活该。
惜灵嘟嘴抱怨道。
闻言,姜晚琇浅笑一声,看来这小丫头也不是盖的。
姜晚琇翻阅着礼单,其中礼部尚书白府送的非常丰厚,不过姜晚琇只是瞟了一眼,没有过多在意。
而另外一户人家却引起她的注意。
忠沅候府。
前世忠沅候府可跟姜家没什么交集,今生怎么跟自家联系上了?其实不是没有交集,而是那个时候姜府压根没办过宴会,人家贸贸然找上门也不合适。
后来没办法之下上门求助,又被趋炎附势的白清清赶了回去。
那个时候姜晚琇不理事,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忠沅候府,听起来很威风,但是自从上上代的侯爷得罪先帝而被罢黜之后,忠沅候府已经两代没人能袭爵了……在姜晚琇前世,这一代照样没人能袭爵,三代之后,皇室便收回了爵位,只封了一个次等勋位,忠沅候府自此变成历史。
同是侯府,侯爷跟侯爷的区别也很大。
比如宋沅奚,出生就被封为世子,注定日后袭爵,即便如今未袭爵,也比一些王族都还尊贵。
而衰败如忠沅候,天知道能不能有人袭爵,即便袭爵,十个忠沅候也比不上一个世子。
当然,也不是侯爷之子都能封为世子,如今整个南国王朝,也就宋沅奚一个人获封,贵不可言。
和世子比较,那是太欺负人了。
惜灵,你精心挑一份回礼,送到忠沅候府去,今日宴会,他们虽然送礼,但是人没有来,而且这礼……有点特别。
姜晚琇视线从礼单上移开,淡淡说道:看来忠沅候府出了一些意外,你去打探打探。
是。
惜灵福身。
忠沅候府送的礼是一副画,而且不是什么名家之作,是侯府一位叫做杜慕言的小姐亲笔所绘,相比较其他问送来的奇珍异宝,格外寒酸。
姜晚琇也打开那幅画看了一下,没什么玄机,就是一副看起来还不错的骏马图,有马到功成的寓意,兆头不错。
就先让惜灵去探探忠沅候府是怎么回事。
……忠沅候府,一家破落的小院。
杜川杜看着坐着绣花却频频向着门口张望,以至于连被针头扎了好几下都不自知的素衣女子,无奈说道:姐姐,你到底在看什么啊?哎。
素衣女子不过十六岁模样,清秀可人,幽幽叹了口气。
杜川杜说道:姐,你不会是在等护国将军府的消息吧?今天护国将军府喜宴,不知道多少勋贵重臣送礼,就咱们送的那个礼,人家哪瞧得上,还不如照我说的,拿最后五十两银子买一对玉镯子,好歹是送了玉器。
五十两银子能买到什么好玉,比起别人送的金樽玉柱,那点玉镯子算什么,只会让护国将军府觉得我们敷衍了事。
杜慕言轻瞪了自家弟弟一眼,说道:虽然我画的比不上名家之作,但是亲手所绘,想必那位大名鼎鼎的世子妃,能看懂我的诚意。
杜川杜抓了抓头发,姐姐如果把画送给我,我当然高兴了,姐姐亲手画的画比再好的玉镯子都珍贵,但是谁知道护国将军府的人怎么想,说不准觉得咱们随便弄了一副破画凑数。
只能听天由命了。
杜慕言搁下手中的绣品,确实是无心刺绣。
杜川杜说道:而且就算护国将军府的人得知咱们这里的情况,会不会理我们还是一回事。
死马当活马医,我这辈子已经完了,就是放心不下你,如果他们还记得上上辈那一点交情,咱们就还有希望。
杜慕言死死咬着唇,喃喃说道:彦川,你只有进去国子监,才能出人头地,才有袭爵的可能,姐姐一定要送你进去……正在此时,就见一个妙龄女子出现在院门口,试探性问道:请问,这里是杜慕言小姐的院子吗?我就是杜慕言。
杜慕言连忙站了起来。
惜灵将礼盒奉上,灿灿一笑,见过杜小姐,奉我家小姐之名,特来回礼。
你家小姐是……?杜慕言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惜灵笑道:我家小姐姓姜,是世子妃。
......次日大清早,姜晚琇起床梳洗罢,去护国将军府接上姜慕芸一起去凤女书院。
朝凰书院,朝凤宫。
这是姜晚琇婚后第一次来朝凤宫,和初丹宫差不多,不过装饰的更加华丽富贵。
当初秦傲之离开凤女书院,朝凤宫不可一日无主,皇后便册封了一位闺秀,她娘家苏家的千金苏涵诺为正四品掌使,执掌朝凤宫。
涵诺姐姐你放心,我们才不会理姜晚琇,她是正四品掌使,你也是,皇后娘娘又没撤掉你的品阶,你不比她低,凭什么让她主掌朝凤宫。
就是,朝凤宫里都是我们自家人,她一个外人来干什么?苏涵诺看着众人笑道,大家稍安勿躁,虽然现在欣然公主不在,大皇子殿下出事,但是皇后娘娘还在,咱们只需要坐等时机,大皇子殿下迟早会回来,大皇子封为太子只是时间问题,朝凤宫这个地方,我们得为皇后娘娘守住了,大家齐心协力,姜晚琇就是个光杆司令。
现在朝中并无太子,苏小姐口中这句太子指谁?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殿中的众人集体噤声,向着门外看去。
就见一袭白裙的姜晚琇大大方方走了进来,姜慕芸、安书惠等人跟在她的身边。
姜晚琇望向苏涵诺,眼眸的光芒锋利,大皇子殿下已经被皇上贬为殇王,苏小姐是要将四皇子,六皇子侧一个太子殿下的名称吗?苏涵诺一时失言,没想到一句大意,就被姜晚琇抓住把柄。
偷听别人说话的小人,涵诺姐姐不过是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话,就被你借题发挥。
一个闺秀愤愤然说道。
姜晚琇微微偏头看向她,你们是朝凤宫的人,如果行事一直如此口无遮拦,在奉诏令的时候说错话办错事,受罚的是整个朝凤宫,我不知道前几任掌使是怎么筛选朝凤宫的闺秀,不过在我这儿,说话都能惹出祸端来的人,没必要留在朝凤宫,以免连累大家,华小姐,你觉得呢?你欺人太甚,竟然一来就要把涵诺姐姐赶出去!就是!涵诺姐姐也是四品掌使,跟你同阶,你凭什么赶人!苏涵诺还算镇定,看着姜晚琇说道:姜小姐,虽说你是世子妃,但是在这书院,只有凤女的品级,我不得不提醒你一条规矩,虽然你执掌朝凤宫,但是我们平级,你无法处置同阶女官,所以,你没有资格将我驱逐朝凤宫。
谁说我跟你平级了?姜晚琇黛眉轻挑,唇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这话一出,朝凤宫的几个闺秀都愣住了,什么?姜晚琇升官了?凰廷诏令,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凤女姜晚琇,救驾有功,今日特敕封为正三品凰廷掌宫,主掌六司,钦此。
惜灵拿着一道金黄色的折子一字一句读了出来。
凰廷,和皇族的宗人府类似,宗人府专门给皇亲国戚评定爵位,而凰廷则是给女官定品。
奉诏令也一般从凰廷发出,当然皇后可以直接发诏令,因为凰廷之主就是皇后娘娘。
女官晋升有严格的等级制度,和九品闺秀制挂钩,而朝凰书院未结业的上品闺秀,能够册封的最高的官职,就是正三品御宫。
在朝凰书院,姜晚琇的官职已经到达巅峰,书院里的闺秀没有人能比她更高,最多就是跟她平级。
什么?正三品!苏涵诺大惊失色。
其他闺秀也都愣住了。
现在,我有没有资格把你赶出朝凤宫?姜晚琇唇线上挑。
苏涵诺心底暗恨,姜晚琇真是一个心思深沉之辈。
别人升官了一定会大张旗鼓庆祝炫耀一番,她却一个字没透露。
姜晚琇可不是故意要坑她,而是她一向都低调。
恭喜姜小姐晋升正三品女官,在我们凤女书院也是屈指可数了。
苏涵诺看着姜晚琇,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硬生生把话扭了过来,笑道:刚才确实是我出口不逊,不该乱说话,你说的对,大皇子如今已经是殇王,臣女说话确实该注意分寸,还请姜小姐见谅。
竟然,认错了。
姜晚琇眸光一凝,这个苏涵诺,还有几分难缠。
要是继续作对,那姜晚琇就可以名正言顺把她赶出去。
但是现在她竟然能够忍辱负重道歉,姜晚琇也不能借题发挥了。
涵诺姐姐,她是正三品女官又如何,咱们……那闺秀打抱不平。
苏涵诺打断她的话,住嘴!姜小姐是皇上钦点的主掌朝凤宫的女官,咱们对她都该恭恭敬敬,否则就是失礼,大家的女戒女训都是白学了吗?是。
那闺秀不情不愿说道。
苏涵诺又看向姜晚琇说道:刚才是我失言,请姜小姐不要因此把我赶出朝凤宫,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还请姜小姐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
第四百一十九章 帮助杜慕言既然苏小姐诚心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那就算了,下不为例。
姜晚琇淡淡说道。
倒不是她大度,而是苏涵诺这一番作为后,已经不可能把她赶出朝凤宫了。
谢谢姜御宫宽宏大量。
苏涵诺语气标准完美的挑不出一丝错误。
姜晚琇扫了一眼众人说道:皇上命我主事朝凤宫,从今以后大家就是一个衙门的人,希望大家能好好相处,朝凤宫一切照旧,新增几位女使,跟诸位介绍一下,姜慕芸,安书惠,梦柔心。
姜晚琇成为一宫主官之后,可以任命几个九品女使,帮忙处理朝凤宫的杂务。
姜慕芸和安书惠倒是很淡定,梦柔心心底满满都是高兴,她竟然当官了。
……朝凤宫二楼,主殿。
表姐,我看那个苏涵诺不简单,刚才那种情况下换成一般闺秀,哪能舍得下脸道歉。
姜慕芸思忖道。
安书惠一边翻阅着一本折子一边点头,我同意,京都闺秀把脸面看的比命还重要,她这一句低头看似简单,但是换成很多闺秀都做不到。
她要是对着干倒好,正好把她赶出去。
梦柔心说道。
姜晚琇抿唇一笑,苏涵诺是皇后的侄女,维护的是前大皇子党的利益,怎么可能为了一时意气,一走了之,自然要顾全大局了。
如今凤女四宫中,四皇子、六皇子和中立党各自占其一,苏涵诺她们没那么大本事去别的宫抢,只能和姜晚琇抗争到底。
朝凤宫的人都听苏涵诺的话,表姐即便是御宫,只怕她们阳奉阴违。
姜慕芸分析说道。
姜晚琇淡淡道,不用在意,比起我们想把她们赶走,苏涵诺更想把我赶走,不做不错,多做多错,苏涵诺她们越是折腾,越容易给我们留下把柄,否则她要是按兵不动,我倒是不知道怎么找借口了,不用管她们,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多拿几个上牌才是正经,正好趁此机会,收拢一部分中立党的势力。
长乐宫并没有容纳所有中立党闺秀,毕竟同是中立党也亲疏有别。
护国将军府崛起,不少人想要依附或者是结为同盟,也不可能直接上门去找姜裕,这叫做结党营私,是官场忌讳,而且素昧平生,也难以信任。
凤女四宫其实就是以闺秀为纽带,拉帮结派的地方。
而上牌也很重要,上品闺秀的身份,以后出了凤女书院有大用,也是她们必须拿到的东西。
如今入主朝凤宫,虽然会直接和苏涵诺等人对上,但是对姜晚琇来说,确实是一次难得的好机会,要好好把握。
明白了,表姐你放心,昨日宴会之后,就有不少勋贵回请我们,想必凤女书院里也有不少闺秀示好,慕芸会仔细筛选。
姜慕芸认真说道。
姜晚琇点头一笑,嗯,你若有觉得不错的人,名单报给我。
慕芸负责招人,那我就负责走走凰廷的门路,多弄几个奉诏令赚上牌吧。
安书惠笑嘻嘻说道:安家不算什么大家族,不过在京都百年,也有一些关系,弄些奉诏令应该不难。
梦柔心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好像没有能做的的事。
她既不姓姜,不能代表姜家接触权贵,也不像安书惠出生京都当地世家,有凰廷的关系……柔心,你要是闲着没事,就看看苏涵诺她们最近做什么,要是有什么异常,大家一起研究。
姜晚琇照顾她的情绪说道。
梦柔心低头嗯了一声,好。
从朝凤宫出来,姜晚琇约了忠沅候府的人,便于众人分开了。
杜慕言也是凤女书院的闺秀,只不过没有加入四宫之一,没机会获得上牌,在凤女书院两年,依旧只是中品闺秀。
她长的素净,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长裙,身上没有多余的装饰,墨发间也只有一支木簪。
世子妃好。
杜慕言紧张地站了起来。
姜晚琇浅浅一笑,杜小姐不用客气,坐吧,昨日收到你送的骏马图,很好看,代护国将军府感谢杜小姐的祝贺之意。
世子妃不嫌弃便好,还请世子妃见谅,家贫无法置办体面的贺礼,让世子妃见笑了。
杜慕言歉意说道。
姜晚琇淡笑说道:怎么会呢,礼轻情意重,杜小姐亲手所绘,让你费心了,看杜小姐的样子,似乎是手头有些拮据,你祖母和我祖父是亲姐弟,当年也承蒙姑婆多照顾,才有了先辈的风光,这一点我们姜家后人非常感谢,论起辈分来,你还是我表姐,初次见面,略备薄礼,还请笑纳。
说着,姜晚琇从怀中掏出一张一千两面额的银票,递给杜慕言。
杜慕言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大面额的银票,连忙不敢收,世子妃,这个……我不能收,我……实不相瞒,今日约你相见确实有一事相求,但不是为了银子。
喔?慕言姐有什么事尽管说,如果有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姜晚琇客气说道。
杜慕言诚恳说道:我想让我弟弟进国子监武学堂,还请世子妃帮忙,若是能够帮忙,我们姐弟必然牢记此大恩!国子监分文武两苑,文人考科举,武夫入军队。
国子监武学堂?姜晚琇黛眉轻挑,侯府应该有一个进入国子监的名额?怎么忠沅候府没有吗?杜慕言咬唇,虽然我们已经两代没有袭爵,但是这种恩待,确实是有的,只不过……被我们侯府的另一个人占了,我弟弟,没能进去……姜晚琇回忆了一下昨晚惜灵送来的忠沅候府的资料。
先帝时,忠沅候得罪先帝,被罢黜了侯爷之位,不过,忠沅候的爵位是开国时候册封,世袭考功制,虽然被罢黜,但也没有被废。
只有三代无人袭爵,皇室才会收回爵位。
忠沅候之子就是杜慕言的亲生父亲没能袭爵,和其夫人皆是早亡,仅留下一双儿女,没有其他子女。
但是忠沅候还有一个侧室,苏夫人。
不错,就是皇后娘家的苏家。
因为有苏家撑腰,苏夫人在忠沅候夫妻死了之后,独揽忠沅候府大权。
她有一个儿子杜席岩,按照身份上来说是庶子,但是现在苏夫人主权,杜席岩在忠沅候府自然比正儿八经的嫡系子孙,更像主人。
杜慕言姐弟被苏夫人百般虐待,虽然是侯府千金少爷,但日子过的比寻常百姓还不如。
好在她父母亲还给她留下了几个忠仆,偷学家里的典籍,又加上她自幼擅丹青,天赋过人,及笄之年瞒着忠沅候府的人参加选秀,勉强考上。
杜席岩?姜晚琇说道。
杜慕言连忙看向姜晚琇,世子妃……也认识他?不认识,不过忠沅候府的情况,我略知一二。
姜晚琇点头说道。
杜慕言攥紧拳头,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冒昧,但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求你帮帮忙,只要你能让川凌进入国子监,日后我们一定想办法报答你,如果你有吩咐,我们一定照办,不管你要什么,只要你开口,我都可以给你,只求你让我弟弟进入国子监……说着,杜慕言眼中已经是饱含热泪。
姜晚琇通过惜灵的情报,已经了解这对姐弟是什么人,看见她就仿佛看到了自己。
我不要酬劳……姜晚琇摇摇头。
杜慕言脸色灰败,对不起,我们现在确实拿不出什么能令你看得上眼的东西,不管怎样谢谢你今天肯见我,谢谢了……等等,我没说不帮忙,杜川凌想进入国子监是吧?有点难,但不是不能办。
姜晚琇说道。
杜慕言眼睛一亮,你……你愿意帮我们?可是……为什么?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咱们身体里不是流着一样的血吗?当年姑婆给我祖父谋官位的时候,也没有为什么。
姜晚琇笑了笑,说道。
姜家承过别人的情,那力所能及的,能帮则帮。
杜慕言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当年,她祖母和姜晚琇的祖父是亲姐弟,自然没有为什么。
但是到了她们父亲那一代,姜家就已经不认他们这门穷亲戚了,不想为了他们得罪苏夫人。
如今到了她这一代,没想到这个从未见过面的表妹,还肯顾念一丝血缘亲情。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杜慕言激动说道。
姜晚琇笑了笑,国子监武学堂,向来一个萝卜一个坑,忠沅候府只有一个名额,保不齐别的官宦府内还有名额,你先等等,我让人查查,要是没有名额,再做打算。
谢谢,不管这事成不成,以后世子妃有什么吩咐,我一定马首是瞻。
杜慕言强忍着眼泪。
不怪她激动,所谓世袭考功制,就是爵位虽然可以世袭,但是需要考核继承人的功勋是否足以继承爵位。
这是南国开国皇帝为了避免王侯后代尽出无能之辈,而制定的一项制度。
勋贵子弟想要获得功勋,就必须进入国子监武学堂,武考之时凭成绩,或成为大内侍卫,或进入五军都督府等等,才能获得勋位,才能积攒功绩。
忠沅候府已经两代无人袭爵,依照大乾律,三代无人袭爵,忠沅候的爵位就会被皇室收回,没了。
杜川凌进入国子监未必能袭爵,但不进入,就压根不可能袭爵。
和杜慕言又闲话了几句,让她回去等消息,姜晚琇正要返回云萧阁,就遇上了赵浮梦。
已有一段时日未见,两人寒暄了几句,赵浮梦笑道,恭喜晚琇入主朝凤宫,现在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在永乐宫无趣的很,来你朝凤宫打打下手,晚琇可收留我?你能来我高兴都来不及,现在朝凤宫的局势复杂,这个时候站在我这边的人都会被苏家视为对手,只怕会连累你。
姜晚琇笑盈盈道。
赵浮梦浅笑,我和曼琪交好,早就被皇后一党视为敌人了,后日墨王和曼琪就要去北疆了,永乐宫几位分量重的闺秀都还在西域之地出使,尚未归来。
也不是能和其他几宫争雄之机,曼琪的意思是,从墨王走后,永乐宫要低调行事,我来朝凤宫,她也颇为赞同。
看这样子,永乐宫是要暂时退出四宫的争锋了。
欢迎之至。
姜晚琇抿唇一笑,两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往书院外而去。
……第四百二十章 卷土重来的大皇子十月上旬,英王离京,前往北疆。
京中只剩南离夜。
就在大家以为南离夜要一家独大之时。
中旬,帝颁布诏令,封皇嫡长子南夜殇为殇亲王,赐亲王府,昭告天下。
南夜殇在禁闭太庙寺一年之后,又出现在南国臣民的视线中,让许多人都措手不及。
皇帝亲赐美酒,大皇子党欢欣鼓舞,纷纷前去庆贺,从今日起,他们就是殇亲王党了。
遵照礼制,亲王开府,即便不去参加,也要送贺礼,一时间,殇亲王府的贺礼堆成小山高。
南离夜为了显示兄友弟恭,更是亲自参加。
诸多中立党也纷纷参加,而这些中立党之中有不少人,就属意南夜殇。
........翌日,云萧阁内。
南夜殇那是实打实的谋逆案,怎么皇上还封他为亲王,让他留在京都。
姜晚琇望向宋沅奚,问道。
亲王是一等藩王,无亲字的是二等藩王,郡王是三等藩王。
宋沅奚淡淡说道:南容然大势已去,三皇子党羽的人自然全盘托出,将如何陷害大皇子一事是交代的清清楚楚,朝中以前的大皇子党羽知道后,联名写状上与皇上,皇上不堪那些人的压力,皇后又在一边细细善诱,最后皇上还是将大皇子的罪责免去,恢复了他的王位与晋升皇位的机会。
真是一山倒下一山又起,没想到南容然的败落,倒造就了南夜殇。
姜晚琇蹙眉道。
宋沅奚狭长眸光淡漠,他是南国的嫡长子,也是南国王朝最有可能当皇帝的人。
姜晚琇若有所思,那看来,他就是最难缠的对手,不过上次举报南夜殇的是你?那时你到底有无发现是三皇子陷害他的?想知道?宋沅奚唇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姜晚琇点点头,好奇。
宋沅奚倾身而下,暖洋洋地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光芒灿灿。
那张俊美无暇的脸几乎贴在了姜晚琇的脸上,尺寸之间,暧昧蔓延。
荷香微荡,小舟飘摇,红衣白裙,宛若画卷。
我只对我的世子妃,有问必答,知无不言。
磁性的嗓音醉人,清冷的声音勾起一丝轻挑的笑意,夫人,要我答否?一声清冷却宠溺的慕慕,令人心生沉迷。
姜晚琇深陷他的眉眼,这人无时无刻不都在色诱她!偏偏他还长得这么好看。
气氛一时安静。
过了片刻,姜晚琇才红着脸扭过头,咳……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对了,关于国子监名额的事,世子你知不知道有什么捷径?我有一个远房亲戚,要把他送入国子监武学堂……姜晚琇立即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把忠沅候府的事告诉了宋沅奚。
自从前几日和杜慕言见面之后,姜晚琇就让张氏去打探消息。
勋贵子弟需要进入武学堂获得功勋,以便袭爵考功。
就算有空位的,也早就给了其他关系好的勋贵子弟,或者早卖出去了。
事关袭爵大事,怎么可能有空位。
姜晚琇查了一遍,竟然找不到一个名额。
宋沅奚见姜晚琇满脸通红的不敢看他,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
又又又一次被夫人拒绝了。
武学堂的名额?宋沅奚眉峰一挑,淡笑说道,这事简单,夫人打算如何谢我?姜晚琇咬唇,愤愤然,国子监都给你走后门,你还真是权贵。
这家伙能不能不要所有的难题,在他看来都那么简单……还让不让其他人活了!不是走后门,而且跟本世子没有关系。
宋沅奚唇边勾起一抹微微上扬的弧度,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亲我一口,叫我一声夫君,我就给你指点迷津。
姜晚琇杏眼圆瞪,混蛋,竟然如此无耻。
不愿意?那你自己琢磨吧。
宋沅奚敛眉,淡淡说道愿意!我怎么不愿意,不就是亲一下,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太简单不过了,不就是两个字吗?喊你一声又不少块肉。
姜晚琇咬牙切齿,粉红的薄唇轻轻的在宋沅奚唇角一落,几秒钟后又收回,紧接着脸上挤出一抹笑,对着宋沅奚故意用腻死人不偿命的声音嗲嗲喊道:夫君~这声音肉麻的姜晚琇自己都打了一个冷战。
但是宋沅奚却一点都不觉得腻味,反而脸上扬起一抹非常高兴的笑容,夫人所询,知无不言。
姜晚琇一噎,好像还是被他套路了。
武学堂,你们护国将军府,不就有一个名额吗?宋沅奚反问。
姜晚琇说道:可是我们护国将军府是近时间才被册封的,这还有名额吗?……在南国,只要是册封那一日,便与其他官宦府内一同了。
宋沅奚淡淡道。
姜晚琇千算万算,结果把自家给算漏了。
可谓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世子,这么令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两个字,您都能一脸受用,你这喜好还真是独树一帜,格外奇特。
姜晚琇瞥了他一眼,闲闲说道。
宋沅奚意味深长看着她,没办法,夫人的声音就是如此奇特,在下也只能口味略重了,见笑见笑。
姜晚琇一噎,这个腹黑的混蛋,把自己带入坑了。
想想从相识到嫁于他以来,就一直是他的手下败将,一物降一物?听说官府把张家的人抓了,结果怎么样?姜晚琇只能再次扯开话题。
宋沅奚说起这个,脸色瞬间变得冰冷,他们招了,收了银子在爆竹里动了手脚,收买他们的人是崔艺雅。
果然是她,黎棠那边倒是没什么消息,不过从目前来看,这三个计划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应该都出自一人的布局之中。
姜晚琇黛眉轻蹙。
仅仅因为忌恨就能使出如此歹毒奸计,崔艺雅没必要留了。
不过,如今没有什么证据能够直接证明是她所为,那些被她收买的人也都没有见过她。
崔艺雅好歹也是一个高官家千金,对付她,也得计划一二。
两人便你一言我一句的聊了起来。
从朝堂夺嫡,到凤女四宫,从冥心神教到影煞教。
姜晚琇并不清楚宋沅奚到底想做什么,但是从他们生死相负开始,她已经决定,今生今世都会站在他的身边。
这条长路漫漫不知道最终通往哪里,但是,她会一直陪他走下去。
云萧阁后院的湖泊里,日光倾城,暗香浮动,风波荡漾。
红衣白裙的身影相对而坐,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湖底,对影成双。
……暮色四合,姜晚琇才与宋沅奚回到厅房,张氏深夜前来,有紧急的消息禀报。
主子,妾身派了一个眼线渗透进崔府,本意是为了将来主子对付他们铺路,但是没想到,意外得到一个消息。
张氏慎重说道:崔艺雅的丫鬟小奚闲聊的时候说漏了嘴,原来梨棠的那个武生不是崔艺雅派去的,崔艺雅还骂收买的人找了一个武功低微的刺客没脑子。
姜晚琇眸光一凝,不是她?但是这个连环计,分明就是环环相扣,前两计不过是制造麻烦,吸引我的注意力,声东击西,真正的杀招是第三计。
崔艺雅不知道第三个计谋,那极有可能前面两个计,是别人给她出的主意。
张氏你办的不错,继续调查崔艺雅在前一段时间和谁接触,我倒是要看看这个拿她当刀子使的人,是谁。
姜晚琇声音冰冷。
一瞬间,她脑海中至少出现了三个人。
南梦溪,皇后,公孙千卉。
都有可能,也都不容小觑。
张氏福身,是。
……从殇亲王府出来,已经是深夜。
南离夜醉醺醺的跟王兄告别,但是一上了自己的马车,就恢复了清醒,儒雅的脸上面沉如水。
李婷已早被送回了府内,此时就只有南离夜一人。
南容然废了,南凌轩走了,但是没想到父皇竟然把南夜殇放出来了,哈哈哈……说到底那我算什么?我这些年的苦心经营,难道就是一个笑话?南离夜紧紧攥着手中一枚把玩的古玉,冷笑一声,不可能!我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不可能认输,皇位是我的,必须是我的。
就在他以为自己是夺嫡之争最大的赢家的时候,突然冒出一个南夜殇,打破他的幻想。
不甘心!南夜殇回归,那些人心涣散的前大皇子党欢欣鼓舞,皆是依附他。
就连那些原本不参与党争的中立党,也有不少动摇,对南夜殇示好。
南夜殇还什么都没干,他只是出现了,就给南离夜一种危机感。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他必须拥有更强的势力,否则不是南夜殇的对手。
.........宴会结束,宾客散了。
偌大的殇亲王府,只剩下奴婢仆从收拾。
南夜殇看着四处晃动的人影,却觉得王府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王爷,您终于回来了!河剑行礼,言语间有些激动。
南夜殇冲着他微微颔首,这段时日,辛苦你们了。
为王爷肝脑涂地,乃是臣下的分内之事!河剑眸光奕奕。
南夜殇回来,他们这群人就感觉有主心骨了。
南夜殇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以后还要多辛苦你们,朝中局势,我已经知晓了,影煞教的情形如何?影煞教的势力遍布天下,根深蒂固,至今没有被朝廷剿灭。
河剑禀报说道,脸色有点难看,至今这依旧是南国第一逆党。
南夜殇望向天边一轮弯月,温润的声音却冰冷毫无感情,看来宋沅奚并没有尽全力,不过没关系,记无心的人头我亲手收,河剑,你在都察院多年,想必也知道不少影煞教相关但是宋沅奚没有动手的情报,无需顾忌,一个个拔除。
遵命!河剑抱拳,顿了顿犹豫说道:但是王爷如今刚刚复出,全力攻击影煞教,只会让朝中那些潜伏的教徒攻击您,四处树敌,如今四皇子墨王都虎视眈眈的局面,王爷最重要的还是早日获得储君之位,这……第四百二十一章 意外收获的上牌南夜殇啧了一声,就算日后当太子又如何,一出事还是有可能被废,只要父皇还健在,现在谁当太子都没用,再退一步讲,打压四皇子和墨王,也不会因此获封太子,反而如果我除掉影煞教,父皇必是最高兴的人,那样当太子的可能性反而大一些。
王爷真是深谋远虑,河剑逾越了。
河剑瞬间脑门一阵冷汗。
南夜殇温和笑了笑,无妨,本王知道你一片忠诚之心,朝廷势力暂可按兵不动,但朝凤宫不能落在外人手中。
谢王爷体察!苏小姐正在想办法把姜晚琇赶出去,不过,姜晚琇身份尊贵,官阶更高,又是皇上亲自封的主事之人,有些棘手,不过王爷放心,苏小姐已经在想办法了,绝对不会让朝凤宫被外人主掌。
河剑斩钉截铁说道。
南夜殇眸光一顿,姜晚琇,又是她!苏涵诺不是她的对手,维持一个旗鼓相当就不容易,想要赶走姜晚琇,在她身边安插人,里应外合,才有机会。
南夜殇淡淡说道。
是。
符离领命,顿了顿说道,王爷,门外有一个女子要见你。
南夜殇皱眉,谁?是我。
一袭长裙的女子,款步走了进来。
她今日随着众多贺喜的宾客一同前来,倒是并不引人注目。
就连南夜殇都没注意到她,毕竟三年过去,她已经从一个黄毛丫头,变成亭亭玉立的女子,只有眉目间依稀还有一丝过去的影子。
王爷需要一个内应,就交给我吧。
长裙女子望着他,眼眶含着热泪,但是脸上却维持着矜持。
南夜殇望着她的眼睛,过了许久才说道,你怎么回来了……长裙女子没有答话,就这么怔怔看着他良久,夜色仿佛更深了。
……又过了几日,姜晚琇将手中的名单随手交给张氏调查。
这是姜慕芸最近接触的和杜府靠拢交好之人,真心和假意,需要细细甄别,但不管怎么样,以护国将军府为核心的一股新的势力正在慢慢凝成。
忠沅候府的事,姜晚琇告诉了哥哥,哥哥立即同意让杜川凌用护国将军府剩下的名额进入武学堂。
杜慕言携弟杜川凌登门致谢,此时的姜晚琇也已从云萧阁赶到了护国将军府。
真是非常感谢世子妃!杜慕言激动说道,拉着她弟弟就要给姜晚琇行礼。
姜晚琇连忙扶起他们,不用客气,举手之劳,得知你们前来,娘亲已经在前厅备好午饭,大家一起吃饭吧。
这……这不太好吧……杜慕言有些拘谨。
张曦月笑盈盈从前厅走了出来,说道,没什么不好的,我都听晚琇说了,你就是姑妈家的嫡孙,算起来是我们的表亲,大家都是一家人,快进来坐吧,不用这么见外。
见过夫人。
杜慕言连忙给张曦月行礼。
张曦月拉着杜慕言的手上下打量,笑道,真真是标致人儿,大家都是亲戚,别夫人夫人这么见外。
是……杜慕言没想到姜家人如此亲切,顿时受宠若惊。
杜家姐弟就在护国将军府用了午膳,姜裕繁忙不在家,张曦月倒是拉着杜慕言姐弟唠嗑了好一会儿,等到天黑了才派马车送他们回去。
晚琇,我看杜家姐弟都不错,孤苦伶仃……如果你觉得合适,多帮帮他们。
张曦月说。
上辈也承蒙了他们家多照顾……姜晚琇晚琇莞尔一笑,晚琇明白,娘亲放心,我已经跟慕芸说好了,让她来朝凤宫。
姜家在京城里一共就两门亲戚,首当就是原先的吏部侍郎府了,但是姜晚琇不想认,忠沅候府家虽然衰败没落,但是冲着这姐弟俩的脾性,也可以当亲戚了。
凤女书院,梅院。
姜慕芸抱着一沓兵书走了进来,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一个怒气冲冲的女声说道:贺兰夫人,我好心好意花重金五千两,买你一枚上牌,你别不知好歹。
贺兰夫人的声音淡漠,出去!哼,一个没什么名气的人,不知道走了什么关系进入凤女书院当一个学官,就以为自己了不起吗?我爹是礼部右侍郎,你敢得罪我,回头就让我爹罢黜了你的学官资格!何穗钰愤怒地走了出来,正好和姜慕芸撞了个正着。
哗啦啦。
姜慕芸手中的兵书掉了一地。
又来贺兰夫人这里献殷勤,她不肯把上牌卖给我,是不是要给你?何穗钰冷冷说道。
姜慕芸无语,夫人把上牌给谁,是夫人的自由。
我就是把上牌给慕芸,你又能如何?贺兰夫人冷冷说道。
何穗钰被气的无话可说,指着贺兰夫人说道:你等着,你的学官之位,到头了!说着,便带着丫鬟气呼呼的走了。
姜慕芸皱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没跟她一般见识,蹲下身将散落在地的兵书一本本捡起来,看向贺兰夫人,略有些担心说道:夫人,学官受礼部管辖,何穗钰的爹是礼部右侍郎,要是她爹给夫人评一个下等,夫人明年怕是不能继续在书院当学官了。
贺兰夫人非常低调,身为当世书法大家,却秘而不宣,以至于凤女书院没人知道她的来历。
不过夫人若是愿意公开自己就是草创贺兰夫人体的书法大家,就是礼部右侍郎,也不能将你赶出书院。
姜慕芸说道。
贺兰夫人看着姜慕芸,脸色依旧冷硬,不过声音柔和了许多,不用担心。
姜慕芸便不再多言,心想如果礼部真的要把夫人赶走,她就去找表姐合计,想想办法。
相处了大半年,两人已有师生之谊,她也不忍心看着贺兰夫人就这么被赶走。
进了梅院,姜慕芸把兵书搁在了案桌上,便拿起水瓢浇菜,这种事她天天来做,已经习惯了,青豆刚刚发芽,亭亭玉立。
贺兰夫人站在菜园边上,看着种菜的姜慕芸,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眼眶略略湿润,但很快便将眼中的泪光掩去,恢复了一如既往的严厉古板。
慕芸,你来我这里已经有大半年,我的上牌,作为你帮我编造兵史的报酬,送给你。
贺兰夫人说道。
姜慕芸略略惊讶,给我?夫人,虽然我不太懂,但是也感觉您编造的兵史,是一部非常了不起的鸿篇巨作,您能选用我给您的那几篇策论,已经是让我占了天大的便宜,我怎么还能要夫人的上牌,要不夫人把上牌给何穗钰,也免得礼部来找麻烦。
墨家后辈的策论不错,对兵史有益,我选用是因为用得着,你没占便宜。
贺兰夫人看向姜慕芸,说道:你来我这不就是为了上牌吗?反正这东西对我没用,给你比给别人让我乐意。
姜慕芸蹙眉,夫人,我并不知道你有上牌。
凤女书院每年会发放一定数量的上牌给那些资历非凡的学官,学官可以送给他觉得这一年表现最优异的闺秀,但不是每个学官都有上牌,尤其是贺兰夫人并没有公开自己书法大家的身份,姜慕芸压根没想过她能有资格获得上牌。
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贺兰夫人皱起眉头。
姜慕芸咬唇,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实话。
姜慕芸想了想说道,表姐让我来的,我猜,表姐是知道贺兰夫人在书法上的造诣,让我跟你潜心学习吧。
姜晚琇?贺兰夫人挑眉。
虽然她不问世事,但是姜晚琇的名字人尽皆知,她是凤女书院当之无愧的新秀第一人。
自己的真实身份没有人知道,姜晚琇是看破了她的书法,还是跟何穗钰一样,通过别的途径知道她有上牌?不管怎样,贺兰夫人都很满意姜慕芸。
她看得出来,这小丫头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她姐让她过来,她就能沉得下心每日和她编史浇菜,不问其他。
现在的闺秀追逐名利,很少有人能像姜慕芸这么沉心静气。
慕芸,跟我进来。
贺兰夫人说道。
是。
姜慕芸放下手中的水瓢,和贺兰夫人一起进去书房。
贺兰夫人打开书架上其中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姜慕芸,你今年朝凰大考,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提前祝你大考顺利。
谢夫人。
姜慕芸拿起锦盒,随手打开,瞬间愣住了。
只见锦盒里厚厚一沓的凤女上牌,足足有十五六枚。
这么多,夫人,这份礼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姜慕芸彻底愣住了,连忙把锦盒递还给贺兰夫人。
但是贺兰夫人不接,说道,长者赐岂能辞,收下。
可是我……兵史还有两个月完成,兵史竣工,我也要离开凤女书院,从此之后,你我不会再见。
书院这些上牌对我没用,你不要我就扔掉。
我走之后,这里的东西你喜欢的都搬走,不喜欢的,就扔在这,还给书院。
贺兰夫人说道:虽然你不是我的弟子,但也算半个学生,我的东西都留给你,正好。
姜慕芸关心问道:夫人要去哪?我以后该去哪里找你?不用找我。
贺兰夫人看着窗外的菜园,眼神忧伤。
完成他的遗愿,她也没必要留在这了。
姜慕芸看见贺兰夫人如此样子,也没再多说。
她知道这位书法大家是个有故事的人,她也没帮上多大的忙,却平白得了这么多上牌,实在受之有愧。
拿着沉甸甸一盒子上牌去了云萧阁,姜慕芸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姜晚琇。
姜晚琇听说之后,也没多说什么。
有些事情不能强求,她当初让姜慕芸去也只是碰碰运气,现在意外得到这一盒上牌,贺兰夫人已经是厚待了。
其实跟夫人学艺半年,如今书法大成我就已经很感谢了,夫人还送我一盒上牌,我真是觉得愧对。
姜慕芸叹气。
第四百二十二章 梅院失火姜晚琇抿唇一笑,夫人不是还有两个月才离开吗?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那就没事多送送好吃的。
金银珠宝,贺兰夫人也不放在眼中。
表姐说的对,夫人极其喜欢青豆,菜园里一片都是青豆,想必也很喜欢绿豆糕,现在初夏炎热,我去做一盒绿豆糕送给她,正好消消暑气。
姜慕芸闻言大喜。
她是个不爱占人便宜的性子,如今得了这么多上牌,实在是不好意思。
不过我真没想到,夫人竟然会有这么多上牌。
书院不是不知道她是书法大家吗?怎么给这么多上牌。
姜慕芸好奇问道。
姜晚琇笑了笑,没说话。
书院肯定不知道贺兰夫人的真实身份,但是,当初皇帝把她安置在凤女书院,如此特别对待,书院的人当然不敢怠慢,按照最高规格的待遇对待。
凤女书院只有最高规格的学官才能每年得一枚上牌,整个书院这样的学官也不过十几个。
贺兰夫人在书院十几年,正好也就攒下了十几枚上牌。
表姐,这一盒给你。
姜慕芸将锦盒递给姜晚琇,说道:现在有这么多上牌,咱们今年朝凰大考都能晋封上品闺秀了。
姜晚琇也不跟她客气,接过锦盒。
姐妹之间,经历那么多生生死死,没这么多客套。
姜慕芸虽然身份普通,但是自己能得到的最好的东西,二话不说就给姜晚琇。
慕芸,这些上牌足够让你晋封正二品,剩下多余的,到时候看看给谁吧,我先收下了。
姜晚琇道。
姜慕芸不由捂嘴一笑,表姐这话的意思是想要自己考吗?那说不准,表姐要成为百年以来第一个一品闺秀,表姐,我支持你!快去做绿豆糕吧。
姜晚琇推了她一把,浅笑。
姜慕芸笑嘻嘻进了厨房,做好了绿豆糕,也没忘记给姜晚琇他们留一份,然后提着食盒去梅院。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书院里非常寂静。
学舍那一片院子荒僻,姜慕芸提着食盒走过去,远远就看见那边冒烟了。
临一,你看那边!是梅院的方向!姜慕芸脸色一变,提起裙摆就往那边跑。
两人赶到梅院门口,这里已经失火,院子陷入一片熊熊烈火之中。
慕芸小姐,危险!临一喊道。
但是姜慕芸已经将食盒一扔,冲了进去。
贺兰夫人,不会出事了吧?姜慕芸直奔贺兰夫人的卧室,没看见她,心里咯噔一下,又往书房里跑,这一下果然看见了贺兰夫人。
贺兰夫人手中抱着几本书卷,晕倒在地。
夫人!姜慕芸连忙拖着贺兰夫人往外拉,临一手一抬,将贺兰夫人抬出来了。
刚刚搬出来,贺兰夫人就醒了,看见燃烧的屋子,就要再冲进去,绝望地落下两行清泪,我的兵史!夫人,您不能进去。
姜慕芸连忙说道:我去拿!您等着!贺兰夫人颤巍巍爬起来,却摔倒在地,在浓烟里熏了这么久,她已经浑身乏力,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慕芸小姐,你在外等着,我进去拿!临一一把抓住姜慕芸的手腕,说道。
姜慕芸摇头,你不知道哪些是兵史,只有我去。
不行,太危险了!你不懂!那是夫人的命!是我们的心血,我得拿出来!说着,姜慕芸已经冲了进去,临一阻止不及,只能跟她一起冲进火海。
浓烟滚滚,烈火噬人,烧断的房梁不停落下,书房里很多书卷都被引燃了。
姜慕芸快速在书架上拿了厚厚一沓。
突然看见其中一堆书卷烧了起来,连忙将手中的书卷一股脑交给临一,道:你先拿这些出去!快!我去抢救那些……慕芸小姐,你小心点。
临一双手抱着书卷,他双手抱满书,确实需要出去放下了再进来接应。
临一抱着书冲了出去,贺兰夫人看见他一个人出来,急了,慕芸呢?还在里面!说完,临一又冲了进去。
姜慕芸看着那堆被烧起来的书卷,这些可全部是她和贺兰夫人整理好的兵史,此时也没什么能灭火,情急之下,便脱下自己的外衫扑在火上,抬脚对着那堆书卷一个劲踩。
连续踩了二三十脚,终于把那堆火扑灭了。
那一堆书被烧了不少,不过大部分完整,姜慕芸拿着衣衫包裹着那堆书抱起,终于全部拿完了。
姜慕芸抱着书卷,正要出去,突然头顶一根烧断的房梁砸在她的后背肩胛。
扑通。
姜慕芸摔倒在地。
慕芸小姐!临一冲了过来,但是他和姜慕芸之间隔着一片火海,而头顶不断有燃烧的房梁掉落,就跟天上下火雨一样,根本没法冲到姜慕芸面前。
姜慕芸被浓烟呛的快要窒息,刚才被砸了一下,也爬不起来,看着临一还站在火海里想要过来救她,勉强抬起手冲着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再继续逗留在这里,连临一也出不去了。
咳咳……空气越来越稀薄,无法呼吸。
一片火海,逃离无门。
就要结束了吗?自己的人生。
生命如此脆弱,如果早知道她的此生就在这里画上句点,真应该再看一眼公子。
连死都死的心有遗憾。
视线越来越模糊,就在姜慕芸合上眼眸之际,隐约看见临一的脸。
临一,谢谢你。
护国将军府,内宅。
姜晚琇坐在床边看着昏迷的姜慕芸,临一一言不发静默地守在她的身边,贺兰夫人坐在另一侧,眼中也满是担心。
都已经三天了。
姜晚琇攥紧拳头。
鬼医关闫说了,姜慕芸被烟雾呛昏迷,窒息太久。
如果能醒,三日之内就会醒。
如果三日之内不醒,能醒来的可能性就很低了。
小姐您别担心,慕芸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醒的。
惜灵轻声安慰。
正在此时,姜慕芸的睫毛微微一颤,缓缓睁开眼睛。
慕芸。
姜晚琇眸光一亮。
姜慕芸看着姜晚琇,声音虚弱,表姐,我又让你担心了……没事,你好好休息,大夫说醒来就没事了,惜灵,去把补药端上来。
姜晚琇欣喜说道。
姜慕芸冲着姜晚琇笑了笑,视线落在一旁的临一身上。
如果不是他拼死相救,自己已经葬身火海。
谢谢。
临一扬唇一笑,放下了心,不客气,我该做的。
慕芸,谢谢你。
贺兰夫人走上前,看着她说道:谢谢你冒险帮我把兵史拿出来,不然我这十几年的心血jojo,就这么被付之一炬。
连累的你差点葬身火海,真是……对不住……姜慕芸抿唇,夫人,你别自责,你给了我那么多上牌,对我这么好,我要是视而不见,那才是忘恩负义…………姜慕芸醒来,姜晚琇也就放心了。
梅院的那场火是何穗钰放的,她气不过贺兰夫人不买账,一怒之下就烧了她的屋子。
不过,用不着姜晚琇报仇,何穗钰已经永远不会再出现。
纵火凤女书院,死罪。
她是礼部右侍郎之女,一般来说,这种罪名,会找人顶罪。
但是,这一次外人都不知道为什么,何穗钰直接被处死了。
而礼部右侍郎也被降职,贬去了偏远的苦寒之地。
姜慕芸苏醒之后恢复的很好,倒是贺兰夫人,兵史被烧毁了一部分,受了如此惊惧之吓,激动过度,心悸之症发作,如今卧病在床,姜慕芸一边照顾她,一边重新修编兵史。
美人阁里,姜晚琇和张氏叙话。
主子,苏关易是先帝册封的南国王朝唯一一个异姓王,如今远在封地,而他的嫡长子也就是未来的昌荣王,苏关易的亲妹妹是皇后,他有一子一女,嫡女就是苏涵诺,嫡子叫做苏尚迁,上次任江南布政使的苏家,不过是昌荣王府苏家的一个远亲分支,不属于苏氏本家,对付昌荣王府苏家,比对付江南苏家,难很多,主子一定要慎重。
张氏汇报着苏家的情报。
其实这些姜晚琇的记忆里都有,但是为了避免出什么意外,还是要再听一遍。
殇亲王第一次被废的时候,受殇亲王牵连,大部分大皇子党官员纷纷落马,但是殇亲王党军中有昌荣王,文有戎太师,他们都是三朝老臣,稳如泰山,有这两个人在,殇亲王的势力牢不可破,四皇子和墨王都不是他的对手。
姜晚琇微微颔首,不急,谋而后动,徐徐图之,我们没必要冲在最前面,殇亲王复出,有人比我更着急。
正在两人说话间,婢女纱儿急匆匆进来,夫人不好了,有人要查封美人阁!……苏尚迁站在美人阁一楼大厅,他率领的兵已经将整个美人阁包围了。
原先这里是诺家的产业,不过前几天从诺家下面的管事得知,早在数月之前,诺家的一座青楼就已经给了外人。
而新主的身份似乎不怎么样,他们的大小姐诺曼琪还让这座青楼继续挂靠在诺家的名下,免得有人来找麻烦。
美人阁一向低调,但是,架不住美颜坊的东西好,普通的姑娘用了那些东西,都变得明亮几分。
那几个头牌,更是摇身一变有媲美花魁的风姿。
再后来护国将军府成立,姜晚琇就让张氏放开胆子去做,一下子让美人阁变成了京城最红火的几家青楼之一。
少爷,这座青楼如今的生意可真是火爆的不得了,日进金斗,您要是占了这座青楼,以后打人都可以用金子砸了。
小厮拍马屁说道。
苏尚迁瞥了他一眼,本少爷缺钱吗?不不不,少爷当然不缺钱……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苏尚迁看着即便大白天也是人声鼎沸的青楼,眼中闪过一丝冷色。
他要这座青楼,最重要的原因是情报。
殇亲王刚刚复出,情报网上还有所欠缺。
这座让官宦重臣流连忘返的青楼,正好是他们最需要的。
不知道是哪位大人驾到,为何要查封美人阁。
一袭牡丹刺绣桃粉纱裙的张氏,笑盈盈地走了出来。
苏尚迁看了她一眼,轻蔑说道:一个粉头没资格跟本少说话。
大人,妾身是美人阁的主事,不知我们美人阁哪儿得罪了大人,大人要查封?张氏心底一冷,脸上笑意不变。
苏尚迁轻蔑说道,你们美人阁,窝藏影煞教逆党,来人,给我封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姜晚琇是魔教逆党以查封的名义,强取豪夺。
从此之后,美人阁就是他的。
且慢。
大人说我们窝藏影煞教逆党,也该讲证据吧?张氏敛眉。
苏尚迁嗤笑,证据?证据就是,你就是影煞教的人,来人,给我把这个影煞教逆党抓了!是!苏尚迁身后的官兵立即如狼似虎扑了上去。
你有什么证据!随便抓人,我不是影煞教的人!张氏怒道。
苏尚迁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你说不是就不是?进了官府,保准你什么都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带走!什么影煞教!你就是看上美人阁,强取豪夺。
还想屈打成招,大家都来看看,苏家的人就是这么欺压良善!今天看上了青楼,就说我是影煞教徒,查封青楼,明天你再看上哪座酒楼客栈哪家人的院子,是不是也都用同样的借口。
张氏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目的,立即对着周围的达官贵人们呼喊,什么殇亲王仁善,剿灭影煞教维护南国永固,我看就是你们公然打劫的借口。
对,你们这就是强盗行径!快放开我们夫人。
皇后娘家就这么欺负人!怎么这么不要脸!纱儿等人连忙纷纷对骂,她们都是张氏一手带出来的,才不管什么苏家厉不厉害,就是不能欺负阁主。
苏尚迁的脸上顿时挂不住了,本以为抓一个青楼女子不过是手到擒来,没想到这女人不仅一眼看出他的真实目的,还如此胡搅蛮缠。
最近殇亲王为了对付影煞教,确实查封了不少商铺,罢免了不少大臣,那些人都是真的影煞教徒,但是被张氏这么一说,就仿佛他们只是在打压异己,强取豪夺。
听说京城的十三粮行,前几天才被殇亲王的人查封了两家。
还有帽儿胡同的赌坊,昨天刚被封了,那赌坊背后还是个不小的京城世家,都被下狱了……何止呢,朝廷里的官员就这几天,起码被抓了十几个。
殇亲王才刚刚复出,就如此无法无天,真是……唉,美人阁我天天来,就没看见什么影煞教……还有张氏夫人,这可是美人阁一朵带刺的娇花,我都还没找到机会一亲芳泽,就这么落在官府手中,可惜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可不是……苏家势大,谁敢得罪他们啊……正在青楼寻欢作乐的王公贵族纷纷围观感叹,而听见这些流言蜚语的苏尚迁,脸都气青了。
贱妇,竟然敢污蔑殇亲王殿下!苏尚迁抬起手就要一巴掌打在张氏脸上。
但是巴掌还没来得及落下,二楼已经有一枚流星镖射向他的手。
苏尚迁连忙移开手,那流星镖便嗖地一下射在了旁边的梁柱上。
什么人!竟然敢行刺本少!苏尚迁冷冷盯着二楼方向,而他周围的士兵顿时全部拔出长剑,气氛顿时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姜晚琇缓缓从二楼楼梯口出来。
她一袭白裙摇曳,腰间悬挂着一枚镂空雕花凤凰玉佩,裙角蹁跹。
白色面纱遮掩了她精致的面容,只露出一双清水般透彻清亮的眼眸,寒光冷冽。
而她的身旁跟着一个青衣护卫,手指间夹着两枚流星镖。
只要姜晚琇一声令下,他手中的流星镖,指哪打哪。
你是谁?苏尚迁眉眼一沉。
姜晚琇抬眸无视他,看向张氏,你没事吧?有劳主子关心,妾身没事。
张氏说道。
苏尚迁怒道,本少在跟你说话,你到底是谁?苏公子刚才不是说我家的美人阁和影煞教勾结,说我的人是影煞教徒,那我怎么也该算影煞教的高层,难道你不认识?姜晚琇不冷不热说道,嘲讽味十足: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连美人阁是谁的产业都不知道,就大言不惭美人阁勾结影煞教,苏公子,殇亲王殿下抓捕影煞教徒都是这么办事的吗?苏尚迁冷笑,巧舌如簧,本少确实不认识你,那又如何!你们影煞教隐藏至深,本少发现你们形迹可疑,就是影煞教潜伏在京城的探子,何必需要知道你是谁。
原来如此,证据呢?姜晚琇似笑非笑。
苏尚迁一脸嚣张说道:你们这些人就是证据,只要带回去好好审一审,自然能查出来,还敢袭击本少,妨碍办差,罪加一等,就是影煞教逆党无疑。
你确定我们是影煞教徒,确定要把我们带走?姜晚琇挑眉。
苏尚迁冷道,怎么,想找什么理由开脱,不敢去官府?只要进了官府,别管她是什么来头,是不是影煞教的人,几板子打下去也能屈打成招。
有何不敢,去就去。
不过,我要问清楚,苏公子今日抓人,凭的是哪家衙门的逮捕令?姜晚琇掩在面纱下的唇线挑起。
她开始挖坑了,而苏尚迁还毫不自知。
苏尚迁冷哼一声,还想算账?也不怕让你知道,殇亲王殿下已经得到皇上谕旨,查处京城的影煞教逆党,本少身为刑部侍郎,自然奉的殇亲王殿下的命令!我明白了。
姜晚琇唇线上挑,走吧,张氏,我们就去一趟刑部。
张氏福身,主子去哪,张氏自当跟随。
姜晚琇冲着一旁的惜灵使了个眼色,惜灵不动声色的悄悄离开了。
而苏尚迁就洋洋得意的带着姜晚琇张氏苏陌一干人等,去了刑部大牢。
大人!一到了刑部,那些官吏看见苏尚迁纷纷行礼。
而刑部,也是殇亲王的势力。
把这些人给我狠狠打一顿,什么老虎凳辣椒水,全部上,打到他们坦白从宽。
苏尚迁冷哼一声。
姜晚琇说道:苏侍郎这是要屈打成招了?敢跟我来刑部,你就该想到这一点。
苏尚迁耸耸肩,语气格外欠扁。
而他也有这么自大的底气,以苏家的权势,就算他惹到哪个京城的小家族,也完全可以碾压。
那些官兵立即上来准备动刑。
姜晚琇不紧不慢从怀中拿出一枚令牌亮出来,轻描淡写说道:这是凤女令牌,我是凤女书院的闺秀,按照规矩,处置凤女闺秀,先要禀报给书院,由书院的主事大人审批核查之后,才可以动刑。
凤女书院的闺秀都是万里挑一的千金,受书院保护,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动的。
不管是抓还是杀,凡是处置凤女闺秀,必须先上呈凤女书院。
苏尚迁眉头一皱,难怪这女子有恃无恐,原来仗着自己是凤女闺秀。
不过,凤女书院的一纸书令对别人说来很难,但是对他苏尚迁,不算问题。
苏大人,凤女书院一向护短,凡是牵涉到凤女闺秀的案子,哪怕是闺秀的过错,他们也要拖几天,更何况咱们这个不占理,书院主官更不会给签令了。
旁边一个刑部司务为难说道。
苏尚迁淡淡说道,去找书院的苏轩。
原来是苏大人家的远亲……那万事大吉了,下官这就去办。
刑部司务立即一溜烟跑了出去。
苏尚迁盯着姜晚琇,冷冷说道:本管就让你再得意一下,别以为凤女书院就能护得住你!一个凤女闺秀的令牌就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你也太幼稚了。
姜晚琇淡淡看着他。
不过一刻钟,那司务就拿着凤女书院的签令回来了,签字的人正是苏轩。
给我打!苏尚迁将签令扔在姜晚琇面前,大手一挥,意气风发。
姜晚琇再次从怀中掏出了一枚令牌,慢悠悠递给苏尚迁,这是我的女官信牌,苏大人身为刑部侍郎,想必不需要我提醒南国律吧?大人,按照南国律,凡是要处置凰廷女官,必须先得到凰廷的允准签令。
刑部司务弱弱提醒。
苏尚迁怒道,本官岂需要你提醒!转而愤怒瞪着姜晚琇,你到底是什么人?影煞教逆党啊。
姜晚琇摊开手,不是大人你说的吗?苏尚迁拳头捏的咯吱响,好你个贱婢!竟然敢如此戏耍我!女官又如何,看来你家世也不小,在凤女书院混了个女官之位就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你吗?就算你是京中权贵,敢如此得罪我,你完了!给我滚去凰廷要签令!这一下那个司务连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一阵风跑了出去。
凰廷之主就是皇后,想要拿一张签令,轻而易举。
又是一刻钟后,那司务拿着签令匆匆来了,苏尚迁已经被姜晚琇气的快失去理智,恶狠狠说道:你现在还有什么东西,拿出来啊!这倒是没有了,大人随意。
姜晚琇抿唇一笑。
时间拖延的刚刚好,惜灵去护国将军府府搬救兵,也该到了。
来人,给我行刑!苏尚迁咆哮。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本世子的世子妃,你敢动一下试试?一袭红衣的身影走了进来。
姜晚琇也是一怔。
咦?怎么是宋沅奚的声音,惜灵不是去护国将军府搬救兵吗?原本不想让宋沅奚担心,才不让去找他的,这下好,自己倒来了。
来人一袭红衣妖孽,英俊高冷的脸上面无表情,径直走到姜晚琇面前。
夏竹跟着宋沅奚一起来的,看见姜晚琇没事才放心,连忙说道:小姐,我们回府,结果少爷被皇帝召入宫内议事,惜灵已经去宫里禀报了,怕时间耽搁,某些小人敢对小姐动手,奴婢就赶紧去云萧阁找世子了,擅作主张,还请小姐见谅。
没事,做的不错。
姜晚琇冲着她笑了笑。
惜灵机灵,夏竹沉稳,如今已经是她必不可少的左膀右臂。
苏尚迁不敢置信看着姜晚琇,你是……你竟然是……世子妃,护国将军姜裕的妹妹,姜晚琇!女子在外经常蒙着面纱,苏尚迁也没太在意,没想到面纱之后,竟然是姜晚琇。
如果早知道是她,他怎么可能把姜晚琇抓进刑部。
苏侍郎,不知道我的夫人犯了什么罪,你把她抓进刑部大牢?宋沅奚冷冷说道。
第四百二十四章 我就是在抢苏尚迁一时语塞。
倒是姜晚琇浅浅一笑,苏大人说我是影煞教隐藏在京城的奸细,说我是影煞教逆党,苏大人奉了殇亲王殿下的令,拿到了凤女书院和凰廷的签令,一切都是按照规矩办事,如此认真负责,真是一个好官。
世子妃是影煞教逆党?苏尚迁,你是我也是同谋了?还是说皇上识人不明,将逆党当成忠臣加官进爵吗?宋沅奚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苏尚迁顿时就感觉到了这两人的难缠,说道,这都是一场误会!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诬陷别人是影煞教逆党无关紧要,但是污蔑当朝的世子爷,污蔑皇帝面前的红人,这不是脑子进水吗?凤女书院和凰廷的签令都在这,我可不敢走。
姜晚琇似笑非笑。
苏尚迁愤怒道:姜晚琇,我都已经说了是一场误会,你还想干什么?不干什么,苏大人不是说我是影煞教逆党吗?我也觉得我很可疑,苏大人您继续调查,我就在这呆着,配合您的调查。
姜晚琇淡淡说道。
这话把苏尚迁差点气吐血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姜晚琇不走,这事就无法结束。
正在此时,一个太监尖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皇上口谕,苏尚迁听旨。
苏尚迁脸色一变,迎了上去。
那大太监看着苏尚迁说道:苏大人,皇上正在和护国将军姜大人商议军国大事,没想到却突然接到消息,将军的妹妹被您以影煞教逆党的名义抓进了刑部大牢,还查封了世子妃的一座产业,皇上口谕,命你立即放了世子妃,归还产业,如敢不从,抗旨论处。
微臣遵旨。
苏尚迁黑着脸说道。
太监走了,苏尚迁看向姜晚琇,你到底要怎么才肯走?我受到了惊吓。
姜晚琇明目张胆的敲竹杠。
而对苏尚迁,也没有别的招。
昌荣王府的人,无法擅动。
苏尚迁咬牙切齿,一万两。
十万两。
苏尚迁睚眦欲裂,你怎么不去抢?我就在抢啊。
姜晚琇四处看了看,慢悠悠说道:刑部大牢看起来也不错,我就在这小住几天吧。
姜晚琇不走人,他就成抗旨了。
十万两,你走!苏尚迁被姜晚琇气的头疼。
姜晚琇抿唇一笑,不谢。
说着,捡起地上那两张签令,递给宋沅奚,世子,我要上告,凤女书院和凰廷的两个主官不问青红皂白就让刑部抓我,冤枉好人,昏庸无能。
此案,都察院受理了。
宋沅奚接过签令,冷冷扫了苏尚迁一眼。
苏尚迁脸更黑了,这下凤女书院和凰廷的两个官都保不住了。
姜晚琇他们刚从刑部大牢出来,就遇上了殇亲王。
这还是南夜殇复出之后,初次相见。
一年多的时间没见,南夜殇倒像似褪去了以前的盔壳,重新换了个人一般,英俊而温和,给人一种成熟沉稳的感觉,只有那眼眸深处有着一丝沧桑。
世子,世子妃。
南夜殇看见他们,停下了脚步。
见过殇亲王。
我刚刚听说尚迁误抓了世子妃,这真是一场误会,还请两位见谅。
南夜殇极其客气,一点都没有亲王的倨傲。
姜晚琇淡淡说道,王爷言重。
王爷!您怎么来了!苏尚迁一看见南夜殇,连忙迎了上去。
南夜殇皱眉看着他,说道:尚迁,你为了抓影煞教逆党日夜辛苦,这一点我和父皇都知道,但是你也不能忙中出错,闹出这么大的乱子,竟然错把世子妃当成影煞教逆党,世子怎么可能和影煞教有关。
王爷说的对,都是臣调查不清,不过也怪世子妃,她故意坑我,不摆明身份……让我误以为……苏尚迁愤愤然。
宋沅奚淡淡接过话,让你误以为是一个普通人就可以随意栽赃?不是!苏尚迁被噎了。
南夜殇眉头皱起又舒展开,他在为苏尚迁开脱,但是苏尚迁还要狡辩,结果又辩不赢对方,真是自讨苦吃。
尚迁,错了就是错了,哪这么多借口,我看你最近太累,难免出错,休息几天,自己检讨检讨。
南夜殇沉声说道。
苏尚迁这个嚣张跋扈的未来小王爷,对南夜殇却言听计从,不太情愿地嗯了一声,是,臣会向皇上请罪,告假一段时间。
姜晚琇没再说话,南夜殇替苏尚迁把尾收了,还真是干干净净不留把柄。
苏尚迁看着姜晚琇他们离开的背影,气得牙痒痒。
好一个姜晚琇,坑了他十万两白银,还害的他被殇亲王殿下责骂停官,这笔账,他记着了。
刚刚被查封的青楼重开,人们才知道,这座青楼,原来是护国将军府的产业,老板还是世子妃姜晚琇。
就是那些嫉妒眼红蠢蠢欲动的人,也全部熄灭了想法。
那两个助纣为虐写下签令的主事官,均被连累罢职。
……护国将军府,贺兰夫人看着摆在床边的脸盆大小的花盆。
半尺来长的豆芽青青,欣欣向荣。
那日火灾,连带着菜园也被烧了,好在救火及时,这些青豆还剩下一点点,被姜慕芸用花盆移植了过来。
如果这豆芽全部都被烧死,她大概也能当做这是天意,下去见他了吧。
可是偏偏还留了一盆。
又偏偏差点竣工的兵史,被烧毁了一些,她还不能死,怎么也得撑着完成他的心愿。
夫人。
姜慕芸将汤药递到贺兰夫人的跟前,说道,您该喝药了。
贺兰夫人看向她,慕芸,辛苦你了。
夫人说的哪里话,夫人对我有师生之恩,又有赠牌之谊,这是弟子该做的。
姜慕芸浅浅一笑,您别太伤心,大夫说您就是心痛过度,烧毁的兵史我正在重新整编,您放心。
贺兰夫人性格孤僻,一向独来独往,也不喜欢人伺候,就这么一个人蜗居在书院过了十几年。
但是这一次缠绵病榻,看着忙前忙后的姜慕芸,突然觉得孑然一身,却在此时此刻享受到了晚辈的孝敬。
如果她有个孩子,也该和姜慕芸一般年纪,也该和她一样的清澈可人。
侍奉完了汤药,姜慕芸又将兵史整理了一会儿,望着窗外的天色,突然叹了口气。
临一,咱们去墨府吧。
姜慕芸终于下定决心,我上次临死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好好再见他一面,我要去见他,最后一次。
临一看向她,你决定放弃他了?嗯。
姜慕芸点头,敛去眼中的失落,公子和我的差距,我该有自知之明。
两人一路到了墨府,姜慕芸顿时有些怂了,没勇气去敲门。
没想到正好遇上墨子轩的哥哥墨尘出门,一下就看见了在门口徘徊的姜慕芸。
咦?慕芸姑娘,你是来找三弟吗?墨尘笑道。
他衣着发髻打理的一丝不勾,一张英武非凡的脸,多年戎马的军人气质,给人一种义薄云天的大哥哥的亲切感。
我……姜慕芸咬唇,有点难以启齿。
墨尘爽朗一笑,慕芸姑娘应该不知道我三弟住在哪个院子,我给你带路,走吧。
这……好吧。
姜慕芸跟着墨尘身后,进了墨府。
侍卫推着轮椅在前,姜慕芸跟在后面,到了墨子轩的小院,偏僻而简洁,空旷的院子仅有墙角长着一簇青竹。
这是三弟小时候的院子,后来他也懒得修整,就一直这样,让你见笑了。
墨尘说道。
姜慕芸微微摇头。
正巧,阿布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碗走了进去,看见姜慕芸格外惊讶,咦?慕芸小姐?这是……药味?公子生病了?姜慕芸关心问道。
墨尘看向她,你不知道?我……应该知道?姜慕芸一愣。
墨尘说道,当初为了找相恋花,三弟被人打的很惨,抬回来的时候只剩半条命了,虽然现在恢复了大半,但是也要每天吃药才行。
他是……姜慕芸如遭雷击。
他是为了我?那一段时间表姐好几次想跟她说墨子轩的事,但是都被她故意打岔,表姐也就没勉强。
原来,他已经卧病多日了。
两人一起进了院子,墨子轩正在喝药,一袭白衣清冽,眉清目朗。
三弟,你看谁来探望你了。
墨尘笑道。
墨子轩看向姜慕芸,翩翩君子如切如磋,温柔而疏远,慕芸姑娘,好久不见。
姜慕芸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刚才那些想法都没用。
只要看见他,怎么能愿意,从此再也见不到他。
喜欢一个人就是哪怕心底知道没有结果,但是看着他的眉眼,却依旧沉迷沦陷,无法自拔。
两两相望,相顾无言。
姜慕芸本来是要见他最后一次,但是现在,原先打算作废,无话可说。
慕芸姑娘来的正好,今日醉风楼我做东。
墨尘看了看墨子轩,又看了看姜慕芸说道:三弟作陪,慕芸姑娘,你不会不肯赏脸吧?姜慕芸连忙不好意思说道,不会……不会。
那就好。
墨尘说着,对墨子轩就用了命令的语气,你也该陪大哥吃一顿饭了,慕芸小姐都来了,你不去?墨子轩只好点头,好,大哥。
一行人去了醉风楼。
墨子轩不说话,姜慕芸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墨尘豪爽,就这么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
……花泉山,黄昏时分,百花灿灿。
姜晚琇穿梭在群花之间,安书惠和杜慕言一左一右跟着她,两人手中各拿着一个花篮,有一搭没一搭说话。
凰廷的奉诏令太难弄了,这一次百花酿蜜的诏令,也幸亏晚琇酿的花蜜,让凰廷的夫人满意,不然这奉诏令还未必会落在我们头上……安书惠感慨道。
姜晚琇倒是淡然,要是这么简单,上品闺秀就到处都是了。
说的也对,不知道慕芸和柔心他们那边情况怎么样……安书惠笑了笑。
第四百二十五章 因为你长得太丑!姜晚琇带着安书惠杜慕言等人来到丝花山酿制花蜜,就是奉了凰廷酿制花蜜的诏令。
朝凤宫还接了另外一个诏令,为太后娘娘的藏经阁整理佛经,如今姜慕芸、梦柔心等人都在宫里忙碌此事。
这个奉诏令也很难接,必须有足够人数的闺秀懂梵文,且书法上等,好在姜晚琇她们顺利拿下了。
整理佛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前几日刚刚从西域送来的几车梵文真经,翻译誊写摘录,怕是需要一两个月才能完成。
杜慕言说道。
姜晚琇嗯了一声,等我们这边的事办完,大家都去藏经阁帮忙。
好啊,我书法不好,不过翻译梵文不在话下。
安书惠笑嘻嘻说道。
杜慕言浅浅一笑道:幸亏幼时看了爹爹留下的书籍自学了梵文,不然如今还真是帮不上忙……好在有你们帮我,这一道诏令才被我们拿下。
姜晚琇抿唇说道:今天天色不早了,咱们明天继续,看这进度,后日就可以返回京城了。
三人便各自回房休息。
夜已经深了。
姜晚琇就寝,半夜睡的正酣,突然听到门外苏陌一声厉喝,什么人!要你命的人。
苏勇哲一袭黑色夜行衣,蒙面,扬着一把大刀就砍了过来。
苏陌和他交上手,感觉颇为棘手,你武功高强肯定不是无名之辈,到底是谁?影煞教。
苏勇哲大大方方说道。
也就在苏勇哲被苏陌牵制的时候,十几个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手持明晃晃地大刀,冲向房间里的姜晚琇。
保护小姐!苏陌喝道。
但是侍卫只拦住了一部分,四五个黑衣人已经冲了进去。
苏陌拼死相救,可苏勇哲的武功厉害,牢牢牵制,让他根本腾不出空。
苏勇哲很满意,他就是专门牵制苏陌的,其他人则替他杀了姜晚琇。
那些黑衣人个个都是江湖中的顶尖高手,杀一个小女子不在话下。
姜晚琇早被外面这一番打斗惊醒了。
丝花山是皇家御园,守卫严密,这些人能够进来,暗中不知道打通了多少关卡……眼见四五个黑衣人步步紧逼,姜晚琇唯有抓紧手中的匕首。
再坚持一会,等到丝花山的守卫过来就行了……但是要在这些顶尖高手面前拖延时间,太难。
砰!就在此时,又是一个黑衣人出现。
他一袭黑袍斗篷,身形硕长,戴着一张丑陋的狰狞鬼面,鬼气森森的吓人。
黑袍鬼面,是冥心神界的杀手标志!冥心神界的人。
黑衣人的眼神变得格外警惕。
鬼面人冷冷一笑,本冥王在此,敢上前一步,你们就没命了。
是冥王!几个黑衣人如临大敌,但没人敢先动一步。
滚!鬼面黑衣人扬手一挥,一股劲气冲着那几个黑衣人打去,顿时将他们掀翻在地。
不给那些人反击的机会,鬼面人一把抱起姜晚琇,翻身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想追上我,让记无心自己来。
扔下这句话,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哥,追吗??其中一个黑衣人问道。
为首的黑衣人严肃说道,追不上,如果真是冥王,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撤!丝花山,夏花鲜艳,月色如水。
鬼面黑衣人带着姜晚琇不知道飞到了哪一座花园,轻飘飘落下。
这儿的花树密密麻麻,成片成簇,两人落进花园就像水融入海,悄无声息落地。
姜晚琇立即退后两步,手中的匕首已经紧紧攥在手心,抬眸警惕看着他,你是谁?又不是第一次见了,怎么你认不出我?我是冥王。
鬼面黑衣人嘶哑的声音说道。
姜晚琇挑眉,冥王可没这么多废话,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假冒他的名义?虽然鬼面一模一样,就连声音也伪装的十分相像,但是他对那些黑衣人说的话,已经露馅。
宋沅奚的性格,哪会说那么多废话,放影煞教的人一条生路。
出手就是飞刀封喉,这才是冥王的杀神作风。
喔?你对他很了解啊?我刚才哪里装的不像?说道说道。
鬼面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好整以暇问道。
姜晚琇盯着他,觉得这人真是奇怪。
虽然被他救了,但是姜晚琇在搞不清对方的真实目的之前,绝对不会感谢。
谁知道他救自己是好心,还是有更坏的打算。
如果是冥王,刚刚出现的瞬间就会将那些人全部杀了,不会留一个活口。
姜晚琇淡淡说道,冥王只杀人,不说话。
鬼面黑衣人哈哈一笑,恢复了自己的声音,缓缓拿下脸上的鬼面,居然这么轻易就被你拆穿了。
面具下的人有着一张英俊而邪气的脸,一双邪肆的桃花眼格外勾人,薄唇轻抿,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邪傲。
记无心。
是你?姜晚琇黛眉轻蹙。
记无心眼眸扫到了她手中攥着的匕首,随意说道:在我面前拿一把刀有什么用,收起来。
我真想要你的命,你拿十把刀都没用。
姜晚琇依言将匕首收入刀鞘,慢悠悠说道:也对,你武功可高了,不是漂在大江上,就是睡在棺材里,要嘛就是被人掉在地宫里,真是高手,厉害。
姜晚琇。
记无心抽了抽嘴角。
每次都被她看到最狼狈的一面,让他堂堂影煞教主在她面前,形象全无。
要不是看在你救过我命的份上,我现在就看着你被杀。
记无心冷哼一声。
记无心,你是脑子进水了吗?一边派人杀我,一边救我,还伪装冥王的身份,难道说……姜晚琇上前一步,盯着记无心的脸上上下下打量,难道说你中毒烧坏脑子,患上了那什么传说中的癔症!女子淡淡的幽香扑面而来,那是一种若有若无的香味。
萦绕鼻尖,却又难以捉摸。
就像她这个人,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什么癔症!记无心被她灼灼目光盯的耳根一红,立即移开视线。
姜晚琇唇边的笑意更深了,鬼医关闫曾经说过,癔症是一种神奇的病,就是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有时候这个人是正常的,有时候是不正常的,而且他还不知道自己有时候不正常,只以为自己是正常的。
总而言之一句话,像你这种自相矛盾的做法,完全符合癔症的症状,民间还有个通俗的叫法,叫做脑子有问题的二傻子!姜晚琇,你是不是想死!记无心咬牙切齿。
这个小女子,竟然敢拐着弯骂他。
姜晚琇弯了弯唇角,你一会儿杀一会救,又一会儿还要杀,如此反复,病情还真是很严重。
记无心,年纪轻轻,不要放弃治疗。
记无心被气的牙痒痒,却又被噎的无话可说。
你说对,我就是脑子有问题才会救你。
记无心那个恨啊,自己怎么就想不开来救她呢?姜晚琇同情看着他,现在像你这样能直视自己病情的年轻人不多了。
宋沅奚跟你成亲,真不知道他上辈子倒了什么霉。
记无心抽了抽嘴角,他确定了,他就不是她的对手,干嘛要来找虐。
姜晚琇笑容和蔼,情敌说出这种话我一点都不奇怪,世子已经是我的人,你跟他没可能的,想开点。
记无心咬牙,姜晚琇,你对恩人能不能好一点?恩将仇报!是你要杀我,又救我,你自己脑子有问题,我干嘛要谢你。
姜晚琇挑眉。
记无心冷道:要杀你的人是苏勇哲,却用的我的名号,真是可耻!原来是这样。
那刚才在外面的人应该是苏勇哲了。
姜晚琇自言自语,抬眸看向记无心,没想到你们影煞教名声如此之大,杀个人都要冠上你们的名号,你这作为影煞教的教主,是不是很自豪?记无心恢复了冷淡,要你管。
不管。
姜晚琇慵懒说道,不过不得不提醒你,现在殇亲王可是在大肆的剿灭你们影煞教,你可别被他抓住才好。
记无心似笑非笑看着她,在你的眼里我有那么差吗?那我可不知。
姜晚琇挑了挑眉。
记无心不由好笑,我们认识这么久,你如此小看你的恩人?我也救过你的命,也算是你的恩人,你要是跟我比较,那我也无话可说。
姜晚琇黛眉一挑,淡淡道。
记无心深感自己太失败,斗嘴赢不了就算了,连无耻都比不上她,身为一个反派的脸都丢光了。
算你狠。
记无心默默咽下这口气,对着姜晚琇说道,现如今南夜殇手下的人想要你命,要不你和我联手,我给你报仇。
姜晚琇不紧不慢说道,拒绝。
为什么?记无心眉峰一沉。
姜晚琇盯着他,很认真说道,因为,你长得太丑。
哐当。
记无心手中的刀掉地上了。
你……你说什么?记无心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姜晚琇咬唇,认真摇摇头,太丑,拒绝。
小姐!世子妃!远处的喊叫声传来,侍卫们找了过来。
姜晚琇转身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冲着记无心摆摆手,今天谢了,再见。
你给我站住,说清楚,本尊哪里丑了?姜晚琇!记无心恼羞成怒的咆哮声从身后传来。
姜晚琇头也不回,低头轻笑,记无心还真有点可爱。
小姐,你没事太好了!吓死奴婢了!夏竹泪汪汪扑上来。
苏陌自责说道,属下救驾来迟,还请主子责罚。
别哭别哭,我没事,大家不用担心。
姜晚琇笑道。
远处花树下的记无心看着姜晚琇渐渐远去的背影,伸手撩起连帽斗篷,转身消失在了沉沉夜色之中。
……第四百二十六章 是你刺杀姜晚琇?姜晚琇遇刺的消息传回京都,姜裕连夜就赶到了丝花山。
堂堂皇家御花园,就这么随随便便放刺客进来了,你们守卫是怎么当值的!姜裕火冒三丈。
为首的侍卫校尉结结巴巴说道,那个……今夜南门当值的侍卫……畏罪自杀了……影煞教还真是猖狂,连丝花山都有他们的人。
你们这些人也太玩忽职守了。
姜裕怒道。
姜晚琇没说话,等到姜裕把丝花山守卫的人都处置了,挥退外人之后,才说明了情况,问道:哥哥,听说世子和你一起来的,怎么没看见世子?刚才来的路上,遇到一辆马车,世子说大半夜刚好有一辆从丝花山过来的马车,有点可疑,就跟上去了。
……马车里。
苏勇哲怒道,你们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四五个人对付一个弱女子,竟然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碰着,你们好意思说自己是高手?苏二少,遇到冥王是个意外,冥王出现,实在是不敢对抗。
为首的黑衣人实事求是说道。
苏勇哲冷笑一声,什么冥王厉害,就是你们自己无能。
你!右侧的黑衣人怒不可遏,正要说什么。
为首的黑衣人已经打断道,闭嘴,不管如何,失手就是失手。
苏勇哲不屑冷笑一声。
正在此时,马车陡然停住了。
外面的车夫失声喊道:鬼面人!杀……杀神又来了!月光之下,一袭黑衣斗篷遮掩了他的头发身形,狰狞鬼面遮掩了面容,一股肃杀冷峭之意,令人不寒而栗。
冥王,又是他。
为首的黑衣人警惕说道。
另外一个黑衣人说道:他不是带着姜晚琇跑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不知道,但是这一次,他有杀气。
为首的黑衣人更加小心了。
苏勇哲看着挡在马车前面的鬼面人,手持长剑冲了出来,冥王?好大的口气,我就来会一会你有什么本事!宋沅奚面无表情,他并不知道这辆马车里的人和丝花山的刺客有没有关系,但是既然是从丝花山过来的,宁肯错拦,不能放过。
如果是无辜的人,拦了之后,宋沅奚也不会做什么,转身就走。
所以宋沅奚用冥王的身份出现,快刀斩乱麻。
但是没想到,不过是随便一拦,就碰到了元凶。
马车里一窝黑衣人,还一个熟人,苏勇哲。
砰!长剑和墨月匕相交,火星四冒,铿锵有力。
砰砰砰砰!不过一个照面,两人就交手了数十个回合,刀光剑影令人眼花缭乱。
两人的动作都只有一个字,快。
快的只能看见影子。
南国王朝军队派系甚多,年轻将领数以万计,苏勇哲能成为年轻一辈少将第一人,名声可不是吹出来的。
苏家剑法,以快闻名,他已经大成。
大哥,咱们要不要上去帮忙啊?其中一个黑衣人问道。
为首的黑衣人果决说道:撤!咱们这么多人加在一起,也未必是冥王的对手,没必要找麻烦。
就是,这家伙不是自己牛的不行吗,还嘲讽我们,就让他自己体会一下冥王的恐怖,该。
三言两语之间,马车里的一窝黑衣人,跑了。
宋沅奚看到那些黑衣人跑了,不过并没有在意,手中的墨月匕快如蝴蝶翻飞,只能看见一道道寒光刀影。
砰!墨月匕一拨,苏勇哲连人带剑倒飞数丈远,才堪堪停下。
初次交手,落了下风。
是你,刺杀姜晚琇?冰冷嘶哑的声音,毫无温度。
苏勇哲冷笑一声,是我,怎么着?你破坏我的好事,还敢出现?嗖!飞刀射出,直击苏勇哲面门。
苏勇哲一个翻身躲开,但是宋沅奚已经犹如一阵风一样冲了过来。
冲向苏勇哲的时候,宋沅奚手中的金色飞刀就没停过,一柄接一柄,一刀又一刀。
苏勇哲左闪右避,嚣张说道:传说中的冥王,也就这么点本事啊,呵呵……话音刚落,宋沅奚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手中的墨月匕以极快的速度刺向苏勇哲。
这一次快到苏勇哲都看不见刀影。
砰砰砰砰!苏勇哲连忙挥起长剑挡,但是渐渐就相形见绌,压根挡不住对方凌厉的刀锋。
苏家剑法以快闻名,但是宋沅奚的匕首,比他更快。
砰!长剑被打飞。
苏勇哲脸色一变,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比我快,长剑对短刃,明明是我占便宜,为什么会这样!俯身就要捡长剑,但是宋沅奚的匕首已经再次挥刺过来,压根不给苏勇哲捡剑的机会。
苏勇哲赖以傲视群雄的绝招就是苏家剑法,没了长剑,他的实力顿时被削弱了五成,和江湖上普通的一流高手没什么两样,更加不是宋沅奚的对手。
必须要抢回长剑。
可是宋沅奚的墨月匕太快了,苏勇哲根本抢不回来。
以前都是他仗着剑快欺负人,这次轮到他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了。
噗!苏勇哲被打的吐出一口血,摔倒在地。
该死的,竟然被震出了内伤,他的内功比自己强太多,这么浑厚的内功,生平罕见。
放眼天下,也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算我栽了,不过,你们冥心神界不就是个收钱办事的杀手组织吗?姜晚琇给了你多少银子雇你?我出双倍!苏勇哲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怒道。
宋沅奚手中的墨月匕却没有停,依旧照着他的命脉刺下去。
苏勇哲一个翻身打滚狼狈不堪的躲过,眼中杀怒大涨,冥王,虽然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也不可能杀了我,你敢如此得罪我,明日我就率兵平了你的冥心神界!宋沅奚充耳不闻,眼中只有刀光。
开什么玩笑,要是朝廷能够平冥心神界,早就平了。
停手!你住手!我给你十倍的银子!不止是银子,你想要什么,高官厚禄,权财美人!只要你要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
你住手!苏勇哲一边狼狈地躲着,一边咆哮怒吼。
不过压根没用,对方就像听不见一样,不管他说什么,手中的墨月匕都没有丝毫迟疑。
冥王,你我之间又没有死仇,何必咄咄逼人。
苏勇哲气喘吁吁,看着步步紧逼的鬼面人,眼神警惕。
宋沅奚手中的墨月匕寒光一闪,直直指着苏勇哲的脸,嘶哑的声音如冰,你敢对姜晚琇出手,就是我的死仇。
妈的!苏勇哲恶狠狠呸了一声,指着自己的头喊道:你砍啊,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敢砍,我是苏家桂煞将军的二子,皇后娘娘是我的姑母,殇亲王是我的靠山,我要是死了,你们冥心神界就完了!我要是死了,你们也死定了!宋沅奚狭长的眼眸冰冷森然。
皇后娘娘?殇亲王?宋沅奚冷笑了一声,苏勇哲竟然有脸提。
苏勇哲见宋沅奚的脚步停了,顿时嚣张说道:怎样?怕了吧!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杀我,那就是同时得罪皇家,你得罪的起吗?也就在他说话的同时,突然他发髻之间的两枚冰魄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宋沅奚。
刚才故意说话吸引注意力,真正的杀招,在这。
世人只知道苏勇哲的苏家剑法名扬天下,却无人知道他这一招避无可避的冰魄针,才是他真正的保命绝技。
这是一种独门暗器心法,关键时刻运转心法,藏在发髻间的银针,就被内劲一推,射向面前的敌人。
而且这不是普通的银针,是以千年不化的玄冰制成,一旦刺入人的身体,就会瞬间寒毒发作,轻则残废,重则丧命。
我看你怎么死!苏勇哲冷冷一笑。
下一刻,他目瞪口呆,宛若智障。
就在冰魄针射向鬼面人胸膛的瞬间,鬼面人竟然直接伸手挡在了胸前,一手抓住两根银针。
冰魄针不出意外扎入了他的手掌心,瞬间融了进去。
但鬼面人并没有在意,趁此时机,手中的匕首准确无误的砍向苏勇哲。
苏勇哲来不及避开,拼尽全力一躲,那匕首也削断了他的右手。
啊!我的手!苏勇哲发出一声惨叫,看着地上的胳膊,痛苦不堪。
鬼面人继续挥起墨月匕,苏勇哲恨恨说道:你中了我的冰魄针,你必死无疑!话落,运起轻功,消失在夜色中。
伤苏勇哲容易,但他们这个层次,打不赢,想跑还是容易。
宋沅奚看着自己掌心,眼神冰冷。
冰魄针。
都察院调查了这么多年,一直查不到使用冰魄针的人,今日竟然意外被他发现。
苏勇哲,我们找你很久了。
玄冰寒毒,无药可解。
瞬间就会使人的筋脉冻死,要是换成一般人,此时这一只手都已经僵硬坏死,动弹不得。
但是冰魄针刺入宋沅奚的身体,却没有任何反应。
宋沅奚对准自己手掌穴道嗖嗖连点了几下,那两根冰魄针竟然硬生生被逼了出来。
看着手中的玄冰银针,宋沅奚将它收了起来。
视线落在地上那只鲜血淋漓的胳膊,宋沅奚唇边勾起一抹冷酷的森然之色,手中的墨月匕对准那只断臂砰砰砰砰不知道做了些什么。
下一刻,宋沅奚足尖一点,消失在了夜色深处。
而就在宋沅奚走了之后一刻钟,已经逃跑的苏勇哲又回来了。
断臂也有一定的几率能够接好,他料想冥王不会想这么多。
所以估算着他走了之后,偷偷摸回来。
冥王,呵呵,你中了无影针,就算不死,手也废了!苏勇哲咬牙切齿,在月色下四处搜寻自己的断臂,但我只要能找到手,我就还有可能……啊,我的手!来到之前断臂处,苏勇哲睚眦欲裂。
一地红色稠黏的血迹里,原本的那只胳膊,被削成了肉片,只剩下几根白骨和血淋淋的肉片一堆。
啊啊啊!冥王,我不杀你,誓不为人!君苏勇哲仰天怒吼,喷出一口鲜血。
硬生生被气吐血了。
……丝花山,更漏声声,五更天。
宋沅奚一直没来,姜裕便让姜晚琇先回房休息,他派人去接应,明日再说。
总不能一直在门口干等着不睡觉。
姜晚琇毫无睡意,但是不想哥哥担心,也只得依言回到房间,熄灯躺在床上,但是心底压根就放心不下。
第四百二十七章 神秘的绿裙女子世子武功高强,就算苏勇哲和那些黑衣人联起手,也不是他的对手,他肯定没事的,不过打打杀杀,一时不察,照样会吃了别人的暗亏,暗箭难防啊……世子这么久都没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姜晚琇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忐忑不安。
还是不要再想了,越想越担心……下一秒,一丝冷风拂过,磁性的声音响起,夫人,你是想我想得睡不着吗?宋沅奚!姜晚琇听见这个声音心里一紧,立即掀起被子起来。
但脚刚刚伸下床就没踩稳,一下扑通向着前方摔去,谁知尽直直扑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宋沅奚薄唇轻起,双手抱住怀中的人儿,暖暖道:难得夫人投怀送抱,在下甚感欣慰。
闻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姜晚琇双手在他身上摸索着,冷言道:别说话!点了灯,让我看看你伤哪了?宋沅奚倒是把怀中的小人儿瞧的清清楚楚。
一张小脸因为急促而变成了微红,但还要,毫发无伤。
虽然已经知道姜晚琇安然无恙的睡下了,不过,不亲眼看一看她,怎么能够安心。
我没事。
宋沅奚将姜晚琇抱起坐在床上,任由着她在自己身上乱摸,抿唇,夫人这么担心我?姜晚琇有些急,恼道,我不担心你还担心谁?我闻到血腥味了!你快让我看看!别怕,那是别人的血,你的夫君武功高强,你怕什么?姜晚琇怒道,不管,必须点灯,我要看看你。
被她的小手乱摸的地方,就像是被点燃了一样,瞬间燥热起来。
我真没受伤。
宋沅奚的声音变得暗哑而缱绻,大手握着姜晚琇的玉手落在自己的脸颊上,一寸寸往下抚摸,请夫人,检查。
姜晚琇俏脸腾地一下红了。
柔弱无骨的小手被他攥在手心,就像是被人蛊惑了一般,不知怎么移不开手。
你耍流氓……话还说完,樱唇就被人封上了。
唔……昨晚姜晚琇和宋沅奚都无心睡眠,已经把刺杀这件事说清楚了。
姜晚琇也知道苏勇哲的胳膊没了,算是报仇了。
不过,要想直接对付苏勇哲,却没有证据。
刺杀之事只能作罢,对付苏勇哲,还得另寻他策。
华家别院,以苏涵诺为首的一众闺秀齐聚一堂。
她们都是殇亲王党在朝凤宫的核心人物,如今为了夺回朝凤宫,共商大计。
听闻姜晚琇前夜遇刺,怎么就没把她给杀了,不然哪来这么多麻烦。
工部尚书之女寒衣沫说道。
兵部尚书之女刘飞兰蹙眉,对啊,连那些高手都取不了她的性命,就更不要说其他江湖草莽了。
冥心神界呢?他们不是连苏勇哲的胳膊都能砍断吗,要不我们去收买他们,刺杀姜晚琇!苏涵诺摇头说道:现在都察院到处在追查冥心神界的踪迹,还是不要顶风作案。
要不然,不管此事成不成,一旦冥心神界的人落在都察院手中,到时候把我们招供出来,大家都麻烦了。
还是涵诺姐姐说的对,世子可不好惹。
寒衣沫立即点头附和。
其他人也纷纷赞同。
哎,只是如今,刺杀被否决了,又还有什么办法能除掉姜晚琇呢?这个问题出来,大家都哑然了。
众人齐齐看向苏涵诺,可是她也没有办法。
虽然在殇王殿下面前说了一定要把朝凤宫夺回来,但是这些时日以来,众人多次聚会相商,却都没有想出一个对付姜晚琇的办法。
苏涵诺也不是那种嚣张跋扈的蠢人,自然不会轻举妄动,行事都要考虑周全。
但越是思虑,越难找到对付姜晚琇的办法。
护国将军的妹妹,南国的世子妃,正四品御宫,上品闺秀,奉旨主掌朝凤宫。
身份家世才华德行,样样不亏。
不管是从哪一点入手,都无从下手。
殇王殿下若是指望你们夺回朝凤宫,那真是妄想了。
一个清幽的声音传来,一袭绿裙女子走了进来。
她蒙着面纱,仅露出一双秋水般的眼眸。
苏涵诺脸色一变,你是谁?殿下难道没告诉你,你会有个搭档?绿裙女子从袖袍中拿出一枚令牌,举起示人。
殇亲王的令牌,见令如见殇亲王殿下。
殿下确实说了你今天会过来,原来是你。
苏涵诺略有些不屑,说道:来我这里还藏头露尾,戴什么面纱?如此装模作样何必跟我们一起,不需要你,我们也能对付姜晚琇。
绿裙女子淡淡说道:除了殿下,没人有资格知道我是谁,包括你。
你!苏涵诺脸色瞬变,自己乃是殇亲王党在凤女书院的领头人,哪里轮得到一个不知所谓的人对她指手画脚。
不过绿裙女子并没有在意她的脸色,而是自顾自在屋中的椅上坐下,淡淡诘问,姜晚琇入主朝凤宫已经有半个月,你们可想到了一个对付她的办法?没想到,那又怎么样,你以为对付她很简单吗?苏涵诺阴沉着脸说道。
绿裙女子弯了弯唇角,确实很简单。
大言不惭,夸夸其谈谁不会啊,你要是真觉得简单,你说啊!苏涵诺眼中眸光一闪,语气还是嚣张的,其实脑子已经恢复了冷静。
绿裙女子望着她,眸光清澈,一下就看穿了她的激将法,不过并没有拆穿,而是淡淡说道:我观察姜晚琇很久了,她的智谋、应变、城府、狠辣,几乎没有弱点,想要对付她,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从她的身边人下手。
绿裙女子的声音平静,语气轻缓,包括苏涵诺在内所有人都没有打断,若有所思的听着。
姜晚琇近期接到凰廷诏令,最重要的就是为太后整理藏经阁的梵文经书,一旦她们这一桩事办成,日后再有类似的事,太后都会点她们,整理完经书之后就是一年一度的经筵佛法盛会,这个后续的诏令只怕又落在她们身上。
想把姜晚琇赶出朝凤宫,让她们出错就行了,如果一把火烧了太后的藏经阁,就算看在她是世子妃的份上不至于处死,但是活罪难逃,被罢官赶出朝凤宫是必然,说不准还会被赶出凤女书院,还有那些跟随她的闺秀,她身份尊贵动不得,其他人那就未必了.....刘飞兰恍然大悟,这是个好办法啊,一箭双雕,不仅能把姜晚琇赶出朝凤宫,还能让那些跟随她的闺秀心寒!看她们还敢不敢那么趋炎附势,看不清状况就抱姜晚琇的大腿。
主意不错,但是想在深宫内苑放火岂是那么简单,藏经阁都是太后最珍爱的佛经,平日有高手把守,不可能被收买,如果从江湖上请刺客,那就更不可能了,根本进不了重重宫苑。
苏涵诺皱着眉头说道。
绿裙女子啧了一声,你忘了有人可以自由进出藏经阁?你是说姜慕芸她们?那就别想了,姜慕芸和姜晚琇的关系自不必提,当初欣然公主曾经收买安书惠和梦柔心,但是她们都宁死不屈,还有那赵浮梦,是墨王妃的闺蜜,实打实的墨王党,怎么会被我们收买?还有一个杜慕言,那是姜晚琇拐着弯的表亲,姜晚琇才帮了她弟弟,只怕人家姐弟俩都对姜晚琇感恩戴德,更不可能被收买了。
苏涵诺也不是草包,对姜晚琇这边的势力了然于胸,一个个分析说道:这几个是姜晚琇最倚重的左右手,其他虽然还有些闺秀也能进出藏经阁,但是在这几个人的监视之下,谁能有机会放火。
闻言,绿裙女子浅浅一笑,到啊:涵诺小姐果然对姜晚琇下了一番功夫,你说的不错,不过,我却觉得,这里面有两个人,都可能被收买。
两个?寒衣沫不可思议说道:不可能吧,我们一个人都看不出,你看出了哪两个?刘飞兰点点头,对啊,你可不能乱说,要是收买她们这么简单,我们早这么干了。
梦柔儿,出身贫寒,虽然姜晚琇对她格外优待,银子绸缎珠宝,大方相送,不曾拿她当外人,不过,我却发现这个女子贪慕虚荣,贪婪自私,而且隐隐对姜晚琇有嫉妒之意,不得不说,她和姜晚琇这群人其实不是一个圈子的,机缘巧合和姜晚琇搅和在一起,迟早会反。
若用金银诱之,收买的可能性有八成。
顿了顿,绿裙女子不紧不慢说道:剩下两成则是她觉得跟着姜晚琇能获得比金银更多的利益,当然如果涵诺小姐能出一个让她无法拒绝的价格,她绝对不会拒绝你。
当初欣然公主都没有收买成功,你凭什么这么肯定……苏涵诺挑眉。
绿裙女子淡淡说道:公主殿下同时收买安书惠和梦柔儿,已经犯了收买奸细的大忌,就算是同时收买几个奸细,也不该让这些奸细互相知道对方的存在,否则随便抓获一个,岂不是其他人都被牵连出来了,安书惠拒绝,梦柔儿岂敢答应?如果当初公主分开收买,说不准已经没有后来的姜晚琇。
我苏家别的不多,钱多,听你说的也很有道理,那我就试试,你说的第二个人是谁?苏涵诺问道。
绿裙女子继续说道:杜慕言,涵诺小姐怕是还不知道,杜慕言有一个侧祖母,就是你们苏家的人,如今忠沅候府的主母夫人,苏夫人对杜慕言姐弟百般苛待,早就把想杜慕言许配给了元平伯当填房,杜慕言就算不从也没有任何办法,只等今年凤女考核结束,也就能定下了。
什么?元平伯?寒衣沫一脸嫌弃说道:天啊,元平伯都已经六十多岁,年纪都可以做杜慕言的爷爷了,竟然要娶人家一个十六七岁的黄花闺女当填房?杜慕言长得清秀可人,又是正经侯府出身的官小姐,嫁给这么一个糟老头子,真真是暴殄珍物。
第四百二十八章 从身边人着手亲祖父母不在,父母双亡,府中就剩一个祖父的妾室主事,她能有多好的下场。
绿裙女子说道,看向苏涵诺,你是王府大小姐,你一句话,苏夫人便不敢把杜慕言嫁给元平伯。
昌荣王府苏家是主家,苏夫人出自旁支。
苏家大小姐发话,苏夫人岂敢不从。
这倒简单,下面这些亲戚,上赶着巴上我们王府的关系,本小姐一句话,确实可以让苏氏悔婚。
苏涵诺点点头,当事人要悔婚,又有我们王府的面子,元平伯就是哭着要结亲,都不可能成。
绿裙女子浅笑,元平伯要是知道苏夫人悔婚是涵诺小姐的意思,他岂有阻挠的胆子。
说得对,谅他也不敢,定然也愿意悔婚。
苏涵诺骄傲说道。
绿裙女子继续说道,一个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嫁得如意郎君,如果杜慕言拒绝涵诺小姐,那她就只能嫁给元平伯,姜晚琇也帮不了她,她的双亲已故,唯一的长辈就是苏夫人,长辈之命媒妁之言,哪怕姜晚琇为了这事闹到皇上面前也占不了半分道理,陛下也不能插手臣子的家事。
对,人家忠沅候府的家事,哪里轮得到她插手,她就是管天管地也管不到杜慕言嫁人。
苏涵诺肯定点头,此时对这个绿裙女子已经有了几分信服。
绿裙女子抿唇,杜慕言最在乎的倒还不是她自己,而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弟杜川凌,姜晚琇虽然把杜川凌送入了国子监,但不论姜晚琇怎么为他铺路,有一件事挡在前面,杜川凌永远都不可能袭爵,忠沅候府府已经三世无人袭爵,如果这一代杜川凌不能袭爵,这个爵位就会被皇室收回。
杜慕言姐弟一心想要保住祖宗父辈的荣光,不愿意忠沅候府在他们这一代没落,比嫁人都更让她看重的就是她的弟弟能不能继承忠沅候的爵位,能不能完成她父亲的遗愿,她对姜晚琇如此死心塌地,不就是因为姜晚琇把他弟弟送入国子监吗?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帮她弟弟袭爵?苏涵诺思忖,但我能做的事,想必姜晚琇也能做到,她何必求我,不如求姜晚琇。
绿裙女子笑道,这便说到关键了,宗人府对袭爵之人的考核,不单单只是要有足够的功勋,还需要长辈亲手所书的‘良人’之书,这对杜川凌来说就是过不去的坎。
唇角微微挑起,绿裙女子继续道:苏夫人为了不让杜川凌袭爵,曾经故意虐待杜慕言,刺激杜川凌,令他年少轻狂殴打了自己,打长辈,是大不孝,苏夫人牢牢攥着人证物证,只要她把证据交上去,修书上呈宗人府杜川凌的‘不孝’,那他永远都不可能袭爵。
这个苏夫人还真是阴险……寒衣沫话说了一半,突然想起这个人可是苏涵诺家的亲戚,连忙把剩下一半的话吞了回去。
苏涵诺倒没在意,点点头,有这么一个杀手锏,不怕杜慕言不听我的,你果然有两下子,难怪如此得到殿下的看重……南夜殇一早就跟她说了,在姜晚琇身边有一个他们的内应,这个人若是有任何计划,她必须配合。
苏涵诺原本还有些不服,现在却服气了。
把姜晚琇赶出朝凤宫只是第一步,算不得什么。
绿裙女子轻描淡写说道:除掉姜晚琇,除掉护国将军府才是重中之重。
苏涵诺不想搭话了。
还除掉护国将军府?对付一个姜晚琇她都无从下手,更不要说对付姜裕了。
她在普通人中也算是聪明,颇有手段,不然皇后不会把主掌朝凤宫的重任交给她,不然这些闺秀也不会以她马首是瞻。
但是面对姜晚琇,她的脑子就跟不上了。
如今再听这绿裙女子的话,简直就觉得天方夜谭。
除掉……除掉护国将军府?这不可能吧,姜裕深得皇上信任倚重,姜晚琇又是世子妃……寒衣沫等闺秀目瞪口呆。
绿裙女子缓缓说道:你们都只看见了护国将军府的强大,有没有想过,支撑一个偌大的侯府运转,人情往来,每天需要多少银子?南蛮军是军中一霸,但是养这些亲兵,每月又需要多少军费?姜家养兵乃实足实的富养,军费是一般亲兵的十倍。
姜家有座青楼,我哥哥还为此杠上了姜晚琇,那应该就是他们的银子来源。
苏涵诺说道。
美人阁的事情,大家都听过,也都知道姜家有座红火的青楼。
单只是座青楼,还养不起护国将军府,姜晚琇的财政真正靠的是美颜坊。
绿裙女子说道。
美颜坊?这个我知道,据说是如今最时新的胭脂水粉铺子,官家夫人千金,人人都用,我爹的下属孝敬送礼的时候送了一些来,我没试过。
寒衣沫嫌弃说道。
绿裙女子说道:美颜坊的东西我用过,对于美颜坊我只能告诉你们,只要有美颜坊在的一天,姜家这辈子都不差钱。
真有这么好?苏涵诺皱眉。
绿裙女子点头,就是这么好,如果没有美颜坊的银子,姜裕即便封为大将军,也会因为没钱陷入困窘,权贵岂是那么好当的?朝廷里的权贵哪个不是百年世家,家底丰盈,如果护国将军府失去了美颜坊,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子,虚有尊贵的身份,却不能成事,这世道,没钱,什么事都办不成。
此时大官宦家对美颜坊还没什么印象,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时机。
绿裙女子话没有说完,话锋一转,那都是后话了,不管是对藏经阁还是美颜坊下手,都需要内应,当务之急,是收买梦柔心杜慕言二人。
苏涵诺踌躇满志,放心吧,我现在觉得有十成把握能够收买梦柔心和杜慕言,到时候火烧藏经阁先把姜晚琇赶出去,再对美颜坊下手,让姜晚琇失去这个钱罐子!绿裙女子没有说话。
就算是万无一失的计划,面对姜晚琇,她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对姜晚琇越是了解,越是佩服。
越是佩服,每一步就更加要谨慎小心。
姜晚琇那样的人,若能和她为友,确实是幸运的紧。
但世事无常,各人有各人的信念和执著,她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可惜了虽想和她品茶对弈笑谈古今,却只能尔虞我诈你死我活。
到最后,姜晚琇死在她手上,她不会高兴。
而若是她死在姜晚琇手上,也没什么值得怨恨。
这是属于她们的战场,看不见的硝烟,白骨累累。
只能一路向前,直到,无路可走。
为了心中的信念,就算是失去一切和性命,也是值得,也是无悔。
而她的信念,便是,南夜殇。
绿裙女子没有久留,说完这些话便转身走了。
苏涵诺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却实在是想不出她是何许人也。
涵诺姐姐,这人真厉害啊,真不知道是殿下从哪儿找来的高手。
寒衣沫惊叹说道:涵诺姐姐可是殿下的表妹,想必能猜到她是谁吧?苏涵诺微微摇头,笑道:不知道,但是京中想不到能有这样的奇女子,说不准是外面的人吧,好了,言归正传,现在方向已经指明了,大家就分派一下,杜慕言牵涉苏家,我亲自出面,梦柔心,就交给衣沫了,飞兰,美颜坊的动静就交给你盯着了,关于今天出现的这个女子,你们不准泄露一句,当然我也是信你们的,可别说漏嘴。
谨遵涵诺姐姐之令。
涵诺姐姐放心,我们一定小心为事。
翌日黄昏,梦柔心独自返回凤女书院的学舍。
路上却被一个官宦千金拦住了。
寒小姐,有何贵干?梦柔心皱眉。
寒衣沫看着她笑了笑,梦小姐这是要回学舍房吗?啧,你不是姜晚琇的好姐妹吗?她就这么对你?自己住着云萧阁的大院子,却让你住在简陋逼仄的学舍,真小气。
你懂什么,我岂能受嗟来之食,岂能要这种施舍。
梦柔心脸色一沉,怒道。
寒衣沫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不过脸上却是热情,怎么能说嗟来之食呢?朋友有通财之谊,她大富大贵,指缝里漏出的银子就够你在京城买十座八座大院子,但是,连一座院子都不送给你,这要是我们涵诺姐姐这么对我,我早就不跟她好了。
闻言,梦柔心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心底对姜晚琇生出一股忌恨。
对啊,姜晚琇这么有钱,她要是真拿我当朋友,怎么不送我一座院子,害的我只能住在学舍房。
这只能说明,人家根本没拿你当朋友,就是拿你当一条狗罢了。
寒衣沫挑了挑眉,看着梦柔心的脸色非常满意。
梦柔心恼羞成怒,你别胡说!晚琇姐不是这种人!她是真心对我好的……你不用挑拨离间了,她把美颜坊的干股都拿了半成分给我们……美颜坊半成干股?寒衣沫吓了一跳,之前那个无名女子就说了,只要美颜坊在,姜晚琇就不差钱,对美颜坊的评价非常之高。
半成干股,这要是拿出来卖,不知道得卖多少银子。
就是想买,一般人,姜晚琇估计也不会卖。
就这么白送给她们?尤其是送给梦柔心,这也太浪费了。
不得不说,姜晚琇真是好大的手笔。
只不过以梦柔心的眼界,她未必能知道自己获得的干股,是笔多么庞大的财富。
连寒衣沫都有点心动了,天啊,好多钱。
不过表面上寒衣沫却是一脸嘲讽,哟,才半成干股啊?而且还不是给你一个人,是你们几个人一起分,我说姜晚琇也太小气了吧,以你们的关系,你们为她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起码得获得四成吧,才半成也好意思拿出来说?说完这句话,寒衣沫自己都有点脸红了。
我……梦柔心瞬间蔫了,她也觉得自己应该获得更多。
寒衣沫循循善诱,那学舍房是人住的地方吗?瞧你穿的多寒酸,人家姜晚琇可都是绫罗绸缎,你不如弃暗投明,跟着我们,涵诺姐可比姜晚琇大气多了,只要你投靠我们,立即送你一套大宅院,外加五百两。
才五百两?第四百二十九章 终究抵不过诱惑寒衣沫微微一笑继续道:我还没说完,是五百两,黄金。
什么。
闻言,梦柔心瞬间呼吸急促。
五百两黄金,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其实姜晚琇给她的干股,比区区五百两黄金值钱多了,但是她没那个眼界,看不了那么远。
这五百两黄金和一座宅院地契,只是涵诺姐姐送给你的见面礼,若是你帮我们做成了事,奖赏更丰厚。
寒衣沫重金诱之,从手上褪下一个紫晶玲珑的玉镯子,递给梦柔心:这种镯子你想必见都没见过,这是南疆最好的紫晶玉,非常罕见,有钱都买不到,不过这众东西,昌荣王府多的是,今日初见妹妹,妹妹若是不嫌弃,我便送给你……梦柔心一看那紫晶玉镯就被深深吸引了,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
那玉色,那玲珑剔透,那莹莹光泽,好美……给我……?这……?我还没答应跟你们合作。
梦柔心嘴上拒绝着,眼睛已经黏在玉镯上移不开了。
寒衣沫硬塞进她手里,笑盈盈道: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的道理,妹妹你这般好看的人,可惜了打扮的太寒酸,不然早被那些王公贵族看上了,这玉镯子戴在妹妹手上最是好看,妹妹就戴着吧,不管你跟不跟我们合作,不过是一个镯子而已,我还送得起,你要是跟着我们就知道了,涵诺姐姐一向是最大方的,日后像这样的好东西,有的是……此时的梦柔心看着手腕上的紫晶玉镯,越看越喜欢。
寒衣沫说的没错,姜晚琇对她一点都不好,还是跟着苏涵诺有前途。
宅子地契,黄金,还有如此珍贵的紫晶玉镯,随手就送给自己了……对啊,我要是能打扮的好一些,日后也能嫁个好人家。
何至于如此穷酸,以后也不用受梦家人的气了。
买卖不成仁义在,既然梦妹妹你坚持拒绝,那我只好去找别人,可惜了啊,告辞。
寒衣沫见梦柔心这样子,心底就知道事情成了,故意转身说道。
梦柔心连忙一把拉住寒衣沫的袖子,你等等!皇宫,藏经楼。
为了赶经筵之期,姜晚琇等人全部住进了后宫的凤女宫,连日连夜的整理佛经,一晃就过去了七八日。
藏经楼有三层,姜晚琇等人在一二楼誊写经书,三楼是个藏宝阁,放着各种绝迹了的经书,甚是珍贵。
此刻天色正黄昏,暮色四合。
姜晚琇一边翻着梵文锦帛,一边提笔临书。
对面的安书惠浅浅一笑,晚琇,你看这座藏经楼通体都是木头构造,也太容易失火了,我看应该修成一座水榭宫殿,建在水上,万一起火,到时候灭火也容易。
那就该担心被水淹了,而且,这些经书要是被水泡了,也没用了。
姜慕芸一边书写,一边摇头笑道。
闻言,安书惠点点头,嗯,说的也有道理,我倒是没想到……这书还真是怕火又怕水……不过这些木头还是太容易引燃了,要是砖头铸成的宫殿会好一些…这不是普通木头,而是极阴冰水木,就是用火点都不会燃烧的。
姜晚琇不由失笑。
闻言,安书惠纳闷问道,极阴冰水木,那是什么东西?还有烧不燃的木头?传闻极阴冰水木生长在极阴之地的水底,千年方成树,非常罕见,木质轻盈结实,火烧不燃,入手冰凉,是避暑的最佳圣物。
姜慕芸闻言,伸手摸了摸案桌,惊讶道:果然有一股阴凉之气,要不是表姐点明,真看不出大名鼎鼎的冰水木,模样如此普通,皇家真是大手笔,居然用冰水木造一座藏经楼!安书惠也伸手摸了摸,入手冰凉惬意,连忙把一整张脸都贴在案桌上,舒爽说道,哇,好凉快,难怪在这里丝毫感受不到外面的暑气……冰水木这么值钱,我要是把这个案桌搬回去,可以卖不少银子吧?当然,有价无市。
姜晚琇看她浅笑道:别说这一个案桌,你就是把板凳腿卸一根带回去,都能大卖一笔。
闻言,安书惠眼巴巴看着板凳腿,有贼心没贼胆,我还是算了吧。
柔心,你去帮我拿一下这几卷经书可以吗?赵浮梦随手将手中的一张清单递给身边的梦柔心说道,我急着要用,实在抽不开身。
撇了撇嘴角,梦柔心对赵浮梦指挥自己很不满,不过脑中想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立即笑盈盈接过清单,说道:好啊。
话落,她视线不动声色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见姜晚琇和安书惠等人丝毫没有注意她,眼中闪过一丝得色。
对了,这些经书比较多,想必柔心你一个拿不完。
此时的赵浮梦仿佛想起什么似得,对着身边正在誊抄经书的一个闺秀说道:奚戎,能麻烦你跟柔心一起去吗?闻言,江奚戎立即点头,不麻烦不麻烦,柔心姐姐,咱们走吧。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
梦柔心没想到赵浮梦给自己添了个麻烦,有些慌神。
没料到江奚戎却是个手脚麻利的,笑着说道:柔心姐姐就别跟我客气了,我帮你拿经书吧。
经书很多都是竹简,柔心姐姐你一个人肯定搬不了。
对,二十多卷经书,麻烦两位了。
赵浮梦笑盈盈说道。
闻言,江奚戎摆手,开心说道:能帮得上忙我正高兴呢。
梦柔心虽然不愿意,但赵浮梦写的单子里的经书,足足二十多卷,她一个人确实拿不完,这种情况下硬是要撇开江奚戎未免太故意了。
不过,这也难不倒她。
待梦柔心和江奚戎上了二楼之后,梦柔心便将那张宣纸撕了一半,递给江奚戎一半说道:咱们一人一半,快点找全所有的书下去,以免耽误时间。
是。
江奚戎点点头,接过半张宣纸毫无二话就开始在一个个书架上找经书了。
摆脱了江奚戎,梦柔心不动声色向着三楼走去,趁着没人注意,从怀中拿出一个浅色瓷瓶,往不起眼的角落撒了撒,顿时里面的粉末仿佛灰尘一样轻薄的灰落了下来。
这粉末从外表来看和没有打扫干净的灰尘没什么两样。
就是被人发现,也不会在意。
此时的梦柔心四处撒了撒灰尘,又走向书架最里处,往书架卷轴也撒了撒灰尘,这才慢慢下楼。
没有人会知道,这些不起眼的东西,就是火粉。
认识极阴冰水木的不止姜晚琇一个人。
这瓶火粉,就是苏涵诺给梦柔心的,专为火烧藏经楼准备的。
只要藏经楼被烧了,三日后的经筵大会不能如期举行,姜晚琇和这些闺秀,全部完蛋。
将一切准备好了以后,梦柔心才抱着经书返回。
此时的姜晚琇依旧在誊写经书,突然一道令书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是从藏经楼取书的手令。
自从姜晚琇他们接管藏经楼之后,不管是宫内嫔妃哪一位贵人要经书,都得把令书给姜晚琇,姜晚琇登记在册之后,再给经书对方。
这位大人稍等。
姜晚琇接过了令书,一边看着上面的书名一边抬头说道:这三本心经都在二楼,我立即给您去取……话还没说完,看见眼前出现的人,瞬间便愣住了。
来人一袭红衣妖孽,一头墨发,高冷而英俊的脸完美的无可挑剔,薄唇噙着一抹轻挑的笑意,喔,那就有劳女官大人了。
宋沅奚。
姜晚琇心底有些欢喜,但是脸上却是矜持,你怎么来了?最近睡不着,向皇上借几卷心经安神。
宋沅奚薄唇轻抿。
这是他见姜晚琇的借口。
刚才在御书房,皇上正要命太监给他取几本安神心经,没想到这位立即表明自己来取就行了。
连皇帝都看出了某人见夫人的借口实在明显,不过也没阻止,大手一挥让他自己来了。
自从姜晚琇入宫,两人已有七八日未见。
你若是睡不着,这些经书有什么用,你又不信佛。
姜晚琇扯了扯唇角,这借口可够随意的。
宋沅奚目光灼灼看着她,经书没用,但能让我睡着的人在这里。
姜晚琇撇了撇嘴角,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这么多情了!周围坐的近的几个闺秀都不由低笑,安书惠更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见此,姜晚琇俏脸一红。
这么不好意思的话,让大家听见了,多难为情。
跟我去二楼,拿经书。
姜晚琇涨红着脸,转身便走。
见状,宋沅奚唇边噙着一抹笑意,伸手拉住她的手攥在掌心,并肩走在她的身边。
姜晚琇抽了抽手,但是没抽出来,也就只能任由着他拉着了。
其他闺秀目送着他们上了二楼,又是感慨又是羡慕。
这才几天没见晚琇,世子都找到藏经楼来了,真没想到高冷的世子爷,竟然这么黏妻,晚琇真是好幸福。
安书惠羡慕道。
杜慕言微微颔首,要不是世子看着我们还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我倒要以为传言有误了。
我以前就没想过世子竟然会喜欢人,太惊悚了,不过世子喜欢我们晚琇也是情有可原,他们就是这么天造地设的一对,天作之合,完美!安书惠嘿嘿一笑。
……二楼。
姜晚琇带着宋沅奚走到其中一个比较偏僻靠里的书架,眼神在一排排书册上一一扫过。
抽出面前一本,姜晚琇看了看封面,递给宋沅奚,那,你要的经书。
而随着经书被抽出来,灰尘四溢。
你们真会偷懒,这藏经楼是多少天没打理了,这么多灰?宋沅奚挑了挑眉。
见此,姜晚琇也是一脸狐疑,奇怪了,每天都有打扫啊,我这里应该没有偷奸耍滑的人,怎么还会有灰,等下我让人再来打扫一下。
说着,姜晚琇又四处搜寻着经书,还有一本在哪来着,喔……在这上面……踮起脚尖,姜晚琇伸手去拿上面架子上的书,但是够不着,纤细的手指离那一排架子,差一小节的距离。
正在此时,姜晚琇突然感觉自己脚离地悬空了,而手指,也碰上了那一排书架。
竟然被他,抱起来了。
第四百三十章 发现火粉他的双手抱着她盈盈一握的细腰,轻巧地便将她举起来了。
姜晚琇瞬间耳根泛红,绷着一张脸佯装正经拿起书架上的经书,递给宋沅奚,你的。
这个才是我的。
宋沅奚眸光落在她的身上,将人抱了个满怀,薄唇封住她的樱唇。
唔……姜晚琇手中拿着的经书落地。
世子,这楼上还有人……姜晚琇拒绝的话没说完,已经被他狠狠霸占,没有说话的机会。
此时的姜晚琇晕乎乎软在他的怀中,媚眼如丝,眼波含春。
衣领被人粗暴扯开,吻从锁骨蔓延而下。
色魔,流氓,你住手……姜晚琇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
闻言,宋沅奚暗哑的声音透着冲动的情欲,你忙起来就彻底把我抛之脑后,不给你长点记性,我看你就要忘了,你还有个夫君。
咬了咬唇,姜晚琇暗道:哪有忘记,她每天都惦记他。
姜晚琇不说话,宋沅奚就以为她是真的把自己给忘了,惩罚一般轻咬了一口,没良心的小东西。
猝不及防,姜晚琇吃痛呻吟了一声,连忙咬住唇伸手护胸,羞红了脸,你……你别乱来!这里还有人……所以你要求我去没人的地方睡了你?宋沅奚啧笑一声,似笑非笑。
闻言,姜晚琇羞恼怒瞪了他一眼,谁求你啊,谁要跟你睡,你……你你……下一秒,姜晚琇听见远处书架传来的脚步声,不知是哪个闺秀在查阅经书,瞬间蔫了,可怜巴巴看着他,世子。
只是两个字,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他投降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
夫君,夫君,夫君……姜晚琇可不想被别人看见自己跟他这样,连忙使出了杀手锏。
而下一刻,宋沅奚抱着姜晚琇几个瞬移,消失不见。
……藏经楼顶楼,藏宝阁这里四处无人,格外寂静。
宋沅奚拦腰抱着姜晚琇,姜晚琇双手抱着他的脖颈,想起一声夫君,某人就立即投降,不由好笑。
世子,怎么感觉只要叫你一声夫君,你就没有不答允的事?姜晚琇眨巴眨巴眼。
闻言,宋沅奚看着怀中的小人儿,薄唇轻抿,夫人的话,自该照办。
姜晚琇浅浅一笑,这人怎么能长的这么好看,说这话的时候更好看了。
念此,姜晚琇闭上眼睛,仰起脸主动吻上他的唇,宋沅奚微微一愕,随即反而吻的更深了。
藏经楼一楼。
梦柔心暗自思忖,姜晚琇怎么和宋沅奚上去就没下来了?不过这样更好,她不在,自己正好将油灯架推倒。
在火粉之下,整个藏经楼便会瞬间变成火海,这样她要办的事也就能成功了。
念此,梦柔心又环视了周围的人一圈,此时大家都在专心致志整理经书,没有人注意到她。
下一秒梦柔心不动声色悄悄靠近身边一个灯架,手指离灯架越来越近……却突然顿了顿,梦柔心转念一想,等等,这不是太明显吗?大家都知道是我推倒了灯架,哪怕我自己说不小心,也会引起怀疑。
不如……念此,梦柔心不动声色收回手,目光扫视着众人,到处找替罪羊,突然眼神落在江奚戎身上。
姜慕芸那几个人肯定不行,姜晚琇自然会信任她们。
江奚戎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自己为了支开她,还故意让她一个人单独去找书。
到时候就能把火粉的事情也推在她的头上,岂不是一箭双雕,两全其美。
念此,梦柔心故意抱着几本经书走向江奚戎,有一句没一句跟她搭话。
此时的江奚戎压根没注意到自己身边的灯架,也料不到,梦柔心要借她的手烧了藏经楼。
下一秒,趁其不备,梦柔心故意伸出脚勾在前面,绊她——……三楼,姜晚琇和宋沅奚肩深吻之后,并肩坐在窗台上赏月。
空气安静,属于他们两人的时间,暧昧而温馨。
突然,姜晚琇的手指碰到了地板上的灰尘。
怎么又有灰?姜晚琇眉头一蹙,敏锐意识到了不对劲。
如果只有一处有灰尘,那可能是打扫的疏忽了。
但是现在,又有?未免太不仔细了,不对劲。
世子。
姜晚琇一脸慎重,有点不对劲!闻言,宋沅奚偏头看她,我也觉得不对劲。
你也发现了?姜晚琇凝神冷声道。
下一秒,宋沅奚抬起她的下巴,目光灼灼,抱着夫人却什么都不做,我确实太不对劲了。
谁说你啊!姜晚琇俏脸一红,羞斥道。
你?宋沅奚上下打量她,微微颔首,你确实不对劲,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见了,你竟然不想睡我,你也不对劲。
你!此话一出,姜晚琇瞬间满脸通红,小手重重的打在了宋沅奚的胸膛。
这个流氓!色魔!混蛋!我说的是这些灰,这些灰不对劲!话落,姜晚琇从窗台上跳下来,在边边角摸了一下,手指染上淡灰色的灰尘,你看。
如果是平常的人肯定误以为打扫不干净,残留一些灰尘很正常。
但是姜晚琇心底深处却觉得不对。
她们朝凤宫的人不会这么粗心大意。
闻言,宋沅奚四处扫视了一眼,手指在书架不起眼的角落揩了一下。
果然还是有灰!盯着指尖的灰尘看了一会,宋沅奚眉头一皱,放在鼻尖嗅了嗅,脸色瞬间一变。
火粉!……此时的江奚戎正抱着书要从梦柔心伸出脚的地方走过去,突然只听见楼梯口传来姜晚琇一声大喝:所有人,不准动!此话一出,众人都微微一愣,一个个停下了手中的事,抬头看去。
就见姜晚琇和宋沅奚并肩从楼梯口走了下来。
宋沅奚依旧是面无表情,而一向看起来温和可亲的姜晚琇,此时的脸色却也格外冰冷。
怎么了?姜慕芸疑惑问道。
下一秒就听姜晚琇说道:这座藏经楼里被人洒了火粉,一旦失火,即便是极阴冰水木,也会瞬间起火,很难浇灭。
什么?众人都惊呆了。
紧接着,姜晚琇沉声说道,从现在开始,所有人不要动,我点到名的人,一个个离开,相互之间万万不可推搡。
现在她已经确定,这些闺秀里有奸细。
如果一窝蜂的出去,说不准会有人趁乱放火。
……慕芸,你上去二楼,让一楼的人先出去,一个个来。
姜晚琇指示道。
这些闺秀里跟姜晚琇最久,姜晚琇最信任的人便是姜慕芸,所以让她先上去。
姜慕芸点点头,瞬间明白姜晚琇是让她盯着二楼的人,免得有人坏事,好。
心如。
被点名的闺秀立即冲着姜晚琇点点头,随即小心翼翼绕开有灯架的地方,走了出来。
深怕自己一不小心碰倒,被当成奸细。
静兰……一个又一个的闺秀走了出去。
见状,梦柔心有些急了,照这么下去,藏经楼就烧不起来。
而她总不能当着姜晚琇的面推倒灯架,她还不想死。
怎么办……江奚戎。
江奚戎小心翼翼转过身,欲绕开灯架,梦柔心站在江奚戎的身后,而江奚戎身后还有还几个闺秀,此时大家都没注意梦柔心。
趁此时机,梦柔心狠狠一撞江奚戎,江奚戎瞬间整个人摔倒在地,扑向灯架。
啊!众人失声惊呼。
就在这电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把金石子冲着那灯架飞射过去。
就在灯架倒地的瞬间,灯架上所有蜡烛火光已经先一步被金石子打灭。
哐当~灯架摔倒在地,但此时已经没有一根燃烧的蜡烛。
见此,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此时的江奚戎吓懵了,呆呆看着灯架,这会才反应过来,姜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有人推我……谁推你?姜晚琇挑眉问道。
江奚戎瞬时回头一看,她身后倒是有几个闺秀,但是她没办法肯定是谁。
谁会推你?我就站在你身后看的清清楚楚,你是故意扑向那个灯架的,晚琇,这个江奚戎肯定有问题。
梦柔心生怕会被江奚戎发现,立即说道。
闻言,姜晚琇凤眸微眯,冷声道:先出去再说,惜灵夏竹,你们把江奚戎带出去,其他人都不要动。
是。
惜灵和夏竹倒是很小心谨慎,江奚戎也没有反抗,就这么被带出去了。
接着姜晚琇又一个个点名,总算没再出什么问题,众人有惊无险的出了藏经楼。
熄灭了里面所有的烛火,以夜明珠照明,连夜打扫清洗了藏经楼。
所有的火粉全都被到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拉。
……姜小姐,我真的没有,我都不知道什么是火粉,我真的没有……江奚戎泪眼汪汪恳切的说着。
闻言,姜晚琇黛眉一挑,火粉出现的时间不长,不然早在今天中午打扫的时候就被清理了,所以应该是下午或者晚上,有人放的,你们有谁曾经单独行动,或者大家有看见哪个人在藏经楼鬼鬼祟祟……江奚戎就有。
站在一旁的梦柔心一副肯定的语气,肯定是她,我和她一起去拿书卷,为了节约时间,和她分开,她要是洒火粉可方便了,先前还想假装摔倒点燃,骗我们说是自己被人推的,想拖其他人背锅……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闻言,江奚戎眼含泪水惊慌说道。
不急,先调查。
姜晚琇倒是没有因为梦柔心的一句话就断然决定,看向众人道:大家一个个来,就说说自己今天下午到现在在干什么,可有人证,慕芸,你先。
今日下午到晚上我都在藏经楼一楼,一直在誊写经书,未曾离开,慕言姐也跟我在一起,中途书惠帮我们去二楼拿了两次经书。
姜慕芸说道:我和慕言姐可以互为证人,书惠也能作为旁证。
对,我一直和慕芸在誊写。
杜慕言点点头。
紧接着,安书惠说道:我也可以作证,我今天倒是一直在找经书,但我都是和浮梦一起的,中途未曾分开。
我可以给书惠作证。
赵浮梦连忙说道。
姜慕芸开了一个头之后,众人就你一言我一句,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藏经楼不大的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说谎很容易被拆穿。
就这样,一大家一个个的都被否决,到了最后,就只剩下江奚戎。
大家都没有作案时机,只有你一个人单独行动,不是你,是谁?第四百三十一章 将江奚戎赶出朝凤下一秒,江奚戎连忙扯住姜晚琇的袖子说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压根不认识火粉是什么,怎么可能放火……还想狡辩,定然是苏涵诺收买了你,再过三日就是经筵盛会,这个时候藏经楼付之一炬,太后娘娘还不知道会怎么责怪,苏涵诺嫉恨晚琇主管朝凤宫,就用这种卑鄙手段把晚琇赶走。
梦柔心气愤说道:江奚戎你也太不是个东西了,竟然背叛晚琇。
安书惠一听梦柔心这么说,顿时指着江奚戎怒道:好啊你个叛徒,苏涵诺出了多少银子收买你,你个见钱眼开的小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江奚戎无力申辩。
安书惠是个性格直率的人,没那么多弯弯肠子,气不打一处来,刚才你想要推倒灯架,我们大家都看见了,还敢否认!慕芸,你们怎么看?姜晚琇轻蹙了蹙眉尖,问道。
闻言,姜慕芸柳眉微蹙,如今在座的闺秀,既有时间撒火粉,又妄图推倒灯架的人,只有江奚戎。
这种叛徒,就该把她送官。
安书惠摩拳擦掌,恶声恶气。
杜慕言沉思了一下说道:送官怕是没用,毕竟没有人证,而江奚戎咬死不认,也奈何不了她,晚琇打算如何处置?赵浮梦倒是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淡淡站在一边。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姜小姐,你信信我啊,真的不是我……江奚戎哀求。
下一秒,姜晚琇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语气淡然,证据确凿,奚戎小姐希望我怎么信你?你自投奔我,我虽对你不是百般关怀,但也没有怠慢,可谓仁至义尽,但你却被苏涵诺收买,意图火烧藏经楼,让我和这么多姐妹一起受过,今日没有确切证据,我不能把你送官,但这一笔账,我给你记着了,从即日起,把江奚戎逐出朝凤宫。
晚琇,这就完了?她陷害你啊,怎么也该把她打个一百大板。
梦柔心叫屈道。
紧接着,安书惠点点头,说得对,敢陷害晚琇,打死她。
江奚戎是凤女闺秀,别说我们了,就是官府都不可擅动私刑,需要上呈书院主事。
我们又没有十足的证据,主事也不会给签令。
顿了顿,姜晚琇淡淡继续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你们也不要为难她,免得被苏涵诺抓到证据,反将一军。
闻言,安书惠不情不愿的瞪了江奚戎一眼,但是姜晚琇说得对,凤女闺秀的身份在这,她们不能动手,否则不对的反而是她们了。
姜小姐,真的不是我啊,你明鉴,真的不是我……江奚戎默默流泪。
下一秒,姜晚琇冲着她摆摆手,惜灵,夏竹,把她赶出宫。
是。
江奚戎就这么被赶出去了。
紧接着姜晚琇对着剩下的人说道:今日出了这样的意外,以后大家要更加小心。
离经筵只剩下两日,我不希望再出现任何意外,我会加强监控,大家平日里也要注意,是否有鬼鬼祟祟之人。
是。
众女应诺。
见状,梦柔心松了一口气。
这一关总算是过了,她找了江奚戎这个替罪羊,掩饰的完美,没有暴露自己。
只不过,已经失败一次,姜晚琇他们有了防备,再也没有今日这种下手的机会了。
今晚藏经楼清扫,众女倒是得空了可以好好休息一晚,三三两两返回凤女宫。
咦,书惠和浮梦几个人怎么往那边去了……姜慕芸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刚刚一散,安书惠就拉着几个交好的姐妹一阵风似得跑了。
闻言,杜慕言摇头浅笑,不知道,大概是难得休息一晚,贪玩吧,这几天也确实是辛苦了。
说起来今晚还真是有惊无险,尤其是灯架倒地那一瞬间,我吓的心都忘记跳了,幸好世子及时熄灭了蜡烛,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以前在凤女书院江奚戎的风评还不错,真没想到她竟然会做这种事!闻言,姜慕芸怅然说道:我识人不明,险些误了表姐的大事,真是不该。
慕芸不必自责,她和晚琇没什么太深的交情,如今为了金银权势被收买,也不足以为怪,这种人不值得相交,早点发现倒是一件幸运。
嗯,以后我还真是要更加仔细才是。
两人说说笑笑,旁边的梦柔心弯起唇角。
……藏经楼经过清扫之后,焕然一新,里面的火粉已经全部清除。
姜晚琇站在藏经楼楼下,看着阁楼落锁,确定一切无恙,这才放下心。
宋沅奚全程没有管姜晚琇怎么处理,只是面无表情站在她的身边。
他什么都不用做,只是这样陪着她,就让她觉得什么都不用怕。
害怕吗?宋沅奚一脸心疼的看着身边的小女子。
闻言,姜晚琇微微摇头,预料之中,朝凤宫如此重要,殇亲王不可能放手,苏涵诺必然想把朝凤宫夺回来,只不过苏涵诺的动作比我想象中快了一点,她的计划,也确实有点厉害,若不是心细如尘之人,这一次,必然栽了。
火粉,并不是只有姜晚琇一个人碰到了,那些查阅经书的闺秀也有人无意看见,但是大家都只当是灰尘,没有在意。
你这是变着法在夸自己吗?宋沅奚啧笑。
闻言,姜晚琇轻笑,没啊,我只是在想,不能小觑女人,最毒还是妇人心。
她前世也没有和大皇子一派系打过交道,那时候也没资格进凤女书院,只知道有苏涵诺这个人,没有直接和她交过手,也不清楚她的手段。
你就这么放过奸细?若是不方便出手,有我。
宋沅奚的声音冰冷。
微微垂帘,姜晚琇摇摇头,不急,其实我没有十分的把握就是江奚戎干的,不过我走的这条路,经受不起背叛,行错一步,就是满盘皆输,宁可错杀,不能放过,先把她赶走再说,但也不能枉杀好人,且先看看江奚戎被赶走之后,近况如何,我会安排人暗中监视,如果她真的是被苏涵诺收买的奸细,已经被我赶走,平日里言行也不必忌讳,自然会露出马脚……刚才这种情况,江奚戎不肯承认很正常,承认了那才奇怪。
她现在已经被姜晚琇赶走,那私底下也不必装出一副自己被误解的样子,毕竟在所有人看来,姜晚琇已经不睬她了。
赶走江奚戎,不是姜晚琇已经确定她是奸细,而只是进一步的试探,以便做出判断。
虽然所有证据都指向她,不过又没有目击证人亲眼看见,不如,就再看看,不急着对付她。
顿了顿,姜晚琇淡淡继续道:等真的确定就是她,再对付也不迟。
闻言,宋沅奚微微颔首,他的看法和姜晚琇一致。
姜晚琇抬眸看着天边的夜色,即便江奚戎是奸细,我也不能确定身边是否还有别的奸细,现在没被收买,但是明天呢?世事无常,且行且看吧。
两人并肩走在返回凤女宫的路上,突然惜灵和夏竹急匆匆来了。
小姐,出事了,刚才书惠小姐和几个闺秀拦住江奚戎,把她打了一顿。
姜晚琇脸色一变,什么?书惠怎么样?有没有被抓?没有没有,书惠小姐她们都蒙着面纱,现在又是天黑,刚才她们突然就冲过来,拿着一个麻袋套子一下蒙住了江奚戎,就是拳打脚踢,奴婢拦都拦不住……紧接着,惜灵连忙说道:好在那条路上偏僻,没人经过,也就奴婢和夏竹看清了她们……闻言,姜晚琇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下,江奚戎怎么样?书惠人呢?江奚戎被打的鼻青脸肿,不过几个闺秀小姐力气都不重,没什么内伤,都是皮外伤……打完之后,书惠小姐等人就走了,江奚戎问奴婢是谁,奴婢只说没看见人,江奚戎说一定是朝凤宫那些人,然后就气呼呼走了,倒也没闹出什么事,此时已经出宫了……惜灵禀报。
闻言,姜晚琇揉了揉眉心,书惠真是胆大妄为,还在宫里就敢打人,好在她还知道遮住脸,就算江奚戎闹到管事姑姑那里,只要死不承认就行了,回去我要警告她们一下,不准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她倒是为我不平,就是性子太冲,真是令人又好气又感动。
……凤女宫中,夜色更深。
江奚戎挨打的消息传回来,众女都拍手称快,梦柔心也彻底放下心,还以为是姜晚琇安排人教训江奚戎。
而有一绿裙女子,也稍稍放下心。
看来,姜晚琇并没有怀疑梦柔心。
那甚好,否则接下来的计划,没了一个内应,那就真是麻烦了。
不过,接下来对付美颜坊,重中之重,不容有失。
还是先把杜慕言笼络再说。
……翌日,经筵佛会如期举行,盛势浩大,各地而来的僧侣齐聚一地,热闹非凡。
姜晚琇等人也终于顺利交接了奉诏令,各自返家。
太累了,我要在我的床上躺三天,不下床。
安书惠伸了个懒腰,高兴说道。
姜慕芸捂嘴轻笑,你不是最爱凑热闹的吗?这可是如今京城最大的盛事,不去看看?别了,我现在看见佛经都想吐,再听那些和尚讲佛,当场吐了,那可不好了。
安书惠连连摆手,对着梦柔心说道:柔心,你住哪啊?我家马车在外面,我送你回去。
梦柔心客气拒绝,不用了,我还不想回去,先去街上逛逛,而且我住在学舍,和白府南辕北辙,不在一个方向。
学舍?安书惠一愣,连忙说道,那地方太简陋了,你来我家住吧,我家院子可宽敞了。
梦柔心咬唇,不必了,我现在住着挺好的,就不打扰了,我还要去街上买点东西,我就先走了。
说完,便转身而去。
小姐,你怎么拒绝白小姐啊?小灵不解,白府肯定比学舍好啊。
第四百三十二章 诱惑杜慕言梦柔心冷哼一声,我才不要她的施舍,寄人篱下难道是什么好日子吗?她白家有钱,我不稀罕,用得着她同情可怜?对,我们小姐现在可不差钱,何必看她的脸色。
小灵连忙点头。
……安书惠有点困惑的挠挠头,慕芸,我刚才说错了什么吗?柔心好像不太高兴啊。
哎,这个我早就试探过了,让她来护国将军府住,不过,我是委婉的说的没有挑明,听柔心口气,她就是那种不会平白接受别人帮助的人,这才作罢。
顿了顿,姜慕芸继续道:咱们确实是真心拿她当朋友,但是她有自己的自尊心,君子不食嗟来之食,倒也可以理解。
闻言,安书惠似懂非懂,这么一说好像我刚才确实挺伤她自尊的?我可没别的意思,没想这么多。
忠沅候府,偏僻破落的宅院。
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我好想你啊!杜川凌看见杜慕言就冲了上来,扯着她的袖子傻乐。
见此,杜慕言抿唇一笑,你都是小大人了,还这么脱跳,性子该沉稳点,最近几日在国子监怎么样?好着呢,没人找我的麻烦,要是有人找麻烦,我就用我的拳头把他们都打趴下。
杜川凌一脸的跃跃欲试,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闻言,杜慕言食指戳了戳他的脑袋,姐姐是让你去打架的吗?你得好好跟着师傅学本事,学骑射,日后才能积攒功勋,袭承祖父的爵位,咱们忠沅候府,自从爷爷被罢黜爵位之后,到我们这儿,已经是第三代了,你若是不能袭爵,忠沅候这个爵位,从此就变成历史,姐姐就是去了九泉之下,也无颜面见爹娘和杜家列祖列宗。
姐姐我知道了,我每天都有很认真的学习,一定不会让姐姐失望的。
杜川凌握紧拳头,认真说道。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个嘲讽的声音:就算有世子妃帮你们获得功勋,但是没有良人书,你弟弟又如何袭爵?异想天开。
闻言,杜慕言立即向着门口望去,一袭衣着华贵的女子,站在门口。
正是苏涵诺。
你来我家做什么?杜慕言敌视看着她。
苏小姐能来我们侯府,是盼都盼不来的运气,你怎么跟苏小姐说话的,还不快出来给苏小姐行礼!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呵斥说道。
她虽然已经是杜慕言的奶奶辈,但是依旧穿着一身光鲜亮丽的锦袍,满头珠钗晃眼,浓妆艳抹。
年纪还算轻,但这样的妆扮未免太妖里妖气,没有长辈的持重。
相比较之下年纪轻轻的杜慕言却一袭素衣,也没什么首饰,朴实无华。
怀女人。
杜川凌小声骂道。
苏夫人瞬间沉下脸,阴冷看着杜川凌,你个小野种说什么,有胆你再说一遍!苏涵诺咳嗽了一声。
苏夫人连忙转头看向苏涵诺腆着脸讪笑,苏小姐,这个野种他就是欠打,让您见笑了……杜公子是先代侯爷的嫡孙,你一口一个野种,置先代侯爷于何地?苏涵诺冷瞥了她一眼。
苏夫人脸色一僵,妾身口误,妾身的错,苏小姐这……行了,路已经带到,你也可以下去了。
苏涵诺摆摆手,记住了,保密,不准让人知道我来过。
闻言,苏夫人僵笑说道:苏小姐放心,妾身一个字都不会说,只不过您和那个贱婢有什么好谈的,我怕她们不知道尊卑,惹恼了您……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还不快滚!苏涵诺眼中寒光一闪。
苏夫人连忙作揖,小姐别生气,妾身这就滚,妾身就在外面,您有事尽管吩咐一声。
话落,苏夫人慌里慌张的跑了,原地只剩下苏涵诺和杜慕言姐弟仨人。
侯府嫡系就住在这种地方,还真是寒酸。
苏涵诺大量着简陋掉漆的院子,淡淡说道: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你也看见了,苏氏是我苏家的人,对我言听计从,只要你跟着我,苏氏再也不敢刁难你们,你们就是正经的侯府主子,而不是现在空有主子的身份,却比下人还不如。
这种地方不配给你们住,以后你们在忠沅候府,住最好的院子,穿最好的衣衫,出行都有奴仆前呼后拥。
苏涵诺顿了顿,又说道:想要过人上人的生活,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而如此干涉忠沅候府的家事,也只有我做得到,姜晚琇办不到。
杜川凌呸了一声,不稀罕!你跟坏女人是一伙的,我们才不跟着你,姐姐不要理她。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苏涵诺横了他一眼。
杜慕言淡淡说道:我弟弟说的没错,我不会跟着你,人上人的生活,我们不稀罕,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们会自己拿回来,不劳烦苏小姐操心。
拿回来?你以为就凭你们能做到?苏涵诺嗤了一声,忠沅候府虽然衰败,但是我看苏氏穿金戴银,想必还是有些底蕴,你确定不要?闻言,杜慕言皱眉,能不能拿回来,也是我们自己的事,与苏小姐无关,我们不欢迎你,苏小姐请回。
抿了抿唇,苏涵诺暗自心想,绿裙女子,对杜慕言的性格把握的真是精准。
还真没办法用荣华富贵收买,幸好有两个杀手锏。
行啊,这些你不稀罕,那你愿意嫁给一个跟你爷爷一样年纪的糟老头子吗?苏涵诺盯着杜慕言,一字一句,你元平伯的婚事已定,就等凤女书院考核之后,两家大婚,谁都帮不了你,只有我能让苏氏悔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若是执迷不悟,那我也告诉你你嫁定了。
闻言,杜川凌不敢置信,你能让我姐姐不嫁给那个老头子?当然,而且只有我能做到。
苏涵诺肯定说道。
下一秒,杜川凌可怜巴巴看向杜慕言,姐姐……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杜慕言瞪了杜川凌一眼,他顿时蔫了,委屈巴巴喔了一声。
见状,苏涵诺眉头一皱,你宁肯嫁给那个老头子,也不肯跟我合作?她也不过是把你弟弟送进国子监,而我给你的比她更多,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择。
我不会出卖姜晚琇,你别妄想了,你根本没法和晚琇相比,她帮我,是看在先辈的交情,又认可我的人品,才认了我这一门远亲,而你收买我,是看中了我和她的关系,想要我出卖她,我杜慕言没这么无耻,利用别人的信任,出卖别人,你给的当然没有她给我的多,她给了我希望和信任,你不过是仗着自己的权势,威逼利诱而已,算什么东西。
杜慕言盯着苏涵诺,一字一句冷清。
此时的苏涵诺被气的脸色铁青,喔她对你那么好啊,那她怎么不帮你解决婚事?你有病吧?杜慕言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她,我的人生,她凭什么要帮我?闻言,苏涵诺瞬间懵逼。
这一招寒衣沫说很好使吗?好使个屁啊!元平伯子女成群,妾室众多,你真以为自己嫁过去是享福当伯爷夫人?话落,苏涵诺眉头一皱,说道:元平伯年纪一大把了,还恬不知耻要娶一个小女子做填房,他是什么人品,也不用多说你定明白。
闻言,杜慕言面无表情看着她,与你何干。
好啊,你铁了心往火坑里跳,我也不拦你,不过你不为自己着想,也不为你弟弟想想吗?当初苏氏怕杜川凌袭爵,故意被他殴打,证据确凿,只要苏氏把杜川凌殴打长辈之事呈报给宗人府,没有良人书,你弟弟不可能袭爵,难道你连他的前程也不顾了?你要是投靠我,我会让苏氏写良人书,让你弟弟日后攒够了足够的功勋,就可以袭爵。
苏涵诺狠狠道。
此话一出,杜慕言的眼神落在杜川凌身上,死死攥紧拳头。
怎么样?你弟弟能不能袭爵,可都在你的一念之间了。
苏涵诺挑眉。
杜慕言看着杜川凌,嘴唇微微颤抖,但只是苦涩说道:川凌,姐姐对不住你。
没有没有,如果要姐姐做不愿做的事,那我袭爵就没意义了,我想袭爵,是因为这是姐姐的心愿,是想要姐姐过的顺心如意,如果不开心,那我袭爵又有什么用!杜川凌认真说道。
闻言,杜慕言死死咬唇,转头看向苏涵诺,苏涵诺,我确实希望川凌袭爵,希望能振兴忠沅候府,但是如果连做人的基本底线都没了,这才是真正的令祖宗蒙羞,好一个大义凛然,不畏权贵,不过杜慕言,你只图一时痛快,有没有想过拒绝我会是什么下场?你弟弟不可能袭爵,你必须嫁给一个糟老头子,被他折磨摧残,你们两人的一生都毁了,忠沅候的未来也断送在你的手中,你只顾着不违背自己的本心,一点都没考虑你们杜家后辈的责任,你死了之后真的有脸见你先祖?撇了撇嘴角,苏涵诺冷冷一笑,继续道:自古成大事者,不择手段,世家向来利之当头,你信不信要是你们杜家还有人活着,肯定有聪明人。
闻言,杜慕言自嘲一笑,我一向都不是聪明人,既然如今杜家这一代的人是我,那自然是我做决定,我已经尽自己所能保全爵位,事不可为,我也无愧于心,其他人若有异议,那他们自己去做,反正我不会。
此时的苏涵诺被杜慕言噎的无话可说。
我劝你最好是再考虑考虑……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么便宜的事了……下一秒,杜慕言打断她,用不着考虑,我意已决,不管你想怎么做,随意。
好啊,这可是你自己选的,不是我不给你机会。
苏涵诺被气的浑颤抖,冷声呵斥道。
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事,没想到杜慕言就这么直接拒绝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再次下药栽赃寒衣沫收买一个梦柔心那么简单,自己却没能收买杜慕言。
杜慕言,你敢拒绝我的好意,你嫁给元平伯那个糟老头子嫁定了,还有你弟弟袭爵之事,就算杜川凌积攒了足够的功勋,他也绝对不可能袭爵,没有良人书,我看你能怎么办?哦对了,别指望姜晚琇帮你,忠沅候府的家事,还轮不到她一个外人插手,苏涵诺恼羞成怒,恶狠狠说道。
冷笑一声,杜慕言沉声看着她,人在做天在看,苏涵诺你如此逼我,今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无话可说,但这笔账我记着。
说什么大话,你就等着倒霉吧。
苏涵诺被拒绝,挟裹着一肚子气走了。
见此,杜慕言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没再多说。
姐姐,咱们是不是该把苏涵诺找上门的事告诉晚琇姐姐?杜川凌问道。
蹙了蹙眉头,杜慕言微微摇头,未免有邀功之嫌,算了,拒绝苏涵诺是应该的,何必告诉晚琇。
……涵诺姐姐,这是毁颜粉,按照您的吩咐准备的,这毁颜粉名副其实,中了毒就会溃烂,毁人容貌。
寒衣沫兴奋拿着一个白玉瓷瓶走了进来。
闻言,苏涵诺冷下脸,姜晚琇对梦柔心毫无怀疑吗?对,没怀疑,不过涵诺姐不是说这件事事关重大,要交给聪明人去办……不过是投毒而已,只要是姜晚琇信任的人,谁都可以。
顿了顿,苏涵诺冷冷说道:把毁颜粉交给梦柔心,让她立即下毒,到时候姜晚琇想必要追查是何人所为,让她栽赃杜慕言。
闻言,寒衣沫一愣,啊?栽赃?拒绝我,是要付出付代价的。
美颜坊要在京都扩大产业,重新开一个三层楼的大店,姜晚琇精心筹备了大半个月,就等着过几日开业。
店面选在京城最豪华的街上,而美颜坊的作坊却不在城里,而是在姜晚琇的庄子里。
这日,姜晚琇和几女在庄子里查看新制好的玉膏花露,梦柔心突然问道:咦,晚琇,我看作坊还有这么多人在忙,难道是有什么没弄好吗?姜晚琇点点头,其他的玉膏花露都做好了,不过这殷雪玉露的脂粉工艺复杂,还有几日,不过等到开业,必然万事俱备,放心。
殷雪玉露啊?这脂粉真是特别特别好,我真好奇殷雪玉露是怎么做出来的,小小一盒脂粉,却能一白遮百丑。
梦柔心称赞说道。
咱们能去作坊里看看吗?安书惠好奇说道:我也没见过殷雪玉露是怎么做的,一起。
还有我……闻言,姜晚琇莞尔一笑,惜灵,夏竹,带大家去看看,我还要和张氏商谈一下开业的事,就不陪你们一起了,大家随意逛。
好的。
惜灵惊讶说道:小姐,作坊严禁外人进入,这……大家又不是外人,去吧。
姜晚琇说道。
惜灵福身应是。
作坊。
惜灵夏竹带路,姜慕芸等人都是第一次进作坊,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东瞧瞧西看看,见什么都要问一下。
咦,那个桶里装的什么?看起来像清水一样?安书惠指着其中一个大水桶,好奇问道。
见状,惜灵笑道:这是殷雪玉露的原浆之一,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和其他原料调和之后,就能制成殷雪玉露,这里的原浆炼制都非常不易,做成这一桶,大概要一个月的时间。
闻言,梦柔心心下一动。
这是殷雪玉露胭脂必不可少的原浆之一,也就是说,在这里面下毒,那美颜坊的所有殷雪玉露胭脂,都有毒。
慕言姐,你这两天怎么有点魂不守舍,出了什么事吗?姜慕芸看着身边走神的杜慕言,问道。
闻言,杜慕言回过神,没……没有,我在想一些事情。
咬了咬牙,杜慕言很是纠结,直接告诉姜晚琇,苏涵诺收买自己又被自己拒绝,未免太邀功了,但心底又转念一想,苏涵诺可以收买自己,那是不是也会收买别人呢?不过大家都和晚琇一条心,想必就算是有人收买也会拒绝,这几日也没见谁提到过被收买的事。
看来大家都没当一回事。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苏涵诺提出的条件委实拿捏了人的弱点,难以令人拒绝……是不是该跟姜晚琇提个醒?但是她和姜晚琇的关系,其实比不上姜慕芸安书惠等人,自己跟姜晚琇这么说,未免有挑拨的嫌疑?自己都没被人收买,安书惠他们和姜晚琇关系更好,想必更加不会了……表姐说了,慕言姐有什么事可不要跟我们客气。
姜慕芸笑盈盈说道:大娘也总是念叨你多来护国将军府走动走动呢。
闻言,杜慕言浅浅一笑,劳夫人挂念了,我一定常来。
而梦柔心故意落在最后面,趁着众人都没注意的时候,打开手中的玉瓶,毁言粉的粉末落入了那一桶原浆里。
毁言粉入水即化,无色无味。
做完手脚,梦柔心眼底闪过一抹得色。
对于别人来说压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对她来说,实在太简单了。
亏寒衣沫还三番五次交代,轻而易举嘛。
也不想想,若想做到这一点,可不容易。
倒完毁言粉,梦柔心故意三两步一撞,摔倒在杜慕言身上。
怎么了?杜慕言伸手一接,关切道。
紧接着,梦柔心假惺惺说道,哎呀,刚才不小心脚下滑了一下,幸亏慕言扶住我,不然我肯定要摔倒了。
没事就好,小灵,还不扶着你家小姐,这里都是瓶瓶罐罐,可别磕着碰着伤到了。
杜慕言笑道。
下一秒,梦柔心笑盈盈说道:多谢慕言姐提醒。
说着话,手中的玉瓶却不动声色的放入了杜慕言腰间挂着的钱袋里。
……房间里。
姜晚琇坐在太师椅上,并没有和张氏商谈开业之事,眸光落在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眉眼间有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惆怅。
张氏伺立在一边,说道:主子,作坊里一切都安排好了,她们经过的地方,全部会再检查一遍。
闻言,姜晚琇嗯了一声,脸色淡淡的。
主子您别不高兴,说不准没有人下药呢?张氏安慰说道。
姜晚琇没有说话,站在另一边的秋妈妈阴冷说道:养不熟的白眼狼,肯定会动手,美颜坊事关主子的身家大业,奸细岂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江奚戎被赶走之后,秋妈妈一直在监视她,安排了一些线人跟她接触,多番试探,差不多可以确定,江奚戎确实是无辜的。
她跟苏涵诺没有往来,也没有拿到报酬突然暴富,私下对被误会少不了怨言。
姜晚琇没有介意这些怨言,被说几句不碍事,不过江奚戎是无辜的,那么,她心底就有一个怀疑对象了。
再加上秋妈妈那边获得的一些情报……但姜晚琇从不轻易给对方判死刑。
所以设了一个局,试探一次。
而一旦证据确凿……大小姐,下药了!一袭青衣作侍卫打扮的青空急匆匆走了进来,脸色震惊道:好歹毒啊,竟然下了毁言粉,那可是只要沾上就会立即皮肤溃烂的剧毒之物……他扮成巡逻的侍卫,在作坊里逡巡,其实是一个个检查那些瓶瓶罐罐里有没有被下药。
惜灵夏竹前脚刚走,他就在后面检查。
毁言粉?姜晚琇眼神阴沉。
有没有看到是谁下药?秋妈妈连忙问道。
闻言,青空挠挠头,不知道,我就盯着那些桶子罐子看,没注意……不过四周的守卫严密,想必下毒之人,还没有机会将毒药扔掉。
把慕芸她们拦下。
姜晚琇面无表情说道。
张氏福身,是。
……晚琇,这是怎么了?你怎么来了?而且他们不让我们出去。
安书惠看见姜晚琇来了,说道。
姜晚琇冲着她安抚一笑,书惠,出了一点事,作坊的原浆被人下毒了。
什么?下毒?不会吧!我们刚才还在作坊,没看见谁下毒啊,等等,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这一群人里有奸细?安书惠瞪大了眼不敢置信道。
紧接着,姜慕芸也惊讶说道:表姐,是谁啊?谁下毒?还不知道,不过,发现的时间太快,想必下毒之人还没来得及将物证销毁,那装毁言粉的药瓶就在某人身上。
下一秒,姜晚琇眸光冰冷,出来!此时的梦柔心吓的心脏砰砰直跳。
天啊,幸亏她把药瓶扔给杜慕言了。
是谁?安书惠等人面面相觑。
此时不比上次在藏经楼,她们几个都在美颜坊占有干股,深得姜晚琇信任,实在不知道该怀疑谁。
大家平日里相处的也是极好,猜不到谁会背叛。
谁背叛了表姐,难道还要搜出来才肯认?姜慕芸一向好脾气,此时脸色也沉了下来。
话落,她率先从怀中袖笼里拿出一堆小女儿家的荷包手绢之类,放在桌上,大家都把东西拿出来,看看毒药藏在谁身上。
这些人里,竟然有人背叛姜晚琇。
姜慕芸完全不敢相信,她可是都把大家当好朋友。
江奚戎被收买,大家倒是没多生气。
被一个陌生人背叛和被朋友背叛是两种感觉。
闻言,安书惠立即把自己的东西都翻了出来,怒道:晚琇拿我们当自己人,哪个不要脸的做了这种事,滚出来!对,不要脸的,滚出来!梦柔心虚张声势。
赵浮梦和杜慕言也都各自将东西拿出来。
突然,杜慕言打开钱袋的时候,噗通一个白玉瓷瓶掉了出来。
见状,青空捡起瓷瓶打开,嗅了嗅肯定说道:这就是毁言粉,虽然里面的粉末都倒了,但是味道还残留。
杜慕言?姜慕芸等人瞬间失声,竟然是她?不是我。
杜慕言看见瓷瓶就猜到自己被陷害了,脸色一变,这东西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我的荷包里。
话刚落,梦柔心怒气冲冲说道:杜慕言,真看不出来你良心被狗吃了,竟然下毒!你忘了你弟弟是怎么进入国子监的吗?要不是晚琇帮你,你弟弟哪能去国子监进学,你竟然出卖晚琇,你不要脸!不是我,真的不是……杜慕言咬唇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第四百三十四章 我知道奸细是谁一定是被人栽赃了!但是这些人……姜慕芸、安书惠、赵浮梦、梦柔心……杜慕言的视线在众女身上一一扫过,这些人都比她认识姜晚琇要早,要说在姜晚琇心中的地位,想必也不是自己能比的。
姜晚琇岂会相信是有人栽赃?更何况,她也不知道到底是谁陷害。
慕言姐,你既否认,那倒是说说是谁?姜晚琇眸光一闪,望着杜慕言说道。
闻言,杜慕言脸色青白,我不知道……晚琇,你不要被杜慕言这种奸邪小人骗了,毒药都出现在她身上,她还想否认栽赃别人。
梦柔心愤怒说道。
此时的姜慕芸也柳眉一皱,杜慕言,你刚才就一直魂不守舍,难道是因为这个?我也发现慕言姑娘这几天不太对劲,还以为是忠沅候府里出了什么变故,如今看来,莫不是被人收买了,暗害晚琇,所以心底不安?赵浮梦叹了一口气:既然良心如此不安,又何必做出这种事呢?和你相交虽然不深,但也知道你不是那种出卖朋友之人,投毒想必是有苦衷吧?闻言,杜慕言慌忙摇头,不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被收买,我真不知道瓷瓶怎么会出现在我身上!好啊,杜慕言,竟然真的是你!之前听到那些风言风语我还不相信,觉得是别人污蔑你,没有告诉晚琇,真是我的不对,我就该早点告诉大家,让大家都对你有防范!安书惠怒不可遏。
闻言,姜晚琇微怔,书惠,你知道什么?晚琇,我大表舅的四姑爷的表妹嫁了忠沅候府,就是苏夫人的儿媳,杜慕言的三娘,听她说,苏涵诺去忠沅候府找杜慕言,秘密商谈了一个时辰,这件事苏涵诺下了封口令,整个忠沅候府都无人知道,也就是苏氏在儿子儿媳面前抱怨说漏了嘴,才让我晓得了。
话落,安书惠指着杜慕言,怒气冲冲说道:听说苏涵诺给杜慕言开了两个丰厚的条件,收买她!闻言,姜慕芸惊讶,什么条件?一是让苏氏悔婚,取消她和元平伯的婚约,二是给杜凌川写良人书,让他能袭爵,我前几日就听到这个消息,不过我觉得是假的,是苏涵诺挑拨离间,就没跟晚琇说,没想到杜慕言今日竟然投毒,那我就不得不说了,杜慕言,你还想抵赖?此时的梦柔心心里简直要拍手叫好了。
难怪苏涵诺让自己栽赃杜慕言,原来一切都安排好了。
这下,自己就可以彻彻底底摘出来了,而杜慕言,百口莫辩。
唯一可惜的是投毒被发现,未能成功,难以跟苏涵诺交代。
慕言姑娘,这是真的吗?苏涵诺真的找过你,真的跟你提这样的条件?赵浮梦震惊。
苏涵诺确实来找过我,也提过这样的条件,但是我……杜慕言简直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了。
下一秒,梦柔心愤怒打断,好啊,你竟然还有脸承认!晚琇你看,她承认了!真是不要脸。
杜慕言,你吃里扒外,勾结外人陷害表姐,太过分了,幸亏发现的早,不然三日之后美颜坊正店开业,简直不敢想象……美颜坊就毁了!姜慕芸后怕说道。
此时的姜晚琇脸色冰冷,杜慕言,你还有何话可说?我……杜慕言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跳进黄河洗不清,终于明白苏涵诺所说的代价是什么。
她一心为姜晚琇,但是如今却被所有人当成奸细,姜晚琇只怕恨死她了。
真不知道自己如此坚持的意义何在,可是即便如此,杜慕言也没后悔自己的选择。
我无话可说。
杜慕言看向姜晚琇,脊背挺直,但是,我真的不是奸细,晚琇,奸细还在你的身边,你要小心。
闻言,姜晚琇冷道,无可抵赖还要挑拨离间,杜慕言,你还真是为苏涵诺尽职尽责啊。
我……杜慕言死死咬唇,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鼻子一酸,低落说道:既然晚琇你厌恶我,那我走。
见状,安书惠怒道,投毒了就想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晚琇,人证物证俱全,我们把她送官!我爷爷受过杜家的恩惠,闹到官府也不好,让她走,杜慕言,人往高处走,苏涵诺开的条件丰厚,你既然要跟着她,那就请便,看在最后一丝情分上,这一次我放过你,但是从今开始,你我再无关系,再见面就是仇敌。
姜晚琇望着杜慕言,冰冷刺骨。
众女能够感受姜晚琇的义愤填膺,都没再多说,默默看着。
闻言,杜慕言的眼泪哐当一下滑落,死死咬着红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的所有坚持是为了姜晚琇,如今姜晚琇厌弃她,她留在这又还有何意义。
杜慕言走出作坊,背影萧索。
众人正要安慰姜晚琇,姜晚琇已经转身,今日身体欠佳,就不陪大家了,大家见谅。
哎,没想到杜慕言竟然会背叛,表姐心底不好受,我们就别打扰她了。
姜慕芸叹气说道。
众女点头称是,梦柔心眼中闪过一丝得色。
……杜慕言一个人走在返回京城的路上,她坐不起马车,来的时候是和姜晚琇她们一起坐的她们的车。
如今返回,自然只能用双腿走了。
作坊庄子离京城有几里远,但是杜慕言此时丝毫都没在意这些,只是泪如雨下,心底委屈的不得了。
明明为了晚琇,拒绝了苏涵诺的收买。
但是如今,在晚琇眼中,她还是背叛了她。
这么多年,她就遇到这么一个相交的朋友,可是现在,朋友却变成仇敌。
突然身后传来马车哒哒而过的声音,杜慕言料想是姜晚琇她们返京,默默让到路边,只是垂泪。
但那马车却挡在了她的面前,一袭白裙的女子从马车里走了出来,望着她福身一拜:慕言姐,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杜慕言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惊讶抬头望去,晚……晚琇?慕言姐,本来今日我是想试探奸细,抓她一个人赃并获,但是没想到,她会陷害你。
姜晚琇看着杜慕言,歉意说道:所以我打算将计就计,把她留在身边,另作他用,只能先委屈慕言姐了。
闻言,杜慕言不敢置信地张了张嘴,你……你……相信我?你真的相信我?当然了。
姜晚琇冲着她浅浅一笑,对于慕言姐的为人,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杜慕言一把攥着她的手,激动说道:晚琇,我刚才真的吓死了,我以为你再也不想理我了……谢谢你愿意相信我,谢谢。
这一次,杜慕言可谓是人赃并获,众女都以为是她干的,证据确凿,没有怀疑。
唯独姜晚琇,竟然相信她。
杜慕言自己都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突然发生这种事,措手不及,她甚至不知道是谁在陷害自己。
晚琇,要不是我本人清楚自己被陷害,这一次证据确凿,连我都要觉得是我投毒了。
你怎么会相信我?杜慕言咬唇。
浅浅一笑,姜晚琇抿唇,这世上亲耳听见的未必是实话,亲眼看见的未必是事实,到底谁是奸细,并不是看药瓶出现在谁的身上,而是平日琐碎细微之处,不瞒慕言姐,我已经知道谁是奸细,这一次只不过是给她最后一次机会,看她是否会投毒,没想到她不仅投毒,还栽赃陷害。
原来你知道谁是奸细?杜慕言震惊。
轻叹了一口气,姜晚琇点点头,藏经楼放火之人不是江奚戎,再加上一些别的情报,我心底就有了一个怀疑对象。
原来如此,看来晚琇你早有提防,今日带我们来作坊,想必就是为了给对方一个动手的机会。
杜慕言一下子明白过来,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还有苏涵诺收买我的事……慕言姐,我已经知道了。
姜晚琇攥着她的手,神色感动,我知道你拒绝了,川凌其实将此事不小心说漏嘴给了我娘,我娘告诉我了。
你不要多想,我不会觉得慕言姐在表功,慕言姐是真心待我的,谢谢你。
姜晚琇诚恳说道。
杜慕言心底一阵温暖,叹气,其实我早就想告知你这件事,苏涵诺来势汹汹,所提条件拿捏人的弱点,十分难缠,我虽拒绝,但不知道其他人是否会被她收买……只是这么告诉你,未免有挑拨离间和给自己表功的嫌疑,才一时犹豫不决,你我相识时间不长,我怕交浅言深……影响了你和其他人的感情。
杜慕言垂帘道。
慕言姐把我当自家姐妹,如此替我忧心,我只觉得感动,绝对不会这么想。
姜晚琇看着杜慕言,认真说道。
闻言,杜慕言点点头,晚琇,若是还有下次,我一定早就告诉你,让你心有提防。
慕言姐的婚事我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没找到解决的办法,不过今日你被栽赃陷害,我倒是突然有了一个计策,可以让你解除婚约。
姜晚琇款款笑道:这个主意需要过些日子再用,才能见奇效,所以暂时就先请姐姐回家,一切照旧。
杜慕言这下是真的没想到了,原来自己的事,姜晚琇记在心底……她什么都不说,但是她都知道,朋友的事,她也都用了心。
这是真正值得生死相负的人。
她所做的选择没有错,她们是一路人。
嗯,我明白了,晚琇,我就假装自己被你赶走。
顿了顿,杜慕言浅笑说道:晚琇,不管这事成不成,谢谢你。
第四百三十五章 发现梦柔心的端倪闻言,姜晚琇微微偏头,脸上多出一丝笑意,若是事办不成,可不敢要慕言姐的谢,慕言姐,马车留给你,今日别过,待到悔婚已定,我们再见。
不用马车,我自己走回去,虽然这里荒郊野岭没有外人,但还是不要给敌人一丝一毫怀疑的机会。
杜慕言望着姜晚琇,认真说道:晚琇我无碍,你知道奸细,心里有底,那我也能放心了,前路多舛,珍重。
闻言,姜晚琇点点头,好,我会安排人再联系你。
杜慕言冲着姜晚琇扬唇一笑,转身继续向着京都的方向而去。
姜晚琇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目送。
咦,慕言小姐忘记问奸细是谁了。
惜灵说道。
姜晚琇微微摇头,慕言姐不是忘记,而是故意不问,我既留奸细在身边,那就是必有大用。
她是怕自己无意间泄露消息,坏我大事,也是明哲保身,毕竟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万一泄露,知道的人都有泄密的可能,慕言姐是聪明人的做法,不给对方添麻烦,也不给自己添麻烦。
姜晚琇顿了顿,说道:慕言是值得相交之人,她的婚事我心底已经有了打算,川凌袭爵之事,惜灵你派人渗透苏氏那边,看看是否有可以利用的把柄。
是。
……夜色深沉,姜晚琇从发髻间拔下一根金钗,对准书架之上一个摆设的玲珑雕花物件插进去,轻轻一扭。
一阵清脆的喀嚓声,书架哗啦的两边拉开,露出了里面一排排的暗格。
姜晚琇素手从其中一个暗格里拿出一沓宣纸。
这一沓素简,还是张氏很早以前给她的,所记载的是疑似对姜晚琇不利之人。
姜晚琇翻了翻,抽出其中一张宣纸。
白净纸面上,一个个名字。
有的画了圈圈,有的画了叉叉,圈圈是有待观察,敌意不明,叉叉是确定是敌人。
唯独有一个人的名字,画着问号。
梦柔心。
后来奉诏入宫,梦柔心并没有被收买,一直患难与共,姜晚琇也就拿她当了朋友。
直到这一次,火烧藏经楼。
梦柔心还是被收买了。
姜晚琇脑海中又回忆起了前几日,和墨子轩在茶馆品茶的景象。
藏经楼事了后,太后对姜晚琇等人甚是满意,姜晚琇自然要好好答谢他。
两人在茶馆浅斟两杯,讨论凰廷的奉诏令之事。
谈完正事之后,姜晚琇随口问道:眼看快到梦柔心的生辰,我送她一对如意碧玉镯子好,还是南海珍珠耳坠合适呢,你给我参谋参谋,拿个主意。
墨子轩折扇一展,摇晃说道:如意碧玉自然是上上乘的美玉,但是我看见柔心姑娘已经有了紫晶玲珑玉镯,我看就送南海珍珠耳坠吧,配那紫晶玉镯,必然极佳。
紫晶玲珑玉?子轩,你开玩笑吧,那是皇宫里的重品,她怎么会有……你看错了吧,把普通的紫玉,看成紫晶玲珑玉。
姜晚琇惊讶。
墨子轩一脸骄傲说道:晚琇,你难道还不知道我?我可是对金银珠宝,美人字画,入了我的眼,就没有我不认识的东西,前两日在街上碰见她,还看见她戴了,就是紫晶玲珑玉镯。
我还以为是你送给她的。
那种东西我都没有,我怎么会送给柔心……姜晚琇心底一沉。
紫晶玉镯,她从未见过梦柔心戴过。
而以梦家的家世,也决计拿不到这种东西。
但真的就是紫晶玲珑玉,难道你还不相信本少的眼睛?我这双眼睛绝对不会认错。
墨子轩肯定说道。
就算是在京都之中,能够获得紫晶玉镯的人也不多。
行,那就给她准备南海珍珠耳坠吧。
姜晚琇说道,心底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
之后便派了秋妈妈跟踪调查。
梦柔心确实有一枚紫晶玉镯,她非常小心,在姜晚琇等人面前不戴,只有单独出门才会戴着。
除了玉镯,梦柔心还悄悄置办了新衣裳,金银首饰,只不过都不在姜晚琇等人的面前穿戴,倒是常常盛装打扮了,蒙着面纱,去京都的映月湖上泛舟。
映月湖是京都最负盛名的湖,租一艘船就得花费重金,非王公贵族难以入内。
梦柔心经常去泛舟,也不知道是想邂逅哪个贵公子。
而想要维持这样的花销,就是把她梦家卖了都没这么多银子。
蛛丝马迹,抽丝剥茧。
再想想那日在藏经阁,曾经单独行动的不止江奚戎,还有梦柔心。
一目了然。
今日姜晚琇虽然没有看她,但眼角余光多留了几分注意在她的脸上,梦柔心表演的逼真,若是不知道她底细的人,必然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但若是已经先入为主……姜晚琇提起毛笔,在梦柔心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叉叉,将这一沓清单重新放回暗格里。
关了书架机关,回身坐到床上。
姜晚琇自认为没有对不起梦柔心的地方,但也一向都清楚,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相救,都能得到好心感谢,恩将仇报之人,从来不缺。
救人一次,就以为别人会对你死心塌地,姜晚琇没这么幼稚。
接下来就该想想,怎么好好坑苏涵诺一把,让梦柔心这个奸细发挥完美的作用。
……京都美颜坊,经过毁颜散投毒的风波,有惊无险,顺利开业。
美颜坊坐落在京都最热闹的南街,原是三层的酒楼改造,占地极广,位置宽敞,和原先美颜坊的布置大同小异,就是更加精致一些,处处彰显高雅别致。
比起当初,如今可热闹多了。
点燃了鞭炮,门前舞狮热闹,引得一片欢呼叫好之声。
大门前站着一个声音洪亮的小厮,拿着一个礼单高声唱喏:世子府祝贺美颜坊开业,送紫晶玲珑凤凰玉雕一座。
国舅府墨家贺美颜坊开业,送蜀锦雀屏一尊。
大将军府公孙家贺美颜坊开业,送王羲之真迹一幅。
……一尊尊重礼被抬进来,摆放在厅堂早就特意空置而出的格子上。
而周围的百姓看着这一幕,眼睛都花了。
这是哪一家权贵的商铺开业,竟然有这么多世家赠贺礼,而且还送这么贵重的礼。
一袭锦衣公子哥惊讶说道。
旁边另外一个公子笑道,你肯定不是京都人,这都不知道,这可是南国的世子妃,护国大将军府的妹妹姜晚琇开的店。
哎哎,竟然是当朝新贵护国将军府家的产业,不管卖什么,那都得买一买。
那公子哥连忙说道。
嘿,这里卖的都是些胭脂水粉,你买回去干什么?当然是送给那些世家千金了,我看美颜坊这阵势,卖的东西想必不差,不然岂不是丢了世子爷和护国大将军府的脸面吗?是极是极……正在此时,又有贺礼到了。
四皇子府贺美颜坊开业,送如意玉佛一尊。
墨亲王府贺美颜坊开业,送惊鸿宝剑一柄。
……姜晚琇亲自接待了两位皇子的管事,这种场合他们自然不会屈尊降贵亲自前来,更何况墨王已去北疆。
姜慕芸和张氏早已经忙的不可开交。
这些重礼送完之后,正要告一段落,突然又接到一张礼单,连那宣诺的小厮都吓的声音结巴了。
皇……皇上贺美颜坊开业,送御赐牌匾一座,并……并令购玉颜七品五十份。
两个大内侍卫抬着一个牌匾走了进来。
姜晚琇连忙率众跪谢,迎了牌匾挂上去。
张氏,快去把玉颜七品点齐一百份送入皇宫。
姜晚琇连忙吩咐道。
玉颜七品,就是美颜坊如今七种主打的胭脂水粉,芙蓉玉就是其中之一。
是是是……那些围观的百姓全部惊呆了,皇上?天啊,连皇上都买美颜坊的东西,不管这里卖什么,我都买!我要五十份,不,一百份!我要两百份!众人蜂拥而至,美颜坊顿时水泄不通。
而美颜坊斜对面二楼的茶馆,两道身影相对而坐。
世子妃定然想不到皇上会送匾,上行下效,皇上所买之物,下面的人必然争相效仿,不用怕美颜坊生意不好了。
公孙瑾浅斟一口,笑道。
宋沅奚端起茶盏品了一口,眼神却落在对街那白裙女子身上。
不过世子为了给世子妃送这一份礼,却答应了皇上那么难办的差事,日后可有得头疼。
公孙瑾失笑摇头。
宋沅奚眉峰一挑,看向公孙瑾,点点头,确实,你日后有得头疼,辛苦。
啊?我?公孙瑾哭笑不得。
所以这差事最后落在了我身上?宋沅奚薄唇轻抿,颔首示意,能者多劳。
得,别夸我,已经被你坑习惯了,那我就先接手,有麻烦再来找你。
公孙瑾无奈一笑,揉了揉眉心。
宋沅奚的视线重新落在了姜晚琇身上,唇角微扬,好。
……姜晚琇退居二楼,一楼已经被热情的百姓们霸占了。
好多人啊……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多几倍……姜慕芸檀口微张,一脸惊讶。
姜晚琇若有所思说道:这是皇上突然赐匾的影响,不过就算看在我哥哥的份上,皇上也不至于如此屈尊降贵掺和到商事之中……这其中怕是有什么缘由。
一瞬间,脑海中便浮现了宋沅奚的影子。
这家伙,等会回去便去找他问问。
姜慕芸从美颜坊回来已经是傍晚,刚刚回到院子,就看见桌上摆了一堆的礼物。
小姐,您可回来了。
小竹迎上去说道:这是今日殇亲王送来的礼物。
姜慕芸一愣,殇亲王?送错人了吧?奴婢问了,千真万确就是给小姐的,这还有殇亲王给小姐的一份拜帖。
小竹将一封帖子递给姜慕芸。
姜慕芸拆开一看,南夜殇邀约她明日一起去梨园听戏。
第四百三十六章 碎心湖遇险柳眉微皱,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礼盒,随手打开一个,竟然是王羲之的真迹。
不是金银珠宝这等俗物,这一桌子礼物,全部是书法大家的真迹珍品,还有笔墨纸砚等文玩之物,处处彰显一股文雅之气。
小姐,这不就是您时常念叨的端砚吗?哇,小姐您看看这个是不是传说中的青叶小笺……小竹惊讶连连。
姜慕芸看着青叶小笺,又看了一眼那些文玩之物。
金银珠宝她不喜欢,这些东西全部送到了她的心坎上,送礼之人必然费了一番心思,收集这些难得又合她心意的东西。
殇亲王南夜殇。
小竹,把东西收拾好了,明日一早送回王府。
姜慕芸将拜帖搁下,说道:便说我病了,无法赴约,请王爷海涵。
小竹不解,为什么啊小姐,殇亲王对您青睐有加,您怎么把东西都退回去了,这可都是您最喜欢的。
喜欢又如何,这世上的东西,不是想要,就该拿,我和殇亲王素无交情,也不打算有交情。
话落,姜慕芸摆摆手,语气柔弱确实坚决,退回去。
抿了抿唇,小竹说道:奴婢明白了,只可惜了这青叶小笺小姐您心心念念已久……想买都买不到呢…………什么?全部退回来了?她病了?南夜殇脸色一沉,望着河剑,你不是说这些东西全部都是她最喜欢的吗?怎么办事的?下一秒,河剑跪下请罪,王爷息怒,这些确实是姜慕芸最喜欢的东西无误,只不过,她为什么不收,属下就不知道了……闻言,南夜殇指腹摩挲着玉扳指,若有所思,对付这种单纯的女人,英雄救美就够了,河剑,你最近一直盯着姜慕芸,可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姜慕芸喜欢荷花,要采摘荷花做荷花糕。
河剑连忙说道。
南夜殇眉峰一挑,映月湖的荷花?不是,似乎姜慕芸嫌那地方王公贵族太多了,她要去的荷花池在城外的什么……似乎叫做碎心湖,属下也不知道那湖在哪,王爷赎罪,属下这就去打探。
河剑禀报说道。
闻言,南夜殇饶有兴致,碎心湖?那地方确实是个好去处,看来姜慕芸还真是个很有风情的女人,不似那般庸脂俗粉,也对她是晚琇的堂妹,倒是有些意思了,不过她身边的侍卫太难缠,也不知道在哪弄的高手,形影不离,想要下手,要先将他除去。
王爷,若是要在湖上动手,那侍卫却有个致命弱点。
河剑连忙说道,他……一番细说之下,南夜殇定下了一个英雄救美的计划。
护国将军府必须拉拢,只有拉拢了他们,姜晚琇与宋沅奚才会站在我身边,对姜慕芸不能强娶,不过本王还没有追不到的女人,倒也不足为虑。
顿了顿,南夜殇淡淡说道:你下去安排,就这么办。
河剑抱拳,属下遵命。
碎心湖位于城西郊外,如今六月盛夏,满池荷花灿烂。
这地方位置偏僻,远离人烟,也没什么珍贵的荷花品种,只有普通的野荷,不为权贵所喜,倒是别有一番清新幽雅之风。
船家,租一艘船。
姜慕芸从怀中掏出一枚碎银子,递给湖边的船夫。
姑娘来的巧,正好还剩一艘船,您请便。
那船夫佝偻着身子,接过碎银子,连连摆手,多了多了,用不着这么多……闻言,姜慕芸微愣,咦,往日这里不过也只有两艘船,今日还有其他人租船?是啊,今儿一大早便有一位衣着富贵的公子哥租了一艘船。
船夫连忙低垂着头说道,眼神有些不自然。
姜慕芸也没多说,点点头向着湖边的船走去,惊讶说道:新船?船夫,这是你的船?愣了愣神,那船夫咳嗽了一声说道,对啊,这……小老儿两艘旧船,时间久了不经用,新做了两艘新船……喔。
姜慕芸点点头,便和临一一起上了船。
见状,那船夫说道:姑娘可需要划船?还是老规矩您自便?不用了,我自己就行。
姜慕芸摆摆手,旁边的临一已经拿起长蒿一点,晃悠悠的划远了。
小船儿慢悠悠地驶入荷花丛中。
这地方偏僻,要不是公子以前无意间提及我都不知道,没想到,竟然也有人来这里赏荷……姜慕芸望着满目红莲绿荷,浅浅一笑,不过这里倒也真是个赏荷好去处,宁静淡雅,映月湖的荷花倒是开的好,但是太闹哄哄了,王公贵族蜂拥而至,没几个人真心是去赏荷。
轻嗅了一口气,荷香扑鼻。
姜慕芸微微侧耳倾听,只有哗啦啦的水声,再无其他。
小船儿停在了湖心,遮天莲叶无穷碧,别有一番清凉。
以前和墨子轩闲谈之时,他曾经提过,京郊外的碎心湖,是个赏荷的好去处,他还在那放了一条船。
不过这一汪野荷没什么名贵品种,向来不被那些王公贵族喜欢,所以罕有人来。
姜慕芸前几日刚好得闲散散心,便来到了碎心湖,没料想,竟然听到了墨子轩的琴声。
虽然没有看见墨子轩的人,但是她认识他的琴音。
琴由心生,只是默默来听一曲,就知道他想些什么。
在这四野无人的荷池,彼此相知不相见。
这一片湖极大,当然若是循着琴声去找,自然能见到墨子轩。
但是她也不知道见到他该说些什么,他会不会不喜外人在这,下次就不来了。
所以,来过数次,都只是默默听琴,听完便走。
不打扰,也不说一句话。
……目送着姜慕芸的小船驶入荷花丛里后,湖边的茅草屋走出两个带刀侍卫。
大爷,我可都是按照你们交代的跟她说的,我可没乱说啊,你们说会放过我的……船夫一个哆嗦,战战兢兢说道。
那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猛地拔出刀捅在船夫的腹部,那船夫当时就被刺身亡,没来得及惨叫一声。
他们岂会留下一个活口,给殇亲王惹麻烦。
两人一个抬手一个抬脚,将那船夫的尸体拖到了附近的树林掩埋。
……荷花丛里,一艘精致地小船上,南夜殇一袭深紫色刺绣锦袍,盘腿而坐,手中端着一杯清茗浅斟。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侍卫从水底冒出头,禀报说道:王爷,姜慕芸已经上船,那个船夫也已经处理干净。
姜慕芸到了哪?南夜殇问道。
那侍卫说道:在王爷西南方向十几里远,正在向这边过来,预计……在离王爷一里远的地方,就要出事。
不错,你继续小心盯着,不要被姜慕芸的侍卫发现。
南夜殇叮嘱。
是。
那侍卫咕噜一声沉下水,水面恢复了平静。
紧接着,河剑殷勤说道:王爷,李纹以前是采珠人,最会这种闭气泅水的活儿,潜伏在水底就跟鱼一样,一动不动,速度可快了,跟老鹰一样嗖的就没影,他暗中跟踪,那侍卫压根不可能发现他的踪影,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办好了,定能妥妥当当。
若是此事成了,给他记首功。
南夜殇心情极好,说道:对了,那个船夫确实是说,碎心湖里,没有其他人了?闻言,河剑答道:属下刀架在他脖子上,谅他也不敢说谎话,这地方本来就偏僻,没什么人来。
船老头大清早五更天就来这儿捕鱼撒网了,要是有人进湖,他也不可能不知道。
说的也对,倒是本王有些紧张了。
南夜殇失笑,不过是区区一个小角色,只是最近实在是太不顺,搞得本王连一个手到擒来的局都这么看重。
闻言,河剑吹捧说道:王爷肯定能够马到功成,这木船用白蜡黏合,在水里泡一会,马上就不粘了,立即就沉,只是王爷千金之躯,还要下水救人,还真是姜慕芸的福气。
这新船是他们准备好的,故意陷害姜慕芸落水,以便南夜殇英雄救美。
她是姜晚琇的妹妹,本王给她这点福气又何妨。
南夜殇淡淡一笑,眼神中多出一丝得意。
姜晚琇,宋沅奚,姜裕,必须拉拢。
……荷花丛深处,停泊着一艘小船。
船上一袭白袍的男子睡的正酣,摊开的折扇挡住了他的脸,但也难掩那清风霁月的气质。
天地为家,清荷为伴。
蓦地,突然一声惊呼打破了这一副宁静的画卷。
白衣男子顿时被惊醒,睡眼惺忪,奇怪,怎么有女人的声音……怎么办,船漏水……女子的声音似乎隔得极远,有些含糊不清,但那声音却让他觉得格外熟悉。
姜慕芸。
姜慕芸和临一看着小船儿突然四处漏水,两人就这么一点点沉下去。
慕芸小姐,这船有问题……临一一把攥住姜慕芸的手,想要把她扔出去,但是脚下没有着力点,压根使不上劲,反而自己彻底掉下去了。
见此,姜慕芸慌了,临一,你不会游泳,你小心点啊,你别乱动……湖水已经把临一淹没。
姜慕芸也不会游泳,两个旱鸭子现在又没了船,压根没办法。
王爷,姜姑娘沉下去了!河剑连忙说道。
南夜殇立即脱下自己的披风,噗通一声跳下水。
四处找了一下,但是太高估湖底的光线了,又满是水草荷梗,压根看不清。
只得浮出水面,道,河剑,你们都下来,一起找。
是!不一会儿,河剑兴高采烈说道,王爷王爷,找到一个人了!南夜殇刚才找了好一会儿,没看见人影,正趴在船边休息,突然听见好消息,当仁不让向着河剑的方向游去,一把将那人影抱入怀中,道:姜慕芸,快醒醒!他要让姜慕芸在迷迷糊糊之中第一眼看见他。
此时南夜殇扬起了一个完美无瑕温润如玉的笑,低头看着怀中的人。
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僵硬在脸上。
怀中的人剑眉星眸,英俊潇洒,不是临一,又是何人。
噗!被灌了一肚子水的临一,被南夜殇这么一倒腾,顿时呛出一口水,正好喷在了南夜殇的脸上。
河剑!南夜殇脸色铁青,瞬间松手。
但是临一已经恢复了一点清醒,死死抓着南夜殇的胳膊不放。
放了就掉下去被淹。
王爷,属下只是看到了一个人影,水底下太黑了没看清是谁……河剑哭丧着脸说道。
第四百三十七章 是他救了我南夜殇怒道,还不快把他给我拉开,继续找!王爷您别生气,这……这是姜姑娘的侍卫,想必她本人就在附近。
河剑连忙说道:您要是不解气,就把他沉下去!淹死他!南夜殇冷道:给我把他弄到船上去,弄死了他,你跟姜慕芸交代?是是是……南夜殇怒气冲冲又潜了下去。
……咕噜咕噜。
大口大口的水灌入嘴中,湖面都被荷花遮挡,湖底的光线很暗,只有一缕缕的光从缝隙之间洒落下来。
水草,荷梗,乱成一团,好像被什么缠住了自己的脚腕。
视线渐渐模糊。
已经撑到了极限。
隐隐约约之间,姜慕芸看见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向着自己游过来,看起来有几分像是墨子轩的样子。
听说人死之前,会看见自己最想看见的人。
原来是真的。
姜慕芸阖上眼眸。
……墨子轩用力划水,将姜慕芸抱入怀中,往水面上拖。
但是却拖不动,视线落在她的脚踝处,原来是被水草缠住了。
掏出怀中随身的匕首割,那水草却滑不溜秋,又极其坚韧,压根使不上劲,刃口总是往下滑,割不断。
而昏迷中的姜慕芸,已经快不行了。
墨子轩一手攥住水草,往自己手上缠绕了几圈,然后对准自己的手用力割。
噗嗤噗嗤……这一下总算是有效了。
水草在他手上绷的紧紧地,一下子就割开了,但锋利的匕首也瞬间在他的掌心留下一道一寸来长的刀痕。
鲜血滴落。
墨子轩抱起姜慕芸,向着岸上游去。
刚刚浮出水面,便听见了湖上一阵嘈杂之声,似乎是南夜殇的人。
殇亲王?墨子轩眼中多了一丝警惕,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这种情况下,还是避而不见比较好。
姜慕芸在这,殇亲王也在这,今日这碎心湖,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些都不重要。
当务之急,是要把姜慕芸送上岸,找大夫。
墨子轩对这里极其熟悉,将姜慕芸放上自己的小船儿之后,竹蒿一撑,小船立即向着和南夜殇那边相反的方向划去。
墨子轩划了几下,离南夜殇那边很远了,又看见躺在床上的姜慕芸面色苍白,毫无声息,心底一跳。
死了?不会吧。
下一秒,墨子轩连忙放下竹蒿,手指探在姜慕芸的鼻息,脸色顿时一僵。
真的没气了!顾不上男女大防,墨子轩趴在姜慕芸的胸口倾听,咚咚的心跳声缓慢却清晰。
还好,只是闭过气了,还没有真死。
但如果不赶紧通气,她也要真的憋死了。
墨子轩看着姜慕芸,又看了看四处,除了荷花,就只有荷叶,找谁来给她渡气?人命关天,容不得半点犹豫。
再耽搁下去,一条命就没了。
慕芸,在下逾越了。
墨子轩双手叠放在她腹部用力压了几下,俯身对准她的嘴渡气。
一次两次三次……十数次后,当墨子轩再次覆上唇的时候,昏迷的姜慕芸睁开眼,四目相对。
两人都被对方惊呆了。
墨子轩连忙移开唇。
咳咳咳……姜慕芸呛出一口水,总算是缓过来了。
墨公子?他怎么在这里?是他救了我?你怎么样?墨子轩关切问道。
姜慕芸头晕眼花,我……我有点晕……被水淹太久,你闭目休jojo息一下,我送你去找大夫。
墨子轩说道。
闻言,姜慕芸嗯了一声,迷迷糊糊说道:还有临一……墨公子,你……刚才救你的时候,听见有人把临一救走了,是南夜殇的人。
墨子轩说道:我先送你去找大夫,回头再来找南夜殇要人。
南夜殇?姜慕芸眉头一皱,昏昏沉沉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入目是一间陌生而清雅的房间,淡淡的青竹香。
慕芸小姐,你可算醒了!清月看见她,笑着说道,大夫说你昏睡三个时辰就醒,果然到时辰就醒了。
姜慕芸渐渐清醒,回忆起了在碎心湖发生的事情,你家公子呢,这里是哪?这里是我们公子的别院,公子马上就来,您稍等……清月道。
话音刚落,一袭白色锦袍的男子已经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看见姜慕芸醒了,便把手中的汤药递给了清月,说道:端给慕芸小姐。
清月有点懵,您都端到房间里了,就这几步路,不自己递给姜小姐,非得我来?您这是哪门子的害羞啊?就算递给我,慕芸小姐也知道是您端来的药,不是我啊。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姜慕芸连忙起身,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墨子轩眉头一沉,躺着吧。
说着,便三两步走到了姜慕芸的面前,将手中的汤药递给她,把药喝了。
谢谢墨公子。
姜慕芸双手接过汤药,在他面前不自觉便有些紧张,他说喝药,脑子都不用思考了,张嘴便喝。
滚烫的药汁入嘴,烫的姜慕芸惊呼一声,琼鼻皱起。
刚从炉子里端下的药,正烫。
墨子轩见她这笨手笨脚的样子,重新拿起汤药,放在一边的茶几上说道:先晾晾再喝。
闻言,姜慕芸老实点头,只觉得自己刚才又犯蠢了。
在墨公子面前,就不能聪明一点吗?墨公子,小人去看看后厨的午膳准备的如何。
清月行礼退下。
屋中顿时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我没通知姜晚琇,以免她来看见你昏迷不醒为你担心,现在你已经醒了,等吃过药用过膳,再回去找她不迟。
墨子轩望着姜慕芸说道。
姜慕芸咬唇,他怎么知道我想问什么。
临一被殇亲王救走,今日的事情颇为蹊跷,还是和你表姐商量一二再说,不过放心,殇亲王不会对临一做什么。
姜慕芸皱眉,不知为什么,船突然漏水,然后……住在碎心湖附近的那个船夫失踪了,多半已经遭遇不测。
墨子轩说道。
姜慕芸瞳孔微缩,看向墨子轩,船被人动手脚,是有人故意的?我感觉和殇亲王脱不了关系,不过没有证据。
墨子轩坦然说道。
闻言,姜慕芸默默咬唇,殇亲王给我送来了一些字画和笔,还邀请我去梨园,但都被我拒绝了,东西也送了回去,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若是这一次让南夜殇得逞,若是他碰了姜慕芸,姜慕芸就只能终此一生不嫁。
被人亲过的女子,是无法再许人家的。
抱歉,之前情势所逼……墨子轩致歉。
闻言,姜慕芸连忙摆手,墨公子你别介意,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你只要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就好了,千万不要有压力……姜慕芸心乱如麻,但是脸上却是逞强的笑,墨公子这件事你真的不用放在心上。
墨子轩望着姜慕芸,轻声一笑,那就好。
……忠沅候府。
姐姐,书坊铺子的管事来了。
杜川杜喊道。
正在画画的杜慕言搁下笔,笑盈盈迎上去,麻烦管事姑姑亲自来我府上。
杜小姐的画,向来卖的好,上门求取,也是应当的。
那管事姑姑笑的极其和善。
杜慕言一直都以卖画维持自己和弟弟的生计,当世不乏女书法绘画大家,她这倒也不算逾越。
两人进了书房,关上门。
那管事姑姑突然说道:慕言小姐,这是我家主子让我转交给你的东西。
什么?你是?杜慕言一愣。
那管事姑姑将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她,笑道:小姐还是随便给我几卷画,掩人耳目。
主子说了,以后小姐想联络主子,来找我便是,在大事未定之前,千万不要见她。
杜慕言也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随手拿了几卷画轴递给她,说道:劳烦姑姑了。
那女子走了之后,杜慕言连忙拆开信封,里面是厚厚一本书和一封信。
那本书上只有四个字,养颜秘术。
这不是美颜坊的秘方吗?杜慕言震惊。
连忙展开那封信,这才明白原委。
原来这秘术已经被姜晚琇改过了,替换了一些材料,也更改了一些分量。
看完信,杜慕言已经明白该怎么做了,把信放进油灯里烧了……云萧阁内。
夜色已深,姜晚琇随手翻着一本闲书。
T小姐,张氏那边传来的消息,办妥了,东西已经交到了慕言小姐手上。
惜灵禀报。
闻言,姜晚琇微微颔首,苏涵诺想要弄垮美颜坊,那我就给她一个惊喜。
正在此时,门口守着的惜灵通报道,小姐,慕芸小姐来了,正要拜见您。
快请她进来。
姜晚琇随手将书卷搁下,笑着望向走进门的人,但立即便发现了不对劲。
姜慕芸的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粉,但也盖不住她红肿的眼帘。
出了什么事?姜晚琇惊讶。
姜慕芸本来已经尽力掩饰,但是看见最亲的人,心底就忍不住了,眼眶泛泪,表姐,我……我……临一在殇亲王那里……一番阐述之后,姜晚琇明白了今日的原委,心底瞬间明白,今日碎心湖必有蹊跷,只是无凭无据。
万一姜慕芸真落在了南夜殇手中,占了便宜,他们还得感谢对方……幸好墨子轩挡了一灾。
那你和墨子轩怎么样?姜晚琇关心问道。
姜慕芸低垂下眼帘,小声说道,没有……墨公子救我回去了……我没事,他也没事……表姐,我只想把临一救回来……姜慕芸叹气道。
姜晚琇蹙了蹙眉,点点头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明日便去殇亲王府要人,你今日受了惊吓,明天就在家好好休息,世子跟我过几日去城外避暑山庄小住几日,你正好陪我一起去散散心吧。
啊?我……还是让书惠姐陪你吧,我……姜慕芸一听说是跟宋沅奚一起,就知道肯定有墨子轩,连忙拒绝。
但是,姜晚琇拉着她的手笑道,我倒是约了她,但她现在府上有事实在是抽不出空,我也不好勉强。
这个……我……好吧。
姜慕芸低垂下眉眼。
她其实心底还是想要见墨子轩的,虽然不能和他在一起,但只是多看看他也好。
表姐,那我先去了。
顿了顿,姜慕芸又担心道:临一……临一不会有事吧?第四百三十八章 杜慕言献秘诀闻言,姜晚琇浅笑,你安心回去吧,不会有事的,殇亲王这是要做好事,怎么会害临一,你回府睡一觉,明早起来就能看见临一了。
话落,姜晚琇让林泽护送姜慕芸回护国将军府。
待姜慕芸离开后,姜晚琇才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眸中暗暗生冷。
该死的南夜殇,居然打主意打到慕芸身上了。
……次日,殇亲王府。
姜晚琇亲自登门造访,南夜殇在正殿接见。
一大早听到喜鹊枝头叫,本王道是有什么好事,原来是世子妃要来,你这是第一次来我的王府吧。
南夜殇一脸儒雅,挥手,河剑,上茶,世子妃,这是今年新进贡的敬亭绿雪,你尝尝?可合你口味。
闻言,姜晚琇端起茶盏轻品了一口,茶汤清碧,确实是好茶,王爷真有雅兴。
世子妃果然懂行,河剑,把我新得的茶拿来,送给世子妃。
南夜殇笑道。
姜晚琇微微欠身,谢王爷厚爱,今日前来,为感谢王爷相救在下府中的护卫,给王爷添麻烦了。
客气客气,昨日在碎心湖突然听闻有人落水呼救,顺手救了一个人,没想到是世子妃的人,可惜没救到姜慕芸小姐,不过听说她无碍,本王倒也放心了,等会让那侍卫跟你一起回去。
南夜殇挥挥手说道,话锋一转,假惺惺关心问道:对了,慕芸小姐是怎么落水?闻言,姜晚琇抿唇一笑,劳王爷挂怀,此事已了,不论如何,多谢王爷救了府中护卫。
顿了顿,姜晚琇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冷冷道:殇亲王,我料想你也是个聪明之人,我清楚你玩的什么把戏,你想娶慕芸,拉拢我和世子还有我哥哥,是吗?南夜殇闻言心里一紧,尴尬的笑道:世子妃果然聪明。
姜晚琇冷哼一声,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慕芸已经有了心上人,我定不会让她嫁给你,如若你强迫,我怕她定会自尽了事,到时候我们姜家可就与你殇亲王势不两立,你现在收手还好,哥哥与世子都是站立中党,到时候你还有一丝机会,如若你不听我的,可就别怪我们到时候对不住王爷你了。
世子妃这是在威胁我?南夜殇挑了挑眉。
此时姜晚琇也不否认,是,我很清楚你现在极力想要拉拢朝中的人,如若你听我一计,去取悦那公孙小姐,莫不是更加得手。
南夜殇颔首,公孙小姐,公孙卉,你是说让我去拉拢公孙家?三日后,世子与我还有墨公子,公孙瑾要去近仙避暑山庄小住几日,我听闻公孙千卉也要去,王爷到时候也可前去,修身养性一番。
姜晚琇腹黑的提醒道。
南夜殇挑眉,避暑山庄?静泉山以清泉出名,你们去了定要泡温泉。
南夜殇思索了片刻,说道:若是本王不小心看了公孙千卉的身子,世子妃你说她是不是就得嫁给我呢。
姜晚琇撇了撇嘴角,微微摇了摇头,未必,已公孙千卉的性格,即便有夫妻之实,她也未必会认账。
公孙千卉的狡猾歹毒,她深有体会,对付她那样的人,一般的手段是不行的。
那如果好事被人撞破了呢?到时候她就是不是必须得嫁给我。
南夜殇冷笑一声姜晚琇心底一阵犯恶,这南氏家的人都不是一般的渣啊,这种无耻的想法也亏的他想出来。
王爷既然有此想法,我也无需多言,到时候我会祝王爷一臂之力。
其实这一次到山庄避暑,虽是公孙瑾提出,但少不了公孙千卉怂恿。
上一次没能杀了自己,公孙千卉肯定不会罢休。
这一次还不知道有什么狠毒的事等着自己。
不知世子妃为什么要帮我呢?南夜殇的眸间冷了几分,问道。
姜晚琇浅浅一笑,其实不止是帮王爷,也是帮我自己,对我们两都有好处,怎么能错失这个机会呢。
好的,那就听你的。
南夜殇大喜,点点头,本王明日就先动身去仙泉山庄,我们山庄再见。
好。
姜晚琇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苏家别院。
苏涵诺和一个蒙面女子相对而坐。
这么好的两个计划都继而连三失败,我实在是无能,火烧藏经楼没成,给美颜坊下毒也没能成,收买杜慕言没成,最终收买的梦柔心又是个一事无成的东西,委实可气。
苏涵诺愤怒说道。
蒙面女子倒是神色淡然。
她布置的局都被人破了,也不见她动怒。
姜晚琇本就不是简单的对手,被她破局,也不算什么。
蒙面女子语气淡然,眸光平静。
不论如何,把姜晚琇赶出朝凤宫和断护国将军府财路,依旧是我们现在要做的事。
苏涵诺叹气,谁说不是呢,我就是可惜,这么好的计划,还有那个杜慕言,不识好歹!本小姐被她丢了好大的脸。
她已经被姜晚琇赶走,也不用赶尽杀绝,到此为止,恣意生事,反而被姜晚琇抓住把柄,那就麻烦了。
蒙面女子淡淡说道:你调查的如何?苏涵诺摇头,脸色慎重,美颜坊的东西,我已经请了这方面的行家,可是就是没办法算出配方,直接去作坊下毒,只怕姜晚琇的眼睛早就盯紧了,动手就会被发现……下毒就别想了,算不出配方,倒也是我预料之中,美颜坊经营已有两年,在京都早就名声大噪,如此令人眼红的生意,若是可以做出一样的,早有人这么做了,民间从来都不缺能人异士……还真是给姜晚琇抱了一个摇钱树。
蒙面女子柳眉轻皱。
闻言,苏涵诺试探问道:那梦柔心有没有机会看到配方?她不是姜晚琇的好友吗?没机会,这是姜家的产业,姜晚琇怎么会给外人看,如今看过养颜秘术的只有张氏,她就不用想了,若不是有绝对的忠诚,姜晚琇怎么敢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至于其他人……现在还不好说。
话音刚落,苏涵诺的贴身丫鬟进来禀报说道:小姐,杜慕言求见。
她?来找我干什么?当时收买她,是看她有些用,现在都被姜晚琇赶走了,不见!苏涵诺冷冷说道。
她说……她有小姐您一定感兴趣的东西……我感兴趣的东西?她已经没用了,拿不出我感兴趣的东西。
苏涵诺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但终究是个谨慎之人,又道:带她去偏殿。
是。
见状,蒙面女子微微颔首,你先去见见她,以杜慕言的性格,不会上门自讨没趣,说不准,能带来什么好消息……那我就先去见她,怠慢了,你稍等。
苏涵诺站起身,客气说道。
对这个蒙面女子,她是心服口服。
……偏殿里,杜慕言一袭素裙。
苏涵诺一脸高傲的走了进来,不屑扫了她一眼,你上次不是还赶我走吗?怎么今日反而来我的府上了,我苏家粗鄙,招待不起贵客。
以前是我不懂事,得罪了苏小姐,被姜晚琇赶走,我才知道自己拒绝你不值得,她压根就不信任我,没把我当心腹。
杜慕言一脸悲愤说道:这样的姜晚琇,已经不值得我继续跟随。
闻言,苏涵诺嘲讽一笑,那又如何?她不要你,你就来找我?我来和苏小姐谈一笔买卖。
杜慕言抬起头看着她,语气镇定。
闻言,苏涵诺呵了一声,买卖?杜慕言,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配跟我谈买卖?我告诉你,你的价值就是当个内奸,那时候你肯答应我,还算你是个聪明人,但是现在你已经不被姜晚琇信任,也就没用了,还想跟我谈生意?做梦!养颜秘术,苏小姐不要?杜慕言胸有成竹。
此话一出,苏涵诺脸色一变,你有养颜秘术?美颜坊是如今京都生意最好的胭脂铺子,后宫妃嫔,世家千金,乃至普通的黎民百姓,都喜欢美颜坊的东西,以这趋势,美颜坊将来必然成为一个庞然大物,你们想对美颜坊下手就更不可能了。
顿了顿,杜慕言唇线上挑,若是此时趁着美颜坊羽翼未满,苏家也开美颜坊,以苏家的财力,想必能够碾压美颜坊。
闻言,苏涵诺慎重说道,你真的有养颜秘术,莫非是想用假的骗我?虽然现在我与她决裂,但早先我与她是亲戚,姜夫人对我也是极好,那些时日在护国将军府内,我是出入自由的,有一日我在姜夫人房内看见她正在重新替姜晚琇誊写,我便接过了任务,誊写之际,早已将其内容记在了心上。
顿了顿,杜慕言啧了一声,所以这一本便是我默写出来的。
苏涵诺震惊,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这么轻易看到了?姜晚琇还信不过她娘吗?而那姜夫人又对我没有戒心,对于我来说自然轻松。
杜慕言说着,从怀中抽出一张纸,递给苏涵诺,空口白牙你不信,那这张配方你不如试试。
这是殷雪玉露的配方,而一整本养颜秘术,足有上百个配方,有些美颜坊还没有做出来的东西,都在里面记着。
闻言,苏涵诺接过这一张轻飘飘的纸,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材料名称,瞬间懵了。
这是真的?苏涵诺不敢置信。
她想尽办法拿不到的东西,现在就在眼前。
浅浅一笑,杜慕言淡定说道:你可以先试试,做出来殷雪玉露,我们再谈其他条件。
苏涵诺也不蠢,杜慕言都拿出一张配方让她先试试,那肯定能做出来,不然岂不是自打脸,克服了激动的心情,望向杜慕言说道:好,现在确实可以谈谈买卖了,你想要什么?第四百三十九章 各有所计抽了抽嘴角,杜慕言直视她,对苏小姐来说举手之劳而已,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两个条件。
你的婚事和你弟弟袭爵?苏涵诺啧了一声,上次拒绝的这么大义凛然,如今不惜拿养颜秘术来换,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下一秒,杜慕言不亢不卑道:此一时彼一时。
行吧,殷雪玉露做出来,我们再商量。
苏涵诺望向杜慕言,只要你真的有养颜秘术,一切好商量,但如果你敢弄假的蒙骗我,杜慕言,我要弄死你,就跟戳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闻言,杜慕言浅笑回道:苏小姐尽管先试试,在下三日之后再登门造访。
杜慕言走了之后,苏涵诺去了正殿找绿裙女子,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问道:你对她们的性格比较了解,我有点琢磨不透杜慕言这反复的做法,一时对姜晚琇忠贞不二,一时又出卖她。
绿裙女子拿着那张配方仔细端详,推算,这配方应该是真的,不然她不敢跟你谈条件。
杜慕言被姜晚琇赶走之后,心里不平衡,做出此等事也不足为奇,又没有天生的坏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她也不算坏人,不过是自私一点而已。
好,这两个条件答应她也没问题,只要我们也能做出美颜坊的东西,很快就可以将美颜坊取而代之!苏涵诺意气风发说道。
长裙女子略略思忖,以防她万一使诈,在配方里动什么手脚,还是要拿捏她的命脉,先不要让苏氏写良人书,倒是可以先悔婚,让她把养颜秘术交出来,若是真有用,日后再给良人书,若是有误,她弟弟这辈子都甭想袭爵。
还是你想的周到,杜慕言要是敢玩什么花样,现在怎么悔婚的,日后我就让苏氏再怎么给她定亲。
苏涵诺狠狠说道。
三日后。
静泉避暑山庄。
独栋小院,姜晚琇正在烹茶,姜慕芸坐在一边,两姐妹有一句没一句说着闲话。
这里果然凉快,难怪京都里的达官贵人都喜欢来这里避暑。
姜慕芸伸了一个懒腰,歪头看向一边的临一,听说你最近在学游泳?学的怎么样?临一微红脸,差不多。
其实不会水也没关系的,我也不会。
姜慕芸浅笑。
临一理所当然说道:你不会我来救,我不会不行。
姜晚琇不由失笑,这临一明明是自己手下的人,现在倒是对姜慕芸如此的忠心了。
正在此时,惜灵走进来说道:小姐,公孙千卉小姐来访。
请她进来。
姜晚琇眸光一闪,手中镊子夹起一枚酒杯摆在自己面前,端起茶壶倒了一杯,公孙千卉笑盈盈走进来,说道:今夜天朗气清,星月灿灿,正是适宜泡仙泉的好时辰,哥哥和世子他们还在商谈公事,不如我们几人,先去汤浴如何?等会他们忙完,也会去的。
公孙小姐请坐。
姜晚琇唇边勾起一抹浅浅笑意,泡汤浴也不急在一时,这茶我才刚刚煮好,弃之可惜,等我们品完茶便去,公孙小姐一同尝尝,请。
闻言,公孙千卉在姜晚琇对面坐下,脸上是温和无邪的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请。
姜晚琇将一杯绿莹莹的茶摆在她的面前。
见此,公孙千卉端起茶杯,浅斟了一口,说道:这味道想必是今年新炒的敬亭绿雪,陈茶无论如何也没有这么嫩鲜的味道。
公孙小姐果真是茶道大家。
姜晚琇客套说道。
公孙千卉不自觉便流露出了高一人等的架子,说道:品茶论琴,不过是一个上品闺秀该有的涵养,我若是不能信口拈来,才是给我们公孙家丢人了。
茶过三杯,茶壶已见底,众人才起身去静泉池。
这儿有三个一等的静泉池,青素竹,映荷花,一支梅,青素池一向是沅奚哥哥和我哥还有子轩哥哥用的,我带你们去映荷花,你们两姐妹是一起呢,还是分开?反正这泉池多。
公孙千卉心底一喜,笑道。
姜晚琇拉着姜慕芸的手说道,那就映荷花吧,公孙小姐去一支梅吗?是呢。
公孙千卉带路,笑盈盈走在最前面,而姜晚琇不动声色冲着惜灵使了个眼色,惜灵便悄悄溜了出去。
映荷花在一个花园里,满园的荷花飘在水面,以竹为墙,内有一口泉池,池面浮漂着淡淡的雾气,四角都有琉璃灯盏照明,点缀其间,煞是好看。
这就是映荷花池了,静泉池的泉水极其舒适,能让人上瘾,随意泡多久都行。
公孙千卉笑道。
姜晚琇客气道:有劳公孙小姐了。
公孙千卉转身走了,映荷花里顿时只剩下姜晚琇姐妹俩。
表姐,公孙千卉无事献殷勤,不知道有什么阴谋诡计。
姜慕芸谨慎说道:表姐怎么还答应跟她来泡汤浴。
闻言,姜晚琇微微颔首,她想对我动手,我也想对她动手,不来这避暑山庄,她怎么有机会倒霉,她现在一心都在对付我身上,想不到有人在打她的主意。
表姐另有打算,那这池水,我们泡吗?姜慕芸警惕看着兰池。
一汪清泉,四角琉璃灯,满院荷花,月色莹莹。
若非有人设局陷害,在这里泡仙泉,确是人生一大享受。
清池里的泉水是活水,一般而言是无法投毒的,不过,对于敌人的安排,规避陷阱最好的方法,就是反其道而行之,我们不泡,就在这待一会。
姜晚琇淡淡一笑。
正在此时,夏竹进来禀报说道:小姐,墨公子来了。
请他进来。
墨子轩一袭白衫磊落,走了进来,笑道:还好赶上了,世子妃,世子找你有急事。
急事?姜晚琇瞬间脸色一变,世子在哪。
墨子轩说道:世子在青素竹,你不知道路,我让阿福带你去。
急事,他怎么在……青素竹?姜晚琇狐疑问道。
墨子轩一脸正色说道:我和世子还有公孙公子商谈完了正事去找你们,听临一说你们来这了,我们也打算去泡汤浴,没想到世子刚到青素竹,突然想起一件人命关天的要紧事,让我赶紧请你过去。
人命关天。
姜晚琇眉峰一紧,好,劳烦阿福带路。
姜晚琇知道公孙千卉一肚子坏水,但也知道墨子轩对宋沅奚绝无二心,所以虽然他这个说法有点匪夷所思,但也只有世子能够指挥墨子轩。
阿福带路,姜晚琇提着裙摆,一路急匆匆到了青素竹。
这是一处露天的仙泉池,池方圆数丈,略大,遍植竹林,层层重重的树影遮挡了里面的景象,阿福没有陪她进去,说道:世子沐浴,不让外人靠近。
世子妃请。
姜晚琇倒是知道他这怪癖,嗯了一声径直走到了池旁,但是却没看见宋沅奚的人。
正疑惑间,突然脚踝被人一把抓住,整个人被拖进了水中。
落水瞬间姜晚琇就反应过来。
不好,有埋伏!几乎就在落水的瞬间姜晚琇嗖的一声拔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看也不看向着抓着自己脚踝的那只手刺去。
噗。
手腕被人牢牢攥住,压根没法用力。
三两下就被人缴了刀。
哗啦啦水花四溅。
姜晚琇被人压在了水池内壁,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人影是谁,就被他封住了樱唇。
唔……姜晚琇抬脚就踹,但是脚踝却被人抓在手中,修长手指把玩纤纤玉足。
心底一慌,但是一股淡淡地熟悉的清新味道,却让姜晚琇的心瞬间安定下来了。
宋沅奚的气息,宋沅奚的吻。
只有宋沅奚才这么无耻流氓!混蛋!深吻分开,姜晚琇看着人英俊白皙的脸,气的牙痒痒。
宋沅奚,这就是你说的人命关天的急事?姜晚琇咬牙切齿。
宋沅奚微微偏头,薄唇抿起笑的迷人又好看,没错,人命关天,我的命,这不是才到吗?你!姜晚琇本来被他气的快冒烟了,又被这突然而至的情话红了脸。
我的命,是你。
夫人真香。
宋沅奚的唇再次封了上来,深深索吻啃噬,磁性的声音沙哑。
倒影成双,月亮也羞羞的藏进了云朵里,不打扰一对有情人。
映荷花。
出了什么意外吗?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墨公子您直说,别客气。
姜慕芸看着自家表姐匆匆离去的背影,担心说道。
墨子轩刚刚才绷着的一脸严肃,瞬间便微风化雨,笑道:没事,这事还真别人帮不上忙,只有世子妃去才管用。
这……其实就是世子想和世子妃重温旧梦,以前他们在云萧阁的时候,就有过一段泡汤池的过往。
墨子轩笑了笑,继续说道:急事是假,世子重色轻友,有了世子妃,自然便把我这旧友赶了。
闻言,姜慕芸这才放下心,原来如此,咦,这么说,墨公子没地方泡汤浴呢?那你在这里吧。
没事,这里还有其他的仙泉。
墨子轩说道:慕芸在此吧,我再去寻寻其他的泉池。
闻言,姜慕芸连忙说道:这里最好的就只有这三个池,另外两个已经被人占了,其他的没有这的好,墨公子你千金之躯,你请吧,我是个粗鄙之人,我去找找别的泉池。
不碍事,对我来说都一样……慕芸,慕芸!此时的姜慕芸已经一阵小跑,溜了。
墨子轩见此只好摇头一笑,行吧,那就随你。
一路离开映荷花,姜慕芸便在这四处逛逛,寻找泉池,就这么转悠了一会儿,姜慕芸猛地想起一件事。
不对劲!表姐说了,那池水不能泡。
哎哟,我怎么一看见墨公子就把这么要命的事忘了。
不过,不管公孙千卉想干什么?看见池里是墨公子,想必也不会做什么了吧。
还是不行,万一她弄的什么陷阱机关,已经设置好了呢?公子可不能出事,我得回去看看!姜慕芸脸色紧张,转身往回走,心底满是自责。
……第四百四十章 春宫一幕公孙千卉将姜晚琇姐妹安置在了映荷花,慢悠悠走向一枝梅。
灵儿,你去苏尚迁那边守着,他的仙泉小院离这里最近,等他喝醉了误入映荷花,必然是一出极佳的好戏。
公孙千卉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灵儿说道:小姐计谋高明,任凭那姜晚琇狡猾,也逃不出您的手掌心。
不过是略施小计而已,你快去,我算算时间,蜡烛也该烧到有春毒的地方了……公孙千卉冷哼一声,今日万事俱备,不准有任何意外,懂吗?灵儿说道:是。
静泉避暑山庄,王公贵族众多,而公孙千卉挑中的最适合当这个奸夫的人,就是苏尚迁。
若是一般公子哥出了这种事,只有死路一条。
但若是苏尚迁,就是宋沅奚要杀人,所有人也会拼命拦的。
他是南国唯一一个异姓王的嫡孙,身份尊贵,只比几位亲王差一点。
而若是苏尚迁不死,又奸yin了姜晚琇姐妹,只怕到时候宋沅奚会将姜晚琇直接一封休书赶出府。
或者,姜晚琇自杀殉节。
我谅你也不会自尽,如此狡猾的女人,怎么会轻生呢?就怕你脏了身子,还死纠缠沅奚哥哥不放,不过到时候,就得看沅奚哥哥还要不要你了。
公孙千卉自言自语,眼神狠毒,至于姜慕芸,那只能算你运气不好,偏偏和姜晚琇在一起。
映荷花的四盏琉璃风灯里,所燃烧的蜡烛,被公孙千卉悄悄动了手脚,替换了。
蜡烛这种小东西,又装在灯盏里,外表看来一模一样。
公孙千卉趁大家不注意替换,没人察觉。
而苏尚迁携带几个美人在避暑山庄泡仙泉,今夜正好山庄里其他一些公子哥来拜见苏尚迁,饮酒作乐。
这其中有一个人,就是公孙千卉的心腹。
等到苏尚迁喝醉了,出去小解,灵儿就会把他带到映荷花,到时候,醉酒的苏尚迁,遇上中了春毒的姜晚琇姐妹,酒后乱性,不用想也知道会发生什么。
而就在苟合之时,那人再带着其他公子哥寻苏尚迁而来,撞破丑事。
这里的守卫严密,但大多都是公孙家的人,其中有一支巡逻小队是公孙千卉的心腹,特意在西边方向留个缺口,方便外人进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公孙千卉想到此,就忍不住笑起来,突然只感觉身体有些不适,燥热的欲望蠢蠢欲动…………惜灵悄悄到了殇亲王的泉池小院,来到约定接头的地方,河剑已等了大半夜。
我家主子让我带话,一切妥了,公孙千卉在一枝梅。
河剑连忙欣喜的进去禀报:王爷,世子妃派的人来了!说一切妥了,公孙千卉在一枝梅。
闻言,南夜殇大喜,太好了!世子妃办事,果然是不枉虚名,河剑,那边守卫严密,你和我去就可。
是。
南夜殇和河剑趁夜色偷偷摸到这边的仙泉池,但守卫严密,进不去。
正思忖之间,就看见一个婢女鬼鬼祟祟溜了出来。
南夜殇一手砍晕那婢女,说道:这个方向守备松懈,我们进去。
是。
河剑将婢女拖到了旁边的草丛遮掩。
这婢女,正是被派出去的灵儿。
南夜殇悄悄向着一枝梅的方向潜入,刚到池边,就见一个妙龄女子躺在池水边的地上,衣衫已经褪了一半,樱唇里发出一声声勾人心魂的呻吟,撩人心魂。
正是中了春药的公孙千卉。
这一副画面,瞬间就让南夜殇干了嗓子。
南夜殇三两步抱起公孙千卉,迫不及待说道:河剑,开路!抱着公孙千卉回到自己的地方,还没进卧室就忍不住在大厅纠缠在了一起,河剑等人识趣退下,关上门。
……映荷花。
姜慕芸急匆匆走了回来,敲了敲竹门,公子,你在里面吗?你有没有怎么样?但是里面却没有回应。
姜慕芸心底一急,推门而入,瞬间就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墨子轩面色潮红,冷汗密布,赤裸着泡在池水之中,似乎是在克制着什么微微颤抖,看起来很不好。
公子!姜慕芸三两步走到墨子轩旁边蹲下,你这是怎么了?发烧了吗?我去给你找大夫!但是下一刻,墨子轩却一把将她拉入怀中,薄唇胡乱凑了上来,在她脸上乱亲。
公子!你怎么了?我是慕芸啊!公子!不要……噗通。
姜慕芸被他拉入池中。
……苏尚迁的小院里,众人喝酒玩乐,公孙千卉的心腹迟迟没有等到瓶儿过来,暗想可能是那边出了什么变故,只能作罢。
一夜过去了。
次日清早,姜晚琇和宋沅奚在客厅用早膳。
奇怪了,慕芸还没起吗?惜灵,去看看。
姜晚琇看着空荡荡的位置,一脸疑惑。
惜灵连忙福身退下,不一会儿回来说道:慕芸小姐说身体不适,休息一天,不起了。
莫不是中暑了?姜晚琇担心道。
惜灵说道:奴婢也是这么问的,慕芸小姐说不是,只是太累了,没睡好。
那行吧,让她好好休息。
姜晚琇微微颔首。
正在此时,墨子轩走了进来,一脸苍白,脚步虚浮,活像是纵欲过度。
宋沅奚挑眉,你这是去哪风流快活,一夜未归?惭愧,在汤池里睡着了,刚刚才醒。
墨子轩揉了揉头,说道:头有点晕,我先回去休息了。
见他此样,宋沅奚身后的鬼医关闫立即说道:墨公子,仙泉有滋补之效,但你这脸色,怎么反而看起来像是被榨干了,纵欲过度。
我一定得给你开个十全大补汤。
墨公子到这里来了,还怎么会半夜私会姑娘,神医你可别乱说。
姜晚琇一脸正经,眼神也是笑的格外揶揄。
墨子轩失笑摇头,回了房间。
他昨夜好像做了一个春梦,没想到做梦也有纵欲过度的效果,要不是早上醒来只看见自己一个人泡在池子里,他还以为真的发生了那些事情。
墨子轩刚走没一会儿,冷泽急匆匆来了,禀报,世子,出事了!……这是我新得到的一幅著名画作,著名画师崔静一的画作秋山四月图我要将它献给殇王,到时候殇王定会开心,我们打赌殇王到时候会奖励我什么?苏尚迁一脸得意说道。
今日一大早河剑便去找了苏尚迁,传了南夜殇的话,让他一会便带着众多公子一起前去他住的院落新欲院内。
苏尚迁虽不知何时,但还是点头答应,硬是想了这么一个借口,带着大家来到了新欲院。
众人也乐得热闹,纷纷下了注。
这一大早浩浩荡荡一群人,堵了院子的门。
苏少爷,这……我家王爷今日有事,不方便。
河剑冲着苏尚迁挑了挑眉眼后,一脸为难道。
苏尚迁大笑一声,这都是这个时辰了,王爷怎会没醒,别挡着我,我可是要给王爷去送宝贝的。
不是,王爷实在是不方便啊……河剑欲言又止。
苏尚迁重咳一声,不方便,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不方便的。
这,不好说。
摆了摆手,苏尚迁眉眼微微一蹙,好了,别挡着我,这么多人还要看王爷给我什么赏赐呢,我们可都是压了赌注的,你这一堵,可是把他们的财路都堵住了。
就是,你快让开。
众人纷纷附和。
时机恰好,河剑给苏尚迁使了使眼色,苏尚迁便当场就一把推开大厅的门。
大门被他推开,一阵yin秽的声音传入耳中,转身像内室望去,眼前的一幕,让众人目瞪口呆。
只见散落一地凌乱衣衫,一个女子正与男子赫然的上演着不雅画面……那女子侧对着众人,赤身裸体,满是痕迹,发出一声声浪 叫呻吟,待女子转过头来,那张清秀漂亮的脸,令众人心里一惊......公孙千卉。
而床上的男子同样赤裸,正是南夜殇。
公孙千卉!怎么是公孙千卉!你们这是干什么?苏尚迁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忍不住惊声了起来。
原来殇王一大早让他带众人看的居然是这种事情。
南夜殇看见他们,这才将公孙千卉推下了身,坐起了身,你们怎么擅闯本王的宫殿?苏尚迁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人群中有人骂了一声,下贱的女人!南夜殇摆了摆手,事情已做到位,便让河剑带着众人出了房门。
看见了这么劲爆的一幕,那些权贵子弟也不想走了,全部都在院子里议论纷纷。
王爷不好了!世子和墨公子带兵冲来了!河剑连忙拍门喊道,转身对着宋沅奚说道:世子见谅,今日之事都是一场误会!宋沅奚面无表情,冷冽道:南夜殇给我滚出来!大门被人吱呀一声打开,南夜殇已经换了一身体面的绛紫色锦袍,看着宋沅奚说道:世子,一切都是一场误会。
宋沅奚冷冷盯着他,把公孙千卉交出来。
她刚刚晕过去了,还是等她醒来再说,此事,本王会负责的。
南夜殇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说道。
墨子轩冷眼嘲讽道:殇亲王还真是一个仁义公孙子,诱骗良家女子,再假惺惺来一句负责,娶不到合适的王妃,如今竟然用这种手段和公孙家联姻,啧啧,高明。
墨公子误会了,昨晚我在院中散步,突然看见公孙千卉小姐倒在地上,异常难受的呻吟,我正想给她找大夫,却发现公孙小姐所中之春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请大夫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以身给她解毒。
南夜殇叹气,当时那种情况,四下无人,这里只有本王和本王的侍卫,公孙小姐千金之躯,本王总不能让下人玷污了,也只能……顿了顿,南夜殇一副假惺惺的惆怅,这都是本王的过错,但本王总不能见死不救,不管公孙家和世子如何怪罪,本王都一力承担!第四百四十一章 我长得像好人吗南夜殇装作一副无辜的表情,我这和青素竹苑毗邻,说不准公孙小姐是中毒之后神志不清,不小心误入我的院子。
我看是你给她下的毒。
墨子轩冷哼。
正在此时,公孙瑾脸色铁青地冲了过来,我妹妹在哪?他也收到了消息。
公孙瑾,你别太激动,你妹妹现在在里面休息……南夜殇话还没说完,公孙瑾已经一阵旋风般的冲了进去,见公孙千卉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
公孙瑾掀起被子想要把公孙千卉抱走,但是才刚刚掀开一点,就看见她赤裸的锁骨肩胛处痕迹斑斑,气的他睚眦欲裂,被子底下分明是光的。
公孙瑾连着被子卷起将她抱起来,脸色阴沉,走到屋外,将公孙千卉交给林泽,帮我拿一下。
林泽接住。
公孙瑾挥起拳头就向着南夜殇揍去。
砰!的一拳,砸在了南夜殇的脸上。
南夜殇故意没躲,被砸了个结实,脸颊上多出一片乌青。
你干什么?住手!河剑连忙阻拦。
南夜殇摆手,河剑,让他打,我对不起公孙小姐,挨他一顿揍也是应该的。
混蛋南夜殇,我绝不会放过你!你这个卑鄙无耻下流肮脏的流氓,竟然对我妹妹做出这种事,我打死你!公孙瑾一拳又一拳,拳拳在肉,没因为他是王爷就留情。
南夜殇抱住头护着脸,没有还手也没有躲,任由公孙瑾拳打脚踢。
倒是河剑和苏尚迁等人连忙上来拉架。
但公孙瑾此时力气却大的九头牛都拉不住,南夜殇被打的鼻青脸肿。
好一会儿,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南夜殇,你谋害我妹妹,我跟你没完!公孙瑾冷冷说道。
南夜殇无辜说道:真不是我下的毒,我只是正好碰上了,你打我,我对不起令妹在先,我认,但你这么污蔑我,本王不认!公孙瑾,我是碰了你妹妹,但其他的,别想栽赃陷害!那我妹妹怎么会中毒?怎么就偏偏便宜你了?你当我是三岁小儿?两边又闹了起来。
公孙千卉失身南夜殇,闹的整个避暑山庄沸沸扬扬,而通过众多亲眼目睹的权贵公子之口,很快就成了街头巷尾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南夜殇被打的满脸是伤,河剑关心说道:王爷,小人这就叫大夫来,给您活血化瘀,包扎伤口。
南夜殇冷哼一声,伤势都包扎好了,我这一顿揍不就白挨了吗?立即备车,去皇宫,我要拜见父皇!……院子里,公孙千卉苏醒了。
公孙瑾吩咐婢女给她清洗更衣,又让鬼医关闫给她瞧了,开了药,昏睡了一天一夜,她才醒来。
劳累过度。
小姐,您可算醒了!灵儿抹着眼泪欣喜说道。
公孙千卉嗓子嘶哑,喉咙肿痛,我……我这是在哪?小姐,您在避暑山庄啊,本来公子是要带您回家的,但是青空神医说仙泉对您身上的伤势有好处,就继续留在这了。
灵儿说道,公子昨日已经返回京城,要去给您讨个公道。
身上的伤势,讨公道……公孙千卉感觉浑身仿佛散架了一般,涣散的记忆渐渐清晰,那晚上发生的事情一幕幕浮现。
啊!不要!公孙千卉浑身一颤,脸色惊恐。
灵儿连忙抱住她,哭道:小姐别怕,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我……我……已经……公孙千卉浑身颤抖,死死抓着床单,怎么会这样,不可能,我不信,我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灵儿泣不成声,小姐……公孙千卉又哭又闹,过了好一会儿,才不得不接受现实。
姜晚琇呢!她怎么没事,为什么她没中春毒?公孙千卉愤怒问道。
灵儿正要说话,门外一个清冷的声音淡淡说道: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的姜晚琇,眸光淡然,脸色平静。
你……你听到了。
公孙千卉眸光一沉。
虽然以前一直对付姜晚琇,但还从未当面撕破脸。
姜晚琇将汤药递给公孙千卉,居高临下看着她,你哥哥对你关心之极,临走之前拜托我好好照顾你,那,这是神医给你开的药,对你身上的伤有好处。
放心,没毒。
灵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公孙千卉没接汤药,怒道。
灵儿连忙答道:奴婢昨晚刚刚离开就被人打晕了,什么都不知道,清早醒来的时候,就听说小姐出事了……还是我来告诉你。
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但我连映荷花的门都没有进去,昨晚我在青素竹。
姜晚琇唇线上挑,懂了吗,公孙千卉。
公孙千卉也不是蠢人,死死盯着姜晚琇,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对我心存提防,那我中毒,难道是你?她回忆了一下,她就只喝了姜晚琇递给她的茶,去映荷花的路上就春毒发作了,然后自己就失去了意识……迷迷糊糊看见了南夜殇,再之后就是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是我。
姜晚琇看着她,语气淡淡,你三番五次置我于死地,我却还送你王妃之位,是不是很感动?不用谢。
公孙千卉愤怒冲上来,姜晚琇你个贱人,卑鄙无耻,狠毒肮脏!我要杀了你!但是她身体虚弱,被折腾的浑身是伤,刚刚起身就摔在地上,灵儿连忙扶住她,小姐您现在还不能动,冷静,您冷静啊……姜晚琇,你这个毒妇!你这个阴险小人,我要杀了你!公孙千卉狠狠瞪着姜晚琇,眼神恨不得将她撕碎。
姜晚琇抿唇,慢条斯理说道:说得像我不这么对你,你就不想杀我一样,从我出现在宋沅奚身边开始,你就想弄死我,既然是敌人,我又为何要手软,喝了我的茶,中毒还不自知,那只能说明你蠢。
你对我三番五次加害,却要假惺惺装朋友,在世子和公孙公子面前演戏,难道以为这世上,就独你一人会演戏?我还真是小瞧了你的歹毒,真没想到你竟是这种小人。
公孙千卉银牙咬碎,恨之入骨。
姜晚琇微微偏头,嫣然一笑,顾盼生姿,难道我长的很像好人吗?给了你这种误解?那还真是我的错,抱歉咯。
姜晚琇,你……你如此不择手段,和南夜殇联手害我,我要告诉世子和哥哥,让他们知道你的真面目!公孙千卉怒道。
姜晚琇啧了一声,我不介意宋沅奚知道,倒是公孙公子,你尽管告诉他,无凭无据的污蔑我,就算公孙公子是你亲哥,你要他怎么信?公孙千卉被打击的无话可说。
确实,怎么办呢,没有证据,如何让别人知道姜晚琇的真面目。
公孙小姐慢慢调养身子,我就不打扰了,提前祝你和殇亲王,喜结良缘,早生贵子。
姜晚琇扬唇一笑,搁下手中的汤药,转身走了。
公孙千卉被气的心口一急,直直晕了过去。
小姐,小姐您怎么晕了,小姐!来人啊,快叫大夫!灵儿连忙喊道。
姜晚琇弯了弯唇角。
推开门走了出去,而门外,一袭红衣身影矗立。
世子,反正我坦白从宽了,公孙千卉就是我害的,你想怎么办?姜晚琇抬眸看他,风轻云淡。
宋沅奚拉住她的手,唇线上挑,你没中春毒,有点可惜。
你!姜晚琇瞪了他一眼,这个流氓,色魔,混蛋。
宋沅奚说道,映荷花里面我查了,在燃尽的蜡烛里找到了残存的春毒,难怪墨子轩今日一脸纵欲过度,原来中毒了……那谁跟他解的毒?姜晚琇关心问道。
宋沅奚思忖了一下,大概,他自己?我……我不择手段,心思歹毒,勾结南夜殇暗害公孙千卉,就是一个恶毒的小人,你……你就对我这种非正道人士的作法,没什么要说的吗?姜晚琇咬唇。
宋沅奚剑眉一挑,深邃眼眸里满是笑意,你不一直都这样吗?以前不一样啊,我现在是你的妻子,我这么杀人不眨眼,你是我的枕边人,就不担心惹怒我,我对你下毒手什么的……姜晚琇低垂着小脸,手指有些紧张地绞来绞去。
自古娶妻娶贤,她可是一点都沾不上边。
喔这个……宋沅奚一脸认真的思忖片刻,望着姜晚琇唇边笑意更甚,下次还有这样的茶,能不能给我喝?咦,这人主动要求中春毒。
呸!流氓。
想得美!姜晚琇瞪了他一眼,扭头便走。
宋沅奚唇边噙着一抹笑,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
姜慕芸抱膝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
慕芸小姐,你是不是中暑了,我让大夫给你瞧瞧。
临一关心问道。
姜慕芸微微摇头,不用,我只是有点累,临一,如果让你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子,你愿意吗?当然不愿意,慕芸小姐,你是担心南夜殇逼婚?姜慕芸自言自语,你也不愿意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人都是一样的,我又何必,强他所难。
若是出家青灯古佛,难免表姐深究,查出此事。
但若是日后再许人家,她也不愿。
凰廷有些女官终身都要留在后宫,不能婚嫁,但权势极大,身份尊贵。
她不如入宫吧。
也算是光宗耀祖,没有辱没姜家名声。
日后表姐若是有什么事,她也能帮上忙。
至于她自己的爱情,到此为止。
虽然是个意外,但是把自己给了最爱之人,她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爱他这一场。
外人也许觉得愚蠢至极,但对她来说,是赚了吧?那可是我捧在心尖尖上的人。
不过,也该为止了。
从今以后,他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而她,人生在世,不嫁人,也该活的有意义,为自己所重视和珍爱之人,过得更好。
第四百四十二章 皇帝赐婚京城皇宫,御书房。
儿臣对不起公孙小姐,然而事出意外,儿臣不能见死不救,如今大错已经铸成,还请父皇赐婚,让儿臣弥补自己的过失。
儿臣一定会善待公孙千卉!南夜殇跪在地上,神情恳切。
皇帝面沉如水,没有说话。
皇后抹着眼泪跪下,皇上,殇儿也是为了救公孙千卉小姐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早知如此,任那公孙小姐死了罢了,也跟我们没有丝毫关系,还连累的他被人打。
母妃,儿臣岂能见死不救。
南夜殇立即说道。
皇帝见他们闹闹哄哄的,摆摆手,都给我安静,调查出是谁谋害公孙千卉了吗?一时间仨人噤声无言。
皇帝看向旁边的老太监,宋沅奚那边有消息传来吗?还没有……皇帝冷哼一声,在他眼皮子底下出的事,他竟然查不出来,左都御史的位置也是白坐了。
正在此时,门外的太监进来禀报:皇上,公孙家两位公子求见。
宣他们进来。
皇帝说道。
公孙瑾和公孙勇一同走了进来,给皇帝行礼。
皇帝也知道他们是为了公孙千卉之事而来,说道:你们来的正好,这次出了如此意外,又调查不出下毒之人,朕一时也难以决断,你们是公孙千卉的兄长,有何看法?公孙瑾抱拳说道,皇上,舍妹是被奸人陷害,虽然如今没有证据,但谁是获利者,就最有可能是下手之人,所以无论如何,还请皇上为舍妹主持公道,严惩殇亲王奸yin民女之罪!公孙瑾,你又没有证据,空口白牙污蔑我儿,含血喷人!皇后怒了。
公孙瑾冷冷看着她,不管是不是殇王下毒,奸yin民女有目共睹,我又没让皇上治殇王蓄谋下毒之罪,皇后娘娘何必如此激动,对号入座?你……皇后被怼的哑口无言,大胆,一介草民也敢如此放肆。
皇帝冷淡说道:你闭嘴,朕让他说的,你是说朕放肆吗?臣妾不敢。
皇后连忙福身。
南夜殇眼神一沉,公孙瑾这样,自己不会搬起石头砸了脚吧?正在此时,就听见公孙勇说道:皇上,臣有不同的看法。
且不说是谁下毒,但舍妹中毒在先,这是众所周知的,而王爷遇见舍妹之后,要么解毒,要么置之不理那舍妹已经香消玉殒。
所以臣认为殇王是救了舍妹一命,而且殇王态度诚恳,愿意迎娶舍妹为王妃,臣心下十分感动。
公孙勇你乱说什么,千卉根本不喜欢他,她中毒就是被人陷害!公孙瑾愤怒说道。
公孙勇冷冷盯着他,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不管千卉喜欢谁,她能嫁给别人吗?殇王如此诚心诚意,和公孙家也是门当户对,我倒觉得是个良配。
如此奸邪小人,趁人之危,嫁给他,还不如终身不嫁,你这是在把千卉往火坑里推。
公孙瑾拳头捏的咯吱响。
公孙勇冷笑,终身不嫁?女人不嫁人能干什么,你的意思是殇王府是个火坑?如此藐视皇族,亏你还是个读书人,不知道什么叫做大不敬之罪吗?无妨,令妹出事,当兄长的一时口不择言,朕是可以理解的,此事涉及朕的儿子,但是朕不会偏颇,如何抉择,你们公孙家拿个话,朕为你们做主。
皇帝说道。
他没有做决定,而是把选择权交给了苦主。
公孙勇扬声说道:皇上,小妹出事,我三弟一时接受不了,因此怪罪殇王,还殴打了殇王一顿,这是人之常情,还请皇上和殇王海涵,臣和家母得知此事之后,俱是五内俱焚,心忧小妹,然我们也不是不懂事之人,事已至此,若能和殇王结为姻亲,自是我们公孙家之福。
公孙勇你在说什么!公孙瑾愤而打断。
公孙勇看着他,三弟,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不在,小妹的婚事就是娘亲做主,还轮不到你来反对。
这就是公孙家的决议吗?皇帝问道。
公孙勇立即答道,是。
好,那朕就赐婚殇王和公孙千卉,择日完婚。
……一道赐婚圣旨,抹平了这场风波。
公孙勇,连自己亲妹妹的幸福也可以牺牲,你太无耻了。
公孙瑾冷冷说道。
公孙勇怒道:你带着千卉出去玩,让千卉出了这种事,我还没找你的麻烦,滚,我妹妹的婚事,关你屁事。
如今局势还不明朗,他虽然和南夜殇合作,但其实随时准备抽身,待价而沽。
可如今出了这样的意外,除了南夜殇,公孙千卉难道还能嫁给四皇子和墨王吗?也只能顺水推舟。
被迫和南夜殇绑在一条船上的感觉,他也不喜欢,但谁让公孙千卉这么不小心,竟然落在了南夜殇手里。
……苏家别院,苏涵诺和杜慕言再会。
案桌上搁置着一瓶殷雪玉露,这是按照杜慕言给的配方做的,果然和美颜坊里的一模一样。
让婢女试药了,效果也是一样好。
你上次说的那两个条件,我答应了。
不过,谁知道其他配方有没有问题。
所以,我先把解除婚约的文书给你,你把养颜秘术给我,如果东西都没问题,我再给你袭爵的良人书。
苏涵诺谈条件,说道:如何?杜慕言蹙眉,你拿到养颜秘术之后,却不给我良人书,又如何?我苏涵诺言出必行,当然若是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如果我两样都给你,你却给了我一个假配方,我岂不是亏大了?所以做买卖,自然只能付一半的定金。
苏涵诺慢悠悠说道。
杜慕言思忖了片刻,说道,好,良人书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想必你不至于骗我。
我答应了。
爽快!本小姐确实不屑于出尔反尔。
两人当即拍板。
六月十二,西域诸国之司彘国派遣使臣入京,以珍稀奇宝献与陛下,请求联姻和亲,圣上大悦,令宋沅奚主持接见使臣。
公孙瑾将司彘国公主一行人送入专供使臣休息的辉月宫,微微颔首行礼:公主殿下和诸位大人请在此休息,若有任何需要,找我便可。
那女子穿着一袭印着繁复图腾的长裙,头戴西域纱巾,声音倒是清脆动听,不太高兴说道,你就是那个宋沅奚?在下只是世子身边的一个幕僚而已,世子大人日理万机,不得空闲,还请公主殿下见谅。
那女子怒道,皇上不是让他招待我吗?他竟然敢这么玩忽职守,我要告诉我姐夫去,哼!公主,您就别闹了。
女子身边年长的男子连忙将她拉到身后,转而对着公孙瑾说道:有劳,给大人添麻烦了。
公孙瑾涵养极好,并没有因为女子的无理而有丝毫异色,这是在下分内之事,就先不打扰诸位了,告辞。
待到公孙瑾走了之后,那司彘国公主才愤愤然说道:南国不是礼仪之邦吗?就这么招待远道而来的贵客?派一个无官无职的下人过来跟我们打交道,真是轻贱我,你干嘛拦着我。
我要找皇帝姐夫说理去!不把本公主当回事吗?那年长的男子成熟稳重,是这一行使臣的主使官,名为尹塞。
闻言无奈苦笑:公主殿下,臣下知道您不满意王上将您送到南国联姻,但您也不能如此找茬,破坏两国邦交。
自大公主嫁给南国皇帝为贵妃,我们司彘国和南国往来频繁,有南国扶持,已经是西域诸国之首,但如今皇帝已经年迈,万一驾崩,被西域那些狼子野心的小国抱上新皇的大腿,我们司彘国西域之首的地位,就难保了啊!皇帝姐夫不是还没死吗?你们用得着这么急把我也送来联姻。
那女子冷哼一声。
尹塞连忙说道:嘘!公主殿下小点声,这叫未雨绸缪。
您先好好休息,我去找公孙瑾打探打探消息,您就别闹了,南国皇帝也已经同意联姻,此事无可逆转,公主殿下不如和臣下一起看看京城的青年才俊,说不准能有人能入公主的法眼?滚出去!这群绣花枕头我统统不喜欢。
女子转身沉下脸。
尹塞劝道:公主殿下,这是您身为王族子弟的责任和……闭嘴!你再说一个字,我让你这辈子都不能说话信不信。
女子阴森森说道。
尹塞立即吓的脸色惨白,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了出去,顺手关上门。
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不由无奈。
馨儿公主是司彘国王最小的公主,老来得子,自幼得王上王后宠爱,在司彘国素来横行霸道。
十年前,她一母同胞的姐姐嫁给南国皇帝为贵妃,馨儿公主随使臣团来南国,途径西域和南国之界天山,被天山的武功和蛊术吸引,拜入门派,修得一身武功和神出鬼没的蛊毒之术。
她本就嚣张任性,仗着武功和蛊毒,所有敢招惹她的人,非死即残。
好在司彘国也没人敢惹她,她嫌司彘国无趣,倒是常常作江湖人打扮,在南国民间玩耍。
如果遇上武功解决不了的麻烦,立即就把自家贵妃姐姐的招牌亮出来,连皇室也为她收拾了不少烂摊子。
不过她倒又有些聪明,知道南国皇帝是她爹都不敢得罪的人,在皇上面前素来乖巧可爱,就连无礼的叫姐夫,也不被皇上怪罪,反倒觉得她天真无邪。
……云萧阁。
宋沅奚和姜晚琇相对而坐,面前摆着一盘残局,两人下棋的手法都是不快不慢,就如闲庭信步,又如信手拈来,你来我往,悠然自在。
不知道的还以为棋局很简单,随便下的玩玩。
旁边的鬼医关闫已经把胡子都快揪下来了,完全看不懂这两人的路数,棋局一下生,一下死,他都看懵了。
公孙瑾走了进来,看见他们的棋局,讶然说道:已经破到残局十七了。
这才两天的功夫,这么快?如果不是我横加阻挠,她还能破的更快。
宋沅奚说着,拎着一枚黑棋慢悠悠放在棋盘,再次封死了姜晚琇的生路。
第四百四十三章 情敌相见而姜晚琇微微蹙眉,修长的双指夹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盘,说道:世子可比残局难缠多了。
白子落盘,死路转生,再次翻盘。
这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难的残局,收容了自古以来最难破解的一百残局,我还以为能让两位消遣半年,看这样子,也就够你们玩一个月。
公孙瑾不由好笑。
宋沅奚看向对面的姜晚琇,唇线上挑,有姜晚琇,这棋能下一辈子。
姜晚琇轻瞪了他一眼,眉目间风情流转。
这个混蛋,好好下棋,乱说什么情话。
世子说的对,两位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世子妃还是我见到的第一个能跟世子下棋,下这么久的人。
公孙瑾真心实意夸奖道。
他们如此默契合拍,外人嫉恨羡慕姜晚琇独得宋沅奚宠爱,又有几人知,他们本就如此相配。
姜晚琇似笑非笑看着他,公子是说你自己不是人吗?诶?公孙瑾不由失笑,抱歉,把自己算漏了,不过有了世子妃,我在世子眼中也只算个哪里需要往哪里摆的物件。
姜晚琇捂嘴轻笑,公子这是吃醋了?你们下了十几年棋,我可都没吃醋呢。
世子妃……公孙瑾被她打趣的只能僵硬着脸,尴尬。
宋沅奚啧了一声,道,他是哀怨我把他扔去辉月宫招待使臣。
使臣?听说西域司彘国来使,好像还是一位公主。
姜晚琇扬眉,说道:接待使臣之事不是一向都由礼部大臣主持吗?怎么是你们负责?公孙瑾解释道:世子妃有所不知,两国来使,每次都会互相比试切磋,以扬国威,而西域诸国知道我南国人才济济,正儿八经比试很难赢我们,所以要求他们出题,我们南国自诩当世第一大国,自然不能为难小国,也不知道是哪位先帝下的旨意,从那时候开始就一直是番邦出题。
而这题目之刁钻,我估计那位先帝泉下有知,只怕要后悔了。
姜晚琇想起来了。
前世也有外国使臣出使,众臣都是百般推诿,谁都不愿意接待。
姜晚琇讶然,世子一向不喜麻烦,怎么会接这个差事?还不是上次美颜坊开业,世子向皇上求个牌匾……那时候司彘国已经上书南国,表明派遣了使臣入京,皇帝一看番邦有人要来,正头疼由谁来接待,某人为了讨未婚妻欢心,就换了一个牌匾。
公孙瑾幽幽说道。
姜晚琇噗嗤一笑,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望着公孙瑾语重心长说道:公孙公子乃是百年文人第一,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兵法骑射无一不精,让你招待使臣,是为了不堕我南国威名。
有你在,不管那番邦使臣要比什么,我们都稳赢。
世子让公孙公子主持大局,实乃为国为民,人尽其才,识人善用。
公子,扬我南国威名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谢夫人夸奖。
宋沅奚薄唇微抿,眉眼微弯。
公孙瑾看了看姜晚琇,又看了看宋沅奚,目瞪口呆。
不愧是两口子,这腹黑无耻的作风,一模一样。
世子妃和世子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公孙瑾默默然。
姜晚琇俏脸微红,公子谬赞了。
公孙瑾彻底服气了。
司彘国使臣这次出了什么题?鬼医关闫凑热闹问道。
公孙瑾摇头,还没有,他们这一次来的主要目的是为司彘国公主联姻,暂时还没说切磋之事,联姻事重,切磋应该排在后面。
司彘国公主?后宫里的尹贵妃,不就是司彘国长公主吗?姜晚琇挑眉,惊讶说道。
公孙瑾微微颔首,这一次要联姻的公主是尹贵妃的嫡亲妹妹,比贵妃娘娘小十几岁,正是二八年华待嫁,皇上厚待司彘国和两位公主,对这次联姻也很看重,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找世子殿下了。
话音刚落,冷泽走了进来禀报,主子,皇上宣您入宫。
公孙公子还真是料事如神。
姜晚琇笑道,世子快入宫吧,我先回去了。
宋沅奚揉了揉眉心,瑾,你跟我一同入宫。
是。
……皇宫,御书房。
一副西域疆域图挂在画架上,皇帝站在舆图之前,深邃目光落在司彘国的位置上,若有所思。
皇上,世子来了。
太监禀报。
皇帝转过身,看着宋沅奚那慵懒的样子就皱起了眉头,让你招待使臣,你却连司彘国的人都没见一面,也不怕朕治你一个玩忽职守之罪。
请皇上降罪。
宋沅奚坦然说道。
皇帝被他一噎,瞪了他一眼,如果只是番邦小国,朕也不至于非要你出面。
司彘国对我们控制西域,必不可少。
这一次司彘国来使,欲和南国联姻,正合朕的心意,此事对我南国至关重要,需要慎重对待。
西域处于沙漠之后,地形复杂,地势险峻,易守难攻,百国林立,若是强行攻打,得不偿失。
但如果放任不管,西域诸国则有侵扰南国之祸。
故而南国王朝对西域百国只要其臣服,并不干涉内政,扶持当地的王国,加强对西域的控制。
朕不希望司彘国公主和朕的皇子们联姻,以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皇帝说道,哪些权贵子弟合适,你该心知肚明。
给公主选一位良配,就交给你了。
如果和皇子联姻,容易卷入夺嫡之争。
万一她嫁的那个皇子最终夺嫡失败,自己也被连累,到时候还影响和司彘国的关系。
所以皇帝属意中立党派的贵族子弟。
宋沅奚颔首,臣遵旨。
前几日太后还在我面前唠叨,说她老人家的宝贝侄孙至今没娶,要朕千挑万选一个身份脾性都上上等的千金,我看司彘国公主就很合适。
皇帝看着宋沅奚说道,你回头安排他们见一面。
宋沅奚挑眉,皇上不直接赐婚?哈哈哈,朕倒是想。
但是公主要亲自考一考未来的驸马,若是不能赢她,她不嫁。
朕已经允诺了她的要求,自然不能出尔反尔。
皇帝看着宋沅奚,语重心长说道,我堂堂南国,要是没人能赢得过一个小女子,那就太丢脸了,所以这事,你要费心。
臣遵旨。
皇帝哈哈一笑,虽然此事是有些为难,但是交给你,朕放心!一旁的公孙瑾抽了抽嘴角,世子大人您答应的这么爽快,敢情不是您为难啊。
……公主殿下,您怎么又溜出来了。
要是被尹塞大人知道了,又要……婢女担心说道。
闭嘴,吵死了。
司彘国公主不耐烦摆摆手,你是嫌舌头碍事,要本公主给你割了吗?那婢女只好委委屈屈的闭上嘴,可是公主,您走的是车道啊……车道宽敞,本公主就乐意走车道怎么了!南国的街上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司彘国公主大喇喇走在专供马车通行的车道上,让一辆刚刚拐弯的马车差点没刹住,险些撞在了她的身上。
哐当。
一个踉跄,姜晚琇本来正端坐着看书,差点摔倒。
苏陌,怎么回事?姜晚琇撩起车帘,问道。
苏陌说道:主子,前面出现一个女子,占了车道,挡住了马车的路。
前面的小姐,麻烦您让一让。
惜灵皱眉,但还是有良好的教养。
那女子冷哼一声,怎么不是你给我让,凭什么要我给你让。
这是车道,两旁都是百姓,我们没法让,贵小姐走错了路,理应是你让。
惜灵有理有据说道。
南国道路中间是车道,两边是百姓的步道,哪怕是王公贵族,也遵守出行之礼。
周围的百姓看见这一幕,纷纷对那女子指指点点。
这人怎么占着车道,挡着人家的路还不肯让。
一看就是番邦胡人,不通礼数,就是咱们京城的纨绔子弟都没这么无礼的。
就是就是,那位小姐你占了人家的路了,赶紧让让啊!堵路了!……那司彘国公主见这么多人对自己出言不逊,心下暴怒,手中一把飞镖向着那些议论她的无辜百姓射去。
苏陌!姜晚琇惊呼。
苏陌眼疾手快,足尖一点,以自己的披风为盾,连转几圈兜住了那些飞镖。
啊!杀人了啊!百姓们就跟炸开了锅,连忙四处逃窜。
姜晚琇从马车里走了下来,脸色冰冷,把她抓了,送官。
敢抓我,你知道我姐夫是谁吗?两边打了个照面。
是你!司彘国公主瞪着姜晚琇。
姜晚琇也看着她,脑海中瞬间浮现两年前的景州的画面,眸光冷冽,尹馨儿。
秀女大会,一女子欲和姜晚琇争墨月匕,后来还收买采花大盗月重影对姜晚琇下手。
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碰见你。
想抓我,你抓啊,我倒是看你们谁敢。
尹馨儿冷笑一声。
姜晚琇眉头一皱。
那婢女狐假虎威说道:我们公主乃是你们南国皇帝都要以座上宾之礼对待的贵客,你休想抓我们公主。
原来她就是司彘国公主,尹馨儿。
怎么回事?堵路了?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一袭华丽锦袍的墨子轩走了过来。
世子妃,这是怎么了?墨子轩问道,看向尹馨儿惊讶说道,这不是馨儿公主吗?你们……认识?今日公主觐见,皇帝设宴庆祝,墨子轩也出席了宫宴,也就宋沅奚缺席。
不止认识,还是情敌。
尹馨儿盯着姜晚琇,直接喝问道:前年跟你在一起的那个人呢?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你既然在京城,他应该也在这,他是谁!姜晚琇眼神冰冷,与你无关,子轩,我先走了。
尹馨儿伸手一拦,逼迫道,不把他交出来,你不准走。
我告诉你,你没资格跟我争。
我是来南国联姻的,我皇帝姐夫已经开了金口,满朝文武权贵,只要有我看得上眼的,就给我当驸马。
她本不愿意联姻,所以特意提出要考一考未来驸马,刁难他人,不嫁。
而皇帝大度表示文武百官,任她选。
当然这只是场面话,若是选了夺嫡皇党之人,就该宋沅奚用点手段破坏了。
你快告诉我他是谁!尹馨儿咄咄逼人。
第四百四十四章 他我要定了!墨子轩懵了。
番邦女子都这么强悍,就这么直接撸袖子上来抢男人?姜晚琇眸光冷冽的没有一丝温度,就算皇帝是你姐夫,他也是我的。
你们已经成亲了?尹馨儿震惊,随即蛮横无理说道:那又如何,我要他休妻再娶。
惜灵怒道,你这女人好无耻,竟然非要抢别人的夫君。
就是,什么司彘国公主啊,我看是不要脸公主!夏竹气道。
尹馨儿抬手就是两枚飞镖甩出去,两个贱婢也敢在我面前放肆!嗖嗖!苏陌纵身一跃,双手接住飞镖。
墨子轩愤怒道,馨儿公主,你就是贵为公主,也不能如此肆意妄为,我一定会把这些禀报皇上!我也会去找皇帝姐夫告状,你们合起伙欺负我,连婢女都敢骂我。
尹馨儿恶狠狠瞪了姜晚琇一眼,说道。
墨子轩厌恶地扫了她一眼,对着姜晚琇说道:世子妃,皇帝厚待司彘国,对她颇为看重,跟她起了冲突,对错事小,牵涉两国事大,还是走吧,别理她。
嗯。
姜晚琇微微颔首。
她也不打算跟这个女人纠缠。
尹馨儿却死缠烂打不让姜晚琇走,眼见她要离开,眼神一狠,手中的十根毒针飞一般射向姜晚琇。
不准走!你必须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噗!苏陌和墨子轩正要挡,但毒针还没射到姜晚琇面前,就被不知道从哪儿飞出来的几片金叶子打中,反而射向尹馨儿。
尹馨儿连退数十步,堪堪躲过,怒道:是谁,敢暗算本公主!你又是谁,敢动本世子的人。
清冷的声音比她更嚣张。
一袭红衣妖孽的身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身形修长挺拔,英俊而棱角分明的脸庞完美无瑕,鬼斧雕琢的五官精致,眉眼轮廓很深,狭长眼眸深邃,衣袂飘飘,银发微晃,仿佛神仙中人。
眸光冷冽,眉峰微敛,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冷傲之势。
是你!尹馨儿瞳孔微张,怔怔看着他。
上次初见,她对他一见钟情。
如果不是被父王派来的人抓回司彘国,她早就到处去找他了。
世子,她是司彘国的馨儿公主。
旁边的公孙瑾提醒。
宋沅奚眸光一沉,略过她,径直走向姜晚琇,攥着她的手,我们一起回家。
姜晚琇嗯了一声。
你站住!你到底是谁!尹馨儿看见宋沅奚,立即说道:你把她休了,我要嫁给你!宋沅奚的脸色瞬间冰冷如寒冬凛冽,六月大暑天却让周遭的人感觉不寒而栗。
滚!尹馨儿瞬间委屈的不得了,你竟然让我滚,你竟然凶我……我……我可是司彘国公主,皇帝是我姐夫,你竟然敢让我滚……都是朋友,怎么闹成这样了。
南夜殇一脸儒雅温和的走了过来,说道:大家不要吵,以和为贵。
尹馨儿看着他,你又是谁?馨儿公主,本王是殇亲王,之前的宫宴见过的。
南夜殇说道。
尹馨儿恍然大悟,想起来了,你是殇亲王,姐夫的儿子!殇亲王你快帮帮我,他让我滚,你把他抓起来给我。
说着指向宋沅奚。
啊?南夜殇看了看宋沅奚,不由失笑,公主殿下,这位是世子宋沅奚,本王可不能把他抓起来。
尹馨儿喃喃自语,原来你就是那个缺席的宋沅奚。
宋沅奚懒得理她,拉着姜晚琇上了马车,公孙瑾等人也都跟着上车了。
……马车里。
这司彘国公主看起来和你们有旧?墨子轩惊讶问道。
姜晚琇嗯了一声,两年前见过一次,她对世子一见钟情。
咳咳咳……墨子轩差点笑岔气,望着宋沅奚一脸同情说道:世子,我看她今日这架势肯定要对你死缠烂打,她又代表司彘国,不能来硬的伤两国和气。
真是,难为你了。
宋沅奚淡淡看着他,该为难的是你。
啊哈,关我什么事?墨子轩不明所以。
公孙瑾同情看着他,皇上有意把你选为她的驸马。
不会吧!墨子轩小脸都白了,你别吓我。
宋沅奚望着他,肯定地点头,皇上最中意的人选就是你。
我可以选择死亡吗?墨子轩一脸悲凉。
姜晚琇捂嘴一笑,别慌,我看尹馨儿是个以貌取人之人,让赛神医给你弄点吃了长一脸疙瘩那种药,她看见你,绝对不愿意。
对对对。
墨子轩这才算松了一口气,望着姜晚琇感动说道,还是世子妃讲义气。
世子,对于皇上所说的为尹馨儿择婿,您怎么看?公孙瑾想了想问道。
宋沅奚眉峰一挑,皇亲宗室之中,那些缺胳膊少腿,脑子不大好使,或者四肢健全但是家里已经有二三十房小妾的……你就尽管精挑细选一些,呈报上去。
尹馨儿看见这些人会气疯吧?公孙瑾抽了抽嘴角,一脸古怪。
墨子轩拍了拍公孙瑾的肩膀说道:瑾兄,就尹馨儿这种德性的人,谁娶她谁家祖坟肯定没埋对地方,你还是别祸害我们这些权贵子弟了,我们虽然不务正业但也没干啥伤天害理的事,至于遭受这种报应吗?你说对吧。
子轩兄,你是皇上钦点的,肯定跑不掉,你就不怕看见一群歪瓜裂枣之后,尹馨儿矮子里拔将军,看上你?公孙瑾无奈笑道。
墨子轩拍了拍胸膛,一脸无所畏惧,我到时候满脸疙瘩疹子,再假装摔断了一条腿,长得丑,不怕。
姜晚琇忍不住捂嘴直笑。
按照世子您说的,那尹馨儿,大概没法和亲了。
公孙瑾惆怅说道:这不是破坏两国邦交吗?宋沅奚淡淡说道,是她自己看不上,不是南国不跟她和亲,如果她被气跑,正好。
这女人收买采花大盗暗害姜晚琇,还好被自己赶上了,姜晚琇要是有个万一,不杀她不足以泄愤。
尹馨儿身份摆在这,不能明着对付,但是想让宋沅奚给她挑一门良婿,做梦。
等出了京城的地界,再跟她算一算旧账。
皇城脚下,就先不让皇帝为难了。
世子这话说得对,这什么公主赶紧走,嫁到京城,还真是一祸害。
墨子轩立即表示赞同。
公孙瑾微微颔首,其实这些都还好,我最担心的的还是尹馨儿对世子贼心不死……怕什么,世子都已经和世子妃成亲了,皇上如此倚重世子,也不会这么得罪护国将军府的。
墨子轩说道。
皇上应该不愿意破坏婚事,但就怕尹馨儿闹什么幺蛾子,让皇上难办……宋沅奚淡淡说道:无妨,如果皇上答应,我就抗旨。
姜晚琇看向他,这家伙,把抗旨说的跟吃饭一样简单。
但再得圣眷,涉及到两国之事,也不容儿戏。
她不想全部由他一个人来扛。
做力所能及的事。
想跟她姜晚琇抢男人,当她很好惹吗?……醉风楼里。
南夜殇客套说道:馨儿公主远道而来,醉风楼是京城第一大酒楼,膳食和你们西域不一样,尝尝鲜?虽然我是西域人,但在南国生活了很长时间,醉风楼也不是第一次来,马马虎虎还行吧。
尹馨儿随意说道。
南夜殇笑的温柔儒雅,合公主的胃口就好……你们中原人说话就是喜欢拐弯抹角,谈正事之前总要先唠唠嗑?我对这些什么菜的看不懂,就会吃……尹馨儿不耐烦打断。
南夜殇脸上的笑意依旧温雅,心底已经觉得尹馨儿粗俗不堪,跟她谈论风月简直是对牛弹琴。
馨儿公主就是爽快,那本王也直说了,听闻公主殿下欲选夫,还准备了三关,通过,才能娶你,本王有一个朋友对公主殿下一见倾心,特意让本王来打探打探消息。
不知道公主殿下,能否通融一二。
南夜殇一脸温柔。
尹馨儿嗤了一声,不管王爷的朋友是谁,劳烦王爷转告一句,不可能,我要嫁给宋沅奚,我就选中他了。
但是世子已经成婚,不可能娶你。
南夜殇说道。
尹馨儿直接说道,他成亲了我也要抢,他必须是我的。
公主殿下,不是我打击你,宋沅奚深得我父皇宠眷,视他如同子侄,去年我国的六公主南梦溪,是我父皇最宠爱的女儿,想嫁给宋沅奚,但因为宋沅奚不喜欢,我父皇就拒绝了,那时候宋沅奚尚未婚配,尚且如此,此人冷傲不羁,我父皇向来只是笼络示好,从不曾威逼他,他不愿意,我父皇不会赐婚的。
南夜殇解释说道。
心底觉得这女人真是蠢,连状况都搞不清楚,就想嫁给宋沅奚。
可他只是一个臣子啊……在我们国家,所有的臣子都得听我父王的。
就是我父王让他们休妻再娶一个新娘子,他们也只能休。
尹馨儿不可思议说道。
南夜殇有些复杂说道,是啊,他只是一个臣子,但是却权倾朝野,百官忌惮,谁都要敬他三分,南国第一权贵,名副其实。
尹馨儿听的两眼都冒星星了。
初次相见就知道宋沅奚绝对不是普通人,现在更加确定,他就是自己要嫁的人。
不管怎样,我就是要嫁给宋沅奚。
尹馨儿站起身,对着南夜殇说道: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不打算改变主意。
我现在去拜见皇上,告辞。
南夜殇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没有挽留,而是沉思,以此女的性格,拉拢她?如此盟友,只怕一堆麻烦。
但她姐姐是父皇的宠妃,司彘国也是一股势力,弃之可惜。
如何利用,还是再思虑一二吧。
……皇宫。
尹馨儿直抒胸臆要嫁给宋沅奚,皇帝哭笑不得。
馨儿,世子已经成婚一年之久,朕是见证人,岂能出尔反尔,你还是换一个人吧。
皇帝说道。
第四百四十五章 尹馨儿选夫婿尹馨儿撒娇说道:皇上姐夫,我就看上他了嘛。
其他人好说,宋沅奚不行。
皇帝顿了顿,又说道:为你择婿之事,我已经交代给宋沅奚去办,你等候消息,想必我南国子弟不会让你失望。
尹馨儿就是不依,泪眼汪汪看着皇帝,皇上姐夫,我就是喜欢宋沅奚嘛,你不是说了我看上谁都可以定亲吗?皇上你说话不算数!一哭二闹,就在御书房里撒起了泼。
次日早朝。
父皇,儿臣听闻昨日司彘国公主入宫,意图嫁给世子。
南夜殇上前一步,躬身,世子已有婚约在身,父皇因此十分为难,儿臣倒是有个两全之策。
皇上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你说。
自古三妻四妾,皆是常事,既然公主相中了世子,不如就让世子再娶一房娇妻。
南夜殇说出了一个法子。
太师戎严立即上前,老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殇亲王党纷纷附议。
若是能分化世子和护国将军府,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宋沅奚出列说道:殇亲王美意,臣心领了,但是我能够娶到姜晚琇为正妻,是我最大的运气,公主千金之躯,我娶不起。
姜裕也走出列说道:皇上,臣的小妹卑微,如何敢跟公主争正室名分,但是,臣也绝不容许妹妹做妾,所以若是世子要与司彘国公主成亲,那我们就只能和离了。
都察院右都御史出列说道:启奏皇上,世子已成婚在先,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娶司彘国公主,否则岂不是失之以诚。
臣附议,满朝青年才俊,总有可为公主夫婿之人。
臣附议。
臣等附议。
世子派系和姜裕派系的官员纷纷赞同。
一时间,朝堂局势争执不下。
……京城,承德园。
尹馨儿盛装而出,今日宋沅奚给她安排了一出宫宴,为她选夫。
这是皇上旨意,尹馨儿虽然不想选夫,但是想看看宋沅奚,也就去了。
到了宫宴,诸位贵公子已经出席,却没见到宋沅奚的人。
公孙瑾,宋沅奚呢?尹馨儿四处打量,问道。
公孙瑾礼貌而疏远说道:世子繁忙,不得空,所以由在下代劳,公主,这些都是世子为您精挑细选的夫婿,您请。
他不在……尹馨儿一听说宋沅奚不在,就打算走了,随意瞟了一眼宫宴上的诸位公子哥,顿时差点吐血。
第一个满脸麻子。
第二个是个独眼龙,瞎了一只眼睛。
第三个嘴巴是歪的,第四个倒是五官端正,但是一笑,却没有牙齿。
放眼望去,就没一个看得下去的。
公孙瑾,这就是你们给我精挑细选的?尹馨儿气的血气上涌,完全是在欺负她。
公孙瑾微微颔首,公主殿下,这些都是当朝适婚权贵子弟,而且未娶正妻,最多只有纳妾。
你……你你们简直欺人太甚!把你们南国娶不到媳妇的人都往我这里塞对吧!尹馨儿只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公孙瑾一脸无辜,公主殿下误会了,世子大人说了,这些和公主殿下,实乃绝配。
宋沅奚,好一个宋沅奚,气死我了,难道本公主在他心中竟然是这幅丑样子。
尹馨儿气的拳头捏的咯吱响,对着那些权贵子弟说道:你们都给我滚,我一个都不喜欢!公孙瑾说道:公主殿下,你这话就失礼了……闭嘴,吵死了,再不滚……尹馨儿手中暗器冷光闪烁,再不滚我就让你们想滚都滚不了。
一人站起来不满说道:你就算是公主也不能说话如此蛮横……嗖!暗器砰的一下射中了他的手臂。
啊!那男子一声惨叫,其他人都纷纷被吓到了。
尹馨儿已经气的双眼充血,谁还想试试?此话一出,众权贵子弟拿还敢多言,争先恐后的逃之夭夭。
公孙瑾看见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脸上依旧是一本正经说道:这些公主殿下不喜欢无妨,这还有一位,是皇上钦点的,太后娘娘的侄孙墨子轩……满脸疙瘩的墨子轩一瘸一拐走上前,公主好。
啊!尹馨儿被他狰狞的丑样吓的花容失色,连忙后退了几步,你走,你赶紧走!墨子轩大喜过望,谢公主。
宋沅奚,公孙瑾,你们就找这些破烂欺负我,我找皇上告状去!尹馨儿委屈的不得了,气呼呼冲入皇宫。
公孙瑾只是淡定地拿起笔开始写折子。
……慈宁宫。
听闻那司彘国公主今儿又来闹了,在皇宫里天天一哭二闹鸡犬不宁。
太后不悦说道。
皇帝无奈,扰了母后的清静,儿臣的不是,实在是……此事颇为麻烦。
听说她瞧不上南国的权贵子弟,那何必联姻。
这……也是宋沅奚选的人不太好。
太后不高兴了,子轩哪点不好了?我看是她压根无意联姻,毫无诚意。
这倒是,馨儿看中了宋沅奚,确实再难得看上其他人。
皇帝摇头叹气,司彘国关系着西域百国的安定,南疆暴乱十几年,终于平了,天下百姓没能多休养生息几年,又要对西域用兵,劳民伤财,那就是朕之过了。
太后微微点头,也是难为皇帝了,内忧未平,再起外患,非吉之兆,事关国体,兹事体大,你是该三思而行,但也不能总是这么闹下去,朝廷民间非议众多。
儿臣谢母后关心,儿臣知道了。
尹馨儿天天去皇宫闹,朝堂为了此事争执不休,民间也是议论纷纷。
南国女子素来含蓄,这么光明正大抢男人还是头一遭。
连茶馆里说书的都在说这一段,还编排了一套一套的词,听的百姓们津津有味。
二楼雅间里,姜晚琇听着楼下说书的话语,不由讶然失笑。
主子,如今这事闹的满城风雨,您那里……是否为难?张氏担心问道。
姜晚琇抿唇一笑,手中翻着一份文书,说道:不用担心,乱不了,这份解除婚约的文书是真的,宗人府那边我也派人去核查过了,你也可以给杜慕言报个信,让她安心。
主子,解除婚约虽然解了杜小姐一时之急,但等苏涵诺发现配方的问题,怀恨在心再许婚事只怕……张氏心思细腻问道。
闻言,姜晚琇将文书递还给她,说道:安心,此事我自有后招,只是此时还不宜轻举妄动,以免被苏涵诺看出破绽,察觉养颜秘术有异。
主子早有谋划,是妾身多嘴了。
张氏拿起文书说道:妾身会给杜小姐传话,让她一切如常,稍安勿躁,静候小姐的消息。
下一秒,姜晚琇笑道,我喜欢你多嘴。
计划总不可能十全十美,要人多拾漏补缺,诸事纷杂,若有我遗漏之处,还要张氏你多多提醒。
主子器重,张氏自当肝脑涂地!张氏感动说道。
两人又商定了些许事情,张氏去美人阁,姜晚琇也要去凤女书院。
主子,那尹馨儿总是这么闹着,对您名声不好,不如,妾身找些人……张氏送姜晚琇上车,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姜晚琇笑着摇头,天子脚下,不要惹火上身,京中暗潮涌动,牵一发动全身,对付尹馨儿不急在一时,被其他人抓住了把柄,才更麻烦。
是。
……凤女书院,每三月一次的大讲学。
今日主讲之人是国子监祭酒孟老夫人,是姜晚琇的熟人,当初在凤女考核上有过几面之缘。
孟老夫人赏识姜晚琇,正让她阐述论礼之道,突然苏涵诺冷不丁说道:姜小姐的礼科是上等,想必是礼学大家,我倒是有一事请教,南国素来以礼相待番邦,姜小姐为何对番邦贵客如此无礼?姜晚琇皱眉,无礼?司彘国公主和世子联姻,乃是为了两国邦交,但是你却为一己私欲,置两国友谊不顾,古有孔融让梨,今日却两女相争,番邦女子不通教化,不懂相让之道,姜小姐饱读诗书,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只为自己,不顾皇上为难,是为不忠。
不顾两国和平,是为不仁。
不知女子谦让之礼,是为无礼。
不知成他人之美,是为无德。
如此不忠不仁,无礼无德之人,如何配为凤女书院上品闺秀?苏涵诺有备而来,望着姜晚琇言辞锋利,咄咄逼人。
一时间,众女哗然。
朝凤宫内讧了!!气死姑奶奶了,苏涵诺这么一长溜的话,不知是准备多久了,就等着今天让晚琇难看!她说的什么鬼话,都是些歪理!但是……但是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气死了。
安书惠气的跳脚。
赵浮梦叹气,突然感觉自己平时读书太少了……想骂她都不知道怎么骂!苏小姐,孔融让梨,是让给兄弟,但是,如果一个人看上你的东西就要抢,这种人是兄弟吗?是强盗!我南国对待兄弟友邦,自然以礼相待,但是对待强盗之国,虽远必诛,司彘国公主看上我的夫君,我就该让给他,那日后司彘国看上我们京都繁华,我南国是不是也要割地送给他们?姜晚琇看着苏涵诺,云淡风轻说道:若有人觊觎我南国疆土,我南国寸土必争,绝不割地。
若有人觊觎我南国臣民的家人珍宝,我南国百姓也以死相拼,绝不相让,我是不是上品闺秀与你无关,但我首先是南国百姓,我不让。
安书惠连忙啪啪鼓掌,说得对!说的太好了!抢别人丈夫还有理了?苏涵诺以后你结婚了,我看上你儿子,你把你儿子送给我吗?哈哈哈哈……姜晚琇阵营的闺秀全部笑翻了,其他闺秀也是忍不住笑。
安书惠这心直口快的,把苏涵诺都气冒烟了。
姜小姐说的不错,寸土必争,绝不相让,上品闺秀,名副其实。
孟老夫人抚着下颌胡须微笑。
苏涵诺被辩的哑口无言,只能不情不愿坐下,脸色阴沉的可怕。
本来是想借此事威逼姜晚琇,但没想到反被她将了一军。
正在此时,侍卫急匆匆走进来说道:大人,外面非有人闯进来,拦不住……第四百四十六章 世子不是赌注话音刚落,尹馨儿已经进来了。
这是书院重地,外人禁止擅闯,出去!孟老夫人不悦拂袖。
尹馨儿弯起唇角,大人不必着急,我听说今日是凤女书院的大讲学之日,所以想让在座之人,都为我做个见证,姜晚琇,你敢不敢和我比一场?没空。
姜晚琇直接拒绝。
尹馨儿沉着脸说道:输的人退出,赢的人嫁给宋沅奚,你敢不敢?你有病吧,不管跟不跟你比,晚琇本来就是世子的妻子。
安书惠怒道。
尹馨儿扫了众人一眼,说道,世子贵为南国第一权贵,你姜晚琇何德何能嫁给他?输赢定胜负。
姜晚琇你就说你敢不敢?你若是不敢,那就是知道自己赢不了我,你压根就不配拥有世子。
皇帝不肯赐婚,她灵机一动,出此下策。
世子不是赌注,他喜欢谁是他的决定,他是我的,不是因为我必赢你。
而是他决定他是我的。
姜晚琇望着尹馨儿,淡淡说道。
此话一出,不少闺秀都红了脸。
而且这话也太霸气了,必赢?还不知道比什么就必赢?借口,你要是觉得必赢,那就跟我比一场!尹馨儿盯着姜晚琇,气的不行,说道:你要是赢了,宋沅奚就是你的,我不跟你争,绝不纠缠。
你要是不敢跟我比,那我就继续闹,一直闹下去。
安书惠皱眉,你这人不是胡搅蛮缠吗?姜小姐,我觉得公主说的很有道理,既然你们都喜欢宋沅奚,不如公平竞争,输赢定胜负。
苏涵诺似笑非笑,看热闹不嫌事大。
姜晚琇黛眉轻蹙,瞥了苏涵诺一眼,我再说一次,世子不是赌注,不管谁赢,他决定跟谁在一起都是他的事情。
跟我们的输赢没有关系。
不过你确定只要我赢,你就不再纠缠?对!如果你能赢我,我就放弃宋沅奚。
但如果我赢了,世子就是我的,敢不敢赌?尹馨儿盯着姜晚琇一字一顿。
姜晚琇弯了弯唇角,世子不是赌注,我不会拿他当赌注,不过赌斗要公平,双方确实都要筹码。
如果我输了,随你处置,如果你输了,不再纠缠宋沅奚。
随我处置,那我要你自杀呢?尹馨儿眯眼。
姜晚琇唇线上挑,如果你能赢。
好!我赌了!尹馨儿立即拍板同意。
随她处置,那太好了,她要好好折磨姜晚琇。
你想赌什么?尹馨儿心底已经大定,我们比三场,三局两胜,你是大家闺秀,想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出题,跟我比这些,我肯定比不赢你,但我会武功,你要是跟我比武,也赢不了我,所以,我有个公平的比法,比斗内容不超出琴棋书画等。
我出题,如何?这算什么公平啊!一人出一道题,最后一道题,皇上出,这才公平!安书惠不满说道。
尹馨儿嘲讽说道:所以,姜晚琇这个上品闺秀只是虚有其名,连琴棋书画都拿不出手,比不上我这个没进过书院的番邦女子?那我真是要怀疑你们凤女书院,是不是什么草包都收了。
你说什么!凤女书院是天下女子最高学府,岂容你污蔑!就是,上品闺秀怎么可能比不上你!你一个没进过凤女书院的人,也敢跟她们比。
连礼义廉耻都不懂,还好意思在我们书院大放厥词!……凤女闺秀纷纷怒了,天下女子都以进入凤女书院为荣,尹馨儿犯了众怒。
姜晚琇凤眸微眯,可以,你出题。
晚琇,不要答应她,她是故意激将你!安书惠连忙说道:司彘国使团这次不知道准备了什么难题刁难人,连朝中那些老大臣都不愿意跟他们打交道,绝对不是善茬啊。
无妨。
姜晚琇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寒衣沫小声说道:涵诺姐,姜晚琇为什么要答应这种明显不公平的比试啊,都是尹馨儿出题,岂不是很被动吗?因为她是上品闺秀,她的身份注定她不能退,她要是不敢跟一个番邦女子比琴棋书画,日后还怎么在书院立足,如果比武功医术,姜晚琇尽管可以一口拒绝,大家还要骂尹馨儿不要脸,但如果比琴棋书画,姜晚琇不敢应战,那她还配当上品闺秀吗?还配当朝凤宫的御宫吗?苏涵诺唇边扬起一抹弧度,尹馨儿这次帮了我大忙。
刘飞兰说道,:可是……就算我们大家都精通琴棋书画,任由对方出题,也未必能赢啊。
姜晚琇这次输定了,女子六大艺里,琴棋书三科,她都没敢碰,所谓扬长避短,她要是真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怎么会左手画如此高调,其他三科,却如此低调呢?我看,是这三科都不行吧。
苏涵诺眼中闪过一丝得色。
正愁找不到好办法把姜晚琇赶出朝凤宫,天上掉下来一个尹馨儿来帮忙。
她最近还真是运气好,不仅拿到养颜秘术的配方,马上又能把姜晚琇赶出朝凤宫。
一个连番邦女子都赢不了的人,又有何资格服众。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今日这么多人都是见证!我出题,你赢了,任我处置。
尹馨儿立即说道。
两国出使一向有切磋的旧俗,西域番邦每次都绞尽脑汁希望能赢南国一次,所以每次切磋的内容,都是穷尽一国文武百官的智慧。
他们不敢和南国开战,但是却想通过这种切磋来扬一下自己的国威。
题目自然也是极尽刁难,以至于南国百官都不乐意跟他们切磋。
连南国文武百官都不愿意碰的刺球,姜晚琇敢碰,那就扎她一个头破血流。
姜晚琇淡淡看着她,第一局,比什么。
苏涵诺突然高声说道:馨儿公主,姜晚琇精通画艺、女红、厨艺、箜篌,你要是跟她比这些,你输定了!苏涵诺你这个奸细!安书惠快气死了。
孟老夫人看着这一场闹剧,沉声说道:这不仅仅是姜晚琇和司彘国公主两人的比试,刚才公主冷嘲热讽凤女书院,姜小姐出战,维护的是凤女书院的名誉,更是代表南国,此事慎重,等一等,且容老臣禀报圣上。
众人这才后知后觉,这已经不是一时意气之争,她们两人的身份,注定了这场比斗,已经涉及到了凤女书院、南国和司彘国。
……表姐,听说司彘国公主故意刁难,你怎么还答应和她比斗啊?世子和你已成婚,你不管她,她也没办法。
姜慕芸关心问道。
姜晚琇微微摇头,她继续闹下去,朝野上下不得安宁,而且我能自己出面,把世子的烂桃花掐死,我很高兴。
那表姐你一定要小心了。
听说这三道题,本来是来切磋的……姜慕芸忧心说道:以前这种切磋的题,都是一帮人想办法解决,现在表姐你一个人……再加上苏涵诺那些人还给她通风报信,让尹馨儿知道你擅长什么,因地制宜,这下更麻烦了……姜晚琇目光深邃,没事,苏涵诺只会误导她。
御书房。
什么?尹馨儿要和姜晚琇比试?双方已经谈妥?皇帝一愣,叹气说道:正好,此事一直没个定数,非议众多,姜晚琇还真是不错,给朕解决了一个麻烦,传令下去,明日在凤女书院擂台比试,朕要亲自出席。
六月初五,凤女书院,朝凰台。
这是平日闺秀们切磋的擂台,此时四周的坐席台上已经是人山人海。
朝凰闺秀、京城权贵自是不用说,就连朝中文武百官也俱是出席。
等到约定的时辰,连皇帝也亲临了。
这一次比试,可谓是万众瞩目。
哇!怎么连皇上都来了,不就是抢个世子吗,连皇上都来看热闹。
安书惠小声嘀咕。
旁边的姜慕芸不由笑道,书惠,此事已经不单单是为了争夺世子,尹馨儿代表的是司彘国,晚琇代表的是南国和凤女书院,就连这次比试的题,也是原本两国要来切磋的……等于说,晚琇代替了文武百官和司彘国切磋。
如果晚琇输,那就麻烦了,凤女书院的上品闺秀输给西域番邦蛮夷,这不是丢了一整个书院的脸吗?不知道多少人要埋怨晚琇,南国输给司彘国,不知道多少百姓要骂晚琇。
总之这一战,晚琇不能输。
赵浮梦看着擂台,轻声说道。
梦柔心好奇问道:那……晚琇应该能赢吧?虽然不知道尹馨儿会出什么题,但是向来两国切磋,番邦小国都会准备非常刁钻的难题。
赵浮梦微微摇头,怅然说道:这一局,悬了,不过晚琇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她敢赌,自然是有些把握的。
安书惠哭丧着脸说道:被你这么一说的,我一点把握都没了,满天神佛请一定要保佑晚琇啊!皇上,得知司彘国公主和世子妃比斗,百姓们群情激奋,把凤女书院围了个水泄不通,也想一睹此比试,微臣斗胆恳请皇上,允许百姓们观看。
国子监祭孟老夫人启奏道。
皇帝微微颔首,自该与民同乐,准了。
这一下,朝凰台黑压压一片都是人,比一年一度的朝凰册封大典还要热闹。
你拿我当赌注我也不介意。
宋沅奚一袭红衣妖孽,看着姜晚琇,薄唇微抿。
姜晚琇黛眉轻挑,不想?上次你怼尹馨儿的时候可惜我不在场,听说你那时候很霸气的说了一句什么来着?宋沅奚望着姜晚琇,循循善诱。
姜晚琇唇线上挑,想听啊?我就不说,又想套我的话,我有这么笨?夫人如此聪明,这一局,我看不用担心了。
宋沅奚深邃的眸光里笑意微漾。
姜晚琇抬眸看他,其实我也没底,但我不会输给情敌。
宋沅奚牵起她的手,我相信夫人。
姜晚琇凤眸微弯,我相信你的眼光。
第四百四十七章 惊世骇局正在此时,孟老夫子上台说道:今日承蒙皇上看重,由老夫担任这一次比试的裁判。
现在我宣布,比试正式开始,请司彘国公主和姜晚琇小姐上台。
对面的尹馨儿挑衅地瞪了姜晚琇一眼,率步上台。
姜晚琇没理会她,而是望着宋沅奚盈盈一笑,等我赢了,再告诉你那句话。
说完,转身走上台。
墨子轩不由打趣说道:世子,世子妃好霸气,我看以后这家里的老大,肯定是世子妃。
宋沅奚斜了他一眼,但是眼角的余光里却满是笑意。
司彘国公主,你现在可以出题了。
孟老夫子说道。
尹馨儿望向姜晚琇,琴棋书画是你们凤女闺秀的基本功,可别说我欺负你,第一关,我们比棋!棋?孟老夫子立即说道,来人,上棋盘棋子。
尹馨儿望向姜晚琇说道,我有一局残棋,你若是能破,就算你赢。
破不了那是你棋艺不精。
说着,尹馨儿就在棋盘上把那残局摆上了。
……尹馨儿摆好棋局,立即便有人在一面竖立的巨大棋盘上,按照一模一样的位置摆好棋局。
这是凤女书院平日里斗棋的时候专供观赏之用的棋墙。
那是什么残局?怎么看都是死路?姜慕芸惊讶看着棋墙上的黑棋。
安书惠压根看不懂,哪儿死路啊,我怎么看不懂了,生路死路都懵了,这什么鬼棋啊……这种诡异的感觉……是棋阵,已经失传百年的棋阵,确实每一步都是死路。
赵浮梦也满目惊讶。
梦柔心瞪着眼睛,一脸茫然问道,什么是棋阵?棋阵是古人创造的一种独特的下棋手法,把棋路和五行八卦阵法结合起来,以棋为阵,不管怎么落子,都在别人的阵里,必输无疑。
墨子轩解释说道。
姜慕芸皱眉,阵法,难怪了,总觉得这棋路和我们现在下的棋不一样。
这残局是前辈高人以阵法布置好的,除非同样会古棋手法,才能以阵破阵。
不然,必输无疑啊……墨子轩眉宇间多了一丝忧虑。
这才第一局,情势就已经如此危险了。
难怪尹馨儿有恃无恐!这不是刁难人吗?拿已经失传的棋阵来欺负晚琇,别说晚琇了,满朝文武,有人能破吗?安书惠急的跺脚。
众人脸色都变得沉重。
……棋阵。
南夜殇看着棋盘,眸光锋利。
苏涵诺说道,王爷,棋阵是什么啊?我怎么感觉这棋没法落子,走哪都是死。
确实,姜晚琇这一局,应该要输了。
南夜殇唇边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好难,晚琇能破吗?杜慕言攥紧了手帕,忧心忡忡。
……有人替姜晚琇担心,有人幸灾乐祸,看不懂的人在讲解之后也明白了棋阵是什么东西。
尹馨儿挑衅说道:姜晚琇,你不是上品闺秀吗,破解一个区区残局,应该不在话下吧。
姜晚琇的视线落在棋盘上,没有说话,只是素手拿起一枚棋子,落子。
自己找死,看来你果然和她们说的一样,不会下棋。
尹馨儿的黑子落下,继续封死了姜晚琇的棋子。
姜晚琇一言不发,只是落子的速度越来越快。
胡乱下一通,以为能瞎猫碰到死耗子?别想了,不怕告诉你,这是棋阵,你见都没见过吧。
尹馨儿是按照那本棋阵书上写的路数落子,不需要思考,速度不比姜晚琇慢。
众人就只见这两人,你来我往,棋子啪啪落在棋盘上。
尹馨儿冷嘲热讽,姜晚琇云淡风轻,一言不发。
可苦了专门按照她们的棋路在棋墙上搬棋子的那些侍卫,抱着一个个磨盘大小的棋子跑的气喘吁吁。
十几个侍卫一起往棋盘上放棋子,才赶上了她们两人下棋的速度。
众人看的眼花缭乱。
大部分人压根没看懂怎么回事,就只是看见白子都被黑子封死了,往哪走都是死,没一步活棋,全是死棋。
而少数懂什么叫做棋阵的人都被棋阵的变化奥妙震惊了。
姜晚琇的棋路,看起来横冲直撞,但其实每一子都刚好破局,只是棋阵变化奥妙,下一步就被锁在棋阵里了。
不管她用了多么精妙的破局之法,都被硬生生坑死在棋阵里。
这就是棋阵的强大之处吗?世子妃下了二十三手棋,每一步都是完全不同的破局手法,每一步都救活一路棋。
但是却全部被棋阵绞杀了。
墨子轩喃喃自语,说道:不管怎么破局,都在阵中,难怪棋阵被称为棋道至高。
赵浮梦微微颔首,不错,晚琇下棋好快,看一眼就找到破局的阵眼,这种眼力,我自愧不如。
我还以为自己棋艺高明,但还是要看了她的落子,才能明白,落在这里破的是哪一局。
只可惜,即便这样厉害,还是冲不破棋阵的封锁。
浮梦你已经够厉害了,我压根就没看懂君公子说的二十三手破局之法……就看晚琇的白子都被黑子全部封死了……安书惠忧心说道。
两人一边下棋,便有凤女书院的棋艺大家给众人解释姜晚琇每一步落子是如何破局,而下一步又是如何被封死。
三四个棋艺大家一起讲解,才能赶上她们下棋的进度。
太精彩了!老夫数十年来没见过这么酣畅淋漓的破局之法,步步破局,又步步封棋。
孟老夫子看的两眼发光,往前五十年的棋道之战,都没人能超越今日这一局!隐藏在百姓中的某个胡子拉碴的男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小女子倒是有几分本事,但是,棋阵又岂是破局之法能解的。
正是记无心。
虽然这棋下的很精彩,但是听起来,姜晚琇还是必输无疑啊。
有人出声问道,那是不是说明了,姜晚琇比不上尹馨儿,凤女闺秀比不上番邦草莽?孟老夫子解释说道:非也非也。
这一战,我们虽败犹荣,馨儿公主能够压制姜晚琇,靠的是古人留下的棋阵,落子虽然快,但她自己都不懂为什么要在这落子,只是按照棋阵上的记载,按部就班,等于说,晚琇不是在和她下棋,而是在和百年前那位精通棋阵的前辈。
姜晚琇靠的是真功夫,在棋阵之中找出破局的阵眼,再落子。
步步破局,非棋道大家难以做到。
而能在棋阵中走了二十回合还没落败,老夫自愧不如也。
孟大人说的对,我等自认为棋道宗师,然而在棋阵之下,也不敢厚颜说能撑下二十个回合,更不敢说能做到步步破局。
凤女书院一位棋科学官说道:世子妃的棋艺,超过我等甚远,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造诣,看这一局棋,真是生平无憾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姜晚琇和尹馨儿的区别。
世子妃,加油啊!我们支持你!对对对!厉害!给我们南国长脸了!……百姓们的热情纷纷高涨,被几位大人解释之后,明白了姜晚琇现在这样,就算是输了,其实也比尹馨儿厉害,都是非常兴奋。
事关两国切磋,天子脚下的百姓们还是很有荣辱感的。
姜晚琇,你厉害又怎么样,你还是输在我的棋阵上,第二十八手了,你也到此为止。
尹馨儿被这些话气的眼睛都红了,盯着姜晚琇说道:最后一步,下完,你就玩完了。
她的手指捏着黑子,就等姜晚琇落完最后一子之后,彻底封死。
按照棋阵所述,最多只能撑二十八步,那就是死门,必死无疑。
啪。
姜晚琇落子了。
尹馨儿惊讶,你……你……因为姜晚琇落子的地方,竟然是她将要落下的死门。
这不是找死吗?看来你是自暴自弃了。
尹馨儿冷笑,认输了是吧,第一局我赢了。
姜晚琇唇线上挑,麻烦你看仔细,到底谁输了。
你……尹馨儿再次低头一看,瞬间愣住了。
自己的棋阵,怎么被封死了?不可能,棋阵只有棋阵能破,你怎么可能破棋阵!尹馨儿不可思议说道。
姜晚琇平静说道,你也说了,棋阵可破。
随着姜晚琇最后一子,胜负已定。
咦?晚琇是怎么赢的。
白子活了,黑子都死了!安书惠惊讶说道。
墨子轩讶然,是棋阵。
世子妃以二十八子布了一个棋阵!而且这个棋阵……闻所未闻……你……你也会棋阵,你怎么会?你难道学过?尹馨儿不敢置信。
姜晚琇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没学过,但是,古人能布阵,我又为何不能?理所当然的语气,差点把尹馨儿气吐血,你……你就不是人!这人怎么能这么变态啊,竟然,自己创造了棋阵。
普通的残局对于姜晚琇和宋沅奚来说,已经没什么乐趣。
所以两人闲着没事在残局之上布阵,你来我往厮杀。
棋阵对他人来说很难,但对这两个妖孽,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下这么快,就是怕被你看出来我在布阵,不过还好,我高估你了。
姜晚琇望着尹馨儿,唇角弯起,承让。
尹馨儿被这话气的差点晕过去。
孟老夫子激动说道:第一局,姜晚琇胜!以阵破阵!棋阵对棋阵,精彩!好!台下掌声雷鸣一般响起。
南国臣民也都是喜气洋洋。
连殇王党部分官员都一不小心露出了开怀的笑容,正要收敛,见殇王殿下也是一脸笑容,这才敢继续笑。
也对,这种时候要是不笑,也就太不爱国了,姜晚琇可是代表南国。
赢了第一局而已,剩下还有两局。
以为自己赢定了吗?尹馨儿看着姜晚琇咬牙切齿,第二局,比箭法!身为上品闺秀,你不要说你连君子六艺都不会。
第四百四十八章 尹馨儿的巫蛊之术姜晚琇黛眉轻挑,略通一二。
你会就好。
尹馨儿放下心,姜晚琇又上钩了,稍稍收拾了心情,说道:我们比射铜钱,在麻雀的双脚上各系一枚铜钱,把铜钱射下来,而不伤到麻雀,也不能弄坏铜钱,把铜钱涂上两色,以作区分,我们只能射自己选的铜钱,如果射中对方的铜钱,那就是白给对方了,以铜钱多少计算。
准备十笼麻雀,每笼十只,依次放出,就看这一百只麻雀,谁得的铜钱多。
姜晚琇听明白了规则,微微颔首。
第二局,比试箭术。
孟老夫子大声宣布道,又将尹馨儿刚才说的规则念了一遍,让奴婢们去准备铜钱和麻雀。
需要一点准备时间,正好中场休息。
不少人都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尹馨儿。
你难道不知道姜晚琇是春狩骑射第一人?苏涵诺说道。
尹馨儿疑惑,难道她骑射很好?她又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还能拉的起弓?你……苏涵诺简直无语了。
这人连情况都没弄清楚,就敢跟姜晚琇比。
她的骑射能有多好,比她的棋艺还好?尹馨儿一脸不信。
苏涵诺说道:有没有她的棋艺好我不知道,但是去年春狩,凤女书院没有一个人是她的对手。
你们凤女书院也没有人是我的对手,射靶子简单,射活物不算难,但是射麻雀脚上的铜钱,没有练过的人,就算箭术很好,也射不了。
尹馨儿胸有成竹说道。
苏涵诺却对她没多少信心,语重心长说道:你已经看到了,我们压根不知道姜晚琇会棋艺,她棋艺就已经这么厉害,她的骑射是众所周知的好,但是到底有多好,也没人知道。
我看你还是换一个她不会的比吧,赌这个,输的风险很大。
比其他,就像棋艺,未必她不会,比箭术,我对自己有信心。
尹馨儿自信说道:本公主可是从小玩到大的。
苏涵诺见此也就不再多说。
比箭术好啊,晚琇的箭术毫无疑问。
安书惠高兴说道。
赵浮梦慎重说道,对方明知道晚琇箭术好,还敢比箭术,不容小觑。
上次春狩,好歹还是射猎物,这一次射麻雀脚上的线……完全不是一回事。
姜慕芸担忧说道:书惠高兴的太早了。
围观的百姓也都议论纷纷。
太好了,早听说世子妃春狩骑射第一,骑射在凤女书院无人能及,这下是十拿九稳了!那也不一定啊,西域番邦一向骑射比我们厉害,我看这个司彘国公主箭法肯定很好。
对啊,而且这种比箭的法子闻所未闻,比射靶子,射活物都还好说,射什么麻雀脚上的铜币,就是箭术好的人,也未必能不射伤麻雀。
……十笼麻雀准备好了。
每只麻雀两脚各系一枚铜钱,合共两百枚。
一色白,一色红。
我要白色。
尹馨儿直接说道。
白色显目。
姜晚琇拿起手中的弓箭,脸色淡然,开始。
孟老夫子宣布道:第一笼,放!两个侍卫连忙把第一个笼子打开,扑棱棱麻雀飞了出来。
姜晚琇和尹馨儿几乎是同时射出手中蓄势待发的箭。
噗!哐当!两人各是一箭射出,地上顿时落下三枚铜钱。
两红一白。
你……一箭双雕!尹馨儿瞳孔微缩。
姜晚琇没有丝毫停顿,在射出一箭之后,趁着麻雀没有飞远,两支长箭搭在弯弓上,嗖嗖两声射了出去。
哐当!哐当!又是两枚红色铜钱。
尹馨儿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搭箭射出。
姜晚琇却比她更快。
等麻雀全部飞的无影无踪,专门捡铜钱的侍卫们把铜钱汇合在一起,算了算说道:三枚白色,六枚红色。
别人能够在第一时间射出一箭就不错了,还未必射的准。
尹馨儿竟然射出了三箭,百发百中,难怪敢比这个,果然是练过的。
只不过姜晚琇却是她的双倍,彻底碾压了。
孟老夫子继续说道:第二笼,放!嗖嗖嗖!两人同时射箭,可是尹馨儿却发现姜晚琇竟然比刚才发挥的还好。
第三笼,放!第四轮……众人看的热血沸腾,欢欣鼓舞,只是不敢大声呐喊怕惊吓麻雀,但是少不了议论纷纷。
快看!不愧是第一啊,完全碾压司彘国公主!司彘国公主能射下这么多钱币好厉害,但是没想到世子妃比她更厉害!从今以后,世子妃就是我的梦中情人了!嘘,小心世子打你……安书惠高兴的就差蹦起来了,拉着姜慕芸,满脸激动说道:太好了,太好了,晚琇稳赢了,太好了!是啊,表姐要赢了,太高兴了。
姜慕芸也是激动地拉着她的手。
赵浮梦微微颔首,轻笑道:万幸,晚琇的箭术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
看来这一次,司彘国公主是栽了。
活该!梦柔心立即说道。
……台上,已经到第六笼了,然而尹馨儿不仅没有追上来,反而差距越来越大。
这么下去不行。
第六笼,放!尹馨儿趁着弯弓搭箭的时候,不动声色的手指在锦囊上摸了一把,食指一弹,一个蚊子从她指尖飞出,落在了姜晚琇的手背上。
叮。
姜晚琇只觉得手背一痒,低头一看,是一个蚊子,伸手一拍,将那蚊子打死了。
但是手背已经被蚊子咬了一口。
嗖!连续射了两箭之后,第三箭却偏了。
手背上瘙痒难耐,无法专心射箭。
奇怪了,这一箭,世子妃怎么射偏了?一个观战的贵公子问道。
嗖!再次偏了。
咦,怎么又射偏了!安书惠挠挠头,不对啊,晚琇的情况有点不对……姜晚琇的眼神落在手背上,刚才被蚊子叮咬的地方,已经肿起了一个鼓包,刚开始只是瘙痒,现在整个手掌已经麻痹,僵硬地不听自己使唤,弯都弯不起来。
第七笼,放!尹馨儿扫了她一眼,唇边勾起一抹冷笑,继续射箭。
姜晚琇看着手背上的鼓包,面沉如水。
夏天有蚊子常见,但蚊子能把人咬成这样?尹馨儿!尹馨儿擅武术和蛊虫,刚才那只蚊子,就是她养的毒虫。
孟老夫子关切问道:世子妃,你怎么不射箭?我……手不能动了……姜晚琇说道。
尹馨儿说道:那是你自己的问题,反正这一场要比完。
但是世子妃身体不适……老夫以为,这还是……孟老夫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尹馨儿打断。
你们欺负我一个外来人吗?刚才她一箭双雕的时候,我可没说我肚子疼找借口,现在她射箭射多了,手动不了,还要等她养好再射?老夫子,你是姜晚琇什么人啊,这么维护她。
尹馨儿阴阳怪气说道。
姜晚琇皱眉,我是被蚊子咬了……哎哟喂,被蚊子咬了,手会动不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再说了,你比试期间被蚊子咬了,怪谁啊?早知道你这么耍赖,我刚才在第一笼的时候就摔一跤,说我伤到胳膊不能射箭,是不是就可以换一题了?尹馨儿盯着姜晚琇,一字一顿,比试期间,个人问题,不该影响比试,这种最基本的规则,还要我这个不懂礼仪的番邦小民,来提醒你这个最懂规矩的南国贵女吗?顿了顿,尹馨儿又说道:中场退出,就按照输了定,这不需要我提醒吧,你要当个逃兵吗?姜晚琇。
继续。
姜晚琇眉峰一沉,说道。
尹馨儿坑了她,不过,比试规则确实如此,中场退出就算输,双方不能中止比试。
孟老夫子叹了口气,但还是继续说道:第八笼,放!尹馨儿射箭,而姜晚琇只是站在一边看着。
这一下,所有人都看出了姜晚琇的不对劲。
怎么回事啊?刚才他们在说什么,怎么姜晚琇不射箭了……对啊,而且后几次的水准完全不像一个人啊……宋沅奚眸光一沉,足尖一点落在朝凤台上,两旁的侍卫连忙冲上来阻拦,世子,比试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扰。
但是宋沅奚身形一闪,已经避开他们,到了姜晚琇的身边。
你怎么了?宋沅奚眸光关切。
姜晚琇看见他,条件反射就把手往后藏。
宋沅奚一把攥住她藏在后面的手,看见手背上的一个鼓包,问道,怎么回事?没事,被蚊子咬了一口,等会结束再跟你说。
姜晚琇小声说道。
宋沅奚眸光一沉,只是被蚊子咬了一口,她怎么不射箭?伤势肯定不简单。
青空!宋沅奚喝道。
姜晚琇连忙阻止,不行,我不能下场,比试还没有完,中场退出我就输了。
你的手必须赶紧让大夫看看。
宋沅奚不容置喙。
姜晚琇的视线却落在那地上的钱币上,说道:不行,等我赢了再说。
我不能输。
三十白,三十红。
那数铜钱的侍卫扬声唱喏。
姜晚琇的铜钱数从第五笼开始就没什么变化了,反倒让尹馨儿追了上来,双方扯平。
就算输了一局,还有下一局。
宋沅奚说道:你的手要紧,这一局不要管了。
姜晚琇坚定地摇摇头,不行。
第十笼,放!孟老夫子再次宣布道。
最后一笼了。
尹馨儿得意地弯弓搭箭,姜晚琇输定了,只要她随便射中一个,都能赢。
嗖!长箭飞射而出,但是却被另外一只箭打下来了。
而百姓们发出一声无法抑制的惊呼声。
你手不能动了,怎么射的箭?尹馨儿不可思议回过头,就见姜晚琇嘴里叼着一支箭。
尹馨儿再次搭箭射出,回头一看,姜晚琇竟然是用牙齿咬着箭羽,搭箭而射。
不能用手,她的准头已经没法射铜钱。
但是却可以射尹馨儿的箭。
这比射铜钱简单多了。
嗖!哐!尹馨儿连发三箭,都被姜晚琇挡下。
一袭白裙的女子,单手执弓,以牙叼箭矢,弯弓而射。
画面不美,却震撼人心。
直到,麻雀都飞走了。
尹馨儿也没射落一枚铜钱。
比试,结束。
第四百四十九章 天意不可为第二局比试箭术,双方各有三十枚铜钱,平局!孟老夫子宣布,看着姜晚琇的眼神满是敬佩。
姜晚琇凤眸微眯,平局,还好。
宋沅奚脸色阴沉,怒吼,青空!早就在一旁待命的青空连忙一阵小跑冲了上来。
姜晚琇伸手给青空把脉,看着宋沅奚那被自己气的不行却不能发作的模样,唇边挑起一抹笑意,生气了?那你骂我吧,我不还手。
你。
宋沅奚冰冷的眸光对上她的巧笑倩兮,不自觉便缓了缓,不忍心对她发火,转而冷冷对着青空道,把脉这么久,看不出病症?青空被冻的一哆嗦,看看看出来了……还不快说。
宋沅奚的火山处于爆发的边缘。
青空连忙说道:世子妃是被一种毒蚊叮咬了之后中毒,我立即去开药。
赶紧去。
宋沅奚冷道:什么时候能好?青空刚跑了一半,回头说道:吃药后手就能动了,彻底清毒三日即可。
宋沅奚听完,这才放下心。
尹馨儿盯着姜晚琇愤恨不已。
连这一招都用上了,还是没赢,只是个平局,气死她了。
不过幸好是平局,不然姜晚琇就已经三局两胜,她没机会用最后一局的杀手锏了。
表姐,你怎么了!姜慕芸等人连忙跑上台。
姜晚琇冲着她们摇摇头,被蚊子咬了一口,不打紧。
那你刚才……你的手是不是不能动了,不然怎么是用牙齿……姜慕芸担心问答。
姜晚琇笑道,没事,吃药就好了。
尹馨儿你用了什么卑鄙手段暗害晚琇!不然她怎么好端端的手就动不了!安书惠怒道。
尹馨儿瞥了姜晚琇一眼,讥笑,她被蚊子咬了,关我什么事,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对她做什么了?说话要讲证据,不然就是诽谤!大夏天的有蚊子不是很正常吗?就没见过能把人咬的手不能动的蚊子!安书惠气呼呼说道。
尹馨儿啧笑,现在你不就见到了,你见识浅,又岂能怪我?尹馨儿,普通的蚊子没这么厉害,你擅蛊虫,养毒虫,这毒蚊极有可能就是你养的。
姜慕芸盯着尹馨儿,冷冷说道。
尹馨儿嗤了一声,那姜晚琇哪天走在路上不小心被人杀了,也要怪我咯?毕竟我会武功啊哈哈哈……真是搞笑!书惠,慕芸,不用跟她废话。
姜晚琇拦住她们,说道:我没事。
孟老夫子高声说道:皇帝有令,暂停一个时辰,比试第三场。
宋沅奚拉着姜晚琇去一边休息,至始至终都懒得跟尹馨儿说一个字,只是看她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死人。
怎么回事啊,世子妃怎么受伤了?好像是被毒蚊咬了一口,手不能动了……难怪第六轮开始,世子妃就射不了箭,原来是这样啊……好端端的怎么就被毒蚊咬了?哪儿来的毒蚊……听说是司彘国公主害的……这倒有可能,要不是世子妃受伤,这一局世子妃就赢了,怎么会是平局呢!这番邦女子真是狡猾!围观百姓们议论纷纷,看着尹馨儿的眼神很怪异。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尹馨儿眼神一横,顿时吓得周围一片的百姓不敢看她。
苏涵诺走过来说道:早跟你说了,姜晚琇的骑射了得,你却不信。
就是下一局你赢了,跟她也只是个平手。
尹馨儿盯着远处的姜晚琇,眼神阴沉。
这下怎么办,第三局,你到底要跟她比什么?有没有赢的把握?苏涵诺问道。
尹馨儿眯眼,第三局,她输定了。
正在此时,尹塞走了过来,说道,馨儿公主,确定了。
确定?尹馨儿盯着他说道,这一局,本公主必须赢。
尹塞躬身说道,当然,这可是尹王最宝贝的十位天师,全都让公主带来了。
……姜晚琇喝了药,受伤的手渐渐恢复了知觉。
第三局,双方再次上台,不过这一次,宋沅奚寸步不离守在姜晚琇身边。
世子,你这是……?孟老夫子疑惑问道。
宋沅奚说道:以免有人再动手脚。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看尹馨儿怎么动手。
世子可不要污蔑我,只是平了一场,就说我动手脚,姜晚琇要是输了,是不是要说我耍赖了?尹馨儿弯起唇角,听说如今酷暑,南国已经有大半个月没下雨了,是吗?孟老夫子说道:已有二十天未下雨。
前面两局,我们文斗武斗,只是小打小闹,一切命运,都是上天注定。
老天爷注定我和世子有缘,那天也会帮我,老天爷注定你和世子无缘,那天也不会怜悯你。
尹馨儿盯着姜晚琇,唇边勾起一抹冷笑,第三局,我们就赌天意。
孟老夫子不明所以,天意怎么赌?难道你还能让老天爷说话?听说你们南国有个俗语典故,叫做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尹馨儿似笑非笑。
姜晚琇已经一瞬间明白,她要赌什么了。
难道是……赌下雨?孟老夫子嘴角直抽,这是什么比法?尹馨儿扬起下巴得意看着姜晚琇,不错,南国已经有二十天未下雨,我们各自选一个下雨的日子,如果在我们选的日子,老天爷下雨了,那说明天意站在谁这边。
下雨这种事……谁说得准啊,要是你们说的日子都没下雨呢?孟老夫子无奈。
尹馨儿说道,那就算平局,不过我不会再给你平局的机会,姜晚琇,谁和宋沅奚才是天作之合,上天自有安排。
姜晚琇黛眉蹙起,下雨?她可不懂天象。
说起下雨,我看你们还是别赌了,钦天监昨天才说了,往后半个月都没雨,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分个胜负。
孟老夫子说道:老夫夜观星象,也看不出近日有下雨之兆。
尹馨儿信誓旦旦道:夫子,我就赌三日之后,六月初八,必有一场大雨。
这不可能……尹馨儿打断说道:如果天意在我这里,我和世子是天作之合,那六月初八,南国京都,必天降大雨。
说着,又转身看向姜晚琇,你呢,随便挑个日子。
不能跟我挑一样。
你这话就不对了吧,要是世子妃也觉得十八那天有雨呢?孟老夫子皱眉,只觉得这女子似乎早有预料,有恃无恐,这种比试压根就不公平。
什么天意如此,她言辞凿凿,必是有奇人替她算出了近日的天象。
虽然钦天监算的是半个月都没雨,但是天下能人异士何其多,钦天监算的也不一定准。
尹馨儿这样,明显是有高人暗中相助。
夫子,咱们赌的是天意,姜晚琇选跟我一样的日子,那说明她知道天意不在她这边,知道老天爷眷顾我,知道我和世子才是天作之合。
尹馨儿挑衅说道。
司彘国公主虽然文武都比不上世子妃,但是她说的没错啊,姻缘天定,世子妃再好,跟世子无缘,老天爷也不会帮她的。
也对,有时候这老天爷就是乱点鸳鸯谱,说不准还真的就把世子和司彘国公主点一起了。
哎,世子妃再厉害又能怎么样,天意不可违啊!可惜可惜了……说不准老天爷看好世子和世子妃呢,我还是支持他们……就看什么时候下雨吧…………天意这词一出,很多人的话风都变了。
毕竟在普通百姓看来,人永远无法和天斗,天意如此,那无论如何也不可扭转。
姜晚琇不信天意,我命由我不由天。
一旦姜晚琇输了,一些大臣都会让世子娶尹馨儿,以顺天意,和姜晚琇在一起,那就是大逆不道。
尹馨儿这一招釜底抽薪,格外狠辣。
她不能输。
但是……天象……姜晚琇抬头望着天空,碧空如洗,烈日高悬,万里无云,她又不是神,哪里知道什么时候下雨。
而且看尹馨儿这样,她肯定早就算好了,估摸就是六月初八下雨。
等等……南国二十年夏天……下雨……脑海中的景象一闪而过,姜晚琇瞬间想起来了。
二十年,她初识宋辰,然后京都暴雨……安平大坝决堤……南容然去赈灾……记起来了,那一场暴雨,足足持续了一个月,京都不少地方都被淹了。
暴雨之前是持续二十来天的干旱,而暴雨开始的那天是……姜晚琇,你说话啊,你要是没胆跟我赌,知道天意不站在你这边……那就认输好了。
尹馨儿似笑非笑看着姜晚琇,我不为难你。
姜晚琇冷瞥了她一眼,看向魏夫子说道:六月初五。
啊?什么?孟老夫子不敢置信,世子妃,你选日子也太马虎了吧,六月初五就是今天啊!姜晚琇一怔,六月初五是今天?哈哈哈……说了就不能改了,你说今天就是今天,大家都听到了!真是搞笑,连六月初五是今天都不知道。
尹馨儿嘲讽说道。
孟老夫子抹了一把汗,叹气说道,世子妃,六月初五就是今天,你这是……算错日子了吗?姜晚琇微微摇头,我没算错,就是六月初五。
喔?那你说说,今天什么时候下雨啊?老天爷什么时候来成全你啊?尹馨儿一副小人嘴脸冷嘲热讽。
姜晚琇思考了一下,六月初五,午时。
话音一落,众人不约而同抬头,此时天色正好近午,正是日头最毒的时候,阳光刺的人睁不开眼。
这么大太阳,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啊!尹馨儿眼睛被阳光刺了一下,连忙捂着眼睛说道。
孟老夫子也无话可说了。
这晴空万里的,你偏偏说会下雨,还真指望老天爷成全,立即来一场大雨吗?世子妃,你确定?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孟老夫子问道。
姜晚琇摇头,您宣布吧。
说了就不能改了,六月初五午时!夫子可别说错了。
尹馨儿阴冷说道。
孟老夫子只得宣布,第三场比斗,开始,司彘国公主,选定六月初八,下雨。
姜晚琇选定六月初五午时。
第四百五十章 天作之合六月初五,不就是今天吗?对啊对啊,而且前几日朝廷不是还贴皇榜说近半月无雨,让我们注意储水吗?就是,今天怎么可能下雨啊,太阳这么大,六月初八,倒是有点可能……世子妃怎么选了今天啊,往后了选啊,选个七月份最好。
百姓们议论纷纷,看着艳阳天,都对姜晚琇没信心。
姜晚琇对着惜灵吩咐道,惜灵,下去备伞。
啊?惜灵懵了,随即点点头,是!安书惠瞅着天上的日头,忧愁说道:晚琇,你就是认输,也好歹随便选个日子碰碰运气吧,你看这太阳多大啊……是啊表姐,今日天气晴好,不像是会下雨啊……姜慕芸怅然道。
姜晚琇却是唇边勾起一抹浅笑,调笑道:怎么?你们不相信我和世子天作之合?我信。
宋沅奚看着姜晚琇,清冷声音宠溺。
姜晚琇挑眉一脸怀疑看着他,你信天意?不信,但信你。
宋沅奚弯起唇角,夸奖。
安书惠捂嘴笑道,哎哟,好肉麻啊……和你们两人站在一起,我每天都想早点嫁人……为什么啊?姜慕芸不明所以。
安书惠挤眉弄眼笑道,你不觉得,他们两人就散发着一种令人想要成亲的甜味儿吗?这么一说,还是有点。
姜慕芸深以为然点点头。
众女顿时哈哈大笑。
马上就要到午时了,大家正好看看,看看今天是否下雨。
尹馨儿见姜晚琇和宋沅奚有说有笑,冷哼一声,破坏气氛说道。
苏涵诺笑道:好啊,我也想看看,世子和世子妃是不是天作之合。
世子妃连雨伞都让人准备了,我看你很有信心嘛?尹馨儿看着惜灵手中抱着的一叠绸伞,阴阳怪气说道。
姜晚琇淡淡说道:明知要下雨,不准备伞,我有你这么蠢?你!尹馨儿被她一噎,恶狠狠说道:好啊,我倒是要看看这大晴天的怎么下雨!姜晚琇,你输定了。
这次,老天爷站在我这边!话音刚落,突然晴空一声霹雳,暴雷声轰隆隆。
刚才还阳光灿烂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大风呼啸,整个天色都暗了。
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夏日骤雨说来就来,豆大的雨滴一颗颗砸落下来。
这……这是下雨了?孟老夫子摸着脸上的雨滴,震惊抬头看天。
尹馨儿不敢置信,怎么回事……轰隆隆……哗啦啦……瓢泼大雨,倾城而落。
连时辰都对,真的是午时……孟老夫子呆了。
姜晚琇浅笑,还请夫子宣布结果。
第……第三局,姜晚琇胜!孟老夫子一脸瞠目结舌的宣布了最终的结果。
百姓们也炸锅了。
真的下雨了!这都二十天没下雨了,说下就下啊!还真是天作之合,连老天爷都站在世子妃这边。
对啊对啊,老天有眼啊……支持世子妃……我们南国赢了!哎哟大家还傻站在干什么,打雷了下雨了回家收衣服了!哦对对,赶紧走……记无心看着台上的姜晚琇,唇边勾起一抹邪笑,不知使了什么奸诈手段,竟然连下雨都算到了,天意?我看是人谋。
记无心默默撩起斗篷盖住头,转身淹没在人群中。
……骤降大雨,众人四处避雨,只有他们在雨中闲庭信步。
撑着茶白色绸布伞的男子一袭红衣妖孽,修长身躯挺拔,英俊的脸精致无暇。
他身边的白裙女子眉目如画,窈窕而立,明眸皓齿,美的惊艳。
天地苍茫一色,雨珠成帘。
一把伞,两道身影,美如画卷。
世子。
姜晚琇突然停下脚步,抬眸看着宋沅奚。
宋沅奚偏头看她,嗯?姜晚琇踮起脚尖,樱唇凑近了他的耳边,眉眼微弯,笑意从眸光里洒落出来,你是我的。
女子淡淡清香袭来,温热的气息扰的人耳边酥麻。
宋沅奚一手扣住她的后脑,俯身吻住唇,姜晚琇微微一惊,这还在书院呢。
素手拉扯了半边伞面遮挡,却也没有推开他,而是更热烈地回应。
……饭桶,你们都是一群饭桶,不是说六月初八才会下雨吗?尹馨儿指着尹塞等人一通乱骂,你们倒是说说今天这雨是怎么回事?尹馨儿的杀手锏,就是司彘国精通天象的十个天师,比南国的钦天监还要厉害,本来这次切磋就是要跟钦天监的人比天象的,没想到拿来用来对付姜晚琇,反而惨败而归。
公主殿下息怒,谁也没料到会这样……尹塞连忙说道:就算是天师也是有百分之一的失误……尹馨儿冷笑,所以这百分之一的运气就刚好被我撞上了,你是想说我倒霉吗?这个……那个……不敢……你们有什么不敢的,你们害的我输了,还敢找借口!我要把你们这些所谓天师的骗子统统砍了!尹馨儿怒道。
尹塞连忙说道,公主殿下息怒,这些天师都是大王的重臣,不能砍啊,这可如何跟大王交代……一群废物!尹馨儿咬牙切齿。
尹塞只能低眉顺眼受着。
尹馨儿眼神狠毒,姜晚琇,你让我在天下人面前输的这么难看,我不会放过你!……护国将军府,众人坐了一桌,言笑晏晏。
外面大雨滂沱。
总算是下雨了,南国北部近半月以来旱情严重,听外面传来的邸报说,不止京都,北方都下雨了,百姓们的地总算是有救了。
姜裕感慨说道。
话落,姜裕转头看着姜晚琇笑道,晚琇是怎么算出今日有雨的?我……姜晚琇素手指向宋沅奚,推了个一干二净,世子说的,我一向不懂天象,这是世子算出来的。
原来是世子啊。
姜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来来来,世子,我敬你一杯。
姜裕说道。
宋沅奚也端起了酒杯,好……姜晚琇抿唇低笑,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哦对了,安平大坝决堤……酒过三巡,安书惠等人纷纷回家,姜晚琇和宋沅奚也返回了云萧阁。
世子,这场雨三两天后会停,但是,停不了两天又会下……姜晚琇按照自己记忆里的片段说道:初期还是小雨,还有停歇,等再过些日子,暴雨日夜不停……会持续一个月……宋沅奚眉峰一皱,如果持续一个月,京都都会被淹,京都外的安平大坝如果决堤,澜州一带数百万百姓,危险了。
世子也知道安平大坝?姜晚琇惊讶,她正想把话绕到这个上面。
毕竟你知道要下暴雨,还能说夜观天象,但你却知道安平大坝决堤,那就真的反常如妖了。
宋沅奚淡淡说道:京都素来旱多涝少,自安平大坝修建以来,二十年未曾遇过大涨,工部的官员对安平大坝并不重视。
明日早朝我会向皇上提。
宋沅奚说道。
姜晚琇嗯了一声。
重生一世,她不是救世主,但既然自己知道安平大坝将会决堤,知道澜州城百万百姓将会因此丧命,又怎么能无动于衷,什么都不做。
她的铁石心肠只对敌人。
……殇亲王府。
王爷,这一场暴雨突然而来,钦天监失察,还请王爷恕罪。
钦天监主薄漆总径跪着说道。
南夜殇摆摆手,这些你该向我父皇请罪,本王对这个不在意,我召你来,是想问你,如今天象如何,暴雨什么时候结束?回王爷的话,以钦天监观察,这一场暴雨两日之后,便会结束。
漆总径立即说道。
南夜殇眉峰一挑,那还好,看来是他多心了。
不过……大概放晴三两日,便又是一场暴雨……漆总径又继续说道。
南夜殇皱眉,久旱之后暴雨是常事,但连续暴雨?漆总径,暴雨会持续多久?以钦天监观测,只怕接下来半个月,都有大雨,还不敢断定太远……漆总径谨慎说道。
南夜殇冷哼一声,四平八稳的话是报给我父皇听的,本王要知道你能估算的最远的日期。
王爷恕罪,这个……以微臣观测,怕是一个月之内都有暴雨……但夏日天象变化快,说不准……半个月后会有变化,可能放晴,故而钦天监也只敢跟皇上禀报半个月大雨……漆总径战战兢兢说道。
南夜殇眉头一皱,你下去吧。
是。
微臣告退。
王爷,这天要下雨,跟您有什么关系啊,看把漆总径给吓的。
苏涵诺轻声说道。
南夜殇怅然道:京都已经十几年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暴雨。
咱们这儿向来很少有暴雨,不过,天象变化无常,要下雨,也是老天爷的意思,王爷难道是在忧心北方一带的庄稼?苏涵诺问道。
南夜殇没有多说,苏涵诺有几分聪明,办事也可靠,但是却没有那种大局观和远见,如果是她在,必然已经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你去找寒衣沫,让她爹半夜来我这里一趟,隐秘一点,不要被别人抓住把柄。
南夜殇道。
是。
苏涵诺福身。
养颜秘术怎么样?南夜殇问道。
苏涵诺不开心道:本来进展的好好的,这一场雨下来,可拖慢了我们的进度……不过王爷放心,一个月之内,一定都办周全,美颜坊有的东西,我们都有,美颜坊没有的,我们也有。
嗯,催紧一点。
多拖一天,美颜坊的势力就越大一分,继续这么下去,越来越难对付。
南夜殇说道。
苏涵诺福身,臣女明白。
深夜,殇王府书房。
臣寒克辰给王爷请安。
寒克辰恭敬行礼。
南夜殇看着他说道,安平大坝,是你修的对吧?这……是。
寒克辰躬身,连忙说道:王爷,当年修建安平大坝的银子,我都按照份子上交了。
南夜殇眯眼,听说去年,因安平大坝年久失修,朝廷拨了一笔款子到户部,让你重修安平大坝,可有此事?确有此事,不过……这些银子,微臣也没有私吞啊!账目都在皇后娘娘那儿,清清楚楚!寒克辰连忙说道。
南夜殇眼神冰冷,本王问你,你吞了多少银子?第四百五十一章 安平大坝老规矩是四成,不过,那时殇王你不在,皇后娘娘嫌重修水坝的银子太浪费了,就……就让臣抽走八成。
寒克辰小心翼翼说道。
南夜殇砰的一掌拍在了案桌上,桌上的茶杯哐当一下被震翻摔碎。
王爷息怒!寒克辰噗通一下跪地。
南夜殇牙齿咬的咯吱响,寒克辰,你是想钱想疯了?抽走八成,你还怎么重修!这个……皇后的吩咐,微臣只能照办啊……她一个不问世事的女人不懂,你一个工部尚书也不懂事?我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贪可以,注意分寸,钱要拿,但事也要办好!抽走八成,你告诉我,两成钱款你怎么重修?南夜殇脸色阴沉可怕。
寒克辰哆哆嗦嗦说道:其实没重修,就是原先的水坝,在外面糊了一层,里面……都都都没管……呵呵,也就是说,安平大坝现在就是纸糊的老虎,一戳就破是吗?南夜殇冷笑一声。
寒克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说道:不……不……当年还是用好料子修建的,修的还可以,只是去年重修的时候没花功夫……臣看应该没什么事吧……要是没什么事,朝廷拔银子给你重修,是嫌钱多扔的玩?寒克辰连忙说道:去年涨水……也没出什么事啊,今年也不会有事。
暴雨一个月,你敢说没事?南夜殇冷瞥了他一眼。
寒克辰倒吸了一口凉气,什么?钦天监不是说只有半个月的大雨吗?暴雨一个月?王爷,这……这这……寒克辰,你自己想想,暴雨一个月,安平大坝,会不会决堤!南夜殇盯着他,一字一句喝问。
寒克辰哐当一下差点晕过去,抱住南夜殇大腿说道:王爷救命啊!安平大坝不能决堤啊,安平大坝后面就是澜州百万百姓,安平大坝决堤,皇上非砍了我的头不可!现在知道害怕了,去年还敢吞掉八成。
南夜殇冷道。
寒克辰委屈的不得了,王爷,这八成可有六成都上交给皇后娘娘了,一成打点关系,臣只得了一成啊……闭嘴!你现在最好是祈祷安平大坝不会决堤。
南夜殇沉思了一下,说道:你明早就启奏皇上,带人去澜州加固河堤,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能加固一点是一点……寒克辰打了个寒颤,王爷,安平大坝万一决堤,那我岂不是……现在只能赌一把,安平大坝这么多年安然无恙,当年你修建的确实还不错,这一次,希望能撑过去。
再加上你们加固河堤,还有一线机会。
而且钦天监也说了,半个月之内,天象可能会发生转变……南夜殇顿了顿,继续说道:总之你按照我说的去办,否则当年修建安平大坝是你,去年重修还是你,这事你脱不开关系。
……金銮殿,早朝。
瓢泼大雨,但文武百官依旧风雨无阻的前来上朝。
几个官员随便汇报了一二,都想早点回家躺着,寒克辰咬牙上前一步说道:皇上,半月连续大雨,臣恐安平大坝有异,请命去澜州加固大坝。
皇帝哈哈笑道:去年重修的安平大坝,才半个月大雨何必担心,就是三个月大雨,安平大坝能有什么事。
皇上,安平大坝当然没事,但是连续暴雨,江水必涨,做点防护加固河堤,也能更稳妥一些。
寒克辰说道。
皇帝微微颔首,爱卿办事稳重,朕甚欣慰,准了。
皇上,安平大坝没有加固的必要,臣请旨,让澜州城百姓迁移避难。
宋沅奚上前一步,说道。
南夜殇眯眼,世子的意思是说,安平大坝要决堤吗?开什么玩笑,朕去年才拨了一百万两银子重修,用的是最好的料子,堪称铜墙铁壁,怎么可能决堤。
皇帝不高兴说道。
寒克辰连忙说道:皇上说的对!安平大坝不会决堤!安平大坝后面是澜州百万百姓,寒克辰,你一条命不够给这么多人命抵债。
宋沅奚眸光一冷。
寒克辰顿时哭唧唧看向皇帝,皇上,世子污蔑臣!父皇,若是安平大坝当真危险,寒大人又怎么会亲自去?难道他不要命了?江水暴涨,确实会有点危险,但也不至于决堤。
南夜殇淡然说道。
寒克辰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才是南夜殇一定要他去安平大坝的真实原因。
宸儿说的不错。
皇帝点点头。
四皇子南离夜上前一步说道,皇兄的意思是否澜州百姓的生死,你一力承担。
若万一决堤,都是你的责任。
南夜殇眸光一冷。
要是皇兄不能保证,我看还是世子说的不错,谁知道安平大坝有没有偷工减料,万一被冲垮了……寒大人这条命,还真抵不了。
南夜殇还没说话,刑部侍郎苏大人不耐烦说道:安平大坝之事,和殇亲王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殇亲王一力承担。
就凭他支持寒大人。
南离夜理所当然道。
南夜殇淡淡说道:寒大人是父皇的肱骨大臣,我自然相信和支持,就像父皇相信他一样。
若是真有什么过错,我一力承担,为今之计,还请诸位以澜州百姓为重,不要再为一己之私为难寒大人,世子一句迁移,可知迁移这么多百姓要多少银子,给朝廷造成多重的负担,百姓们也故土难离,谁都不愿意走。
如此劳民伤财之举,还请你三思。
殇儿说得对,迁移百姓劳民伤财,更何况没有这个必要。
皇帝一锤定音,此事,休要再提,就这么定了。
……皇帝固执己见,最终也没有迁徙澜州百姓,而是让寒克辰加固河堤。
连续三日的暴雨,终于放晴。
很多百姓以为这一场暴雨已经过去了,其实,水患才刚刚开始。
趁着天气晴朗,姜晚琇和宋沅奚出城了。
澜州距离京都两个时辰的路程,大运河以此起,交通发达,繁荣热闹。
一行人走在安平大坝上,因为暴雨,河水浑浊。
从外面看,这安平大坝确实挺坚固的。
墨子轩手指在河坝上敲了敲,说道。
姜晚琇凤眸微眯,绣花枕头,真没想到寒克辰这么大胆,宁肯玩命,也不让百姓迁移。
加固河堤,是玩命,但让百姓迁徙,说明安平大坝有问题,是没命。
宋沅奚淡淡说道。
殇亲王党的极力反对,预料之中。
姜晚琇皱眉,数百万百姓的撤离安置,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如果没有圣旨,谁都没法把百姓弄走。
尽人事,听天命。
他们尽力而为,但若是实在没办法,他们自然不会在澜州找死。
我看咱们可以煽动百姓的情绪,宣扬安平大坝即将决堤的谣言,让百姓自行撤离。
墨子轩思索了一下说道。
姜晚琇黑了脸,什么叫做谣言,这是事实。
对对对,事实。
墨子轩连忙改口。
宋沅奚嗯了一声,安排去办。
……京都,护国将军府。
姜慕芸翻阅着手中的书卷,贺兰看了一眼,说道,你学习宫规干什么?你又不入宫,这东西,是约束宫廷女子的,对你无用。
夫人。
姜慕芸微微行礼,继续看书,说道,我想去凰廷当女官,这些是要记熟的。
贺兰莞尔一笑,我给你的上牌,足以让你成为上品闺秀。
待你成亲,便能成为凰廷的女官,用不着入宫。
上品闺秀成亲之后,便不能留在凤女书院,但可入凰廷。
凰廷类似前朝,而上品闺秀,便是进入凰廷的门槛。
天下间女子的权力都集中在凰廷,这也是各大世家以娶上品闺秀为荣的原因之一。
我不想成亲。
姜慕芸说道。
贺兰眉头皱起,你年纪轻轻,模样又周正,怎么就不想成亲了?不成亲而入凰廷那就是内官了,和宫女一样,一旦入宫,终身不能再嫁。
姜慕芸没再说话。
贺兰是过来人,这世间的女子没有人无缘无故不想嫁人,只有看破情爱的人,才会走这么孤独的一条路。
夫人,表姐还不知道我的打算,我怕她阻止,所以我有一事相求……你能不能替我打个掩护,我已经走通了进凰廷的门路,明日就可入宫了,只是怕表姐知道不让我去。
姜慕芸咬唇说道。
贺兰雍容笑了笑,人各有志,你若是执意入宫,她拦不住你,我在凰廷还有些交情,你进凰廷,人生地不熟,我给你安排一下,介意吗?当然不介意,夫人若是肯帮我,是慕芸的幸运。
姜慕芸连忙说道。
澜州城,客栈。
墨子轩办事稳妥,不过两日,澜州百姓都听说了安平大坝可能决堤的消息。
此时,刚刚停歇的雨,又淅淅沥沥下起来了。
大人,经过臣下这两日的检查,可以断定,如果真的连续暴雨一个月,以安平大坝外强中干的现状,加固根本起不了作用,极有可能决堤。
一个工部员外郎说道。
他是宋沅奚派系势力的大臣。
寒克辰是工部尚书,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情势吧?姜晚琇问道。
那工部员外郎说道:寒大人在工部三十年,对安平大坝的情况自然比微臣清楚……那他还不走,有几成把握不决堤?姜晚琇皱眉。
墨子轩皱眉说道:我看他一成把握都没有,就是赌一把,博一次侥幸。
现在撤离百姓,他就不得不承认去年没有重修安平大坝,那是死罪。
不撤离,说不准还有一线生机。
他自己要一线生机,就拿澜州城数百万百姓的命陪他一起赌,令人发指!姜晚琇憎恶说道。
宋沅奚看向墨子轩,澜州城现在怎样?现在整个澜州城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安平大坝可能决堤,只不过……墨子轩脸色有几分怅然,只不过,并没有多少百姓撤离……。
姜晚琇蹙眉,安平大坝一旦决堤,澜州十不存一,他们这么不怕死?下去听听情况。
客栈向来是最好打探消息的地方,刚刚进了一楼大堂,找了张干净桌子坐下,就听见邻座的几桌百姓都在谈论安平大坝之事。
第四百五十二章 知府赵明清听说将会有一个月的暴雨,安平大坝可能会决堤!我也听说了,不过这都是谣言,朝廷不是派了大臣来加固河堤吗?这要是真的会决堤,官老爷哪敢待在这里啊,绝对是第一个跑的!说的对,听说还是个正二品的尚书大人,这么大的官儿,人家都不怕决堤,咱们jojo怕什么。
也不知道从哪儿来这么烦人的谣言。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说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那些谣言都是寒大人的政敌攻击他乱说的。
咱们安平大坝,二十年前第一次修建,是寒大人修的,二十年来没出过什么事。
去年朝廷又拨款重修了一次,还是寒大人修的,瞧瞧修的多高大多气派啊!安平大坝是我们澜州的盾牌,怎么可能说倒就倒。
都是些谣言,胡扯!对!安平大坝二十年都没出过事,怎么可能出事。
太好了,我正担心,听你们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来来来,吃饭吃饭,听那鬼扯的谣言…………虽然有个别百姓惴惴不安,但是一听大家都这么说,而且有理有据,也都放心了。
殇亲王走了一步妙棋,把寒克辰放在安平大坝,安定民心。
不管谣言怎么猖獗,老百姓们有自己的小聪明,也不是你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的,他们看寒克辰都在安平大坝,当然不信安平大坝会决堤。
除非有圣旨,不然,很难让这些百姓离开。
毕竟故土难离啊,要放弃很多带不走的东西,不到逼不得已那一步,他们都不会走。
但是真的等到安平大坝决堤,想走也走不了了。
我是该说这些百姓愚昧呢,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墨子轩揉了揉眉心,寒克辰去安平大坝,是因为不去他也要死,去了起码还有一条活路,怎么就变成安平大坝不会决堤了。
宋沅奚淡淡说道:百姓想不到这一点,拿不到圣旨,澜州城的百姓看来是不会撤了。
再想想办法,等到六月底,如果还是没人撤,我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姜晚琇说道。
宋沅奚嗯了一声。
他们已经想办法去救,但总不能把人绑走吧,澜州数百万百姓,怎么绑?六月底差不多了,等到了七月,安平大坝随时可能决堤……姜晚琇望向京都方向,希望南离夜和哥哥能够说服皇上……皇宫,姜裕和南离夜联袂求见。
皇帝沉声说道,你们就别再说了,朕两次拨款修建安平大坝,要是连这么点水都挡不住,那朕还真是给列祖列宗蒙羞了。
倒是北方暴雨连日,百姓的庄稼怕是没救了,朕甚是心痛,从即日起去祖宗祠堂祈福,希望列祖列宗保佑,上苍怜悯,让这场暴雨早点结束。
父皇……南离夜还要再劝,但是被皇帝打断说道:朕要为南国祈福,明日起,不见外臣,朝中大事,尽数托付给诸位顾命大臣。
除非大事,不得惊扰朕。
大雨成患,京中朕就交给了你和殇王,你们也是该历练历练。
南离夜抱拳,儿臣遵旨。
皇帝笑了笑,说道:好了,你们退下吧。
……四皇子,皇上根本不听劝啊。
姜裕为难叹口气。
南离夜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皇上就是这样的人,回头再想想办法吧,只希望世子和世子妃可以想到好的计谋。
……一晃七八日过去,暴雨越下越大,京都外的护城河早就泛滥成灾,数百年没遇到这样的大雨之势,京都已经被淹了。
整个京都,都因为这暴雨而手忙脚乱。
澜州城,客栈。
就是这人危言耸听,说什么澜州城一定会决堤,大人快把这些扰乱民心的人抓起来!府衙官兵把客栈包围了,一个捕头指着墨子轩说道。
上午有个准备离开澜州城的妇人抱着孩子在客栈里歇脚,结果被周围热心肠的无知百姓看见后,纷纷劝她不要走,澜州城肯定不会决堤。
把人家好端端准备走的孤儿寡母劝住了。
墨子轩刚好在隔壁桌吃饭,听见这些话忍不住出言声辩了几句。
你们自己找死不听劝算了,还非得拦着别人逃命,这不是误人性命吗?那孤儿寡母还是听了墨子轩的话走了,结果那些好事者就不爽了,直接去衙门把墨子轩告了。
大人,就是这个人!人家孤儿寡母多不容易,非把人哄骗的离开澜州城,也不知道打的什么歪主意!店小二指着墨子轩说道。
对对对,他说的跟之前传的谣言一样,澜州城的谣言肯定是他传的……百姓们指指点点,墨子轩面沉如水。
而随着这些官兵,一个格外年轻的知府走了出来。
他不过二十岁出头,身穿一袭知府官袍,面冠如玉,眉清目朗,有着一股儒雅的书生气质,笑容温和,不像那些眼高于顶的官老爷有架子。
要不是他穿着一身官袍,看起来更像一个谦谦有礼的书生。
你就是说澜州城会决堤的人?青年知府看着墨子轩,问道。
墨子轩淡淡说道:是我。
朝廷已经派了寒大人巩固堤坝,并没有迁走澜州百姓,你这样煽动谣言,按律该抓进监牢。
但我看你是个读书人,也就不为难你了。
你以后不要再扰乱民心,否则,我只能把你抓了。
青年知府说道。
话音刚落,二楼一个惊讶的女声传来:赵明清?青年知府抬头望去,就见二楼楼梯走下一袭白裙的女子,她明眸皓齿,美艳不可方物,一如当初在夕阳下浅浅笑时的模样。
姜……世子妃?青年知府呆呆看着她,不敢置信。
姜晚琇走了下来,讶然打量着他说道:竟然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澜州城?你……你这一身是……你当官了?咦这么多兵,发生了什么事?世子妃……我……我……赵明清又惊又喜,一下子不知该从何说起。
墨子轩也惊讶,世子妃,你和他认识?嗯,这是我的故交,赵明清。
姜晚琇浅笑。
赵明清让那些官兵撤了,对着墨子轩说道:没想到这位是世子妃的朋友,刚才失敬了。
无妨,大人也是按照规矩办事,更何况也没抓我。
墨子轩客气笑了笑,说道。
赵明清摆手笑道,快别叫我大人,要不是世子妃,我还不知道在哪。
就是没有我,你也会成为赵大人的。
姜晚琇笑眯眯说道:没想到他乡遇故知,来了澜州城还遇上这么一件幸事,这里人多,咱们去二楼说话吧。
为什么不直接陈明一切,怎么能拿数百万的性命赌这种事情?赵明清怒道,随即自己反应过来了。
去年,寒克辰重修安平大坝,照理说,绝对不会决堤,哪怕水涨的更大。
除非,去年的重修,有问题。
偷工减料,或者是压根就没重修……是不是去年的重修……为官一年,他已经见多了这种蝇头苟利。
姜晚琇沉声说道:安平大坝到底怎么回事,只有寒克辰自己清楚。
不过安平大坝情况堪忧,一定会决堤。
寒克辰不信,要赌一把。
但澜州城百姓,不该陪他赌。
世子妃你说的对,安平大坝一旦决堤,澜州数百万百姓,能活下多少……赵明清气的脸都青了,你们不用抓我,我去贴告示,我是澜州知府,我让百姓们撤,百姓还是听官府的!墨子轩说道:但没有朝廷凋令,知府私让百姓撤离是大罪。
我一人的罪,比起澜州数百万百姓的命算什么。
赵明清坚决说道:以前是不知道,现在既然知道,决不能眼睁睁看着数百万百姓因此丧命。
墨子轩想了想说道:京城距此地不远。
一旦知道此事,就会把你抓了,到时候百姓也来不及撤走。
只要给我十天时间撤离百姓就够了,就算京城来人抓我,也得要两天吧。
我好歹是皇上钦点的知府。
赵明清说道。
姜晚琇摇摇头,迟了,今天已经六月十五,你只有五天时间,一旦到六月底,安平大坝随时可能决堤……五天,再加上我们的人,应该够了。
墨子轩思忖了片刻,望着宋沅奚说道:世子,能拖延五天时间吗?宋沅奚微微颔首。
……当日,澜州城到处张贴皇榜,知府公告,安平大坝可能决堤,请百姓撤离。
这一下,百姓们才开始慌了。
官府的话,一向比谣言有说服力。
真的要决堤了吗?那是当然,我跟你说,知府大人都收拾东西跑路了!你还敢在澜州城待啊!也对,我听说城中不少富商连夜就跑了!无风不起浪,看来安平大坝真的要完了…………官府出面公告,四海商行护航,澜州百姓纷纷收拾东西,拖家带口,撤离澜州。
大雨滂沱。
赵明清站在城门口,撑伞而立,看着长长离城的队伍,眸光清远。
暴雨撤离,确实艰难,劳民伤财。
大人,安平大坝未必会决堤,您听了几句谣言就让百姓撤离,到时候朝廷怪罪下来,您只怕性命不保啊。
幕僚叹气说道。
赵明清只是看着京城方向,淡然一笑,我信世子妃。
六月底,暴雨半月,水患成灾。
澜州知府私自撤离百姓,朝廷震怒将其下狱,在宋沅奚的暗中安排下,五天后,才有钦差抵达澜州。
而此时澜州的百姓已经撤离大半,剩下都是些怎么都劝不走的。
苏尚迁皱着眉头站在知府县衙门口,看着澜州城的萧条景象,这个知府真是不要命了,未得皇命私自擅动百姓离开,找死。
第四百五十三章 抓捕赵明清对啊,他不要命就算了,还麻烦了苏大人亲自走一趟。
旁边的刑部捕头王波腆着笑说道。
苏尚迁大手一挥,把澜州知府给本大人抓起来,要不是殇王殿下钦点抓他,我才懒得来这种鬼地方。
是!衙门大门打开,赵明清已经褪下一身官府,一袭青衫磊落,矗立在衙门之中,静静等着官兵把他抓走,没有反抗。
苏大人,人抓到了!王波给赵明清戴上了枷锁,复命。
苏尚迁斜了他一眼,算你有自知之明,带走!赵明清心底很平静,为了澜州百姓,他能做的都做了,对得起天子的信任,对得起这一身官袍。
出了澜州城,距京城还有两个时辰的路。
因暴雨连日,水患成灾,路上都是齐小腿肚深的雨水。
赵明清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走着,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马车突然停在他身边,溅了他一身的污水。
车帘撩起,苏尚迁坐在车上,看着他质问,赵明清,你为什么要转移澜州城的百姓,是谁教唆你这么做?就算是审问犯人,不是也该到了刑部大堂再审吗?赵明清疑惑说道。
苏尚迁似笑非笑,你已经是本官的阶下囚,我想什么时候审,就什么时候审。
你还是老实交代了,不然这荒山野岭的,出了点什么事,谁都不知道。
我要是出事,你这个押送犯人的官差能脱离关系?赵明清皱眉看着他。
苏尚迁唇边勾起一抹不屑的笑,你趁本大人不备意图逃跑,本大人在抓捕你回来的途中,遭到你顽固的抵抗,意外失手将你打死。
你以为,这么一点区区小事,对我来说,算什么大错?我们苏大人可是昌荣王的嫡孙,失手打死一个罪犯算什么。
就算你还是知府的时候被我们大人打死,那也是你倒霉。
王波狐假虎威说道。
赵明清淡淡说道:我听说安平大坝可能决堤,为澜州百姓的安危,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转移百姓。
听谁说的?这个消息澜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反正所有人都知道。
赵明清看着苏尚迁,回答的滴水不漏。
遇上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雨,本官实在是担心安平大坝真的出事,时不我待,转移百姓刻不容缓,所以下官只能先把百姓转移了,再呈报朝廷,这确实是下官有错在先,所以下官跟大人去刑部,静候发落。
有理有据,毫无破绽。
你!苏尚迁眯起眼睛,你到底想给谁打掩护,是不是四皇子殿下指使?赵明清瞬间明白,苏尚迁压根不在意转移百姓到底是他自己的决定,还是有人指使,他就是想攀诬四皇子。
借此事,拖四皇子下水。
难怪他要半路审了,等到了京城,刑部又不是殇亲王一手遮天,公然污蔑四皇子,南离夜也不是吃素的。
苏大人,转移澜州百姓是我自己的决定,我和四皇子压根不认识,更没有指使这一说。
赵明清堂堂正正回答。
苏尚迁眼神一沉,冥顽不灵,不给你吃点苦头,你是不知道说实话了,王波。
是!刑部捕头王波连忙走上前,一脚狠狠铲在赵明清的腹部,把他这个文弱书生一脚踹翻在地,水花四溅。
砰!赵明清重重摔倒在地,捂着腹部疼的身子弓了起来,脸色瞬间苍白,冷汗淋漓。
王波狞笑,姓赵的,我们大人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还不快招,是不是四皇子指使你转移百姓!不是。
赵明清咬牙。
王波一手抓着赵明清的头发,直接把他的头按进地面的污水里,是不是?噗……咳咳咳……赵明清差点被淹死,艰难说道:不是!苏尚迁眼神一寒,废物,连个书生都收拾不了。
大人息怒,小的这就让他招。
王波连忙说道,死死按着赵明清的头沉进水里,恶狠狠骂道,还是个硬骨头,老子就把你骨头一根根拆了,看你怎么硬,招不招!咕噜……噗噗噗……赵明清手足并用,却比不上王波力气,只能徒劳挣扎。
整张脸憋的青紫,视线模糊……嗖!一枚飞刀射在王波手上,王波吃痛松开,就见对面雨幕中竟然来了一队人马。
赵公子!姜晚琇急急从马车下来,三两步跑到赵明清面前,苏陌将他架起来。
世……世子妃……赵明清咳嗽了两声,有气无力冲她笑了笑。
苏尚迁眯眼,姜晚琇,你一个妇道人家竟然敢妨碍公务,看在世子的面子上我不抓你,让开。
你虐待殴打朝廷命官,身为刑部侍郎知法犯法!姜晚琇看见赵明清这样,脸色瞬间阴沉。
苏尚迁嗤了一声,刑部办事,关你什么事,多管闲事,看在世子的面子不跟你计较,还敢管我的事,赶紧走。
澜州知府赵明清胆大妄为转移数百万澜州百姓,案情重大,都察院决定介入,对此案监察。
墨子轩撩起车帘,说道。
马车之中一袭红衣的男子,出现在苏尚迁的视线里,令他瞬间脸色一变。
宋沅奚竟然亲自来了。
苏大人,左都御史亲临,不知可能管这桩闲事?墨子轩扬声说道。
苏尚迁不甘,但也只能冷哼一声,都察院要监察,随便。
但这案子是我们刑部的,你们也别想插手。
转而对着王波怒道,还愣着干什么,走!是!王波手背插了一只飞刀,鲜血哗啦直流,转身对着赵明清吼道,赶紧走,装什么病弱。
姜晚琇冷瞥了他一眼,对着苏陌说道,苏陌,你扶着赵大人一起走。
王波立即说道:不行!我们刑部没有这样的规矩!犯人哪能扶着走。
你们让开!那你想被人扶着?姜晚琇寒眸一凛,视线落在他的脚上。
苏陌手中两枚飞刀配合地亮了出来。
王波脸色一白,这些勋贵真是太凶了。
苏尚迁他只能奉承,但是姜晚琇,他也惹不起啊。
只好忍气吞声不敢说话。
好在苏尚迁已经撂下车帘,没管外面的事,王波也就任由苏陌扶着赵明清了。
姜晚琇看着赵明清,认真说道:谢谢你信我,你放心,你在牢里待不了几天,自有变数。
等到安平大坝决堤,赵明清不仅没罪,反而有功。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也是他的造化。
世子妃,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但我宁愿我一人有罪,也不愿意安平大坝真的决堤。
我希望现在所做的一切,是我们白操心了。
赵明清看着姜晚琇,眸光清澈而忧郁,澜州还有百姓没有撤走……姜晚琇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已经尽力了,生死有命。
如果安平大坝没有决堤,我也会保你无事。
一道磁性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晚琇回头一看,就见宋沅奚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下了马车,手持一把素锦绸伞。
众人都是一身狼狈,他却缥缈如仙,孑然独立。
谢谢世子。
赵明清抱拳说道。
姜晚琇抿唇一笑,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有都察院介入,刑部大牢很安全。
赵明清也笑了笑,嗯,我不担心。
姜晚琇转身走向马车,整个人却悬空而起,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他将她拦腰抱起了。
喂……我鞋袜是脏的……宋沅奚低眸看她,谁让你急匆匆跑出来……他本来是要抱着她下马车,地面上都是小腿深的污水,谁知她见故人落难,急成这样,让他有一点点吃味。
姜晚琇只好拿过他手中的伞,小声说道,我是说会弄脏你的衣衫……四目相对,一双狭眸深邃清冷,一双明眸灵动璀璨。
你那么丑的时候我都不嫌弃,更何况脏。
宋沅奚挑了挑唇角,施施然上了马车。
姜晚琇眨巴眼,被噎的无话可说,却忍不住笑了笑。
上车,宋沅奚命冷寻打了清水来,褪下她的鞋袜。
你别!我自己来,你去旁边待着!姜晚琇小脸泛红。
宋沅奚却自顾自褪下她的鞋子,修长的手掌已经握住她纤纤玉足,深邃眸光里荡起一丝情动。
被他握住的玉足瞬间有些发热,姜晚琇耳根红透了。
被他这么看的,好像自己怎么了他一样。
连忙双手捂住他的眼睛,不准看。
却正好被人抱了一个满怀。
这人明明是那么冷傲,却让她溺死在他的宠溺里了。
……澜州城外,安平大坝。
河水大涨,暴雨下的整个天色都暗了。
寒克辰站在坝前,轰隆隆的河水冲击声,总是让他心惊胆战,就怕一不小心,这里就塌了。
天啊地啊,漫天神佛,这一次千万不要出事,安平大坝你就好好地,别塌,我的命可跟你拴在一起了。
寒克辰念念叨叨。
正在此时,官差来报:大人,您家人来探视您了。
寒克辰说道,都让他们别来了,这种时候来添什么乱。
你们在这守着,本官去看看。
是。
到了安平大坝附近的驿馆,寒夫人一见到他就关切说道,夫君,听说澜州的百姓都撤了,是不是安平大坝要出事了,你……呸,你个乌鸦嘴乱说什么!寒克辰瞪了她一眼,我没事,你们回去。
寒夫人委屈说道:你都半个月没回去了,我和孩子这不是担心你吗?再说澜州这边风声鹤唳的,你可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你不能出事啊……爹,安平大坝的情况到底怎样啊?寒衣沫关心问道。
寒克辰看着妻儿子女,说道:没事,你们放心,一切都好。
突然想了想,说道:夫人,你们先出去,我跟衣沫有几句要紧话,让她转给苏小姐。
第四百五十四章 安平大坝决堤了是。
不方便传递的消息,都是闺秀之间口口相传,司空见惯。
爹,您有什么话要交代?寒衣沫问道。
寒克辰谨慎地四处看了看,确定这里只有父女两人,递给她一封牛油纸包好的信,这是当年皇后娘娘让我取走八成官银的书信,你留着,这是寒家的保命符。
爹,这要命的东西,您怎么还留着没烧了,这要是被人拿到,您可就完了啊……寒衣沫面色惨白。
寒克辰叮嘱说道:殇王殿下一向善待我等,所以这东西,应该是用不着的,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总之你收好。
爹!寒衣沫瞬间泪流满面,您是不是有危险啊,爹!寒克辰只是重重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但愿,老天爷保佑。
……殇王府。
胡闹,我什么时候让你栽赃四皇子了?南夜殇脸色冰冷。
苏尚迁忍不住说道:南离夜天天和殿下作对,趁此机会给他找点麻烦,我也是为了殿下……闭嘴,不准擅作主张。
南夜殇呵斥了他一句。
也不想想,万一真的决堤,那岂不是白送了南离夜一份功劳。
幸好赵明清没招。
刑部尽快审案,处死他。
南夜殇淡淡说道:这人不管是被人指使,还是擅作主张,都是个麻烦。
是!一向办事拖拉的刑部,雷厉风行查审了澜州百姓撤离一案,两日后,赵明清被送往法场。
大雨倾城。
姜晚琇和宋沅奚站在法场对面的一处高楼。
如果皇帝现在没有闭关,宋沅奚直接找皇上,赵明清未必会被问斩。
但现在也就只能用不太光明的手段:劫法场。
姜晚琇拳头攥紧,看着法场有些紧张。
放心,都安排好了。
宋沅奚看出她的不安,道。
姜晚琇嗯了一声。
前世今生,劫法场都还是头一回。
记无心估计又要暗骂世子了。
墨子轩晃了晃折扇,忍不住轻笑。
宋沅奚薄唇微抿。
姜晚琇紧张的心情也被这话冲淡了。
不错,影煞教又再一次接手了黑锅。
宋沅奚让劫法场的冥心神界杀手伪装成了影煞教徒。
世子,你们甩锅的如此习以为常,以前是不是经常这么干啊?姜晚琇忍不住问道。
宋沅奚看向姜晚琇,挑眉,本世子是这种人?你是。
姜晚琇认真点头。
宋沅奚薄唇轻抿,知我者,世子妃也。
姜晚琇打从心底给记无心默哀了一句。
可怜的背黑锅之王。
不过这三言两语之间,倒是没那么紧张了。
来了!墨子轩提醒说道。
苏尚迁坐上了监斩官之位,赵明清被官差押上了台,暴雨如帘,但也挡不住京城百姓的看热闹之心,将法场围的水泄不通。
这人不是去年的新科状元吗?怎么成了阶下囚啊?你不知道啊,就是为了澜州百姓迁徙……啊?其实他也是为了澜州百姓好啊,这不是担心决堤吗?又不是什么坏心肠,朝廷怎么非得砍他的头啊……赵大人是个好人,不过没有朝廷的命令就把百姓弄走,这是要造反喔,当然要处死了……百姓们议论纷纷。
赵明清跪在法场上。
暴雨如瀑。
斩!苏尚迁扔下令牌。
宋沅奚冷道,动手!但就在此时,只见一个士兵打马而来,沿途高喊道:报!安平大坝决堤了!安平大坝决堤了!只见随着那士兵过来,滚滚河水席卷而来,就好像要淹没整个京城一样。
围观的百姓一哄而散。
快跑啊,洪水要来了!……决堤了。
姜晚琇看着席卷而来的河水。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她已经尽力而为,生死有命,无愧天地。
子轩,把赵明清带走。
宋沅奚说道。
墨子轩抱拳,是!苏尚迁不敢置信看着滚滚而来的河水,旁边的官差连忙拉着他喊道:大人,快跑啊,洪水来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苏尚迁叹了口气,殇王殿下,这次要麻烦了。
……六月二十八,安平大坝决堤,澜州变成一片汪洋,京城受其波及,地面积水一下涨到了齐腰深。
而暴雨依旧。
闭关祈福的皇帝听闻此消息,受惊昏厥,再次醒来,立即召集了一批大臣进御书房议事。
混账东西!安平大坝怎么会决堤!去年才重修,就算再下一个月的雨,也不该决堤!寒克辰呢,让他给我滚出来!皇帝咆哮。
南离夜上前一步,颇有些得意说道:父皇息怒,寒克辰已经被抓了。
澜州被淹,他竟然还活着,他怎么没死!皇帝怒道。
南离夜表功说道:今天决堤之前,寒克辰发现安平大坝出现裂缝,赶紧就跑了,不过刚跑到京城,就被儿臣的人发现,将他抓了!把这个混蛋给朕砍了!皇帝怒道。
南离夜连忙说道:父皇,寒克辰害了澜州百姓,该死!不过,安平大坝为什么会决堤,只有他知道,如果不审问一二,那就没人知道了。
儿臣以为,先审了再杀不迟。
儿臣斗胆,恳请父皇把审查寒克辰一案,交给儿臣。
你说的不错,朕倒是要问问他,一百万两银子修的什么玩意!皇帝龙颜大怒,顿了顿,说道:此案就交给都察院审了,宋沅奚,两日之内,朕要一个结果。
南离夜眼神一沉,父皇还是信任都察院,怕自己排除异己攀诬他那个宝贝儿子,呵呵,不过这一次,就算我什么都不做,南夜殇又能脱开关系吗?宋沅奚行礼,臣遵旨。
父皇,都是儿臣的错,错信了寒克辰,以至于出现这么大的篓子,还请父皇责罚。
南夜殇跪地请罪,如果早点如世子所说迁徙百姓,由我们亲自负责,澜州的百姓也就不至于只迁走了一大半……皇帝一愣,澜州百姓撤走了大半?是啊父皇,就在安平大坝决堤前几天,澜州知府担忧澜州百姓安危,已经将百姓迁走了。
不过时间紧迫,很多人故土难离,故而还是有一小部分没有迁走,遭受了这次水患之灾……南夜殇说道。
看似平静陈述,其实在转移注意力。
皇帝脸色缓了缓,赵明清不愧是朕倚重的爱卿,能有如此远见卓识,又敢这么大胆子迁走百姓,朕要好好嘉赏他。
赵明清在哪?父皇,这个……因为他私发皇令,被我们抓起来了……南离夜冷笑说道:就在差点砍头的时候,安平大坝决堤,他才被都察院带走,不然这个大功臣就要被苏尚迁处死了……听说赵明清在都察院,皇帝倒是放心了。
父皇,皇兄一意维护寒克辰,他也曾说澜州若出事,他一力承担。
要不是他如此,父皇您又怎么会坚定不移的信任他,也幸亏赵明清阴差阳错做了件好事,不然这次澜州数百万百姓全部都变成水鬼了……南离夜说道:即便是现在,澜州伤亡的百姓也不知凡几,皇兄难辞其咎。
南夜殇倒是没有一句辩驳,说道:四弟说的对,这一切都是儿臣的错,儿臣愧对澜州百姓。
所以儿臣希望自己能够做点什么,弥补自己的过失。
恳请父皇给儿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让儿臣主持这次澜州赈灾之事。
也只有这样,儿臣心底才能好受一些。
南离夜差点被气晕了,这南夜殇还真是难缠,还没罚他呢,他竟然以退为进,想要抢赈灾这个美差。
到时候办好了,反倒他还有功了。
不行,这个差事不能让给他。
父皇,儿臣以为,赈灾之事还是交给户部名正言顺。
南离夜扬声说道,看着南夜殇的眼神冰冷。
戎严说道:皇上,臣赞同殇王殿下去赈灾,能让灾民知道皇室对此次灾情的重视。
皇上,臣赞同四皇子殿下……殇王党和四皇子党又撕了起来。
墨王党派中立,南凌轩去了北疆,已经边缘化了。
皇帝皱起眉头,看向一边的宋沅奚。
四皇子和殇王不管偏向哪一边都不好,而如果选墨王,两党都会强烈反对。
也只有选中立派大臣。
宋沅奚,朕若是把赈灾交给你,如何?不过宋沅奚并没有参与,说道:都察院审理工部尚书一案,无暇分身,而且赈灾之事,都察院也名不正言不顺。
不管是户部还是两位王爷,都比都察院合适。
四皇子党和宸王党立即以此为借口,强烈反对。
皇帝举棋不定,被他们吵的头疼,沉声说道:都别吵了!朕现任命澜州知府赵明清为钦差大臣,他是澜州知府,对澜州的情况最了解。
这次救万民有功,朕本该奖赏,但此时灾情严重,等澜州水患退了,朕再给他例行封赏。
让他立即去澜州赈灾,朝廷各部门配合他,有专事独奏之权,若是有人阻挠赈灾一事,先斩后奏!传赵明清过来。
是。
大太监连忙躬身。
皇帝又看向姜裕说道:姜裕,朕派你立即率领南蛮军前往澜州,尽力营救百姓。
臣遵旨!姜裕抱拳。
父皇,这次澜州之灾,殇亲王有不可推脱的责任,还请父皇秉公处理。
南离夜又说道。
皇帝看向南夜殇,深深叹了口气,连朕都误信寒克辰,也不单是你一人失察,此事实乃朕之过也。
父皇,儿臣请罪。
南夜殇立即说道。
皇帝看着他说道:你识人不明,禁足太庙一月,向祖宗告罪去吧。
是。
南夜殇领旨。
南离夜心有不甘,就听皇帝又说道:京城积水成灾,必须尽快处理,以防染病,离夜,此事就交给你办了。
儿臣遵旨。
京都大牢。
寒克辰一身囚衣,蓬头垢面,一下子老了几十岁。
安平大坝决堤,澜州千里成河,百姓死伤无数,造了这么大的孽,还不老实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右都御史呵问。
寒克辰神情恍惚,眼前仿佛还是滔天洪水,幸亏他跑得快,但是跟着他一起的不少工部官员都买没得及跑出来,已经被洪水卷走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寒克辰的结局去年……去年朝廷拨款重修,我……我没修……寒克辰一脸悔恨说道,我以为北方不会遇到这么大的水,只是把外面糊了一层,里面……没动……右都御史冷道:那朝廷拨给你的银子去哪了,把外面糊了一遍,想必用不了几万两。
我抽走了八十万,其中十万拿来打点,剩下二十万……用来重修,我也不知道这二十万有多少银子真正落在了永安坝上,又被底下的人抽走了多少……寒克辰颓然说道。
右都御史说道:寒克辰,这八十万两白银,你要一个人扛吗?世子大人知道你背后有人指使,只要你肯老实交代,那你只是从犯,虽然你死罪难免,但是你的家人,不会牵连。
否则,不仅你一个死,你九族都要被株连。
我知道我死罪难逃,没人指使我,没有人,就是我自己贪心。
寒克辰死死握着拳头说道。
右都御史冷哼一声,来人,给我用刑!不要啊大人,我都已经招了,你这是想屈打成招!寒克辰惶恐说道。
但是已经被两个官差拖了下去。
一番刑罚之后,寒克辰还是咬死了都是自己一个人做的,和任何人无关。
公子,没想到寒克辰胆小贪财,但还是个硬骨头。
不管我们怎么用刑,他都没招。
右都御史为难说道。
还以为寒克辰是个三板子下去就什么都招的软蛋,但是没想到,打的他遍体鳞伤,还是不肯坦白。
他要是这么容易出卖殇亲王,殇亲王也不会这么信任他。
公孙瑾淡淡说道。
右都御史说道,那……此案就这么结了吗?不,继续审,大人,你要表现的高兴一点,透露些许口风,让外人以为寒克辰在威逼利诱之下,已经渐渐松动,有坦白从宽的迹象……只需要再努力几日,就能知道寒克辰背后之人是谁。
公孙瑾晃了晃折扇,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加派人手守卫大牢。
右都御史心悦诚服,公子这个离间计用的好,想必那寒克辰背后之人忍不住出来灭口。
到时候,正好抓个人赃并获!……殇亲王府。
寒克辰那个饭桶,被人抓了,还想把殿下招出来,殿下,要不要我去把他——咔擦了!话落,苏尚迁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南夜殇微微摇头,不用,寒克辰不会信都察院的花言巧语,如果出卖我,他知道后果,如果扛了,我会护着他的家人,你下去安排一下,这一次寒家九族被株连,或卖入教坊,或流放边疆,你要神不知鬼不觉救下他们。
王爷,寒克辰都死了,您还管他的家人啊?苏尚迁不解,这蠢货给王爷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王爷没赶尽杀绝就不错了。
南夜殇淡淡说道:寒克辰死了,但是其他大臣都看着。
今日我如何对待寒克辰,来日,他们才会如何报答我,不过,本王不希望再有这种篓子。
殿下高明!苏尚迁恍然大悟。
……凤女书院,朝凤宫。
暴雨持续,书院依旧停课,只有朝凰四宫的闺秀因为接到了奉诏令而重回书院。
京都的积水总算是清了,但出了京都,北地一片汪洋。
这雨都下了二十天了,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我爹都不让我出门了!安书惠走了进来,抖落着襟上的雨水,说道。
赵浮梦笑道:钦天监说了还有十天的暴雨……真是要人命,我在京都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雨。
安书惠说道,咱们京都还是第一次被淹吧……咦,慕芸呢,今日怎么没看见她。
姜晚琇浅笑道:慕芸入宫了,贺兰夫人送她进凰廷历练数月。
闺阁女子,不是只有内女官才能进凰廷吗?安书惠惊讶说道。
赵浮梦讶然说道:好像皇室可以的……看来这位贺兰夫人和皇室的关系匪浅,竟然能有这样的门路。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慕芸说她一切都好。
姜晚琇抿唇,顿了顿说道:今日请大家前来,是因为凰廷最新的奉诏令,筹集银钱,采买货物,支援澜州。
澜州水患成灾,凤女四宫都接到了凰廷的诏令。
直接捐银子反而很难买到东西,所以就让这些闺秀和他们背后的家族各显神通,捐物。
而四宫各负责的东西也不一样。
正在此时,苏涵诺也走了进来,说道,姜御宫,这次我们朝凤宫要捐什么?晚琇,你还通知了苏涵诺她们啊?安书惠敌视地看着苏涵诺等人。
姜晚琇嗯了一声,朝凤宫的奉诏令,不止是我们一方的事。
你以为我愿意跟你们共事?要是你们不想和我们一起,有本事就退出朝凤宫啊!苏涵诺挤兑道。
赵浮梦挑眉说道:晚琇才是御宫,就算退出,也该是低位的女官。
你敢这么跟本小姐说话!苏涵诺柳眉倒竖,眼神冰冷。
明明出身尊贵,女官之位却比姜晚琇低,在朝凤宫不得不听从姜晚琇,这是她的奇耻大辱。
两边一下子势如水火,随时要打起来。
晚琇。
安书惠拉着姜晚琇的袖子,小声说道:我不是看不惯苏涵诺才不跟她一起,我是怕她坏事。
咱们自己人,肯定没什么问题。
但是苏涵诺跟我们一起,谁知道她耍什么坏心眼。
到时候你是朝凤宫之主,有什么纰漏都是你的责任。
姜晚琇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放心,此事我自有分寸。
话落,姜晚琇看向苏涵诺说道:诏令让我们朝凤宫捐药材和被褥,送往澜州以东的掖州一带,那边聚集着从澜州撤离的数百万的百姓,苏涵诺你是朝凤宫掌使,理应由你做此次奉诏令的副手。
所以药材棉被,你选择一样,组织自己这边的人捐款买好,放在凤女书院的仓库,剩下的,我来办。
苏涵诺只负责采买一种货物,到时候出了问题也是她的责任,将可能出现的麻烦降低到了最小。
好啊。
苏涵诺想了想,说道:药材我没什么门路,棉被就由我负责。
姜晚琇微微颔首,好,那药材这边就交给我了。
你把棉被备好,送到书院仓库即可。
行啊。
苏涵诺似笑非笑看着姜晚琇,别到时候你身为御宫,筹集的银子还没有我这个区区掌使多,那可就搞笑了。
姜晚琇坦然看着她,苏小姐只你一人捐的银子就敌得过我们这么多人,在下岂敢和苏小姐相比。
算你有自知之明。
苏涵诺冷哼一声,带着自己的人得意洋洋走了。
安书惠看着她的背影,气道:什么人啊,耀武扬威!没事,随便,她乐意多捐点,我替澜州百姓谢谢她。
最近就辛苦大家了。
捐款的名册将会呈送凰廷,给皇帝皇后御览,还会作为史册保留下来。
对于这些注重流芳百世的世家来说,一定会积极响应。
除了凤女四宫,其他闺秀也想捐赠的,这些都需要众人去联络,四宫也彻底忙碌了起来。
……从凤女书院出来,姜晚琇回到云萧阁去找宋沅奚。
采购药材,还是得找四海商行。
进了大殿,就看见宋沅奚和公孙瑾正在严肃说些什么,脚步一顿停在原地,以免打扰他们。
但是宋沅奚已经看见她了,冲着她招招手道,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外面雨大。
我岂敢打扰两位大人议事。
姜晚琇闻言笑应了一句,走了进来,说道:公孙公子脸色如此慎重,难道朝中又出了什么大事?公孙瑾无奈苦笑,寒克辰被人灭口了。
啊?姜晚琇讶然,谁干的?公孙瑾可惜说道:死士当场自杀,我们还是迟了一步,现在主犯已死,此案只能结了。
寒家被抄了,但是没找到证据,寒克辰的亲眷早已经先一步跑了,现在都察院联手刑部正将他们抓回来,如果寒克辰肯招认幕后指使,他的家人没事,但是现在男丁流放,女眷充妓,寒家被他自己害惨了。
原来寒克辰死了。
不过世子大人的意思是,事已至此,那就算了,反正现在殇亲王已经彻底失去对工部的控制,损失了一个重要的左膀右臂,工部应该会落入中立党阵营之中。
公孙瑾笑着起身,世子妃既然来了,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姜晚琇连忙说道:没事啊……但是公孙瑾已经没影了,坚决不打扰世子夫妇谈情说爱。
……苏苑。
哥哥今日怎么这么生气,难道殿下又斥责你了?苏涵诺柳眉一挑,不由好笑。
苏尚迁摊手,这可真跟我没有什么关系,皇后派人把寒克辰灭口了,殇亲王殿下以为是我擅作主张,把我叫过去训了一顿,得知不是我干的后,倒是给我赔礼道歉,让我去找皇后姑妈问个明白,结果皇后姑妈又把我训了一顿,说我没良心,竟然不早点把寒克辰灭口……寒克辰自然不会出卖殿下,殿下对他恩重如山,姑妈怎么派人把寒克辰弄死了啊?苏涵诺惊讶说道。
苏尚迁无奈,殇亲王殿下稳如泰山,但是皇后怕寒克辰真的松口把她抖出来……所以就……我回来的时候,殇亲王殿下还在和皇后娘娘吵架……姑妈这次做的太急躁了,日后殇亲王党的大臣该会怎么想啊!苏涵诺叹气,哥,这种事咱们别掺和了,那位神神秘秘的姑娘又给我出了一个把姜晚琇赶走的好主意,不过,我得先找好替罪羊,你帮我合计合计,京中有没有人做布庄生意,还和姜晚琇有仇?苏尚迁思索片刻,眼红姜晚琇,嫉恨她的人满京都都是,刚好又做布庄生意的,也满大街都是,对了,我想起一个人……第四百五十六章 棉被自燃皇宫。
你给我出去。
我没有你这样的逆子,一心只为了自己,还敢说我做错了?我做错了什么,寒克辰就该死,不然等着他把我连累进来吗?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次澜州死了多少人,你父皇都气成什么样了,任何人哪怕是皇子牵涉进这件事,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皇后怒道。
南夜殇躬身,儿臣不是这个意思,母后你理解错了……你给我出去,反正寒克辰就是我派人灭口的,你要是不满,你去找你父皇告我啊?我不想看见你,你出去。
皇后咆哮道。
南夜殇脸色一僵,随即恢复如常,等母后冷静下来,儿臣再来请罪。
皇后娘娘别气坏了身子,殇亲王殿下一向孝顺,怎么会不顾皇后您的死活呢。
嬷嬷连忙上前安慰。
皇后捂着胸口,一脸伤心,逆子,真是事不关己,他不在意,寒克辰招了他也难逃,他就这么不上心。
还是得我亲自出马,只有寒克辰死了,我才能放心……娘娘消消气,寒克辰已死,您可以放心了!嬷嬷连忙道,凰廷的女官还在外面等着拜见您呢。
皇后皱眉,宣她进来。
妾身司薄宫正六品掌使毛倩如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一袭青色宫裙的女子福身行礼。
皇后摆摆手,免礼,什么事?娘娘,妾身在新进凰廷的内女官名薄上发现了一个名字,想必娘娘对此人感兴趣,特来禀报。
毛倩如说道。
嬷嬷喝道,在娘娘面前还卖什么关子,快说。
此人名为姜慕芸,乃是姜晚琇的堂妹。
毛倩如连忙说道。
皇后柳眉一撇,你说什么?姜慕芸?确定是她?确认无误,就是她。
毛倩如说道。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之色,正愁没机会收拾姜晚琇,就有人送上门了。
发现她有功,赏!从现在开始,你给我牢牢盯着她。
谢皇后娘娘赏,妾身一定把她盯得严严实实!毛倩如欢喜说道。
几日后。
这些全是我们捐款后涵诺姐姐购买的被褥,这还是第一批的。
刘飞兰将一本册子递给安书惠说道:如果不够,我们还有。
这是账簿!安书惠一页页翻着核对,赵浮梦和梦柔心进去检查棉被。
没问题,都是暖烘烘的。
梦柔心伸手摸了一下,棉被的料子也还好。
赵浮梦凑近闻了一下说道:棉花也无异味,不是发霉的陈货,东西确实是好的。
那是自然了,我们都是真金白银买的好东西。
刘飞兰扬起下巴说道。
安书惠翻了翻账本,说道:行,货物清点核对之后,咱们交接一下就可以了天黑时份,总算是核对好了一切,刘飞兰等人走了,安书惠拿着账簿回去和姜晚琇禀报。
惜灵,账簿你留着慢慢核对,这是要登记入档的,我估计没什么问题。
姜晚琇把账簿递给惜灵,转而对着安书惠说道:被褥都核查了吗?当时迁徙来不及,百姓们只收拾了细软,如今这暴雨时节,寒夜冷清,没有被褥不行。
安书惠说道:被褥我们都检查了,都是干哄哄的。
那就好,明日先把这些被褥和第一批药材运到掖州,赵明清给我写的信里也说了这些都是紧缺的东西……姜晚琇说道:明日一早,让府里的亲兵护送,我正好去那边看看。
安书惠立即说道:那我要跟你一起去!天天闷在府中,我都快要憋出病了。
好,正好作个伴。
姜晚琇莞尔。
次日,暴雨依旧。
姜晚琇带着府中亲兵押送货物前往掖州。
掖州处于山岭一带,当时也就看重地势高,才把百姓迁移过去。
掖州没被水淹,就是山路崎岖,格外颠簸。
轰隆隆……主子,雨势太大了,狂风乱舞,吹的大家睁不开眼,马也不肯走了,还是休息一下,等雨小点再走吧。
苏陌禀报说道。
姜晚琇看着天色,点点头,前面有山,那里有很多山洞可以挡一挡。
我们在此处休息一下,等雨小一点再走。
是。
苏苑。
涵诺姐,姜晚琇已经派人把东西送出城了,我亲眼看见她出城的。
刘飞兰说道。
苏涵诺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不错,她再聪明也料不到被褥里藏了东西。
反正货我已经交给她了,到时候出事,也全部是她的责任,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她这个御宫,也别想当了。
涵诺姐英明!刘飞兰说道。
苏涵诺眯眼笑,就算真的有什么麻烦,也跟我毫无关系,要怪也只能怪姜晚琇得罪的人太多了,我就等着她的‘好’消息了。
……京都外,暴雨淅淅沥沥,姜晚琇几人找了个干净的山洞,烤着篝火。
好冷啊。
安书惠打了个寒颤。
如今七月,衣衫单薄,下车躲雨不可避免被淋湿了,顿时一股寒意侵体。
姜晚琇笑道,惜灵,去拿一床被褥给安小姐裹着。
篝火摇曳,外面狂风暴雨,姜晚琇坐在篝火边烤火,安书惠裹着被褥走来走去。
书惠,你过来坐会儿吧。
姜晚琇见她如此,不由笑道。
没事,走来走去暖和多了。
苏涵诺这人虽然讨厌,但是弄的被子倒是暖和。
姜晚琇不由失笑。
话音刚落,安书惠突然皱了皱眉头,晚琇,你是不是烤火烧到衣服了,怎么一股糊味儿?没有。
姜晚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完好无损,又四处看了看,琼鼻微皱,确实有股糊味,是从你那边传来的!安小姐!快把被子扔了!被子着火了!惜灵眼尖,高声喊道。
安书惠吓了一跳,连忙把手中的被褥扔在地上。
被褥已经烧了起来。
不会吧,我就跑了几步,就暖和到自燃了?安书惠惊魂未定。
姜晚琇拉着她站到一边,盯着那被子,眸中闪过一丝冷色,如今暴雨的天气,潮湿阴冷,怎么可能自燃?一定是这棉被里有什么东西,苏陌,再去拿一床被子过来拆了,小心点。
是!苏陌领命出去,不一会儿拿了一床被褥过来。
剪开了棉布,里面全是白花花的棉花,几人在棉花里一阵翻刨,不一会儿,就找出了裹在一团棉花里的两枚豌豆大小的白色石头。
小姐,找到了这个!惜灵将那两枚白色石头递给姜晚琇。
姜晚琇拿起一看,眸光一变,火石。
那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让被子自己烧起来?安书惠惊讶问道。
姜晚琇眸光一沉,火石是取火之物,两块火石摩擦就能生火。
而这种火石名叫白磷,产自西漠,两块碰撞摩擦,必燃……白磷火石因太容易失火,在南国内禁止买卖……苏陌,再拿十床棉被,全拆了!是!苏陌领命,不一会儿,又搬了十床棉被过来,结果每一床棉被里都有火石。
火石个头极小,又被棉花裹着,就是用手摸,也很难发现。
随着马车颠簸,两块火石碰撞之下便会起火。
刚才安书惠那床棉被里的火石就是如此,因安书惠走来走去相碰之下,烧起来了。
可恶!每个棉被里都有火石,幸好我们停下来休息了,不然要是继续往前走,山路颠簸,整车货物都要烧个精光!安书惠愤怒说道:晚琇,苏涵诺竟然想用这种办法把你赶出朝凤宫,运去掖州的货物万一被烧,可全都是你责任。
姜晚琇心底怒急,脸色倒是依旧镇定自若,书惠,现在我们兵分两路。
你运送药材去掖州,我带着这批被褥回京都,掖州那边已经很多人染上风寒,药材刻不容缓。
好。
安书惠点点头,说道:晚琇,苏涵诺居心险恶,还好这次被我们抓了个证据确凿,你可不能放过她,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姜晚琇嗯了一声,叮嘱道:你要小心,去掖州的路上,说不准还会有什么变故,苏陌,你们都留下保护安惠的安全。
……苏苑。
十床棉被拆开了一字摊开摆在苏涵诺面前,一堆火石摆在旁边。
苏小姐,你们昨晚将被褥存放入仓库,我今早运走,这一夜时间,来不及做什么,所以这些火石,只可能是在放入仓库之前就已经存在,外面足足还有十车,每一床棉被里都有火石,你要是不信,可以一个个拆开看。
姜晚琇看着苏涵诺,脸色冰冷:被褥里的火石,你作何解释。
苏涵诺一脸恰到好处的惊讶,火石?南国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不是违禁物吗?飞兰这事我是交给你办的,你怎么检查的,棉被里被人放了火石都不知道。
涵诺姐,您看这火石这么小一颗,我就是检查棉被,也不会把被子拆了啊,这个我真不知道,之前送入仓库的时候,姜御宫那边的人,不也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刘飞兰立即把一切推的一干二净,委屈说道:飞兰失察了,但火石真的和飞兰无关。
苏涵诺点点头道:飞兰她粗心大意倒是可能,说她如此胆大包天,我也是不信的。
我看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话落,苏涵诺心底却是一沉,白磷火石如此隐蔽,姜晚琇怎么发现的?明明这一次,能好好算计一把姜晚琇,把姜晚琇赶出朝凤宫,结果被褥反而被送回来了。
要不是她事先准备了一手,姜晚琇反将一军,就能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苏小姐说是一场误会,我想肯定也是误会。
姜晚琇黛眉轻挑,此事苏小姐自行处理,我只要一个交代。
苏涵诺笑盈盈道:这是应该的。
这批货,是我从张家布行拿的,张家是我们京城最大的几家布商之一,和我们苏家有些生意往来,所以这次采办被褥,我就是在他们家买的。
这些货,我这边的人也只是检查了一下,姜御宫放心,我会如实把此事呈报给书院学正,相信不日就会有结果。
姜晚琇一听这话,就知道已经苏涵诺已经做好了撇清的准备。
第四百五十七章 报复要不是她事先准备了一手,姜晚琇反将一军,就能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苏小姐说是一场误会,我想肯定也是误会。
姜晚琇黛眉轻挑,此事苏小姐自行处理,我只要一个交代。
苏涵诺笑盈盈道:这是应该的,这批货,是我从唐家布行拿的,唐家是我们京都最大的几家布商之一,和我们苏家有些生意往来,所以这次采办被褥,我就是在他们家买的,这些货,我这边的人也只是检查了一下,你放心,我会如实把此事呈报给书院学正,相信不日就会有结果。
姜晚琇一听这话,就知道已经苏涵诺已经做好了撇清的准备。
好,查明缘由重要,但这批货送往掖州也刻不容缓,查案自有学正主持公道,被褥就有劳苏小姐清理火石了。
姜晚琇不冷不热道。
闻言,苏涵诺依旧笑盈盈,这是应当的。
姜晚琇刚走,苏涵诺看着地上的被褥,脸色瞬间阴沉,怎么办事的?这都能被姜晚琇发现把柄!到底怎么回事。
听说……听说路上避雨的时候,安书惠拿着被褥跑来跑去,结果被褥燃了,就被姜晚琇发现了不对劲……苏涵诺眸光狠厉,安书惠,敢坏我好事,哼!这笔账我苏涵诺记下了。
……云萧阁。
姜晚琇食指轻叩,看着棋盘上的棋局若有所思。
朝凤宫一日不宁,不管做什么,都有宵小之辈暗中破坏。
防不胜防。
最好的防守,就是攻击。
苏涵诺想把她赶出朝凤宫,她也想把苏涵诺赶走。
主子,查到消息了,唐家布行是定北伯府唐家的产业,那定北伯府的千金崔艺雅,和小姐有旧怨。
张氏禀报说道。
姜晚琇扯了扯唇角,苏涵诺这一招借刀杀人玩的好,就算出事,也牵连不到她的头上,但如果没有她的推波助澜,牵线搭桥,崔艺雅压根没动手的机会。
小姐,书院那边传来消息,抓了唐家布行的负责人,那人招了,说是因为看不惯咱们小姐,就故意在棉被里放了火石……惜灵进来禀报说道。
夏竹不甘说道:崔艺雅也真是不要脸,让布行掌柜给她顶罪,没有她的指使,布行敢这么办吗?给学正大人传句话,一切就按照大人的意思办,我无异议。
姜晚琇说着,转身看向张氏,声音里透着一丝冷意,张氏,三日之内,我要整个京都无人不知唐家布行的所为。
张氏阴森森说道:主子放心,如今每日来美人阁的王公贵族不知多少,保证三日之内,全城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定北伯府以为抛出一个掌柜的就能抵事?我要唐家以后都做不成布行生意,出了这样的纰漏,唐家布行还怎么开下去。
姜晚琇唇线勾起,冷意凛冽。
……云萧阁别院。
公孙瑾禀报说道:寒家大部分家眷都被抓回来了,而寒克辰的直系亲属,却有一女寒衣沫,逃窜在外,经调查,在决堤前几日,寒夫人携子女前去探视寒克辰,最后,寒克辰曾经单独和寒衣沫说了些什么,世子您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可疑之处。
确有可疑,寒克辰也清楚他自己在玩命,说不准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宋沅奚微微颔首,加派人手,一定要抓到寒衣沫。
是。
公孙瑾抱拳。
林泽急匆匆走了进来,世子,世子妃那边运货出了问题……唐家布行?宋沅奚眉峰挑了挑。
林泽抱拳,是,书院学正那边已经处理此案,罪责全由唐家布行的掌柜的承担了,世子妃也没善罢甘休,美人阁已经大肆传扬此消息……唐家布行。
宋沅奚狭眸一凛,让它永远消失!公孙瑾微微躬身,世子放心,四海商行这就去办。
定北伯府,还有些什么人?宋沅奚冷冷问道。
敢打他世子妃的主意,就该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
公孙瑾回忆了一下说道,定北伯府有一位公子,现如今在国子监武学堂,是定北伯爵位的下一任继承者……打断他的腿。
宋沅奚淡淡说道。
瘸子无法通过武学堂的武举,也就无法获得功勋,更无法袭爵了。
林泽抱拳,是。
二人对宋沅奚的作风倒是习以为常。
这位世子的性格向来霸道,也向来不讲道理。
林泽,从我的亲卫调派人手,过几日,护送晚琇去掖州。
宋沅奚说道。
是!算了,还是我亲自送她。
……定北伯府。
孽女,都怪你造的孽!现在京中无人不知我们唐家布行坑人,还怎么做生意!崔宏睿怒道。
崔艺雅跪在地上,梗着脖子说道:爷爷,怕什么,流言过一阵子就好了!到时候咱们照样做生意。
要是真像你说的这么简单就好了,京中几大布行落井下石,和四海商行沆瀣一气,要将我们瓜分吞并!我们唐家布行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你还一点都不知道错!崔宏睿白胡子都气的翘起来了。
崔艺雅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有点害怕,咱们可是京中勋贵,那些贱商不敢的……哼,哪家布行后面没有勋贵?孽女,真是气死我了。
崔宏睿脸色铁青。
旁边一个妙龄妇人连忙劝道,伯爷,您就别气了,雅儿她也不是故意的……不好了,大少爷被人打伤了腿!两个小厮匆匆抬着一个担架上的青年走了进来。
这下连那妇人也震惊了,怎么会这样,我儿子怎么了?夫人,少爷的腿瘸了!崔宏睿怒道,是谁干的?那个……世子……那小厮结结巴巴回答。
崔宏睿又惊又怒,好端端的怎么就惹上了世子?都是那世子欺负人……出门的时候在街上遇见了,明明是他的马车撞了少爷,还非得要我们少爷磕头认错,我们少爷一时气不过反驳了一句,就被打成这样了……那小厮委屈说道。
崔宏睿一掌拍在桌上,差点气晕过去,看见世子你们不知道绕路走啊!冲撞了他的车驾被打断腿的又不止一个两个了,还敢顶嘴,不知道跑啊!爷爷,是那个世子太嚣张了,故意惹事!躺在担架上的男子呻吟说道。
崔宏睿重重叹了口气,看来世子是为了姜晚琇出头,故意找我们家的麻烦,都怪你这个孽女,不仅害的我们唐家的生意完了,还害得你哥的腿被人打断,你这个丧门星!来人,给我把崔艺雅关到柴房去!爷爷,不要啊……崔宏睿不理他,看着自家孙子,心疼说道:快请大夫,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少爷的腿!是!定北伯府顿时一片鸡飞狗跳。
……大雨倾城。
公孙千卉坐在马车里,自从和殇王的婚事定下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笑过。
她的一生都被姜晚琇毁了。
好恨好恨。
小姐,后面有人来了,挂着世子府的标志,姜晚琇应该在里面。
灵儿进来禀报说道。
公孙千卉眸光一沉,听说凤女四宫都在往掖州运货物,没想到冤家路窄,让我遇上她。
小姐,只要您一声令下,咱们就冲过去杀了他们!灵儿杀气腾腾说道。
公孙千卉冷笑一声,你当那些亲兵是摆设吗?更何况我也没带多少人……他们也是往掖州运送货物的。
除了凤女四宫,各大四家都对澜州之难略尽绵薄之力。
灵儿,朝凤宫运送的什么东西?药材和被褥。
灵儿连忙答道。
公孙千卉似笑非笑,姜晚琇,那就先送你一个小小的见面礼。
马车里。
安书惠裹着一床小棉被,只露出一张俏丽活泼的小脸,和丫鬟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
安小姐,翻过这座山就到了掖州,预计还有两天的路程。
马车外的苏陌禀报说道:前面这段路正好是两座山之间的低洼之处,积水足有齐腰深,安小姐若是需要休息,咱们原地歇息,等会前面那条路没法停歇。
安书惠点点头,没事,大家继续走吧,一鼓作气。
救命!救命!正在此时,就听见前方传来一个男子的呼救声。
外面雨大风大,呼救声若隐若现。
咦?苏陌,我好像听见了呼救声。
安书惠惊讶说道。
苏陌脸色瞬间变得严肃,我也听见了,安小姐,这种荒山野地,突然有人求救,非常可疑。
大家不要轻举妄动,我先去看看情况。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安书惠拉住他的袖子说道:小心被人骗了,咱们一起好歹有个商量。
苏陌点点头。
安书惠也会骑术,虽然没有姜晚琇那么精通,但是骑马不成问题。
两人让大部队留在原地,一人一马一蓑衣,进了齐腰深的污水之中。
大雨滂沱,视线模糊,二人前行了数里,见一青衣男子站在污水中,看见他们二人,连忙喊道:你们别过来!快停下!你这人好生奇怪,你不是喊救命吗?我们来救你,你却要我们别过来?安书惠勒停了缰绳,看着那青衣男子的眼神满是警惕。
其实就算他不喊,他们也不会这么轻而易举过去,要先探探情况。
此时双方离的颇有些远,又有大雨如注,连脸都看不清,只能看清彼此的影子。
那青衣男子冲着他们大声喊道:这水底有利器,我被割伤了脚,你们别过来,否则割伤马蹄,必然引起马儿发狂。
水底有利器?水下有东西?安书惠惊讶。
苏陌挠挠头说道:安小姐,这人的声音,我怎么感觉耳熟?看这身影也有些眼熟。
第四百五十八章 乞丐寒衣沫你叫什么名字?安书惠高声喊道。
青衣男子扬声道,在下澜州知府赵明清,还请两位义士搭救,必有厚谢!咦?赵明清,不就是晚琇跟我说过的那个状元郎吗?安书惠看向苏陌。
苏陌立即点头,是他!我就说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安小姐稍等片刻,我过去救他。
山峰一侧的人看见这一幕,连忙急匆匆向着公孙千卉禀报。
小姐,我们在污水路中间那段铺的利器,有人误入,踩上了,还被安书惠和苏陌发现了。
灵儿着急说道。
公孙千卉皱眉,苏陌是姜晚琇的近身侍卫,安书惠是她的好友,要是他们两人有来无回,我就不信姜晚琇还按捺得住,不出来看看,放箭!是。
……苏陌把赵明清救了过来,扶上马。
没想到姑娘是世子妃的朋友,失敬失敬。
赵明清拱手说道。
安书惠莞尔一笑,你脚还在流血,咱们先回去包扎伤口再说。
嗖!嗖!破空声响起,赵明清看着一支长箭冲着安书惠的后背射来,一把将她扑下,两人齐齐从马背掉进污水里。
有刺客!苏陌拔出手中长刀,打翻另外一只长箭。
怎么回事!安书惠刚刚从污水里爬起来,瞬间就被旁边的赵明清扯了下去。
别冒头,活靶子!话音刚落,两枚箭矢贴着安书惠的头皮擦过,惊出她一身冷汗。
两人都蹲在水底,只露出一个脑袋,而苏陌冷冷看着两边山峰说道:你们先走,我断后。
安书惠脸色惨白,这种情况怎么走?我有办法!雨水浑浊,又有暴雨掩饰,我们躲在水底,他们就不知道我们在哪,闭上眼睛,捂住口鼻,每走七步出来缓口气。
话落,赵明清压低了声音说道:安小姐,你嫌不嫌水脏?安书惠二话不说就蹲进了水底,命都要没了,我还嫌个鬼啊!赵明清一怔,这位安小姐说话还真是爽快。
也跟着蹲进了水底。
还好他们没走到那一片都是利器的地方,不然惨了。
苏陌也跟他们一样蹲进水底。
两边射箭的人,彻底失去了目标。
快看,那边冒头了!嗖!但是箭矢刚刚瞄准射过去,已经没了他们的身影,又潜入污水中。
……真是一群废物,十几人,连三个人都射不死。
公孙千卉冷道。
灵儿说道:小姐,他们躲在污水底下,实在是没法办法……撤,现在他们已经知道水底下有利器,不会往那边走,好好的一盘棋被一颗老鼠屎坏了。
公孙千卉脸色铁青,赶紧撤退。
是。
……安小姐,苏少令,你们终于回来了!此时苏陌三人都变成了污水泥人。
所有人注意警戒,盾牌在外,弓箭预备,以防有人袭营!苏陌警惕说道。
赵明清咳嗽了一声,对方没敢跟我们正面交锋,直接打过来的可能性很低,我看可以先找个地方让大家休息一下,前面那条路无论如何也不能走了,得换一条路。
你……还懂打仗啊?瞎指挥。
安书惠抬杠看着这只泥猴。
一个文弱书生,也敢妄言兵事。
苏陌笑道:赵大人打过土匪,大小姐也很敬佩他,赵大人说的对,对方只敢用这种小手段,不敢跟我们直接交手,大家先找个背风口休息吧。
咦?书生也能打土匪啊?安书惠更惊讶了。
丫鬟说道:小姐,您快去清洗一下吧。
前面拐弯处有个小池子,水还挺清,安小姐可以去那里梳洗。
赵明清笑道。
安书惠挑眉,你对这里很熟?经常往返澜州掖州,自然也就熟了。
赵明清谦道。
苏陌说道:赵大人,你也快清洗一下,我们队伍里带了几名大夫,正好给你看看伤。
有大夫?太好了,掖州那边正是紧缺。
……清洗了一身泥水,安书惠重新回到马车里,就见两个大夫正在给赵明清清理伤口的淤泥。
他被利器割伤了脚,本就疼的厉害,但一路跑回来也没吭一声,倒是泥沙全部镶进去了,清理不便。
咦?安书惠看向赵明清,微微一愣。
刚才不是雨水狼狈,就是污泥掩面,此时才看清了这书生,眉清目朗,倒是生的格外清秀好看。
安小姐见谅,这里只有一辆马车可以休息,我只能先占了你的地方,等伤势清理好了,我就出去……赵明清看见安书惠,就要起身。
安书惠冲着他摆摆手,不用客气,再说你今天帮了我们大忙,要不是你先踩到利器,我们这多人走进敌人的陷阱,到时候肯定人仰马翻,人倒是应该只是受些伤,但是这些药材被水浸泡,就全部没用了。
多亏了你。
安小姐说的对,多谢赵大人。
苏陌抱拳。
赵明清尴尬,我这是栽了个跟头,这种事不用谢我了。
倒是赵大人,身为一州知府,钦差大臣,怎么孤身一人在这种荒山野岭?安书惠问道。
赵明清笑道:大家都很忙,我也认识路,没必要让人跟着,连日大雨,避难的百姓很多染上风寒,我这次去京都就是想和世子妃商量请大夫的事情……好在世子妃考虑周全,不仅准备了充足的药材,还请了这么多大夫,足够用了,我也可以跟你们一起返回掖州。
安书惠还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钦差大臣。
别人都是前呼后拥,怎么也得带几个随从吧。
他倒好,孤身一人就敢在深山闯。
不过他真这样孤身一人,无财无色,也没什么危险。
也是,就你这样子,我要是山贼,都不想抢你,一看就没钱。
安书惠噗嗤一笑。
……寒衣沫混在澜州难民之中,没了锦衣玉食,蓬头垢面,穿的破破烂烂如同乞丐。
现在京都到处都在抓她,她也只有混在这群难民中,才没被发现。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咳咳……在难民堆里,住着简陋的帐篷,连日大雨,很多人都染上风寒了,她也是其中一个。
大家快出去喝药!京都送药过来了,赵大人在前面搭锅煮药,让所有人都出去喝,有病治病,没病也能预防染上风寒……走走走……周围的百姓一个两个跑去了,寒衣沫强撑着身体,踉踉跄跄走出帐篷。
不准抢!人人都有!排队!几个官差维持着秩序。
寒衣沫低着头跟在前面的百姓后面。
她现在这样子,脸上特意摸了锅底灰,就是站在苏涵诺的面前,只怕也没人认得出来。
给。
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
寒衣沫抬起头,就看见一袭青衫的男子,笑起来格外温柔,递给她一碗汤药。
寒衣沫伸手去接,谢谢。
颤颤巍巍端着药转身往回走,但是太虚弱了,才走了两步,连人带药一起摔在地上。
后面的百姓已经一拥而上,没有人去管一个摔了碗的难民。
大人,到我了!赵明清端起汤药递给下一个人,但是眼神却落在摔倒在地的那人影上。
寒衣沫趴在地上,看着四分五裂的碗和一地汤药,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爹死了,家没了,自己逃难变成一个食不果腹的乞丐,现在生病,连药都没了……什么都没有了。
大雨依旧滂沱。
雨水打在她的身上,她却连爬起来的求生意志都没了。
突然头顶上的雨停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出现在她的眼帘,喝药吧。
寒衣沫泪眼朦胧抬起头,就看见一袭青衫的男子一手撑着伞,一手端着一碗药,蹲在她的身边。
这人,美好的像是画中走出来一样。
你……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赵明清清声问道。
寒衣沫含泪端起那碗汤药,大口大口地喝,有些烫,但更多的是暖,有些苦,但仿佛一点都不苦。
这药,每日都会发放,不小心摔碎了,可以再去后面排队,每人都有。
赵明清笑着说道,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已经染病?那边医馆有坐堂的大夫,免费给大家看的,你可以去排队。
寒衣沫怔怔看着他,没说话。
大人,有贵客到了。
一个侍卫匆匆来禀报。
赵明清脸上多出一丝笑容,你带这位小兄弟去那边医馆看病。
是,大人。
赵明清将手中的雨伞往寒衣沫手中一塞,客气笑了笑,小兄弟记得吃药,这些都不收钱的,放心。
转身走进了雨幕之中。
寒衣沫握着雨伞,呆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晚琇,你可算来了,我在掖州都听说了定北伯府的事,世子就是干的漂亮,大快人心。
安书惠冲着宋沅奚竖起大拇指,看惯了世子大人花样宠妻,我觉得我以后可能嫁不出去了……惜灵不明所以,为什么啊?这跟世子大人什么关系?因为,再难找到像世子这样的宠妻狂魔啊,晚琇,你说对不对。
安书惠揶揄说道,冲着姜晚琇挤眉弄眼。
姜晚琇又好气又好笑,可别说了,你再这么没个正形,明日我就去安府跟伯父介绍几位青年才俊,把我们安大小姐嫁了!别啊别啊,我爹那眼光真的不行,世子妃放过我吧。
安书惠双手合十,连忙告饶。
几人笑成一团。
姜晚琇看向旁边的宋沅奚,他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听见别人夸奖他,也没丝毫异色。
仿佛别人说的不是他一样。
注意到了姜晚琇的视线,这才微微偏过头看着她,冰冷的眸光里一点点渲染暖暖的宠溺。
他的眼神,只为她而变化。
四目相对。
他只是这么看着她,就让她弥足深陷。
世子妃,世子,你们来了。
赵明清迎了上来,清秀的脸上满是笑意,里面请。
姜晚琇看着他,轻笑说道:听闻最近赈灾你没日没夜,辛苦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这十车全部是被褥,交给你了。
世子妃要返回京都吗?赵明清关心问道。
姜晚琇微微摇头,休息一晚,明日和世子去澜州,听说澜州的水还没退,哥哥在那边,我很挂念。
需要什么,我安排人去准备。
赵明清立即说道。
姜晚琇笑道:世子都安排好了,你就好好忙着赈灾吧,不用管我,书惠,你明日回京都吗?第四百五十九章 杀手来袭不回,回去了我爹又不让我出门,不如我就留在掖州帮忙,再过两天,浮梦和柔心就送第二批货过来了,我正好带人去接应一下,你是不知道这路上可出了不少事。
安书惠说道。
姜晚琇点点头,嗯,那苏陌他们也跟着你留在掖州,接应朝凤宫那边,路上出了事?晚琇,我跟你说,我们在路上的时候……安书惠立即把前几天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幸亏遇见赵大人,他先中招,不然这一批药材全都栽在水里了,先是被褥再是药材,苏涵诺还有完没完!姜晚琇思忖片刻,看向赵明清说道:在你们抵达掖州前后,苏家的人也来掖州了?殇王党派的人早就在掖州了……赵明清说道:有可能我们那天碰见的并不是苏家的人,具体的,还在调查……姜晚琇嗯了一声,有什么可疑人选,你和安惠商量一下,我们在京中得罪的人,安惠都清楚。
赵明清和安书惠异口同声答应。
……被褥来了!大家快出来领棉被啊!总算是有棉被了,再也不用挨冻了!百姓们欢欣鼓舞,纷纷排队领被子。
赵明清见此欣慰,对着官差吩咐道:还有些老百姓已经病的不能起来领汤药和被子,你们四处看看,不能让百姓病死冻死。
是。
赵明清自己也四处走走,突然听到附近一个破茅草屋里传来一阵哭喊声。
想不到你竟然是个女人,装什么男人,看不出来脸洗干净了还挺漂亮的……就是,从了大爷,起码给你一口饭吃,用不着天天挨饿……救命!来人啊!不要!赵明清一脚踹开茅草屋的门,怒道:给我住手!那两个地痞流氓一看是钦差大人,连忙噗通一声跪下,不敢乱来。
赵明清天天在这里逡巡,百姓们对他很脸熟。
大人!那衣衫被扯破了的女子,一看见是他,就跟见到救命稻草一样冲了过来,梨花带雨。
赵明清取下自己的披风,盖在她裸露的香肩上,看着那两个地痞说道:都是澜州难民,你们竟然做出如此无耻之事,来人,给我把这两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关起来!大人饶命!那两个地痞连忙求饶。
但是听到动静的官差已经赶过来了,将他们二人押走了。
谢谢大人救命之恩!寒衣沫脸色惨白,吓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赵明清安慰说道:你是本官辖下的百姓,这是我应该做的,无需道谢,切忌不要孤身一人,不然姑娘你的容貌,会招来很多麻烦。
此时,寒衣沫脸上的锅底灰被雨水冲刷干净了,露出一张娇俏的脸。
我……我没有家人了……寒衣沫颤抖着咬唇,求……求大人收留我当个丫鬟,我会做饭,会写字,求求大人,我可以去后厨,也可以写写算算,我都可以的!赵明清一愣,农家女子都是不识字的,这女子竟然识字,看来也是诗书之家,大概是因这次水患,家里遭了难,可惜了。
她这模样在难民中千里挑一了,今天打走了两个地痞,保不齐下次又有谁动了歪心思。
救人救到底。
那你跟我回去吧,最近赈灾忙的晕头转向,正好要个能写能算的文书,我原先的幕僚在我被抓之后就跑了,身边的官差都是大字不识一箩筐的,我就按照文书给你算工钱,管吃管住,怎么样?赵明清说道。
寒衣沫喜不自禁,谢谢大人,我……我只要能跟着大人有一口饭吃就行了,没有其他的要求。
大人肯收下我这个丫鬟,万分感谢。
我看你谈吐不凡,想必是诗书之家的女子,要是能找到你的家人,我就把你送回去,让你跟家人团聚。
赵明清笑道:若是找不到,就先暂时在我这,什么时候想走,随你。
寒衣沫牢牢攥着赵明清的衣袖,她一个工部尚书的千金小姐,给他这个小小的知府当丫鬟,她却一点委屈都没有,反而很高兴。
……什么?寒克辰把关键性的证据交给了寒衣沫?苏涵诺不可思议。
苏尚迁点点头,都察院那边把寒克辰的亲属都抓了,就差寒衣沫,传闻寒克辰曾经单独和寒衣沫说了些什么。
这下麻烦了,要是寒克辰没死,寒衣沫还相信殿下,但是现在寒克辰被灭口,她和殿下有杀父之仇,她要是知道些什么,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苏涵诺脸色一沉,当机立断说道:殿下的命令呢?是否让我们立即追杀寒衣沫?苏尚迁点点头,我已经派人去追杀了,你让你那些闺秀也注意一下,谁和她交好,有没有可能知道她的行踪……这怕是难了,我们都只是一个阵营里的利益之交,还真没有什么人能让寒衣沫托付生死。
事关重大,她只怕谁都不敢信任。
苏涵诺皱起眉头,我会让朝凤宫的闺秀四处找找,但愿能找到她。
……深夜,赵明清正在案桌前翻阅着一封折子,已经换了一身衣衫的寒衣沫站在他的旁边,研墨。
两日相处,寒衣沫知道赵明清是个清廉的好官,又和姜晚琇私交甚好,如果把证据交给他,能不能避免寒家被株连……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突然赵明清一把捂住了寒衣沫的嘴,压低声音说道:别出声,外面不对劲。
寒衣沫屏息听,外面只有暴雨噼啪,听不出其他。
跟我来。
赵明清一把拉住寒衣沫的手,往书房的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两人刚从后门出去,就见前门几个手持明晃晃大刀的黑衣人,正溜进院子。
吓的寒衣沫差点失声惊叫。
走。
赵明清拉着寒衣沫就跑。
寒衣沫脸色惨白,大……大人怎么知道有人来了?我刚才什么都没听见。
直觉。
我以前不小心掉进土匪的陷阱,在深山躲了半个月,每天都是漫山遍野的土匪抓我,经历多了,有人靠近,汗毛就立起来了。
赵明清说着撸起袖子,还真是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寒衣沫微微惊讶,听那些官差说大人平土匪,救旱灾,能文能武,大人也有被土匪撵着满山跑的时候?没有人生下来就什么都会,在端掉土匪之前,我也差点被土匪端掉了。
赵明清坦然笑了笑,对着寒衣沫说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他们如此明目张胆,这次危险了,我们去安小姐住的客栈,她那边有世子的亲兵。
寒衣沫嗯了一声,深一脚浅一脚跟着他。
他们在这!快追!黑衣人追了上来,赵明清仗着熟悉地形,拉着寒衣沫在巷子里带着那些人兜圈子。
不过一刻钟,两人已经跑的气喘吁吁。
这都是些什么人,还没甩掉,这种死士,一般世家都不可能有,我一个小小的知府,什么时候惹上了这种人?就算眼红我被皇上派出来赈灾,他们也不会这么大胆吧。
赵明清喘着粗气,满脑子问号。
寒衣沫紧紧咬唇,我……我……对不起,我想那些人,应该是追杀我。
你?你一个小百姓,他们追杀你干什么?赵明清更纳闷了。
寒衣沫又急又怕,她心底很不好受,这些人肯定是殇王派来灭口的。
是她连累了赵明清。
我……我手中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要杀我灭口。
寒衣沫红了眼圈。
赵明清说道,杀人灭口?那你被他们抓到,肯定没命,你……你先藏起来,我引开他们!可是,我……寒衣沫愣了,她没想到赵明清也不问缘由,二话不说就要引开黑衣人。
赵明清嗖的一下拔出尚方宝剑,我要是连个弱女子都保护不了,也就对不起我这个官位了,你躲前面那个木桶里,我等下来找你。
寒衣沫呆呆看着他。
赵明清一把拉着她蹲在地上,将那个木桶倒过来往她头上盖住,说道:别出声,我一会来找你。
这里有人!在这里!黑衣人追了上来。
赵明清手持长剑,你们是什么人?本官乃钦差大臣澜州知府赵明清,你们想干什么?跟你一起的那个女人呢?为首的黑衣人冷喝。
赵明清心想果然,沉声说道:她跑了!先把这个狗官抓起来,严刑拷打,不信他不说出那个贱婢的下落。
另一黑衣人说道。
为首的黑衣人嗯了一声,动手!赵明清拔腿就跑,先把他们引开这一片再说。
不然等会搜查,很容易发现木桶底下有人。
脚步声渐渐远去。
寒衣沫默默不敢出声,但已经泪流满面。
她是尚书千金的时候,无数公子少爷对她阿谀奉承,金银珠宝从不曾缺,但却没有人真心对她好,没有人真心肯舍命相护。
现在她沦落成乞丐,没想到还能有幸遇到这样好的人。
赵明清。
他绝对不能有事。
寒衣沫想到这里,一下掀开木桶,跟着他们的身后追了出去。
砰砰砰!刚跑出巷子口,赵明清就被追上了,手中长剑不过交手两下,就被打翻在地。
一个书生到底还是没办法和这些武功高手拼。
说!那个女人在哪,否则就算你是钦差大臣,也只有一死。
为首黑衣人一剑刺在了赵明清的胳膊上,血水四溅。
赵明清闷哼一声,捂着胳膊冷冷看着他,不知道。
倒是个硬骨头,我看你能受得住几个洞!黑衣人再次扬起长剑,就要刺下。
哒哒哒!在他刚刺下第一剑的时候,路边一辆疾行的马车就冲了过来。
等到第二剑,那马车已经直直就要撞到黑衣人身上。
第四百六十章 我有证据小心,退!黑衣人出言提醒,众黑衣人齐齐暴退了数丈。
不好意思诸位,马发狂了,降不住!拉着缰绳的女子冲着众人甜甜一笑,就在马车差点撞上他们的时候,女子突然冲着赵明清伸出手,上来!赵明清一把抓住她的手。
女子用力一拉,把他弄上了马车。
追!黑衣人拔腿就上。
女子拉着马缰,从怀中摸出一个火折子模样的东西扔给赵明清,快放信号!赵明清连忙火柴点燃,顿时天上炸开一个烟花。
这是?女子回头一笑,别担心,这是苏陌给我的南蛮军的暗号,只要点燃这个,所有看见的南蛮军都会过来相救。
谢谢你,安小姐。
赵明清道谢说道。
安书惠抿唇一笑,刚好路过,哪能见死不救。
你得罪了什么人吗?这么多黑衣杀手,不过不用担心,他们没马,追不上我们。
不是追杀我的,我……我一朋友的敌人,谢谢相救。
赵明清再次道谢说道:没想到安小姐这么厉害,孤身一人架着马车就敢冲过来……其实你放个信号就跑就好了,这么涉险,实在是对不住……安书惠大大咧咧说道:你上次帮过我,这次我帮你,刚好扯平了,哪那么多话,怎么跟个老婆婆一样,想做就做,可惜了我这次出来办点私事,孤身一人,不然要是带着苏陌,定然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那才痛快呢。
身后的黑衣人追了一段渐渐跟不上了。
大哥,怎么办?为首的黑衣人冷冷说道:撤,寒衣沫应该已经在那辆马车里,现在连赵明清也被救走,刚才那个烟花,肯定会吸引很多人过来。
回去向殿下请罪。
……寒衣沫呆呆站在巷子口,黑衣人和赵明清都不见了,地上只有一滩血迹,她来迟了。
赵大人已经死了吗?被那些黑衣人害死了吗?可恨!!!她一定要把信交给都察院,一定要皇后血债血偿。
哪怕之后被报复,她也顾不上了。
就是死,也要报仇。
大人……寒衣沫跪在地上,对着那滩血迹哭的撕心裂肺。
哒哒哒。
一辆马车停在巷子口,青衣男子惊讶看着她,姑娘,你这是哭什么?大人!寒衣沫泪如雨下,一下冲过来将他抱住。
安书惠摸了摸鼻子,尴尬说道:她可能以为你死了,大概在哭丧?寒衣沫泣不成声。
赵明清被她抱的无所适从,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沫儿姑娘,我没事,你……你先别哭……沫儿姑娘?安书惠眼神落在她的身上,眸光瞬间一凝。
刚才寒衣沫被雨淋的一身狼狈,她没看清,现在离近了,一下就认出了她。
寒衣沫,是你!安书惠惊讶说道。
寒衣沫被安书惠认出来也没意外,看了看赵明清胳膊上的殷红色血迹,眼眶又漫出眼泪,坚定说道:安书惠,我要见世子,我有证据,我爹不是主谋,皇后娘娘才是!寒衣沫,你就是……你就是寒克辰的女儿?赵明清一脸震惊,不可思议。
寒衣沫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我知道大人最恨我爹,对不起,我不敢告诉你我是谁……你手上有证据?安书惠脸色一变,难怪有人追杀你,看来是殇王殿下的人。
正在此时,苏陌带着亲兵也到了。
安小姐,出了什么事?苏陌抱拳问道。
安书惠说道:你来的正好,立即通知世子和晚琇,寒衣沫找到了,她手中有关键证据,从现在开始劳烦苏少令保护寒衣沫,等都察院的人接收,我怕还有人想灭口。
寒衣沫?苏陌惊讶看了一眼旁边的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点点头。
安书惠看向赵明清,关切说道:你手受伤,赶紧去包扎一下。
掖州聚集了澜州逃难的百姓,在朝廷和民间的援助之下,到处都是义诊的医馆。
这巷子附近就有一个。
对,大人,你赶紧包扎一下。
寒衣沫连忙说道,然后看向安书惠,我不会逃跑的,能不能让我继续待着……安书惠看向她,说道:谅你也不会逃跑,殇王党的人到处追杀你,现在只有我们会保你活命,世事无常,还真没想到以前咱们是敌人,现在我还得保护你,反而是你的好姐姐到处追杀你,你就先这么待着吧,没事。
谢谢。
寒衣沫默默低下头。
赵明清也渐渐回过神,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自己前几天不过恻隐之心,救下的难民,就是寒克辰的女儿。
要是没有遇见他,寒衣沫早死了,那封信也不可能重见天日。
这世间之事,还真是自有定数。
大夫,快来帮忙看看,我朋友受伤了……安书惠话还没说完,看见坐堂大夫,瞬间愣住了。
简陋的窝棚里,陈旧的案桌后,一袭素裙的女子秀丽端庄,正在书写药方,抬眸看见安书惠,也是一愣。
杜慕言?你怎么会在这?怎么,坏事做多了,心里不舒服,做点好事赎罪?安书惠看见她就来气。
杜慕言也没想到会遇见安书惠,她还没说话,旁边一个半大的少年怒道:你是谁啊?不准说我姐姐的坏话。
川凌!杜慕言喝了他一声,望着安书惠说道:听说掖州紧缺大夫,我略通一点,就来义诊了,这位公子的伤看起来很严重,还是先治伤吧。
安书惠警惕看着她,你下毒怎么办?我……杜慕言无话可说。
大局未定,还不到她和她们相认的时候。
赵明清看了看安书惠,又看了看杜慕言说道:安小姐,这位姑娘愿意义诊,想必是个心地善良之人,你们只怕有什么误会。
大人,她……她出卖了姜晚琇,不是什么好人。
寒衣沫小声说道。
杜川凌怒了,你们不看病就走!我姐姐又不收钱,免费给你们看病,你们还不乐意。
赶紧走,别占地方,多的是难民等着我姐姐看呢!川凌,不得无礼。
杜慕言喝止他,望着安书惠笑道:那你们再去找别的大夫吧,这位公子血流不止,必须尽快止血消毒,不然如今这潮湿的天气,很容易发脓溃烂。
大夫请吧,这大半夜的都已经到了这,就麻烦你了。
赵明清说道,转而看向安书惠,安小姐,没事,我不要紧。
安书惠也不知道杜慕言到底安的什么心,一双眼睛牢牢盯着她,杜慕言被她误会也不恼,心知安书惠就是个心直口快恩怨分明之人,只是一如既往的敷药包扎。
不过一会儿,伤口包扎好了。
这是我姐姐开的药,怕有毒就别吃。
杜川凌将几个药包递给赵明清。
寒衣沫连忙接过,谢谢!一行人折返衙门。
安书惠虽然是个大大咧咧之人,但也不笨,只是为人不拘小节而已,此时也不得不多想几分,对苏陌说道:不知道杜慕言想干什么,在这里义诊,好像也不能给晚琇挖什么坑,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麻烦你派人暗中盯着他们。
苏陌点点头。
姜晚琇临走之前,让他听安书惠的安排。
还有你啊,真是不要命,还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呢,就敢让她给你包扎伤口,等会回去了,找大夫拆了重新检查一遍。
安书惠眼见赵明清要反对,不容置喙说道:不准反对!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晚琇交代!赵明清无奈苦笑。
寒衣沫连连点头,大人,安小姐说的对!……姐姐,他们那么凶,你还给他们看病啊,就不该理他们。
杜川凌不开心说道。
杜慕言浅浅一笑,收拢着手中的药材,等误会澄清就好,当年本是为你自学了医书,没想到今日还有用得着的地方,也多亏了晚琇送我神医大人亲笔的医术笔札,让我对医术有了更深的了解,咱们收拾一下,睡吧,明早还要看病呢。
嗯!就是咱们的药材快用完了,没银子买药……当初她父母早亡,杜川凌体弱多病,但是苏夫人不给杜川凌请大夫,故意想让他病死,杜慕言无奈之下,一边卖画挣钱看病,一边自学医书。
也正是因为她略通医术,苏夫人三番五次想要下毒害死杜川凌都被她识破,姐弟俩才能战战兢兢活到现在。
听说朝凤宫运了一批药材过来,我明日去找安书惠要一些吧。
杜慕言想了想,说道。
姜晚琇和宋沅奚刚刚抵达澜州,听说寒衣沫之事,当日便折返掖州,带寒衣沫回京。
临别之际。
大人,要不是你相救,我早就死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寒衣沫看着赵明清,深深低下头,眼泪在眼眶打转转。
赵明清冲着她摇摇头,扶着她起来,这不关你的事,这是某些人的利欲熏心,你不要自责。
你不讨厌我吗?寒衣沫泪汪汪看着他。
赵明清冲着她笑了笑,没有,你又没有做什么,去吧,把真相公之于众。
嗯。
寒衣沫认真点头,看着赵明清笑了。
姜晚琇也得知了杜慕言之事,让安书惠不准找杜慕言的麻烦,并把药材送她一些。
同时暗中给张氏那边下令,调派人手暗中保护杜慕言的安全。
一行人返回京城。
都察院抓到寒衣沫,拿到皇后给寒克辰的亲笔书信,人证物证俱全,皇帝雷霆震怒,亲自审问寒衣沫之后,气的当场砸了茶杯。
贱人,看来寒克辰被灭口,就是有人怕他告诉朕,背后主谋竟然是朕的皇后。
皇帝一掌拍在案桌上,龙颜大怒,你是皇后,居然还会为了钱,害朕失去这么多百姓。
皇后噗通一声跪下,皇上,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臣妾是无辜的!闭嘴!人赃并获,你有什么冤枉的!我看你这皇后也是当到头了!皇帝冷哼。
皇后一惊,扑身哭喊道:皇上,皇上明察啊!臣妾什么都不知道,臣妾是无辜的……皇帝冷冷盯着她,没再说话。
传朕圣旨,即日起,剥去皇后称号,贬去冷宫,为澜州枉死的百姓,悔过恕罪!皇帝冷冷说道。
第四百六十一章 姜慕芸怀孕了皇上,不要啊,皇上,臣妾可是皇后啊,臣妾赔了你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万万不可啊……皇后抱着皇帝的大腿哭喊。
皇上三思!皇上三思!堂内的大臣立马纷纷跪倒附和道。
皇上,无论皇后娘娘做了何事,也不能如此轻易废后啊!父皇,还请父皇饶恕母亲,臣愿意带母亲受过。
南夜殇跪地道。
请皇上从轻发落......请皇上三思,事情还没有查清,断不能因为如此之事毁了皇后的家族啊,要是皇上废后,那朝堂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请皇上收回成命......殇王党的人纷纷磕头喊道。
被这多人七嘴八舌说着,皇帝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废后可不是一件小事。
事情处理好还好,处理不好这朝堂定然会迎来一阵血雨腥风。
随即,他蹙着眉冷道,就算不废除她,她也难逃其究,即日起,皇后禁足在自己宫中,闭门思过,未得允许,不得离开!皇后闻言,顿时摊倒在地,哭喊道:皇上,你好狠的心,皇上……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两个太监把皇后拖出去了,皇帝看了一眼宋沅奚说道,这案子剩下的你看着办。
臣遵旨。
宋沅奚微微躬身,带着寒衣沫出去了。
皇帝又看向两个皇子,你们也退下吧。
儿臣明白。
南离夜一本正经说道。
南夜殇只是微微躬身,谨遵父皇教诲。
……永和宫。
皇后哭的歇斯底里,昏厥过去之后,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时分。
去把那个盯着姜慕芸的女官给我叫过来。
皇后眼神中满是怨毒。
是。
不一会儿,毛倩如就匆匆进来拜见,妾身拜见皇后娘娘!你盯着姜慕芸已经有半个月,有没有什么发现,本宫告诉你,你要是想不到什么办法弄死她,你现在就可以死了。
皇后冷冰冰说道。
毛倩如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皇后娘娘饶命,姜慕芸在凰廷规规矩矩,没有任何差错,妾身已经连续用了几个小计谋想让她出错,她都避开了,实在是这女子过于狡猾,没留下什么把柄……喔?是这样啊?那本宫还真的不能怪你无能,是敌人太聪明对不对?皇后阴冷一笑,拖出去,打死。
毛倩如连忙喊道:娘娘饶命!妾身还有一个……一个怀疑,只是没有印证,没敢在娘娘面前胡说,要是妾身所怀疑的是真,姜慕芸必死无疑!你怀疑什么?皇后柳眉一挑,说!毛倩如惶惶说道:妾身怀疑姜慕芸怀孕了……她最近恶心想吐,还有种种症状,都有怀孕的可能……只是,她一个朝凰闺秀,无论如何也不该在婚前失贞,所以拿不定主意。
怀孕?这个办法不错。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最近暴雨连绵,宫中不少人都染上了风寒,传本宫懿旨,命太医院的女医,为凰廷的诸位女官一一检查把脉。
毛倩如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连忙高呼,娘娘仁慈!不管姜慕芸是不是真的怀孕,我都要她被查出来怀孕,懂了吗?皇后反问一句。
毛倩如连忙磕头,妾身明白!姜慕芸必须怀孕。
南国律法,凰廷内女官,未婚而孕,犯淫 秽宫廷罪,当活埋。
……小姐,不好了!慕芸小姐被皇后抓了!惜灵急匆匆进来禀报。
姜晚琇一愣,眸光沉了几分,皇后?怎么回事?皇后说慕芸小姐淫 秽宫廷,要把她活埋!惜灵哭道。
姜晚琇瞳孔微缩,淫 秽宫廷?是谁欺负了慕芸?不……不知道,凰廷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慕芸小姐怀孕了,还有什么内女官不能怀孕,犯了罪……要被活埋……惜灵急急道。
姜晚琇身子一晃,内女官终身不得婚嫁,更不要说怀孕,南国律法她倒背如流,触犯这一条,必死无疑。
但是,姜慕芸好端端的怎么变成了凰廷的内女官?怀孕又是怎么回事。
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怎么就怀孕了?此事疑点太多,惜灵,慕芸现在在哪?姜晚琇站起身。
惜灵哽咽说道:在凰廷的慎刑司,已经在行刑了。
如此危急关头,姜晚琇前所未有的冷静下来了。
首先她进不去凰廷,就算进去了,也没办法阻止皇后,皇后是凰廷之主,这天下唯有两个人能够压得住皇后。
皇上!或者,太后!现在当务之急是面见皇上或者太后,让他们出面,才能阻止皇后。
皇后污蔑慕芸怀孕,必须带上自己的大夫,太医院不可信。
可是现在宋沅奚不在云萧阁内,得要去赶紧找他才是。
惜灵跟我走,夏竹,去到段府去让段海云去求太后帮忙!姜晚琇连忙说道。
是。
话音刚落,门口侍卫来报,世子回来了!世子肯定是听说了凰廷的事赶回来的。
姜晚琇提起裙摆就跑了出去。
慎刑司已经在行刑,去迟了,姜慕芸就被活埋了。
世子。
刚跑出来,正跟人撞了个满怀。
宋沅奚一把搂住她的腰,揽入怀中,别慌,我在。
慕芸她……宋沅奚将她抱上马车,说道:鬼医关闫已经在了,不容皇后污蔑,我带你入宫面圣。
她想做什么,无需多言,他一清二楚。
她需要的时候,他就会在。
嗯。
看着人一如既往深邃沉稳的眸光,姜晚琇慌乱不安的心,也安定了几分。
两人进了马车,一路疾行奔向皇宫。
内女官?她什么时候成为内女官,我竟然不知。
姜晚琇喃喃自语,坐在马车里,掌心冰冷。
宋沅奚攥住她的手,凰廷女官都会登记在册,司薄宫主管名册登记,白纸黑字不会有假。
她不想嫁人?她怎么这么傻。
说不准以后还会遇上其他喜欢的人呢?怎么会傻到用这种法子来逃避……姜晚琇格外心疼。
凰廷内女官都是高阶女官,但一生孤独。
用一辈子去换这个位置,值得吗?如果她已经打定主意此生不嫁,那待在凰廷还是护国将军府,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
宋沅奚看向姜晚琇,握紧她的手,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姜晚琇紧紧咬唇,说不出话。
这些道理她都懂,其实她当初打算此生不嫁的时候,有过和姜慕芸相似的想法,以此来逃避女子必须嫁人的命运。
但是,人的一生很长,谁知道以后会遇上谁。
马车驶入宫门。
世子大人,您来的不巧,皇上正和几位大臣商量朝廷大事,吩咐谁都不能打扰。
张公公上前拱拱手,客气说道。
宋沅奚道,有劳张公公,臣有要事面圣,若是公公不为我通报,我只能强闯了。
世子大人,您等等,老奴这就给您通报。
张公公只得连忙跑进去。
不一会儿,回来说道:您快请进吧。
御书房中,皇上和几位朝中重臣正在商议赈灾善后之事,见他们过来,皇帝问道:宋沅奚,你有何事?皇上,皇后娘娘正在凰廷活埋一位女官。
宋沅奚抱拳说道。
皇帝一愣,凰廷女官?皇上,皇后娘娘处死的正是臣妇的堂妹,但是臣妇的堂妹绝对没有违反宫规,此事定然有什么误会!姜晚琇福身行礼说道:臣妇恳请皇上移驾相救,主持公道,只怕再过一时三刻,就来不及了。
皇帝眉头一皱,凰廷的事他向来不管,但是宋沅奚和姜晚琇都出来求情,那就去一趟。
摆驾凰廷。
……凰廷,慎刑司,埋骨之地。
姜慕芸双手双脚都被麻绳束缚,站在坑中,浮土已经一层层埋到了她的脖颈,只剩一个头还在外面。
沙沙!泥土从她头上洒落。
皇后娘娘饶命啊,我家小姐是无辜的……小竹在旁边砰砰磕头,额头满是磕破的鲜血。
一嬷嬷怒喝道:闭嘴,敢扰了皇后娘娘清净……不用,就让她哭喊求饶,不然,看见姜慕芸这一言不发的样子,本宫真是找不到丝毫乐趣。
皇后闲闲说道。
姜慕芸盯着她,你诬陷我!我表姐会为我报仇的。
姜晚琇?放心,你先去地府等她,她很快也会下来陪你。
皇后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沙沙!泥土渐渐覆盖了姜慕芸的口鼻,彻底被黑暗淹没,窒息。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一前一后两声唱喏响起,皇后扫了一眼那边已经被填平的姜慕芸,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臣妾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娘娘!皇后,朕不是让你闭门思过吗?你怎么又大兴刑罚!皇帝沉声喝问。
皇后委屈说道:皇上,本来臣妾是在闭门思过,但是凰廷出了淫 秽宫廷的罪女,臣妾不得不处理,等处置完了,继续闭门思过。
慕芸,慕芸的人呢?姜晚琇四处扫视问道。
小竹一看见姜晚琇就失声痛哭,指着那一片刚刚填平的地方说道:大小姐救命!小姐被埋在土下了!慕芸!姜晚琇顾不上其他,径直冲了过去。
两边的侍卫立即阻拦。
让开。
宋沅奚一掌将那些人掀开。
姜晚琇伸手便刨,看着平坦的地面,心底一阵冰凉。
皇上,你看他们!竟然阻挠凰廷办事。
皇后连忙告状。
皇帝说道:先把姜慕芸挖出来再说,就算是处罚,也要证据确凿。
皇帝说的不错,一条人命,岂能儿戏。
太后扬声说道,段海云搀扶着她站在一边。
皇后心想,还真不愧是姜晚琇,连皇上太后都请过来撑腰,不过这一次就算是把谁请来都没用。
慕芸!姜晚琇刨出了姜慕芸的头,看见她已经昏迷不醒,眼眶瞬间湿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 贺兰长公主皇帝一扬手,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挖。
快挖快挖!张公公连忙说道。
侍卫太监一起上,总算是把姜慕芸从坑里刨出来了。
鬼医关闫早就在一旁候着,手指在姜慕芸鼻翼间点了一下,一根银针扎在她的人中,说道:放心,只是一时闭气昏过去了。
幸亏姜晚琇来得及时,不然姜慕芸就要被活活闷死了。
咳咳……姜慕芸咳出几口泥土,嗓子沙哑,表姐,你……你来了……姜晚琇心疼的不得了,谁让你擅作主张,进凰廷当内女官?你真是气死我了。
对不起表姐,我只是想……就算什么都没有,好歹还有点用……姜慕芸眼眶泛红,看着姜晚琇。
姜晚琇更加心疼。
谁说你什么都没了,你还有我。
姜晚琇一把抱住姜慕芸,姜慕芸也抱住她,姐妹俩差点就生离死别,两人都颇为激动。
皇后看见这一幕,心情更舒服了。
姜晚琇越是在乎姜慕芸,杀了姜慕芸,就越能让她觉得痛快。
姐妹相逢倒确实是感人至深,不过既然姜慕芸进了凰廷,凰廷有凰廷的规矩。
皇后看着姜慕芸,慢条斯理说道:按照南国律法,姜慕芸淫 秽后宫,应当处死活埋。
姜晚琇冷冷看着她,慕芸不可能怀孕。
我没有,皇后污蔑我。
姜慕芸连忙说道。
鬼医关闫上前一步说道:皇上,草民请求为姜姑娘把脉。
皇帝道:准。
神医的名声,本宫也听过,你尽管把脉,想必你不会说假话。
皇后有恃无恐说道。
姜晚琇见她这样,顿时有些担心了。
据说有些假怀孕的药,吃了跟真怀孕一样,曾经有后宫嫔妃以此手段争宠。
该不会是皇后给姜慕芸吃了什么吧。
神医你仔细一点,我担心慕芸吃了什么不对的东西。
姜晚琇小声说道。
鬼医关闫瞬间明白姜晚琇的意思,脸色慎重了几分,微微颔首,手指搭上姜慕芸的脉。
眉头一皱,又沉下心把脉,还是这样。
世子妃,似乎慕芸小姐真的有孕?鬼医关闫满脸震惊。
姜晚琇握住姜慕芸的手,坚决摇头,不可能!慕芸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可能怀孕,一定是吃了什么不对的东西,神医你再仔细瞧瞧。
鬼医关闫抽出几根银针,在姜慕芸的几个穴位上扎了几下,摇摇头说道:世子妃,如果是假孕,我这点针断脉之法,一定能看出来,慕芸小姐确实是怀孕,一月有余。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姜晚琇不可思议看向姜慕芸。
姜慕芸犹如晴天霹雳。
一月有余,那就是……那次。
本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但没想到竟然怀孕了。
姜晚琇看见姜慕芸愣怔的眼神,瞬间觉得有些不对,道:慕芸,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欺负你?表姐我……姜慕芸彻底明白了,连忙摇头,没有人欺负我,没有……姜晚琇惊讶说道:那怀孕是怎么回事?对不起表姐,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姜慕芸喃喃自语。
皇上,您看见了吧,姜慕芸确实有孕在身,身为内女官却如此不知检点,放荡形骸,已经触犯淫 秽宫廷之罪,请皇上允许臣妾将她绳之以法。
皇后唇边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姜晚琇入宫之前想过千万种情况,但是没想到姜慕芸竟然真的怀孕,此时来不及质问姜慕芸是怎么回事,转身行礼求情说道:皇上恕罪,还请皇上明察,慕芸半月前入宫,已有一个月身孕,因而怀孕乃是在入宫前意外所致,进入凰廷之后规规矩矩,谨言慎行,因此臣女以为,虽然慕芸怀孕千错万错,但也并不算淫 秽后宫之罪,如果早知慕芸怀孕,绝对不会让她入宫的,请皇上仁德,从轻发落,饶慕芸一命!皇后冷哼一声,南国律法上只说内女官怀孕,就算淫 秽宫廷之罪,可没说算她什么时候怀的孕。
慕芸怀孕乃是入宫前意外所致,和宫廷毫无关系,又何来淫 秽宫廷一说,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体察实情,网开一面!姜晚琇据理力争。
皇帝也有意对她网开一面,顺水推舟点点头说道:姜晚琇说的不错,皇后,朕看此事……皇上,凰廷有凰廷的规矩,祖宗之法不可废,皇上也不能违反老祖宗的规矩,母后,您说是不是。
皇后看向太后。
太后被堵的无话可说,只能道:上苍有好生之德,她既然已经怀孕,不如赶出去算了……太后慈悲,其实臣妾也不想当恶人,放了姜慕芸皇上太后都满意,还能卖世子妃一个人情,但是若是不遵循南国律法法,日后再有女官淫 秽宫廷,臣妾又该如何处置。
皇后寸步不让。
太后只能叹息一声,皇后说的在理。
皇帝也无话可说。
皇后望着姜晚琇,骄傲的就像是开屏的孔雀,下巴高高扬起,传本宫懿旨,姜慕芸身为凰廷内女官,淫 秽宫廷,按律该处以活埋之刑,立即行刑。
姜晚琇拳头捏的咯吱响,亲手将亲人刨出来,又要眼睁睁看着她被埋进去是什么心情。
姜晚琇看向旁边的宋沅奚。
一个眼神,宋沅奚就明白了。
哪怕是公然把姜慕芸抢走,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姜慕芸被活埋。
宋沅奚冲着她微微颔首。
表姐,对不起,我……姜慕芸也知道自己犯下大罪了,压根没法求情。
她如果早知自己怀孕,就不会来凰廷了。
没事,等回去了,我再好好问问,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姜晚琇恨得牙痒痒,对这个把姜慕芸害死的人,深有怨言。
姜慕芸一愣,回去?她不是要被活埋了吗?还能回去。
姜晚琇和宋沅奚对视一眼,正要动手,就听见一个太监尖锐的声音唱喏道:贺兰长公主到!贺兰长公主?这个封号对于很多人来说都很陌生,倒是皇上和太后的脸色瞬间变了。
一袭华服雍容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福身行礼,不孝女贺兰拜见母后,恭请母后圣安,拜见皇兄,吾皇万岁。
贺兰!太后三两步走上前,一把抓住那华服女子的手,眼眶含泪,十几年了,你总算回宫了。
皇帝也颇为激动,贺兰,你终于愿意回来了。
臣妹为完成先夫遗愿,避世隐居编纂兵史,而今终于完成,献与皇上。
贺兰长公主指着旁边几个太监端着的几本厚厚的书册说道:此书是臣妹一家人合力完成,先夫完成上半卷,臣妹和小女完成下半卷。
太后惊讶说道:贺兰,你……你什么时候有的女儿?臣女福薄,未能有亲生子嗣,故而收了一个义女,尚未禀明母后和皇兄。
贺兰长公主说着,指向那边的姜慕芸说道,这就是臣女的义女,姜慕芸。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姜慕芸彻底震惊了,怎么贺兰夫人变成了贺兰长公主。
姜晚琇一下反应过来。
原来,贺兰夫人也没打算让慕芸去凰廷当内女官。
内女官里有一种人可以成亲,也可以随时离开凰廷。
那就是,皇家宗女。
闺秀们若是为内女官,一旦进了皇宫,就必须一辈子住在宫里,不得婚嫁。
但皇家女子却不用这样,因为她们本来就住在宫中,在尚未出嫁之前,很多公主都曾经当过内女官。
原来,贺兰夫人早有这一步打算,才让慕芸进凰廷当内女官。
夫人……姜慕芸怔怔看着贺兰长公主。
贺兰长公主走到她的面前,说道:傻孩子,怎么不早点向皇后禀明你是我的义女,不过,此事也是我做的不妥,不知道这孩子竟然怀孕,还把她送入凰廷,皇上和皇后若有怪罪,贺兰之过。
不怪不怪,贺兰,只要你能回来,哀家就高兴。
太后哽咽。
这一晃,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离开皇宫,已经有十几年了。
自从驸马去世,她就再也没有回过皇宫。
贺兰,你不怪朕了?皇帝对她心怀愧疚。
因为当初是他派驸马去打仗,结果战死沙场,一去不回,新婚燕尔的长公主自此守了十几年的寡。
贺兰长公主微微躬身,皇兄严重了,夫君是将军,战场是他的归宿。
以前是臣妹年轻不懂事,出言无状,还请皇兄见谅。
夫人,我……姜慕芸心底非常感激。
贺兰长公主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够听得见的话说道:你要入凰廷,我遂你愿,只想你有朝一日若是反悔,便以此为借口救你出来。
我早有意把你收为义女,慕芸,你可愿意?夫人对我甚好,我高兴都来不及,只怕自己高攀了……姜慕芸怔怔说道。
贺兰长公主笑着拉起她的手,走到皇帝和太后面前,说道:母后,皇兄,这便是我的义女慕芸。
姜晚琇看着这一幕,一颗心彻底落了下去。
慕芸既然是贺兰的义女,那这内女官的刑罚对她便不作数了,皇后散了吧,想想你自己做过的事,此次回去没我的命令再不许出来!皇帝冷声道。
闻言,皇后憋的脸色青紫,贺兰长公主从头到尾都没跟她说一句话,压根不拿她当回事,还当面救走了姜慕芸。
可恶。
有了这一层身份,她也拿姜慕芸无可奈何了。
……贺兰长公主被太后皇上拉去叙旧,母女兄妹十多年未见,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
姜慕芸也被姜晚琇带回了护国将军府。
说吧,这孩子的爹是谁?姜晚琇质问。
姜慕芸咬唇不说。
姜晚琇心底已经有了猜测,姜慕芸性子刚烈,不可能存在被人强辱苟活的说法,只怕她当场就咬舌自尽了。
她失身却活下来了,那只能说明,那人是……你不说?那行,惜灵端一碗打胎药过来,我们姜家没有未婚先孕的千金小姐。
姜晚琇冷下脸,故意试探说道。
姜慕芸脱口而出,表姐不要!竟然护这个孩子,姜晚琇刚才七八分的肯定,这下已经变成十分。
第四百六十三章 封郡主,赐婚墨子轩竟然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姜晚琇气的脸都白了,转身就走,惜灵,去召集亲兵,我们去找墨子轩。
姜慕芸连忙冲上前抱住姜晚琇的胳膊,不要,表姐,不是墨公子,不关墨公子的事……不是他?那你说是谁啊?姜晚琇挑眉,你不告诉我是谁,我就去揍他。
姜慕芸急了,表姐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我堂妹被人弄怀孕了,我还要讲道理?姜晚琇冷冷说道。
姜慕芸无可奈何,只好说道:表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墨公子也不是故意的……无奈之下,只好把那天在避暑山庄的事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公孙千卉下的毒,怎么还连累了你。
姜晚琇生气。
姜慕芸咬唇,表姐,这真的不怪墨公子……我知道,不过此事,他责无旁贷。
姜晚琇对着姜慕芸说道,你不用多说了,在家里好好休息。
表姐,表姐…………姜晚琇出了护国将军府,黛眉蹙起。
姜晚琇并不想逼迫墨子轩喜欢姜慕芸,但是如果不娶她,就不该碰她。
既然碰了她,不管是他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就是他的责任。
夏竹,给宫里递个消息,告诉贺兰长公主,姜慕芸孩子的生父是墨子轩,她现在是慕芸的义母,也愿意为了慕芸撑腰,此事她该知道。
姜晚琇说道。
夏竹福身退下。
打听一下,墨子轩现在在哪?姜晚琇对着惜灵吩咐道。
惜灵领命退下,随即脸色古怪走了进来,小姐,墨公子……墨公子来我们府上了。
奇怪,他应该不知道慕芸的孩子是他的,他怎么来了?姜晚琇黛眉一蹙,请他去正厅,正好要找他麻烦,他就送上门。
世子妃,我听说慕芸小姐差点被活埋,不知近况如何?墨子轩当先问道。
姜晚琇顿时明白,原来墨子轩是听说了姜慕芸差点被凰廷弄死这才过来探视的。
还好,没死。
姜晚琇凤眸微眯,上下打量着他,说道:墨子轩,我一直敬佩你敢做敢当,心思也不坏,慕芸和你相交,我也一直非常放心,但是这一次慕芸差点丧命,你可知,全是因你?墨子轩不明所以,因为我?慕芸怀孕了。
姜晚琇说道。
墨子轩满脸震惊,那……那不是皇后污蔑她的罪责吗?不是。
姜晚琇目光炯炯看着他。
墨子轩这一瞬间,心底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慕芸竟然怀孕了,她……是谁?是谁害了她,我必杀了他,为慕芸报仇!墨子轩温柔的脸上顿时冰冷。
姜晚琇唇线上挑,将随身的匕首扔给他,你是要自尽吗?自尽?墨子轩拿着匕首不可思议,你说……是我?一个月前,发生了什么事,你难道还想不到。
姜晚琇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接说道:避暑山庄。
墨子轩立即想起了那一场春梦。
难道那不是做梦,那晚,真的是姜慕芸?是我……墨子轩手中的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失魂落魄。
姜晚琇看着他说道:我知道你情非得已,但是事已至此,慕芸已经怀孕,墨子轩,你该如何给她一个交代?对不起,我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
对不起慕芸,真的对不起。
墨子轩瞳孔微张,捡起地上的匕首递给姜晚琇,毫不犹豫说道:是我的错,我万死难辞其咎,就算是要我这条命,我也毫无二话,世子妃,你若想杀了我给慕芸泄愤,取走吧。
姜晚琇气道:我要你的命干什么,让慕芸未婚先守寡吗?虽然我不配娶她,但,我想……娶她。
墨子轩看着姜晚琇,说道:我能见见她吗?姜晚琇听见他这句话,气消了不少。
倒是个敢于承担的男人,不枉慕芸为了他牺牲一切都不悔。
惜灵,带墨公子去北苑。
……完了完了,表姐不会真的把公子打一顿吧,那可怎么办啊。
姜慕芸不安地搅动着手帕。
小竹安慰说道:小姐您放心,起码会留他一条命的。
慕芸小姐,墨公子来了。
惜灵在门外喊道。
姜慕芸脸色顿时变得更紧张了,请……请进……小竹和惜灵福身退下,屋中顿时只剩下他们二人。
对不起。
墨子轩看着姜慕芸,清水一般的眸光里深深的歉意。
姜慕芸连忙摆手说道:没有……没有,这也不能怪你,都怪那个……蜡烛有毒,我知道墨公子你也不想的,是我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慕芸,你愿意嫁给我吗?墨子轩看着姜慕芸说道。
姜慕芸惊愕,公子,是不是我姐跟你说了什么,你不要在意,你真的不必如此委曲求全,那天晚上只是个意外,公子真的不用放在心上,你放心,我,我没想嫁给你……我只想,这孩子,能不能……让它留下来……她没打算因为怀孕就纠缠他,她只是想,意外有了这个孩子,老天爷对她很好。
慕芸,你……墨子轩微愣。
女子失贞,已经被人唾弃,未婚先孕,更是千夫所指。
如果她不成亲,如果这孩子没有生父,她将会承受无数人的恶意,将会在这个世俗活的很艰辛。
她的前程完全毁了,无法继续当女官,也无法嫁人。
她最好的退路就是嫁给他,从此当个堂堂正正的墨家少奶奶,依旧是凰廷的上品夫人。
可是,她却选择不要退路。
公子,我不想耽误你,我希望你能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
如果我们成亲,只是为了责任,你这辈子都不快乐,那我也不会开心。
姜慕芸抬眸看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还是冲着他扬起一抹浅浅的笑。
是真的很喜欢这个人啊,喜欢到可以为他付出一切,喜欢到差点死了也没有半分后悔,喜欢到即便怀孕也想要成全他。
真的太喜欢了。
喜欢的丝毫没有考虑自己。
墨子轩怔怔看着姜慕芸,突然一把伸出手将她拥入怀中,慕芸,你太傻了。
姜慕芸第一次被他拥入怀中,以前就算有肌肤相亲,也是意外,只有这一次,他主动第一次抱她。
眼眸瞬间蒙上一层水雾。
我们成亲吧。
温柔的声音,一如既往。
这辈子,我只许你一人为妻,相敬如宾,白头偕老,不离不弃。
墨子轩低眸看着她,清风霁月般的人物,此时却触手可及。
他要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宠她,护她,敬她,守她,也许……但从他娶她开始,他就会把心头的明月光,束之高阁。
公子……姜慕芸愣住了。
嫁给他?从未曾想过的奢望。
答应,还是,不答应?圣旨到!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个太监的唱喏声。
姜家众人都出来相迎,摆上香案。
姜慕芸和墨子轩也出来了。
公公,这怎么突然有了一道圣旨,是好事还是……?姜晚琇给传旨的太监塞了一个金元宝。
太监笑了笑说道,姜小姐尽管放心,大喜事。
姜晚琇便放下心。
太监扫了一眼众人,见人到齐了,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斯有梅亭长公主义女姜慕芸,孝柔顺敏,敬娴德淑,辅长公主编纂《兵史》一书,且于火灾中抢救《兵史》,功在千秋,当有重赏,今册封姜慕芸为静宁郡主,赐婚墨子轩,择日完婚,钦此。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
恭喜静宁郡主。
太监笑呵呵道。
姜慕芸还没反应过来,这就被赐婚了?被封郡主了?有劳公公跑了一趟。
姜晚琇连忙又给那太监塞了一个金元宝,笑道,还请公公转达我们姜家上下对皇恩浩荡,感激涕零。
传旨太监揣着金元宝笑嘻嘻走了,奴才必然转达。
嫡姐,这是……?姜慕芸惊讶拿着圣旨。
姜晚琇笑道,看来是长公主殿下为你讨了一道恩旨,不是所有的公主之女都能封为郡主,皇恩厚待,慕芸,恭喜你了,墨子轩,你和慕芸既然已经赐婚,那日后你若是敢对慕芸不好,我们整个护国将军府都不会放过你。
是。
墨子轩认真点点头,看向姜慕芸。
他怎么可能对她不好。
这么好的姑娘,他这一生都有负于她,只恨不得对她更好。
……殇亲王府。
殿下,养颜秘术上的胭脂水粉,我们已经全部做出来了,只不过如今水患严重,怕不是推出的好时机……苏涵诺担忧说道。
南夜殇思忖了片刻,说道,宫中喜欢什么,上行下效,水患迟早要退,对付美颜坊刻不容缓,店铺先开起来,东西送入宫中,再过数日,就是凰廷甄选贡品之时。
只要将我们店铺的这些东西列为皇家贡品,打击美颜坊就更简单了。
殿下说的是,要争皇家贡品这个机会,那确实不能等,臣女拟定了店铺的名称,就叫做倾美阁。
苏涵诺说道,京中的店铺先开两家,东西送入宫中,…………护国将军府现在很忙。
梅亭长公主回归,但长公主府需要重修,暂时住不得人。
慕芸现在还是住在护国将军府,她终究都是姜家的人,会从护国将军府出嫁。
日后她也有两个娘家。
婚期定在八月初十,确实有些赶了,皇家嫁女起码都得一年半载,但怀孕事大,只能一切加紧。
姜晚琇这几日也是天天一大清早就从云萧阁赶来护国将军府,到了晚上才回去,毕竟姜慕芸出嫁的东西她要一手操办才比较放心。
小姐,这是凤女书院送来的上品闺秀的玉佩。
惜灵递过来一枚锦盒。
姜晚琇打开锦盒看了一眼,里面是一个做工极其精巧的雕凰玉佩,反面有着正二品、姜慕芸等字样。
因御赐婚事,姜慕芸提前结业。
将上牌核算了一下,册封了正二品闺秀。
第四百六十四章 白玉灵芝给慕芸送过去。
姜晚琇点点头,说道,陪嫁的清单拿来我看看。
夏竹连忙捧上一个册子,姜晚琇打开瞧了瞧,微微摇头,金银玉器差不多了,再添几个商铺,去了墨家,钱少不得要花,还是商铺田庄的银子细水长流,不然手中没钱,想买点什么都要看墨家夫人的脸色。
对了,陪嫁的奴仆,再添一支亲兵。
夏竹连忙点头称是。
晚琇,姜府那边老夫人昨日派人过来了。
张曦月走了进来,说道:老夫人说慕芸成亲这么大的事,她也一定会来,到时候姜府的人我估计都会来。
姜晚琇眸光一顿,抿唇,慕芸出嫁,祖母应当要来的,不止祖母,这是我们姜家的大喜事,姜家的人都该来,娘亲放心。
晚琇你说的对,就怕到时候……张曦月戚戚然。
姜晚琇抿唇,无妨,何事都有我,娘亲您就只管安心帮慕芸筹备婚事。
好。
张曦月点点头。
……云萧阁内。
夜深了,姜晚琇坐在榻上,闲敲棋子落灯花。
妾身给主子请安。
张氏急匆匆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一封折子递给姜晚琇,这是您要的货单,请主子过目。
姜晚琇翻开折子一页一页看。
这是西域尹国入京,准备进贡的礼物,全是奇珍异宝,天材地宝。
白玉灵芝。
姜晚琇的视线落在其中一样东西,顿了顿,说道,白玉灵芝似乎是一种极其珍稀的药材,天下罕见,尹国能弄到这样的好东西,看来在西域还颇有些实力。
张氏连忙说道,白玉灵芝,医书记载主治寒邪侵体的寒症。
张氏并不懂医术,但是姜晚琇要调查尹馨儿有什么东西,她不仅调查了清单,还把这些东西有什么用,都查的一清二楚。
你做的不错。
姜晚琇唇边勾起一抹微微上扬的弧度,那就用这白玉灵芝,把尹馨儿和苏涵诺,一并解决了,惜灵,明早请鬼医关闫找我一趟,我有事和他商量。
……次日清早,护国将军府传出消息,张曦月因近日暴雨受了寒气,寒邪侵体,患上寒症,如今已经缠绵病榻。
鬼医关闫亲自便随着姜晚琇去护国将军府看诊,言明想要根治此症,必须有白玉灵芝。
于是护国将军福重金求白玉灵芝的消息,当天就传遍了京城。
这上面贴的什么?百姓们围观着告示。
一个识字的年轻人说道,这是护国将军府的悬赏,以千金收购白玉灵芝。
白玉灵芝,听都没听过,我要是有就好了,妥妥的一夜暴富啊。
……姜晚琇一举一动都被无数人盯着,这消息自然也一下传了出去。
白玉灵芝?苏涵诺皱眉,凡是姜晚琇想要的东西,我们都要率先一步抢在手中,这才能占尽先机,飞兰,你和梦柔心联络一下,务必盯紧姜晚琇,若是白玉灵芝落到我们手中,还怕抓不到姜晚琇的软肋吗?刘飞兰福身,涵诺姐放心,有梦柔心这个内应,姜晚琇肯定快不过我们。
……西域行宫。
公主殿下,好消息啊!姜晚琇现在正在重金求 购白玉灵芝,而这白玉灵芝,我们刚好就有。
婢女匆匆来报。
尹馨儿柳眉一挑,姜晚琇要白玉灵芝?对,她娘亲得了寒症,只有白玉灵芝能救,不少人都拿出了灵芝,姜晚琇亲自一个个辨认,就是没有白玉灵芝。
姜晚琇亲自辨认?还真是母女情深。
尹馨儿眼神阴沉,姜晚琇,想不到你也有落在我手中的时候,白玉灵芝,天下罕见,虽不说世上没有第二株,但是我想,起码京城之内,是找不到第二株了。
如果直接以白玉灵芝和姜晚琇提条件,姜晚琇肯定不会吃亏。
见识到了姜晚琇的手段,尹馨儿再也不敢小瞧。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白玉灵芝上下毒。
姜晚琇亲自辨认,简直是特意给了她一个动手的好机会。
不过要是让姜晚琇知道白玉灵芝和自己有关系,肯定会谨慎行事,所以……给我找一个西域商人。
尹馨儿眼中闪过一丝狠光。
……护国将军府,听闻张曦月染病,京中不少达官贵人前来探视。
晚琇,伯母的病好些了吗?安书惠关切问道。
姜晚琇微微摇头,神医大人已经给我娘开了药,稳定了病情,不过,若是找不到白玉灵芝,只能这么拖下去……哎,看见夫人每日被寒症之痛折磨,我们小姐都已经几天没合眼了。
惜灵心疼说道。
梦柔心一副关心的模样,晚琇,大家都已经帮你去找白玉灵芝了,一旦有消息,一定立即通知你。
你就别太担心了。
唉,我明白,只是看见娘亲如此,我寝食难安。
姜晚琇叹气。
安书惠问道,那皇室可派人来了?派了,但是太医院里也没有白玉灵芝……正在几人说话间,夏竹急匆匆进来,惊喜说道:小姐,白玉灵芝有消息了!姜晚琇大喜,什么?有消息了?在哪。
这……夏竹看了安书惠等人一眼,凑在姜晚琇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姜晚琇听完,脸上满是笑意,好,我知道了,一定准时赴约,你下去准备。
看这样子,是找到白玉灵芝了?恭喜恭喜啊。
安书惠笑道。
姜晚琇拉着她二人的手,离那些来拜访的千金小姐们远了一些,说道:现在京城都知道我要白玉灵芝,就怕那些跟我有仇的人,从中作梗,所以,此事两位姐姐,千万不要声张。
应该的。
两女异口同声说道。
梦柔心状若无意问道,那白玉灵芝什么时候才能送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和那商人约了今晚酉时在醉风楼的灵字号包厢见面,到时候我亲自验货。
姜晚琇笑道,我觉得这次应该是真的,白玉灵芝本就产自西域高山,而那商人正好是西域的,再者白玉灵芝很好辨认,一株五叶,通体晶莹如玉,而且一般的灵芝都是柔软的,唯独这白玉灵芝,千年才成,极其坚硬,只要摸一摸就知道,难得作假。
梦柔心把这些都记在了心底,眼中闪过一丝奸诈之色。
过了一会儿,便趁人不注意,让巧儿去传递消息。
不一会儿,巧儿回来复命道:小姐,苏小姐那边准备替代姜晚琇去找西域商人拿白玉灵芝,让您无论如何,也要把姜晚琇拖住。
梦柔心阴险说道:姜晚琇对我毫不生疑,拖住她不成问题,到时候我们……护国将军府留了安书惠和梦柔心用晚饭,吃过晚膳,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距离酉时越来越近。
哎呀,晚琇,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不是要去醉风楼吗?正好经过凤女书院,顺便去书院仓库看看苏涵诺她们这次准备的那批货吧,我已经检查了一遍,没什么问题。
但是上次因为我大意,没有检查仔细,差点让被褥失火,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梦柔心看着姜晚琇说道,晚琇,你跟我一起再检查一遍吧。
姜晚琇不以为然笑道,无妨,你办事,我是放心的。
可是我不放心,要是再出了上次白磷火石的变故,那我真是没脸面对你了,晚琇,一定得你亲自检查。
梦柔心拉着姜晚琇的袖子说道。
姜晚琇见此点点头,好吧,既然柔心执意如此,那我去看看好了。
正好,现在距离酉时还有半个时辰,时间宽裕。
凌纱,你跟我们一起去吗?我今晚还有些私事,就不作伴了。
安书惠笑道,晚琇,可别忘记时辰,误了白玉灵芝的大事。
梦柔心连忙说道,我会提醒姐姐的,误不了。
惜灵,备车。
车内,姜晚琇和梦柔心坐在马车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唠嗑,不一会儿就到了凤女书院。
你们在外面守着,我和晚琇进去查看。
梦柔心对着巧儿吩咐,使了个眼色。
巧儿心领神会点点头。
姜晚琇和梦柔心刚进去,巧儿就拉着惜灵的袖子说道,惜灵姐姐,两位主子检查被褥,只怕要些时间,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怎么了?惜灵问道。
巧儿哭丧着脸提起裙摆说道,惜灵姐姐,我裙子刚才不小心刮破了个口子,都可以被人看见亵裤了,可丢脸了,惜灵姐姐帮我缝缝好吗?可是这我随身也没带针线包……惜灵为难说道。
巧儿说道,惜灵姐姐,书院南边的女红院里就有针线,惜灵姐姐是晚琇姑娘身边的红人,姐姐去借针线,他们肯定会借的,拜托了,惜灵姐姐……好吧,那你在这等着,我去女红院那边。
惜灵扫了一眼仓库,眸光闪了闪说道。
巧儿高兴道:谢谢惜灵姐姐。
姜晚琇今天出门就带了惜灵,只要拖住姜晚琇和惜灵,外面那些侍卫不会擅作主张。
……仓库里,梦柔心随意打开了一床被褥,笑道,晚琇,你看看。
姜晚琇细细查看了一遍,微微颔首,没什么问题,不过,还是再随意抽查一些,更加稳妥。
我也是这么想的……梦柔心笑道,她正要找借口把姜晚琇多留一会儿,姜晚琇已经掉进套里。
不知不觉,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等到姜晚琇回过神的时候,诧然说道:柔心,我们在仓库待了多久?好像没多久,惜灵他们都没来提醒时辰,想必还早。
梦柔心说道:晚琇,这边还有几箱,索性都查了吧。
姜晚琇嗯了一声,好,那我们继续。
……酉时,马蹄声哒哒。
涵诺姐,这种事我出面就行了,哪用得着您亲自出马。
刘飞兰奉承道。
苏涵诺微微摇头,此事事关重大,白玉灵芝对我没什么用,但却是姜晚琇所需之物,日后想必能有大用,我必须亲自拿到。
说话间,已经到了醉风楼。
你就在这等我,不知道梦柔心能把姜晚琇拖多久,如果你看见姜晚琇来了,无论如何也要把她拖住。
苏涵诺犹自不放心,叮嘱说道。
第四百六十五章 苏涵诺种蛊几次打交道,苏涵诺已经知道姜晚琇非常难缠。
梦柔心未必能拖得住她,还是要多几层安排比较保险。
是。
刘飞兰点头。
苏涵诺蒙上面纱,进了醉风楼灵字号。
她刚来,就有个留着两撇小胡子一身胡人打扮的商人抱着一个木盒走了进来。
您就是姜小姐吧?西域商人阿谀说道,果然和传闻中一样的美丽如宝石。
苏涵诺傲慢地瞥了他一眼,废话不用多说,白玉灵芝带来了吧。
对,不知在下要的银子,姜小姐是否也带到了?那西域商人笑呵呵说道。
苏涵诺看了身边的侍卫一眼,那侍卫立即将一盒金子放在桌上。
西域商人霎时被这一盒金子晃花了眼。
姜小姐,这是您要的白玉灵芝,货真价实。
西域商人连忙将玉盒子递给苏涵诺,把金子抱在自己怀中,银货两讫,这金子小的就抱走了。
苏涵诺打开玉盒,低头看了一眼白玉灵芝,说道,等等,我先验货。
玉盒里的白玉灵芝,通体晶莹如玉,一株五叶,和描述中一样。
苏涵诺拿起白玉灵芝,试着按了一下,还真的极其坚硬,确认是真货无疑。
唇边勾起一抹得意之色,而就在此时,却感觉手背一痛,反手一看,顿时吓得她把灵芝扔在了地上。
啊!一条小拇指盖大的血色蜘蛛,竟然隐藏在白玉灵芝之中,在她拿起灵芝的时候,突然咬了她一口。
快!快把蜘蛛弄走,啊!苏涵诺花容失色,失声惊叫。
小姐!几个侍卫连忙救驾,拿起刀一阵乱砍。
而那蜘蛛掉落在地上,眨眼间就跑了出去。
好疼!苏涵诺看着自己的手背,被咬的地方已经一片漆黑,她肯定自己一定中毒了,恶狠狠看向那个西域商人,把他给我抓起来!西域商人慌乱道:这不关我的事啊!我真的不知道啊!啊!饶命!小姐,您没事吧?苏涵诺咬牙,回府,赶紧找御医!心底一片冰冷。
她似乎中计了。
西域行宫。
尹馨儿扫了一眼屋中的漏斗。
酉时已过,还真是期待姜晚琇现在的样子。
她没有出面,找了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西域商人交易,不怕姜晚琇怀疑。
而她一直都在暗中监视。
血蜘蛛爬回到了尹馨儿身边,顺着她的衣服一路爬到她的手心,冲着她摇头摆尾。
哟,看事办成了。
尹馨儿看着掌心的蜘蛛。
和蛊虫心意相通,看血蜘蛛这样子就知道它已经咬了姜晚琇,唇边勾起一抹笑意,今日办的不错,我要好好犒赏你。
说着,尹馨儿的视线落在侍卫身上,给我带一个奴隶上来。
那侍卫打了个寒颤,不一会儿就提着一个皮包骨的瘦弱小孩进来。
参见公主殿下。
幼 童看着这个漂亮的女子,恭恭敬敬给她行礼。
尹馨儿唇边勾起一抹冷笑,食指一弹血蜘蛛就落在了那幼 童身上,咬破脖颈,吸血而食。
啊!幼 童发出一声惨叫,脸色瞬间发黑,不一会儿就硬邦邦倒地不动了。
血蜘蛛吃饱了重新回到尹馨儿掌心。
你就喜欢吃活血,尤其是新嫩的人血。
尹馨儿看着幼 童的尸体,笑的格外开心,……凤女书院,朝凤宫仓库。
姜晚琇和梦柔心走了出来,看见天色已黑,眉头紧皱,现在什么时辰了?惜灵人呢?惜灵姑娘和巧儿姑娘去里面缝衣服了……侍卫答道。
正说话间,她们两人从房间里出来,惜灵一看见姜晚琇连忙自责说道:小姐恕罪,奴婢一时忙的忘记时辰,忘记提醒小姐了!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的衣衫破了,让惜灵姐姐帮我缝衣衫,又去找针线,耽误了时辰……巧儿忙着认错。
姜晚琇摆摆手,无妨,现在什么时辰了?小姐,现在已经酉时一刻了。
惜灵惊道。
梦柔心自责说道:晚琇,都是我不好,害的你迟了一刻钟。
没事,白玉灵芝又不会跑,只是迟了一刻钟,我去找那商人便是。
姜晚琇说道。
两人别过之后,姜晚琇和惜灵上了马车,梦柔心和巧儿看着她们主仆离开的背影,满是得意之色。
干的不错,惜灵那小蹄子没生疑吧?没有,奴婢可是真的把衣衫撕破了……姜晚琇也没起疑,主仆一对蠢货,苏小姐那边想必办成了,不知道这次又给我多少赏钱。
马车里,姜晚琇和惜灵对视一眼。
辛苦了。
惜灵笑道,不过是顺着巧儿装的笨一点,不辛苦,小姐,苏涵诺那边的人此时应该已经拿到白玉灵芝了,咱们还去醉风楼吗?当然要去,不然会被人起疑。
姜晚琇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苏苑。
苏涵诺双手抱头,难受的大喊大叫,脑子就像是要炸裂开一样。
两个婢女连忙冲上前拉住她,但是没想到苏涵诺突然一下冲上去,对着那婢女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
吸溜。
啊!婢女发出一声惊恐的惨叫,小……小姐!话还没说完,脸色就变得一片青紫,不过抽搐了三两下,倒地气绝身亡。
眼见一个活生生的婢女被苏涵诺咬了一口就被毒死,其他婢女也不敢拦着她了,纷纷逃跑。
怎么回事?苏尚迁闻讯赶来,怒问。
婢女哆哆嗦嗦说道:少爷,小姐中毒了,见人就咬,而且被她咬的人还……还被毒死了!你胡说什么!苏尚迁脸色铁青。
但是正好看见一个跑的慢了的婢女被苏涵诺抓住了,一口咬下去,没几下就被毒死了。
苏涵诺嘴角鲜血淋漓,格外狰狞。
来人,给我把她捆起来!快去请御医!苏尚迁喝道。
一般人请不了御医,但是他们有皇上特例殊荣,当下就有两个御医赶过来。
御医,我妹妹这是怎么了?苏尚迁看见犹如野兽的苏涵诺,惊怒交加。
那御医说道:苏大人,苏小姐这……这是中蛊了!西域天山邪术,以血蜘蛛炼蛊,苏小姐的手背上有明显的伤口,这就是被血蜘蛛咬伤,这血蜘蛛极其凶残,需要以活血饲养,尤其喜食人血。
中蛊者其实就是变成了血蜘蛛的子虫,和血蜘蛛一样……失去人性,以活血而食。
小姐咬人,是因为她……她饿了。
饿了不吃饭,喝血?苏尚迁只感觉背后一阵凉飕飕的。
御医颤颤巍巍说道:是,小姐以后都不会吃饭了,她吃不了正常的东西,只能以血为生,而且尤其喜欢人血,她也有和血蜘蛛一样的毒性,凡是被她咬伤的人,就会中毒而死……你给我赶紧开药治好我妹妹,不然本大人弄死你。
苏尚迁咬牙切齿。
御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息怒啊,这毒蛊,下官真的没办法……任何大夫都没办法。
只有找到施蛊者,只有施蛊者才能解除蛊毒。
其他人都没办法……施蛊者?苏尚迁拳头握紧,冷冷看着那个御医,那你现在给我开药,让她睡觉!不然总是这样张牙舞爪的要喝血,也太恐怖了。
好,微臣这就开药,不过大人,小姐感觉饿了就会自己醒过来的……所以您还是备好一些新鲜的猪血鸡血之类……御医小声说道。
苏尚迁咬牙切齿,给我闭嘴,让你开药哪那么多废话,我苏家的人,岂能茹毛饮血,那成什么了。
是是是。
御医唯唯诺诺。
但等那御医走了之后,苏尚迁看了一眼被绑的严严实实的苏涵诺,还是让侍卫去准备了。
你,去准备一碗猪血备用,今天谁陪着小姐的,还不给我老老实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苏尚迁冷喝。
立即有婢女把今天发生的事汇报了一遍。
看来下毒之人是那个西域商人?把他给我带上来!苏尚迁冷喝。
苏苑,西域商人被严刑拷打了大半夜。
大人饶命,我真的不知道,都怪我贪心,今天有个女子找我卖白玉灵芝,她不知道那是白玉灵芝,当做普通的灵芝卖给我,我还以为自己占了个天大的便宜,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白玉灵芝和普通灵芝区别那么大,你当我是傻子?苏尚迁冷喝。
那西域商人悔得肠子都青了,连忙磕头说道:小人岂敢,小人冤枉啊......那卖给你灵芝的人是谁?苏尚迁冷道。
西域商人恨不得撞墙,无奈说道,她蒙着脸……呵呵,给我继续打,我看他什么时候才说实话。
苏尚迁冷哼一声。
大人饶命啊,我说的都是真的!大人饶命…………苏涵诺变成了一个吸血毒人的消息,当天夜里就传遍了京城。
毕竟当场咬死两个奴婢,又有御医诊断,就算是苏尚迁下了封口令,也架不住几大势力情报网高明。
在有心人的传播下,京城百姓无不知晓。
次日清早,姜晚琇亲临苏苑。
你来这里干什么?刘飞兰看见姜晚琇,瞬间怒了,你还敢来!姜晚琇扫了一眼床榻上的苏涵诺,虽然是昏迷,但还是被绳子束缚。
因为她随时可能醒来伤人。
这般凄惨的境地,再也没有上品闺秀的丝毫风采。
如果苏涵诺没去,买白玉灵芝的人就是我,中蛊的人也是我。
姜晚琇淡淡说道:苏小姐完全是替我受罪,我当然要来看看了。
不用你假惺惺!苏尚迁敌视说道,我们苏家不欢迎你。
姜晚琇挑眉看他,我看苏大人是误会了,我来探视,只是来确认苏涵诺确实变成了一个吸血的怪物。
凤女书院律令,言行失常,有违闺秀德行者,当逐出书院,苏涵诺吸食人血,致人死亡,已违反此条律令,我身为朝凤宫之主,只是来确认一下。
姜晚琇,你竟然落井下石,想把涵诺姐赶出凤女书院!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刘飞兰急怒骂道。
姜晚琇凤眸微眯,淡淡说道:苏涵诺变成现在这样,是她咎由自取,如果不是她贪心想拿到白玉灵芝对付我,又怎么会掉进别人的陷阱?与其在这哭天喊地骂街,不如动动你们的脑子想想,谁能弄到白玉灵芝,谁又懂下蛊邪术?第四百六十六章 找尹馨儿算账正在此时,苏涵诺嘶吼着醒来,看见众人眼神冒光,向着最近的刘飞兰扑来。
苏尚迁一把将她按在床上,喊道,快来人,把血端上来。
几个奴婢急急端来早就准备好的血。
苏涵诺已经彻底失去了神智,只凭着本能喝掉那一大碗血,旁边的刘飞兰看的毛骨悚然,满脸冷汗。
姜晚琇倒是一脸淡定看着这一幕。
她也没想到,尹馨儿会用这么阴毒的蛊术,不过,苏涵诺变成这样,也是她活该。
自作自受。
对于敌人,姜晚琇不介意更狠毒一点。
殇王党里有聪明人,迟早会查到尹馨儿身上。
戏台子她已经搭好了,接下来,就看苏家和尹馨儿怎么唱戏。
梦柔心这个奸细,确实是一把好刀。
……苏涵诺中蛊当日,朝凤宫之主姜晚琇上奏书院和凰廷,陈明苏涵诺的病情,另有御医诊断病史为证,苏涵诺自此退出凤女书院。
而有了咬人致死、吸食人血的这样抹不掉的污点,她不可能再重回书院。
令人瞩目的朝凤宫内斗,不过持续了数月,便以苏涵诺的彻底落败而收场。
入夜,蒙面长裙女子出现在了苏苑。
一招下错,满盘皆输。
绿裙女子看着床榻上的苏涵诺,微微叹了口气,苏涵诺还是太急躁了,也把姜晚琇想的太简单,姜晚琇若是对一件东西志在必得,哪有那么容易被人拖住。
只怕她早就察觉白玉灵芝有问题,故意拖延时间,刚好借刀杀人,让苏涵诺掉进陷阱。
苏尚迁还是第一次看见她,怒道:你这话的意思,是在怪我妹妹吗?她都变成这样了,你还说风凉话。
输了就得付出代价。
绿裙女子语气淡漠,既然选择参与这一场争斗,那不管有何下场,都是自找。
没几个人敢这么跟苏尚迁说话,气得他脸色铁青。
日后落得这样下场的人是你,你是不是也要说一句你自己活该。
确实如此。
绿裙女子微微颔首,语气云淡风轻,丝毫没有生气。
苏尚迁霎时被堵的无话可说。
绿裙女子没有管他的脸色,淡淡说道:朝凤宫大势已去,还请转达殇王殿下,要想扭转局势,为今之计,只有釜底抽薪,从美颜坊下手,彻底搞垮护国将军府。
苏尚迁没有说话,但心底已经把这些话记住了。
从目前的局势来看,我还不能确定,姜晚琇是否已经知道梦柔心是奸细,梦柔心并没有直接暴露,但她的所为足以让姜晚琇起疑,所以从现在开始,梦柔心那条线不必用了。
苏尚迁嗤了一声,真是杯弓蛇影,还没暴露的棋子就不敢用了,看来你很忌惮姜晚琇啊。
绿裙女子没有理会他的讽刺,而是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姜晚琇来这里,提到白玉灵芝了吗?没有,白玉灵芝不会给她,她提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苏尚迁说道。
长裙女子眉宇间多出一丝慎重,如果姜晚琇是察觉白玉灵芝有异才故意没去,那她也该算到,她不去,白玉灵芝就落在了苏涵诺手中,她更不可能得到了,也就是说,她压根就没准备拿到白玉灵芝,白玉灵芝,不过是她放出的一个诱饵。
所有线索渐渐凝成一个清晰的脉络。
姜晚琇知道谁有白玉灵芝,给对方一个害自己的机会,然后,再故意让苏涵诺挡灾。
更可怕的是,就算知道这一切又如何,苏涵诺变成这样,苏家必然要和施蛊者不死不休。
这就是姜晚琇吗?比她想象中,更难缠。
看来她也该更低调了。
喂,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到底知不知道是谁下蛊?苏尚迁没听懂她说的那些,想了想忍不住问道。
绿裙女子看向他,淡然道:敌人最了解敌人,想知道谁是施蛊者,从姜晚琇身上打探消息。
护国将军府。
这几日辛苦娘亲装病了。
姜晚琇笑盈盈奉上手中的参汤,说道:娘亲请。
张曦月看着她笑道:为娘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若是有我能做到的,你尽管言语一声便是,跟我还客气什么。
表姐这一招引蛇出洞,借刀杀人,确实厉害,现在苏家满京城找那下蛊之人。
姜慕芸笑道:打探消息都打探到我们这了,还有人问我呢。
姜晚琇唇线微抿,你怎么说。
要问谁对苏涵诺下蛊,我自然不知,但要问和我表姐有仇又会下蛊的人,我当然要说了,表姐上次射箭比试之时中了蛊毒,那可是众目睽睽。
姜慕芸浅浅笑道:慕芸可说的都是实话。
姜晚琇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对外已经宣布神医找到了一株白玉灵芝,大娘没事了,总之现在白玉灵芝的事,和表姐,和我们护国将军府,再没有丝毫关系。
姜慕芸捂嘴笑道。
姜晚琇伸了个懒腰,对着身边的惜灵吩咐道:让人盯着西域行宫那边的动静,咱们静静看戏。
……西域行宫被苏家的亲兵包围了。
你们干什么?本公主是西域使臣,司彘国公主,你们想干嘛?尹馨儿脸色一变,呵斥道。
苏尚迁指着尹馨儿,脸色冰冷,把我妹妹身上的蛊毒解了!你说什么蛊毒,我不知道。
尹馨儿当即否认。
她已经知道苏涵诺误中血蛊之事,但她绝对不会承认和她有关。
因为血蛊是她的命蛊,威力巨大,要想解除血蛊的蛊术,那她本人将会……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苏大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公主殿下和苏小姐无冤无仇,怎么会对苏小姐下蛊呢?尹塞急匆匆走出来,向着苏尚迁躬身说道。
他非常清楚苏家在南国的地位,招惹不起。
哼!当初你和姜晚琇比试箭术,就曾经放蛊虫咬人,还想狡辩?苏尚迁冷笑说道:血蛊如此高深的蛊术,一般人哪能会,也只有你尹馨儿是此中高手了,尹馨儿,你今日若是不替我妹妹解除蛊毒,那我可不管你是不是什么司彘国公主,现在就杀了你。
尹馨儿见苏尚迁比她还狂上几分,当下心底就有些发虚,不过脸上还是强撑着镇定。
你胡说什么,天下之大,会蛊术的人多了去了,就我们拜师学艺的地方,同门师兄弟人人都会蛊术,你怎么就非说是我,你有什么证据?会蛊术的确实不止你一个,但刚好有白玉灵芝的人,只有你,别想狡辩,你们司彘国进贡南国的礼单,虽然事后已经删掉白玉灵芝这一项,但是你以为本大人查不到吗?苏尚迁阴冷笑道:为什么最开始有白玉灵芝,最后却没了?尹塞心底一片冰凉。
他非常清楚,这一次进贡的礼单之中本来有白玉灵芝。
但是他前天检查的时候却发现白玉灵芝没了,问尹馨儿碰了一鼻子灰,也就没多说,默默删掉了这一项。
没想到,苏家还是查到了。
反正不是我,你们没有证据,不能对我动手,我是司彘国公主,皇上是我姐夫,我是你们南国的贵宾。
尹馨儿死撑着不认。
苏尚迁冷冷看着她,尹馨儿,你姐姐不过是皇上的一个妃嫔,放在民间就是一个妾室,口口声声姐夫,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姑妈才是皇后,我爹才能把皇上叫一声姐夫,你算什么东西。
你……尹馨儿气结,比拼和皇上的关系,又怎么拼得过苏家这个正儿八经的外戚。
来人,把尹馨儿给我抓起来,带走!苏尚迁喝道。
尹馨儿色厉内荏,你敢!但那些亲兵已经举着长剑围了上来,尹馨儿他们压根不是对手。
可恶!尹馨儿一向跋扈惯了,哪忍得了被抓,袖子一挥,哗啦啦的各种蛊虫向着四周的亲兵咬过去。
蛊虫将那些亲兵拖住了。
尹馨儿趁机就跑,苏尚迁一个翻身挡在她面前,手中长剑横在她的面前。
而此处越来越多的亲兵如潮水一般涌过来。
如果不解决掉苏尚迁,她就跑不掉了。
尹馨儿飞镖甩出,当下和苏尚迁打了起来。
连续过了十几招,再加上四周的亲兵不时抽冷子放箭,尹馨儿双拳难敌四手,渐渐败下阵来。
嗖!苏尚迁的长剑直刺向尹馨儿的命门。
危急关头jojo,尹馨儿只得放出血蛊保命。
血蛊!苏尚迁堪堪避过,眼神阴沉,果然是你,来人,不惜一切代价,把尹馨儿给我抓起来。
行宫的大战,打的京城百姓纷纷出来看热闹,维护京城治安的城卫军看见双方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也没参与,默默装作没看见。
尹馨儿最终被抓了。
给我妹妹解除蛊毒。
苏尚迁冷冷说道。
尹馨儿冷笑一声,皇上姐夫会救我的,你如此对我司彘国公主,破坏两国邦交,你麻烦大了。
你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
苏尚迁看着她,残忍一笑,你喜欢毒虫毒蛇,我就成全你,来人,把尹馨儿放进蛇坑。
你放心,那些蛇都没毒,只是让你和你喜欢的小东西们,亲热亲热。
不要,不要……尹馨儿脸色惨白,她学蛊术,但最怕的就是蛇。
蛊虫虽多,却没有一条蛇。
苏尚迁凑巧踩到了她的弱点。
怕了?拖下去。
尹馨儿不敢置信,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司彘国公主,皇上是我姐夫,你不能……啊……尹馨儿被扔进了蛇坑里。
虽然没毒,但是那冰冰凉凉滑不溜秋的触感,全部缠绕在她的身上,让她头皮发麻。
啊!救命啊!尹馨儿看着四周的蛇,吓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解除蛊术,你放我上来。
苏尚迁站在蛇坑的边缘,居高临下看着她,晚了,你让我妹妹受了这么多折磨,让我苏家丢了这么大的脸,就这么把你放上来,太便宜你了。
你就在蛇坑里呆一晚,明早再见。
第四百六十七章 倾美阁与美颜阁的你……你个混蛋变态!啊不要过来,走开,走开你们不要过来……呜呜呜……尹馨儿在蛇坑里鬼哭狼嚎。
次日清早,苏尚迁派人把尹馨儿拉上来,她已经快崩溃了,口中只反反复复一句话,我解除蛊术,快放我出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好言让你解除蛊毒,你不肯,现在知道听话了,哼。
苏尚迁嘲讽地看了尹馨儿一眼,带她来到苏涵诺的床前,说道:赶紧给我妹妹解除蛊毒。
否则,你就继续去蛇坑呆着。
尹馨儿打了一个寒颤,立即放出血蜘蛛,掐着血蜘蛛咬了自己手腕一口,那血蜘蛛抽搐两下,气绝身亡。
拿它做药,熬给她喝就好了。
尹馨儿哆哆嗦嗦说道。
苏尚迁皱眉,这么简单?哪里简单了!血蛊是我的命蛊,不先吸食我的血,你们拿它煎药,也只是剧毒之物,吃了立即气绝身亡而已,而想让血蛊吸食我的血,只有我自己办得到。
现在我被命蛊所伤,就会变成跟苏涵诺一样……尹馨儿看着手腕上的黑紫色伤口,悲愤说道。
苏尚迁听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反噬?活该!请御医过来瞧瞧。
是,大人,这……司彘国公主怎么处理,皇上今早就派人来询问了,您要是再不放人,怕是不好交代……侍卫说道。
苏尚迁说道,送入宫中。
是。
……听说那司彘国公主可惨了,被扔在蛇坑待了一夜,吓的差点疯了……那是她活该!之前苏家千金变成一个吸血的毒人怪物,咬谁谁死,只喝血不吃饭,就是她害的。
这也太狠毒了,皇上怎么处置这个毒女?还能怎么样,咱们南国和司彘国不能撕破脸,皇上把那毒女遣送回西域了,还把苏尚迁训了一顿,停了官职,让他闭门思过……梦柔心听着百姓们的议论,心惊胆战。
一株白玉灵芝,最后闹出这么多事情,她压根没想到。
不管是血蛊,还是蛇坑,都让她头皮发麻。
参与了这种事情,简直一阵后怕。
小姐,您这两天怎么脸色不好?巧儿问道。
梦柔心忧愁说道:我听安书惠她们说,姜晚琇好像早就知道白玉灵芝有问题,故意没去,让苏涵诺倒霉……你说,姜晚琇会不会发现我是奸细啊?毕竟那天我故意拖延时间……肯定不会啊,如果真的发现了,她岂会还对小姐你这么好。
巧儿说:再说了,那天不也是姜晚琇自己故意拖延时间吗,算起来,还是她利用了小姐,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梦柔心深吸了一口气,你说的对,姜晚琇现在还是对我信任有加,只不过,苏涵诺走了,朝凤宫已经是姜晚琇的天下,我又得继续忍让她,才能拿到足够的上牌,册封上品闺秀,可恨,姜慕芸当初不过和我差不多的,现在却成了郡主,还要嫁给墨子轩,姜晚琇实在是太偏心了!小姐说的对,姜晚琇也就对她那姐妹好,什么好男人都紧着自家姐妹,明知道小姐对墨公子也有意,也不撮合。
巧儿气呼呼道。
梦柔心怨恨说道:算了,先忍着她,等我成为上品闺秀,嫁入世家,就再也不用看她的脸色了。
……世子,司彘国使臣回西域的车队离开了京城。
林泽禀报。
宋沅奚淡淡说道:动手。
尹馨儿对付姜晚琇那笔账,是该算算了。
七月,京城连开了两家倾美阁,同一时间,南国各地的倾美阁仿佛一夜之间陡然出现,如雨后春笋,向着世人彰显着倾美阁背后的财力。
更惹人惊讶的是,倾美阁卖的东西竟然和美颜坊一模一样,但是价格,却比美颜坊低了两成。
小姐,因倾美阁的出现,美颜坊的生意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好在咱们老顾客还有一些,但生意大不如从前,以如今的价格和倾美阁竞争,只怕……迟早要败。
是否,考虑降价?锦娘忧心忡忡说道。
锦娘是张氏的手下的人,现在的美颜坊交给了她操办。
姜晚琇冲着她摇摇头,降价没用,我们降,倾美阁会跟着降,没事,跳梁小丑,就让他们多蹦跶几日,他们现在蹦跶的越欢,日后才会摔的越惨。
主子是早有应对之策?那妾身就放心了。
锦娘这才松了口气。
姜晚琇冲着她笑道:不用担心,美颜坊一切照旧,该干什么干什么。
是。
锦娘福身退下。
姜晚琇拎起棋子落盘,唇线微微上挑。
倾美阁的出现,在她的预料之中。
梦柔心她还留着。
本来上次可以顺势戳穿,但是,梦柔心三番五次陷害自己,就这么轻飘飘把她赶走,也太便宜她了。
……七月底,凰廷,甄选贡品。
皇后端坐在主位上,对着诸位夫人说道:今儿却有一桩事,和大家商量一二,今年京城新出了两家胭脂店,深得诸位夫人们的喜欢,凰廷欲将其列为皇家贡品,但,到底是选倾美阁,还是美颜坊,却难定夺。
诸位以为呢?这两家的东西一模一样,真要选一家,难下定夺。
众夫人议论纷纷。
而凰廷大殿的侧殿里,姜晚琇和苏尚迁静静坐着,等着凰廷那边的结果。
他们分别代表美颜坊和倾美阁入宫觐见。
姜晚琇,这一次你输定了。
苏尚迁成竹在胸。
苏涵诺被赶出凤女书院,现在还躺在病床上休养,和姜晚琇脱不开关系。
苏尚迁接手了倾美阁的生意,对姜晚琇深恶痛绝。
这半个月来频频打击美颜坊,在京中倾美阁比美颜坊还火。
这一次,就要趁着入选贡品,彻底将美颜坊踩在脚下。
只要倾美阁的胭脂被确认为贡品,美颜坊就输定了。
美颜坊有口皆碑,比倾美阁建立的早,谁是仿品一目了然。
按照甄选贡品一向的规矩,肯定是美颜坊入选。
但如果倾美阁入选,也不奇怪,毕竟倾美阁背后有皇后娘娘撑腰。
姜晚琇端起清茶,慢悠悠品了一口,不急不躁。
你不就是讽刺我走后门吗?姜晚琇,这就是权势,我姑妈是皇后,是凰廷之主,所以倾美阁早就内定。
那又如何呢?你若是不满,有本事你也当凰廷的主人。
苏尚迁冷笑。
姜晚琇抿唇,苏公子误会了,你说的没错。
皇后内定倾美阁,那确实是皇后娘娘的权势滔天。
但有时候,权势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虚张声势,危言耸听,我倒是要看看,你美颜坊要怎么赢我。
苏尚迁不屑说道。
正在此时,宫女进来禀报:皇后娘娘宣两位觐见。
苏尚迁踌躇满志的走在前面,姜晚琇淡然跟在后面,一起进了凰廷大殿。
皇后坐在凤座上,两侧依次是凰廷上品夫人和内女官。
苏尚迁,姜晚琇,倾美阁和美颜坊的胭脂一般无二,实在难以抉择。
但如今京城中,倾美阁的声势却是远远压过美颜坊。
我们皇家自然只要最好的东西,所以,凰廷决定,将倾美阁的十七种胭脂水粉,列为皇家贡品。
皇后看向两人,一脸雍容和气说道。
姜晚琇虽然心底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但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唇线微挑,皇后娘娘,如今倾美阁的声势大,不过是因为同样的东西,他们价格比我们低。
而实际上,美颜坊在倾美阁之前建立,有口皆碑。
这便是本宫要说的另一点了,相同的东西,倾美阁的价格却比美颜坊低两成,足以说明倾美阁的仁德之心。
皇后娘娘说道。
苏尚迁说道:就是,美颜坊那些东西的卖价,比他们原料价格高了几倍,故意虚抬价格,奸商所为。
苏大人是怎么知道我们美颜坊的东西的原料价格?莫非,你看过我美颜坊的养颜秘笈配方?姜晚琇挑眉,啧了一声,不过苏大人可能看错了,美颜坊的胭脂原料,都是顶尖的好材料,所谓一分钱一分货,美颜坊的胭脂卖如今的价格,绝对没有故意虚抬价格,而我们的客人也一直都觉得物有所值,倒是苏大人的价格平白低了两成,如果真是用和我们一样的材料,那你绝对是在亏本啊。
其实美颜坊就是暴利,卖价自是比原料高几倍,降低两成其实也是大赚。
但是其他人又不知道养颜秘笈的配方上到底记载了什么,听姜晚琇这么说,也不由怀疑几分。
所谓便宜没好货,美颜坊如今的价格貌似很公道。
倾美阁降低两成,是不是用的原料比美颜坊差啊?这种想法一冒出来,凰廷几位因捧皇后的场而用了倾美阁胭脂的夫人,都觉得自己脸有些痒。
姜晚琇你别胡说!苏尚迁被堵的哑口无言,立即后悔了。
早知道她毒舌凌厉,怎么还跟她辩,这不是自己找虐吗?皇后咳嗽了一声,道:凰廷已经决定选倾美阁的胭脂为贡品,多说无益,你们退下吧。
话音刚落,便有宫女唱喏道:婉贵妃娘娘到!婉贵妃戴着一个斗笠走了进来,福身给皇后行礼:皇后娘娘,臣妾求您给臣妾做主。
婉贵妃,你这是怎么了,还戴着一个面纱,起来说话。
皇后说道。
心底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这种时候,婉贵妃来干什么?婉贵妃一下掀开自己的斗笠,哭的泪雨朦胧,娘娘您看,臣妾的脸,就是用了倾美阁的胭脂水粉才变成这样,请娘娘做主!只见婉贵妃那原本保养的极好的花容月貌,此时却变成了满脸疙瘩,看起来格外吓人。
啊!众夫人吓的花容失色。
第四百六十八章 姜晚琇你是认了?皇后顿时心底一片冰冷,强笑说道:婉贵妃,用过倾美阁胭脂的人不计其数,怎么就刚好你变成这样。
你是不是吃错了东西,可别乱说。
娘娘,不止臣妾一人,宫中还有七八位妃嫔都因为用了倾美阁的胭脂变成这样。
婉贵妃看向皇后,泫然欲泣道:臣妾听闻倾美阁的胭脂好,就买了一些,自己用,又送了一些给宫里的姐妹,没想到这下把大家都害了,还请皇后娘娘为我们做主。
话音一落,凰廷又来了一些和婉贵妃一样被毁容的妃嫔。
全部是满脸疙瘩,七八个人站在一起,甚是可怕。
这……这是怎么回事?其中一个夫人挠了挠自己的脸,惶恐说道:我……我突然感觉我脸有点痒……别挠,快传御医,你脸上……脸上起疙瘩了!旁边的夫人被吓的后退几步。
皇后只得宣道:传御医!不一会儿,太医院的御医就来了,诊断之后确认,诸位起疹的妃嫔夫人都是因用了相同的脂粉而过敏,倒也不会毁容,只要停用了那些东西,过半个月便能恢复。
众妃嫔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苏尚迁,你们倾美阁是怎么回事,竟然出了这样的纰漏!还敢来本宫这里入选贡品。
皇后沉下脸,怒道:出去!婉贵妃挑眉说道:娘娘竟然把倾美阁的脂粉列为贡品,这也太失察了吧。
姜晚琇静静看着这一场闹剧。
姜晚琇不过修书一封,告知南离夜倾美阁的东西有问题,今日凰廷就闹出了这么一场好戏。
婉贵妃抓住了皇后这么大一个篓子,肯定会好好利用,宫里还有得闹腾。
想必民间也都闹起来了。
倾美阁犹如一颗流星,崛起的很快,但倒台的也快。
小姐,现在回府吗?出了皇宫,惜灵问道。
姜晚琇抿唇,去忠沅候府,听闻慕言前两日刚从澜州回来,是时候和她相见了。
是。
……忠沅候府。
杜慕言,养颜秘笈是不是你动了手脚,不然怎么会出问题。
苏尚迁径直闯入了忠沅候府,堵在杜慕言的院子,质问。
回到倾美阁,苏尚迁发现不止宫里的娘娘出事,倾美阁已被群情激奋的百姓们包围了。
前半个月倾美阁的生意有多火爆,今日来倾美阁骂街的人就有多少。
他也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大家都过敏了。
连他自己府中的小妾也是满脸疙瘩。
如此情况只能说明,养颜秘笈有问题。
我不知道,反正我看到的养颜秘笈就是那样。
杜慕言淡淡说道。
苏尚迁冷笑一声,还敢嘴硬,杜慕言,你这个奸细,故意勾结姜晚琇陷害我们,我告诉你,蛇坑我还留着没扔,就是为了对付你这种人。
来人,把杜慕言给我带走!想要动我朝凤宫的人,问过我了吗?一道清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一袭白裙的姜晚琇走了进来。
晚琇。
杜慕言看见她,眸光一亮。
姜晚琇冲着她浅浅一笑,这些时日委屈姐姐了,今日大局已定,特来请姐姐去云萧阁上小酌一杯。
如此喜事,是该庆祝。
杜慕言盈盈一笑。
苏尚迁眼神冰冷,姜晚琇,你这是认了?不错,慕言姐给你们的养颜秘笈,确实是我交给她的,你们倾美阁的东西,看起来和美颜坊一样,但是关键的主料都被我换了,为了做出这份假的配方,我可劳烦了神医大半个月。
姜晚琇坦坦荡荡,直接撕破脸说道:放心,没什么毒,只是会过敏一段时日,停用了,自行就好了。
这脂粉只有前一个月是好的。
过了一个月,便变质成了会令人过敏的毒粉。
有些人还没过敏,是因为他们用的脂粉刚好是最近做的。
但大多数人已经过敏。
姜晚琇,你这个奸诈小人。
苏尚迁气的不行,你敢害我,故意弄这种害人的东西,我要抓你!姜晚琇黛眉轻挑,有本事你去报官。
让官府知道,你们偷我的养颜秘笈,却偷错东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看看到时候该被抓的是谁。
你们三番五次对付我,今日倾美阁之祸,不过是小小回礼,不成敬意。
好啊,姜晚琇,你狠。
苏尚迁被气的冒烟,指着杜慕言说道:用一个假的秘方坑我们。
我现在收拾不了姜晚琇,但让苏夫人重新给你定一门亲事,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情,你等着!姜晚琇看向他,苏尚迁,你以为我料不到你们这种下作手段?慕言现在已经是太医院的女医,你倒是再定一门亲事试试。
什么?苏尚迁脸色一变。
南国女官可驳婚事。
若有族人以婚事相欺者,严惩。
当然想当女官不容易,太医院今年拢共只钦点了两个女医。
真本事和金银开路,缺一不可。
趁着外人都没注意的时候,姜晚琇已经悄悄替杜慕言打通了通路,而杜慕言又得神医笔札相教,通过了考试,早就低调地晋为女医了。
……八月初五。
姜府一行人提前几天便来到了护国将军府,那三进三出的大院子,亭台楼阁宛若江南园林,百数奴仆井然有序,不比原先的姜府差,倒是看得不少人眼睛都亮了。
老夫人颇为满意,最重要的是她这次来是想和姜裕修复关系。
院里早摆好了接风宴,大家齐坐了一圈。
这一次姜家的其他房也已赶了过来,姜慕芸成了郡主,姜晚琇又是世子妃,姜裕又是将军,不似从前冷淡,现在都恨不得赶紧巴结上他们。
大房的姜昭,二房的姜桑榆,夏晗沫还有姜家两位不常见的嫡少爷姜西扬、姜沐雨。
当然还有姜慕芸的亲嫡姐姜桑榆。
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个面生的女子,怯生生坐在一侧。
姜晚琇的眼神落在那女子身上,眉头不经意皱起,不过没有多说。
慕芸,没想到一晃你也要成亲了,如今你被长公主收为义女,封为郡主,还和墨子轩公子定亲,如此好的姻缘,你可一定要好好过日子啊。
老夫人拉着姜慕芸的手,欣慰说道。
姜慕芸闻言含泪点点头,是……姜桑榆在一边看的很不是滋味。
明明以前她处处都比姜慕芸强,吃穿也向来是顶好的,但是没想到最后让姜慕芸进了凤女书院。
这都算了,竟然还封了郡主,还和墨子轩定亲。
让她嫉恨的牙痒痒。
老夫人笑着又一一询问了众人的近况。
这些关心都是真心的。
姜晚琇清楚,老夫人心底,亲情还是有些分量的。
不过,姜家的利益,比真心更重而已。
大家都好,老身也就安心了,如今老大也要在京城安家落户,到时候都在一起一家人有个照应,有什么事,也有个帮手。
老夫人说道:晚琇,你说呢?姜晚琇低头笑,祖母说的是。
......一番应对下来,姜晚琇已经不想再对应不下去了,好想把她们全都赶回姜府。
正在此时,小厮又急匆匆进来禀报,说道,世子和墨公子拜见。
姜晚琇和姜慕芸对视一眼,他们怎么来了。
快请!大开中门,出门迎。
老夫人连忙起身。
谁让世子身份尊贵呢。
还没等姜晚琇等人出去,宋沅奚和墨子轩已经并肩走了进来。
这两人都仿佛是天上下凡的人物,走在一起,更是好看的令四周的景致都黯然失色。
老身拜见世子。
姜府一干人等行礼。
宋沅奚面无表情说道:老夫人不必如此客气。
好好好,世子快请上坐。
老夫人顿时就没了刚才的倚老卖老,姜府所有人都收敛了一些。
宋沅奚和墨子轩的出现,让姜府众人的画风都变了,一个个正襟危坐。
众人故意捡了一些趣事唠嗑,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没想到你一出现效果这么明显,早知道就带你一起了。
姜晚琇压低了声音,挑眉看了看旁边的冰山,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宋沅奚微微偏头看她,冷傲的脸上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老夫人也忍不住帮了一句腔,晚琇,你就喝一杯吧?你表哥敬你酒,怎有不接的道理。
晚琇身子不好,不能饮酒。
宋沅奚淡淡说道。
姜西扬说道:哪里不好了,她刚才都喝了一杯。
我说,不能饮酒。
宋沅奚狭眸冷冽,逼视的姜西扬腿一软,重新坐在了凳子上。
姜晚琇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边,一言不发。
没人敢接这句话,气氛凝固如寒冬飘雪。
寂静半晌。
墨子轩温声笑道:老夫人,承蒙您这么多年照顾慕芸,晚辈敬你一杯。
墨公子客气了。
老夫人端起酒杯,挤出一丝笑容。
有了墨子轩开腔,众人才重新活络起来,但是这下真的没人敢在姜晚琇面前放肆了。
姜晚琇也乐得自在,瞄了一眼旁边的人,没想到对方也正在看她,四目相对。
偷看我?宋沅奚眉峰轻挑。
姜晚琇哪里会承认,你不偷看我,怎么知道我在偷看你?嗯,我偷看你。
宋沅奚大方承认,手肘撑起下颌,微微偏头,就这样光明正大盯着她看。
他们二人本是低语,但冷不丁的宋沅奚突然如此看着她,倒引得众人都注意了。
不过只看了一眼,也没人敢说什么,又都收回目光。
喂,太引人注目了,你这不叫偷看,叫……光看了。
姜晚琇瞪了他一眼。
这家伙,这么多人呢。
宋沅奚薄唇微抿,那又如何,我喜欢就行。
姜晚琇冲着他灿灿一笑,默默碾了宋沅奚一脚。
姜慕芸看着表姐两口子,眼神颇有些羡慕。
这大概就是爱情最好的模样,没什么惊天动地的誓言,只是彼此看向对方的眼神而已。
公子今日怎的来了?姜慕芸低头小声问道。
墨子轩看向她,温笑灿灿,过几日我们就要成亲,理应先来拜访你的家人,世子说,姜家人不好应付,给世子妃撑场子,我想,慕芸也许也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我……我没有,我又不像表姐那么厉害,没人麻烦我的……用不着公子特意来一趟……姜慕芸小小声说道。
墨子轩自言自语,看来我是没用之人?第四百六十九章 都是同行当然不是,公子怎么会是没用的人。
姜慕芸立即说道。
墨子轩笑的春暖花开,那慕芸小姐先用着吧。
噗通,噗通,噗通。
小鹿乱撞。
姜慕芸俏脸更低了,满脸通红。
深夜。
一袭黑衣的临一悄无声息溜进殇王府的珍藏阁。
姜慕芸即将成亲,他最后能做的大概只是为她贺喜。
他已经连续几日来踩点,早就摸清了殇王府守卫的换班时辰,趁着两支护卫交班之际,悄悄溜了进来。
珍藏阁里空无一人,好在月光透过琉璃纱窗,能够看清影子。
临一站在架子前寻找,金银珠宝,翡翠珍珠,还有无数价值千金的东西,但是他都没有多看一眼。
翻找了许久,总算是找到一个檀木雕花盒。
这盒子,就是上次……临一打开盒子一看,果然,里面静静躺着一沓竹叶小笺。
自从得知姜慕芸喜欢,他便去了几趟集市,但没买到。
这样的文玩奇珍,就是一般的富商之家都没有,也只有皇室权贵才有一二。
临一将檀木雕花盒子往怀里一塞,正要开门出去,结果门刚打开,就和一个黑衣人打了个照面。
两个黑衣人,一个要出来,一个要进去,面面相觑。
那黑衣人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差点尖叫出声,看着临一直接傻了。
快追!她往这边跑了!王府侍卫举着火把嚷嚷着追了过来。
那黑衣人连忙关上门,对着临一说道:嘘!都是同行,躲一躲。
声音清脆,竟然还是个女贼。
这里方圆几里,就只有一个珍藏阁,你躲在这里面,以为他们不会进来搜查?临一耳廓微动,听着外面的动静,眉头皱起。
那黑衣女贼慌了,完了完了,我要是被他们抓到,那可就麻烦了,不行,那个,同行,我……我给你银子,你帮我引开他们!没兴趣。
临一压根没理她,打开一扇窗子,飞身而出。
那黑衣女贼见他就跑,咬牙喊道:大哥,等等我!说着,跟着他跑了。
那些王府侍卫一听女贼把这个黑衣人喊大哥,立即就把临一当成了同伙一起追杀。
临一差点跌了一跤,回头看着跟在自己后面的女贼,和跟在女贼后面黑压压一片王府侍卫,脸色发青,你干什么?我自己跑不出去,你武功这么好,反正你不带着我跑,我就拖着你一起。
女贼狡黠笑着,突然从怀中抽出一根白色的丝带,手指快速穿插几下,系住了她和临一的手腕。
临一脸色一变,匕首一划,但那丝带却纹丝不动。
别白费功夫了,这是我家祖传的白绫锁心结,乃是用千年蚕丝编织而成,刀砍不断,火烧不毁,而这打结的法子,也是我台家的不传绝技,除了我们台家人,没有人解得开。
女贼看着临一,眨巴眨巴眼,要么带我一起跑,要么跟我一起被抓。
临一还没见过如此胡搅蛮缠的女子,心底不喜,但眼见那些追兵已经围杀过来,又拿这个锁心结没办法,只得一把抓住那女贼,带着她一起跑。
王爷有令,格杀勿论,追!临一带着那不知名的黑衣女贼逃了一夜,到处都是追兵,连方向都难辨,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发现两人已经不知逃到哪座深山,离京都很远了。
而那些追兵足足追了一整夜,锲而不舍。
你到底偷了殇王什么东西,交出来算了,否则继续这么下去,我不敢保证能摆脱这些追兵。
临一看着手上的白绫蚕丝,眉头结成了川字。
黑衣女贼已经累的不行了,喘着气说道:我倒是想交出来,但是没法交啊,我只是去偷听一下消息,其实压根就没偷听到什么。
说着,那女贼扯下了自己的蒙面巾。
她生得娇俏,柳眉杏眼,笑起来的时候唇边两个梨涡可人。
小贼,你叫什么名字?不管怎么样,你昨晚救了我一命,这个人情,本姑娘记住了,日后必定报答。
女贼看着临一,说道:我叫台卉,北疆大将军府的人,你叫什么名字?临一扬起手,解开绳子,我就告诉你。
那可不行,你要是扔下我自己跑了怎么办。
台卉当下拒绝,我武功没你好,要是被殇王的人抓了,墨王殿下和台家都要倒霉了。
临一诧异看了她一眼,看来这位看似女贼的姑娘身份不一般,不过他对这些没什么兴趣。
再过几日就是姜慕芸大婚,他要赶回去,给姜慕芸送贺礼。
临一摸了一下怀中的檀木盒子,桃花小笺还在里面,没丢,幸好。
……云萧阁内。
听说昨晚殇亲王府失窃,殇王派人追杀了一整夜,那些追兵至今未归。
惜灵禀报说道。
姜晚琇翻阅折子的手一怔,追杀了一整夜?难道,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这就不知道了,听说是两个飞贼,武功都很好,一路往南逃窜了。
惜灵说道。
姜晚琇想了想未果,说道,没什么大事,就先盯着吧。
今日已经初七,京都不知多少喜欢墨子轩的女子,眼见他成亲在即,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大家都打起精神,可别出了意外,对了,告知慕芸一声,大婚之前,她都不要离开护国将军府了,就在院子里好好养胎吧。
是。
惜灵福身。
……小竹,今日怎么没看见临一?姜慕芸四处扫了一下,问道。
小竹笑盈盈道:临一大哥昨晚说去给郡主准备新婚贺礼了,此时还未归来,可能是贺礼还没准备好吧?贺礼?姜慕芸讶然,怎么还跟我讲究这些,能有他的祝贺,我就很高兴了。
正在此时,门口一个婢女匆匆进来禀报,郡主,姜桑榆小姐求见,她说老夫人病了。
祖母病了?这是怎么回事?姜慕芸柳眉一簇,快请她进来。
不一会儿,姜桑榆就跟着婢女走了进来。
姜慕芸的院子一向素净,只是因即将出嫁,侯府特意装扮的富丽堂皇,喜气洋洋。
姜桑榆看着她住这么好的院子,心底更是嫉妒。
慕芸,一晃我们已有一年多没见,你出落得越发好看了。
姜桑榆看着姜慕芸,一副好姐姐的关怀模样,如今你就要出嫁,我这个做姐姐的真是替你高兴。
姜慕芸挂念祖母,没心情听这些寒暄,开门见山问道,嫡姐,祖母怎么病了?哎,祖母年纪大了,像是染上了风寒,大夫开了药,也没见好,这会儿还发热,迷迷糊糊唤着你的名字,慕芸你有没有空,去看一看祖母?姜桑榆言辞恳切说道:说不准,祖母见到你,病情就能好转一些。
姜慕芸满满担忧,竟然病的如此重,这可如何是好,小竹,你快去请青空,一道去看看祖母。
郡主,大小姐不让你出门。
小竹提醒说道。
姜慕芸轻声说道:我知道表姐为我好,但祖母病了,我是一定要去看看的。
这……放心吧,表姐派了这么多亲兵保护我的安全,不会有事的,你下去备车吧。
是。
……姜慕芸带着青空出了门,一队亲兵寸步不离保护。
姜桑榆和她同坐一辆马车,掀起车帘看了一眼外面的亲兵,又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青空,实在找不到动手的机会。
慕芸,你渴了吧?来,喝茶。
姜桑榆倒了一杯茶,笑盈盈递过去。
但姜慕芸还没接,小竹先接过来递给青空。
青空拿起一根银针点了一下,放在鼻尖嗅了嗅,点点头,这才递给姜慕芸。
嫡姐也请喝茶。
姜慕芸这才喝了一口,望着姜桑榆说道。
姜桑榆本只是试探,没想到她的饮食如此小心,就知道下药这条路行不通了,故意不开心说道:慕芸妹妹喝茶还要先检查一遍,这是怕我下毒吗?难道慕芸妹妹不相信我?小姐,这倒不是,只世子妃姐吩咐了,郡主的一切饮食,全部都要检查一遍。
别说是您倒得茶,便是皇后娘娘赐的茶,我们也是要检查的。
小竹说道。
姜慕芸微微颔首,嫡姐见笑了。
原来是晚琇的安排。
姜桑榆连忙堆起一脸笑意,谨慎点好,你如今有了身孕,马上又要和墨公子成亲,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是得小心一些。
心下却嫉妒的握紧了拳头。
凭什么她能和墨子轩成亲,还不是用了下三滥的手段爬上墨子轩的床,死皮赖脸纠缠墨公子。
这种人,怎么配和墨公子在一起。
那般清风霁月如切如磋的人物,只有自己才配得上。
小姐,姜府到了。
进了院内,亲兵们戍守在院四周,姜慕芸带着青空给老夫人诊脉。
老夫人只是过于疲累,偶感风寒,所以身体不适,开点药,静养两日就好。
青空开了一个方子,说道:这补药吃两幅,可以加快好转。
姜慕芸拿起方子说道:祖母现下睡下了,大家都别打扰祖母午休。
我先去煎药。
煎药?姜桑榆眉头一挑,计上心来。
慕芸还真是有孝心,祖母要是醒来看见你煎的药,只怕病当下就好了。
姜桑榆吹捧了一句,笑道。
如今正是雨季,天色不好,刚刚煎药,便下起了雨。
姜慕芸站在药罐前,扇着炉子的火,眼神忧郁。
她在姜府除了姜晚琇,就和祖母感情最深,此时见老夫人生病,心底也难受。
郡主,您别忧心了,大夫说了,您现在养胎,得高兴一些。
小竹说道:还是我来吧。
姜慕芸微微摇头,没事,哪有这么娇贵,这雨倒是越下越大了,只怕祖母的病又得拖两日……咳咳……郡主,您可受不得寒,您等着,我去取披风来。
小竹关切说道。
姜慕芸冲着她点点头。
主仆二人当下都没注意,此时厨房里就剩姜慕芸一个人。
第四百七十章 姜慕芸失踪了姜桑榆一直都暗中监视厨房,本来正想弄出点动静,引走小竹,没想到小竹自己走了。
真是老天保佑,姜慕芸,你还想嫁给墨子轩,做梦。
姜桑榆攥紧早就准备好的白色布巾,悄悄地走到姜慕芸的身后。
此时姜慕芸正拿着扇子扇火,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头也不抬说道:小竹,这么快就回来了?话音刚落,口鼻就被捂住了。
白色布巾上传来一种令人晕眩的药味。
这是,蒙汗药!姜慕芸用力挣扎,但是那药效太快,不过眨眼间,便昏倒在地。
真管用?姜桑榆看见姜慕芸倒地,也是吓了一跳。
姜桑榆掏出一把雪亮的匕首,正要对准姜慕芸刺下去,突然听见厨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去拿披风的小竹回来了。
怎么办。
现在要是杀了姜慕芸,就刚好被小竹撞了个正着。
到时候姜晚琇肯定会杀了她。
被小竹看见姜慕芸昏倒在地,她也说不清。
怎么办,必须先把姜慕芸藏起来!姜桑榆慌了,四处看了看,眼见后门口有一辆装着水桶的板车,当下便把姜慕芸往那水桶里一放,盖上桶盖。
脸上强装着镇静,心想打发了小竹,再把姜桑榆杀了。
郡主,您快披上……小竹拿着披风走进来,却只看见姜桑榆,没见到姜慕芸,脸色一变,我们郡主呢?姜桑榆扯出一抹笑说道:我过来看看慕芸的药煎好了没有,结果没看见她,只看见药炉子。
我正要问你,慕芸不是在这煎药吗?小竹心底一凉,我走的时候,郡主还在这煎药,怎么才去了一个来回,郡主就不见了。
姜桑榆,你脱不了关系。
来人啊,快来人,郡主不见了!侯府亲兵齐齐冲了进来,将姜桑榆包围。
小竹姑娘,郡主呢?亲兵首领问道。
小竹泪如雨下,郡主不见了,我就去拿一件披风的功夫,郡主就不见了,来这里只看见她!把她抓起来,带走!首领二话不说,扣押了姜桑榆,对着周围的亲兵说道:立即去找,郡主才刚刚不见,那掳走她的贼人肯定跑不远,大家快追。
姜桑榆努力挣扎,你们放开我,我没有见到姜慕芸,跟我没关系。
带走,等世子妃发落。
亲兵四处寻找姜慕芸的下落。
而就在此时,送水的老汉拖走了板车。
奇怪,今日这空水桶,怎么比往日还重了一些,得赶紧上山咯,不然不能趁着天黑之前到家了。
老汉赵老三戴着斗篷,拖着板车出了姜府。
板车边缘,静静躺着一支玉簪。
这是刚才姜桑榆把姜慕芸扔进水桶的时候,不小心碰落的。
大雨淅淅沥沥。
街上人来人往,到处都是行色匆匆避雨的人,转过南大街的拐弯口,玉簪在颠簸之下,掉落在地。
天色黑了。
赵老三靠汲水为生。
山上荒僻,但是有一处清水泉,甚得京都大户人家的喜欢,所以他每日都给京都大户人家送水,往返清水山和京都。
正拖着板车回家,冷不丁脚下踩溜了一滑,板车一个颠簸,上面摆着的水桶滚了两个下去。
哐当~赵老三看了一眼,这半山腰滚下去,不知道落到哪了,指不定已经摔裂,不能再用。
哎,看来只能再做两个木桶了。
赵老三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继续拖着板车回家。
咕噜咕噜……水桶顺着山坡一路滚下来,撞在一块石头上终于停了下来。
盖子撞落,露出里面一个蜷缩着的青衣女子的模样。
女子昏迷,静静躺在桶中……什么?慕芸失踪了?姜晚琇脸色一变,在哪失踪的?小竹双眼已经哭成核桃,姜府的……厨房……姜府?姜晚琇脸色更加冰冷,不是跟她说了,不能离开府吗?怎么会去那里?小竹连忙把姜桑榆找上门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祖母病了,慕芸去探视,但是在姜家,好端端怎么会失踪。
姜晚琇黛眉蹙起,先不要伸张,婚期只剩下三天,如果这时候慕芸失踪的消息传出去,京都还不知道怎么非议,对她名声不好,暗中加大力度去找!夏竹,你去都察院告诉世子,请他帮忙找。
是。
夏竹福身退下。
姜晚琇眸光冰冷,把姜桑榆带上来,我要亲自审她。
姜桑榆刚被带上来就喊冤道:晚琇,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来看看慕芸的药煎的如何,没想到她不在,然后小竹就来了,非得说慕芸不见跟我有关,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个是在厨房地上发现的,也跟你无关?姜晚琇指着一个布巾说道。
那布巾上沾满了蒙汗药,被吸入不过几个呼吸的瞬间,就会致人昏迷。
真的不知道啊,我刚来厨房,这布巾我也没注意……姜桑榆咬死了不承认。
如果承认,她就完了。
如果不承认,姜晚琇又能拿她怎么办。
好,你不承认是吧,拖下去,打。
姜晚琇冷冷说道。
不知道姜慕芸现在如何,她心急如焚。
一个女子被人带走,可能出的事太多了。
姜桑榆极力挣扎,你不能打我,我是你姐姐,你虐待堂姐,你会被人不齿的。
给我拖下去。
姜晚琇冷冷说道:打到她肯招为止。
如今的她,贵为世子妃,再也不似当初在姜家那么束手束脚。
惜灵福身,是。
姜桑榆哭喊着被带了下去,一板又一板,不一会儿就打的她白裙染上了血污。
小姐,墨公子来了。
惜灵禀报。
请他进来。
墨子轩脸色着急,世子妃,听说慕芸不见了,找到了吗?刚才夏竹去给宋沅奚传消息,他得知了,连忙匆匆赶来。
还没有。
姜桑榆肯定知道一些什么,但是她咬死不肯说。
姜晚琇眼神里满是担忧,不知道谁是她的同伙,也不知道慕芸现在被弄去哪了。
门外姜桑榆高一声低一声的惨叫。
墨子轩沉声说道:慕芸去姜府的时候,外面都是亲兵把守,歹人掳走慕芸,也不可能大摇大摆在亲兵的眼皮子底下离开,这里面有疑点。
世子妃,你继续审姜桑榆,我去查查,今天下午接触过厨房的人。
嗯。
麻烦你了。
姜晚琇道。
世子妃说哪里话,慕芸是我未婚妻,我理应找到她。
正在此时,两个侍卫拖着血迹斑斑的姜桑榆走了进来。
大小姐,她晕过去了。
姜晚琇随手拿起桌边的茶杯,一杯茶水泼在她的脸上。
啊……姜桑榆惊醒过来,看见姜晚琇,心底恨到了极点,又看见姜晚琇旁边的墨子轩,哭着爬到他脚边,墨公子救命啊!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无辜的,姜晚琇却要打死我……救命……墨子轩低头看着脚边的姜桑榆,脸色便冷了,慕芸在哪?墨公子,我是无辜的,我真不知。
姜桑榆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墨子轩皱了皱眉,看向姜晚琇,这里有劳世子妃了,我去别院调查。
墨公子不要走!救命啊!墨公子,姜晚琇会打死我的,墨公子救命……你不要走,你走了我会被打死的,救救我……姜桑榆哭道,但是墨子轩已经转身离开。
姜晚琇冷眼看着她,墨子轩是个好人,但也不是滥好人,你害了他未婚妻,还想要人家救你,哪来的脸吗,你不肯招,那就继续打。
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姜桑榆死撑,眼睛狠狠瞪着姜晚琇。
小姐,老夫人,夫人,还有大老爷,大夫人都来了。
惜灵禀报道。
榆儿,我可怜的榆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王芸佩一看见躺在地上血迹斑斑的姜桑榆,顿时泪如雨下。
老夫人也是心痛至极,身子一晃差点摔倒,晚琇,榆儿可是你亲堂姐啊,你……你怎么这么狠得下心。
张曦月连忙扶着她。
姜晚琇,你现在是世子妃,你了不起,就这么随意打骂你的堂姐。
你怎么是这么没良心的东西!王芸佩被姜桑榆的惨样气着了,怒斥道。
慕芸在姜府的厨房失踪,而她失踪之时,厨房只有姜桑榆一个人。
姜晚琇淡淡说道:姜桑榆有很大的嫌疑。
王芸佩怒道,你又没证据,哪只眼睛看见是榆儿把姜慕芸弄的失踪!就算她在姜家厨房失踪了,和我们榆儿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想你们都忘了,慕芸不止是姜家的千金,她更是长公主唯一的义女,皇帝册封的静宁郡主,皇家郡主在姜家失踪,姜家脱不了关系。
姜晚琇扫了地上的姜桑榆一眼,冷声说道:还有几天就到了皇上圣旨赐婚之日,到时候新娘子找不到人,抗旨之罪,姜府担得起吗?老夫人颤颤巍巍说道:可是这跟榆儿没关系啊……慕芸失踪之时,只有她在厨房,祖母说没关系,晚琇可以当做没关系,但是长公主殿下和皇室会相信吗?姜晚琇唇线微微上挑,慕芸找不到,姜家总得要个人出来承担责任。
若是祖母要以姜家为姜桑榆担保,那您就把她带走吧。
从此皇家的罪责,长公主的怒火,姜府担了。
王芸佩怒道:姜晚琇,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带走姜桑榆,姜家自己承受皇室怒火。
反之,留下姜桑榆。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祖母,您自行决定。
姜晚琇不冷不热说道。
姜桑榆抱着老夫人的腿求情,祖母救我,祖母带我走,我是无辜的……祖母救我……哎。
老夫人重重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榆儿责无旁贷,你追查也是应该的,晚琇,你是榆儿的堂妹,我相信你自然不会冤枉她,早日为她洗刷嫌疑……过两天我再来接她。
姜晚琇抿唇,祖母放心,等我找到慕芸,您随时可以接她走。
祖母,祖母不要走……姜桑榆哭喊着哀求,但是老夫人只是叹气,离开了。
王芸佩倒是有心相救,被姜昭拖走了。
姜晚琇看着老夫人一行人离开的背影,面无表情。
第四百七十一章 奇珍会救人小姐,有线索了!惜灵急匆匆走了进来,递给姜晚琇一根玉簪,今天有个妇人戴着这只玉簪,被张氏的眼线发现了,您瞧瞧是不是郡主的玉簪。
姜晚琇拿起玉簪一看,这玉簪别致,有几分眼熟,反面还绣着一个小小的姜字,这是护国将军府订做。
看向旁边的竹吟,这是慕芸今日戴的玉簪吗?是。
这就是郡主今日戴的。
竹吟一下就认出来了,激动说道。
把那妇人带上来。
不一会儿,张氏便带着一个三十岁的妇人进来,禀报道,主子,这人是异宝阁的凝娘异宝阁和冥心神教一样,并列为南国最神秘的两大势力。
至今无人知道异宝阁在哪,也不知道隶属什么势力,只知道异宝阁收拢天下奇珍异宝,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举办一次奇珍会。
奇珍会举办的时间地点不定,就连邀请的人也说不准。
但凡是能收到帖子的人,都是大人物。
你怎么会有这支玉簪?姜晚琇问道。
凝娘犹豫了一下,说道,妾身是在一个下人手中看见,觉得好看,就收了上来,不知是姑娘之物,现在原物奉还,还请姑娘大发慈悲,饶了我吧。
下人?什么下人?姜晚琇径直走到她面前,手中的匕首抵在她的脖颈上,冷道:你要是敢说一句假话,我就杀了你。
凝娘脸色一白,颤颤巍巍说道:姑娘饶命!妾身是异宝阁的寻宝使,我负责的……我负责的是寻找美人,这是我一个属下从新得的一个姑娘身上搜到的,他私藏了,被我发现,就被我收缴了。
异宝阁里什么都卖,包括各国各色的美人。
什么叫做新得了一个姑娘,异宝阁还干强掳女子的勾当?姜晚琇眼中怒火滔天。
凝娘打了个寒颤,说道:姑娘饶命,异宝阁自然是不会强掳,不过……不过今儿落在姑娘手中,我也实话实说了,若是有人贩子卖来好的姑娘,我当然也要收了,不管什么来历,我们只管买。
那被你们买走的那个姑娘,现在在哪!姜晚琇咬牙切齿。
姜桑榆把姜慕芸卖了?到底怎么回事,竟然落在了异宝阁手中。
我不知道啊,我压根都没见到那个姑娘……不过,不过今晚半夜在京都百里之外的沫清江上,将有一次奇珍会,所有的奇珍包括美人都送到画舫上去了……凝娘结结巴巴说道。
姜晚琇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此时已经入夜时分,距离半夜不过一个时辰,如果不尽快把慕芸抢回来,等慕芸被人买走,那就来不及了。
惜灵,备马。
姜晚琇盯着凝娘说道:奇珍会没有请帖进不去,你给我一张帖子。
姑娘对奇珍会还真是了解……但妾身在异宝阁身份卑微,哪能弄得到帖子,不过……我有身份令牌……凝娘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递给姜晚琇,姑娘凭这个令牌就能上船。
但想要进二楼的奇珍会,必须有请帖。
我真的只能做到这些,不是妾身不帮您……姜晚琇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拿起令牌,没耍花招,拖下去先关起来。
是。
小姐,您要去奇珍会吗?张氏担心问道,还不知道这妇人说的是不是真话,这令牌能不能进去……姜晚琇看着手中的玉簪,她没说谎,奇珍会只有请帖才能进去,像这种寻宝使的身份令牌,只能登上画舫,想要进去奇珍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前世她对奇珍会,倒是有些了解。
奇珍会所邀请之人,俱戴着面具,喝了改变声音的变音茶,不辨身份。
进入奇珍会,只看帖子,不认人。
可是您独自去太危险了……不如率领亲兵直接去抢?张氏担心说道。
姜晚琇微微摇头,我去说不准能找到异宝阁的管事,提前把慕芸买走,再不济,也就跟那些人拼拼价,异宝阁只是个卖东西的地方,只要按照规矩来,不过是花费些钱财。
倒是那里牵涉着很多不明势力,想来硬的,只怕就再也见不到慕芸了。
照对方的规矩,把慕芸买走。
不管花多少银子,她都要买下来。
惜灵,等世子从宫里出来,你告诉他一声,我去奇珍会了。
姜晚琇说道。
惜灵福身,是,奴婢就在宫门口等着。
姜晚琇一行人冒着大雨疾行了半夜,总算在三更天时分,赶到了河上的异宝阁画舫。
小姐,还是属下替您进去,您在这里等着吧。
苏陌抱拳说道。
一枚令牌,只能进一个人。
姜晚琇说道:异宝阁没那么好打交道,你们在江边守着,见机行事。
如果有什么万一,烟花为号,你们直接冲过来。
谨遵小姐吩咐。
苏陌等人抱拳,潜伏在了江边。
姜晚琇一个人乘了艘小船,驶向画舫。
这是一座几层楼高的巨大宝船,一个个手持利刃的江湖高手围守着整座宝船。
姜晚琇的令牌只能上船。
她打算直接找到这奇珍会的负责人,说明情况。
在她记忆中,异宝阁就是个生意买卖的地方,只要有钱,就能买。
请帖。
姜晚琇刚登上宝船,两个侍卫守在门口,拦住了她。
姜晚琇从怀中拿出令牌,笑道,我是寻宝使。
原来是自己人。
那侍卫拿起令牌看了一眼,还给姜晚琇,请。
姜晚琇刚刚走进去,突然后颈一疼,软绵绵昏倒在地。
你说的果然不错,凝娘被谋害了,竟然还有小人拿着凝娘的令牌来我们异宝阁招摇撞骗。
侍卫恶狠狠说道。
另一侍卫说道,看她长的这么漂亮,我送去奇珍会了,找到这样的好货色,我又是大功一件。
恭喜。
两个侍卫贺喜。
……小姐,那边传来消息,姜晚琇已经送到了奇珍会,就是不知道她会被谁买走。
瓶儿喜滋滋说道。
公孙千卉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姜慕芸失踪的正好,还偏偏让我捡到她掉的玉簪,骗了姜晚琇上钩,这就叫老天爷都帮我,姜晚琇活该有此一劫。
还是小姐您的计谋好,若是直接收买了凝娘,肯定会被姜晚琇看出端倪。
瓶儿兴奋说道。
公孙千卉高深莫测的笑了笑。
听闻姜慕芸失踪,墨家也到处在找姜慕芸的下落,结果没找到姜慕芸的人,却被公孙千卉捡到了姜慕芸的玉簪。
看见那支玉簪,知道姜晚琇找姜慕芸心切,顿时计上心头。
姜慕芸怎么失踪的她不知道,但是从现在开始,姜晚琇也要失踪了。
那凝娘确实不知情,那其中的一名侍卫张辰是她下面的一个小头目,经常和人贩子打交道,收罗天下美人,上交异宝阁。
公孙千卉也曾和人贩子打交道,和张辰认识,从此收买了他。
那凝娘是个贪财的女人,不准手底下的头目私藏从女子身上得来金银之物,凡是看见了,必定收缴,自己赏玩。
姜慕芸那只上品玉簪,只要让凝娘看见,必然会入了她的眼,被她收走。
凝娘压根不知道那只玉簪就是姜慕芸的,也不知道,其实张辰只有一支玉簪,并没有真的送一个女人去异宝阁。
要先骗过凝娘,才能骗到姜晚琇。
否则凝娘撒谎,姜晚琇很有可能识破。
姜晚琇,我如此步步为营,小心谨慎,环环相扣,没有丝毫破绽,这才请君入瓮。
公孙千卉唇边勾起一抹得意之色,只要过了今晚,就连宋沅奚也不知道,你到底被谁买走了,姜晚琇啊姜晚琇,我还从未如此花心思对付一个人,你也该死而无憾了。
小姐,这要是万一世子爷……公孙千卉嗤笑一声,没有万一,这一次,天时地利人和,我占尽了,听说北疆那边出了点事,皇上连夜召见了包括宋沅奚在内的数十位军机大臣,正在御书房商量大事。
今晚,姜晚琇完了。
……半夜三更天,江面很冷,画舫里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这画舫一楼是异宝阁的大堂,二楼奇珍会,三楼则是连邀请的贵客都不能踏入一步的禁区。
此时三楼的寝殿之中,一袭墨色锦袍的男子半躺在榻上。
他有着一张英俊而邪气的脸,剑眉微挑,邪肆的桃花眼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主上,奇珍会开始了,您请。
男子随手拿起旁边的斗篷,遮掩了自己的面容,慢条斯理说道,邀请的人都来了吗?除了冥心教主依旧缺席,众人都到了,主上未免太给那冥心神教教主面子,我们又不缺杀手,何必跟他结交。
黑衣侍卫说道。
男子唇边勾起一抹邪笑,江湖势力只有他不卖我们面子,本座卖他一个面子又何妨。
姜晚琇渐渐清醒过来,但是却觉得浑身软弱无力,像是吃了软骨散。
放眼望去,四周都是一个个戴着斗笠的美人,虽然看不清她们的脸,但是从那影影绰绰看来,俱是绝色。
姜晚琇发现自己也戴着这样一顶斗笠。
这样的装束……这是……奇珍会被拍卖的美人儿。
姜晚琇瞬间反应过来,但是,自己怎么会跟这些人在一起。
姜晚琇想要说话,却发现嗓子里发不出一个音,该死的,浑身无力,说不出话,想跑跑不掉,求救无门……此时此刻,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姜晚琇差不多清楚,自己被坑了。
怎么办?这种情况下,怎么跑?就在姜晚琇思考的时候,突然来了四个侍卫,将她抬走。
此时她躺在一张雕花凤榻上,穿着一件大红色刺绣牡丹的凤尾长裙。
那裙子轻薄如纱,蜀绣如锦,裙身上系着铃铛。
随着凤榻移动,铃铛清脆。
第四百七十二章 我是不会把世子让这姑娘虽然没看到脸,但只是这身段就令本君神魂颠倒,我要了。
一个戴着面具的青衣男子说道。
旁边同样戴着面具的蓝袍男子道,你都已经连续拿下三位美人,这个,我决不让你。
呵呵,哪需要你让,有钱你尽管抢。
青衣男子不屑说道。
比钱多,本少还没怕过。
蓝袍男子也沉下了脸。
能来参加的奇珍会的人,不是一方百年世家土皇帝,就是某江湖大派之主,除了没有朝廷重臣,皆是各势力大佬,心高气傲之辈,一言不合就掐了起来。
正在此时,一袭墨衣的斗篷男子轻笑了一声,还不知道这姑娘长什么样,两位就伤了和气。
说不准,看了这姑娘的脸,两位都不想竞价了。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但这两人都却都卖他的面子。
阁主说的哪里的话,这奇珍会的美人儿,无一不绝色,怎么可能不中意。
是极是极,我就最爱你们异宝阁的绝色,倒是阁主还从未拍过美人,怎么都看不上?满座贵宾都是戴着面具,只有他一人黑色斗篷,很好辨认。
姜晚琇的视线也落在他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有种奇怪的感觉。
异宝阁的阁主神出鬼没,至今无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一向都是由异宝阁的掌柜处理事宜。
但为何前世未曾见过,今生初见,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诸位见笑,我们阁主,向来不爱美色。
异宝阁掌柜的起身,冲着众人拱拱手,对着台上的管事说道:还不快揭开美人的斗笠,让诸位爷瞧瞧。
台上的管事闻言,摘了姜晚琇的斗篷。
她一向都是略施薄粉,白裙如仙,但今日被妆点的分外妖娆。
依旧是那张倾城的脸,却妖艳至极。
墨衣男子看见她,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刷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台上。
越来越近。
她的脸,她的眼神,她的气息。
确实就是她。
不是相似的人,就是姜晚琇。
姜晚琇看着他越走越近,眼神瞬间变得警惕。
他想干什么?突然,墨衣男子一把将她拦腰抱起,转身看向台下的众人,说道:她,我要了,不管谁出任何价钱,我都出双倍。
这话一出,满座寂静。
刚才掌柜的还说,阁主不爱美色。
这就打脸了?掌柜的一脸懵呆,随即苦笑着对着诸位说道,诸位有人竞价吗?难得见阁主看上一个女子,本座怎么好意思夺人所好,请。
虽然这女子确实是绝色佳人,但在下还是不和异宝阁比拼财力,请。
……那些人倒是很给异宝阁面子,墨衣男子说话之后,也没人相争。
墨衣男子对着众人微微颔首,谢诸位,今日所有拍卖的东西,一律半价。
以作答谢。
阁主就是爽快。
阁主还真是为了这美人,一掷千金啊。
众人纷纷惊叹,奇珍会开办以来,这还是头一遭遇到这样的事情。
连掌柜的都惊呆了,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主持大局。
墨衣男子已经抱着姜晚琇离开了。
……来这里的人都喝过隐音茶,声音都是沙哑的,和本声不一样。
他又戴着斗篷,遮住了脸,姜晚琇完全无法辨认。
只是如果素不相识,就为她一下扔出了这么多银子,也不太可能。
姜晚琇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还是发不出声。
墨衣男子对着侍卫吩咐道,拿药过来。
黑衣侍卫领命退下,不一会儿端着两碗汤药过来。
一碗清水无色,一碗褐红色。
墨衣男子端起清色那碗,递给姜晚琇,姜晚琇瞪着他,没接。
解药,喝不喝?墨衣男子说道。
姜晚琇想了想自己已经落在他的手中,要是对方想对付自己,自己不喝,他也可以强灌。
于是干脆端起清色那碗,一饮而尽。
咳咳咳……姜晚琇呛了一下,咦?刚喝完就见效了,能够发出声音,力气也恢复了几分。
还真的是解药。
姜晚琇主动端起褐色那碗汤药继续喝药,但刚喝了一口,却被人一下夺了去。
这碗是醉幻粉。
姜晚琇一愣,醉幻粉?听这名字,怎么长得像春药?不错,就是春药。
墨衣男子失笑。
姜晚琇脸色瞬间一变,努力干呕,想要把刚才喝进去的那一小口吐出来,你刚才还说是解药,骗子!你想对我做什么?清色那碗是解药,谁让你自作主张喝另一碗,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讲理。
墨衣男子唇边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只是斗篷遮住了脸,谁也看不见。
姜晚琇努力干呕,把春药和解药放在一起,能不让人误会吗?墨衣男子慵懒说道,放心,你就喝了一小口,不会出人命,吐不出来别勉强。
姜晚琇被他这话气的想踹他一脚,直接伸手,醉幻粉的解药交出来。
不给。
墨衣男子微微偏头,似笑非笑。
这小女子,今日落在他的手中,不好好治治她,还真对不起以前她对他的照顾。
姜晚琇声音恢复了,但是浑身燥热,她以前曾经中过春药,深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当下不再犹豫,纤纤玉臂一下箍住面前的人脖颈,狠狠勒紧了,把解药交出来。
哐当。
这一番动作之下,墨衣男子的斗篷被弄翻掉落下来。
烛火微晃。
那是一张极其英俊好看的脸,一双邪肆的桃花眼熟悉,薄唇抿起一抹懒懒地邪笑。
记无心!姜晚琇瞳孔微张,不可思议。
她料想异宝阁主为自己一掷千金,极有可能是熟人,但没想到竟然是这位熟人。
好久不见,世子妃。
记无心对上她那一双清水般潋滟的眸子。
姜晚琇咬牙切齿,记无心你这个混蛋!虽然你影煞教和朝廷为敌,但我好歹曾经救过你几次,你竟然忘恩负义,和姜桑榆勾结,掳走慕芸,快把慕芸交出来!姜慕芸?记无心剑眉一挑,你说什么?姜晚琇狠狠瞪着他,你还想装傻!你这个卑鄙无耻下流的混蛋!把慕芸交出来!你休得无礼!我们主上敢作敢当,真的做了什么,岂会否认。
旁边的黑衣护法怒道。
姜晚琇怀疑地看着记无心,但是想想,记无心刚才花了这么大代价把自己买下来,如果他早知道异宝阁有哪些美人,早就认出自己了,何必要白花那么多银子。
也就是说,异宝阁有哪些美人,他应该是不知道的。
你都不管一下你异宝阁卖什么东西吗?姜晚琇问道。
记无心懒洋洋说道,卖什么又不重要,怎么,姜慕芸也跟你一起被卖到了异宝阁?你这是遭了什么难?宋沅奚呢,还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你们都卖了?卖什么本就不重要,邀请来的那些人才重要。
我是来找慕芸,结果遭了你们异宝阁的人暗算,慕芸被抓到这里了,你快去把她救出来。
姜晚琇急道。
此时她还不知道,这只是一支玉簪作的局。
毕竟姜慕芸失踪的时候,戴着这支玉簪。
公孙千卉这一出请君入瓮,毫无破绽。
姜慕芸是墨子轩的未婚妻,她如何跟本座有什么关系,本座又不喜欢她那种清水寡淡的美人儿。
记无心食指挑起姜晚琇的下巴,似笑非笑说道:姜慕芸不是我抓的,跟我没关系,异宝阁要卖她,更加跟我没关系。
姜晚琇一下火了。
她确实救过记无心不假,但记无心也救过她。
真以救命恩情来说,他们就是一笔算不清的糊涂账。
想以此让记无心来救姜慕芸,说不过去。
记无心,我们谈笔买卖。
你帮我把慕芸救出来,我也替你做一件事。
姜晚琇思忖了一下,道。
记无心立即来了精神,喔?让你杀了宋沅奚你也干?好啊。
姜晚琇笑眯眯一口答应。
记无心横了她一眼,答应的这么爽快,当我好骗?现在替你救了姜慕芸,你转身就找宋沅奚把我卖了,岂会杀了他。
是你先提这种我做不到的事,我只好随便应应了。
姜晚琇耸耸肩,挑眉看他,再说了,世子若是死了,你不心疼吗?t记无心一脑门的黑线,他死不死,我为何心疼?身为情敌,我懂你。
姜晚琇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闹了,你就直说,想让我干什么吧?记无心被她堵的哑口无言。
这女人,每次都用这个梗戳他。
既然你非要跟我做笔生意,那我就给一个你出的起的价钱。
记无心看向姜晚琇,不知道是想到了些什么,眸光突然变得深沉,离开宋沅奚。
姜晚琇惊讶看着他,随即反应过来满脸愤慨,粉拳挥起就是两拳锤在他胸口,刚才你还说世子死了都不心疼,现在就用这种招数抢男人了!记无心你太过分了啊!我是不会成全你们的!……记无心被捶的连退两步,目瞪口呆。
他想过姜晚琇听到这句话的千万种反应,但是唯独没想到这一种。
抢男人?他他他……抢男人?记无心,世子说了这一生一世都只喜欢我一个人,你跟他没机会的。
姜晚琇看着记无心,一副誓死捍卫自己世子妃地位的模样,一字一句说道: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把他让给你。
记无心冷眼看她,眉宇间的黑气蔓延,阴晴不定。
姜晚琇见他如此模样,咬咬牙狠下心说道:你要是实在喜欢世子,那我跟世子商量一下,让你做小的?姜晚琇,你想死?记无心咬牙切齿,真想把这女人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摇晃出来。
姜晚琇横眉冷对,堂堂影煞教教主,为了抢世子,不惜以我的堂妹相要挟,我能怎么样?行,你尽管可以不救慕芸,只要我能脱困,我一定让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你的一片痴心。
被姜晚琇这么毁名誉,他还要不要脸了。
去找姜慕芸!记无心对着身旁的黑衣护法吩咐道。
那护法早就已经被这一系列惊呆了,闻言这才回过神,抱拳,是。
姜晚琇见此,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胡搅蛮缠,总算略胜一筹。
记无心也看出姜晚琇就是故意如此,但百无禁忌的记无心,每次遇上她,就无可奈何。
都把她买下来了,还能输给她?第四百七十三章 姜慕芸呢?这还没报之前在运河之上的仇,又被她将了军。
正在记无心想着怎么给姜晚琇一点颜色看看的时候,突然一个软绵绵的身子倒在了他的怀中,姜晚琇娇媚的声音勾人,解药……记无心……解……刚才这一番耽搁,醉幻粉催情发作了。
想要解药?本座就是。
记无心唇边勾起一抹轻挑的邪笑。
姜晚琇双手捧住他的脸,眸光迷离,两人离的越来越近。
记无心本只是逗逗她,但是见她如此媚态,却生生移不开眼。
如此风情的姜晚琇,勾魂夺魄。
太丑,拒绝。
吐气如兰的四个字,让记无心瞬间有种掐死姜晚琇的冲动。
姜晚琇,就你这眼神,是怎么看上宋沅奚的!记无心牙齿咬的咯吱响。
想他一可以和宋沅奚并列的绝世美男子,也就只有被姜晚琇嫌弃过丑。
但是下一刻,姜晚琇一把推开他,对着自己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口。
那一口咬的极狠,当下便有殷红色的鲜血从齿缝间流下。
真不知道她怎么对自己这么狠,下了这么大的狠劲。
你给我出去!姜晚琇已经站不稳了,摔倒在地,狠狠说道。
唇齿间还沾着鲜血,滑落。
有种别样的妖艳。
记无心一怔,随即调笑道,还让我出去,怎么怕非礼我?姜晚琇不答,努力忽略他的声音,但是就跟有蚂蚁挠痒痒一样,确实有种硬生生扒了记无心的冲动。
世子。
想到那人,姜晚琇的眸光又清明了几分,当下抬起手臂就一口。
现在没有刀,她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保持一分清醒。
但是这一嘴下去,预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
难道药效已经如此猛烈,连咬伤自己都感受不到痛苦了吗?姜晚琇松开口,但是下一刻,却愣住了。
横在自己面前的手,白皙修长如玉,骨节分明。
但,不是她的手。
手腕处鲜血淋漓,血迹斑斑的牙印,甚至可以看见牙齿扎下极深的窟窿。
第二口,她比刚才第一口还狠……姜晚琇抬眸,就见记无心半蹲在她的面前,刚才电石火光之间,就是他把自己的手伸了过来。
那人好看的剑眉微挑,牙口挺好。
你干什么。
姜晚琇死死咬唇,你出去。
记无心看着她这样,突然对着门外大喊了一声,拿解药!姜晚琇一愣,他肯给解药她了?上次他还拿自己羞辱世子,这一次却……吃了解药,姜晚琇昏睡过去。
记无心坐在她的床边,细细为她包扎手腕上的伤口,眼神落在她的身上,莫名复杂。
旁边的黑衣护卫忍不住提醒说道:主上,您手上的伤……不用处理,退下。
记无心淡淡说道。
黑衣护卫只得退下。
记无心并无心取姜晚琇的清白,只是顺势逗她一下,坏心眼的想看她被折磨之后,哀求他要解药的样子。
必然是不可多得的美景。
但这女人的性格倔强,宁肯自残,都不求饶。
姜晚琇,还真是令他越来越有兴趣了。
记无心看了一眼手上的伤,他给姜晚琇用了消淡膏,女子爱美,肯定不愿意留疤,她手腕上的伤好后,就会恢复如初。
但是他自己手腕上的伤……记无心只是随手拿起纱巾擦了擦手腕的血迹,看着齿痕,唇边勾起一抹邪笑。
姜晚琇,这可是你欠我的。
主上,属下已经一一检查过,今日奇珍会拍卖的女子,并无姜慕芸。
侍卫进来禀报。
记无心眉头皱起,姜晚琇是怎么被卖入奇珍会,下去查。
是。
……天蒙蒙亮,宋沅奚从皇宫走出,不知为何,昨晚总是心不在焉。
惜灵已经守了大半夜,一看见宋沅奚连忙迎上去说道:世子,世子妃去了奇珍会,一夜都没传来消息,不知如何了……宋沅奚眸光一冷,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去奇珍会做什么?昨夜抓了一个易宝阁的寻宝使……惜灵连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忧心忡忡道:莫不是小姐财力不足,没买下郡主,和奇珍会的人起了冲突?小姐说那只是个做买卖的地方,那些人不会拿小姐怎么样吧……宋沅奚一宿没睡,但是二话不说,足尖一点,向着沫清江而去。
赶到的时候,画舫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半夜奇珍会散了之后,众人便已经各自离去。
宋沅奚站在河边,眸光冰冷,林泽,拿我的帖子,拜会异宝阁阁主。
是。
……墨子轩调查了一夜。
先后接触厨房的人不少,但都没什么可疑人选。
但墨子轩并不气馁,他要一个个询问,一个个调查。
阿福,去请送菜的张大嫂过来。
墨子轩说道。
阿福啊了一声,惊讶道,公子,您都一宿没睡了,还是先歇歇再问吧。
无妨,我毫无睡意。
墨子轩说道。
姜慕芸失踪,他心底莫名的七上八下,追查了一夜,把厨房里里外外都翻了个底朝天,想到姜慕芸生死未卜,一点都不想睡觉。
阿福打了个哈欠,说道,是。
你请了张大嫂过来就下去休息。
墨子轩看见他这样,说道,对了,世子还未回来吗?现在都天光大亮了,宫里还在议事?阿福说道:听说世子妃找郡主的时候,不见了,世子去找了……什么?世子妃也失踪了?……滴答,滴答。
姜慕芸迷迷糊糊睁开眼,浑身湿透了,晕晕乎乎,入眼都是陌生的景致,也不知道自己在哪。
姜慕芸挣扎着从桶里爬了出来,有没有人……虚弱的声音,几乎切不可闻。
浑身乏力,压根站不起来。
好像是发烧了,受了风寒。
继续这么淋雨下去,受寒,孩子可能会流产……姜慕芸想到这一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点点挣扎着往外爬。
她不能躺下,还有孩子……孩子不能有事。
浑身污泥,十指划破,爬了不知道多久,姜慕芸没看到一个活人,总算是找到一处山洞。
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爬进洞里,姜慕芸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了。
公子……彻底陷入昏迷。
……晨曦微光。
姜晚琇睁开眼眸,入眼是陌生的精致床帐,手腕处隐隐约约的疼,姜晚琇抬起手,便见自己的手腕上绑着白色绷带,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味。
这是……昨晚发生的一切渐渐清晰。
奇珍会,记无心,醉幻粉,牙齿印……对了,慕芸!姜晚琇一下就从床上起来,正要去找记无心,就看见靠窗的榻上,一袭墨衣的人影正翻着一本书册,听见她起床的动静,懒懒打了个哈欠:醒了?姜晚琇径直走到他面前,说道:慕芸呢?想知道?记无心眉峰轻挑,唇边勾起一抹邪笑,坐了大半夜,肩膀有些酸……姜晚琇瞪着他,记无心,你什么意思?你被本座买回来了,以前你欠我的账,我自然要跟你好好算算。
记无心搁下手中的书册,薄唇微抿。
本座一向很记仇。
不就是给你当丫鬟吗?姜晚琇丝毫没有千金大小姐的架子,能软能硬,当下就跪坐在记无心的身后,粉拳轻锤他的肩膀,笑眯眯看着他,教主大人,怎么样?记无心被她笑的有些不自在,姜晚琇太配合了。
她如此配合,倒是要怀疑她在搞什么鬼。
姜晚琇,你有没有练过大力金刚拳。
记无心一脸深沉看着她。
这小妮子莫不是想背后偷袭?姜晚琇似笑非笑看着他,我倒是想学,一拳把你锤到地板下面去。
她如此不客气,记无心却笑的极开心,这才是姜晚琇,你这么听话,我都怀疑你吃错药了。
没工夫跟你磨叽,我就想知道慕芸现在在哪。
姜晚琇黛眉轻蹙,说道。
记无心笑的邪气凛然,本座心情好了,自然告诉你。
看出来了,你就是欠捶。
姜晚琇横了他一眼,捶打的手顿时下足了十分力气。
但是对于记无心来说,无关痛痒,倒是颇为享受的模样。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突然房门被人破门而入,一袭黑色长裙的女子气势汹汹闯了进来。
她生的美艳,搁在凤女书院也是顶尖的了。
但不似寻常大家闺秀的端庄,浑身煞气凌厉,又透着一股邪气,美且妖邪。
主上赎罪,影女强闯,我等阻拦不力。
门口两个黑衣人立即跪地请罪。
那黑裙女子狠狠盯着姜晚琇,说道:这就是无心哥哥用奇珍会半成收益换来的绝色佳人,还真是一个狐狸精,就凭这张脸勾引男人?姜晚琇正要说话,记无心却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翻身压下,薄唇靠近她的耳畔说道:帮我挡了她,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姜晚琇的反驳硬生生被这句话逼了回去,悄声说道:一言为定。
我家小奴儿比你美,我为何不喜欢?记无心唇边勾起一抹邪笑,我就喜欢她,日后还要娶她。
凌千语被他这句话气的脸色铁青,记无心,我跟你是有婚约的,你竟然移情别恋,要娶这个女人。
从未喜欢过你,何谈移情别恋,婚约更是无稽之谈。
记无心冷淡说道,低头看向怀中的姜晚琇,唇边勾起一抹浅笑,小奴儿,有人来抢你男人,你也无动于衷?言外之意就是,她不帮他把这女人挡走,他就不会告诉她姜慕芸的事。
姜晚琇替凌千语默哀,真是眼神多不好,才会看上记无心。
记……爷只喜欢我,她抢不走,何惧之有。
姜晚琇这次也只好扮一下狐狸精了,偏头望向那影女,说道:影女,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记爷既然不喜欢你,你又何必勉强。
她也算好言相劝了。
记无心明显就是一丁点不喜欢她,不然用不着自己挡桃花。
没想到凌千语却憎恨看着姜晚琇,怒骂道:你这个贱婢也敢如此跟我说话,就是你这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无心,贱货!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野女人,也配嫁给无心?不要脸。
第四百七十四章 月影珠之争姜晚琇脸色一沉,还不等她说话,记无心袖袍一挥,一阵掌风将凌千语打翻在地。
你打我?你竟然为了这个狐狸精打我?凌千语委屈道。
记无心脸色阴沉,凌千语,本座看在血王的份上,给你三分薄面,但你敢辱本座的爱妻,给我滚。
爱妻?她也配?不就跟你睡了一晚吗?你睡过的女人那么多,凭什么娶她。
凌千语尖着嗓子怒吼。
姜晚琇满脸黑线。
记爷,你睡过她?姜晚琇挑眉看向记无心。
记无心耸耸肩,没有。
记爷要是睡了你,你在这一哭二闹三上吊,我这个当大姐的就做主帮记爷纳了你做妾。
虽然我也瞧不上你这样的妹妹,但谁叫记爷风流呢。
可既然记爷压根没睡你,那你在这闹,是想献身给记爷,让他娶了你?不嫌躁得慌吗?姜晚琇慢条斯理说道。
但是她的毒舌,却让旁边几个侍卫都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
太狠了。
凌千语好歹是个女人,被姜晚琇这么一说,而且还说破了她心底那点小九九,顿时又气又恼又恨,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的侮辱。
她就是因为记无心不喜欢她,却喜欢那些低贱的女人,这才气的找上门。
你欺负人!到底谁大早上的踹门欺负谁啊?我家门招你惹你了?姜晚琇冷哼一声。
好好说话凌千语就蹬鼻子上脸,那她不介意当一回恶人。
凌千语怒道:这什么时候变成你的门了?这是记爷的门,记爷的就是我的。
姜晚琇理所当然的语气。
凌千语气的说不出话,拂袖而去。
临走之际,恶狠狠看了姜晚琇一眼,眼中寒光如铁。
姜晚琇也不甘示弱瞪回去。
谁怕谁啊,找到慕芸她就走了,懒得管你们影煞教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记爷?记无心微微偏头,似乎挺满意这个称呼,笑了笑。
姜晚琇一把推开他,冷哼道:记无心,桃花我帮你挡了,你该告诉我慕芸在哪。
我也不知道。
记无心坦然说道。
姜晚琇柳眉倒竖,你是想死吗?我查了,昨晚奇珍会的所有女子,并没有姜慕芸。
打晕你的人我已经拿下,不过那个张辰跑了,我派了人追杀。
记无心说道:事有蹊跷,你先告诉我,凝娘的寻宝使令牌,你怎么拿到的?姜晚琇见他不像说谎,眉眼间都是坦荡,当下也就没隐瞒,把凝娘和令牌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觉得凝娘没有说谎,如果她说谎,我不可能这么没有警觉性……姜晚琇咬唇,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这么大意?记无心思忖了片刻,说道:目前来看,凝娘也被张辰蒙在鼓里,她确实没有说谎,真正要暗害你的人是张辰,他把姜慕芸劫走,以姜慕芸为诱饵,把你引到奇珍会,如果不是刚好遇上我,你被其他人买走,就算宋沅奚想救你,他也不知道你被谁带走,张辰的阴谋,就得逞了。
奇珍会只认请帖不认人,面具之后是谁,就是主办方也并不清楚。
谢谢你。
姜晚琇认真说道。
确实如此,如果不是遇到记无心,鬼知道昨晚会发生什么事情。
想到昨晚的事,姜晚琇一把攥住记无心的手,就看见他的右手手腕上,有着一个清晰地牙印血壳。
你……你怎么没包扎一下?姜晚琇抬眸看他。
记无心随意抽出手放在背后,唇边勾起一抹邪笑,你在心疼我?鬼才心疼你,我是不想欠你的。
姜晚琇瞪了他一眼。
记无心似笑非笑,那没办法,你已经欠了,你刚才对付凌千语不错,我那些侍妾,没一个人敢这么凶,烂泥巴扶不上墙,要不你就留在我影煞教,当本座的教主夫人?也省的我麻烦。
嫌麻烦你干脆娶了她呗?不是说和她有什么婚约?姜晚琇斜了他一眼。
记无心眉宇间有着一丝不悦,义父在世的时候,曾为我和她指婚,以巩固对影煞教的控制。
不过,我拒绝了,凌千语从此就常把婚约挂在嘴上,你今天算帮了我大忙。
放心,我已经派了影煞教所有眼线去找姜慕芸。
只要她真的在张辰手中,那这世上也只有我能找到她了。
影煞教对易宝阁下面这些跑腿的人,有不少反制的手段。
谢谢。
姜晚琇诚恳说道。
记无心肯帮她找姜慕芸,这是她没想到的。
记无心薄唇一挑,你现在是我的女奴,本座对自己人,一向大方。
有毛病!就此别过。
姜晚琇站起身说道。
记无心桃花眼似笑非笑,你可是我花费了奇珍会一半收益买回来的小美人,本座像是会把银子打水漂的人吗?姜晚琇这才明白过来。
记无心竟然,没打算放她离开。
……白天下了一整日的雨。
直到夜晚雨才停,但天色也不好,没有一丝星光。
姜晚琇站在二楼的栏杆前,看着黑沉沉的天空,想到不知所终的慕芸,又想到满天下寻找自己的世子,心情比天色更糟糕。
记无心能够隐匿南国这么多年,未被人发现,他这东躲西藏的功夫,只怕算得上天下第一。
此时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只知道是离开沫清江之后的某处水域。
世子肯定很担心,要想个办法逃回去才行。
长夜漫漫,小奴儿也和本座一样,无心睡眠?身旁传来一个邪气的声音。
姜晚琇懒得回头。
突然一团莹莹月牙白光芒出现在姜晚琇眼前。
一只修长的手,放着一枚罕见的夜明珠,摆在她面前。
这是易宝阁收上来的夜明珠中的极品,再没有比它更亮更好看的夜明珠,本座给它取了个名,月影。
记无心将夜明珠递给她,眯眼一笑,大晚上没有星月,不如赏月影凑合凑合?姜晚琇扫了一眼那夜明珠,你又想搞什么鬼。
凌千语看上了月影珠,本座偏不想给她,送你了。
记无心漫不经心说道。
那就谢谢教主大人。
姜晚琇这才拿起那枚月影珠,突然扬手一甩,直接把那月影珠扔进了河里。
抱歉,手滑。
扔下这句话,姜晚琇转身回了房间。
记无心这家伙拿自己挡桃花上瘾?她可没心情陪他玩。
旁边的黑衣护法忍不住说道,月影珠有失,该……该抓姜小姐吗?记无心面无表情扫了他一眼,噗通一声跳下河。
主上!黑衣护法连忙跟着跳了下去。
其实凌千语看上月影珠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主上不过是送礼找个借口?这一夜睡得不太好,总是有嘈杂的声音,也不知道影煞教在干些什么。
天明时分,姜晚琇从房间下楼,来到一楼大堂用膳。
虽然被囚禁在这,但她也不会亏待自己,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
凌千语扫了一眼姜晚琇,冷笑,记无心竟然把月影珠送给你,别以为拿到月影珠你就真的能嫁给他,影煞教各位尊主,都不会让你这种人当教主夫人。
姜晚琇充耳不闻,面无表情地吃早膳,心底暗自思索着逃跑的法子。
影女……突然一个婢女急匆匆走了过来,附在凌千语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凌千语脸色一变,看着姜晚琇怒道:你竟然把月影珠扔进河里了,你怎么敢?月影珠是无心父母的遗物,也是我们圣教夫人的信物,你……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该死!无心怎么不把你处死?他爹娘的遗物?姜晚琇脸色一怔,这才放下了筷子,他说是易宝阁收上来的珍宝……凌千语讥讽说道:无知村妇!月影珠本来应该是我的,竟然被你坑蒙拐骗了过去,却还扔进河里了?你简直该死。
月影珠是什么?姜晚琇挑眉。
凌千语不屑道: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蝶儿,无心还在河底寻月影珠?是。
那婢女说道:都已经一整夜了,现在又下大雨,只怕找不到了……姜晚琇心里咯噔一下,转身向着船舱外走去。
虽然记无心扣留了她,但毕竟也没迫害她,还帮她找姜慕芸。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也没料到这家伙随随便便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给自己,说的像那东西是不值钱的破烂一样……咦?其实他说的时候好像也提到了这枚月影珠的珍贵?但她对这些身外之物又看不上眼,早说是他爹娘的遗物,她绝对不会扔。
难怪一整夜船上都有嘈杂声,原来是记无心找了一整夜。
昨日刚刚下了大雨,江水大涨,江流波动,而且天公不作美,现在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你们主上呢?姜晚琇问道。
守在甲板上的一个黑衣人说道:在江底……姜晚琇心底有些愧疚,找了一整夜了?嗯。
黑衣人点点头,看着姜晚琇的眼神颇为不善,但是也没敢说什么。
姜晚琇看着江面,推己及人。
要是谁把自己爹娘的遗物扔了,姜晚琇可是会杀人的。
想到这,姜晚琇顾不上江面大雨,解下外衫,噗通一声跳入江中。
姜小姐!黑衣人慌了,这位大小姐跳江了,回头教主还不把他们杀了。
快来人,快救姜小姐!几个黑衣人就跟下饺子一样,纷纷跳江。
凌千语站在船边,她不会水性,打着一把雨伞站在一边,阴阳怪气说道:现在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就想故意寻死换的无心的谅解?惺惺作态,这么多侍卫在这,谁会看着你死,哼!真想死,你怎么不趁着没人的时候跳江?姜晚琇压根没听到她这些话,已经沉入了江底。
她是来替记无心寻找月影珠。
谁让月影珠是自己扔的呢。
真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完了,没找到姜小姐!一个黑衣人冒出水面说道。
我也没找到,难道被江水冲走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继续找…………凌千语见此情景,心底一阵偷乐。
该不会运气这么好,大家都没救到姜晚琇,她淹死了吧?最好是死了。
凌千语喜不自禁。
第四百七十五章 蝙蝠袭击!他来姜晚琇此时已经沉入江底,四处搜寻着。
月影珠的光芒莹莹,比起一般的夜明珠亮多了,如果不是被冲走,那肯定是被泥沙掩埋了。
不然以它的光芒,隔几丈远都能看见。
蓦地,姜晚琇看见一个人影。
没找到月影珠,却看见了记无心直直沉落江底。
姜晚琇立即向着记无心游去,一把抓住他的手往上拉。
拖着这么一个大男人,姜晚琇差点自己都没浮上来。
哗啦啦!水花四溅。
姜晚琇抱着记无心浮出水面,大口呼吸。
记无心呛了一声醒过来,刚才一时不察,呛了口水竟然晕过去,幸好被发现的早。
你怎么样?记无心看着她有些惊讶,显然没想到睁开眼看见的是她,过了半晌才低笑了一下,你又救了我。
这里都是你的人,就算不是我,其他人也很快就会发现你。
姜晚琇倒是没有居功,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说道。
记无心邪肆的桃花眼微眯,但你就是救了我,救命之恩,我以月影珠相报。
对不起,把你的月影珠扔了,我也不知道那是你爹娘的遗物……姜晚琇提到这茬,就在他面前弱了三分。
记无心搂着她游到船边,似笑非笑,所以你把宋沅奚送给我,当做补偿如何?果然还是觊觎我家世子,不给。
姜晚琇横了他一眼。
两人游到了船边,记无心对着四周的黑衣侍卫吩咐道:送姜小姐回房。
你又要继续找月影珠?你先休息一下,所谓善泳者溺,你刚才就差点出事了,又一整夜没休息。
姜晚琇黛眉一蹙,这里交给我,我来找,我水性不比你差。
记无心一把将她抱上船,唇边勾起一抹邪笑,所以你是在担心我吗?顿了顿,不给姜晚琇回答,便又说道:我还要拿月影珠谢你,不会有事,江水浑浊,弄脏了你的衣裙,不好看。
女子还是要美一点。
记无心,你……记无心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对着四周的侍卫吩咐道:不准姜小姐下水,否则,你们提头来见。
是。
黑衣人抱拳。
姜小姐,请吧。
黑衣侍卫行礼说道:还请姜小姐不要让我等为难。
姜晚琇向着江面上望去,只见记无心冲着她扬起一抹熟悉的邪笑,便一头潜入江水中了。
姜晚琇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间。
其实刚才可以逃跑。
如果自己不管月影珠和记无心,趁着那些黑衣人没有反应过来,跳下江就跑,他们未必能找到自己。
回到房间,姜晚琇才后知后觉。
所以我刚才怎么就没想到逃跑呢?我就不能狠下心一点?姜晚琇换了身干净衣衫,站在铜镜前自言自语。
记无心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不让我下水,到底是担心我溺水,还是怕我趁机跑了?老谋深算。
姜晚琇黛眉轻挑,不过他扣留我,又到底想做什么,威胁世子?和世子谈条件?易宝阁主没有接冥心神教的帖子,宋沅奚干脆直接一路打了过去。
别人不知道易宝阁的来历,他和记无心这么多年的老对手,倒是知道,易宝阁背后就是影煞教。
次日依旧大雨,记无心还在找月影珠。
不过离开了原先那片水域,顺流而下。
姜晚琇心底清楚,只怕找到月影珠的可能性很小了。
月影珠已经被江水卷走,无异于 大海捞针。
姜晚琇食指在桌面上轻叩,事情真是一团糟。
蓦地,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接着房门被人推开,门口两个侍卫已经倒地,一袭黑裙的凌千语走了进来。
狐狸精,无心在找月影珠,外面的人都被我调走了,现在无人可救你。
凌千语狠狠盯着姜晚琇,杀气腾腾。
她观察了一日,发现记无心每天都在江中找月影珠,只有吃饭睡觉才会回到船上。
摸清楚了记无心的作息,凌千语就计划趁记无心不在,弄死姜晚琇。
你。
姜晚琇正想要大声呼救,但是凌千语伸手便点住了姜晚琇的哑穴。
狐狸精,勾引无心的时候,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吧。
放心,我不会一刀杀了你,这样太便宜你了,难消我心头之恨。
凌千语恶狠狠盯着姜晚琇双手一展,无数的蝙蝠突然凭空出现,将姜晚琇包围。
这些都是我的宝贝儿,就让它们慢慢将你的血一点点吸干……直到你身体里没有一滴血……你知道被吸干之后的人是什么样吗?一具干尸,只有皮包骨,无心看见你的尸体,以后都不愿意想起你了。
姜晚琇瞳孔微缩,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脑海中瞬间浮现了当初地宫里的那一幕。
蝙蝠。
凌千语和当初白清清身边那个男人所用的手段一模一样,很明显同出一脉。
她和白清清什么关系?狐狸精,敢勾引我无心哥哥,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凌千语狞笑一声,手中拿起一支短笛,吹奏起来。
那蝙蝠便像是得到了指令一样,齐齐向着姜晚琇扑过去。
嗤嗤!姜晚琇被点了哑穴,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仿佛被针扎破了无数个洞,鲜血被硬生生抽了出来。
好疼。
那种清晰地仿佛能够听到血水流动的声音。
呲呲。
姜晚琇想要摆脱这些蝙蝠,但是四肢乏力,气血被一点点抽走,无比虚弱。
脸色惨白,眼神涣散,意识渐渐模糊。
砰!姜晚琇用尽力气,狠狠地往墙上一撞,那蝙蝠被撞掉一些,但是更多的蝙蝠又咬了上来。
哐当墙壁边的书架倒地。
姜晚琇想弄出声响,引起外面的人注意。
该死。
凌千语脸色一变,不过随即冷笑一声,别白费功夫了,今日大风大雨,你以为外面能听到这点声音吗?你就满满享受被吸干而死的乐趣吧。
话音刚落,突然一把金叶子向着围困姜晚琇的蝙蝠射去。
嗖嗖嗖。
一个照面,被杀死的蝙蝠落了一地。
哗啦啦。
下一刻,一道银色铁链,一把拴住姜晚琇的腰,将她整个人从房中直接拉了出来,一把镶嵌着华丽宝石的匕首凌空一番舞动,所有咬着姜晚琇的蝙蝠,纷纷落地。
说时迟,那时快,等凌千语反应过来的时候,姜晚琇已经落在了一个白衣男子的怀中,他一手搂着姜晚琇,一手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刃口鲜血滑落。
你是……凌千语吓的连退了几步,这人实在是太厉害了。
姜晚琇看着他,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
世子。
姜晚琇一把抱住他的腰,她刚才以为自己真的死定了。
他来了。
宋沅奚看着她惨白的脸色,一言不发,脸色更阴沉了。
哗啦啦。
宋沅奚就这么一手抱着姜晚琇,只用了一只手,袖袍挥舞,银链翻动。
凌千语被狠狠一鞭抽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
你该死!凌千语恨恨拿起短笛,再次吹了起来。
无数的蝙蝠从窗外飞了进来,向着宋沅奚冲过来。
但只见空中一条银链飞舞,快到只能看见影子,仿佛形成了一道龙卷风,凡是靠近银链的蝙蝠都被卷死。
宋沅奚手腕狠劲一甩,硬生生在蝙蝠大军中砸出一条路,反手一抽,一银链抽在了凌千语的脸上,硬生生将她抽的腾飞而起,倒退一丈,撞在墙壁上,再摔落而下。
噗!凌千语吐出一口鲜血,受了重伤,再也不敢和宋沅奚相抗,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嘴里古怪地叫了几句,那些蝙蝠将她包围腾空而起,就往外飞去。
想走?宋沅奚银链一下拴住墙角边的一坛子酒,狠狠向着那群蝙蝠砸去。
酒坛子四分五裂,酒水洒在一众蝙蝠身上。
凌千语眼见此时已经飞出了船,离那个恐怖的高手有些远了,这才敢搁下狠话,我想走就走,你又能能奈我何。
下次出现,必定取了狐狸精的贱命!话音未落,宋沅奚已经将一个火折子扔了出去。
那么远的距离,但是他的暗器手法高明,指哪打哪,火折子瞬间就落在了那群蝙蝠上。
酒水遇火,瞬间燃烧,一整片蝙蝠被烧的吱吱落地。
啊!被蝙蝠驮着的凌千语自然不能幸免,一声惨叫,变成了一个火人,从空中掉落江中,瞬间被滚滚长江吞没。
宋沅奚收回视线,抱着姜晚琇转身就准备走。
但是刚转身,却是和湿漉漉刚从江底爬出来的记无心碰了个正着。
二话不说,宋沅奚手中的银色铁链狠狠抽在记无心身上。
记无心一个翻身堪堪躲过,还没来得及均口气,又是金叶子飞过来。
一个照面,两人就瞬间交手数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姜晚琇是不是被凌千语的蝙蝠吸血了?记无心扫到宋沅奚怀中的姜晚琇,喊道。
宋沅奚正要刺过去的匕首微微一顿,转身就走,下次再找你算账。
夫人失血过多,先治伤。
他和记无心交手,难分胜负,免得耽误时间。
......今天已经是八月初九,墨姜两家的婚事热热闹闹地办着,但是新娘子却不知所终。
明天就是大婚之日。
此时姜慕芸失踪的消息还被压制着,只是有些流言蜚语。
只要明天姜慕芸出现,流言不攻自破。
可若是姜慕芸不出现,那就人尽皆知。
未能完婚是抗旨,女子失踪则是名誉毁尽。
就算日后找回来了,新娘子在大婚前夕被劫匪带走,姜慕芸这门婚事也完了。
大雨倾城,姜晚琇卧床养病,看着在自己旁边睡着的宋沅奚,伸手给他掖了掖被子。
小姐,老夫人和大房夫人说是有急事,您看见还是不见?惜灵进来,轻声问道。
姜晚琇看了一眼宋沅奚,说道,扶我去外堂。
第四百七十六章 王芸佩的狼子野心是。
姜晚琇大病未愈,脸色苍白,好在有鬼医关闫开的药方,稍稍养了几分精神,还能下得了床。
晚琇,听说你生病了,可好一些了?老夫人关切问道:你总算是安全回来了,老身这几日愁的晚上都睡不着,如今看见你,总算是安心几分。
姜晚琇抿唇一笑,劳祖母挂心了,晚琇一切都好,祖母您才刚刚病好,可不能过分忧思。
哎,想到慕芸,又怎么能不忧思,晚琇,找了这么多天,可找到慕芸的下落了?老夫人忧心忡忡说道:这么多天没消息,该不会已经……姜晚琇宽慰说道:祖母放心,如果贼人要杀了慕芸,当时杀了便是,没必要多此一举。
我猜贼人应该无意伤慕芸的性命。
其实说不准对方真想杀了姜慕芸,不过宽慰老人家,姜晚琇自然是挑好的说。
到现在还不知道那只玉簪到底是怎么回事,审问姜桑榆也没结果,她一直没松口。
找了这么多天都找不到,明日的大婚,慕芸未能出现,婚典如何继续?王芸佩说道。
只怕那时,慕芸失踪就瞒不住了,她被贼人掳走,日后就算回来,又还如何继续这桩婚事……老夫人默默垂泪。
姜晚琇意识到了什么,扫了一眼王芸佩说道:大娘有何高招?高招说不上,倒是有个顾全姜家墨家还有皇家脸面的办法。
王芸佩心里一喜,脸上却一副为姜慕芸考虑的模样说道:我料想,说不准过几日慕芸就能找到了,这种节骨眼上可不能出错,不如明日的大婚,就让一个人代替慕芸拜堂,反正是蒙着盖头,神不知鬼不觉。
不至于当着天下人的面缺席。
姜晚琇脸色平静,不冷不热说道:那大娘这个顶替的人选,是谁?还请晚琇你给榆儿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就让榆儿顶替慕芸,和墨公子成亲吧,等日后慕芸回来,榆儿再把位置还给她。
我也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这完全是为了皇家和姜家墨家的颜面,更是为了慕芸,不然明天岂不是就让天下人得知慕芸失踪了。
王芸佩连忙表忠心说道。
老夫人叹了口气,若是找不到慕芸,也只有这个办法能保住慕芸的名声和婚事了。
这个办法表面上看是找不到慕芸的无奈之举。
但是姜晚琇又怎么不知王芸佩的狼子野心。
只要姜桑榆和墨子轩拜堂,日后必定以这个借口赖着墨子轩。
而且,拜堂这种大事,岂能儿戏。
找人顶替,置慕芸于何地?明日怎么收场,姜晚琇还不知道。
但是王芸佩如此猴急的做法,着实惹人厌恶。
为了扶姜桑榆上位,真是没脸没皮了。
明日的事,明日再说,大娘请回吧。
姜晚琇淡淡说道。
老夫人语重心长说道:晚琇,我很疼慕芸,但如果明天婚典不能继续,慕芸就在天下人面前失了名声,这是害她。
祖母,晚琇明白,还没到最后一刻,我们还在找。
姜晚琇沉声说道:说不准,老天爷开眼,让我们找到慕芸。
老夫人点点头,但愿吧,老身也希望早日找到慕芸,你既然心里有数,我也不多说了,老身就先回去了。
王芸佩还想说什么,但是被老夫人横了一眼,没敢多说,搀扶着老夫人走了。
惜灵,墨公子那边寻人,寻的如何?姜晚琇眉宇间多了一丝忧色。
惜灵答道:墨公子已经找了四天,今日又上山去找了……姜晚琇叹了口气。
找不到慕芸,明日该怎么办?她无法做决定,还是等晚上再去墨家拜访一趟。
……半山腰的小茅屋,大雨倾城。
公子,您怎么又来了,昨日小老儿就已经全告诉您了,我真的没有见过什么姑娘。
赵老三作揖,小老儿是汲水为生的本分人,真的没有做什么歹事!墨子轩微微颔首,赵老汉,在下知道你不是歹人,只是我连续追查三天,送菜的、送柴的那几位家里我也都去过了,总觉得其间肯定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麻烦老汉,再把那日的情形说一遍。
说着,墨子轩就将几块碎银子塞在了赵老三手中。
赵老三拿起银子,连忙鞠躬,谢谢公子,公子要听,那小老儿便再讲一遍……一遍讲了下来,墨子轩还是没发现什么问题。
不经意扫了一眼那边的板车和水桶说道,突然察觉了不对劲,赵老汉,你这水桶摆在板车上,刚好空了两个水桶的位置,这是何故啊?为何不摆满?哎,新做的木桶还没送过来,只能空着了,我原先是满满一车的,可惜掉了两个……哦对了,就是那天去姜家送水回来路上掉的,掉了两个木桶可轻多了,看来老汉真是老了……赵老三自顾自感叹。
墨子轩眸光一变,掉了的两个木桶,这是如今唯一疏漏的东西,赶紧去看看!赵老汉,麻烦你带我去木桶掉下去的地方看看。
墨子轩说道。
赵老三惊讶,公子,那可是半山腰啊,您要看什么?木桶?肯定摔裂了!麻烦老汉了。
墨子轩迫不及待,心情莫名紧张。
赵老三拱手,公子给了老汉这么多银子,老汉自该带路,请。
山道。
赵老三指着那陡坡说道,当时就是在这,小老儿不慎滑了一下,那板车便是一翻,两个木桶咕噜滚下去,可把老汉心疼坏了。
墨子轩往下看了一眼,山雨雾气大,什么都看不清。
有劳了。
墨子轩说完,顺着那陡坡,一点点往下爬。
喂,公子您小心啊!这要是摔下去,您不死也残了。
赵老三看的心惊胆战。
墨子轩也有武功,并不惧这陡峭山峰。
双手攀着石头缝隙,两脚踩在凸起的石头上,一点点往下挪。
雨水拍打在他的身上,不一会儿便淋湿了。
淤泥染了白衫,但他浑然不顾,只是往下挪。
过了不知多久,总算是到底了。
墨子轩一眼就看见了两个木桶,快步走了过去,两个木桶都被撞裂了,但里面空无一物。
难道是我想多了吗?慕芸怎么可能在水桶里。
墨子轩看着空荡荡的木桶,微微叹了口气。
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四处寻找。
说不准摔下来的时候从木桶里掉出来了?但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只能看见……尸体吧。
此时墨子轩倒是宁愿没有找到慕芸。
毕竟如果真的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又没有木桶护着,肯定非死即残。
四处找了一会儿,毫无所获。
一身狼狈,心比雨水更凉。
明天就是八月初十,大婚之日,但还没找到慕芸。
她到底在哪?难道已经遭遇不测了吗?慕芸,你到底在哪?淅沥沥。
雨越下越大,墨子轩走到了一处山洞前,却没有避雨的心情,只是怔怔看着天空。
他本已经打算和这个女子拜堂成亲,从此举案齐眉。
难道是天公都觉得他不配照顾她,所以就将她从身边夺走吗?无意间低头,墨子轩愣住了。
这山洞前的痕迹……虽然已经被雨水冲刷,但还是看到了手指印……手指印?墨子轩脸色一变,瞬间看向了旁边的山洞,仿佛是福至心灵,猛地冲了进去。
山洞里一袭青衣的女子已经不知道昏迷多久。
慕芸!墨子轩一把将她抱起,又惊又喜,起身就往外跑。
……八月初十,墨家大婚。
皇帝亲赐,恩宠盛隆。
迎亲的花轿吹吹打打到了护国将军府,爆竹声声响。
姜晚琇亲自守在姜慕芸身边,她一向喜欢白裙,但今天这个大日子,自然要穿的正式喜庆一些。
今日慕芸长得什么样,快让我瞧瞧。
安书惠看着蒙着盖头的新娘子,笑嘻嘻说道。
杜慕言笑道,书惠不可,这盖头一旦盖上了,就只有新郎才能取下来,不然不吉利。
她已经和姜晚琇相认,也重新回到了朝凤宫。
今日定然是慕芸最美的日子,可惜我刚才来迟了,没看见,你们谁瞧见了,慕芸是不是美得很?安书惠可惜说道。
剩下几女都纷纷表示没看见。
梦柔心惊讶说道,怎么这么早便把盖头蒙上了,谁都没瞧见?顿时想到慕芸失踪之事。
难道这新娘子不对劲?心底和梦柔心一样想法的人很多。
不过就算真的如此,他们也不会拆穿,得罪姜家。
哎呀,新郎来了,快请郡主出来拜别长辈。
门外的喜婆喜气洋洋说道。
高堂上,老夫人、长公主等人正襟危坐,按照出嫁的习俗,新娘子要哭拜才能上花轿,新娘子倒真是哭的哀恸,但说话的声音却让众人一愣,怎么沙哑成这样了。
王芸佩狠狠瞪着新娘子。
没人见过她的脸,声音又沙哑成这样,根本不能分辨是不是姜慕芸。
该死的姜晚琇,用了自己的计谋,却把自己踹到一边,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只要把这件事捅出去,姜晚琇就是欺君之罪。
一想到这,王芸佩就激动了。
她要报仇,暗暗决定等会要姜晚琇好看。
拜别长辈,众人簇拥着新娘子到了大门口。
一身大红色喜服的墨子轩从骏马上翻身而下,率步走在最前面,不得不说,今日的墨公子格外好看。
慕芸,墨公子不穿白衣的时候也很好看,不过你现在看不到,晚上慢慢看。
安书惠小声揶揄。
众女低笑。
墨子轩,我今日就把妹妹交给你了,你若是不好好待她,我们护国将军府的精兵,可不是吃素的。
姜晚琇将姜慕芸的手交到他的手中。
墨子轩握住姜慕芸的手,诚挚对着姜家人说道:谢谢你们把这么好的妻子嫁给我,我会好好照顾她。
墨子轩扶着姜慕芸上了花轿,姜晚琇的眼神这才落在宋沅奚身上。
他穿了那件世子礼服规制的金色锦袍,而恰巧的是,和姜晚琇这一身镶金蜀绣凤裙,看起来极配。
我说晚琇,你这是和世子商量好了吧?瞧瞧你们这一身穿的,一看就是一对,这么般配。
安书惠笑嘻嘻说道,幸亏不是大红色,不然还以为今日你们又拜一次堂呢。
姜晚琇耳根微红,倒是宋沅奚难得笑了,我和夫人,什么时候不配?第四百七十七章 姜慕芸是假的?配配配,你和晚琇每天都配。
安书惠冲着姜晚琇挤眉弄眼。
姜晚琇只得横了宋沅奚一眼,但宋沅奚却一把攥着她的手,拉着往外面迎亲队伍里走。
迎亲队伍热热闹闹回到墨家,此时已宾客云集,红灯笼高挂。
皇帝赐婚,对方又是长公主义女,门当户对,墨家自然毫无异议。
倒是公孙千卉心底不爽。
她厌恶姜晚琇,对姜慕芸恨屋及乌。
没想到自己一番算计,姜晚琇竟然还回来了?奇珍会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新人拜天地。
跪,一拜高堂。
司仪扬声说道。
但是话音刚落,就听见王芸佩大喊一声,慢着!你干什么,闭嘴。
老夫人见王芸佩如此没有规矩,沉下脸呵斥道。
王芸佩大喊道:这新娘子是假的,不是真的姜慕芸!这是欺公孙之罪!混账东西!老夫人骂道:你给我闭嘴。
王芸佩指着姜晚琇说道:姜慕芸失踪了,找不到,姜晚琇就让人代替,想要蒙混过关。
还不知道这个冒牌货是谁!姜晚琇黛眉一挑,她和慕芸商议了一下隐瞒回归的消息,果然让某些小人按耐不住了。
惜灵,捂住大娘的嘴。
姜晚琇淡淡说道,惜灵立即带着两个婆子按住了王芸佩,封了王芸佩的嘴。
不好意思,失礼了。
姜晚琇一脸的从容,说道:慕芸是我亲手给她盖上盖头,我自己的妹妹我还不至于认错,大娘也不知道听了什么胡言乱语,我想墨家想必不会相信。
墨子轩率先出来表态,义正言辞说道:无稽之谈,我墨家自然不会相信。
慕芸昨日还和我在一起,不可能失踪。
贺兰长公主冷哼一声,这门婚事是皇帝圣旨亲赐,有人不满意,想借故生事,本宫可不会轻饶。
谁要是再敢污蔑我的女儿,本公主就不客气了。
姜家、墨家、长公主都先后出来说话,而王芸佩被捂得严严实实,压根没有说话的机会。
那司仪见此,便扬声说道,跪,一拜高堂。
且慢。
公孙千卉当机立断走了出来。
她这种一向躲在后面阴人的性子,要不是事出突然,来不及找个出头鸟,肯定不会自己出面。
无风不起浪,姜家大夫人为何无端端说这种话?如果姜家真的拿一个假的姜慕芸和墨公子拜堂,那不是欺负我们皇家吗?公孙千卉忿忿不平。
看见公孙千卉竟然站出来,墨子轩的脸色一时间格外复杂。
如果姜家真的坦坦荡荡,为何要堵住姜大夫人的嘴,不让她说话,除非姜家心虚。
这话一出,围观宾客都是精神一振。
公孙千卉的母亲张叶斓玲冷冷一笑,我看千卉说的不错,姜家莫不是把姜慕芸弄丢了,就随便弄了个假货,这可是抗旨之罪!正在此时,那王芸佩也不知道怎么挣脱了惜灵的束缚,一下子冲了出来,说道:对!新娘子是假的,姜慕芸真的失踪了,姜家一直在找,昨天姜晚琇还担心今天的婚事怎么办,我就给她出了这个计,老夫人也是在场的,认同我的计谋,只是没想到我一心为了姜家,但是姜晚琇却如此心狠,我为她做这么多事,她都不肯放过我那可怜的女儿,我的女儿快被她活活打死了,何其歹毒啊……这话透露出来的消息就太多了,众人的视线齐齐落在姜晚琇身上,又在新娘子身上扫来扫去。
惜灵连忙冲上来要将王芸佩拉回去,但是公孙千卉却冷喝一声,住手,姜家必须得给众人一个交代。
几个婢女顿时上前拦住了惜灵。
王芸佩一副凄凉的模样,说道: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换我女儿回来,可是姜晚琇这个歹毒小人,用了我的计,却不肯放过我的女儿……王芸佩干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
大胆!惜灵怒骂。
姜晚琇倒是随意摆摆手,无妨,让她说,我拦着她,只是不想影响拜堂。
但看这样子也是无法好好拜堂了,那就让她说个够,也免得墨家人觉得我们心虚了。
旁的你就不用东拉西扯了,我只有一个问题。
你口口声声说慕芸失踪,是你亲眼所见?当然没有,我女儿也不知道,你却偏偏诬赖我女儿害了姜慕芸……王芸佩连忙说道。
姜晚琇嗤了一声,既然你没看到慕芸失踪,那你凭什么断定慕芸失踪,谁告诉你的?慕芸失踪,姜家可从未承认过。
你还想说谎!姜慕芸就是在姜家别院的厨房失踪!王芸佩怒道。
姜晚琇淡然扫了她一眼,没有亲眼所见,又无证人目睹,那你就是在造谣,第二,你说你给我献计李代桃僵,祖母也是在场的。
那就请祖母您老人家说一句,可曾听过这种计划?未曾。
老夫人毫不犹豫说道,眼神如刀恨不得杀了王芸佩。
老夫人你怎么说谎?我明白了,哈哈哈,你也想姜慕芸嫁入墨家,所以你也说谎。
王芸佩恶狠狠说道:你们串通一气。
墨家小姐,这个姜慕芸真的是假的,不信你把她盖头掀了!我们说这么多,还不如看一下。
姜晚琇断然拒绝,不行,新娘子的盖头,只有送入洞房后,新郎亲手取下,只有新郎能看,哪能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掀盖头。
我倒觉得姜大夫人说的很有道理。
如今岂是迂腐的时候,掀盖头只是失礼,但姜家若真用了假新娘代替,那就是抗旨,孰轻孰重?公孙千卉反问。
墨子轩斩钉截铁说道:不必,我自己的妻子,我不会认错。
要不让新娘子说句话也行?一听声音不就知道了?宾客中有好事者忍不住说道。
此时众人心里的八卦之魂都燃了起来,还真的挺想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姜慕芸。
盖头下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前两日受寒,喉咙发炎,伤了嗓子,故而说话不便。
但我真的是姜慕芸。
这还不如不开口。
一开口更像是假的了。
连贺兰长公主都皱起了眉头,不过看了看墨子轩,又看了看姜晚琇,觉得姜家应该不会干出这种事,说道:继续吧。
长公主,这女人若不是姜慕芸,如何能继续?公孙千卉不开心说道。
本公主说了这就是姜慕芸,你一个外人如此辱我女儿,还要先看一看再拜堂,哪有这样的道理。
贺兰长公主脸色阴沉了下来。
王芸佩见局面僵持,连忙冲上来就要扯下姜慕芸的盖头,但是惜灵早就防着她,把她押的严严实实,王芸佩的手离盖头只差那么一点点,失之交臂。
围观的众宾客齐齐失望,不知道多少人暗骂王芸佩的手怎么长得这么短,再长一点就能揭开盖头了。
墨子轩见此情景,快刀斩乱麻,拉着新娘子在高堂面前跪下,说道:继续。
那司仪早就被这一幕惊呆了,结结巴巴说道:一……一拜高堂!公孙千卉眼中闪过一抹急色。
她是知道姜慕芸失踪的,还捡了姜慕芸的玉簪坑了姜晚琇一把,那眼前这个人,就绝对不是姜慕芸。
王芸佩肯定没说假话。
只要扯掉姜慕芸的盖头,那姜家就犯了欺公孙之罪,姜晚琇作为主谋更是责无旁贷。
想到这,公孙千卉又怎能容忍他们继续拜堂,给旁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瓶儿立即冲上前,一把扯下姜慕芸的盖头。
这一次出其不意,在众人以为收场了的时候,新娘子的盖头被扯落了。
凤冠之下的女子有着一张清秀的脸,冰清玉洁,亭亭玉立。
不是姜慕芸,又是何人。
满堂皆惊。
刚才的怀疑,统统变成了震惊。
还真的就是姜慕芸。
不可能,这是假的,这张脸肯定是假的……王芸佩还是不敢相信,疯狂摇头。
姜晚琇冷哼一声,闭嘴。
转而看向公孙千卉,公孙小姐,这事,你是不是该给我们姜家一个交代?敢掀本公主女儿的盖头,很好。
贺兰长公主阴冷说道:本宫这就禀明皇兄,公孙家无礼至极,如此欺我儿。
公孙瑾也没料到这一幕,立即起身道:长公主息怒,微臣教妹无方,还请长公主恕罪。
盖头都被掀了,还说是误会,公孙千卉如此胆大妄为,本公主必不善罢甘休。
贺兰长公主怒道。
公孙千卉看见盖头下竟然是姜慕芸,气的要死,连忙跪下说道,长公主,是臣女管教无方,不知道这贱婢怎么会突然去掀郡主的盖头,臣女有错,请长公主殿下息怒。
奴婢该死,奴婢错听了那姜大夫人一席话,忍不住想看个究竟,奴婢该死。
瓶儿立即磕头求饶。
但大家都不是傻子。
瓶儿是公孙千卉的贴身丫鬟,没有公孙千卉的指使,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掀。
只不过有个挡箭牌,表面上和公孙千卉毫无关系。
张叶斓立即说道:这贱婢胡作非为,拖下去大打一百大板,赶出公孙家。
还请长公主殿下莫要为了一个贱婢,坏了今日的好彩头。
公孙千卉倒是聪明,主动请罚说道:这贱婢活该受此罪,但我也有失察之罪,自请禁闭一个月。
姜慕芸笑的得体,娘,嫡姐,我看这也不过是无心之失,就不要深究了。
以本宫的性子,哪能如此算了,但既然慕芸你这么说,那便算了。
贺兰长公主哼了一声。
姜晚琇微微颔首,表示和长公主一致。
墨子轩这才为姜慕芸重新盖上盖头,继续拜堂。
公孙一家人松了口气,毕竟这是公孙家的过失,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是长公主和护国将军府紧咬不放,今日公孙家就下不了台了。
公孙千卉已经快气死了,但还要保持微笑。
虽然是瓶儿做的,但是在聪明人眼中跟她做的没两样。
最起码,她那位好哥哥肯定看透了。
只怕这下也要和墨子轩的关系要出现裂缝了,该死。
这个姜慕芸,怎么跟姜晚琇一样的可恶!第四百七十八章 临一的贺礼就在两位新人正要拜堂的时候,王芸佩突然想通了一件事,大喊道,等一等!姜晚琇,既然姜慕芸没有失踪,那你为什么抓我女儿,为什么白白折磨毒打我女儿三日!你无故毒打堂姐,你好歹毒!这一下,众人的眼神又落在了姜晚琇身上。
我抓她,是因为她谋害静宁郡主未遂,大娘放心,我昨晚已经放了她,送官了。
姜晚琇轻描淡写说道。
王芸佩一听说送官,眼睛都急红了,你……你污蔑!榆儿怎么会谋害姜慕芸,她没有。
我在她身上搜到了一把匕首,是凶器,而地上掉落的洒有蒙汗药的纱巾,是物证。
幸好慕芸阴差阳错被人救了,不然早成了姜桑榆的刀下亡魂。
姜晚琇慢慢说道:本来今天大喜之日,不该说这种凶案,但是大娘你既然穷追不舍,那我只能成全你。
王芸佩急了,你说的这些压根不能证明榆儿谋害未遂!榆儿只是刚好去了厨房,你还有没有王法!大娘,我在被姜桑榆迷晕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她的脸。
我就是人证。
姜慕芸沙哑的声音不紧不慢传来。
王芸佩怒道,含血喷人!榆儿说了你背对着她,不可能看到她的脸,你这是栽赃!这话一出,满堂寂静。
王芸佩说完这句话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把捂住自己的脸,急哭了,我什么都没说,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原来大娘还是个知情者,那就一并带下去吧。
抓起来。
姜晚琇冷冷说道。
王芸佩猛地向着姜晚琇扑了过来,近乎疯魔,你坑我!你们故意诈我,姜晚琇你这个奸诈小人!她的指甲向着姜晚琇的脸上挠去。
但还没等到碰上姜晚琇的脸,一道身影闪过,一把将姜晚琇揽入怀中,反腿一脚将王芸佩踢飞在地。
姜晚琇抬眸看向宋沅奚,抿唇一笑。
有他在自己身边,她还真没担心过这种危险。
这一脚极重,王芸佩当下就倒地爬不起来了。
你……你坑我,姜晚琇你这个奸诈小人……你害我女儿,你不得好死……王芸佩脸色疼的扭曲,断断续续咒骂。
宋沅奚冷道,带她下去。
不急,我跟她说一句话。
姜晚琇说道。
宋沅奚示意,林泽便将王芸佩提着到了姜晚琇面前,她还在不停咒骂姜晚琇歹毒狡猾。
姜晚琇淡淡看着她,语气平缓,只有他们几人能听得见,其实我没没打算诈你。
以我如今的身份要对付姜桑榆,还真用不着如此麻烦。
就算没有证据,也能制造证据。
以慕芸如今的身份,不管她有没有看到姜桑榆,她说看到了,就是看到了。
事到如今,是你自己坑了你女儿,跟我无关。
你!王芸佩这被句话气的活生生呕了一口血。
宋沅奚手一挥,林泽便拖着王芸佩下去了。
经过这个小插曲,婚事继续欢欢喜喜的进行,而对姜慕芸失踪事件,只说那日被下药之后,墨子轩就发现了水桶之中的姜慕芸,将她带回去了。
失踪什么的,子虚乌有。
宴席即将散场的时候,又来了一个宾客,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并没有进去,将那盒竹叶小笺交给登记礼品的账房。
咦,一盒纸,这是什么玩意儿?现在的人为了蹭顿喜酒,还真是什么东西都好意思送。
那账房不识货,随手搁在一边,眼前已经没了那宾客的身影。
过了一会儿,阿福过来搬礼品,看见那盒竹叶小笺惊呆了,谁送的这么贵重的礼,让我看看礼单,是哪位贵客,如此了解我们公子和夫人的喜好?啊?这几张纸还是什么重礼?账房懵了。
阿福说道:这可是竹叶小笺,说了你也不懂,哪位贵客送的?这个……这个……他走太快,没来得及问……京都巷口一家酒铺。
临一抱起一坛酒,也不拿碗,仰起头咕噜咕噜往里灌。
他手中攥着一枚锦囊,刚才他将锦囊放入盒里,想要还给她。
但是临了却没舍得。
紧赶慢赶,突破重重追杀回到京都,连她的人都没看到,只是见那大红喜字,看见墨府里传来的欢声笑语,就觉得自己是最不该进去的一位。
掌心的锦囊攥紧。
你刚回京都,连伤都没来得及治,就先去送贺礼。
也不见你喝杯喜酒,又来这里喝什么酒。
台卉已经跟踪了他一路,坐在他的对面,漂亮大眼睛里满是好奇,喂,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和墨家认识?墨子轩的朋友?不像啊,一点都不高兴。
但还送那么重的礼……台卉的视线一下子落在他手中的锦囊,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知道了!你是今日成亲的新娘子的老相好!不是。
临一剑眉一沉,眼神冰冷。
台卉挑眉哼了一声,那眼神分明是你都被我看透了。
我不过说她一句,生这么大的气。
还敢说不是喜欢她?不喜欢人家,干嘛别人成亲你这么难过,还抓着人家的锦囊不放。
临一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锦囊,自嘲一笑,我不过是一个守卫而已,怎么配喜欢她,怎么配跟她在一起。
所以说,墨子轩新娶的夫人,是个趋炎附势之人,攀高枝嫁给墨子轩,看不上你无权无势,那是她目光短浅,没了这种女人,你该高兴才是。
台卉说道。
临一灌了一口酒,可惜她不是这样的人,你不用说了,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墨子轩能够娶到她,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台卉自言自语,你才遇见几个人,就敢说她是最好的,本小姐这么好,就没见你夸一句,真是没眼光。
你干嘛一直跟着我?临一看向她,皱眉。
台卉说道,不跟着你我怎么逃回京都。
你现在已经到了京都,可以走了。
临一下逐客令。
台卉其实只是想问他叫什么名字,日后好报答他这次相救之恩。
但是没想到一路跟着临一,看着他送贺礼,看着他借酒浇愁,越来越对这个人好奇了。
凭什么你要我走,我就走,这酒馆又不是你开的,你在这喝酒,我也可以在这喝酒。
台卉争锋相对说道。
临一看了她一眼,不和女子多计较。
二话没说,提着两坛酒,足尖一点,飞身离去。
喂,你等等我!台卉站起身就追,没想到那店小二一下冲了过来,拉着台卉衣袖说道:小姐,你朋友这两坛酒还没付钱呢,先给钱再走。
台卉急着去追临一,连忙在身上摸了一下,却发现钱袋早在逃跑的时候丢失了。
我急着追人,下次再给。
店小二一听这话就翻脸了,快来人啊,有人喝酒不给钱!快来人!台卉顿时被一帮小厮围住了,外面则已经看不到临一的身影。
云萧阁。
暴雨终于停了,暑热也渐渐消退,被王芸佩亲口说破,她的咬死不认已经没意义,只好招了。
姜晚琇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姜桑榆最终以谋杀郡主未遂的罪名,判处死刑。
我求你了,晚琇大小姐,你救救榆儿吧,现在只有你能救她了。
她不算谋杀,只是迷晕了,罪不至死啊。
大殿外王芸佩哀求声传了进来。
姜晚琇翻着书卷的手微微一顿,黛眉蹙起。
虽然她是世子妃,但也不能直接对长辈动手。
祖母还没到吗?姜晚琇望向旁边的夏竹。
夏竹答道:惜灵姐姐已经去请了,想必在路上,小姐若是不喜欢,奴婢将她轰走便是。
她是长辈,没有借口的时候,莫要动手。
姜晚琇并没有因如今的身份而骄纵,皱了皱眉头说道:由着她,祖母经过慕芸大婚一事,想必已经对她很不满了,自会处理。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昨日在慕芸大婚上就丢尽了我们姜家的脸,我还没找你算账,你竟然又来惹事。
姜晚琇搁下手中的书卷推开门走了出去,便见老夫人正在教训王芸佩。
给祖母请安。
姜晚琇行了礼,说道:劳烦祖母过来一趟,实在是大娘如此作为,我也很是为难。
只能请祖母做主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老身知道,榆儿太没福气,本以为她来京都能有个好前程,没想到她一时糊涂,做出了这等错事。
不过榆儿她到底也只是蒙晕了慕芸,是否能网开一面?老身实在难过。
她身上藏着利器,那日若不是没有动手的机会,只怕我们现在已经和慕芸阴阳两隔。
姜晚琇皱了皱眉头说道:祖母您此时为她求情,只怕慕芸知道了,心底才是难过。
老夫人脸色一僵,在姜慕芸和姜桑榆之间想了想,最终也只是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只是终归都是孙女,只想着你们姐妹和睦,没想到……而且这事也不是我能决定的,长公主殿下雷霆震怒,谋害皇家郡主未遂,死罪已定。
姜晚琇直接说道。
老夫人脸色怅然,终归是我姜家家门不幸,出了这种后辈,老身也就不多说了。
王芸佩,你起来,跟老身回去。
老夫人,榆儿也是您的孙女啊,您怎么就不心疼一下榆儿呢?王芸佩不甘道。
老夫人没能保下姜桑榆心底本就不好受,见王芸佩如此更是生气,你给我滚回去。
差点搅了慕芸婚典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
我不……王芸佩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个嬷嬷堵住嘴,拖了回去。
总算是还云萧阁一方清静。
灯下,姜晚琇看着一封信,记无心写来的,说找张辰已经有了眉目,不日应该有好消息。
那支玉簪应该是被人捡走了,而这个人刚好知道姜晚琇在找人,就以此布局,想要害姜晚琇。
能够符合这些条件的,姜晚琇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想,不过还是要抓到张辰之后,才能确定。
第四百七十九章 南国第一美人凤钰灵惜灵笑盈盈走进来说道:小姐,王芸佩被老夫人带回去之后,狠狠训斥了一顿,又打了她五十个板子,现在只能趴在床上叫唤,没法再来找麻烦了。
姜晚琇嗯了一声,姜桑榆那边呢?刑部传来的消息,明日午时问斩,大小姐可要去看一看?惜灵道。
姜晚琇看着檀香里的灰烬,眉目间淡然,我就不送她一程了,谁让她跟白清清是同一类人......想到这,姜晚琇又想起了凌千语的蝙蝠。
姜晚琇提起笔,给记无心写了一封回信,询问他关于凌千语和蝙蝠的事。
……墨子轩大婚没几日,京都又热闹起来了。
凤女闺秀出使东境诸国,历时三年,不日即将返回京都。
凤女书院为了迎接这一批功臣,准备了盛大的庆功宴,皇帝和文武大臣皆会出席。
凤女出使是凤女书院最重要的奉诏令,她们倒是辛苦,历经风霜,一去就是三年,故而奖赏也是最丰厚的。
赵浮梦解说道。
安书惠眨巴眼,我倒是觉得划算的很啊,出去玩一圈回来就有赏赐,这么好的事,可惜当时木兰宫不肯争一争,我没去成。
木兰宫若都出使了,自然不会争出使令,而且出使是为了扬威,也需要很强的实力,若是被东境他国占尽上风,也不会有如此盛大的封赏听闻这次的赏赐比前几次都好,就是因为这次凤女出使的主事人,败尽东境无敌手,这人也是晚琇在凤女书院最强劲的对手。
赵浮梦慎重说道。
安书惠连连点头,对,晚琇还没有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凤女第一人,也是近百年来,第一个有望晋封正一品的闺秀。
真这么厉害……晚琇,你好像也是志在正一品?杜慕言忧虑说道。
姜晚琇已经知道她们说的是谁,笑了笑说道:凤女大典又不是只能册封一个正一品,只要十二科上牌,就能晋封上品,何必一定要当对手呢。
果然天才的自信,我等凡夫俗子是不懂的。
安书惠夸张叹了口气。
八月十六,凤女闺秀出使归来,于凤女大殿设宴庆功。
而随着使臣团的马车进城,沿途的百姓们熙熙攘攘,欢呼声不绝于耳,若不是有两旁的侍卫拦着,马车寸步难行。
快看,那就是凤女第一人!终于回来了,听闻她们在东境力挫诸国,可是大大的给我们南国长脸了。
……凤女书院门口,凤女书院派出来的朝凤宫之主姜晚琇和木兰宫之主苏灵儿,朝廷派的几位大臣,迎接诸女。
两个大臣低声议论道:三年未有钰灵郡主的消息,没想到如今她归来,还能引起如此反响。
姜晚琇和宋沅奚并肩站在一起,远眺着越看越近的马车。
我还以为这种场合,你不会出席,怎么今日还来了?姜晚琇偏头看他。
宋沅奚还没说话,墨子轩已经抢先说道:皇上派来的,世子的堂妹就在出使团里。
姜晚琇微微颔首,但是总觉得墨子轩有点不太对劲,抬眸向他看去,某人已经心虚地跟着旁边的姜慕芸说话了。
说话间,使臣团的马车停在了书院门口。
车帘撩起,一袭湖蓝色长裙的女子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她生得极美,五官精致的挑不出丝毫瑕疵,眉眼温柔,端庄大气,没有丝毫的妖媚之色,但是却让人心魂摇曳,倾国倾城。
凤女书院是天底下美人最多的地方,她却是公认的凤女第一人。
容颜,南国第一美人。
才艺,考出来的正二品闺秀。
家世,南国将门凤家之后,虽父母早亡,但皇帝亲封钰灵郡主以示荣宠。
名声,她心地善良,从不与人交恶,美好的名声闻名南国,从朝野到书院再到民间,无一人说她不好。
凤钰灵下了马车后,又有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女子下车,她生的也很好看,娇俏可爱,但是站在凤钰灵身边,却黯然失色。
表姐,你看表哥来接我们了,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来的。
鹅黄色长裙女子正是宋沅奚同父异母的妹妹宋浅浅,挽着凤钰灵的手走了过来。
哥。
宋浅浅自小就跟宋沅奚的关系要好,自从宋沅奚父母双亡后,一直是她们兄妹两相依为靠。
宋浅浅脆生生喊了一声,笑道:我和表姐离开京都三年,你有没有想我们?宋沅奚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又移到凤钰灵的身上,清冷的脸色微微缓了些许,有劳照顾浅浅。
都是一家人,何来有劳。
凤钰灵浅浅一笑,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也没客套寒暄,透出一种她和宋沅奚非常熟悉的感觉。
凤钰灵转过头看向一边的墨子轩,三年未见,昨日听说你前几天大婚了,可惜没赶上你的喜酒,不过这贺礼一定要补上的,这位便是嫂嫂吧?说着从身边的婢女手中拿起一个锦盒,拉起姜慕芸的手递给她说道:子轩如同我大哥,我便也不与嫂嫂客气了,区区薄礼,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姜慕芸有点无措,初次见面的人就送自己礼物?看向墨子轩,却见他冲着她点了点头,便笑道:谢郡主的贺礼,却之不恭了,改日宴请郡主,还请赏脸。
嫂嫂相邀,哪有不去之理呢。
凤钰灵莞尔,又看向另一边的苏灵儿,客气寒暄道:灵儿姑娘的身体好些了吗?怎么今日倒是出门了?苏灵儿客气一笑,劳郡主挂怀,如今我是木兰宫的掌使,奉书院之命特来相迎,郡主刚刚回归,想必不知道木兰宫出了不少事,哦对了,我旁边这位便是朝凤宫的御宫姜晚琇,郡主想必还不认识。
凤钰灵还没说话,宋浅浅便满是敌意道:你就是姜晚琇?姜晚琇暗忖自己也没得罪她?是。
宋浅浅上上下下扫了姜晚琇一眼,皮囊倒是生的好看,但没我钰灵表姐好看,皇上怎么偏偏给你们两赐婚,哥你是不是被迫的?浅浅,怎能对世子妃如此不敬。
凤钰灵不悦皱眉,轻斥了一句。
宋浅浅委屈巴巴地瞪了姜晚琇一眼,这才没说话。
宋沅奚看向宋浅浅眉峰微冷,晚琇是我的夫人,你的嫂子,不准不敬。
知道了,哥。
宋浅浅头垂的更低了。
虽然宋沅奚确实关心她,但是他的高冷不近人情,她对他多是敬重,倒不似和凤钰灵一般亲近。
姜晚琇正要开口缓和一下,凤钰灵便拉着姜晚琇的手,诚恳说道:世子妃,你别跟浅浅一般见识,她没有恶意的,我为她的出言不逊,给你赔个不是,请你不要生气。
姜晚琇当然没打算跟小姑子生气,但被凤钰灵这么一说,姜晚琇就算说自己不计较,宋浅浅也不会领她的情。
钰灵郡主说哪里话,浅浅小姐明明是在夸我好看,为何要生气?姜晚琇淡淡一笑,轻描淡写揭过这茬。
看向宋浅浅,一本正经说道:你说的不错,世子是被迫的,我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跟我成亲,他为了活命,只好答应娶我。
宋浅浅被她唬的一愣一愣,你骗人,你怎么可能打得过我哥!世子,我们谁比较厉害?姜晚琇不答,而是挑眉看向宋沅奚。
宋沅奚见她如此狡黠的模样,眼底只有宠溺,夫人厉害。
看见了吧,你哥都承认了。
姜晚琇薄唇轻抿。
宋浅浅看了看姜晚琇,又看了看宋沅奚,半晌才委委屈屈憋出了一句,你……你你武功高,也不能逼我哥娶你啊……墨子轩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浅浅,世子怎么舍得碰世子妃一根手指头,自然打不赢了,皇上已经设宴等你们,快进去吧。
浅浅,别闹了,走吧。
凤钰灵笑道,未有丝毫异色。
一行人进了大殿。
前世凤钰灵是今年凤女书院的正一品闺秀,百年才出一个的妖孽奇才,姜晚琇自然听过。
但那时候她还没嫁给宋辰,只是个不见外客的自闭小姐。
所以姜晚琇对他们都不了解。
只是记忆里的凤钰灵似乎是个很好的人,人人提起她都赞不绝口,怎么初次见面,她却给了姜晚琇一种说不上来的不舒服的感觉。
难道是错觉?进了凤女大殿,行过礼后,皇帝笑道:钰灵,这次你出使东境,扬我国威,功在社稷,你已经是正二品闺秀,朕对你赏无可赏,只能破格赐封你为从一品闺秀。
这话一出,满座哗然。
恩赐的上牌最多只能晋封正二品乃是定制,没想到皇帝破格赐封她为从一品。
但想想也是,凤钰灵已经是正二品,赏无可赏。
不少闺秀都羡慕的看着凤钰灵。
如今整个凤女书院,还没有一个从一品闺秀。
臣女谢皇上恩典,但臣女有意参与今年的凤女大典,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凤钰灵不骄不躁,福身行礼说道。
皇帝惊道:钰灵打算再考几科?她已经是正二品闺秀,再考一科是从一品,考两科是正一品。
两科。
凤钰灵答道。
皇后笑道:皇上,钰灵郡主乃是凤女书院公认的百年以来最有可能晋封正一品的闺秀,您赐一个从一品,可算是断了人家晋级之路。
凤钰灵谦道:皇上皇后娘娘谬赞,臣女此去东境,颇有所得,还是多亏了皇上准许臣女出使,这才有望考一考,不过最终能考出几品,不敢断定。
你既要参与凤女盛典,倒是让朕不知道赏些什么给你,朕就许你一个愿望,你说你要什么?皇帝笑道。
这话一出,姜晚琇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是身边的安书惠等人明显地紧张了起来。
第四百八十章 姜晚琇和记无心有凤钰灵福身道:臣女承蒙皇上厚爱,并无他求,若说愿望,听闻北方洪涝成灾,澜州伤亡惨重,臣女恳请皇上免掉北方百姓一年的赋税,免掉澜州三年的赋税徭役。
你说的这些,诸位大臣已经上表请求,朕也已经恩准。
皇帝说道。
凤钰灵道,那臣女便真的再无愿望,唯愿我南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钰灵郡主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仁爱,朕知你心意,虽然你别无所求,但朕还是要赏你,来人,赐钰灵郡主南海明珠一对,蜀绣云锦十匹……皇帝洋洋洒洒说了一长条赏赐,凤钰灵这次倒是没再多说,叩谢君恩。
庆功宴便在皇帝的大肆封赏里落幕。
皇上的赏赐,钰灵郡主除了挑几样贵重的送给同行的闺秀,其他都捐给澜州百姓,还真是我辈楷模。
安书惠一脸兴奋说道:早就听过她的名字,本来我还对她有点意见,不过看她今日封赏没要赐婚,也就没意见了。
赵浮梦点点头,刚才皇上许她一个愿望,她要是顺势求赐婚,皇上必然会答应。
你们说的赐婚是什么啊?梦柔心一脸茫然。
安书惠和赵浮梦看了一下姜晚琇,欲言又止。
怎么?还跟我有关?姜晚琇挑眉。
刚才就察觉她们情绪不太对。
安书惠心直口快,率先憋不住说道:其实前两天听说她回来,我就替你担心了,毕竟她这次功劳很大,又封无可封,指不定就会要个御赐婚事……不过既然她没说,看来已经认同了你和世子的婚事。
南国第一权贵和南国第一美人,青梅竹马,一直被人称为金童玉女,郎才女貌的一对……赵浮梦补充说道。
安书惠点点头,我还以为她会要皇上赐婚呢,如果她真的进了世子府,想必是个平妻,而且她和世子认识这么多年。
不过现在好了,闺秀楷模,还真不愧是楷模,干不出这种横刀夺爱的事,她不打扰你们,我倒是有些喜欢她了。
姜晚琇反应过来,前世她也听过这些传言,只是并没有在意。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应该就是凤钰灵喜欢宋沅奚吧?女人的直觉很准。
……郡主府。
凤钰灵看着面前的棋盘,纤纤玉指落下一枚白子,侍女芷柔走了过来,郡主,我们捡回来的那个女子招了,她是影煞教血王之女,凌千语,世子爷亲自出手,把她烧成那样,若不是刚巧落在江水里保住了命,又恰巧被郡主救下,她早已经死了。
表哥为何烧她?凤钰灵柳眉轻挑。
芷柔低声说道,听闻是为了一个姜姓女子,那女子被记无心买下,两人郎情妾意……凌千语嫉恨之下,趁着记无心不在的时候对那女子痛下杀手……芷柔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被世子救回来的姜姓女子,除了姜晚琇还能是何人?凤钰灵拎起白子的手微微一顿,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说道:把凌千语带过来,我要亲自问她。
是。
凌千语被烧的遍体鳞伤,审问之下,倒是招的痛快。
我就是影煞教的人,你们想杀,就杀了我。
凌千语冷道。
凤钰灵轻声一笑,凌姑娘不必如此,你的命都是我救的,我要杀你何必救你。
我只有一个问题,姜晚琇,当真和记无心关系暧昧?姜晚琇是谁?凌千语皱眉。
芷柔说道:便是你口中那个狐狸精。
那个狐狸精叫做姜晚琇?何止暧昧,她分明就是勾引无心,仗着爬上了无心的床,竟然敢在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凌千语怨恨说道。
凤钰灵眉眼间有几分不可思议。
上床?休得胡说,姜晚琇乃是我表哥的夫人,是世子妃,又怎么可能和记无心如此?世子妃?那她就是脚踏两只船!真不要脸,果然是个狐狸精。
凌千语脸色一变,随即猖狂大笑,姜晚琇那个狐狸精和我们教主已经睡过了,你快把这件事告诉世子,我倒要看看,狐狸精是个什么下场!凌千语想看姜晚琇倒霉,把船上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凤钰灵……大堂。
芷柔道:郡主,姜晚琇如此不堪,竟和记无心苟合,怎配当那世子妃,您可一定要告诉世子这件事,让世子早日看清姜晚琇的真面目。
不过是她一面之词而已,我想表哥看上的人,绝不会如此。
凤钰灵脸上看不出丝毫异色,随手把玩着棋盘里的白子说道。
芷柔说道:世子肯定是被姜晚琇骗了!奴婢知道您喜欢世子,不忍心世子伤心,但也不能任由那狐狸精迷惑世子。
此事休得再提,浅浅就快来了,不能让她知道。
凤钰灵摇摇头。
正好宋浅浅笑盈盈走了进来,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钰灵姐姐快从实招来。
也没什么,你来得正好,我寻思着什么时候咱们一起请世子妃吃个饭,毕竟她是你嫂子,咱们应该跟她亲热亲热。
凤钰灵笑道。
宋浅浅脸色一僵,钰灵姐姐,我心中只有你才是我嫂子,我才不要理她,芷柔,快告诉我,表姐瞒了我什么事?芷柔连忙说道:浅浅小姐,那姜晚琇背着世子偷人!闭嘴,别乱说话。
凤钰灵斥道。
宋浅浅脸色一变,芷柔,你说清楚!浅浅小姐,我们郡主怕世子伤心不肯说,但奴婢可忍不了。
芷柔噗通一声跪下说道,前几日咱们返回京城的路上救了一个女子,那人是影煞教的凌千语,就是因为姜晚琇和记无心勾搭成奸,姜晚琇以教主夫人自居欺负她,她才对姜晚琇下杀手,没想到姜晚琇被世子救了,她也险些被世子烧死。
宋浅浅大惊,竟然还有这种事!表姐,芷柔说的是真的吗?话虽如此,但我看此事也许有什么误会,还是先不要告诉你哥……凤钰灵连忙说道。
宋浅浅怒道:表姐,这种事你怎么能瞒哥哥呢?你等着,我这就带哥哥过来!话落,已经跑了出去,没了人影。
凤钰灵和芷柔对视一眼。
不一会儿,宋浅浅就带着宋沅奚过来了。
若仙,浅浅说你有重要的事告诉我,什么事?宋沅奚看向凤钰灵。
凤钰灵笑道,哪有什么重要的事,没事。
表姐,你还要瞒着哥哥吗?哥,我让你见一个人,你就知道了。
宋浅浅说着,对着芷柔说道,快,去把凌千语带过来!芷柔福身退下。
凤钰灵阻止不及,叹了口气。
宋沅奚见她如此,问道,什么事?这……凤钰灵犹豫了一下说道:归京途中,意外救下一个女子,没想到是影煞教的凌千语,她说了一些胡话……只是胡话……表哥可不要相信。
此时,芷柔已经带着凌千语过来了。
凌千语看见宋沅奚,冷笑说道:我还以为上次救那个狐狸精的是谁,原来是她的男人啊,宋沅奚,我告诉你,你的世子妃已经和记无心睡过了,她仗着自己爬上了记无心的床,哄骗无心给她月影珠,封她做教主夫人,你已经满头草原了,哈哈。
休得辱我哥哥,姜晚琇是不是真的和记无心不清不楚?宋浅浅气的脸都青了。
凌千语冷哼一声,记无心买下姜晚琇,醉欢粉都送进房里了,你说会发生什么?小妹妹,你当他们两个喝了春药之后,还能安然无恙吗?我次日早上破门而入,便见这个狐狸精被记无心压在身下,要不是我打断他们,不知道还会怎么白日宣yin。
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你们就让姜晚琇来跟我对质,问问她是不是喝了醉欢粉,是不是和记无心同处一室一夜,是不是在记无心的怀中对我示威,是不是骗了月影珠想当教主夫人!要不是她勾引我的无心,我又怎么会对她痛下杀手,他们之间那点龌龊事,又不止我一个人看见,船上随便抓个侍卫都能知道,月影珠是我们圣教夫人的信物,记无心都送给姜晚琇了,还不算证据十足吗?宋沅奚,姜晚琇就是个勾引男人的贱人,亏你还拿她当个宝,我杀她,你应该感谢我,我这是在替你清理门户……凌千语话音未落,一抹寒光闪过,龙鳞匕插进了她的心脉,顿时毙命。
哥,你怎么把她杀了?宋浅浅惊讶。
宋沅奚面无表情抽出匕首,淡淡说道:侮辱我的妻子,必死无疑。
可是她说的是事实啊……哥哥救了姜晚琇,应该知道姜晚琇确实和记无心……宋浅浅忍不住说道。
宋沅奚冷冽说道,魔教之人的话,不可信。
表哥说的对,浅浅,我相信表哥的眼光,不会选错人,凌千语就是胡言乱语,不可相信。
凤钰灵轻声说道。
宋浅浅愤怒道:哥,凌千语说的是不是真话,我都听得出来,我不信你听不出来。
她敢和姜晚琇对质,你却杀她灭口,你是怕跟姜晚琇对质,证明这一切是真的吗?哥,你不要自欺欺人了!姜晚琇不需要对质,她和记无心没有关系。
宋沅奚冷冷说道。
凤钰灵劝道:浅浅,你这话说的过分了,表哥是相信世子妃,不是自欺欺人,因为相信,所以不需要对质,更不需要验证。
那凌千语都是胡言乱语,就算她说的是真的,那也是她误会了什么。
这件事跟你想象的肯定不一样。
说着,看向芷柔呵斥道:你这大胆奴婢,在浅浅面前胡言乱语,你可知罪?表姐你不要罚芷柔,这种事哥哥本就该知道,哥哥袒护姜晚琇,表姐也袒护她,随便你们怎么说,但是我宋浅浅没有这种脚踏两只船的嫂子。
宋浅浅怒气冲冲说道:我要告诉皇上,让皇上下旨让哥哥休了姜晚琇!宋沅奚伸手一拦,挡在宋浅浅面前,警告说道:站住,今日之事,不准泄露一个字。
哥,你还要维护那贱女人的名誉,她和记无心快活的时候,可没想过给你戴了绿帽子!宋浅浅气道。
啪!宋沅奚扬手一耳光,把宋浅浅打蒙了。
第四百八十一章 你离我远点浅浅,你听清楚,今日之事,不准再提,也不准对你嫂子出言不逊。
宋沅奚的声音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眸光锋利。
宋浅浅泪眼汪汪看着他,委屈的不行,但也只是捂着脸点了点头。
钰灵。
宋沅奚看向凤钰灵。
凤钰灵柔声说道:表哥,我知道怎么处理,你放心,此事除了我们,再不会有外人知道……你可千万不要因为凌千语几句胡言乱语就对姜姑娘有了嫌隙,表哥看上的人,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也许是记无心对姜姑娘殷勤了一些,让凌千语误会了。
毕竟姜姑娘如此出挑的美人儿,我看着也欢喜,更何况旁人……凤钰灵所言,和宋沅奚想的一样。
他压根不相信凌千语所谓的姜晚琇和记无心睡了一夜,还想当教主夫人的事情。
凌千语对姜晚琇有所误会。
但宋沅奚不会误会。
最有可能的真相就是,记无心对姜晚琇太好,引起了凌千语的嫉妒。
他心心念念的人,岂会背叛他。
还是你明白。
宋沅奚冲着她微微颔首,扫了一眼旁边的宋浅浅,想说什么,但没开口。
凤钰灵已经看懂了,款款笑道:表哥尽管去忙吧,浅浅这里有我呢。
宋沅奚嗯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宋浅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泪成串儿落下,钰灵姐姐,哥哥竟然为了那个贱女人打我,他不喜欢我了,呜呜呜……浅浅别哭,你哥是真心待你好的。
你不能再用这种词称叶姑娘,那位毕竟是你的嫂子……宋浅浅抱着她大哭,我不管,我嫂子只有你,姜晚琇才不是我嫂子,她不配!凤钰灵软言哄她,低垂的眼眸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微微弯起。
有时候看起来失败,其实是成功了。
他信她,不等于他不介意。
……宋沅奚面无表情进了姜晚琇的南苑,眉眼间的冷意,冰冻三尺。
谁惹了我们世子不高兴。
姜晚琇笑盈盈走上前去,但是话还没说完,却被人一把搂入怀中。
薄唇封住了吻。
姜晚琇一愣,推他却推不动。
惜灵和夏竹对视一眼,默契地退了出去,顺手把门关上了。
任凭姜晚琇捶打,宋沅奚吻的放肆而霸道。
姜晚琇被他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只得任由了他,暗想这家伙吃了春药吗?过了半晌,宋沅奚才放开姜晚琇,盯着她,醋意横生,不准和记无心来往。
记无心说要抢走他最重要的东西,那笔账,他要算在姜晚琇身上?在船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问起手腕的咬伤,姜晚琇顾左右而言他。
一切的一切,记无心想做什么?啊?为什么?姜晚琇讶然。
他是魔教教主,离他远一点,需要理由?宋沅奚眉峰一沉。
姜晚琇斟酌着说道,他是魔教之人不假,但是他对我几次相救,上次意外落入异宝阁,就是承蒙他相救,还有月影珠,连这么贵重的东西都能给我。
我很感谢他,所以你说的我不能答应你……不提起月影珠就算了,提起宋沅奚的眸光变得更加冷淡,姜晚琇,你是我的女人,是我的妻子。
这跟这有什么关系,我也没说不准你和其他女子来往。
姜晚琇黛眉轻蹙。
宋沅奚坦然道,我本就不和其他女子来往。
那钰灵郡主?我看你对她也很好,我怎么没有不准你们来往,你凭什么不准我和记无心来往?姜晚琇岂是吃亏的性子,针锋相对说道。
宋沅奚眉峰皱起,钰灵不一样。
记无心也不一样。
姜晚琇跟他杠上了。
什么不一样啊?凭什么能有女人在他眼中不一样。
宋沅奚的眸光瞬间变得狠戾,你说什么?我……姜晚琇看见他的眼神有些心虚,但是也不知道生哪门子气,不冷不热说道:你耳朵不好使,我可不会重复第二遍,总之,我不会和记无心断了来往,那是我的自由。
你管不着。
宋沅奚眼神阴沉,你是我的女人,你竟然说本世子管不着?姜晚琇,我警告你,离他远一点。
姜晚琇扭过脸不去看他。
宋沅奚眉峰一沉,一把将姜晚琇拦腰抱起,往她的闺床上一扔。
宋沅奚,你想干什么!我喊人了!姜晚琇吓了一跳。
宋沅奚微微偏头,英俊而高冷的脸上勾起一抹冷笑,你想喊谁?记无心吗?现在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知道喊别的男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宋沅奚,你是不是今天出门撞树上了,脑子都撞懵了,这么不正常!姜晚琇往后挪,砰地一下,靠上墙了,退无可退。
宋沅奚的双手已经解开了外衫,衣衫翩然落地,步步逼近,唇线勾起,姜晚琇,以前你中了春药,非我不要。
怎么现在和记无心待了几天,就敢拒绝我了?难道你看上了他?醋坛子已经翻了十几坛。
你无耻!混蛋!姜晚琇又羞又恼,你乱说些什么?他是在乱说,他就是混蛋,他明知道姜晚琇不会喜欢别人。
可是他太喜欢她了。
喜欢到容不下她的眼中,会有别的男人。
宋沅奚欺身而上,单手按住姜晚琇的双手,一手慢慢解开她的衣衫带子,薄唇含住她的耳垂,深邃的眸光温柔,姜晚琇,你爱我吗?你住手!宋沅奚你放开我!混蛋!姜晚琇哪有心情回答他,拼命挣扎。
但是却抵不过他的力气,白裙在他手中一件件褪下,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微微冷意。
你还爱我,是不是?宋沅奚吻着她的耳垂,沙哑的声音的缱绻缠绵。
姜晚琇被他强制剥了衣服,气恼到了极jojo点,不是!你离我远点,宋沅奚你放手,不准过来!宋沅奚的动作一滞。
四目相对。
姜晚琇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却没解释。
宋沅奚就这么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
眼底的温情渐渐凉了。
他说,姜晚琇,你离记无心远一点。
但是姜晚琇对他说,你离我远一点。
给你一次机会,刚才的问题,重新回答一遍。
宋沅奚看着姜晚琇,不知为何这个素来冷傲的人,此时却有些寂寥。
姜晚琇薄唇紧抿,没有说话。
说话。
宋沅奚盯着她,眸光冰冷。
姜晚琇并不想和他说话。
宋沅奚松开手,从她身上起来,捡起地上的衣衫一件件重新穿好,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走了出去。
姜晚琇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拳头攥紧。
混蛋,无耻,可恶!和记无心断了来往,明知道自己欠了他的人情,她怎么不还?如何断了来往?更何况,她行的正坐得直,对记无心没有丝毫非分之想,无愧于他。
凭什么要断了来往。
他那个不一样的凤钰灵,她怎么没有让他断了来往。
太欺负人了。
宋沅奚,你就是个混蛋!姜晚琇抱着双膝,眼眶微红。
惜灵和夏竹走了进来,看见床上散落的衣服和姜晚琇如此模样,吓了一跳,小姐?您怎么了?世子怎么气走了?别跟我提他。
姜晚琇扭过头,冷冷说道。
惜灵和夏竹噤声。
小姐,凤女大典在即,这是书院刚刚送过来的册子和玉牌。
惜灵笑着岔开话题,因着小姐在凤女书院先是骑射,又是棋艺,有目共睹,故而书院已经将您这两科划为上牌。
如今您已经晋封正二品,凤女十二科,只剩下琴、书两科未考。
姜晚琇原本十二科,第一轮德礼文算全上牌,六大艺只剩下琴和书,小艺则是箜篌和骑射。
只需要考最后两科,她就能晋封正一品。
如今凤女大典即将开始,书院正在核查所有闺秀的品阶。
像姜晚琇这样有此变动的很少,其他用上牌晋封的,则要等到凤女大典那日才会册封。
而书院的考核,在凤女大典的前几日。
小姐,若是您要参加考核,现在便要报考,书院要统计名单了。
惜灵提醒道。
姜晚琇嗯了一声,替我报名。
是。
但是分明她的心思就不在考核上,而在……宋沅奚。
……一连数日,姜晚琇没再见到宋沅奚。
他没有再回云萧阁,姜晚琇也没有过问。
不知为何,姜晚琇一直有些魂不守舍。
正在此时,门房来报,大小姐,静宁郡主夫妇拜见。
……云萧阁南苑凉亭。
世子已经连续几日饮酒大醉。
墨子轩无奈说道:今日我和慕芸过来,还请世子妃往云岚别院走一趟,只有您能劝得住他了。
姜慕芸劝道:表姐,世子日日伶仃大醉,你去看看吧。
他喝酒,和我有什么关系。
姜晚琇眉眼间冷了下来,我还以为你们两口子是来串门的,若为了宋沅奚,那可以请回了。
墨子轩倒不生气,温声说道:两人之间若有什么误会,不解开就是一个死结,来这之前,我特意去找了钰灵,世子是先被浅浅拉着去了郡主府,然后才来找你,我打听发生了什么事,但钰灵说世子下了封口令。
封口令?什么事会让宋沅奚下封口令?虽然下了封口令,但钰灵也告诉我,那件事虽然不能说,但相关的人,是圣影煞教的一个女子,凌千语。
墨子轩说道。
姜晚琇讶然,凌千语,不是已经死了吗?听闻她烧伤严重,但是意外被钰灵救下,还没死。
墨子轩说道:世子回来之前,杀了凌千语,就是不知道凌千语说了些什么,让世子对钰灵和浅浅都下了封口令。
姜晚琇也不蠢,一下就想到了宋沅奚说的那句话。
不准和记无心来往。
凌千语一直以为自己和记无心有说不清的关系。
不用脑子想也能知道凌千语对宋沅奚说了些什么。
第四百八十二章 这就是我的答案可是世子没有问我。
姜晚琇喃喃自语,眼眸渐渐黯然,我明白了,他听了凌千语那些话,所以警告我,原来我在他眼中,竟然是这样的人?一颗心瞬间跌落到了谷底。
难怪他那天突然过来警告她,离记无心远一点。
原来是因为凌千语说的话。
他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给她,他连问都没问她,就先给她判了死刑。
他竟然以为自己和记无心有苟且之事。
凌千语说的都是她误以为的事实,宋沅奚要是因为她的话,过来质问姜晚琇,姜晚琇不生气,这是正常人会有的反应。
但是他连问都不问,直接封锁了这件事,直接认定了这个事实,她在他心中,竟然是这样的人吗?宋沅奚,你怎么能如此想我。
世子妃,凌千语到底说了些什么?世子又跟你说了些什么……这死结要解开,先要坦诚相待啊……墨子轩忍不住说道。
姜晚琇微微摇头,没什么,既然我在他眼中是这样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嫡姐,你就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姜慕芸忧心说道。
姜晚琇万念俱灰,哪里有心情说这些,摆摆手,你们请回吧。
若是她在他眼中竟然是这样的人,若是旁人随便一句话,就让他觉得自己和别的男人有什么,那他对她未有丝毫信任。
又何须继续。
……郡主府。
郡主,姜晚琇和世子大吵一架,过去三四日,世子都没有回云萧阁,这样正好,墨公子为了帮世子和姜晚琇和好,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您也是大方,竟然告诉了他,关系凌千语,这下姜晚琇就会知道世子为什么生气,她低头认个错,和世子和好,那可如何是好?芷柔忍不住说道:您干嘛要帮他们啊?凤钰灵笑而不语。
有时候看起来是在帮忙,其实,只能达到相反的效果。
姜晚琇知道凌千语,只会觉得宋沅奚听信了凌千语的话,才会和她吵架。
想必世子并未跟她提过凌千语。
他既信姜晚琇,自是不会提的。
但姜晚琇却觉得,世子完全不信她,连问都不问一句。
若是他们能和好,我当然恭喜了。
凤钰灵抿唇,走吧,去看看表哥。
……姜晚琇转身离开,墨子轩和姜慕芸看着她的背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正在此时,姜晚琇突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转过身问道:子轩,世子最近每天都在喝酒,没做别的?墨子轩一听这话,感觉来戏了,连忙说道:对啊,世子每天都借酒浇愁,喝的不辨东西,世子妃你就可怜一下,快去看看他吧。
没有找记无心?姜晚琇再次问道。
墨子轩不解,没啊,找他干什么。
宋沅奚那性子,若是真信了凌千语的话,怎么可能不杀了记无心?至少也得把记无心打一顿?姜晚琇黛眉紧蹙,这说不通。
墨子轩想了想说道:上次林泽倒是带话给记无心,要和记无心打一架,不过那是因为记无心扣留了你,和凌千语没关系。
虽然记无心扣留我,但毕竟救了我,又给了月影珠,世子还要打他?姜晚琇惊讶。
墨子轩笑道:世子一向恩怨分明,他救了世子妃,谢礼自然是要给他的,但他扣留世子妃,账也是要算的。
谢礼?姜晚琇茫然。
咦?世子妃什么都不知道吗?墨子轩惊讶说道:答谢记无心把世子妃买下来,世子送了他双倍的金子,答谢月影珠,世子更是把一个不能给他的东西给了他,算起来,那东西可比月影珠珍贵多了,也是记无心最想要的。
他的恩情,世子已经替世子妃还了。
这账,自然还是要算的。
姜晚琇这才明白,原来,他替她还人情。
他没告诉我……姜晚琇心情一时间格外复杂。
但是想了想,宋沅奚那冷傲闷骚的性子,对她好,不会说出来。
不能给记无心的东西是什么?姜晚琇问道。
墨子轩摇摇头,那是另一个秘密了,也是一个禁忌,抱歉这个我不能说,不过那东西用来偿还月影珠的恩情,足够了,世子妃,凌千语到底说了些什么?你有什么想不通的,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想。
凌千语应该是说我脚踏两只船,和记无心不清不楚……如果世子相信她,又怎么不杀记无心?但如果不相信她,又为什么让我离记无心远一点。
姜晚琇蹙眉。
墨子轩一听,便笑了,世子妃您的判断没错,世子绝对没相信她的鬼话,不然现在早和记无心拼个你死我活了,连世子妃做的糕点,都不舍得分我一块的人,世子妃认为,他又是为何说这种话呢?他……他吃醋?姜晚琇不可思议。
墨子轩点点头,不止如此,当年记无心说过,有朝一日也要拿走世子最重要的东西。
而如今,世子妃就是世子最重要的,记无心对世子妃到底是真心相待,还是存有利用之心,前者,世子吃醋,后者,世子担心,记无心此人并非善类,还请世子妃三思。
其实我也不确定记无心到底想做什么,不过既然他对世子有敌意,那我就不和他来往了。
我不会和世子的敌人做朋友。
姜晚琇毫不犹豫说道。
他不信她,她自然气恼。
但他吃醋,他担心她被记无心欺骗利用,她心里满满当当都是欢喜。
明白了一切,姜晚琇只想赶紧见他。
我先去云岚别院,失陪。
姜晚琇转身便走。
墨子轩和姜慕芸相视一笑,总算是解决了,走吧,咱们也回家。
……云岚别院的花林,酒气弥漫。
一袭白衣的男子醉卧在一颗不知名的花树上,手中抱着一坛浮生醉,衣袂飘飘,落英缤纷,潇洒出尘。
凤钰灵站在树下,仰头望着宋沅奚,款款笑道:四海商行的浮生醉,寻常人千金难求一坛,表哥却如此豪饮,不知要让多少人心疼了,如此佳酿,岂不分我一杯?宋沅奚狭眸扫了她一眼,并未说话,自顾自灌了一口。
花树下的白玉石桌上摆着几坛酒。
大多已经空了,还有一坛未开封。
凤钰灵撕开其中一坛酒的封口,抱着酒坛便饮了起来。
郡主,不要啊!芷柔砰地一声跪下,恳求道:郡主您不能喝酒,您快住手……凤钰灵充耳不闻,只是饮酒,下一刻,手中的酒坛却被人夺了去。
宋沅奚一手提着酒坛随手放在桌上,另一手在她后背连点了数下。
凤钰灵噗地一声,将刚才喝进去的酒都吐了出来。
你不能饮酒。
宋沅奚眉峰一敛,眸色不悦。
凤钰灵轻咳着缓了缓,抬眸看他,钰灵饮酒伤身,表哥心疼我,但表哥酗酒伤身,我们也心疼你。
你要喝,我陪你。
你不喝,我便不喝。
姜晚琇刚刚走进花林,就见到这一幕。
宋沅奚看着她,没有说话。
正在此时,便听见一个清澈的声音传来,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两人同时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便见一树落英之下,一袭白裙的女子漫步走了过来,精致的容颜淡定从容。
世子妃。
凤钰灵看见她眼中有一丝诧异,不过随即便浅笑说道:你来的正好,表哥借酒浇愁,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来我也能放心了……姜晚琇望着她,笑容和她一般和煦,还要多谢郡主坦诚相告,我才知道是该来找世子一趟。
能帮得上忙,钰灵深感荣幸。
凤钰灵客气说道,往后退了两步,那我便先告辞了。
姜晚琇看向凤钰灵,薄唇微抿,郡主不急,先来后到,你先来找世子,哪有你先走的道理。
我只借用世子半盏茶的时间,一会儿就还给你。
她的言语间听不出丝毫情绪,还真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世子妃说笑了,世子又不是我的,说什么还给我呢,世子妃可别误会,世子只是我的表哥。
凤钰灵连忙说道。
姜晚琇粲然一笑,我没误会啊,我是说把你的表哥还给你,不然呢?说完,姜晚琇也不管凤钰灵作何反应,望向宋沅奚,秋水一般潋滟的眸光,泛着笑意。
世子说让我再回答一遍,我现在想好答案了。
宋沅奚面无表情看着她,逾时不候。
这个女人,竟敢让他远一点,竟敢说记无心是不一样的,竟敢说不爱他,竟敢让他如此心伤。
凤钰灵听见这四个字,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更加祥和。
但我这人热心肠,不回答你的问题,我替你着急。
姜晚琇眉眼弯弯,突然踮起脚尖,一手勾住宋沅奚的脖颈,樱唇凑了上去贴上他的薄唇。
宋沅奚慵懒的狭眸瞬间一怔,看着她。
姜晚琇却是吻的很用力,强吻这种事在宋沅奚的调教下,她已经非常熟练。
不过是宋沅奚微怔的片刻,她已经攻占了人的唇齿。
凤钰灵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女子竟敢如此大胆,当面吻宋沅奚?凤钰灵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宋沅奚只是微怔,便一手揽住她的腰,更加霸道用力地吻了回去。
唇齿相缠。
凤钰灵就这么怔怔看着自己心目中一直冷傲不可亲近的世子,被一个女子污染了。
良久,两人才分开。
你想干什么?宋沅奚低眸看着她。
姜晚琇抿唇,回答你的问题。
这是我的答案。
说完,姜晚琇一把推开宋沅奚,从他怀中起身,淡定看向凤钰灵,说道: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凤钰灵掩在袖袍下的拳头不自觉捏紧。
但是姜晚琇才刚走了两步,却被宋沅奚一把攥住手腕,用力一扯,生生跌落进他的怀中。
足尖一点,俩个人便飞身而起,落在了旁边的一根树枝上,摇晃了一地落英。
钰灵,你先回去。
宋沅奚清冷声音说道。
凤钰灵福身,钰灵告退。
恭喜表哥和世子妃和好。
芷柔狠狠地看了姜晚琇一眼,跟着凤钰灵走了。
姜晚琇扫了一眼凤钰灵,她走的温婉大方,就不知道她心底在想什么。
第四百八十三章 记无心约见姜晚琇赶走了你的好妹妹,留下我做什么?也不怕你的好妹妹吃醋,不理你了?姜晚琇黛眉轻挑。
宋沅奚淡淡说道,钰灵不是这样的人。
那就当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姜晚琇扯了扯唇角。
虽然凤钰灵迄今为止,没有让姜晚琇发现什么把柄破绽,但是,那一种只有女人才能懂的直觉,不管凤钰灵掩饰的多好,姜晚琇就是能感觉她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敌意。
别人是喜欢还是厌恶自己,身为当事人,她还不至于判断出错。
当然了,宋沅奚是不会懂的。
你从不喜欢在外人面前同我亲近。
宋沅奚狭眸落在她的脸上,深邃的眸光已经看透了她的想法。
姜晚琇凤眸微眯,不错,我是在你好妹妹面前耀武扬威,那你又干嘛配合我?你要是不想她伤心,刚才干脆推开我。
不管凤钰灵对宋沅奚有没有觊觎之心,她就是要宣誓主权。
小人之心,错想凤钰灵?那又如何,她又没说自己是个正人君子。
为什么要推开,我很喜欢你的答案。
宋沅奚食指挑起她的下颌,狭眸里的冷色渐渐散退。
姜晚琇听见他这句话,不快顿时烟消云散。
不管凤钰灵如何打算,但是姜晚琇知道,宋沅奚还是她的宋沅奚。
他对凤钰灵,毫无儿女之情,也不介意让她看见他们有多恩爱。
她在别的女人面前宣告,他是她的。
他只会高兴。
我会和记无心划清界限,不会被他欺骗利用,你放心,和他认识这么长时间,谁欺负谁,还说不准呢。
姜晚琇薄唇微抿,突然一脸严肃看着他,而且,有一个很严峻的事实,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
宋沅奚眉峰一沉,什么?其实记无心喜欢的人是你。
姜晚琇潋滟的眸子盯着他,幽幽说道:他和我谈条件的时候,要我把你送给他。
不过我没答应。
世子你不会喜欢他的,对吧?姜晚琇眨巴眼。
宋沅奚满脸黑线。
这还需要问吗?你问这种问题,是几个意思?宋沅奚刚刚融化的脸,又冰封千里。
姜晚琇偷瞄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世子不喜欢他,但凡事不都有个……万一?唔……话音刚落,樱唇就被人狠狠封住,树枝摇晃,花舞零落。
万一?宋沅奚眉峰挑起,看着满脸红晕的某人。
姜晚琇立即举起一根手指,很没骨气说道:没有万一。
……郡主府。
凤钰灵坐在棋盘前,握着棋子的手却一直在颤抖,这么多年,还没有人能把她气成这样。
面具戴久了,连她自己独处的时候都会忘记取下来。
只有在这种时刻,才清晰地听见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叫嚣。
宋沅奚,这么多年,她视为己物的人,被别人夺走了。
是真的夺走了。
郡主,姜晚琇真是太不要脸了,当着世子的面就如此不知羞耻!芷柔忿忿道,要是我们郡主想嫁给世子,不知道有多少次赐婚的机会,哪里能轮得到她当世子妃。
凤钰灵过了良久才恢复如常,将棋子搁在棋盘上,姜晚琇已经成了世子妃,但人生无常,从来都没有能长久的东西,就且看着吧。
郡主,您别难过……我不难过,我留在表哥身边这么多年,我比姜晚琇更了解他,我知道他的过去,知道他的喜好,知道他的禁忌,知道他的一切。
凤钰灵看着面前的棋盘,却没再说下去。
宋沅奚是那么好的人,姜晚琇不配,一点都不配。
记无心似乎还在京城,他连月影珠都能给姜晚琇,他们还会再见面的,而那个时候……凤钰灵拎起一枚白子,落子,封杀全局。
芷柔面露喜色,郡主放心,奴婢这就安排眼线盯着。
……小姐,影煞教的信。
惜灵将一封书信递给姜晚琇。
姜晚琇拆开了信封,记无心写的,说给她准备了一个惊喜。
今夜白月湖见。
惊喜?约在白月湖?还晚上?姜晚琇的黛眉一挑,眼前浮现了记无心似笑非笑的模样。
惜灵惊讶说道:白月湖不是如今京城最热闹的湖吗?白月湖上这么多官宦子弟,他也不怕遇上朝廷的人。
姜晚琇腹诽了两句,看着手中的书信,这家伙的信跟他人一样不正经,要是被宋沅奚看见,还真以为他们有什么。
惜灵说道:小姐,您和世子说了不跟记无心来往,要不这信您就烧了,免得世子看见了不高兴……但是他说的这个惊喜,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抓到了张辰。
姜晚琇眉宇间多了一丝无奈好笑,还是得走一趟,总得知道到底是谁在幕后害我……惜灵担心说道:这要是被世子知道了,还以为您故意找借口和记无心见面呢,尤其是这封信,影煞教主也真是给您添乱。
烧了。
姜晚琇将信随手递给惜灵,说道:世子最近奉侯爷的命,陪着他那两位妹妹,哪有闲情逸致天天盯着我,等晚上悄悄出去,正好苍远回来了,有他在我们一去一回,谁都不惊动。
是。
……夜晚的白月湖,比白日更热闹,湖上多是达官贵人的小船,姜晚琇一行人上了船,毫不起眼。
多日不见,我的小奴儿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看来你的失血已经补回来了。
记无心斜躺在榻上,懒洋洋地看了一眼姜晚琇,随手倒了两杯茶。
姜晚琇在他对面坐下,淡淡说道:这还要承蒙教主大人以月影珠相助,不过世子已经送了你更贵重的东西,那我就只说声谢谢了。
就算宋沅奚什么东西都不给我,那月影珠也是你的,我说了送你,就是送你。
记无心随手端起茶盏浅斟了一口,慢条斯理说道:和宋沅奚又有什么关系。
姜晚琇伸出纤纤玉手,既然如此,那就请教主大人,把世子送你的东西交出来。
哈哈哈……记无心失笑,小奴儿,那竹简上的东西,我已经看过了,记在脑子里。
姜晚琇这才知道,原来宋沅奚给他的是一个竹简。
那你便是承了世子的情,还说这些做什么。
我和他,我和你,我可从没打算混为一谈,再说月影珠本就是送你玩的。
记无心轻飘飘揭过了话题,张辰已经抓到了,他的幕后指使令人意外。
姜晚琇想了想,公孙千卉?你怎么猜到的?记无心讶然。
刚得知是公孙千卉的时候他觉得很奇怪,毕竟公孙千卉是个大家闺秀,而张辰是个人贩子。
这两者竟然有联系?姜晚琇眼神变冷。
她早就怀疑公孙千卉了,如今只是证实。
用脑子。
姜晚琇轻描淡写回了他一句。
记无心脸色一僵,你的意思是说我没脑子?看来教主大人最大的优点就是颇有自知之明。
姜晚琇微笑。
记无心再一次被怼的无话可说。
似乎是已经被她欺负习惯了,竟然有种莫名地习以为常的熟悉感?凌千语的蝙蝠是怎么回事?这是血王夜家的不传秘技,听说要从小练,没个十几年,不可能将蝙蝠指挥的如此听话。
你现在想学,也来不及了。
而且这门功法有点邪……记无心皱眉说道。
姜晚琇笑了一声,再邪比得上你的灭天诀?哈哈哈血蝠大法自然没我的灭天诀邪,不过我说的邪门,是说这功法极容易使人失去心智,走火入魔,凌家出了不少这样的人。
记无心顿了顿,脸色突然有些古怪。
姜晚琇正等着他继续往后说,看见他这神情不对,问道:怎么?姜晚琇,你是不是报仇,在我的茶中下毒了?记无心邪眸盯着她。
姜晚琇不明所以,报什么仇?两次吃春药的仇。
记无心原本偏白的脸色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姜晚琇哑然,我对你下春药干什么……话音未落,记无心突然一把攥住姜晚琇的手腕,狠狠将她扯入怀中。
我好像……中毒了……记无心的邪眸在姜晚琇身上放肆地扫来扫去,声音沙哑。
姜晚琇脸色一僵,我去给你叫大夫,你撑着点。
来不及了。
记无心盯着她的眼眸,两人紧贴在一起,姜晚琇也明显感觉到了他那迫不可待的冲动。
你敢乱来,我先弄死你,信不信!姜晚琇瞬间沉下脸,嗖地一下拔出腰间的匕首,抵在他的脖颈。
月上中天。
虽是深夜,但白月湖上多有文人墨客贵族千金赏月,一片热闹灯火通明之景。
宋沅奚和墨子轩相对而坐,面前摆着一盘玲珑棋子局,凤钰灵跪坐在一边,手中摆弄着袅袅茶香的茶具,给两位添了茶,浅笑着看着棋局。
数日未见,世子棋力又见长,我看下棋这种事,还是得让世子妃陪你玩,不是对手,认输。
墨子轩拎着一枚黑子,看着面前陷入僵局的棋盘,失笑。
宋沅奚听人夸姜晚琇与有荣焉,但脸上只是淡淡地,这就认输?你旁边不是还有个女军师?观棋不语真君子,不过,既然表哥不介意,那……凤钰灵盈盈一笑,低声对墨子轩说了些什么,墨子轩不由粲然一笑,重新拎起棋子。
两人又是你来我回的一番厮杀,不过几手下去,刚才已经彻底僵死的棋局竟然重新活了过来。
宋沅奚以一敌二,倒是厮杀的酣畅淋漓。
正在仨人下棋下的风生水起的时候,宋浅浅强忍着心中的兴奋小碎步走了过来,说道:哥,我刚才听见隔壁那艘船上有姜晚琇的声音!这大晚上的,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们去看看吧!宋沅奚眉峰一皱,墨子轩笑道:浅浅,你肯定是听错了,世子妃怎么可能半夜出现在这里。
我真听见姜晚琇的声音了!宋浅浅看着宋沅奚,忿忿说道:哥,你忘了吗?姜晚琇和记无心有一腿,她半夜出现在这种地方,指不定就是和记无心约会!我刚才还听到那艘船上传来了男人的声音!第四百八十四章 行苟且之事宋沅奚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自顾自在棋盘落下一子,隔壁船上的声音,我都没听见,你又是怎么听到?我真听到了!宋浅浅气道:哥哥若是不信,咱们正好一起去看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说的信誓旦旦,墨子轩看见这一幕心底不由咯噔一下。
不会吧,这两口子才和好,又要闹起来了?世子妃怎么会大半夜和记无心约在这种地方见面?如果真是孤男寡女半夜游船,那……别说宋沅奚了,任何一个男人都忍不了。
更何况世子的秉性,墨子轩最是清楚。
他有多喜欢姜晚琇,看见姜晚琇和记无心在一起,就会有多生气。
宋沅奚狭眸看向宋浅浅,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闭嘴。
今晚宋浅浅要游湖,宋沅奚对自己这个妹妹一向宽待,应允相陪。
凤钰灵也在。
以往他们几人常常如此游玩,间或偶尔只有宋沅奚和凤钰灵两人。
但是,这一次不管去哪,都一定拉墨子轩作陪。
包括此次游湖。
因为,这天下有一个人的感受,他在意。
那小女子吃醋的模样,真真是深入他心。
倒是想多看她使小性子的样子,但更不想她伤心。
世子撇下世子妃和表妹游湖这种流言蜚语,他不想有。
所以,妹妹是要关照的,但聪明人知道该怎么相处,才不会让他的夫人不开心。
单独幽会,和四五好友相聚,是两种意义。
他们四人自幼相熟,又有一年多未见,能和故旧亲人一同游湖,宋沅奚如此冷淡的人,也心情甚好。
但是等宋浅浅这句话一出来,宋沅奚的心情就不好了。
他确实不喜欢姜晚琇和记无心有牵扯,但从没相信姜晚琇和记无心真的有什么。
大半夜幽会?怎么可能,即便真的见面,那也肯定事出有因,而不是所谓的私会。
如果姜晚琇在那艘船上,宋沅奚确实不高兴,但不高兴的是姜晚琇偷偷见记无心,而不是他们二人有什么。
但此时他更不高兴的是,有人借此事算计姜晚琇。
不然怎么偏偏这么巧。
他们兄妹几人游湖,就遇上了姜晚琇和记无心?这世上大多数巧合,都是别人精心布置的局。
很好,幕后之人算计他的女人,利用他妹妹,还想借他的刀,杀姜晚琇。
浅浅,话可不能乱说,隔壁船的声音,哪能传这么远。
凤钰灵正色道。
宋浅浅急道:那是你们在里面下棋,没注意,我在外面听的清清楚楚……其实她也没听到什么声音。
但是她得到确切的消息,今晚姜晚琇和记无心在这里私会,还会云雨一番。
宋浅浅哪容得了姜晚琇背叛自家哥哥,自然要拉着宋沅奚来捉奸。
听到声音什么的,就是个冲上去捉奸的借口而已。
而且云萧阁那边的眼线飞鸽传书,姜晚琇确实半夜三更神不知鬼不觉离开了府。
不用怀疑,此时肯定就在那艘船上。
凤钰灵望向宋沅奚说道:表哥,我看浅浅一定是听错了,哪有贸贸然冲上别人船的道理,咱们继续下棋吧。
灵儿说的对,浅浅肯定听错了,咱们继续。
墨子轩点了点头,心想还好凤钰灵是个明白人。
宋沅奚脸色无悲无喜,显然没打算去那艘船上看个究竟。
宋浅浅急了,哥,姜晚琇真的和记无心私会,千真万确,而且,只怕在行那苟且之事,你……苟且之事。
宋沅奚脸色瞬间一变,你说什么?姜晚琇该不会被人算计的……失身记无心?宋浅浅也没想到自己说漏了嘴,干脆一口咬定,我刚才听见他们的声音,就好像是在做一些不正经的事,哥哥一看便知!本来并不打算去看一下的宋沅奚,嗖的一下站起身,足尖一点就飞到了对面船上。
什么人!守在船上的侍卫立即围了上来。
这些人个个都是江湖中人,和影煞教打过多次交道的宋沅奚,一下就认出他们是影煞教的人。
凤钰灵看着宋沅奚冲上去的背影,担忧地看向宋浅浅,浅浅,你快带我过去,这万一表哥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就该让哥哥好好教训这对狗男女!宋浅浅气的牙痒痒。
姜晚琇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还好意思当自己的嫂子?竟然和别的男人勾搭成奸,给自己哥哥戴绿帽子。
但虽然这么说,宋浅浅一向听凤钰灵的话,足尖一点,拉着凤钰灵跳到了对面的船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宋浅浅带着凤钰灵刚刚跳到船上的时候,宋沅奚一个照面解决了外面的守卫。
仨人直接走向船舱。
此时离的近了,船舱之上清晰映照出一男一女抱着的身影,看那样子非常亲密,隐约有呻吟和喘息声传出来。
虽然没踹开门,但是门外站着的几人,一眼都能看出,里面正是巫山云雨,男欢女爱。
宋浅浅怒道:哥,你看,姜晚琇这个狐狸精和别的男人苟且,哥哥该休了她!凤钰灵一把抓住宋沅奚的手,焦急说道:表哥,你千万不要冲动,冷静,肯定有什么误会!此时此刻,她伪装的毫无破绽,但心底其实充满了期待。
层层布局,就是等这一刻。
不管姜晚琇到底是不是自愿和记无心在一起,被宋沅奚看见姜晚琇和男人如此画面,相信这将会成为宋沅奚心头永远都挥之不去的阴影。
轰!宋沅奚二话不说,当场一掌打翻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不堪入目的一幕,一男一女赤身裸体在榻上做那等事,正是兴致浓时,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啊!宋浅浅失声惊叫。
凤钰灵瞳孔微缩,不敢置信。
怎么会如此?姜晚琇呢,记无心呢?这艘船没错,但怎么却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干什么!那女子连忙拿起被子遮挡,尖着嗓子喊道:抢劫啊!救命啊!那青年男子被这变故差点吓的不举,连忙披上衣衫,气急败坏怒道:来人,给我把他们抓了!你们是谁?宋浅浅满脸惊讶。
宋沅奚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就知道,那个狡猾的小女子,没那么容易上别人的当。
倒是他关心则乱了。
宋浅浅喝问道,快说,姜晚琇和记无心在哪?这也是凤钰灵此时最想知道的。
不过她自然不会问出来。
你说的人我不认识,你们想干什么!青年男子怒道,我要把你们都抓了。
宋浅浅娇哼一声,本小姐是世子的妹妹,你抓的试试?这名头顿时吓的那青年男子不敢大声嚷嚷,委屈说道:你就算是公主也不能仗势欺人啊,我又没得罪你,你们打伤我的侍卫,冲上我的船,我也没犯事……别跟我扯这些乱七八糟的,姜晚琇呢?宋浅浅冷冷喝问。
青年男子连连摆手,我不认识,我真不认识……凤钰灵心情跌落谷底,怎会如此,不应该啊。
连最难的给记无心下药,她都布局好了,煮熟的鸭子怎么会飞了?怎么会这样?姜晚琇明明和记无心在这里面!姜晚琇去哪了!宋浅浅气恼至极。
正在此时,便听见附近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谁在找我?姜晚琇的声音!只见不知何时,这里已经停了七八艘看热闹的船。
其中一艘精致小巧的香船上,坐着三个身姿窈窕的女子。
居中一人,白裙缥缈,容颜绝世,正是姜晚琇。
而另外两个人,一个可爱俏皮,一个娴静端庄,正是安书惠和杜慕言。
姜晚琇,你怎么会在这?宋浅浅瞪大了眼,脱口而出。
姜晚琇唇边勾起一抹淡然地浅笑,白月湖又不是谁家的私产,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原来是世子郡主和浅浅小姐。
杜慕言起身行礼,不温不火说道:听闻白月湖上月景好,我便约了晚琇和书惠游湖,刚才听到这边的动静过来看看热闹,似乎听到了浅浅小姐在找晚琇?宋浅浅脑子有点懵,倒是凤钰灵心底已经警惕了起来。
宋浅浅不清楚内情,看见这一幕,也只以为原来姜晚琇没有和记无心私会,弄错消息了。
但这局就是凤钰灵布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记无心确实约见了姜晚琇,而且记无心还中了春药,但是他们却不在应该呆的那艘船上。
而现在姜晚琇堂而皇之的出现,还带着两个闺秀。
安书惠和杜慕言是什么时候来到白月湖,凤钰灵竟然全然不知,她还是小觑了姜晚琇,算漏了太多。
宋沅奚足尖一点,轻飘飘落在姜晚琇面前。
狭眸在她身上上下扫视,确认她确实没什么大碍,这才放心。
还算聪明。
宋沅奚微微颔首。
姜晚琇气定神闲,世子信我,我自然不能给你丢脸。
记无心要见自己,姜晚琇也确实要见他一次,想必他们见面的消息传出去,某些人一定会有所动作。
要不是姜晚琇推波助澜,她离开云萧阁的消息,也不会这么容易透露出去。
甚至,记无心这次来见自己,哪怕她不传出去,说不准也已经传出去。
毕竟记无心行事无所顾忌,也不会刻意隐瞒什么。
若真有人在影煞教安插了探子,利用记无心设局对付她,那么肯定早就等这一天了。
别人要对自己下手,姜晚琇就让她尽情地动手,将计就计。
姜晚琇在自己离开云萧阁的时候,就悄悄让夏竹去找了杜慕言。
杜慕言布置的井井有条。
此时就连这艘船上的那些下人,也只以为姜晚琇一直和两位小姐在喝茶赏月,压根不知道姜晚琇是在半刻钟前才悄溜上船的。
至于记无心……如果没有大夫,确实来不及了。
幸好这有个现成的女医。
初次交锋,对手确实道高一尺,但是姜晚琇这边却是魔高一丈。
第四百八十五章 好人她当了,恶人她也做浅浅,过来。
宋沅奚冷道。
宋浅浅不情不愿走了过来,什么事?你误信谣言,言行过分,给晚琇道歉。
宋沅奚皱眉道。
宋浅浅心底不甘,明明姜晚琇就和记无心私会,我没有污蔑。
你别以为自己是世子的妹妹就可以乱说话了,晚琇看在世子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我可忍不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晚琇和别人私会,你也是凤女书院的闺秀,读的是女德女戒,难道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未解之事勿妄言?安书惠气呼呼质问。
宋浅浅一时哑口。
确实,她没有亲眼所见,捉奸,结果捉错人了。
浅浅小姐,晚琇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你所说的和记无心私会,纯属子虚乌有,难道浅浅小姐言外之意,是说我和书惠是影煞教的魔头,以此羞辱我们吗?杜慕言沉声说道:我等家世不如你,但也不能任由你如此轻贱。
宋浅浅见她们二人都生气了,这才觉得自己做的确实过分。
她说姜晚琇和记无心私会,但是姜晚琇和这两个闺秀在一起,也没看见记无心……我……我可能是误会了……宋浅浅僵着脸说道。
墨子轩劝道:这确实是误会,世子妃岂是那种人,浅浅你对世子妃一直有误解,还不快跟世子妃道歉,你看世子的脸色都要结冰了……宋浅浅看了一眼宋沅奚,见他那冰封千里的模样,只得对姜晚琇说道:对不起。
无妨,今日这一出,谁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姜晚琇淡然说道。
墨子轩于是便把事情的经过讲解了一遍。
姜晚琇看向宋浅浅,不知道浅浅小姐的消息,又是从哪里来的……说着,姜晚琇的余光瞥了一眼凤钰灵。
她还是那副温柔可亲的样子。
我……宋浅浅咬唇,犹豫了一下,别人是为了帮我,反正我不能说。
姜晚琇啧了一声,被别人当刀使,还维护那人,真是傻的无可救药了。
不过,她这单纯的性格,比起那些口腹蜜剑虚伪的人,倒是更合姜晚琇的口味。
因为单纯,别人利用宋浅浅简单,但姜晚琇想要解开和她之间的误会,也不算难。
浅浅,是谁。
宋沅奚的声音冰冷如九幽寒雪。
别人这么坑姜晚琇,他怎么可能不查清结果。
宋浅浅被他这一问,吓的脸色白了白。
浅浅,世子妃没有和记无心私会,有人偏说他们私会,这不是摆明污蔑吗?此人只怕是嫉恨世子妃,自然是要查出是谁,你快说吧。
凤钰灵一副长姐说教的语气。
宋浅浅看了看宋沅奚,又看了看凤钰灵,咬唇说道:是……千卉姐姐……不过,哥哥你不能怪千卉姐姐,是我让她盯着影煞教,如果记无心和姜晚琇有什么就通知我,我只是想拆穿姜晚琇的真面目!千卉?凤钰灵一怔。
公孙千卉已经不是第一次出手了。
表哥,千卉一定是对世子妃有什么误会,这……这……凤钰灵好像被惊到了,一时不知如何措辞。
钰灵郡主说的对,公孙小姐肯定对我有什么误会。
姜晚琇轻飘飘一句揭过了,望向宋浅浅说道,她不过是受浅浅之托,估摸也是被蒙骗了,既然此事真相大白,那就算了。
宋浅浅听姜晚琇这么说,第一次觉得,姜晚琇还不算太坏?知道公孙千卉是受自己之托,没有斤斤计较。
倒是宋沅奚了解姜晚琇,这小女子记仇的很,新仇旧恨一起,怎么会放过公孙千卉。
公孙千卉要倒霉了。
明面上没什么证据,姜晚琇确实不能拿公孙千卉怎么样,就算以这件事找公孙千卉算账,她一句被影煞教蒙骗了,就可以摘出自己。
自己对付公孙千卉,宋浅浅还要觉得公孙千卉是因为她被牵连,才会被姜晚琇对付。
只会觉得公孙千卉是好人,而姜晚琇是恶人。
姜晚琇自然不给公孙千卉这个机会,好人,她当了。
恶人,她也做。
……宋沅奚和姜晚琇一同回云萧阁,杜慕言划船返回,趁着离凤钰灵等人很远了,四处无人,这才进了船舱最里面的小房间。
记无心面无血色,脸上还扎着几根针。
杜慕言连忙抽了那几根针,将一碗煎好的药递给记无心,说道:这药喝了,春毒就彻底消了。
当时姜晚琇的刀抵在记无心的脖子上,立即就让惜灵去请杜慕言过来,以七针封穴,暂时压制住了春毒发作。
姜晚琇和宋浅浅等人对峙,而记无心就藏在她们所在的这艘小船上,外面所说的话,他都听的一清二楚。
记无心端起药碗喝了,面沉如水。
他回去要好好杀一批人了。
竟有人能对他下毒,不简单。
晚琇说,公子的毒解了便可自行离开。
让我代她向你致谢。
杜慕言轻声说道。
记无心已经清楚今日之局,突然挑起邪气的眉峰,帮我转告给宋沅奚一句话。
我的目的从来都是他,不是姜晚琇。
什么?杜慕言震惊了,看着记无心的表情非常古怪。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姜晚琇我一定会夺走的。
扔下这句,记无心消失的无影无踪。
杜慕言喃喃自语,他的意思是否是,他对姜晚琇的一切,都是因为宋沅奚,并非是因为他和姜晚琇有什么。
这算是保护晚琇吗?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怪不得晚琇?又或者,这本来就是他的心底话,他的目的,真的是要抢走世子的东西?魔教之人,真是怪哉。
回云萧阁的路上,月色很美。
姜晚琇和宋沅奚没有坐车,并肩走在长长的青石板街道。
深夜寂静,两旁的铺子已经打烊关门,只剩下两人的身影,在月光底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惜灵等人远远跟在后面,不敢打扰。
我和记无心见了一面,他抓到了张辰,背后又是公孙千卉,不过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我自有打算。
姜晚琇微微偏头,看向旁边的人,说道。
宋沅奚眉峰皱起又舒展开,她既然打算出手,那他就先看着。
三日后就是凤女大典第一科考试,你准备的怎么样?宋沅奚看向她。
姜晚琇抿唇一笑,应该没什么问题,我有点担心我走了,朝凤宫怎么办,殇王党现在竟然偃旗息鼓了,很不正常,慕芸已嫁,慕言姐考入太医院,很多闺秀都会离开书院,我们的势力大大减弱,要想镇住场面,还需要更多自己人才行……凤女书院除了京城直辖五州,其他行省都是三年一选秀,朝凤宫能够得到的新人很少……对了,浅浅今年结业吗?姜晚琇抬眸看向宋沅奚,问道。
宋沅奚微微摇头,她还小,在书院再历练两年。
那世子能让她入朝凤宫吗?姜晚琇笑道。
宋沅奚有些惊讶,她这么不喜欢你,你还愿意……?朝凤宫是姜晚琇的势力,只有信任的人才能进入。
再怎么说,她都是你妹妹。
姜晚琇弯了弯唇角。
她要是和宋浅浅关系越来越差,最后闹得你死我活,难道还要世子在她和他妹妹之间做个选择吗?当然不行。
一开始就要改变这种局面。
不愧是以后要做主母的人,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宋沅奚伸手抚了抚她的墨发,薄唇微抿朝凤宫,姜晚琇已经打下来了,现在只是需要足够多的人坐镇。
俩人便这样一路走一路说着,在这座冰冷而充斥着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京城,有这么一个人一路相伴,哪怕是前路多舛,也没有丝毫惧意。
南苑花园。
晚琇,你看,这是书院今早刚刚贴出来的凤女大考榜单,没想到今年考试的人还不少呢。
安书惠指着桌上一叠卷轴说道,不过正二品闺秀还参加考试的,整个书院,就只有两个人!因为正二品闺秀,大多都是用奉诏令上牌堆上来的,最多只能晋级正二品。
她们再考也没用。
而只有一路考上来的正二品闺秀,才能继续考。
整个书院这样的人,只有姜晚琇和凤钰灵。
这皇榜一出来,已经引得整个京城议论纷纷,不知多少人要来看热闹。
更巧的是,六大艺的考试,晚琇你和钰灵郡主还有相同的一科没有考,到时候你们会在考场碰上……安书惠满脸期待,一想到这我都热血沸腾了,正一品闺秀花落谁家,就看你们两个谁更胜一筹了!姜晚琇随手打开卷轴,不以为然,说不准是并列正一品。
前世凤钰灵就是今年的正一品闺秀,她剩下的两科应该不成问题。
而姜晚琇也对自己很有信心。
若是她们都通过了剩下两科,那她们两个都是正一品。
话虽如此,不过大家都很想看你们分个胜负,京城各大赌坊都已经开庄了!安书惠一脸可惜说道。
姜晚琇笑而不语。
每到这种时候,各大赌坊都闹腾起来,习以为常了。
晚琇,我押了你这次能晋封正一品,看好你,加油。
赵浮梦笑盈盈说道。
安书惠连忙点头,对啊,我们都押了你能晋封,晚琇,这次就指望着你,咱们大家小赚一笔……这话说的,几女不由哈哈大笑。
晚琇,这是朝凤宫的晋封名单,你过目。
杜慕言将一份折子递给姜晚琇。
这上面是朝凤宫目前所拥有的奉诏上牌和闺秀名单,她们都不参加考试,而是以上牌晋封。
掌控朝凤宫的好处显而易见,和姜晚琇交好的闺秀,人人都有足够数量的上牌晋封正二品。
这已经是普通闺秀能够获得最高的荣耀。
安书惠,杜慕言,赵浮梦……一个个名字。
姜晚琇的视线在梦柔心三个字上微微停顿,不过她早有打算,不动声色。
第四百八十六章 这杯喜酒,她喝定了折子先放在我这,我添个名字,慕言你过两天再来一趟。
姜晚琇说道。
杜慕言浅浅一笑,好。
其他几女都没说什么,倒是梦柔心心底嘀咕,不知道姜晚琇是要替谁分点好处。
算了,反正她马上要晋封正二品,到时候就能鲤鱼跃龙门,找个好人家……晚琇,你最近一定要千万小心,眼见凤女大典即将开始,京城里嫉妒你的人众多,只怕会有人从中作梗……赵浮梦提醒说道。
姜晚琇抿唇一笑,放心,我早有准备。
她确实早有准备,而且还有些期待。
……醉风楼。
好些日子没见,世子妃还是一如既往的光彩照人,明日就是凤女第一科琴试,本王还以为你专心备考,怎么今日还得空了?南夜殇温笑道。
姜晚琇浅笑,考试重要,但是王爷的大事也重要。
迟迟没有听到王爷大婚的婚期,我为王爷担心,恐迟则生变。
父皇都开了金口玉言,哪还能有什么变故,再说本王和公孙千卉的事已经人尽皆知,她不嫁给本王,还能如何。
南夜殇胸有成竹说道:皇室的婚事一向繁琐,从定亲到成婚,没个一年半载不可能成。
按照宗人府和礼部的安排,只怕要等到明年再说。
姜晚琇端起面前的茶盏浅斟了一口,缓缓说道,但是万一在你们成婚之前,公孙家是否会改变心意,就很难说了,倒不如早早定下来,让他们没有反悔的余地,只要公孙家成了王爷的亲家,道时候对于殇王你来说,不是又得了一大势力。
世子妃你说的,本王何尝不知,但是皇室的规矩摆在这,就是本王也不能……南夜殇眉间多了一丝忧虑。
其实他也想早点娶了公孙千卉,牢牢把控公孙家更放心。
姜晚琇似笑非笑看着南夜殇,还记的三皇子以前是如何三两日就娶了程悦儿吗?王爷难道没有启发?你是说……南夜殇一下子反应过来,先惊后喜。
不错,皇室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会立即举行婚事,那就是等不及了的时候……这一点小礼物送给王爷。
姜晚琇从袖袍中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南夜殇,微微一笑,祝王爷顺心如意,早日娶得公孙千卉。
南夜殇打开锦盒,只见里面静静躺着一株巴掌大小的草,他也是博览群书之人,当下惊讶问道,这莫不是天下间不过数株的送子草?是。
姜晚琇点点头。
这东西可宝贵了,全天下都没几株。
用这么贵的宝贝对付公孙千卉,也是她的荣幸了。
这么贵重的礼物,世子妃你让我如何谢你才好。
南夜殇满脸高兴。
送子草珍贵神奇,只要用了这药,十有九中,堪称神草。
而且全天下都没几株,连他殇王府都没弄到。
也就是四海商行神通广大。
也就是有世子这个百宝箱,姜晚琇要什么有什么。
搁一般人,想怀孕哪有这么容易。
希望王爷早日得偿所愿。
姜晚琇笑盈盈说道,等王爷大婚之日,晚琇一定亲自祝贺。
南夜殇看着姜晚琇颇为感动,深情款款说道,多谢世子妃,日后我要是做了皇帝,定不忘你。
谢王爷厚爱。
姜晚琇笑的一脸和善,但是心底冰冷,丝毫不为所动。
公孙千卉,这世上最痛苦的惩罚,从来都不是死亡,而是被逼无奈做自己最不想做的事,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本不想和你纠缠,但你既然自寻死路,那就只好让你的报应,早点到了。
这杯喜酒,她等着。
……九月初一,凤女琴试。
凤女台下挤满了看热闹的闺秀,今日凤女书院是对外开放的,无数公子才子蜂拥而至,里三层外三层。
钰灵郡主来了吗?听闻钰灵郡主琴艺高超,去年就可以考过琴试,晋封从一品。
但是因为书院里没有从一品闺秀,钰灵郡主不愿鹤立鸡群,这才低调地没考琴这一科。
一名才子一脸陶醉说道:不愧是我最喜欢的钰灵郡主,不仅有实力,而且还低调,不像那些闺秀,有点才华就嚷嚷的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我也早听说了钰灵郡主的六大艺,完美无瑕,名动京师!不过当初考试的时候,钰灵郡主却特意把自己最擅长的琴试空出,这才只晋封了正二品。
另外一个公子哥连忙激动地接过话,就连皇上上次要破格册封,郡主都拒绝了,这一次报考了两科,看来正一品的桂冠,钰灵郡主唾手可得。
除了钰灵郡主,我看世子妃也很有实力啊,她去年才入京城,却已经是正二品了,凤女第一新秀,上次那番邦小国刁难,她更是展露了惊人的棋艺,天下怕是没几人是她的对手……世子妃还剩下琴和书法没考,钰灵郡主则是琴和一门小艺,她们两人将会在琴试遇上,今天还真是精彩至极,但是我早听说钰灵郡主的琴艺精妙,却没听过世子妃的琴艺的名声……你们不知道吧,世子妃主修的乐器是箜篌,她那箜篌之妙,堪称天下一绝。
只怕是无暇在琴艺上多花功夫了……要是没遇上钰灵郡主还好,和一般闺秀教艺,说不准能拿到上等。
但若是考场上遇上了钰灵郡主,这怕是……危险了!不少人纷纷附和。
此次琴试的规则,乃是十人一批,同台弹琴。
如果这十人的水准都差不多,那其中一人稍稍出挑,就能博得上等。
但若是这十人中有了凤钰灵,其他人只怕是要黯然失色,很难获得上等。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台上的主考官闫老夫人已经开始宣读本次考试的名单。
凤钰灵,姜晚琇,苏容心,静小雅……话音一落,整个凤女书院都沸腾起来了。
这两个正二品闺秀,还真的碰到了一起。
不会吧,世子妃和钰灵郡主碰在了一起,这下只怕要倒霉了……这名单是按照品阶高低排的,刚好她们两人都是正二品,遇在一起的可能那是十成十啊……完了完了,我喜欢钰灵郡主,也喜欢世子妃,我该期望谁赢呢?……姜晚琇一袭白裙,莲步轻移,走上凤女台。
凤钰灵在她对面上台,浅浅一笑,没想到这么巧一起考试,祝世子妃旗开得胜,顺利晋级。
谢郡主吉言,也祝郡主晋封正一品闺秀。
姜晚琇客气回应。
凤钰灵略略惊讶,世子妃不是志在正一品吗?怎么还祝我晋封正一品?没想到世子妃如此大方。
周围几个闺秀顿时觉得姜晚琇很虚伪。
明明自己想拿第一,怎么会诚心诚意祝对手拿正一品。
就是说场面话,也说的太假,太不走心了。
还是凤钰灵更实诚一些,只说顺利晋级,琴试中等也是晋级,上等也是晋级,这就可长可短了。
我确实志在正一品,但是凤女书院的考核又不是要分个胜负,只要能获得十二科上等,那就是正一品闺秀,郡主晋封正一品,也不影响我争夺正一品,若是和郡主一起晋封,说不准还会成为一桩美谈。
姜晚琇落落大方。
这一下,高低立判。
其他闺秀这才明白,姜晚琇并不是虚伪的祝福凤钰灵,她是真的不介意凤女书院多出几个正一品。
走自己的路,也不介意别人走的远。
凤钰灵顿时有些尴尬,不管她很快就补救笑道,世子妃说的不错,我也希望能和世子妃一起并列正一品。
你们有这等胸襟,不愧是凤女书院的上品闺秀,今日能够见证两位考试,也是老夫的荣幸。
诸位小姐,请。
闫老夫人抚摸胡须,笑呵呵说道。
众女坐在了自己的琴台前,不少闺秀都有些泄气。
遇上凤钰灵,运气真差。
钰灵郡主的琴艺远远胜过我等,若是不遇上她,我也还算上等琴艺。
但是和她一同考试,两相对比,唉。
苏容心泄气说道。
静小雅附和道,你说的不错,同是上等琴艺,却也有好几个层次之分,郡主已经是最顶层,我不过是中层而已,今年不成,明年再考便是……大家抽签决定了弹琴顺序。
凤钰灵第二,姜晚琇最后。
苏容心是第一个,纤纤玉指拨动琴弦,姜晚琇听了琴音微微颔首。
有胆量报考琴试,果然有一点底气。
这姑娘的琴弹得极好,若是周围的对手相差无几,想必能拿个上等。
一段琴音落下,不少人都纷纷点头。
下一个是凤钰灵。
凤钰灵脸上噙着一抹浅笑,温柔娴静,素手如蝶,琴声如泉,瞬间就盖过了第一位的琴音。
明明还算上等的琴艺,和她对比之后,竟然变得枯燥无味。
只剩下她美妙的琴音,令人久久不能释怀。
苏姑娘的琴艺还不错,但是有了郡主的琴艺对比,却是黯然失色了。
一个学官点评说道。
其他几人纷纷点头。
听到凤钰灵的琴音,其他闺秀皆是脸色惨白。
等凤钰灵一段琴音结束,下一个弹琴的闺秀,完全没能正常发挥,比最初那位闺秀弹的还差。
再下一个更紧张了,弹得磕磕碰碰,连中等琴艺的水准都没能发挥出来。
一连数个闺秀,最好的也不过像苏容心一样弹的中规中矩,而更多是被影响了甚至没平时的水准。
郡主的琴艺高出她们太多了,众女都被她的琴音摄了气势。
闫老夫人点头,不知道这些闺秀里,有没有人的琴艺也能如此精妙。
此时,已经到了最后一个。
台下的群众们屏住呼吸,纷纷翘首以待。
姜晚琇和凤钰灵,代表的是谁会成为百年难得一遇的正一品闺秀。
凤钰灵的琴艺摆在这,就是普通人都看得出来,她拿个上等,板上钉钉。
让大家拿不定主意的是姜晚琇。
如果她的琴艺只是其他闺秀那般水准,这可就完了。
姜晚琇素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是淡然从容地,弹指拨弄,不紧不慢,但这琴音却泠泠悦耳。
凤钰灵本就注意着姜晚琇,眼神瞬间一变。
第四百八十七章 她要报仇,就必须得要活着姜晚琇的琴音竟然也这么好……铮铮铮……众人听的精神一振。
很明显地,姜晚琇的琴音竟然和凤钰灵一个水准。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停了,还令人回味无穷。
第二局琴试,可有人继续。
闫老夫子问道。
苏容心率先站起身行礼,臣女退出。
其他闺秀也纷纷站起身行礼,臣女退出。
闫老夫子说道:若是你们放弃第二局,那就没机会获得上等,可考虑清楚了?臣女有自知之明,明年再考。
众女道。
于是这台上一下走了七八个人,只剩下凤钰灵和姜晚琇。
第一局定的是能否过关,第二局定的是能否获得上等。
两位继续。
还是按照刚才的顺序。
闫老夫子笑道。
凤钰灵看向姜晚琇,眼神依旧温柔,但是她指尖拨弄,那气势瞬间已经变了。
仿佛突然天降大雪,但却有那一簇白梅绽放,梅雪傲骨。
这琴音里有大雪,有梅香,甚至有那凌寒绽放的铮铮傲骨。
古有琴艺大师,能弹出高山流水之景,乃是琴艺最上层的琴意境界。
凤钰灵此时,展露的便是琴意。
整个凤女书院安静地没有一丝声音。
姜晚琇也是暗暗赞叹。
不愧是前世的正一品闺秀,凤钰灵单论女艺上来说,当之无愧。
琴音静落,但是却余音绕梁,那副画卷仿佛还在。
此时姜晚琇若是弹琴,便是贸然打断了琴意之境。
不管她弹的如何精妙,都让人觉得破坏了自己的心情,自然不会觉得愉快。
但若是不弹琴,又如何继续琴试。
凤钰灵看向姜晚琇,她很清楚。
姜晚琇此时,弹,还是不弹,都是输。
而就在众人沉浸在琴意之中时,姜晚琇拨动了琴弦。
铮~雪地梅景的琴意,被破坏了,不应该说是破坏,而是变化了。
在这琴意之中,仿佛多出了一缕阳光,风雪停止,初春暖阳洒落,残雪消融,梅林旁的小溪泠泠流动,大地染上了绿意。
凤钰灵的冬景没了,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春景。
万物复苏,欣欣向荣,充斥着温暖而向上的气息。
唯一能和琴意抗衡的,只有琴意。
所以,姜晚琇就以琴意,破她的琴意。
一曲终了。
众人安静了几秒,突然爆发出雷鸣一般的掌声。
能听到两位如此精妙的琴音,老夫真觉得不枉此生了,妙极,妙极!闫老夫子激动地白胡子直颤抖,你们两位,琴试上等!台下早已经满是沸腾的欢呼。
今天的琴试实在是太精彩,凤钰灵的厉害大家都知道,但是姜晚琇也如此了得,给了众人大大一个惊喜。
旗鼓相当,酣畅淋漓,精彩纷呈,不知多少学琴之人,将会以她们为目标。
姜晚琇宠辱不惊,这是她预料之中的。
倒是凤钰灵这下真的明白,姜晚琇很有可能,成为正一品闺秀。
不行。
琴试闹的沸沸扬扬之际,秋意湖上一家画舫里,公孙千卉满脸泪痕,恨恨看着南夜殇,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将我骗出来,竟然对我如此……你我本就是父皇亲赐的婚事,只不过碍于皇室繁文缛节,没能尽早迎娶你,本王不过是提前和王妃行夫妻之礼,更何况又不是第一次,王妃何必装什么贞洁烈女。
南夜殇站在一旁,任由着两个婢女为他更衣。
而榻上的公孙千卉赤身裸体,裹着薄衾之下,裸露出来的脖颈上有着清晰的欢好后的痕迹。
南夜殇,你还敢说,你和姜晚琇那个贱人合谋,污了我的清白,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日我不过是喝了姜晚琇一杯茶,然后就……可恨沅奚哥哥和三哥都被那个贱婢蒙骗了,不相信她对我下此毒手,才让你这种小人得逞!你竟然还敢再骗我的身子!公孙千卉脸色铁青,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今日南夜殇邀约她见面,说有要事相谈。
公孙千卉本不想见他,但碍于他殇亲王之尊,两人又已有了婚约,不见不妥,这才赴约。
但是没想到南夜殇就是个淫邪的伪君子。
上次她是被下药,而这次却是眼睁睁落入南夜殇之手……这种屈辱,公孙千卉好几次都恨不得咬舌自尽。
但是她清楚,如果自己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她要报仇,那就必须活着,忍辱负重的活着。
你是本王的未婚妻,你的身子是我的,公孙千卉,你还想为谁守身如玉?是不是以为大婚之日还早,就想另谋高求?南夜殇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你都已经是本王的女人,难道你觉得谁还会要你?公孙千卉听见这句话,恨极了南夜殇,都是你,都怪你……你做了本王的王妃,日后本王登基,你就是皇后,你哥哥倒是聪明,知道你嫁给本王才是最好的选择,倒是你执迷不悟。
南夜殇已经更换了一身华服,微微蹲下身,手指掐住公孙千卉的下巴,丹凤眼里闪烁着一丝冷意,本王并不喜欢强迫女人,要不是因为你的身份,你以为我有多稀罕你这具皮囊?虽然公孙千卉是个才情容颜上上佳的女子,但是,南夜殇对公孙千卉却一点喜欢都没有。
他南夜殇真正喜欢的女人,可不是只有一具皮囊。
要不是为了他的帝王大业,他压根不乐意娶公孙千卉。
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何还这么迫不及待,连新婚都等不及,就强占我的身子,不过是个色中饿鬼,妄称什么贤王!公孙千卉恨恨骂道。
南夜殇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对着身边的婢女吩咐道,端上来。
不一会儿,那婢女便端着一碗褐色的汤药呈上来。
南夜殇端起碗,二话不说直接便往公孙千卉的嘴里灌。
咕噜噜……唔……咳咳……公孙千卉拼命挣扎,但哪是一个大男人的对手,呛的满脸通红,那汤药已喝了大半。
你给我喝的什么?你下毒?公孙千卉怒道。
南夜殇随手将空碗搁在一边,站起身说道,你不是问本王为什么不喜欢你,还这么迫不及待吗?就是为了这碗送子汤。
送子汤,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姜晚琇!是那个贱婢对不对!她报复我,是她报复我!公孙千卉脸色惨白,拼命想吐,但是却呕不出来。
南夜殇淡淡扫了她一眼,公孙千卉,本王的王妃应该是个端庄温柔的女人,不是你这种出言不逊的怨妇。
如果你做不到,本王不介意现在好好教教你。
呵……公孙千卉冷笑一声,你如此护那个贱婢,你和她有一腿是不是!我要告诉世子……南夜殇不屑说道:你几次三番陷害世子妃,宋沅奚没有把你除之后快已经是个奇迹,你以为你说的话,能有用?公孙千卉,你嫁给我,已成定局,本王和你大哥有约,会保你皇后之位,保你们公孙家荣华一世,但若是你不知好歹,那本王,也就让你尝尝本王的手段。
扔下这句话,南夜殇转身走出了船舱。
王爷,船上那位毕竟是您未来的王妃,日后还要多多仰仗公孙家,如此和她闹翻,怕是不妥。
一个文士模样的青年男子摇晃着羽扇说道。
本王和她的婚事木已成舟,进了本王的王府,她就是公孙家的千金小姐,也得听话。
南夜殇冷哼了一声。
船舱里,一身狼狈的公孙千卉狠狠地攥紧拳头,姜晚琇,南夜殇,我公孙千卉只要不死,就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琴试落下帷幕,而六大艺的考试一天天继续。
小姐,两日后便是书法考,不过您放心,您用的笔墨纸砚,奴婢已经仔细地检查过了……惜灵笑盈盈说道:世子派了林泽和青空保护小姐,有了他们二人,不管某些小人是要动武,还是下毒,都无处下手了。
夏竹福身说道:云萧阁中已经戒严,到处布置着暗卫,便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你们保护的密不透风,我还怎么坑人?姜晚琇闻言轻笑。
惜灵和夏竹俱是一愣,小姐的意思是,撤掉?不撤,就是要如临大敌,才算正常,不过两日后就是最后一科考试,怎么也该去神女庙向凤女娘娘祈福,惜灵夏竹,你们下去安排,我明日要去祈福。
记住了,悄悄的安排,轻车从简,对任何人都不能透露我去神女庙的消息。
姜晚琇食指在棋盘上轻轻叩了叩,秋水般潋滟的眸子弯起。
傍晚,云萧阁内。
宋沅奚设宴,让宋浅浅和朝凤宫几位女使见面。
不知道宋沅奚怎么说的,宋浅浅已经决定加入朝凤宫。
姜晚琇也提前和安书惠等人说过了,她们都明白,宋浅浅加入朝凤宫,对朝凤宫把控局面有很大的益处。
书惠,浮梦,凤女大典后,我就要离开书院,到时候,浅浅也将加入朝凤宫,我可以推举三人为朝凤宫的掌使,不知你们仨人,可愿意接手朝凤宫?姜晚琇望着她们问道。
安书惠和赵浮梦二话不说表示全力以赴,倒是宋浅浅不情不愿说道:我可是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才加入朝凤宫,你们谁都别想命令我。
朝凤宫以你们三人为尊,而你们三人都是平级,哪有什么命令不命令,倒是一点,朝凤宫的地盘是我从殇王手中抢过来的,等我一走,她们必然卷土重来,你们肩上的担子很重……姜晚琇正色说道:这朝凤宫,我就托付给你们了。
安书惠沉声说道,晚琇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守着,再说要是有什么大事,咱们背后不是还有你吗?你都能从殇王手中抢地盘,我要是丢了,那多丢脸,本小姐自然不会让殇王党夺走朝凤宫。
宋浅浅哼声说道,表明了态度。
倒是赵浮梦沉稳笑道:晚琇,朝凤宫的事有我们在,你就别太操心了,还是好好准备最后一场考试吧,若你晋封正一品,日后入凰廷,起步就是高阶女官。
凰廷的权势,才是最紧要的。
嗯,我打算明日就去神女庙祈福,祈祷凤女娘娘赐福给我。
姜晚琇莞尔一笑。
第四百八十八章 祈福上香杜慕言顿时有些警惕地扫了在座的人一眼,赵浮梦,安书惠,梦柔心,再加上宋浅浅,还有世子,都是可以信任的人,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说道: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你,晚琇你还敢出门。
姜晚琇笑道:就是因为所有人都以为我不会出门,那我低调出去,这才安全。
出门?宋沅奚的眉峰皱起。
姜晚琇微微颔首,世子把侍卫都派给我了,不会有事的,再说若是有人处心积虑置我于死地,我就是待在家里寸步不出,也防不胜防。
说完,姜晚琇冲着宋沅奚眨巴眨巴眼。
一下子,宋沅奚就明白了这小女子,另有打算。
不过要是出门的消息走漏了出去,也是麻烦,所以我也就今日跟大家随口提了提,还请诸位姐妹别说漏了嘴。
姜晚琇笑道。
这是应当的。
众女纷纷点头。
吃过晚膳,姜晚琇等人返回,姜晚琇正好送梦柔心一程,两人坐一辆马车。
柔心,明日去神女庙祈福,你陪我一起去吧。
姜晚琇抬眸笑道,她们几个不是忙着朝凤宫,就是忙着太医院,也只有咱们两个闲人了。
梦柔心连忙笑道:好啊,正好一起去求个好彩头。
心底却有些酸。
安书惠和赵浮梦掌管朝凤宫,杜慕言去了太医院,姜晚琇可真是给她们安排的好好地,唯独对自己没什么特别的安排。
不过,她自己的目标是嫁人,总不能指望姜晚琇一个未出阁的闺秀千金,为她安排婚事吧?而且,姜晚琇其实已经对她有了安排。
……郡主府。
表姐,你最后一科一定能获得上等,晋封正一品,只是没想到姜晚琇竟也有和表姐一样的实力,今日见她,那般胸有成竹的样子,一点都不紧张。
宋浅浅单手撑着下巴,有气无力说道:不过就算她是正一品,我也不会承认她是我嫂子。
哼,骗的了我哥哥,骗不了我,和记无心不清不楚的狐狸精!凤钰灵笑道:说不准凌千语只是胡说,你不喜世子妃,但日后 进了朝凤宫,好好办事,可不能公报私仇。
这话里,却是有意无意提醒了公报私仇。
我岂是那种公私不分之人,再说姜晚琇那狐狸精都能夺下朝凤宫,我要是让朝凤宫在我手中出事,不是说明我无能吗?宋浅浅哼了一声,说道。
凤钰灵一笑而过,不错,浅浅可要好好帮世子妃打理朝凤宫,对了,我最近收拾旧物,发现了一副难得的字帖,想必对世子妃后日的考试多有裨益,明日咱们一同送字帖去拜会她吧。
如果不见到姜晚琇,那就无法在考试之前动手。
这个字帖,便是她的敲门砖。
到时候再伺机而动。
表姐,你希望她书法获得上等吗?还给她送字帖?我倒是希望她考不过,她那种品德不堪之人,哪配当正一品闺秀。
不去,我才不去呢。
宋浅浅断然拒绝,毫无心机说道.再说,明日她也不在家,咱们去也是白搭……凤钰灵眸光一闪,咦?不在?对啊,她要去神女庙祈福,我看她这是心虚了,知道自己考不过,临时抱凤女娘娘的脚。
宋浅浅嘲讽说道。
凤钰灵连忙道:嘘,浅浅,此话你可别对外人说,如今世子妃不知被多少人嫉恨,要是被歹人得知她要去神女庙,还不知道生出什么事端……表姐,我知道的,我也就只是跟你才说嘛。
宋浅浅撒娇说道:我是不喜欢她,但是哥哥的命令,我不会违背,不会对付她的。
凤钰灵笑着拉住她的手,这才是我的好妹妹,要听表哥的话……只是等宋浅浅一走,凤钰灵便对着一旁的侍女招了招手。
……姜晚琇一行人低调去了城外的神女庙,在后厢房暂歇。
因为消息隐秘,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小姐,一路上都很安静。
惜灵低声禀报。
姜晚琇微微颔首。
以宋浅浅和凤钰灵的关系,凤钰灵要是真想做什么,定然知晓自己今天来神女庙了。
她此举也是想试探凤钰灵一番。
若是有事,那肯定和凤钰灵脱不了关系。
若是无事,那就说明也许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到底对方是宋沅奚的表妹,要是能用和平手段解决,姜晚琇很乐意。
当然若是对方痛下死手,姜晚琇也不是个大度的人,以牙还牙。
对面的梦柔心不由笑道:晚琇,你也是太谨慎了,咱们偷偷出门,谁都不知道,外界还以为你在云萧阁和世子下棋呢,要我说,这种偷梁换柱的法子,还真不错。
姜晚琇笑道:柔心说的不错,这一趟,劳烦你陪我了。
小姐,吉时已到,您该去大殿上香了。
夏竹走进来禀报。
姜晚琇站起身,突然脚下一滑,还好旁边的惜灵夏竹扶的快,这才没摔倒。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两个婢女忙不迭问道。
下一秒,姜晚琇揉了揉眉心,声音有几分虚弱,上次失血过多留下的病根,时不时头晕目眩,站立不稳。
你们扶着我去大殿上香……这可不行,祈福大礼可是要跪半个时辰的,您这样哪能坚守的住,小姐还是快些躺在床上休息,奴婢去叫青空公子过来。
惜灵连忙说道。
姜晚琇坚持说道,不行,这是钦天监算出来的最好的时辰,若是在此时祈福,那就能得到凤女娘娘的庇佑,此次晋封正一品我势在必得,怎么能对凤女娘娘如此失礼……小姐说的对,凤女娘娘可得罪不起,她要是万一怪罪我们小姐不诚心,让我们小姐最后一科考试出了问题可怎么办……夏竹焦急说道。
如今这世道,人人都敬鬼神,也就只有姜晚琇这个重活一世的人,不信苍天鬼神,只信自己。
可是小姐您拖着病体,又哪能不失礼数的祈福,误了祈福大礼,还是要被凤女娘娘怪罪啊。
惜灵也急了,说道:要不,奴婢替您去?姜晚琇坚定地摇摇头,不行,你们都不是凤女书院的闺秀,哪有资格祭拜凤女娘娘,还是我亲自去……这话一出,两个婢女也知道自己身份不够,只得急的掉眼泪。
晚琇,你都这样了,还是快躺着吧,我替你去祈福,我是凤女闺秀,和你姐妹一体,我替你祭拜,那凤女娘娘也必然知道你的诚心。
梦柔心连忙献殷勤说道。
如今即将离开书院,她还指望靠着姜晚琇嫁个好人家,自然要可劲地巴结这位世子妃。
这……姜晚琇脸色稍松,但还是说道:祈福之事,哪能代劳,只怕凤女娘娘怪罪……下一秒,梦柔心拉住姜晚琇的手安慰说道,晚琇,你就放心吧,凤女娘娘有灵,看见你病体憔悴,还坚持祈福祭拜,已经感受到了你的诚意。
我和你姐妹情深,还分什么彼此呢,我祭拜,便是你祭拜,凤女娘娘必能懂我们的姐妹之情。
柔心,那可就拜托你了,听闻这城外神女庙的凤女娘娘极其灵验,幸亏有你在,不然我还真是要错失良机了。
姜晚琇感动说道。
闻言,梦柔心心底不屑,把希望寄托在神灵上,看来是很心虚啊,估摸着明日的书法大考,她是没有必胜的把握了。
想到这,梦柔心顿时有种幸灾乐祸的快感。
晚琇何必跟我客气,我们姐妹之间,我便是为了你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更何况区区祈福小事呢。
当初你救我一命,对我恩同再造,比起晚琇你对我的好,我为你所做的这些,不足挂齿。
梦柔心谦虚说道。
姜晚琇见她说的恳切,低眸一笑,那我就不跟你客套了,惜灵夏竹,你们二人陪柔心一起祈福,也算是替我向凤女娘娘告罪了。
是。
两女福身。
此时青空已经过来,有他和林泽守在姜晚琇身边,惜灵夏竹都挺放心,便跟着梦柔心出去了。
世子妃,听闻您身体不适,快让属下把脉。
青空紧张说道。
这位要是有个什么头疼脑热,他们世子不高兴,那大家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闻言,姜晚琇随意摆摆手,没事,就是歇一会。
没什么大碍,用不着把脉。
见状,青空还要说什么,但是姜晚琇的视线已经落在了窗外。
落叶纷飞,秋日枯寂。
有些事情,也是该收尾了。
……神女庙,大殿。
檀香袅袅,梦柔心低垂着头跪坐在中间的蒲团上,惜灵和夏竹一左一右跪在稍后一些的小蒲团上。
因是低调出行,故而她们都蒙着面纱。
敬了香,梦柔心看似闭上眼虔诚祈福,思绪却已经飞的很远。
如果自己也有姜晚琇这样的家世,哪用得着如此讨好她,凭什么她命就比自己好,真是不公平。
当初她其实还比不上自己,不就是有个哥哥吗?不过没关系,等册封了正二品闺秀,不怕不能嫁入世家。
她在书院待了一年,很清楚凰廷女官门槛便是上品闺秀。
所以那些世家非上品闺秀不娶。
只有娶了上品闺秀,才能在凰廷占据一席之地,才能分得权势和利益。
想到未来,梦柔心一颗心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可恨姜晚琇现在的成绩已经是从一品,再一科上等就是正一品,到时候在凰廷晋封的官职自然也会比她高。
真是让梦柔心不开心,要是凤女娘娘真的有灵,面对这等不亲自来祈福之人,还不如保佑她考不过关。
香炉里插着的檀香一点点燃尽落下,间或有火星落在炉灰里,微弱的光芒并不引人注目。
但就在此时,突然那火星地光芒猛地亮起来,下一刻砰地一下就炸开了。
第四百八十九章 梦柔心的下场神女庙,后厢房。
小姐,那炉子检查过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炸开了……没找到可疑之处……惜灵禀报道:神女庙的人也挨个审了一遍,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姜晚琇对此局面并不奇怪,只是嗯了一声。
青空走过来,脸色严峻,世子妃,梦小姐被灼热香灰伤了眼睛,已经……瞎了……属下无能,未能保住梦小姐的眼睛。
有劳大夫了。
姜晚琇风轻云淡,咱们先回府。
就在姜晚琇他们前脚刚离开神女庙,疑是姜晚琇的千金在神女庙祈福之时瞎了眼睛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云萧阁南苑。
啊!我的眼睛瞎了,我看不见了……梦柔心嘶喊着,浑身颤抖。
巧儿抹着泪道:小姐,您的眼睛会好的,您别哭,您哭会加重伤势……我瞎了,我这辈子都毁了!姜晚琇,是姜晚琇!明明该倒霉的是她,为什么偏偏瞎的是我,我不甘心!梦柔心满脸狰狞,几乎疯癫。
巧儿连忙说道:小姐,咱们现在还在世子府,您小点声,别让姜晚琇听见了……话还没说完,脖子前却被一把锋利地刃口抵着,巧儿抬头一看,却见姜晚琇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
而拿刀架子她脖子上的,正是姜晚琇的近身侍卫苏陌。
巧儿顿时吓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呵呵,我都这样了,还怕她听见什么,凤女九品闺秀,残疾不可册封,我是个瞎子,我就是有再多上牌,我都不能晋封上品闺秀,我不能嫁入世家,不能成为凰廷夫人,我已经完了,什么都没了!梦柔心凄厉喊道。
梦柔心此时双目失明,浑然不知姜晚琇就在眼前,突然握紧拳头说道:你说的对,我不能让姜晚琇听见,我还有机会,我虽然瞎了,但也是为了姜晚琇瞎的,她肯定对我很愧疚,我就用这个借口,赖在她家不走。
姜晚琇重情义,她不会扔下我不管的,我还有机会。
她也算是心智坚定之辈了,一般人遇上这样的事情,哪能想到这么多后路。
一定是有人嫉恨姜晚琇,不想她晋封九品闺秀,故意弄了这一出,只可恨偏偏姜晚琇那贱婢最后犯病了,阴差阳错竟然让我替了她。
这笔账,我记着了。
梦柔心恨声说道:等着吧,等到我飞上枝头变凤凰,一定报今日之仇,让姜晚琇还我的眼睛,巧儿,扶我去床上躺着。
巧儿已经吓的瑟瑟发抖。
梦柔心把这种话当着姜晚琇的面说出来,她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
巧儿,你个死丫头还不来扶本小姐!梦柔心没想到自己丫鬟如此不听使唤,怒骂。
姜晚琇淡淡道:巧儿,还不扶你家小姐床上躺着。
苏陌这才移开剑,巧儿哆哆嗦嗦扶着梦柔心,梦柔心也没想到姜晚琇竟然在,想到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脸色顿时一变。
晚琇,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梦柔心正想说点什么补救一下,便听见姜晚琇淡淡说道:你双目失明,已经失去晋封九品闺秀的资格,我来是告诉你一声,我把你的名字,从折子上划掉了。
梦柔心浑身颤抖,恨意滔天。
她心心念念就想成为一个上品闺秀,但是现在希望破灭。
晚琇,你可不能不管我啊……梦柔心强忍下心中的恨意,委屈说道:我都是为了你才瞎的……姜晚琇唇边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所以你想让我帮你飞黄腾达,然后你再转身来对付我?我刚才说那些只是一时气话,我怎么会对付你呢,我要对付的是那个害我失去双眼的人,不是你啊……梦柔心慌了,一把将扶着自己的巧儿推在地上:你这个贱婢,晚琇来了也不通报我一声!巧儿呜咽说道:小姐,苏侍卫的刀架在奴婢脖子上,奴婢不敢说话啊……你刚才说的话,我已经听的很明白了,想必这是你的肺腑之言,其实你也没怨错人,你双目失明,都是因为我,有朝一日,你要是能出头,找我报仇,也是应该的。
姜晚琇淡淡说道。
梦柔心脸色一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你早就知道有人要对你下手,所以你故意让我当替死鬼?这时候倒是聪明了,被苏涵诺收买的时候,怎么就犯蠢了呢?姜晚琇黛眉轻挑。
梦柔心不敢置信,你怎么会知道苏涵诺收买我,我根本没有露出破绽!你的破绽太多了。
姜晚琇轻描淡写,藏经楼放火是你,美颜坊投毒也是你,苏涵诺最后都放弃了你这一枚废棋,就是知道我已经对你有了提防,倒是只有你不自知,还以为拿了她的银子,又能借着我往上爬,左右逢源,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梦柔心一颗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原来,姜晚琇都知道了。
如果只是听见了刚才那些话还有回旋的余地,但知道她被苏涵诺收买,那难怪姜晚琇要如此陷害她。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所以你今日特意让我替你……姜晚琇,你这个奸诈的贱婢,但你也没想到吧,你救了我,但是养虎为患,几次三番差点栽在我的手上。
梦柔心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输了,索性豁了出去,指着姜晚琇骂道:我告诉你,我最恨的人就是你,被自己所救的人背叛是什么心情?你活该!惜灵脸都气青了,无耻!要不是我们小姐救你,你早就死了,竟然还有脸说这种话。
明明你原先什么都不如我,你凭什么高高在上,我就是不甘心,我就是恨你!梦柔心咬牙切齿。
嫉妒,早让她迷失了本心。
姜晚琇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淡淡说道:养虎为患,你未免太高估自己。
你不过是一颗被人利用的棋子,而你对别人的利用价值,也不是你这个人,而是,你在我的身边。
被姜晚琇贬低的一无是处,梦柔心的脸色僵了。
你的伪装并不好,很早就露出破绽。
要不是当初南欣儿收买你的时候,你拒绝了,你以为你后来能活这么久吗?姜晚琇慢悠悠说道。
梦柔心惊呆了。
原来在那个时候,姜晚琇就已经知道她有二心。
只不过阴差阳错的,因为拒绝了南欣儿的收买,反倒得到了姜晚琇的认可。
如果那时候她能迷途知返,现在也就像安书惠、杜慕言她们一样了。
我不信,你要是那么早就知道我不择手段,怎么还会留我的命,就算我拒绝了南欣儿的收买,就算我拿你当朋友,你又怎么会和我这样卑微的人做朋友,我不信。
梦柔心几乎崩溃,失声怒道:当初你救我的时候,不就是因为我身份卑微,毫无价值,才不想救吗?就是救了我之后,也没把我当回事。
我不信!姜晚琇淡然看着她,我不喜欢管闲事,和你是什么身份没关系。
我救了你,不等于你是我的朋友,为何要拿你当回事。
至于你拒绝南欣儿的收买,那时候我确实以为你拿我当朋友,当然也许是因为利益选择我。
不过我一点都不介意。
这世上真心的朋友太少,利益之交有时候反而更可靠。
你不择手段又如何,我对敌人一向如此。
趋炎附势又如何,只要你趋附的人是我。
我从不在意你用什么手段,有怎样的野心,但是你的手段,不该用在我们自己人身上。
你野心虽大,却鼠目寸光,压根没看清,到底跟着谁,才能实现你的野心。
梦柔心心里升起一股无穷的悔意。
这一刻,她明白了。
如果她一心一意跟着姜晚琇,成为上品闺秀,飞黄腾达,不是不可能。
她原本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却被她亲手毁了。
可是即便重头再来一次,她还是会犯一样的错误。
从最刚开始她被姜晚琇救了之后,却在嫉恨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今日的结局。
来人,看着梦柔心和巧儿,明日一早,送到刑部。
姜晚琇吩咐道。
苏陌抱拳,是。
刑部?姜晚琇你干什么?你害的我眼睛瞎了,你还不放过我!你想做什么!梦柔心浑身颤抖。
惜灵冷哼一声,你以前犯了那么多案子,还想逍遥法外吗?下半辈子就等着流放边疆。
不,我是犯人,我是正二品闺秀,我马上就要晋封正二品了,我是凤女闺秀,我将会成为凰廷夫人,我不是犯人……梦柔心激动喊道。
在失明和入狱的双重刺激之下,陷入癫狂。
小姐,梦柔心好像疯了?姜晚琇没再多看她一眼,随她。
夏竹急匆匆进来禀报,小姐,外面都说您祈福的时候瞎了眼睛,现在很多人都来探视了,您看……?不见。
夏竹道:可是小姐不出面澄清一下谣言,怎么解释都没用……无妨。
就让她们误会,免得明日考试之前,再出什么意外。
……次日清早,凤女书法大考。
凤女台前已经聚集了无数看热闹的百姓,而此时台上空了一个位置。
姜晚琇不会真的出事了吧?听说昨日有闺秀在神女庙祈福却瞎了眼睛……很有可能是她。
宋浅浅此时坐在观礼台一侧的华盖之下,脸色有些难看。
凤钰灵浅浅一笑,浅浅不是不希望她晋封九品吗?但我也不想她瞎啊,变成瞎子也太可怜了……宋浅浅自言自语,灵儿姐姐,你说那瞎的人会不会真的是姜晚琇啊?凤钰灵笑道:世子妃吉人自有天相,我想应该不是她。
但心底却料定了就是姜晚琇。
第四百九十章 江奚戎一步登天一旁特意来看热闹的公孙千卉冷笑一声,听说她特意低调去神女庙祈福,但是没想到,凤女娘娘都不想她晋封九品闺秀,所以显灵,弄瞎了她的双眼。
她人品低劣,不堪为九品闺秀,真是活该!话音刚落,另一边同样来观礼的安书惠忍不住说道:你才人品低劣!我们晚琇好端端的没事,乱说什么!要是没事,怎么迟迟不来参加考试?怎么昨晚去探视她的人,都被拒之门外?公孙千卉嘲笑说道:可惜啊,今日就是书法大考,她就是想隐瞒,也掩盖不了瞎了的事实。
安书惠气的不行,杜慕言扯了扯她的袖子,沉稳说道:要论起品德低劣,谁敢和未婚就被人围观了春宫的某位比呢?要不是凤女书院网开一面,这种人才不配位列九品闺秀。
你!公孙千卉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骂人揭短,杜慕言可谓是掐到了她的痛处。
姜晚琇害我受此屈辱,所以活该她今日瞎眼,受此报应!公孙千卉怒道。
但是话音未落,便有一袭白裙的女子漫步向凤女台走去。
她生得容颜绝世,风姿绰约,那一双秋水般潋滟的眸子,璀璨如星耀。
姜晚琇。
她怎么没瞎?公孙千卉不敢置信。
更吃惊的是凤钰灵。
明明得手了,明明瞎了眼睛,怎么姜晚琇没事?安书惠等人这才松了口气,个个喜笑颜开。
我就知道晚琇没事,你才受报应呢。
安书惠哼道。
姜晚琇就在众人各异的神色中,一步步走上了凤女台。
世子妃,你可真是踩着时辰点,再过一会,就迟到了。
快入座吧。
主考官和蔼笑道。
惜灵和夏竹已经将文房四宝摆在了案桌上。
当!钟声响起。
姜晚琇提起毛笔,但与旁人不同,别人是单手提笔,她却是双手各拿一只毛笔。
看见这一幕,台下群众满是惊叹。
早闻她左手画乃是一绝,就知道她的左手书,也不同凡响,看来这一次,只能和她同列正一品了,正一品闺秀的三件封赏信物,该尽力夺得两件。
凤钰灵在心里默道,脸上却不露分毫。
此时此刻,她心知肚明,已经无法阻止姜晚琇晋封正一品。
就在此时,姜晚琇停笔了。
她一卷书大气磅礴,犹如出鞘宝剑铮铮,气势逼人。
另一卷书却是婉约灵动,娟秀精致,并没有多少高明的技巧,却有种清水出芙蓉的美感。
不错,两种书法都是大成之境。
主考官看着她的两卷书法,抚着胡须称赞,老夫宣布,姜晚琇书法一科,上等!满院寂静,随即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
加上这一科,她已经是十二科上等,百年以来的第一个正一品闺秀!谢大人。
姜晚琇客气行礼。
那主考官笑道:世子妃不用道谢,这是你应得的,老夫有生之年能见到一位正一品闺秀诞生,实在是老夫的荣幸。
数日后的凤女大典,静候世子妃。
旁边一个负责记录成绩的考官激动说道。
姜晚琇也冲着几位大人行礼,不骄不躁,这才缓步退下凤女台。
宋浅浅刚才还担心姜晚琇,现在见她没事又不高兴了,哼,也就是我表姐的小艺排在最后考,不然哪里轮得到你先成为百年第一。
六大艺之后,才是小艺。
所以凤钰灵还没考,但姜晚琇已经考完了十二科。
就算她最后一科考了上等,也只能算百年以来第二个。
百年第一,却是稳稳落在了姜晚琇头上。
从凤女台下来,姜晚琇径直走到安书惠等人面前。
旁边的公孙千卉脸色很难看。
晚琇,恭喜你啊!百年第一,正一品闺秀,太厉害了!安书惠欢呼说道。
周围朝凤宫的闺秀,个个都觉得与有荣焉。
姜晚琇冲着她们笑了笑,今日醉风楼,我请客,诸位一定要赏脸。
庆功宴自然是要吃的,而且还要点最贵的,不跟你客气。
安书惠笑眯眯说道,其他人也是七嘴八舌的恭贺。
凤钰灵倒是雍容端庄的模样,笑道:恭喜世子妃,晋封正一品。
谢谢。
姜晚琇客气回礼。
梦柔心出事,她就已经确定,是凤钰灵动手。
只怕此时看见自己出现在这里,最吃惊的就是凤钰灵。
还能毫无破绽地恭贺自己,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异色,是个厉害角色。
有什么了不起,等我表姐最后一科考了,也能晋封正一品。
宋浅浅针对说道。
姜晚琇笑的如沐春风,我也很期待郡主最后一科的考试。
你不是瞎了吗?公孙千卉冷着脸,问道。
姜晚琇说道,确实有人瞎了,但不是我,而是梦柔心。
柔心瞎了?怎么回事?谁害的?安书惠惊讶问道。
昨天的消息姜晚琇封锁了,谁都不清楚内情。
姜晚琇摇摇头,不知道,香炉突然炸了,没有查出可疑之人。
不过被炸瞎之后,梦柔心疯癫之下胡言乱语,交代了以前她所做的一些错事,我把她送官,此时已经在刑部大牢。
啊?她……她坐牢了?安书惠还是没反应过来。
倒是杜慕言什么都明白了。
这是姜晚琇把梦柔心收拾了。
怎么是梦柔心,凤女娘娘还真是有眼无珠,最该受到报应的应该是某些人。
公孙千卉忿忿说道。
姜晚琇微笑看着她,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就慢慢等着吧,别心急。
那意思仿佛就是让公孙千卉等着遭受报应,瞬间把她气的不行,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姜晚琇已经在一众朝凤宫闺秀的簇拥之下,离开了书院。
凤钰灵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姜晚琇的容颜,身世,名望,才学……以前她是凤女第一人,但是如今姜晚琇晋封正一品,她才是名正言顺的凤女第一人。
最后一科,必须拿到上等。
……醉风楼里,朝凤宫里的闺秀占了七八桌。
姜晚琇将折子递给杜慕言。
这是我修正过后的,明日呈给书院吧。
姜晚琇笑道。
杜慕言点点头,打开一看,基本一样,唯独梦柔心的名字抹掉了,取而代之,多了一个人,江奚戎。
这是……?杜慕言诧异看向姜晚琇。
姜晚琇微微颔首,不错,当初藏经楼一事,让她受了委屈,江奚戎在事后也没有生怨,只是一直在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可见是个人品正直之辈。
这些是我对她的补偿。
我已经邀请她今日来吃饭。
姜晚琇划给江奚戎的上牌,就是梦柔心原先拥有的数量,刚好足够她晋封正二品闺秀。
可谓是一步登天。
话音刚落,江奚戎就来了。
她压根没想到姜晚琇还记得她。
奚戎拜见御宫大人。
江奚戎冲着姜晚琇福身一拜。
姜晚琇亲手扶着她起来,恳切说道:当初藏经楼一事,事后才查出不是你所为,让你受委屈了。
没事没事,世子妃还能记得我,我真是没想到……江奚戎颇为激动说道。
杜慕言笑着说道,江姑娘,晚琇已经把你的名字重新加入朝凤宫,并且送上牌以作补偿。
过几日凤女大典,你就可以册封为正二品。
什么?正……正二品?江奚戎一脸不敢置信,懵了,这……这……我?她一块上牌都没有,还以为一辈子就是个中品闺秀,但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晋封正二品,做梦都没想过。
世子妃,你对我太好了。
当初那件事又不能怪你,实在是小人狡猾,这么多上牌,太珍贵了,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江奚戎激动的热泪盈眶。
姜晚琇送了她一场大前程。
收下吧,这只是我的一点歉意。
姜晚琇笑道,江姑娘打算结业,还是继续留在书院呢?江奚戎激动的心情还未平复,我……我还没想过离开书院……那日后朝凤宫,也请江姑娘你多多协助了。
姜晚琇抿唇一笑。
江奚戎满腔热忱说道:世子妃你放心,我一定好好为朝凤宫做事,谢谢世子妃。
安书惠等人都对江奚戎的回归表示了热烈欢迎。
云萧阁。
夜深,南苑里依旧灯火通明。
妾身恭贺主子晋封正一品。
张氏福身行礼。
姜晚琇搁下手中的书卷,看着她笑道,你来了。
查的如何?不出主子所料,以我们无影阁的眼线所见,主子您去神女庙的消息,确实没有走漏风声,理应无人知道,但在您去神女庙前夜,有黑衣人潜入神女庙,神女庙的人以为遭贼了,但是醒来发现什么都没丢,这才作罢。
想必那贼人,就是那晚对香炉动了手脚。
张氏禀报说道。
姜晚琇若有所思,没想到凤钰灵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滴水不漏,没有留下丝毫证据。
不过无妨,那就跟她斗斗法好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
凤钰灵最后考的那一科,调查的如何?姜晚琇食指轻叩。
张氏调查的极其详细,从怀中掏出一份卷轴递给姜晚琇,凤钰灵最后一科考舞艺,不过她前几年舞艺一直没有大成,直到这一次学了那西境之滨的飞天舞,这是我们南国失传已久的绝技,到时候必然能够获得上等。
飞天舞。
姜晚琇展开卷轴,看着画中身姿曼妙的美人,正是飞天舞女。
姜晚琇的视线落在那一双玉鞋上,挑眉,这鞋的底,有点高?凤钰灵的玉鞋便是如此,美轮美奂……整个南国都是没有的,乃是凤钰灵在西境时候所得……张氏说道。
姜晚琇若有所思,如果我要一双一模一样的鞋,三日之内,能做出来吗?不能,三日赶做一双,只怕是徒有其表,穿着走两步便要出问题了……张氏话还未说完,突然一下子醒悟过来,盈盈一笑:定不辱使命。
姜晚琇神色淡然。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凤钰灵出手在前,那自己,也就回敬她一杯了。
……小艺考之日。
凤女书院,木兰宫。
凤钰灵看着面前的棋盘,难得的心神不宁。
郡主,您的飞天舞早已失传,此次一展风姿,必然能够获得上等。
郡主怎么如此不安?芷柔关切问道。
凤钰灵幽幽说道:我总觉得,姜晚琇不会善罢甘休。
第四百九十一章 这 凤钰灵摔伤这就是做贼心虚。
自己对别人下了手,总会觉得别人也要对自己下手。
不过她这次的直觉倒是挺准。
郡主,她就是再厉害,又能做什么?以前京城那么多人嫉恨郡主,投毒绑票无所不用其极,但郡主您也不是没事?有世子送您的亲兵,您没什么好担心的。
芷柔安慰说道。
凤钰灵微微颔首。
郡主,快到您了,您就再休息一下,奴婢去给您拿衣服。
嗯,你去吧。
而在长乐宫一湖之隔的长廊上,姜晚琇手中拿着一罐鱼食,正在看着湖里的鱼儿。
姜晚琇!一声愤怒的低喝打破了宁静。
姜晚琇回头一看,便见满脸怒容的公孙千卉恨恨盯着她,你到底给南夜殇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如此折辱我。
原来昨日,南夜殇又把公孙千卉强辱了一次。
公孙千卉简直恨死了南夜殇,更恨姜晚琇。
南夜殇什么时候要做什么,我怎么知道。
姜晚琇弯了弯唇角。
公孙千卉指着她说道:那你让他不要再这样对我……她本是精明之辈,但是被南夜殇如此对待,都快失去理智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姜晚琇似笑非笑,你就慢慢享受吧。
等你怀孕了,他自然会罢手的。
公孙千卉就跟吞了只苍蝇一样难受,你们两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正在此时,姜晚琇余光注意到芷柔端着一盘衣物走了过来,立即故意一把推开公孙千卉,而公孙千卉恰恰撞在了芷柔身上,那衣物鞋子饰品落了一地。
你推我?公孙千卉怒道。
姜晚琇挑眉,是你先骂我。
姜晚琇身边的惜灵已经快步走到芷柔面前,拉着她的手,身形刚好挡住了那掉落的衣物,关切说道:这不是钰灵郡主身边的婢女吗?没事吧?不小心撞到你,真是不好意思。
芷柔一阵火大,但是也知道不该得罪这两位小姐,只得咽口气,没事。
呀,你东西都掉了,我帮你捡。
惜灵好心说道。
但是芷柔却警惕地一把推开她,用不着,不准碰,我自己来。
说着,便把那一地的衣物捡了起来,进了木兰宫。
而等她们都走了之后,惜灵这才退后两步,而她所站的地方,露出一双玉鞋。
惜灵捡起玉鞋,递给姜晚琇,小姐。
姜晚琇拿起玉鞋,随手仍入湖里,唇线上挑,走吧。
……凤女台,主考官宣布说道,下一个,凤钰灵,考舞艺。
此时台下的人山人海都快打瞌睡了,一听说轮到凤钰灵,一个个兴奋异常。
观礼台一侧,墨子轩对着姜慕芸笑道:这飞天舞,南国已经绝迹,咱们今日是有眼福了。
夫君说的是。
姜慕芸抿唇点点头。
青空说你最近忧思,对胎儿不好,世子妃已经顺利考完,你又还有什么担心的呢?放宽心,咱们出来散散心,正好。
墨子轩温声说道。
姜慕芸嗯了一声,便看见台上的凤钰灵登场了。
她穿着一身美轮美奂,仙气缥缈的舞裙,随着乐曲响起,在台上翩翩起舞,美不可言。
台下满是欢呼称赞。
这一刻,她便是天地之间,最美的颜色。
咔擦!一个细微的破碎声,谁都没有注意到,接着凤钰灵便突然硬生生摔倒在地。
啊!台下发出一阵惊呼声。
这是怎么了?主考官问道。
凤钰灵只感觉自己脚踝裂开了一般疼,仿佛是有人生生把骨头锯断了,而地上那双玉鞋,已经裂开。
我脚扭了……凤钰灵疼的说话都有些颤抖。
主考官担忧问道,那郡主可还能继续跳舞?抱歉,我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了……凤钰灵死死攥紧拳头,满脸冷汗。
墨子轩恰恰冲上台,怒道,都已经这样了,还跳什么舞,钰灵,我带你去看大夫。
便拦腰将人抱起,急匆匆走下台。
台上几个主考官面面相觑,这可怎么办?按照规矩,必须要跳完一支舞,再评定好坏。
凤钰灵中途离场,连中等都拿不到,只能算不过关。
而台下那些百姓们也不少跟着凤钰灵跑了,凤女台一下空了大半。
这……这……主考官僵硬着脸说道,下一个。
那负责记录成绩的小官问道,大人,那仙姬郡主的成绩如何算?自然是不过关,我们一切按照规矩办事。
可惜了钰灵郡主,已经考了十一科,偏偏最后一科出了事。
那主考官说道。
另外一个主考官指着遗留下的玉鞋说道,还是把这双鞋送到郡主府吧。
这衣物都是郡主自己准备的,与凤女书院无关。
只是可惜了,不过郡主还可以明年再考。
几人议论纷纷,三言两语之间,凤钰灵的成绩便定下来了。
姜慕芸呆呆坐在座位上,只觉得手脚冰凉。
凤钰灵意外受伤,她也很惊讶,更惊讶的是墨子轩毫不犹豫地冲过去,抱着凤钰灵就走了,完全忘记了她。
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坐着。
慕芸小姐,回府吧。
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正是一袭黑衣抱剑而立的临一。
姜慕芸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说道:我不想回家,临一,我们去街上走走吧。
好。
他像影子,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如影随形。
大街上依旧热闹。
这人来人往,却抵不过内心寂寥。
留下来嫁给他,到底是对是错。
她自从遇见他开始,从未拒绝过他任何要求,但是此时此刻,却开始怀疑,自己没有拒绝嫁给他,怕是做错了。
临一,人心总是贪婪。
其实我最开始也只是想陪在他身边,没想过有一天要嫁给他,等到如今嫁了他,便又奢望更多。
做人,是不能太贪心的。
姜慕芸抬眸看着天朗气清,声音落寞。
临一沉声说道:是他不对,他不能给你更多,才让你觉得自己贪心。
面对喜欢的人,每个人都贪心。
他也贪心,这贪心便是,她嫁为人妇,他默默守护。
可若是她要走,他也会毫不犹豫带她离开。
所谓的道德伦理,那又如何。
他只顾着她,哪顾着天下其他人的眼光。
公子没有不对,我早知道他他不爱我,我早知的,我只是觉得自己阻了他的幸福。
姜慕芸自嘲一笑。
临一想了想,说道:世事无常,别想那么多。
临一你说的对。
姜慕芸打起了精神。
……郡主府。
凤钰灵的脚伤已经被包扎好了,青空说道:郡主这次伤的严重,大概卧床月余才能下床。
将养个十年,说不准能跳舞。
但是近几年,都不能跳了。
青空,你说什么话,不能跳舞,那郡主最后一科怎么办!墨子轩脸色阴沉。
青空无奈摊手,墨公子,郡主的脚,曾经伤过一次,那时便埋下了祸根。
将养了十年,总算是好一些了,但是如今二次戳伤,没有彻底废了,已经是神医大人传下来的医术高明。
子轩,你别为难青空,我自己的脚,我清楚。
凤钰灵死死捏着被子,咬唇,强撑着的倔强令人心疼。
墨子轩怒到了极点,咬牙说道,钰灵你放心,不管是谁害了你,我定要她血债血偿。
你别乱想,说不准只是个意外,不是人祸。
凤钰灵轻声说道。
就在此时,宋浅浅和宋沅奚来了,那玉鞋也被书院的人送了过来。
这鞋?墨子轩看了一眼,瞬间察出端倪,这鞋做工粗糙,应是近两日赶制,还有这玉,根本不是纯粹的硬玉,压根受不住人踩,走两步自然会碎……芷柔连忙说道:郡主的玉鞋,乃是西境之滨一国之主送的礼物,郡主还曾经穿过此鞋在西境跳舞,绝对没问题。
宋浅浅怒不可遏,是哪个阴险小人,竟然掉包了表姐的鞋。
谁碰过表姐的鞋,芷柔,你还不老实交代。
没人碰啊,而且我等对郡主忠心耿耿,又怎么会害郡主……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今日我给郡主送衣物的时候,遇上姜晚琇和公孙千卉,当时我被她们撞了一下,衣物都摔了一地……芷柔连忙说道:肯定是那个时候,被她们掉包了。
凤钰灵立即呵斥道,芷柔,你休得胡说,世子妃是表哥的未婚妻,千卉也算是我的妹妹,怎么可能对我下毒手。
可是如果不是她们,郡主您的鞋又怎么会……芷柔委屈说道。
墨子轩脸色变了又变,世子妃不会做这种事,我去找公孙千卉问清楚!子轩,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凤钰灵一把攥住他的手,恳切说道。
心底却想,原来连墨子轩都这么相信姜晚琇,丝毫没有怀疑她。
墨子轩沉声说道:当年千卉就是这么对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她还敢故技重施,我一定要找她说个明白。
说着,便怒气冲冲走了出去。
宋沅奚看着凤钰灵,眉头皱起,浅浅,你在这照顾若仙,林泽,下去调查,到底怎么回事。
是。
林泽抱拳。
凤钰灵勉强笑道:表哥,我相信不会是她们,我……晚琇不会这么做,但是公孙千卉,你把她想的太善良了。
宋沅奚看着她,说道:好好养伤,凤女书院的虚名,不重要。
他素来冷漠,如此关切,算是极其在乎她了。
嗯。
凤钰灵认真点头,黛眉轻蹙,表哥,我脚好疼……青空一脸惭愧。
凤钰灵是少有的对止疼药过敏的体质,用不了止疼药。
宋沅奚说道:我和你下棋。
表哥还是和以前一样呢。
凤钰灵浅浅一笑。
十年前,她也曾经摔伤过一次。
第四百九十二章 不管是谁,他都不会放过她自小学的舞蹈,那时候已经有模有样,每次学了新舞,一定要跳个表哥看。
她表哥夸她跳的舞是天下最好看的舞姿。
所以凤钰灵也就更喜欢跳舞了。
但是,十年前那一日,她跳舞的时候,鞋底被人抹了油膏,重重滑倒在地,摔的脚踝骨折。
那时候她疼的厉害,神医又不能用止疼药,谁都没办法,一个小女孩哪知道什么是自制,疼的在床上打滚。
宋沅奚说,我和你下棋。
以下棋分散注意力,入神之时,还真的忘了脚上的疼痛。
那时候,他陪她,下棋便是一夜,直到她累的睡着。
她表哥冷傲不近人情,但凤钰灵却觉得,他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再没有人比表哥更好了。
姜晚琇一个半路冒出来的女人,哪比得上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哪配嫁给他。
她的表哥,是她的。
公孙府。
公孙千卉将开的正艳的花枝全部咔擦咔擦剪断,零落一地的花瓣。
旁边伺候她的瓶儿只能默默看着,知道自家小姐刚才在姜晚琇面前吃了瘪,正在生气。
哐当。
房门被人一下推开,公孙千卉抬头一看,便见墨子轩满脸怒容的走了进来。
子轩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公孙千卉搁下手中的剪刀,诧异问道。
墨子轩一眼就看到公孙千卉将一盆茂盛的盆栽剪了,眉头一皱,花草得罪你了,下如此狠手?没等公孙千卉回答,墨子轩又问道,钰灵得罪你了,你又下狠手?什么钰灵?公孙千卉不明所以,她怎么了?墨子轩认定了是公孙千卉害的,毕竟她有前科,声音变冷,千卉,你居然害得她摔伤!她摔伤了?跳舞的时候?公孙千卉一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墨子轩冷道:芷柔已经说了,她送衣物的时候,被你撞倒在地,结果钰灵的玉鞋就被人换了,不是你,还能是谁?你当初在她鞋底抹油膏,害的她摔伤,我还历历在目。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对了,姜晚琇!肯定是姜晚琇!公孙千卉一下子反应过来,说道,是姜晚琇,她不想凤钰灵晋封正一品,是她干的!一定是她。
墨子轩一脸失望,你太让我失望了,世子妃的胸襟岂是你能懂的?她怎么会介意有人跟她一样晋封正一品。
她才不会为了这些虚名,对无辜的人出手。
确实,姜晚琇不会为了虚名对一个无辜的人出手。
但墨子轩不明白,凤钰灵不是无辜的人。
反正不是我。
公孙千卉怒道。
墨子轩盯着她,你喜欢世子,十年前你对钰灵下手,十年后你对世子妃下手,现在又不想钰灵晋封正一品。
我……公孙千卉百口莫辩。
她确实不想凤钰灵晋封正一品,是有机会能破坏,她一定会这么做的。
只不过最近被南夜殇纠缠的分身乏术,她还真没空。
姜晚琇干了她想干,但没干的事。
结果,她却要替姜晚琇背黑锅,公孙千卉简直要冤死了。
无话可说了对吧,公孙千卉,我一直顾念着咱们小时候的情分,但是现在看来,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你了。
墨子轩脸上再没有丝毫温柔之色,这是最后一次,我们恩断义绝。
下次,你若再出手,我不会手下留情。
公孙千卉本来就受了一肚子气,又被墨子轩冤枉,怒道,你就为了一个凤钰灵,跑来骂我,你这么喜欢她,怎么不把她娶回来,反而把别的女人肚子搞大了,在这怪我?墨子轩我告诉你,凤钰灵才是这世上最恶心的白莲花,你以为十年前我做的那点事她不知道吗?她……啪!话还没说完,公孙千卉就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你闭嘴。
墨子轩冷漠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但是才转身,却跟门口的姜慕芸遇了一个正着。
我……刚才听说你气汹汹的跑来公孙府了,我怕出事就......姜慕芸往后退了一步,低垂下眉眼说道。
墨子轩看着她,脸色缓了缓,说道:慕芸,前面郡主受伤了,抱歉我刚才一时情急……我明白,郡主受伤,你快去郡主府吧,我先回府了。
姜慕芸默默说道。
墨子轩说道:我送你回府。
……伤的这么严重?姜晚琇微微惊讶。
她只是让凤钰灵没法考试,怎么青空诊断的病情,凤钰灵这辈子都跳不了舞?惜灵答道:说是养个十年看看情况,但是这几年是肯定跳不了了……临一那边传了消息,原来十年前,公孙千卉曾经这么对凤钰灵下手,刚才墨子轩还和公孙千卉恩断义绝了。
难怪丝毫没有人怀疑我,原来公孙千卉以前干过类似的事,让我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证据,都没了用武之地。
姜晚琇抿唇道。
夏竹笑道:小姐这样才好,不过……嗯?不过那郡主受伤,世子可关心她了,这会还在陪她下棋。
夏竹忿忿说道。
姜晚琇淡然说道:世子关心表妹,兄妹之情而已。
世子自然对郡主只是兄妹之情,就怕郡主自个多想……惜灵说道。
姜晚琇随意弯了弯唇角,这世上多想的人还少吗,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随她。
……清早,凤钰灵从睡梦中醒来,脚踝处刺骨的疼,提醒着她发生的一切。
下手的人是公孙千卉,还是姜晚琇?自己的正一品闺秀之位,被她们两个弄没了。
不管是谁,她都不会放过。
不过公孙千卉不算什么,姜晚琇最难对付。
芷柔,给我调查姜晚琇的一切资料,只要是人,不可能没有弱点。
凤钰灵拳头攥紧,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她不会再轻举妄动,但下一次动手的时候,必然一击必杀。
是。
凤钰灵受伤,京城刮起了一阵风波,但不论是宋沅奚还是凤钰灵本人都没有因为这件事询问姜晚琇一句。
宋沅奚对自己沉甸甸的信任,姜晚琇很感动。
但两人之间,并不是坦诚相待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比如这次对凤钰灵出手。
等到时机成熟,姜晚琇会告诉宋沅奚一切,不是现在。
时间一晃而过,诸位闺秀的考试结束,呈报给学官的上牌也都上交了,凤女书院迎来了一年一度最重要的日子。
凤女大典。
清早,凤女书院便打扫的焕然一新,诸位闺秀以品阶高低为序站在凤女台之下,两边的观礼台上左边是文武大臣,右边是凰廷女官,更远处则是围着看热闹的世家子弟和普通百姓。
每一年的这个时候,不知道多少世家豪族,在凤女大典挑媳妇。
姜晚琇站在最前方的位置,凤钰灵因为腿伤而缺席,她身后便是安书惠杜慕言等一众好友。
当当当……悠扬的钟声响起,太监唱喏:皇后娘娘到!众人齐齐福身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凤女书院的上品闺秀一律由皇后亲自册封,登记造册,日后为入凰廷的凭证。
皇后走到凤女台中间,眼神落在姜晚琇身上,格外不喜,但再不喜欢姜晚琇,她都要亲自册封姜晚琇正一品。
鼓乐起,皇后身边的一个女官拿起一卷懿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后娘娘诏曰,斯有闺秀姜晚琇,通过凤女书院十二科考试,德艺双馨,百年无一,今晋封正一品闺秀,名录上榜,钦此。
姜晚琇上前一步行礼,臣女谢皇后娘娘。
她今日盛装出席,依旧是那一袭神女霓裳仙裙,惊艳不可方物,明眸皓齿,一颦一笑,让天地都黯然失色。
那女官把懿旨给了姜晚琇,凤女书院的白胡子院长率步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三个端着盒子的婢女。
世子妃,这三件东西搁在凤女书院已有百年。
遵循凤女娘娘遗令,非正一品闺秀不可得,还望世子妃好好保存。
凤女书院院长笑呵呵说道:请世子,为正一品闺秀赐赏。
一袭红衣的男子走上凤女台。
他生的太好看,一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不知多少闺秀看见他便红了脸。
两人并肩而立,金童玉女,仿佛一对璧人。
恭喜。
宋沅奚看着姜晚琇,眸色温暖。
姜晚琇抿唇一笑,她最荣耀的时候,有他在身边,暖暖的很温馨。
恭喜,我的妻子果然不是一般女子。
宋沅奚薄唇微抿,说出了后半句。
姜晚琇俏脸霎时一红。
这种万众瞩目的时刻,当着这么多大臣闺秀和百姓,他说这么羞人的话。
姜晚琇一时哑口,憋了半天,自然。
宋沅奚笑的更开怀了,打开旁边婢女捧着的第一个盒子。
盒子里只有一枚古朴的戒指,清玉色,镶着一枚清水一般地琉璃晶石。
这是正一品闺秀的身份象征,就像是皇帝的玉玺一样。
宋沅奚拿起凤女琉璃戒,伸手。
姜晚琇伸出手,宋沅奚便将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戴完戒指,宋沅奚打开第二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幅圣旨,递给姜晚琇。
这是……?姜晚琇微愣。
旁边的白胡子院长笑着解答,这是数百年前先帝所赐,正一品闺秀可以在此圣旨上填任何所愿之事,呈交皇上之后,便可以颁旨了,只要不是通敌卖国,皇上都会应允。
有了这玩意儿,姜晚琇所求什么,只要不是背叛这个国家,哪怕是要当皇后,皇帝也得同意,不然就是违背了他的祖宗。
谢皇恩浩荡。
姜晚琇接过圣旨。
最后一个盒子造型古朴,似木非木,不过巴掌大小,有机关锁,却没钥匙。
世子妃,凤女娘娘遗令,此物和凤女琉璃戒都是正一品闺秀的传承之物。
不过至今无人打开,世子妃能否打开,便看您的机缘了。
那学官说道。
姜晚琇拿起盒子再次致谢。
这三样里,姜晚琇如今真正有用的东西,也就只有这一道圣旨。
以这一道圣旨,现在自己想要谁当太子,皇帝也得认了。
不过这其实没意义。
立了太子,也可以过两年再废掉。
但它还是很有用的,可以当免死金牌,可以升官等等……大多数人都不清楚晋封正一品闺秀竟然还会得到空白圣旨,不少人都是议论纷纷,满是震惊。
闺秀,果然非同一般。
第四百九十三章 这是你的朋友?册封领奖之后,姜晚琇和宋沅奚就一同下台了,女官还在继续册封。
毫无疑问,今日的姜晚琇,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云萧阁内,庆姜晚琇晋封正一品,大摆筵席。
京中大多权贵世家纷纷前来祝贺。
恭喜世子妃晋封正一品,连过十二关,百年难得一遇。
对呀,恭喜恭喜。
酒席吃的热热闹闹,晚上才散。
宾客们陆陆续续走了,只剩下自己人。
晚琇,我……安书惠看着姜晚琇,欲言又止。
姜晚琇不由好笑,今天奇怪了,你这口直心快的性子,还有能憋住的话?我这是不好跟你开口吗?就是我爹……安书惠犹豫了一下,一咬牙说道:我爹想争一争工部尚书之位,以前他是靠着三皇子的,但因为我的关系,已经变成了中立党……所以让我来找你说一说,不过,我们姐妹情分是情分,找你办事,真不好意思……姜晚琇抿唇,原来是这事,工部尚书这么重要的位置,能安排自己人,当然不能让给外人。
伯父是户部侍郎,再晋一步便是尚书,品阶上没什么问题,不过是跨了个部门,这也无碍。
安书惠还是一脸不太好意思,她性子比较单纯,觉得把感情和办事搅和在一起不好。
姜晚琇见她如此,便笑道,书惠,我若是有什么事,要你爹去帮忙?你会跟你爹说吗?那是自然了!我爹肯定会办的,他不办,我就天天闹他!安书惠立即说道。
姜晚琇笑了,所以是一样的,伯父有事来找我,我家有事,也不会跟伯父客气。
日后伯父若是真当上了工部尚书,还要伯父多帮忙……墨府,清早。
姜慕芸坐在梳妆台前,一袭水绿色长裙,犹如青竹挺立,还没有显怀的模样,眉眼间有几分笑意。
小竹正在给她梳头,心疼说道:公子这几日天天早出晚归,也就是咱们郡主才不生气,要是让长公主得知了,必然得教训他。
钰灵郡主受伤,他们自幼的交情,公子多多关怀也是应该的。
姜慕芸眉目间的笑意淡了。
小竹不忿道:那世子还和钰灵郡主更深的交情,也没见他去的像公子这般殷勤!世子和表姐成了婚,哪有空去看钰灵郡主,所以公子多看看,也是应当的。
姜慕芸说道。
小竹还要再说,身旁仿佛影子一样的临一说道:慕芸小姐今天很好看。
那是空青开的补药好,气色好了一些,临一我今日瞧着是不是精神多了?姜慕芸笑地眉眼弯弯。
临一点点头。
姜慕芸笑道:那便好,不然等会见到表姐,表姐倒是又要为我担心了。
最近喜事连连,表姐册封了正一品闺秀,昨日书惠的爹又升官了,还有赵公子,也是入主六部,只是我如今有孕在身,却是什么都不能为表姐分忧……只能谨言慎行,不给大家添麻烦了。
安书惠和赵明清邀请好友庆祝,兼答谢姜晚琇,干脆就凑成一桌,姜慕芸等人都在邀请之列。
今日她便是特意妆点了去赴约。
小姐也是个有眼色的,见自家郡主难得高兴,便不再提墨子轩,只是专捡着姜晚琇等人的事说,倒是其乐融融。
出了墨府,往醉风楼而去。
站住!突然,一袭彩裙的女子拦在了姜慕芸面前。
姜慕芸不认识她,惊讶道:你是?台卉指着临一说道:我找你有重要的事情,你跟我走一趟。
她最近天天在墨府门口盯梢,弄清楚了临一的来历。
临一,这是你的朋友?姜慕芸问道。
临一扫了一眼台卉,并不想和她有什么交集,道:不认识。
这位姑娘,我们不认识你,麻烦你让开。
亲兵校尉百时警惕说道。
台卉看了一眼姜慕芸,似笑非笑,喔,你不认识我?那我就说了,某人为了送一份贺礼,深夜潜入……话还没说完,临一已经一个疾步闪身出现在她的面前,食指如光,嗖地一下点住了她的哑穴。
台卉徒劳地张嘴,但是却发不出一个音。
临一,这是怎么回事?姜慕芸更惊讶了。
临一说道:慕芸小姐,你先去醉风楼,我处理一点私事,马上就来。
姜慕芸也没多问,点点头道:无妨,既然是你的故旧,那你们好好叙旧吧。
我这里有百时校尉,没事的。
百时护送着姜慕芸走了,临一这才嗖地一下解开哑穴,皱眉说道,你想干什么?我找你帮忙。
台卉似乎是来之前就下定决心,认真说道。
临一眉头皱的更深了,我和你素昧平生,凭什么要帮你,我不想蹚浑水,告辞。
喂,临一!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把你去殇王府偷东西的事告诉姜慕芸!台卉威胁说道。
临一晃了晃自己的手指,有我在,有你说话的份?你武功高强就欺负人啊,我是真的没办法了,这件事事关重大,关系到南国江山,我联络不到其他人了。
台卉焦急说道。
北疆将军府特意派了高手来处理这件事,台卉只是不小心偷听到了,小女孩心性想要得到父兄的赞赏认可,偷偷摸摸来了京城。
但到京城后,第一次行动就失手,接着好不容易逃回京城,却发现她用台家的暗号,竟然联络不上爹派来的人。
台卉心底明白,台家这次派出来的人,只怕是全军覆没了。
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自己再潜入殇王府,一定要带可靠的消息回去,不然北疆那边……但是她也清楚,自己的实力不足。
只有临一。
关系南国江山?临一挑眉。
台卉连忙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啊,关系南国江山社稷,天下百姓。
临一,你一定要帮我!这种事你找我干什么?既然关系江山社稷,看见那没!临一顺手指了一个方向,那是皇宫,里面坐着皇帝,这种事你该找他,你要是见不到皇帝,那就去那边,都是官府衙门,什么都察院,京兆府……你随便挑个就行了。
台卉气了,我信不过那些官,我也没法面圣,毕竟这事只是猜测,我现在就是要查实这件事,查实了自然会禀明圣上!那你就信得过我?我跟你不过萍水相逢,一面之交。
临一压根不信她说的什么家国大事。
真有那种大事,跟这小女子有什么关系。
就算跟她有关系,不去找那些大人物,找自己干什么?你救过我的命,你要是坏人,早就把我卖了,我就信你。
台卉斩钉截铁说道。
就算你信我,我也不信你,别找我,我就是个江湖草莽,江山就是换个人当皇帝,都跟我没关系。
临一毫不留情拒绝,转身就走。
台卉见他越走越远,大喊,姜慕芸是长公主义女,皇族之人,如果京城出事,皇族出事,长公主能不牵涉其中?姜慕芸能置身事外?临一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眼中已经带着杀气,你到底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似乎和殇王有关……台卉咬唇。
她这话已经大逆不道了,泄露出去,会给台家带来灾难。
但她相信,临一不会出卖她。
临一盯着她良久,说道,事不宜迟,今夜潜入殇王府。
他如此果断,倒是让台卉有点懵了。
我没有丝毫证据,甚至到底跟殇王有没有关系都不确定,你真的跟我去啊?要是被发现了,擅闯亲王府的罪名就可以砍头了。
台卉眨巴眨巴眼。
临一只说了三个字,去不去?去!那肯定要去,拼了命也要去。
我跟你讲,我们台家派了四大高手打探消息,但我一个都没联系上,估计已经遇害,说不准殇王真的有问题……醉风楼里,众人齐聚一堂。
晚琇,我爹说这次真的要好好谢谢你。
安书惠感谢说道。
姜晚琇莞尔打趣,这就是见外了,你看明清就不跟我客气。
我这是欠的债多了,就不多说了……赵明清笑了笑,说道:不过户部是殇王的地盘,铁板一块,世子妃想做什么,一时半会怕是难以……姜晚琇微微摇头,也不用做什么,盯着户部的动静就行。
南夜殇最近安静的有些不寻常。
明清自当尽力,不负世子妃所托。
正在几人说话间,惜灵急匆匆禀报,小姐,老夫人来了。
祖母来这做什么?姜晚琇心下疑惑,道,快请祖母进来。
席上诸位千金公子也皆是站起来相迎。
屏风后走出一行人,当先是头发花白但是精神矍铄的老夫人,旁边是搀扶着她的王芸佩。
老夫人另一旁便是姜家的两位公子哥,姜西扬姜沐雨兄弟。
见过祖母。
姜晚琇笑道,快请上座。
老夫人也不跟姜晚琇客气,在主位坐下了,姜家两兄弟也一副主人的模样挨着老夫人坐下,倒是王芸佩伺候在老夫人身边,还算规矩。
晚琇,慕芸,今日听闻你们小辈聚会,我便带着西扬沐雨来凑凑热闹,没打扰你们吧?老夫人老气横秋说道。
姜晚琇道,自是没有。
其他人都有些拘谨客气,毕竟多了个长辈。
老夫人扫了一眼在座的众人,不悦说道:晚琇,你姑婆的后辈都在这,怎么却不叫上西扬沐雨,他们才是你的亲堂兄,跟你更亲。
杜慕言心下一跳,但脸上笑盈盈地拉着杜川凌过来给老夫人行礼,慕言携弟弟给老夫人请安!几十年没来往了,如今倒是走动的频繁,杜小姐真是聪明。
老夫人不冷不热。
当初忠沅候府鼎盛之时,老夫人自然不敢跟杜家人如此说话,但如今已经看不上这个破落户,说话自然也不客气,隐隐嘲讽杜家姐弟趋炎附势。
我们……杜川凌少年心性,正要反驳,却被杜慕言一把扯住,笑道:老夫人说的是,以前是我们怠慢了。
姜晚琇看不过去,说道:祖母,当初姑伯父走的早,候府又是他那小妾把持,自然和我们姜家没什么来往。
表姐说的极是。
姜慕芸帮腔道。
杜慕言心底微暖。
老夫人的嘲讽她怎么听不出来,但姜家姐妹却是真心待她。
第四百九十四章 姜西扬预攀安书惠老夫人没再多说,视线落在安书惠身上,满脸笑容,这位便是晚琇的好友,安尚书家的千金,安书惠小姐吧?书惠见过老夫人,给老夫人请安。
安书惠不明所以,但她性子爽快,走近了行礼。
老夫人拉着她的手笑道:真真是标致人儿,我早听过你和我们家晚琇是至交,今日一见,就像是我们自家人一般,让我欢喜的很,我就叫你惠儿如何?当然是可以的。
安书惠笑道,她也不明白姜老夫人怎么对自己这么热情,有点不知所措。
姜晚琇心底顿时冒出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
老夫人难道是想?不会吧?惠儿,你可许了人家?老夫人问道。
安书惠答道,尚未……正好,我们姜家大公子,也尚未许亲,他仰慕你已久,不过碍于男女大防,不好意思见,老身也只能厚着脸皮带他来和你见一见。
老夫人笑着指了指身边的姜西扬说道,西扬,还不快过来拜见安小姐。
姜西扬立即站起身,他长的倒是一表人才,一袭文人才子锦袍,翩翩有礼,在下姜西扬,见过安小姐。
安书惠脸上的笑顿时尴尬了,姜公子好。
惠儿,你觉得我家西扬如何?他是我们姜家的嫡长子,有名的才子,和你正好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老夫人一副颇为满意地模样,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老身觉得,乱点鸳鸯谱凑了一对怨偶不好,还是得让你们私下见见。
在座其他人都有些无语。
就算真的是相亲,也该单独约见安书惠,哪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安书惠还头一次遇到这种事,这……姜公子自然是很好……果然惠儿慧眼如炬,既然你们两情相悦,那老身立即让他爹去你们安府提亲!老夫人立即说道。
安书惠连忙摆手,不是……老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瞧不上我们西扬了?安姑娘,你这未免太没良心了吧,你爹的官位,还是晚琇出力弄上去的,现在飞黄腾达,便连我们姜家都看不上了。
如此忘恩负义,真是帮了个白眼狼。
老夫人脸色顿时一沉。
不是,老夫人,您误会了,我们安家知恩图报,怎么会……安书惠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姜晚琇很生气。
对杜慕言横眉冷对,对安书惠便成了挟恩要报。
一个正二品尚书千金的身份,让老夫人动心了。
祖母,婚姻大事,您还是直接和安世伯谈吧,书惠只是个未出阁的小女子,说这些不合时宜。
姜晚琇出面维护道。
老夫人说道:晚琇你怎的也如此肤浅,想当初你爹娘不也是未婚之前便情定终身,怎么还不许别人如此?祖母莫不是忘记了,爹娘情定之前,便已经定下娃娃亲,您让西扬堂哥和书惠认识,不算什么,但绕过她长辈,和书惠定婚事,那便是不合规矩了。
姜晚琇字字扣着规矩,占足了道理。
老夫人脸色不太好看,我也没找她定婚事,只是问她是否对西扬中意,若是中意,我自然去安府提亲。
这中不中意又能如何呢?书惠是我们凤女书院的闺秀,秉承女德之训,婚姻之事,父母做主,跟她有何关系。
姜晚琇淡淡说道。
安书惠轻呼了一口气。
以前她总觉得这规矩欺负人,但是看见姜晚琇才知道,规矩也可以用来保护自己。
有的人被规矩困死,而有的人利用规矩困死别人。
老夫人脸色更难看。
本来还想再给姜沐雨相亲,听见姜晚琇这样,也就知道没戏了。
顿时觉得姜晚琇没良心。
自己发达了,却不管自家兄弟。
惠儿还在书院读书,老身自然没那么急着就上门定亲,不过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西扬,你以后可要多殷勤一些,不然怎么能让惠儿姑娘知道你的心意呢?老夫人话锋一转,说道。
姜西扬对姜晚琇也颇有怨言,点头说道:是。
老夫人走了,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安书惠看着姜晚琇,晚琇对不起,我……我对你堂哥真的没感情……书惠,不用因为世伯之事,给他们面子,我是我,姜家其他人是其他人。
姜晚琇宽慰说道。
安书惠还是一脸不好意思。
表姐,我看祖母这话的意思,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姜慕芸担忧问道。
姜晚琇摇摇头,祖母知道分寸,在没搞定书惠之前,不会轻举妄动,书惠不用给姜西扬面子,他要是缠着你,直接轰走。
安书惠点点头。
经过这次,老夫人却是把姜晚琇恨上了。
姜桑榆被收拾,老夫人还无所谓。
两个孙子才是她的宝贝疙瘩。
姜晚琇这丫头还真是反了天了,连老身的事都敢阻挠。
老夫人脸色渐渐变冷。
……次日,热闹的京城繁华街道,安书惠正像往常一样四处逛逛,没想到就巧遇了姜西扬。
安姑娘,还真是巧啊,我看你这方向是去听戏吧,正好,我也要去,一起吧。
姜西扬笑的一脸温文尔雅。
安书惠脸色顿时一僵。
她确实是去听戏,但是不想和姜西扬一起。
不用了,安公子,我不听戏。
安书惠婉拒,我就随便逛逛。
姜西扬立即打蛇上棍,那正好一起逛,不瞒安姑娘,自从来到京城,我每日读书练字,很少离开姜府,对京城不熟悉,有安姑娘这个向导,也是我的运气,安姑娘,你不会不帮忙吧?安书惠很想说我不帮,但因为他是姜晚琇的堂哥,忍了回去。
再者姜家对安家有恩,自己如此,传出去,别人必然要骂安家忘恩负义。
只能挤出一抹笑说道:那就一起吧。
安姑娘真好,听闻京中贵女大多飞扬跋扈,像安姑娘如此平易近人的真是太少了。
姜西扬笑容中带了三分得意。
他极善和女人打交道,把安书惠的心态拿捏的正好,明白她这种恩怨分明的性格,因为尚书之位,对姜家人格外包容。
也不希望安家被人诟病。
于是姜西扬就跟狗皮膏药一样贴了上来,安书惠中途找了几个借口跟他分开都没能成功。
比起姜西扬这种花丛老手,安书惠还是太没经验了。
半天功夫,安书惠已经精疲力尽。
姜西扬跟着也就算了,还用各种含蓄的方法夸他,听得她耳朵都要起茧了。
不知不觉,两人正好途径美人阁门口。
姜西扬努力在安书惠面前表现自己,却发现安书惠对他越来越不耐烦,突然扫了一眼美人阁,顿时计上心来,安姑娘,你看,没想到赵明清竟然在这里花天酒地!这种烟花之地,我等读书人,怎么能来呢?贬低赵明清,抬高自己。
安书惠脚步一顿,抬头向美人阁望去,便见阁里靠边的一个酒桌上,赵明清正和一个身段妖娆的女子说些什么。
人人都说赵明清是个两袖清风的好官,我看,他银子都花到这种风月之地,当然没钱。
真是羞与此人为伍。
姜西扬一脸义正言辞说道。
他话音刚落,那美人阁的姑娘看见他们两人停在门口,当下拉着姜西扬就往里拖。
哎哟这位爷,您可是好久没来了!姜西扬脸色一变,你们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来过这地方!我不认识你们。
姜公子,您这话说的奴家就不爱听了,昨晚上还叫人家心肝宝贝,穿了裤子就不认人,你们男人真是没良心!几个女子嗔怪道。
安书惠看见这一幕乐了,原来是姜公子的老相好,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一步。
安姑娘你等等,你听我解释!姜西扬连忙一把推开那几个姑娘,攥住安书惠的袖子不让她走。
安书惠脸色一变,你放开!哎哟,你怎么打人啊!几个女子喊道。
大门口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里面的人,赵明清和那妖娆女子看见这一幕,竟一同走了过来。
姑姑,这姜公子欺负人,打我们。
被推倒的妓子告状说道。
张氏扫了姜西扬一眼,声音冷了几分,姜公子,我们美人阁的姑娘,得罪你了?我压根不认识你们,你们非缠着我。
好啊,我知道了,赵明清,是你对不对!你看见我和安姑娘在一起,故意让这些妓 女来败坏我的名声。
明明是你在青楼风流快活,竟然往我身上泼脏水。
姜西扬倒打一耙,怒道。
赵明清是大官,但是在姜西扬眼中,赵明清就是个靠姜晚琇上位的穷书生。
自以为论文采名气,自己比赵明清强多了,就是姜晚琇不肯帮自己,要不然自己爬的比赵明清更高。
也不想想,他的名气都是靠姜家吹出来的,要是真比赵明清有本事,怎么没考个状元。
安姑娘,我真的不认识她们,是赵明清栽赃我。
姜西扬连忙对着安书惠解释,一脸恳切。
安书惠默默无语。
他在这花天酒地,她压根不介意,她又不喜欢姜西扬。
倒是刚才赵明清没注意到他们,怎么可能派青楼姑娘来纠缠他。
而且赵大人也不是那种人。
姜西扬,诬陷朝廷命官,你该当何罪?赵清明皱眉道。
姜西扬却是嚣张说道:你还想抓我不成?当初要不是我堂妹,你怎么可能进京赶考,怎么可能当户部侍郎。
没想到你却不感恩,对我们姜家人竟然是这种态度。
信不信我去都察院告你品行不端!世子妃对我的恩,明清一直牢记在心,但跟你没关系。
赵明清冷声说道。
不过也没有把姜西扬送官,毕竟,他姓姜。
第四百九十五章 姜西扬出丑今日我先告辞了。
赵明清客气说道。
那身段妖娆的女子款款一笑回礼,安书惠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看不出赵明清,竟然还是个风流才子,和美人阁的老鸨好上了。
安姑娘,正好有些事找你商量,不知可否方便喝个茶?赵明清看向安书惠说道。
安书惠知道赵明清是在为自己摆脱姜西扬,立即说道:好。
姜西扬连忙阻拦,安姑娘,赵明清和青楼女子混在一起,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别上了他的当。
姜公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们怎么就成坏人了?那你干嘛还要天天来我美人阁倚红偎翠。
张氏冷笑。
姜西扬否认说道:我根本没来过这里,你和赵明清一伙,往我身上泼脏水!姜公子,你前几日来潇洒的时候,银子没带够,还写了一张欠条。
我看在你是姜府公子的份上,让你赊账,但你现在回头就不承认来过美人阁,你是想赖账吗?张氏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欠条,在姜西扬面前晃了晃说道:姜公子,你赖账,那奴家也不跟你讲规矩了。
来人,速去京兆府报官,便说有人欠债不认!张氏身边的婢女领命。
姜西扬连忙拦住她们,我没说不认,不过是一张欠条,我今天钱没带够,明天就还!这要是闹到京兆府,那他姜西扬逛窑子欠债不还的事,就要闹的人尽皆知了。
他当然来过美人阁,而且是常客,美人阁可是京城最顶尖的几家青楼之一,岂是那些胭脂水粉能比的。
他日日流连忘返,还欠下了债务。
不过美人阁对他也大方,开口必借。
这欠条就是前几日和一个贵公子争夺一个头牌时,找美人阁借的。
姜公子承认还便好。
张氏收回欠条,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姜西扬兄弟,从他们来京城开始,姜晚琇就让张氏暗中派人接触,现在手中不知道捏着他们多少把柄。
敢惹主子的朋友,张氏就先收点利息。
安书惠看见这一幕,整个人心情都变好了,笑盈盈说道:姜公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可要早点还啊。
要是不够,我可以借你。
你们慢慢叙旧,我和赵大人便先走了。
姜西扬脸色阴沉,此时哪里还有脸阻拦。
一张脸彻底丢了个干净。
……安书惠笑道:刚才那张氏姑娘干的真是漂亮,当面拆穿姜西扬这个伪君子的面目,竟然在我面前假装没去过青楼,真是恶心。
赵明清笑而不语。
哎呀。
我不是说你恶心,就像赵大人,又没有妻妾,单身大男人逛逛窑子没什么,我是说姜西扬,逛了还不认,还一副假正经,那才恶心。
安书惠连忙解释。
赵明清脸上的笑僵硬了,其实我不是去逛窑子……咦,赵大人你敢做不敢认?安书惠挑眉。
赵明清不由好笑,刚才那位是美人阁的管事,张氏,美人阁达官贵人多,我去打探一下消息……喔,想起来了,美人阁是姜家的产业。
安书惠恍然大悟。
当初苏家争夺青楼闹出了不小风波。
赵明清点点头,确实如此,和张氏一番细谈,我也多有收获。
去青楼查消息,赵大人你这到底是办正事呢,还是不务正业?安书惠不由打趣,笑嘻嘻说道:我就不打扰大人办差了,先走一步。
赵明清道:等一等。
在下确实有事和姑娘商量,近日调查户部账目,涉及工部的一些绝密卷宗,非工部尚书不能阅览。
我想借阅一观,但这是违规之事,颇有风险,不知安姑娘能否帮忙?去安大人面前帮我做个说客。
实在是这案卷极其重要,不得已如此。
原来是这样,小事一桩,你是晚琇的好友,大家都自己人,我爹怎么可能不帮忙。
安书惠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公孙府。
怎么殇王每次约你,你都避而不见?都是已经定亲了,该和殇王多亲近。
公孙泽看着公孙千卉,说道。
公孙千卉心情极不好,大哥,你不要管我了好不好?公孙千卉正委屈呢,顿时泪眼汪汪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了,大哥你还欺负我!好了好了,我的好妹妹,刚才我说的话,你记住了。
和殇王多亲近。
日后,你可是要当皇后的人。
公孙泽说道:万一让别的女人上位,那才是亏了。
公孙千卉咬唇,哥,我觉得南夜殇应该喜欢姜晚琇!不把她弄死,就算他登基,还不知道谁当皇后呢。
放心,姜晚琇活不过几天,到时候,你想要她怎么死,哥哥都满足你。
公孙泽冷笑一声。
公孙千卉不可思议,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要对姜晚琇下手?但是世子可……我们已经全部准备好了,也不止是对姜晚琇下手,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公孙泽阴冷一笑。
公孙千卉突然美眸一亮,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告诉我吧,我肯定不会泄密。
公孙泽对公孙千卉倒是极其信任,便把漠北计划说了一番。
原来如此,凤钰灵,宋浅浅早是他们选的目标,这些讨人厌的家伙,这次要被一网打尽了……公孙千卉笑的极其恶毒,二哥,帮我在这名单上加几个名字,放心,都是些小角色,反正抓谁都是一样……公孙泽说道,好,你想加谁的名字?姜慕芸,安书惠,赵浮梦,杜慕言,姜晚琇的朋友,我一个都不想放过。
夜深,御书房却灯火通明。
漠北草原近日动作频繁,似有一举入侵中原之势,皇帝与诸位军机大臣,正在商议应对之策。
是战是和,几个大臣吵的不可开交,就差打起来了。
而一直不对头的殇王党和四皇子党这次都选择安抚议和,倒是中立党几位大臣选择开战,但是比不上两位亲王加起来的人数。
......护国将军府内。
姜晚琇正在和张曦月说着话,只听嗖的破空一响,一根弩箭以无可匹敌的速度狠狠地射向姜晚琇的胸膛。
说时迟那时快,就连旁边的苏陌都来不及将刀拔出来,劲弩的速度非普通弓箭可比,已经近在眼前。
电石火光之间,惜灵狠狠地一把推开姜晚琇,单手一把抓住那支弩箭。
那足以将胸骨洞穿的威势,生生被惜灵攥在了手心。
没有深厚的内功,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苏陌大喊,保护小姐!瞬间,南苑里的亲兵齐齐围拢了过来。
但那支弩箭只是个开始,紧接着便有更多的弩箭从四面八方射进来。
苏陌一手提起旁边的桌子,横档在姜晚琇的面前,说道:主子,夫人,强敌闯入,属下掩护你们,杀出一条生路。
不要蛮干!这些弩箭,是漠北的死神弩,比北境的死神弩还要厉害,不可力敌。
姜晚琇一颗心砰砰乱跳。
漠北以武器精良闻名,死神弩乃是当今天下弩箭第一,号称天下无物不可破。
普通盾牌,拦不住死神弩之威。
而且死神弩的劲道极大,普通高手也接不住箭。
刚才那一下,速度之快连离姜晚琇只有两步远的苏陌都来不及,幸亏惜灵就在姜晚琇的面前。
小姐,这里只有我和苏陌能拦得住死神弩,我们一前一后,冲出去。
惜灵咬牙说道。
姜晚琇立即拒绝,看着惜灵认真说道:不行!绝对不行。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我出去引开他们,你们趁机跑走,你的武功,足以跑出去了……惜灵不会丢下小姐逃跑!泓儿不走!惜灵狠狠说道。
而此时,门外此起彼伏都是南蛮亲兵惨叫倒地的声音。
主子,外面的兄弟们快顶不住了,您快点做决定。
苏陌挡在姜晚琇面前,一边打飞四面八方射过来的弩箭,一边说道。
姜晚琇看着惜灵,几乎是命令的语气,快走,带上我娘一起。
等会我们冲出去,分开跑。
晚琇,娘不能丢下你自己跑,你先跑吧。
张曦月红着眼眶道。
苏陌你打头阵,我和其他人断后。
姜晚琇连忙道。
苏陌一听这话,二话不说就举着刀冲了出去,大家掩护世子妃!这种时候来不及犹豫,苏陌已经冲了。
快追!外面十几个黑衣人,人手一架死神弩,跟着追了出来。
他们目标明确,并没有浪费时间在府内其他人身上。
不过,临走之际,却是放了一把火。
来人啊,走水了!快来人啊!好在将军府人多,平日里也蓄水,大火刚起就被扑灭了,倒是没有什么损伤,只是众人突然发现,世子妃和夫人不见了。
姜晚琇刚冲出房门就发现,阻拦那些黑衣人的不止有南蛮军,还有她不认识的黑衣暗卫。
这些人虽然不多,但个个都是高手,给姜晚琇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娘两一路跑了出来。
那些暗卫,是世子的人!姜晚琇想到这里,看着远处追上来的黑衣人,立即说道:苏陌,回云萧阁!而跑出了护国将军府,姜晚琇才愕然发现,京城之中,不止他们一家出事,远远近近不知道多少地方都在打斗。
这显然不是针对她一个人的行动,而且那死神弩,乃是只有漠北皇室才有的东西。
姜晚琇一行人边打边跑,冲入了南大街。
刚刚进入南大街,便又有一帮护卫冲了出来接应姜晚琇,这些人虽然武功一般,但是胜在人多势众,浩浩荡荡足有数百人。
彻底截住了黑衣人的追杀。
主子!张氏急匆匆走了过来,担心问道:妾身刚才发现有人在追杀你们,赶紧出来接应,万幸接上了。
这些是无影阁的护卫。
姜晚琇这才注意到,他们慌不择路跑到了美人阁附近,幸好这里还有姜晚琇的一支人马,不然这下真的凶多吉少了。
无影阁护卫和黑衣人纠缠在一起,那些黑衣人见事不可为,转身撤了。
姜晚琇见此情景,当机立断说道,先去美人阁避一避。
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她还不清楚。
第四百九十六章 敌军来袭这些漠北死士,只是针对部分王公贵族,京城其他地方并没有被波及。
就像这种坊市,依旧热闹。
美人阁也依旧是人来人往,姜晚琇等人在张氏的掩护下悄悄进了阁楼,无人察觉。
苏陌,你立即回去一趟将军府,看看其他人怎样?姜晚琇吩咐说道。
苏陌说道:可是属下要贴身保护主子的安全。
这里有这么多护卫,我没事。
姜晚琇沉声说道,话语里掩饰不住焦急。
她知道自己是那些黑衣人的目标,所以不能轻举妄动。
你放心,在奴家的地盘,主子不会有事。
张氏胸有成竹说道。
美人阁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人。
苏陌这才抱拳退下,是。
张氏,京城里出事的不止我这,你去打探消息,探探情况。
姜晚琇说道,谨慎行事,看能否联系上世子和哥哥。
是。
张氏领命下去安排。
……郡主府。
凤钰灵正在灯下翻阅一卷卷资料,这都是她让人调查的姜晚琇的消息。
蓦地,凤钰灵拿起其中一张宗卷,若有所思,芷柔,这上面记载的都是真的?怎么从未听人说过。
这等隐秘的消息外人自然不得知,也亏得是小姐和世子交好,才能查出这样的消息。
芷柔答道。
凤钰灵唇线不自觉扬起,那还真是天助我也。
姜晚琇竟然有如此大一个破绽,京中这么多人对付她,难道就没人发现吗?不过也对,没有那东西,就算发现了,也无济于事。
看来这事还须好好谋划一二。
表哥护着她,我便是有克制她的利器,也不能擅动。
利器她已经有了,但是动手的时机,还需要再商榷。
而且,这件事她绝对不能亲自出手,交给谁,最合适?正在凤钰灵思索的时候,突然屋中多出了一袭华服锦袍的男子。
他身形硕长匀称,穿着一袭印着图腾花纹的华贵狐裘,戴着一顶毡帽,腰间别着一把弧形的弯刀,明显不是中原人,草原贵族的装束。
面容英俊,但眉目狠厉,鹰隼一般锋利的眼眸自带一股嗜血的煞气,犹如一头孤傲的狼。
你是谁?竟敢擅闯郡主府!芷柔呵斥道。
男子眉峰一皱,一掌向着芷柔拍去。
这一掌看似寻常,但一股灼热之风已经扑面而来。
一掌足以毙命。
但那掌还未打在芷柔的头上,凤钰灵已经向前一步挡在芷柔前面。
掌风在堪堪贴在凤钰灵脸上的时候,收了回来,冷道:你找死!你如果要杀我,刚才就不会收手了。
既然不想杀我,那我挡在前面,你也会收手。
凤钰灵唇边勾起一抹微微上扬的弧度,谢封临殿下手下留情。
瑾封临扬了扬眉峰,眼神中有了一丝惊讶,你认识我?我没见过你。
钰灵也没见过殿下,但是,能配得上这把狼骨刀的也只有漠北第一勇士,封临。
凤钰灵笑的温柔款款。
她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的来历。
这一身漠北皇族服饰,还有那只有漠北第一勇士才配拥有的狼骨刀,非瑾封临莫属。
漠北草原可汗最杰出的儿子,四王子瑾封临。
替芷柔挡一下也是试探。
瑾封临的武功,天底下能抗衡之人极少,外面那些守卫压根不是对手。
生死已经掌握在他的手中。
如果他想要她死,她挡不挡都会死。
如果他要她生,挡一下,自己这方还多活了一个人。
而现在赌赢了,瑾封临不要她的命。
南国第一美人,今日本王倒是长见识了,有趣。
瑾封临冲着她扯了扯唇角,勾出一抹冷jojo煞的笑意,一手搂住她的纤纤细腰,看向芷柔说道:告诉宋沅奚,凤钰灵我带走了,想要她,就来漠北找我。
还有他的妹妹,也在我漠北做客。
芷柔大惊,郡主!你放开我们郡主!但是下一刻,瑾封临已经抱着凤钰灵消失的无影无踪。
芷柔慌了,大喊,来人啊,郡主被人掳走了!快来人啊,对了,去找世子!望海棠梨园,二楼包厢。
宋浅浅看着楼下的戏,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软鞭,真是无趣,澜心,还不如去打一架,比看戏有意思多了。
这武生的打戏,浅浅你一向不是最喜欢吗?慕澜心笑道。
宋浅浅摊手,都是一些虚招,没什么真功夫,还不如切磋痛快。
正在此时,突然有人敲了敲包厢的门,慕澜心起身去开门,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和瑾封临长得有三分相似,一样的服饰,不过比起瑾封临的狠厉霸气,倒是显得阴沉儒雅一些。
你是何人?宋浅浅眉头一皱。
慕澜心则是对着他行礼,说道,殿下,药已经下了。
好,你下去吧。
瑾石玄说道。
慕澜心走了出去,宋浅浅此时意识到了不好,抽出软鞭,却发现,压根无法提气,浑身软弱无力。
软骨散!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对我下药,我是宋浅浅,你敢对我下手,我哥哥绝对不会放过你!宋浅浅狠狠说道。
瑾石玄食指在她穴上一点,宋浅浅便说不出一个字。
带走。
宋浅浅再次睁开眼,已在一间透着脂粉香气的华丽房间。
看那屋中的装饰,不似寻常人家,倒像是青楼。
殿下,四殿下有令,劫持大乾闺秀便要出城和他汇合,殿下却带着宋浅浅来这里,到时候他去可汗面前告状,殿下可是有麻烦了……侍卫行礼说道:此次挟持朝臣千金,要挟分化南国朝臣,乃是一顶一的大事,殿下滞留京城,万一节外生枝,出了意外……更何况,宋浅浅还是可汗点名要的最重要的几个千金之一,万万不能有失。
瑾石玄冷声一笑,父汗想要挟南国朝臣,精心谋划今日这一局,但瑾封临打的什么主意,我清楚。
他要用凤钰灵和宋浅浅控制宋沅奚。
要是宋沅奚支持他,汗位还有本王的份吗?说着,瑾石玄看向宋浅浅,脸上多了一丝阴毒,只要我成了宋浅浅的男人,成了宋沅奚的妹夫,宋沅奚怎么会支持他。
要我白白把宋浅浅交给他,不可能!他螳螂捕蝉,本王黄雀在后。
这个勾结内应奇袭京城,掳走朝臣贵女的计谋,就是瑾封临向可汗献计。
因此可汗把这个计划交给瑾封临全权筹办。
而瑾石玄很清楚,一旦瑾封临真的办成这件事,他下一任可汗之位,牢不可破。
所以瑾石玄就想利用瑾封临的这个计划。
他不能和瑾封临汇合,否则宋浅浅就没了自己染指的份。
故而带她到了自己提前安排好的地方。
这座青楼是京城最热闹的几家之一,来往人员众多,早安排好了一个替身在这里花天酒地,如今他来取而代之,谁都不知。
殿下深谋远虑,属下不及。
侍卫退后一步,守在门外。
宋浅浅听见他们的话满脸惊恐,但是被点了哑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浅浅小姐,日后本王一定亲自上门提亲,娶你当本王的正妻。
瑾石玄解开自己的腰带,步步向着宋浅浅走去。
宋浅浅拼命摇头,但是浑身软弱无力,连跑都跑不了,只能看着瑾石玄越靠越近。
……主子,您看这个。
张氏急匆匆拿着一块玉佩走了进来。
姜晚琇接过玉佩。
这玉佩乃是罕见的紫晶玉,莹莹紫贵之气,雕刻着精妙的花纹,刻有浅浅二字。
浅浅的玉佩。
你在哪弄的?姜晚琇惊讶问道。
张氏说道,就在我们美人阁,一个婢女在走廊上捡到的,以为是哪个客人不小心遗失的。
浅浅怎么会来青楼?姜晚琇看着玉佩,自言自语。
就是她再怎么神机妙算,也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事。
张氏说道,那小姐您看?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京城里到底怎么回事,世子也还没找到……这玉佩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个陷阱?姜晚琇慎重说道,但是想了一下,还是吩咐道:不管是不是陷阱,事关宋浅浅,我不能置身事外,张氏,立即安排人悄悄检查。
美人阁每一间房,哪怕是杂物间,都不能放过。
……宋浅浅绝望了。
她动不了,喊不出声,只能任由着瑾石玄将她抱上床。
就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
两行清泪,忍不住从眼眶滑落。
哭什么,以后本王成了可汗,你就是汗后。
除非你要当南国皇后,不然还有什么位置,比这个高?瑾石玄食指挑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漠北不知道多少人想和本王睡一夜,本王看上你,那是你的运气。
无耻!宋浅浅想骂,但是说不出话。
你就准备好好享受吧。
瑾石玄伸手扒开宋浅浅的衣领。
话音刚落,房门被人砰地一下撞开。
瑾石玄受惊回头一看,一个生的倾国倾城的女子带着一帮护卫冲了进来。
你是谁?瑾石玄皱眉。
姜晚琇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宋浅浅,二话不说,两边就打了起来。
瑾石玄倒是武功高强,足足十几个护卫才把他牵制住。
趁此机会,姜晚琇冲到了宋浅浅面前,浅浅,你怎么样?呜呜……宋浅浅说不出话,只能呜咽,两眼泪汪汪,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姜晚琇顿时明白,让一个会内功的护卫给宋浅浅解了穴道。
谢谢!他们给我下了软骨散,还点了我的哑穴,我动不了……宋浅浅这次真被吓懵了,抱住姜晚琇就像是看见了亲人,失声痛哭。
刚才她真的绝望了。
这会还惊魂未定,没有缓过来。
姜晚琇拍拍她背后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说完,冷眼看着被围攻的瑾石玄,怒道,杀了他!是!瑾石玄并没有带很多人,而美人阁又是姜晚琇的大本营,双拳难敌四腿,不一会儿他的护卫就死的七七八八。
张氏盯着瑾石玄看了一会,道,主子,这人的衣着看似漠北皇族。
真要杀?杀。
姜晚琇冷道。
她早看出来了,再联想之前的死神弩,京城多处出事,肯定跟漠北脱不了关系。
正在此时,突然嗖的几声破空声响,姜晚琇对这声音极其熟悉,瞬间反应过来,抱着宋浅浅一个打滚从床上摔下来,喝道,小心弩箭!第四百九十七章 京都大乱嗖嗖嗖一个照面,屋中的护卫死了大半。
死神弩,名不虚传。
一袭华服的男子在一群黑衣人的簇拥之下走了进来,扫了一眼瑾石玄,废物。
瑾石玄刚才还那么厉害,但在他面前也没敢吱声,四哥怎么来了?我来给你收尸。
瑾封临冷笑一声,视线落在了姜晚琇和宋浅浅身上,天狼卫也是废物,连个弱女子都杀不了,不过正好,现在两个都落在了本王手中。
来人,活捉宋浅浅,杀了姜晚琇。
是。
黑衣人齐齐将弩箭架起,对准姜晚琇等人。
此时被包围,插翅难飞。
瑾石玄后退到一边没说话,只是眼神更阴沉了。
自己身边肯定有奸细,不然他岂能找到这里。
放箭!话音一落,姜晚琇将宋浅浅压在身下护着,宋浅浅泪眼汪汪看着她,想要推开她,但是却没有力气。
张氏二话不说便以身挡在姜晚琇面前。
此刻,已经是万箭齐发。
嗖嗖嗖哐当、哐当、哐当一袭红衣从天而降,手中三尺青锋横扫一圈,剑光如影,弩箭全部被剑锋挡下,掉落一地。
哥!宋浅浅惊喜叫出声。
姜晚琇也是怔怔看着出现的人影。
她就知道,他听说护国将军府遇袭的消息,一定会来找她。
瑾封临看见宋沅奚,心知消息已经传回宫中,好在各路人马都已经动手了。
撤!……忠沅候府。
杜慕言正在翻阅医书。
她虽已贵为女官,但依旧时时勤勉。
突然,屋中多出四个黑衣人。
杜慕言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一黑,已经没了知觉。
墨府。
姜慕芸正在缝制一件小衣,小竹见此笑道:郡主,还不知道是小公子,还是小小姐,您就开始绣衣服了,这花样子可不好定。
不管是儿子还是闺女,素雅一些的花样子,应是会喜欢。
姜慕芸轻笑说道,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空荡荡的位置,心下有几分不安:临一那日自从见了一个旧友,便连着两三日没了消息,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小竹连忙宽慰道:郡主,临一大哥武功高强,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说不准是去办什么事,耽搁了呢?你说的对,他其实是个自在洒脱的人,倒是跟在我身边,拘着他了。
姜慕芸低笑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嗖的一声弩箭,射在了姜慕芸的脚下。
姜慕芸吓了一跳,下一刻七八个黑衣人冲了进来。
来人,有刺客!姜慕芸才刚刚喊完这一句,下一刻,已经被人打晕。
而京城不少宅府里,都出现类似的一幕。
多则七八个黑衣人,携死神弩强攻。
少则三四个黑衣人,悄无声息掳人。
……尚书府安家,书房。
惠儿,这是赵大人要的案卷,这案卷都非常机密,若是被外人得知,我和他都有麻烦。
安尚书将三本册子递给安书惠,说道:所以你不要惊动任何人,悄悄给他,知道吗?安书惠笑嘻嘻收起册子,指了指自己这一身男装说道:放心,女儿已经安排好了。
您看我现在一身小厮打扮,没人认得出。
好,那你送过去吧,路上小心。
安尚书叮嘱,这案卷宜早不宜迟,让赵大人早点看了还回来。
安书惠点点头,知道啦。
于是谁都没有注意,尚书府后门,一个小厮悄悄地溜走了。
安书惠走了没多久,便有四五个黑衣人进了她的房间,但是却发现这本该就寝的安小姐,竟然压根不在房中。
头,怎么办?殿下吩咐了,一击必中,失手就立即返回,抓不到安书惠,是他们那边情报的问题,不关我等事,撤。
躲过一劫的安书惠浑然不知,揣着几卷册子半夜到了赵清明家,敲开门。
咦,安姑娘?快请进。
寒衣沫诧异道。
她承蒙赵清明相救,被收留,便一直留下了。
安书惠笑道,赵清明呢,我找他。
大人还在书房办公,我去通报一声。
寒衣沫说道。
安书惠喔了一声,这么晚了还在办公,这么勤恳,难怪升官这么快。
两女说笑着,进了赵府。
……美人阁里,宋沅奚上上下下打量着姜晚琇,见她确切没事,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我刚出宫门,听说你遇袭。
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只剩下他如此用力地拥抱。
他们正在议事,突然传来消息,好些千金出事。
宋沅奚和姜裕都赶去了护国将军府,没想到扑了个空,还好遇到苏陌,宋沅奚这才知道姜晚琇已经脱险,在美人阁,一路追过来。
姜裕听闻自家她们脱险,便和宋沅奚兵分两路,率领南蛮兵平乱。
嗯,我没事……姜晚琇说道,冲着他扬起一抹笑。
宋浅浅泪眼汪汪看着宋沅奚,哥……宋沅奚拍了拍她的肩膀,清冷的声音难得温柔,别哭,没事了。
宋浅浅却哭的更凶了,突然想起凤钰灵,连忙说道:哥,贼人对表姐出手了,哥你快去救表姐啊。
我已经知道。
放心,我会去把她救回来,你先回府,好好休息。
宋沅奚说着,看向姜晚琇,浅浅先交给你照顾了。
姜晚琇冲着他点点头,嗯,你小心点。
门外的芷柔恨恨看着这一幕。
刚才她半路就找到了宋沅奚,要宋沅奚去救郡主,但是没想到宋沅奚明知郡主被漠北贼人掳走了,却还非要先来找姜晚琇。
不亲眼看见姜晚琇安好,他就顾不上别人。
所以芷柔对姜晚琇恨之入骨。
如果宋沅奚刚才及时赶去,说不准还能救回郡主。
耽搁这么久,郡主肯定救不回来了。
都怪姜晚琇。
云萧阁。
主子,大事不好,都察院那边传来的消息,迄今为止,已有三十多位闺秀被掳走,而其中,便有姜慕芸和杜慕言两位小姐。
张氏脸色严峻说道:妾身已经派了无影阁所有探子去打听消息……姜晚琇瞬间握紧拳头。
慕芸,慕言,竟然都被牵涉其中。
唯一的好消息是,和自己遇刺不同,那些人只是活捉她们,并没有致死。
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忧。
但也必须赶紧救出来。
好,一有消息,立即报给世子。
姜晚琇说道。
张氏福身退下。
姜晚琇,你别太担心,那些人既然抓她们,一时半会想必不会对她们怎么样。
宋浅浅走了过来说道。
姜晚琇回头一看,她此时已经没哭了,只是眼睛还是红肿的,从惊吓中缓过来了。
怎么起来了?你受惊吓过度,回去好好休息吧。
姜晚琇看着她,说道。
宋浅浅叹了口气,想到表姐被抓走,我睡不着,也不知道哥哥有没有把表姐救回来……两人都没再说话,各自有牵挂的人,生死未卜。
我来找你,是想问你,为什么会救我……宋浅浅看着姜晚琇,迟疑了一下,咬唇说道。
我没想到你会救我,我那么对你,阻止你和哥哥在一起,还骂你,你还愿意救我。
你应该讨厌我才对……姜晚琇偏头看着她点点头,你说的对,以你对我的态度,我确实不喜欢你。
你!宋浅浅没想到她就这么承认了。
姜晚琇继续说道,就像你讨厌我,但如果当时位置调换,你也会救我一样。
所以,我救你,不足为奇。
宋浅浅很想反驳她。
自己那么讨厌她,她凭什么肯定,自己会救她。
但,如果那时候遇险的是姜晚琇,她也确实会救的。
你……真的不喜欢我啊?宋浅浅脸色有些古怪。
姜晚琇既然已经成了世子妃,就该和自己搞好关系,她怎么能说不喜欢自己呢。
就算真的不喜欢,也该假装喜欢,对自己好一点。
如果有人处处针对你,你会喜欢她吗?我也是个正常普通的人,当然不会喜欢。
姜晚琇坦然说道:别人对我好,我铭记在心。
别人对我的不好,我可以不在意,但没那以德报怨的气度。
宋浅浅心情低落。
她明明讨厌姜晚琇,但是听姜晚琇说也不喜欢她,却莫名有点难过。
大概是因为她刚刚救过她一次,在她心中有了极重的分量。
那你刚才救我,还有一直以来对我的容忍,都只是因为,我是宋沅奚的妹妹,对吗?宋浅浅失落问道。
姜晚琇嗯了一声,你如果出事,世子会难过,我若是和你闹翻,世子会为难。
看来我以前误会了,你其实真的很喜欢哥哥,也对哥哥很好。
宋浅浅眼眶红了,莫名委屈,看着姜晚琇说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针对你,也不会让哥哥为难。
你其实配得上哥哥。
说完,捂着脸蹭蹭跑回了房间。
浅浅小姐这是怎么了?苏陌一脸茫然。
姜晚琇微微摇头,小女孩心性,被人说不喜欢,不高兴。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本就是这样,别人怎么对你,你怎么对别人。
我不会骗她。
不过我看从现在开始,浅浅小姐已经不讨厌主子了,似乎还很喜欢你。
苏陌笑道。
姜晚琇没再说话,只是看着远处渐渐沉下的月亮,担忧再次浮上心头。
……殇王府。
南夜殇脸色阴沉,盯着塞曾,瑾封临要杀姜晚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跟他们一起瞒我?王爷息怒!属下怎么会擅作主张!如果属下早知道瑾封临要杀姜晚琇,早就告诉王爷了!塞曾立即说道。
南夜殇冷笑一声,没有你的情报,瑾封临是怎么突破护国将军府?他们抓人的名单,是你准备的,府邸守卫的信息,是你交给瑾封临的,现在你竟然跟本王来一句,你不知道?王爷,属下千真万确不知道。
而且,根据朝廷传来的消息,被掳走的闺秀,还有两人也不在属下原本写的名单中。
塞曾立即说道。
第四百九十八章 展开营救掳人的闺秀名单,那些闺秀府邸的守卫情况,都是塞曾安排。
也正是有他的情报,瑾封临才那么顺利,犹入无人之地。
而那些闺秀,基本都是中立党和四皇子党的人,少部分是殇王党的人,没有一个墨王党闺秀。
这是他针对墨王的圈套。
谁?南夜殇问道。
塞曾说道,姜慕芸和杜慕言,她们二人都和姜晚琇关系密切。
这件事除了瑾封临,就只有本王和公孙泽知道,不是你,那……南夜殇一下子反应过来,脸色瞬间冰冷,公孙泽,竟然是公孙泽那个混蛋。
塞曾连忙劝道,王爷,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还需要倚仗公孙家,不是跟他们撕破脸的时机,王爷万万以大事为重。
清晨,朝会。
京中三十多个闺秀被抓,皇帝龙颜大怒,在朝会上就把守城禁军骂了个狗血淋头。
漠北贼人是怎么潜入京城?难道我京中这么多守卫,都是摆设不成?皇帝怒道。
守卫头领程迁上前一步,躬身,皇上息怒,臣有罪,失察,以致京中出此大错。
此次漠北贼人能如此顺利潜入京城,乃是有内应,等到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追不上。
王路人呢?皇帝喝道。
程迁答道:王路等人昨夜和漠北贼人一起撤离,皇上息怒,臣已经率兵去追。
王路竟然通敌卖国,反了!皇帝狠狠一拍案桌。
墨王党派系的大臣顿时噤若寒蝉。
因为这王路,和墨王妃的诺家派系乃是世家至交,实打实的墨王党,没想到竟然背叛了南国。
父皇,儿臣启奏,儿臣观此次失踪的闺秀名单,发现一个问题,凡是和墨王关系不错的大臣都安然无恙……南夜殇上前一步说道。
南离夜看着这一幕,倒是没说话。
正在此时,又有一个士兵八百里加急冲了过来,报!漠北大军进攻,南疆失守,南疆防线全面崩溃,南疆大将军台异倌请求皇上派兵支援。
墨王呢?墨王不是去那了吗?皇帝冷道。
那士兵又道,南疆大将军说,墨王数日前率兵追击漠北进犯的敌军,至今未归……这话说的满朝文武都震惊了。
墨王去了漠北就没回来……到底为什么没回来呢?再加上墨王党下的王路通敌卖国。
似乎墨王,又一次叛国了?皇上,墨王手下的将领出卖了京城,而他本人一去漠北不回,还带走了军队,以至南疆防守空虚,被漠北大军攻破,微臣斗胆猜测,墨王怕是,已经投敌了。
他一开头,四皇子党纷纷附议。
南夜殇也没放过这个机会,对戎严使了个眼色,戎太师附议,殇王党也纷纷赞同。
皇帝很心累,这种时候,还想着争权夺利。
闭嘴!皇帝呵斥了一声,说道:程迁,朕任命你为平北大帅,点齐三军,立即前往南疆平乱。
程迁上前一步,臣遵旨!一定要把南凌轩那家伙给朕抓回来。
皇帝又补充了一句。
……公孙府。
公孙千卉听说瑾封临失手,差点气死了,可恶,姜晚琇还真是命大,这都不死。
她不死,那我也得让她难受一点,让姜慕芸死。
你不要冲动,姜慕芸背后是长公主,她死你在手上,君家担不起。
公孙泽警告说道。
这一次计划虽然出了不少纰漏,但大致是圆满成功了。
而且有王家这个垫背的,也没人知道和公孙家有关系。
哥哥,我知道她背后有长公主撑腰,不过,现在她在瑾封临手中,让瑾封临杀了她。
公孙千卉狠狠说道。
公孙泽皱眉,让他杀一个姜晚琇,我们已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这些闺秀都是拿来和朝廷谈判的筹码,他怎么会轻易杀了。
而且姜慕芸是长公主的义女,姜晚琇的堂妹,她的分量很重,能给瑾封临带来不少好处,他不会杀的。
公孙千卉阴冷说道,让姜慕芸活着,就是长公主墨子轩撑腰,长公主支持他们,我们麻烦大着呢。
这话一说,公孙泽也不想姜慕芸活着了。
公孙泽一直看不上墨子轩,如果让墨子轩得了势,他定能气死。
千卉你说的不错,姜慕芸是不该活着。
不过瑾封临就别指望了,我去派人,杀了她。
公孙泽冷冷说道。
……世子,查到了!瑾封临带人藏在一支商队里。
林泽禀报说道。
都察院、四海商行、冥心神界的三重情报网,朝中的缉捕衙门还没有查到丝毫消息,他这里的情报已经确切到了瑾封临的藏身之处。
被抓的闺秀,都跟他在一起?宋沅奚问道。
冷泽肯定说道:是。
全部在商队中。
那商队是皇商,被他们控制了,若不是四海商行发现端倪,朝廷只怕会被他们骗过去。
行动。
宋沅奚冷冷说道。
……深夜,商队,帐篷。
杜慕言被抓后,才发现被抓的人不少,而且还遇见了姜慕芸。
听说凤钰灵也被抓了,不过没跟她们关在一起,瑾封临亲自看着她。
杜慕言手指扣在姜慕芸的脉搏上,说道:放心,胎儿稳着呢,还好你没吓着。
不然惊吓过度,这胎就不稳了。
姜慕芸点点头,我知道,我不怕。
没事的,表姐一定会派人来救我们,公子也会来的。
嗯。
你这么放宽了心就好。
杜慕言点点头。
她已经知道漠北皇族抓她们想干什么,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也就放下心。
只要还活着,一切都有希望。
正在此时,一个小厮走了过来,对着一群闺秀辨认了一下,指着姜慕芸说道:你跟我出来。
你想干什么?杜慕言挡在姜慕芸面前,说道:她身体不舒服,你们要想干什么活,让我来。
那小厮冷笑一声,我们大人要见姜慕芸,你给我滚开。
慕言姐,别冲动,保命为上。
姜慕芸连忙对她说道:我跟他去,没事。
杜慕言担心看着她,你小心点。
姜慕芸跟着那小厮走了出去,越走离帐篷越远,靠近树林。
姜慕芸此时已经察觉不对劲,但是她不敢乱动,就这么慢慢向前走。
冷不丁看见地上的影子,后面那小厮举起了手中的匕首,姜慕芸假装不知,沉着气等着他狠狠刺过来的时候,这才闪身一躲,让那小厮刺了个空,用力过度差点摔倒。
姜慕芸不管不顾,拔腿就跑。
帐篷那边她不敢回去,谁知道瑾封临那帮人会做什么,正好被人带出来了,说不准能跑掉。
回去给表姐报信,让他们来救人。
还想跑!那小厮冷笑一声,姜慕芸面前顿时出现了五个黑衣人,截住去路。
姜慕芸退后两步,心沉了下去,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要你命的人。
那小厮冷道,剩下五个黑衣人一起出手。
正在此时,突然一柄长剑划亮夜色,两道人影冲了进来,正是临一和台卉。
他们和黑衣人打的难分难舍,一时难分胜负。
而这里刀剑光影,惊动了商队里的人。
先带慕芸小姐走。
临一对着台卉说道。
台卉担心看着他,你一个人能挡得住?没事。
临一说道。
这几人都是江湖一流高手,一时难以杀了,但他自保有余。
台卉也不再多说,拉起姜慕芸的手就跑,但那些漠北国暗卫还是追了上来,两人慌不择路。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姜慕芸满脸惊讶。
台卉说道,我和临一去殇王府打探消息,被殇王一路追杀,没法回京禀报皇上。
不过我们也打探到了他们会在这里落脚,所以事先埋伏在这,没想到看见你……姜慕芸回头看见卫霍一个人拦着五个黑衣人,还被暗卫围剿,满是担心。
该死的。
台卉盯着渐渐包围她们的暗卫,脸色冰冷。
郡主,等下我拦住他们,你先跑,找个地方藏起来。
台卉对着姜慕芸耳语。
姜慕芸连忙说道,不行,我怎么能抛下你……你先躲起来。
你要是出事,临一的命也丢在这了。
台卉认真说道,放心吧,我们会找机会逃跑的。
姜慕芸知道越来越多的暗卫追过来,临一和台卉逃跑的可能已经很小,但是她留下来,只会是他们的累赘,只得含泪点点头。
临一拼命杀出一条路,姜慕芸深一脚浅一脚消失在茫茫丛林里。
那些暗卫要追杀,但都被临一和台卉联手拦住。
双拳难敌四腿,他们两人虽然武功不错,但独木难支,落了下风。
嗤!黑衣人一剑刺到台卉的后心窝,关键时刻,远在另一边的临一飞扑而来,将台卉扑倒在地,那剑锋贴着临一的后背划开,在他脊背拉开长长一条狰狞血口,鲜血四溅。
台卉被压在地上,不可思议看着面前的临一,你为什么……谢谢你救走慕芸,谢谢你帮忙。
我们看来跑不出去了,但在我死之前,不会让你有事。
临一一个翻身而起,扶着台卉站起来,护在她的身前。
本小姐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吗?你救了我几次,我帮忙也是应该的。
废话就不多说了,临死之前多杀几个,也算是我为台家报仇了。
台卉洒脱一笑,再说黄泉路上还有你作伴,说不准咱们还能去阴间行走江湖,那也有意思。
刀光剑影,一地的尸体,血色染红了夜。
正在此时,远远传来一阵嘈杂声,临一和台卉同时回头看去,就见大军压境,不知多少军队冲了过来。
墨子轩率领一支黑甲军杀到了他们面前,将那些黑衣人和暗卫反包围,杀死在弩箭之下。
两位没事吧?墨子轩翻身下马,问道。
临一和台卉此时都是重伤之躯,已经没了行动能力,指着那边树林说道:慕芸小姐往那里跑了,快去追。
什么?墨子轩脸色一变,追了进去。
……宋沅奚竟然追过来了。
石玄,我去拦截他。
你去把那些闺秀抓过来,当人质。
瑾封临沉下脸说道。
瑾石玄此时倒是听话,是。
第四百九十九章踏上漠北之路,寻找姜慕芸瑾封临足尖一点,飞到宋沅奚面前,唇边勾起一抹煞气,你果然名不虚传,比我想象中追上来的还快。
宋沅奚手持长剑,剑指瑾封临,没有半句废话,杀气凛然。
早就想和你交手。
天底下能跟我打一架的没几个,没了你这种对手,人生还真是寂寞。
瑾封临说话之间,扬起手中的方天画戟,狠狠刺了过去。
就在他们对战之际,天狼卫也和南国军队厮杀在了一起。
瑾石玄带着一帮人去抓闺秀,但是才刚到门口,却被一个大将挡住,一把重刀砍在他的面前,差点把他劈成两半,吓的他出了一身冷汗。
天狼卫,快,杀了他!瑾石玄连忙躲到后面。
姜裕冷冷看着这一幕,重刀在手,挡住了他们的攻势。
趁此机会,姜晚琇已经率领一支亲兵,冲到了那关押闺秀的地方,将守卫之人杀的人仰马翻。
晚琇!杜慕言惊喜看着姜晚琇,没想到她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姜晚琇看见她没事,松了口气,慕言,你们在这就好,赶紧走。
那些闺秀千金见有援兵来此,一个个早就爬起来了,就怕自己跑慢了一步。
杜慕言担心说道:晚琇,慕芸就在一刻钟前被一个小厮带走了,说是什么大人要见慕芸,也不知道在哪……姜晚琇也注意到了这一群人里没有姜慕芸,点点头说道:苏陌,你带一队人去其他帐篷找慕芸,我先带着大家转移。
是。
如果她们落在瑾封临手中,不止现在世子不好动手,等她们被带回漠北,南国朝廷都要乱了。
所以宋沅奚发现瑾封临等人的踪迹后,便以他自己牵制瑾封临,让姜裕营救诸位闺秀。
慕言,钰灵郡主没跟你们关在一起?姜晚琇又问道。
杜慕言摇摇头,没有,不知道她在哪……姜晚琇没再多说。
她的任务是先把这些人救走,其他的,宋沅奚应该早有安排。
就是不知道苏陌能不能找到清瑶。
宋沅奚和瑾封临一战,打的天昏地暗,从天上到地下,打毁帐篷无数,一片狼藉。
你的武功,果然名不虚传。
瑾封临被一剑挑翻,但丝毫不在意,没管身上的伤,转身看向一旁的侍卫,脸色阴沉了一分,瑾石玄还没来?宋沅奚一剑截住他的退路,他不会来了。
原来你早有安排,但南国能挡得住我天狼卫和死神弩的人,没几个。
瑾封临皱眉。
看守闺秀的都是手持死神弩的天狼卫,漠北大军里的精英。
当初入京城掳人的就是他们。
一般人根本挡不住。
正在此时,瑾石玄满脸鲜血跌跌撞撞跑了过来,四哥,那些闺秀被抓走了!废物!瑾封临眼神一寒,手中刀剑一扫,差点直接把瑾石玄干掉。
转身看向宋沅奚:宋沅奚,算你棋高一招。
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瑾封临足尖一点,暴退数丈,而天狼卫齐齐以无破弩为他掩护,等宋沅奚挡了那轮箭雨之后,这里已经没了瑾封临的身影。
只剩下瑾石玄恨不得骂娘。
竟然把自己一个人扔下,救命啊!宋沅奚狭眸微眯,看着瑾封临遁走的方向眼神更加冰冷。
看了一眼瑾石玄,手中长剑嗖的一下冲着瑾石玄刺去,眨眼之间,瑾石玄身上就多了七八个血窟窿。
手筋脚筋俱断,瑾石玄倒在地上哀嚎。
啊!救命,我是漠北王子,你竟然敢对我下狠手,我父汗不会放过你的!瑾石玄疼的哭爹喊娘。
宋沅奚冷道,抓起来。
是。
林泽急匆匆跑过来,单膝跪下,世子,我等营救郡主不利,钰灵郡主已经被带走了。
冥心神界的杀手出动,竟然都没能救回凤钰灵。
宋沅奚的脸色更冷了一分,其他人呢?姜将军那边顺利截住了瑾石玄,世子妃已经带着其他闺秀跑了,墨公子救下了台家千金和临一,据说去追查姜慕芸的下落,尚未归…………这一夜,南国和漠北短兵相接。
被劫走的闺秀大部分都救下来了。
最后清点名单,有两三个闺秀和凤钰灵被瑾封临带回漠北。
南国追回不及,已经没了他们的踪影。
姜慕芸和墨子轩也在那一夜失踪。
不过从探子那边传来的消息,他们并没有落在瑾封临手中,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因为得姜晚琇兄妹相救,那些大臣们纷纷携女登门感谢,从此之后,不知多少人都会记这一分人情。
但是姜晚琇却没有半点高兴,全让娘亲应对了,自己怔怔看着漠西疆域图发呆。
漠北草原幅员辽阔,一直对南国野心勃勃,不过前世没有出现这种事情,不然她早有防范。
前两天一心牵挂救人,此时却发现了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瑾封临掳走闺秀威胁朝臣,虽然闺秀之间有官大的,官小的,但是杜慕言这种父母早亡无权无势的闺秀,有抓走的价值吗?为何先抓姜慕芸,又杀?临一和台卉去殇王府打探消息被追杀,殇王和这事脱不了关系,姜晚琇可以肯定,京城的内应绝对不止是王路和南夜殇,还有一方势力,而且这人,跟自己有深仇大恨。
难道是,公孙泽?……御书房,皇帝看着面前的两位大臣,脸色比起前几日缓和了不少。
救回那些闺秀,南国内部基本上是稳了,也彻底粉碎了瑾封临的计划。
宋沅奚,程迁已经先一步去西疆,不过他们两军交战,要想救出钰灵郡主、静宁郡主等人,确是难事。
皇帝沉声说道:朕命你为监军,速去西疆,明面上你是平北军的监军,但你的秘密任务是要潜入西疆,救回被掳走的闺秀,找到墨王。
宋沅奚抱拳,臣领旨。
皇帝说道,叹了口气,墨王那个孽子,是否通敌卖国,朕就交给你去查了。
毕竟上一次墨王叛国的这个消息,到最后其实是假的。
云萧阁内。
世子,西疆危险,你潜入漠北救人,一定要小心,不要仗着武功高强冒险,量力而行姜晚琇看着宋沅奚,忍不住叮嘱。
西疆已经交战,宋沅奚潜入敌后救人,非常危险。
她想跟他一起去,但又非常清楚,漠北草原危险重重,他一个人好歹能仗着武功自保,带上她这个累赘,只会拖他的后腿。
万一自己落入瑾封临手中,那宋沅奚就真的输了。
姜晚琇很清楚自己对他的分量,所以她再不舍,再不忍,也不能任性。
她要好好待在京城,吃好睡好过得好,那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让他无后顾之忧。
好。
京城也危险,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宋沅奚看向姜晚琇,说道,我会早日回来……姜晚琇却伸手覆上他的唇,截断他的话,不要为了早日回来冒险,一切求稳,最重要的是你的安全。
我会在家等你,多久都等你。
宋沅奚没再说话,只是薄唇扬起一抹弧度,攥住她的手,一把将人拉入怀中,俯身深深吻了起来。
千言万语,无需多言。
他会好好保重自己,去把人救回来。
而她会在家等他,就像以前那样。
……九月底,瑾封临奇袭京城,漠北大军攻破西疆防线。
以程迁为帅,宋沅奚为监军,平西疆之乱。
以姜裕为帅,镇西域之疆。
姜晚琇送走了哥哥和宋沅奚。
同月,临一和台卉也去了漠北,寻找姜慕芸的下落。
京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时间转瞬即逝,一个月过去了。
姜晚琇每日在云萧阁等待着宋沅奚。
又过了几日,漠北来信,世子已将凤钰灵救出,即日便会送回京都。
姜晚琇松了一口气,但是至今为止一直没有姜慕芸和墨子轩的消息。
漠北草原比南国严寒,早是大雪飘飞的节气,地面积雪厚厚一层。
墨子轩一行人,全是漠北人打扮,赶着几车货物,行走在茫茫雪原。
墨子轩追着姜慕芸进来,一路到了漠北,两军交战,为了安全,他和亲随都伪装成了本地的生意人。
他博学多才,说着一口流利的漠北话,还仿着惟妙惟肖的口音。
漠北的部落,大大小小几百。
他给自己编造了一个偏远小部落的出身,无人识破。
毕竟南国会说漠北话,还说的一口土著味的真没几个。
他以商人的身份,历经跋涉,找了一个又一个部落,历时两月,却依旧没有找到姜慕芸的身影。
公子,咱们一路走到了漠北中心,再往里可就是漠北皇族控制的地方了……以公子的身份,万一被识破,太危险了。
侍卫劝道,公子您还是返回吧。
游走在漠北,敌人的地盘,就是墨子轩伪装的再好,也不得不令人担心。
万一在这种地方被瑾封临识破,那就真的插翅难飞,死路一条。
没有找到慕芸,我不会回去。
墨子轩看着茫茫雪原,语气坚定。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但也没人敢多劝一句。
南国那边有没有消息?墨子轩问道。
一个南国女子在漠北应该是极其扎眼的,但是他们竟然连丝毫端倪都没发现。
犹如石沉大海。
也只能想万一姜慕芸已经自己回去了。
没有少夫人的消息,世子已将凤钰郡主救出,不日便会回京。
那侍卫说道。
墨子轩转过头,看向漠北汗庭的方向,眉眼深沉,那就好。
世子能将凤钰灵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倒是了无音讯的姜慕芸,更令人担忧。
她误入死地?陷入流沙?遭遇豺狼?或者被坏人抓走了?那个手无缚鸡之力又笨笨的女子,太令人忧心了。
正在墨子轩怅然之际,突然冷不丁看见前方风雪里多出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女子的身影,穿着南国女子的衣服,有别于漠北服饰,非常显眼。
打着一把伞,仅有一个背影,离得太远看不真切。
这里怎么会有中原人?难倒是……慕芸!墨子轩眼神一亮。
但下一刻就变成了惊怒。
那女子不知怎地,突然身子陷落下去,眨眼间就只剩下半截人影在雪地上,还有渐渐沉下去的趋势。
.......第五百章 我在寻找我的妻子瑾月儿是第三次来这里了。
距离那个长的特别好看的男人离开,已经一个多月,但她总是忍不住来这里,期望还能看见他。
公主殿下,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那人抢了我们的马,早就跑出漠北了。
婢女阿罗忍不住说道,他是中原人,说不准就是南国北疆的将军……瑾月儿打断她说道,你烦死了,我知道他是中原人,但我就是要找他。
你先回部落,我一个人走走。
公主,您这次偷溜出来已经一个月了,还是赶紧回去吧,不然汗皇会生气的……阿罗劝道。
瑾月儿不耐烦挥挥手,我就是不想回去看见他们。
父汗和五哥的眼中都只有南国,哪里有我。
我看见他们就生气……汗皇……闭嘴,不准说话。
你先回部落,说不准他还再去呢,帮我看好了。
要是被他跑了,我唯你是问。
瑾月儿说道。
阿罗不情不愿被赶了回去。
......一个多月前,金榄部落的首领做寿,她奉父汗之命前来祝贺。
瑾月儿不喜欢汗庭,喜欢自由自在的大草原,所以其他兄弟姐妹都不愿意来这么偏僻的小地方,但她却自己请命过来了。
这里已经不是漠北皇族直接控制的地方,离汗庭很远。
金榄部落上下都给这位草原上最美丽的格桑花最热情的款待,但是在第三日,却出现了意外。
在他们载歌载舞的一个深夜,一个不速之客来了。
他有着仿佛天神一般英俊无暇的面容,黑发如墨,一袭白衣,瑾月儿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这个男人抢走了金榄部落最好的两匹汗血宝马。
那还是她带来的贺礼。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
瑾月儿也有点拳脚功夫,当场就追,却不是那人一合之敌。
金榄部落全族将他围困,他也不惧,一下就抓住了看起来很尊贵,非常适合当人质的瑾月儿。
男子挟持她带着两匹马,一直跑到这里,这才放下她,然后,扬长而去。
瑾月儿两只腿当然跑不过汗血宝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但是他那众目睽睽之中强抢宝马又扬长而去的英俊身影,就这么深深印在了瑾月儿的心上。
这次再出门,就是为了寻那白衣男子。
瑾月儿很喜欢中原文化,也能说一口流利的南国官话,遇见白衣男子之后,更是投其所好的整了一套中原人的衣衫,就在这分别的地方,徘徊,寻找。
可是再也没有他的身影。
他真的回家了吗?可惜,上次我应该问他叫什么名字。
瑾月儿失落说道,冷不丁脚下一松,陷了下去。
瑾月儿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流沙。
这是漠北的流沙,常常出现在荒漠的雪原,自己刚才一个人胡思乱想走远了,竟然没注意这一片有流沙。
流沙下陷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她就只剩下一个头在上面。
不会吧,我这就死了?瑾月儿到底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子,满脸惊恐,徒劳的挥舞双手,下意识就想喊父汗和哥哥,但是那种恐惧让她仿佛嗓子眼里被堵住了,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黄沙渐渐蔓到了她的口鼻,正在她万念俱灰之际,突然一只手伸过来牢牢攥紧她的手。
瑾月儿抬头一看,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长得很好看,眼神满是期待,但是在看见她之后,就变成了失望,不是她……救命!瑾月儿喊道。
那男子道:你不要动!瑾月儿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没敢动,没敢说话。
墨子轩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腰上绑好了绳子,此时远处两个侍卫用力一拉,他又牢牢攥着瑾月儿,就连瑾月儿也一起拉出了半截。
但就在此时,那浮雪之下的流沙再次塌陷,足足空出一个洞,瑾月儿尖叫一声,彻底掉入沙坑。
瑾月儿绝望了,这一刻她想到了父汗,想到了哥哥,想到了那个人。
但就在此时,瑾月儿看见墨子轩竟然直接一个打滚,落下。
没等她反应的机会,扯着绳索背对着对,缠绕了一圈,将瑾月儿也绑在了他的身上。
下一刻,两人都被流沙埋了。
瑾月儿会加重他的重量,一起沉下去。
但同时,只要侍卫拉绳索,救起墨子轩,就能救出瑾月儿。
过了片刻,两个侍卫总算是把他们二人从流沙里拉出来了。
幸好墨子轩反应快,不然等瑾月儿被流沙淹没,就是想挖,都没法挖出来了。
咳咳!瑾月儿被流沙呛的满脸通红。
墨子轩给了一个水囊她清洗。
瑾月儿这才缓过气来,说道,谢谢……小脸蛋上还有泪痕,和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没事。
墨子轩随意摆摆手,用的是漠北方言,你应该没什么大碍,自己回去吧,我们先走了。
瑾月儿一手拦在他面前,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说道:等等,刚才你跳下流沙坑救我,差点把自己命也赔上。
幸亏流沙没有彻底埋死,不然我们都完了……我们非亲非故的,你干嘛救我?她怀疑眼前这个人认出了她的身份,所以故意讨好她?刚才隔得远,我以为你是我认识的一个人……墨子轩整理好了衣衫上的沙尘,接过侍卫递来的披风披上,并没有和瑾月儿深交的打算。
后来你掉进沙坑……所以一时出手,不用在意。
是真的?那我可以叫你大哥吗?瑾月儿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得知对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看着眼前的救命恩人,就满是诚挚了。
谢谢你救了我。
你叫什么名字?你们这是要去哪?墨子轩用早就准备好的身份淡定说道:在下扎索,是个商人。
以前经常去南国做生意,不过现在边疆封锁,也就只能在各部落行卖了。
扎索这个姓好像是东边的一个小部落,原来你是那里人,商人?经常去南国,太棒了,我好想去南国。
瑾月儿满眼羡慕,我要是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墨子轩只是客气地笑了笑,在下还有要事,就先走了。
什么事啊,说不准我能帮得上忙。
瑾月儿连忙说道。
要荣华富贵,都是她一句话的事。
墨子轩摇摇头,姑娘怕是帮不上。
我和我妻子走散了,其实我现在还没返回部落,就是到处在找她。
找人?我也在找人,可是我连去哪找他都不知道。
瑾月儿顿时有了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对着墨子轩笑道,墨大哥,前面就是金榄部落,你去那找找吧。
墨子轩在金榄部落也没有找到姜慕芸,瑾月儿没有跟着一起去,免得被人知道她的身份。
等到墨子轩他们启程离开的时候,又遇见了还在到处游荡的瑾月儿。
墨大哥,你没找到你妻子吗?瑾月儿迎上来,好奇问道。
墨子轩点点头,脸色倒是平静,他这样寻找已经习惯了,一直没有线索。
你们带我一起吧。
我也在找人,但不知道我找的人在哪,也不知道该去哪找他……瑾月儿说道。
墨子轩皱眉,带一个人不方便。
既然找不到,不如先回家。
你一个女子孤身在外,也不安全。
墨子轩拒绝道。
瑾月儿咬唇,你会回家,放弃你的妻子吗?我也不会。
这倒是给了墨子轩一丝同病相怜之感,反正他身边的漠北人也不止她一个。
好。
不过,我们沿途跋涉,现在这天气,冷得很,你……墨子轩眉峰微扬,眼中有一丝疑问。
瑾月儿笑眯眯摆摆手,没事!我不怕,我又不是温室里长的小花!那行,一起走吧。
墨子轩一行人带上了瑾月儿。
她有着典型的漠北女子的性情,热情开朗,活泼爱笑,大大咧咧,还会一些草原上的功夫,不过墨子轩商队里的侍卫随时能杀了她。
这也是墨子轩带着她的原因,这女子对他们没有威胁。
一行人又行走了十来天,到了下一个部落。
瑾月儿已经和商队里的人混的很熟了,这一行商队十几个人,大部分都是没什么武功的普通人,是商队老板扎索买的奴隶,土生土长的漠北人。
除此之外,还有六个护卫,功夫很好,不会说漠北话,是老板在南国雇佣的护卫,不过现在边疆封锁,这些护卫也就回不去了,跟着他混吃混喝。
这样的商队在漠北草原不知凡几,并没有引起她的怀疑。
倒是她一直仰慕南国文化,现在身边有个去过南国的人,便总是缠着墨子轩问南国的事,墨子轩闲暇之余也都一一告知,让瑾月儿更想去南国了。
这日,他们到了巴西部落。
这是一个极小的部落,大大小小的帐篷分散在草原。
墨子轩像往常一样把自己的货物摆出来和当地的百姓交换,并打听姜慕芸的消息,但是一无所获。
大哥,还是没找到嫂子吗?瑾月儿喝着羊奶茶,看着对面愁眉不展的墨子轩,问道。
墨子轩微微颔首,派人打探过了,部落里的人都没见过南国女子,也没见过外来人。
她应该不在这,明日我们就启程去下一个部落。
大哥,嫂子是不是很美啊?能令大哥念念不忘,找了这么久都没放弃。
瑾月儿好奇眨巴眼。
找一个南国人,需要借口。
不过漠北人和南国人成亲的不少,尤其是他这种往返两地的商人,遇见了喜欢的南国女子结为夫妻,很是寻常。
令瑾月儿敬佩的是,根本不知道对方在哪,就能这么执拗地寻找,也许她早就出事了,不在人世,可是大哥也没有放弃的打算。
她是很美。
墨子轩脑海中浮现姜慕芸的身影,突然心底有种莫名的难受。
以前慕芸似乎永远都在他的身后,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他回头,她就静静地站在那看着他。
不争不抢,不怨不怒。
他只顾着自己的事,但她就那么安安心心地在后面待着。
可是现在,墨子轩找不到她,回头再也看不见那个永远等他的人,她不见了。
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丢了一块。
第五百零一章 两人终于相见那个会在他批阅公文悄悄奉上一杯参茶,又不声不响离开的女子,那个会做好满满一桌菜,打着盹在灯下等他的女子,那个写了一副字红着脸递给他品鉴的女子,那个小心翼翼问他可不可以陪她下一局棋的女子……她好像没什么存在感,静静地活在他的身边,不打扰,可如今她走了,才知,过去那些不起眼的点滴,细微琐碎的小事,满满都是她的气息。
他们之间没有惊天动地的爱情,只是平淡如水的过去,相濡以沫。
大哥很喜欢嫂嫂吧?瑾月儿笑嘻嘻问道。
墨子轩回过神,这次却没有回答。
他也不知道,或者是心底不愿相信,自己竟然会喜欢别人。
对慕芸,大概只是习以为常吧。
习惯了的人不在身边,谁都会不习惯。
但有一点墨子轩可以肯定,他想找到她,这辈子都让她成为自己的习惯。
大男人害什么羞啊,喜欢还不敢承认,我们漠北儿女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像我……咳……瑾月儿想到那个身影,红了脸说道,我不跟你说了,出去转转。
瑾月儿出了帐篷,今天的天气很好,没有下雪,看着蓝天白云,瑾月儿漫无目的的到处走走逛逛。
咦?怎么有姐姐在这写字?瑾月儿好奇看着面前的女子。
她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寻常漠北妇人的打扮,旁边是一群羊,显然是出来放羊的,那些羊都乖乖吃草,而她则拿着纸笔正在一旁的石头上写些什么。
瑾月儿走了过去,好奇问道,姐姐,你在干嘛啊?女子生的眉清目秀,静谧温柔,说的也是一口地道的漠北话,我弟弟的书被雪打湿了,我给他写一份。
咦?姐姐能默写《会文》,真是厉害。
瑾月儿低头看着那本书,满脸惊叹。
《会文》是漠北教人识字的书,漠北书很珍贵,能默写一本书很厉害,反正她写不出来。
而且那些字,非常好看。
要她说也说不上来,就是很好看。
姐姐你写的字好漂亮,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字!瑾月儿自来熟的性子,从怀中掏出一把买来的折扇,说道:姐姐能帮我题个字吗?我看你写的字,可比我家里那些什么南国书法家写的好多了。
对了,你会汉文吗?我喜欢南国的字!那女子倒是很好说话,见瑾月儿如此,抿唇一笑,如果姑娘不嫌我的字丑。
你想写什么字?瑾月儿连忙把扇子摊在了女子面前,说道:就那南国很有名的诗句,什么山有木啊什么,喜欢你知不知道?那女子满是惊讶,一时没听出来她说的是什么,突然噗嗤一笑,犹如亭亭玉竹随风摇曳,格外明媚,你说的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对,就是这句。
瑾月儿两眼放光,姐姐你太有学问了!那女子提笔便在扇面上写下了这一行字,递给瑾月儿。
瑾月儿一看,刚才见她默写漠北文,就觉得字很好看。
如今写汉文竟是更加好看,赏心悦目的她说不上来,就是格外喜欢太好看了,你的字我太喜欢了。
我也学过南国的字……瑾月儿红着脸说道:可惜写的跟鸡爪刨的,对了姐姐,这个送你,算是我的谢礼。
瑾月儿从怀中掏出一把镶嵌宝石的匕首,递给女子。
那女子连忙起身说道: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我很喜欢你写的字,要不是我要和大哥去找嫂子,我还想留在这,跟你学怎么写南国的字呢!瑾月儿笑嘻嘻说道瑾月儿得了一副喜欢的字,欢欢喜喜回到了商队。
次日,众人启程去下一个部落,又下起了风雪,瑾月儿就窝在马车里,看着对面一脸怅然的墨子轩,知道他没找到嫂子不高兴。
也想到了惊鸿一面的白衣男子不自觉打开扇面,咬唇,心想南国的诗词就是写的好听,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呢?墨子轩无意间瞥了一眼,脸色顿时一变,你这扇子,从哪来的?啊?瑾月儿不明所以,早就买了,大哥不是见过吗?这上面的字,谁写的!墨子轩一把拿过扇子,盯着那两行娟秀的字迹,从未这么紧张。
瑾月儿一脸茫然,昨天遇见一个写字很好看的姐姐,我就让她跟我写了两句……她在哪?快告诉我她在哪!墨子轩脸上满是焦急。
瑾月儿指着后面说道,就在昨天的扎西部落……大哥,你怎么了?调头,回去!……今日风雪又大了姜慕芸坐在帐篷暖炉边,旁边一个幼 童不高兴说道:阿姐,阿嬷说你怀孕了,不能放羊,你昨天又放羊!交给我放才对。
阿嬷年纪大了,你白天要去跟师傅学射箭,这羊不能不管。
姜慕芸一边默写着书籍,一边头也不抬说道。
那幼 童道:我不跟师傅学射箭了,师傅的箭术又不好,还要收那么多钱,我不学了!我要放羊!瞎说,不学射箭,不打猎,怎么当小男子汉呢……姜慕芸低头笑了笑,学点,总比不学好。
幼 童显然很听姜慕芸的话,想反驳却没说话。
来,书弄好了,这次可要小心,别再顽皮弄湿了。
姜慕芸将写好的书籍给他。
幼 童拿起书籍脸色很珍惜,知道了!阿姐!其实那书也不是他弄湿的,而是被别人欺负,故意扔进雪堆,但他知道惹不起那些衣着华贵的人,只能默默记住。
盘波,这几天就不去学箭术了,风雪大,你好好看着羊,让你阿姐休息。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说道幼 童欢呼一声。
姜慕芸说道:阿嬷,我没事的……你啊,好几个月的身孕了,就安心在帐篷里呆着吧,万一磕着碰着,这可是大事。
老妇人慈祥说道:就是不知孩子他爹在哪,让你们娘俩,流落在外,唉。
盘波说道:就是,阿姐你就安心养胎,我去放羊!这不大的帐篷里只有祖孙三人。
姜慕芸被一路追杀,慌不择路,后来被这位阿嬷收留了。
她仅有个幼孙,相依为命好在姜慕芸博学多才,精通漠北话,也看得懂漠北文字,不然还真没法和人交流。
因她一口流利的漠北方言,也没人觉得她是南国人,就这么静悄悄生活在这个地方,犹如一滴水落入大海,毫不起眼她倒是想回去,但是一介孤女,无能为力。
也只能先好好生下孩子。
姜慕芸像往常一样教盘波认字的时候,突然帐篷被人掀开,一股冷风携裹风雪卷入姜慕芸抬起头,蓦然愣住了。
墨子轩他怎么会在这?我在做梦吗?慕芸!墨子轩眼中满是惊喜,一把将姜慕芸紧紧拥入怀中真实的,活生生的姜慕芸。
姜慕芸鼻腔一酸,热泪盈眶,公子!她不是做梦,他找到她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屋中几人不明所以。
倒是瑾月儿一下子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嫂嫂!......漠北的寒冬比南国冷,姜慕芸坐在火炉边,裹着厚厚的毡子。
瑾月儿将热气腾腾的羊奶茶递给她,说道:嫂嫂,中原人确实过不惯我们的天气。
不过我没想到,嫂嫂你漠北话说的和大哥一样好,压根看不出来是中原人呢。
和夫君在一起久了,耳濡目染。
姜慕芸接过热奶茶喝了一口,笑道。
瑾月儿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了几个鬼画符一样的字,随即叹了口气,无限忧愁说道:汉字太难写了,嫂嫂都教了我大半个月,我还连一句话都写不连贯。
你又不去南国,学这个干什么?漠北这边也不用看懂汉字。
姜慕芸有些困惑,问道。
瑾月儿小脸一红,低垂头说,哎呀,这个不能告诉你……喔,看来真真是有心上人了,还是我们南国人?姜慕芸绣眉微挑,笑容揶揄。
瑾月儿面红耳赤,才没有!不过,我这个……很明显吗?当然明显,不然你学写这句诗干什么?姜慕芸低头看了一眼她宣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迹,笑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瑾月儿红着脸说道:咳,我去外面看看,大哥回来没有?今晚有风雪,他应该会早点回来……说着,便不好意思地走到帐篷门口往外打量。
姜慕芸莞尔一笑,也站起身,走到门口自从那日和墨子轩重逢,已有大半个月。
两军交战,边疆封锁,互不相通,所以墨子轩也没办法带姜慕芸返回好在他们的身份无人怀疑,干脆便在这个偏僻部落住下了。
墨子轩牧羊,闲暇教盘波射箭,什么都不让姜慕芸干,有那些护卫在,也确实轮不到姜慕芸做什么。
她就每日抱着暖炉坐在帐篷里,没事教瑾月儿认字。
瑾月儿看起来就像偷跑出来贵族小姐,他们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双方都有所保留,但是相处的很愉快在这个小地方。
远离了一切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小日子,竟然格外温馨。
盘波回来了,这小子,肯定又和那些小家伙们比箭去了。
瑾月儿说道。
盘波拿着小小的弓箭,一蹦一跳的扑进姜慕芸怀里,阿姐,我今天又赢了,部落里的小伙伴都认输了,以后没人能欺负我。
还是哥哥的箭术厉害!那也是你有天分,学得快。
不过,可不能用箭术去欺负人,知道吗?姜慕芸叮嘱道。
盘波嘿嘿一笑,才不会呢,盘波的箭术,是要来保护阿姐和阿嬷的。
哦对了,还要保护哥哥,保护真真姐姐!嘿,小鬼头,嘴真甜,来,真真姐给你拿热羊奶,刚煮好的,可香了。
瑾月儿牵着盘波的手走了进去。
姜慕芸不由莞尔,便看见在夕阳漫天的山坡里,一袭白衣的身影赶着一群羊走过来。
他眉清目秀,笑起来和绵羊身上的团团羊绒一样,暖烘烘的几个护卫迎上来,把羊赶进了羊圈。
墨子轩看着倚门而立的亭亭身影,笑着上前攥住她的手,怎么在风口站着,今晚有大风雪。
快进去吧。
第五百零二章 她竟是漠北的公主一家人热热闹闹围着炉子吃饭聊天,天黑时分,风雪袭来,狂风呼啸,众人早有准备,倒也没在意,只是围炉夜话,温馨惬意。
等等,不对劲。
墨子轩隐约听到一些声音,立即道,大家静一下。
帐篷里的老少全部安静下来,不明所以看着墨子轩。
而墨子轩则突然趴在地上,听了一下,神色严峻说道,马蹄声,很多马。
还有哭喊声。
墨子轩和姜慕芸对视一眼,难道身份暴露?不可能吧。
瑾月儿脸色也是紧张了一下,难道是父汗派人来抓我的?很多马蹄声,完了,肯定是马贼!阿嬷惊道。
墨子轩一愣,马贼?对。
草原上流窜的马贼,来无影去无踪,经过小部落,就烧杀劫掠,扬长而去。
他们非常歹毒,所过之处,人畜死绝。
阿嬷惊恐说道,这……这可怎么办啊?先不要紧张,我出去看看。
墨子轩拿起挂在墙壁上的弓箭,对着身边的两个侍卫吩咐道,你们守在这,必要时候带着夫人他们撤走。
夫君,你去哪?姜慕芸一把抓住他的手,满眼里都是担忧。
墨子轩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我去看看外面是什么人。
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瑾月儿连忙说道,她是马背上长大的格桑花,骑射一流。
墨子轩看向她说道,你留下。
麻烦帮我照顾夫人,还有阿嬷和盘波。
好吧。
瑾月儿点点头。
心底明白,墨子轩是知道外面危险,不想他们去冒险。
夫君,你一定要回来。
我不走,我等你跟我汇合。
姜慕芸死死咬着唇,看着他说道,所以你一定要回来。
墨子轩冲着她笑了笑,放心吧。
说完,墨子轩带着护卫走了,瑾月儿和剩下两个护卫则守在帐篷前,严阵以待风雪之中,好几个帐篷已经被点燃了,嘶喊声和哭喊声交杂成一片。
墨子轩带着人悄悄从两侧绕过去,看那为首的几个人,确实都是马贼,这才放心。
还以为是他们身份走漏,这麻烦就大了。
公子,咱们是撤走,还是?护卫上前一步,问道。
墨子轩有些犹豫,他应该低调一点,免得惹人注目。
但是在这里生活大半个月,扎西部落给了他们极大的善。
,眼看着昨天还和自己一起放羊的一个汉子,被马贼一刀砍了,墨子轩脸色一沉,手持弯弓搭箭,直指那为首的首领,动手!噗!箭如流光,百步穿杨,虽相隔甚远,但一箭射入眉心,那马贼当场毙命。
即便是身处这样的境地,可大丈夫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谁?谁杀了首领!马贼怒吼墨子轩面无惧色,手持长弓,一箭一个,箭无虚发。
一炷香后,扎西部落的马贼首领都被伏诛,剩下一些人也变成俘虏,部落里一片哀泣声姜慕芸等人也出来了,帮那些百姓灭火,收拾残局。
大人,要不是你,我们扎西部落今日就要遭遇灭顶之灾,谢谢!一个年长的老者带着几个人,对着墨子轩磕头就拜。
墨子轩连忙扶起他,老丈,抱歉我听到声音的时候已经迟了,不然不会死这么多人……不用谢,真不用。
我和夫人居住在此,就是扎西部落的一份子,这是我应该做的。
众人纷纷对墨子轩致谢,不少人的命都是他救的,要是他不出手,这个部落,今晚就栽了。
大人,首领已死,部落不能没有领头人。
你是我们部落箭术最好的人,也是我们大家的救命恩人,老汉推举你为首领,不知你肯不肯?那老者又说道。
墨子轩惊讶,这……我只是个外来人,不妥……大哥,一个小部落,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生活,没有一个厉害的首领,以后打猎,遇到其他部落欺负,甚至是遇到马贼,那都不行的。
瑾月儿倒是深谙草原生活,同情说道,扎西部落今晚死了很多人,你要是不帮帮他们,这个冬都很难过了……墨子轩见满目疮痍,也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就先当你们的首领。
不过我迟早要走,到时候,再给大家选一个更好的头领。
拜见首领!因今晚之事,墨子轩威信巨大,众人纷纷拥护而就在扎西部落更换首领的时候,茫茫草原里,两道身影顶着风雪而行。
临一,要是一直找不到姜慕芸,你就一直这么找下去吗?台卉看着前面的人,忍不住问道。
临一脸色不变,总有一天会找到。
风雪渐大,两人消失在茫茫风雪里。
帐篷里,墨子轩和姜慕芸正叙话,突然变看见瑾月儿满脸泪水闯了进来。
月儿,你这是怎么了?姜慕芸关切问道。
瑾月儿哽咽说道:大哥,大嫂,多谢你们这一段时间的照顾。
我现在要回家,特来告知一声,我走了。
等等,你一个人回去?外面这么大风雪的。
你家在哪,让夫君派人送你回去。
姜慕芸连忙说道。
瑾月儿擦了一把眼泪,说道:不用了。
一直以来,我都没告诉你们我的真实身份,我不是故意骗你们的。
只是怕你们知道了,就不拿我当朋友。
其实我姓瑾,是漠北皇族的人,瑾封临是我亲哥哥,父汗是我亲父,现在他们都去世了,我要回去送父汗和哥哥最后一程。
月儿,你是漠北公主?姜慕芸一脸惊讶,她早看出真真出身贵族,但是没想到她竟然姓瑾,是皇族之人。
瑾月儿双眼红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们的。
我先走了。
等等!墨子轩一把拦住她,脸色严肃,你不能回去,汗皇身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要是回去,凶多吉少。
瑾月儿不明所以,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石玄死在瑾封临手中,结果瑾封临回到汗庭,汗皇就死了,真真,你觉得汗皇真的是悲伤过度而亡?墨子轩反问,说道。
我猜测,汗皇死在瑾封临手中。
瑾月儿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四哥怎么会……怎么会杀了父汗?他连瑾石玄都能杀,怎么就不能杀汗皇?要是汗皇没死,他杀死瑾石玄如此大的罪名,他会是什么下场?墨子轩道。
瑾月儿总算是反应过来,我明白了,哥哥被四哥杀了,父汗不会放过四哥,所以四哥就先下手为强……应该说,瑾封临在杀瑾石玄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杀了汗皇夺位,他既然敢这么做,就不怕汗皇跟他秋后算账。
那说明他早就控制了漠北,随时打算夺位。
墨子轩脸色凝重说道。
真真,你是瑾石玄的妹妹,瑾封临杀了你亲哥,他敢让你活着吗?瑾月儿的眼眶里豆大的眼泪滑落,浑身力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了,身子一晃摔倒在地,瑾封临,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可以,我们是亲人啊,他为什么要杀了哥哥,为什么要杀了父汗!瑾月儿满目凄然,蹒跚着就要往外跑,我要找他问清楚!他为什么这么做!姜慕芸连忙一把抱住她,月儿,你不要冲动。
你现在去汗庭,就是羊入虎口。
我听说,瑾封临让皇族所有人都必须回去参加葬礼,这摆明就是要排除异己。
你要是回去,你就完了。
父汗!哥哥!瑾月儿失声痛哭,伤心至极,我连父汗和哥哥的最后一面都见不了,为什么,瑾封临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姜慕芸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月儿,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嫂子,我最亲的人都死了,我再也没有亲人了……瑾月儿泣不成声。
墨子轩走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月儿,你还有我们。
我们是你的亲人。
大哥,呜呜呜……瑾月儿泪如雨下过了一个时辰。
瑾月儿哭的睡着了,姜慕芸扶她上榻休息。
没想到月儿是漠北公主,同时失去父亲和哥哥,皇族里的人都以瑾封临马首是瞻,她无亲无故,无家可归了。
姜慕芸说道:只怕月儿没有回到汗庭参加葬礼,瑾封临会派人来抓她。
墨子轩点点头,夫人说的对。
这段时间我正在考虑部落迁徙之事,正好,趁此时机,带着她一起躲起来。
……瑾月儿再次醒来,已经是暮色时分,呆呆看着熟悉的帐篷,眼眶蓄满泪水。
她不过是贪玩跑出来,没想到不过几个月,天都变了父汗,哥哥,这世上最亲的人,离她而去。
大哥说的没错,回到汗庭就是死路一条。
她不能死,她还要活着,替父汗和哥哥报仇杀父杀兄之仇,不共戴天。
自己不回汗庭,瑾封临绝对不会放过她,她不能留在这里,连累大哥大嫂。
她该走了可是天大地大,哪里才是她的容身之处。
瑾月儿心中悲苦不已,但还是从床上起来,随便收拾了两件衣服,决定不告而别。
月儿,你这是干什么?你要去哪?姜慕芸走进来看见这一幕,立即阻止。
瑾月儿抹了一把眼泪,嫂子,如果真的是瑾封临害死父汗,那他也会来杀我。
我不能留在这里,会给你们带来危险。
你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能去哪?姜慕芸拉住她的手说道,夫君说了,扎西部落正好要迁徙,你跟着我们一起躲起来,一时半会,瑾封临也找不到你。
瑾月儿连忙说道:瑾封临已经是汗皇,不管躲在哪,迟早会被他找到,到时候大哥和大嫂都会被我连累,不行!你既然还喊我一声大哥,就听大哥的。
墨子轩掀起帐篷帘子走了进来,说道,我已经通知下去,大家明早就迁徙,先躲起来,以后再做以后的打算。
第五百零三章 墨子轩告知身份瑾月儿心里无比感动,她如今的处境,寻常人唯恐避之不及,不举报她在这里,已经是仁至义尽但是君大哥和大嫂却愿意帮她躲藏。
不行,大哥,我不能连累你们,我还是自己走吧。
瑾月儿心底温暖。
父汗和哥哥死了,但她还有两个亲人。
可正是因为是亲人,所以她不能把危险带给他们。
月儿,你就听你大哥的。
外面太危险了,咱们人多,好歹还能抵抗一下。
要是你一个人遇上他们,那就真完蛋了。
姜慕芸劝慰说道。
不等瑾月儿说话,墨子轩已经不容置喙说道:就这么决定了。
夫人,月儿,你们今晚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就走。
瑾月儿热泪盈眶,大哥,嫂子,谢谢你们……这一个冬天,漠北风起云涌。
瑾封临早早控制漠北,他成为新汗皇倒是没引起多少波折。
瑾族子弟尽数依附于他,极个别不服者,已经病逝。
唯独只剩下汗皇最宠爱的小女儿月儿公主,了无音讯。
瑾月儿竟然能躲这么久,我这个妹妹看来是成了点气候。
来人啊,给我去找。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瑾封临冷酷说道,若有抵抗,格杀勿论。
是!......墨子轩带着姜慕芸等人,一路被瑾封临追杀.好在草原辽阔,不似中原处处关卡,倒让他们勉强有藏身之处。
墨子轩也不是吃素的,当下就把瑾封临杀弟弑父篡位,如今又追杀妹妹,斩草除根的行径传扬出去。
漠北草原也不乏忠于原汗皇的小部落,前来救公主。
也有些不满瑾封临统治的,和瑾月儿汇合整个寒冬,草原上的鲜血染红了大地。
你们带着夫人和月儿先走!墨子轩手持长弓,望着追兵,眉清目朗的脸上多出一丝凌厉。
足足半个月的被追杀之路,要不是有墨子轩这个军师,他们早就被抓了。
大哥,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们。
你把我交出去,带着大家逃命吧。
瑾月儿泪如雨下。
姜慕芸说道:月儿,不要说这种话。
咱们要走一起走!月儿公主,首领说得对,我们不会效忠瑾封临这种无情无义之徒,誓死保护公主。
扎西部落里一个汉子说道。
另一个新加入的部落首领道,大家都听首领的指挥,不要慌,这次我们一定能像前几次一样脱身。
墨子轩说道:夫人,照顾月儿,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夫君,你小心。
姜慕芸拉着瑾月儿,转身就跑。
瑾月儿眼眶通红,自己的四哥要杀了自己,但是大哥大嫂却掩护她逃命。
要不是他们,她早就被瑾封临的人抓了这一战,双方都死伤惨重。
好在瑾封临没有派他的北陵军前来,并没有太重视这一群人,不然他们也绝对撑不到今天。
只是追兵越来越多,似乎瑾封临对他们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要将他们重兵碾压,一网打尽。
一战过后,帐篷里,众人的脸色都很凝重。
要是瑾封临再来几次这种围剿,我们这些人,根本不够他杀的。
呼和罕沉声说道。
他是扎西部落里的勇士,也是墨子轩的忠实拥护者。
另一个汉子说道:大首领,你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咱们毕竟比他们人少。
漠北已经没有援兵,除非南国愿意派兵。
墨子轩沉声说道。
几人面面相觑,南国看见我们内斗,估计乐见其成,怎么会愿意帮忙?我倒是可以让南国出兵。
不过此事,我要先和月儿私谈一下,几位首领先回去吧。
墨子轩说道。
那我等就静候通知了。
众人在半个月的追杀中对他非常信服,公推为大首领,闻言也没什么异议,纷纷离开。
墨子轩叹了口气。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
瑾封临派来的追兵越来越多,他们这些人根本挡不住。
于公于私,向南国求救都是最好的办法。
大哥?瑾月儿惊讶看着他,你有什么办法能够救大家吗?姜慕芸则是明白了墨子轩想做什么。
月儿,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其实我和你嫂子都是南国人,我叫墨子轩。
墨子轩看向瑾月儿说道:当初瑾封临袭击京城,慕芸意外流失漠北,我为了找慕芸,所以隐姓埋名,来到漠北。
瑾月儿震惊说道:你……你们就是漠北和南国一直都没找到那两个人!一直到现在,漠北和南国都还在到处派人找他们。
因为两军交战,边疆封锁,我们才不得不滞留漠北,也不是诚心想要骗你。
如今的处境艰难,咱们这个小部落联盟不是瑾封临的对手。
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
第一条,我们一路往南国边界撤,再让世子接应,到时候应该能剩下五分之一的人抵达南国。
我能保证,你们到了南国之后,可以像普通百姓一样生活。
从此以后,在南国的国界里,你不用担心瑾封临的追杀,我也会像照顾妹妹一样的照顾你。
姜慕芸说道:对啊,月儿,你不是一直很向往南国吗?到时候就跟我们一起生活好不好?那我永远都不可能为父汗和哥哥报仇了,对不对?瑾月儿死死咬唇,眼眶泪光晶莹。
墨子轩轻叹,如果你想要平静的生活,只能放下仇恨。
南国不会放过瑾封临,报仇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月儿,我希望你选第一条路,你以后的人生,会安稳的多。
父汗和哥哥都死了,我却要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做不到。
死了这么多人,都是为了保护我,还要死更多的人,护送我去南国,我却什么都不能为他们做,让他们白死,如何能安心。
大哥,我想知道第二条路是什么。
瑾月儿握紧拳头。
墨子轩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第二条路就是你自立为皇,光明正大和瑾封临相抗。
我们才能有名正言顺的旗帜,收编那些小部落。
最重要的是,如果你以汗皇名义向南国投诚,南国才可能大举派兵帮你。
漠北内斗,南国确实不会管。
但如果其中一方是南国的属国,那就不一样了。
我?自立为皇?可我不知道怎么当汗皇啊……瑾月儿慌乱说道。
墨子轩说道:不会可以慢慢学。
这条路,前途多舛,就算是有南国帮忙,也不知道结果。
有可能你会死在瑾封临手中,但如果你想亲手报仇,这是唯一的路。
生活在这里数月,也和这里的人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如果瑾月儿要走,他便带他们回去。
如果瑾月儿要留,他便陪他们征战漠北。
我会认真考虑的。
瑾月儿握紧拳头。
寒冬风雪凛冽瑾封临坐在马背上,遥远着远处的火光,唇边勾起一抹残酷的笑。
汗皇,已经把瑾月儿一行人包围。
一个将领上前禀报。
瑾封临歪了歪头,格杀勿论。
是!半个月前,瑾月儿自立为皇。
这也就罢了,他并不把这种小打小闹放在眼中。
但是瑾月儿竟然以漠北汗皇的名义,向南国递交臣书。
这让瑾封临意识到了危险。
区区一个瑾月儿,随便派一些人就能把她灭了。
但要是南国帮她,还真说不准能给自己制造不小的麻烦。
之前派了那么多将领追剿,都让瑾月儿跑了,足以说明对方的阵营中有一位兵法奇好的将帅。
之才听闻此人出自南国,名叫墨子轩,是世子宋沅奚的生死之交。
宋沅奚屡次坏我好事,连宋沅奚的人也跟我作对,看来本汗还真的和宋沅奚八字不合。
瑾封临看着手中锋利地弯刀,漂亮的丹凤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墨子轩死在这,宋沅奚一定会难过吧?啧啧,本汗就送你这份大礼,作为回敬。
这一次,他亲率两万大军,带了一千装备无破弩的精锐,倒是要看看这区区几千人,怎么逃。
墨子轩原先名声不显,但在漠北迅速成名,其神出鬼没的兵法,几次帮助瑾月儿等人逃脱。
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好的兵法,也无用武之地。
月儿,你一定要跑出去,只要你逃跑了,那就还有希望。
墨子轩看着瑾月儿,严肃说道:等会我们做最后一次突围,你们赶紧撤。
瑾月儿连连摇头,眼眶满是泪水,不要,大哥,不要……夫君,我不走,我陪你……姜慕芸死死攥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墨子轩看向姜慕芸,慕芸,不要任性。
南国还有很多人等着你回去,我不能带你回家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不要,我死也要跟你死一起,我不走!姜慕芸泪眼模糊她明白,这次她们逃出去的可能性很小。
而留下来拦住瑾封临的墨子轩,有死无生。
不行!慕芸,想想你的亲人,想想孩子。
墨子轩看着姜慕芸,心底一阵温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就当是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孩子,一定要逃出去,好好活下去。
生死之际,有人愿意陪你慷慨赴死。
姜慕芸泣不成声,死死抱着墨子轩不肯松手。
她只想和他在一起,可是她又知道,自己只能走他的骨肉,她一定,一定要好好保全。
如果没这个孩子,她就和他一起死在这,也是对她最好的成全。
大哥,你带大嫂走吧。
瑾封临的目标是我,该留下的人是我。
瑾月儿捂嘴抽泣,泪眼朦胧。
墨子轩看向她,月儿,我要谢谢你。
如果不是你,我就和慕芸错过了,和你们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我很高兴。
走吧,别忘了你的目标,别忘了你为什么选择当汗皇,既然走上这条路,就不要回头,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你有你的子民,你的责任,走吧!哥!瑾月儿失声痛哭墨子轩摆摆手,呼和罕等人连忙上前把姜慕芸和瑾月儿拉开。
墨子轩没有回头,翻身上马,手持长弓,一向温和的脸上满是冷寂。
大首领。
呼和罕上前行礼,请您下令。
墨子轩望着远处黑压压一片士兵,却是豪情万丈,所有人,和我堵住瑾封临的叛军,为汗皇断后。
是!……第五百零四章 原来他已经成亲了两军相交,硝烟弥漫。
墨子轩率着众人死死拦住瑾封临的大军,他箭无虚发,高明的箭术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有两下子,难怪能带瑾月儿逃这么久,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瑾封临薄唇挑起一抹冷厉,手中的无破弩对准了墨子轩的面门嗖地一箭射出,锐无可挡之势,眨眼间便到了墨子轩的眼前。
哐当!一剑远远飞来,硬生生将弩箭打落。
能挡住无破弩的剑光……瑾封临脸色一沉,他怎么又来了?墨子轩向着那飞剑射来的方向望去,便见一袭白衣的身影奔袭而来,而在他的身后,滚滚烟雾,皆是军队援军!南国的援兵来了。
没来晚吧?宋沅奚看向墨子轩,薄唇微挑。
墨子轩满目欣喜,世子,你来了,快去救慕芸和月儿!瑾封临的人太多了,他们不一定能跑掉。
宋沅奚点了点头,一人一骑,绕到后面此时姜慕芸和瑾月儿,正被一支军队追着跑,虽然有墨子轩挡住主力,但剩下的军队还有很多,他们还没跑远,就被围上了。
嗖!瑾月儿射出手中最后一支箭,咬牙抽出匕首,来啊,临死我也要拉个垫背的!众人都知瑾月儿是瑾封临势必要杀之人,不怕死的冲上前,弓箭手齐刷刷地射出弩箭。
哐当!哐当!一袭白衣身影从天而降,一柄剑光横扫,挡住飞来的弩箭,顺手弹回去射死几个敌军。
你你你!瑾月儿惊呆了这不就是那个偷马贼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世子!姜慕芸惊喜喊道,世子,你怎么来了,快去救子轩!话音刚落,姜晚琇紧跟着宋沅奚身后策马而来,笑道,你和墨子轩说的话都一模一样,不愧是夫妻,还真是心有灵犀。
她手持长弓,神采飞扬,是所有兵荒马乱中最耀眼的风景。
表姐,你怎么也来了?姜慕芸欣喜冲上来,姐妹俩久别重逢。
姜晚琇抿唇一笑,听说瑾封临围剿你们,我和世子就来了。
不止我们,你看看,那边是谁?顺着姜晚琇手指的方向,姜慕芸又看见了两个熟人。
临一和台卉。
他们本就在寻找姜慕芸,听闻瑾封临追杀,他们赶来救援,和姜晚琇碰上了。
要不是有他们指路,从小路包抄过来,姜晚琇他们也不会来得这么快。
临一和台姑娘!姜慕芸又惊又喜。
瑾封临足尖一点,手中弯刀指向宋沅奚,宋沅奚,凤钰灵的账还没跟你算,你竟还敢出现在我的地盘。
这次你死定了。
你试试。
宋沅奚拍马而起,手中的长剑指向他的面门两人当即打了起来。
临一和台卉赶了过来,姜晚琇说道:瑾封临人多,我们先撤。
临一,台姑娘,墨子轩那边怕是拦不住,还请你们去对付那批弩手。
临一看姜慕芸没有受伤,点点头,好。
千里迢迢终于找到她,但是他却一句话都没跟她说,转身便走。
只要看见她,临一就安心了。
其他的,无需多言。
台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姜慕芸,也没说话,跟着他去支援墨子轩。
我们也去找子轩吗?姜慕芸忍不住说道。
姜晚琇莞尔一笑,你这个孕妇就别想了。
我先带你们撤,你要是磕着碰着,我怎么跟子轩交代,怎么跟贺兰公主交代,这位就是瑾月儿吧?我……我是……瑾月儿看着姜晚琇,她明眸皓齿,美艳不可方物,一颦一笑,绝世倾城你们先跟我撤,去后方。
放心吧,子轩他们很快也会撤。
姜晚琇笑道,跟紧我。
姜晚琇带着姜慕芸一行人后撤,瑾封临注意到了这一幕,眸光一寒,喝道:来人,杀了瑾月儿。
立即有一支手持无破弩的精兵冲了上来。
兵荒马乱的,谁也顾不上谁。
宋沅奚返身就走,却被瑾封临缠住。
高手过招,未能分神。
不过姜晚琇既然敢跟宋沅奚来战场,早有准备。
眼见一队弩兵冲上来,姜晚琇二话不说拿起无影镖嗖嗖射了四五下。
一个照面,那些弩手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先倒了一片。
姜慕芸和瑾月儿都看的目瞪口呆。
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姜晚琇带着两女就跑。
那些弩手只要一追上来,姜晚琇就是一发夺命镖扫射过去,压根不给他们射箭的机会。
距离被拉的更远了,眼前姜晚琇他们就要跑走了,一个武功高超的将领运起轻功,如流星一般射来,狞笑着手中的长刀对准瑾月儿的脑袋。
劈下电石火光之间,姜晚琇一把推开瑾月儿,看着那个武功高超的将领,扬起一抹灿烂的笑。
那将领见面前变成了一个绝色女子,冷笑,找死!但还不等他的长刀落下,便见一片银光闪过,仿佛是暴雨骤下,眼前一黑,倒地而亡。
面无表情瞥一眼千疮百孔的尸体,拉起刚才被推倒在地的瑾月儿,走吧。
谢谢你……瑾月儿不可思议,感激说道。
有了南国的援兵,一行人总算是顺利撤退此时,天色已黑。
众人安营扎寨,外面的风雪很大,但是帐篷里炉火暖和更暖的是久别重逢的人心。
世子,世子妃,真没想到今天会看到你们。
要不是你们赶来,我们今天都要葬身在此了。
墨子轩端起酒杯,冲着二人敬了一杯。
姜晚琇轻笑,你跟我们还说这么客气的话?子轩跟你们自然不客气,不过今天获救的不是我个人,而是西疆,所以这杯还是要敬的。
墨子轩一饮而尽。
多亏了临一和台姑娘。
要不是他们指了一条近道,今天怕是要来迟了。
姜晚琇笑道。
墨子轩端起酒杯,又敬了他们二人一杯。
临一和台姑娘,怎么也在漠北?姜慕芸问道。
台卉看了一眼临一,说道:我们是来找你的。
一直没有你们的消息,直到最近才知道你们的行踪。
赶来和你们汇合的路上,就遇上了世子他们。
谢谢。
姜慕芸感动说道。
瑾月儿诚恳说道:谢谢诸位,要不是你们,我们今天就完了,月儿感激不尽。
不必如此客气,瑾封临弑父夺位,他的汗皇之位,我们南国不会承认。
你既已向南国递交臣书,我们南国庇佑属国,也是理所应当。
姜晚琇抿唇一笑。
其实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南国都会庇佑,朝中为此事也有一番争执,不过有姜晚琇宋沅奚几派鼎力支持,倒也顺利。
月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世子宋沅奚,这位是世子妃姜晚琇。
墨子轩介绍说道,世子是我的好友,世子妃是慕芸的表姐。
这位是临一,慕芸的好友。
这位是台卉。
瑾月儿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原来,他叫做宋沅奚,原来他已经成亲了。
谢谢诸位,大家和大哥一样叫我月儿吧。
瑾月儿说道。
墨子轩笑道:你们就叫她月儿吧,我和月儿义结金兰,她现在是我义妹,都是自己人……久别重逢,一醉方休。
至于宋沅奚,早已不记得瑾月儿和他见过一面。
次日,天朗气清,难得的冬晴之日。
世子,现在局势不太乐观,朝廷那边怎么说?墨子轩问道。
宋沅奚沉声说道,朝廷会对东漠汗庭加强控制,以防过河拆桥。
月儿不会的。
墨子轩肯定说道。
宋沅奚薄唇微抿,你信任,但是皇室不会信任。
所以你这个大首领的位置,就算日后回去京城,也要兼任。
另外,南国会留军队在东漠。
到时候我们离开,但是军队不会走。
这倒是没问题,也只有南国放心,才会真正的帮助东漠。
比起瑾封临,月儿这边还是太弱小了。
宋沅奚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人交给你,不出几年,就能变成黑甲军。
没什么区别。
这是夸他的练兵之才。
墨子轩也没有谦虚,他学了这么多年的兵法,如今可算是有用武之地。
帐篷内。
世子将凤钰灵救了回去,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了。
姜慕芸抿唇道。
姜晚琇黛眉微皱随即舒展开,还不能盖棺定论。
,过,慕芸,你要小心凤钰灵。
她不是世子的表妹吗?她……?姜慕芸不明所以。
姜晚琇说道:你也不用做什么,只不过记住,她不是可以信任的人。
表姐说的,我记住了。
姜慕芸认真点点头。
正在两姐妹说话之间,惜灵福身进来,小姐,郡主,外面的接风宴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们出去。
好,咱们也出去吧。
姜晚琇和姜慕芸手挽着手走出帐篷。
此时暮色四合,日头刚落,墨色渐染天空,营地里燃起了大大小小的篝火。
为了庆祝昨日的大胜,为了款待远道而来的客人,东漠汗庭准备了盛大的篝火晚会。
大家载歌载舞,烹羊宰牛,气氛热闹。
世子,这一杯敬你。
我除了大首领就没服过别人,现在服了你了。
呼和罕端着一大碗酒走了过来,豪气说道。
连瑾封临的无破弩都能挡住,我老罕干了!宋沅奚没拒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还有我,我是个粗人不会说什么话,干了!又来一个东漠的将领,二话不说先自己干了三碗。
漠北草原只服强者,宋沅奚横空出世救了他们,获得了一致的认可。
墨子轩和临一也被一堆汉子围着敬酒。
就连姜晚琇,要不是宋沅奚在一旁挡着,他们都要跟这位女中豪杰喝几杯了。
世子妃,要不是你救我,我昨天就死了。
真的谢谢你。
瑾月儿端着酒走过来说道。
姜晚琇抿唇,不必客气。
第五百零五章 船失火了瑾月儿看到了她身边的宋沅奚,这是她寻寻觅觅找了很久的人。
当他从天而降的时候,她甚至以为这就是老天爷送给她的盖世英雄。
让她在最危险的时候,再次遇上他。
可是看见他身边的姜晚琇,瑾月儿却连相认都不敢了。
他们那么般配金童玉女,一对璧人。
这个高冷的仿佛不会笑的男人,看着姜晚琇的眼神那么温柔。
让瑾月儿真切的感觉,她是多余的。
正二人说话间,又有人来敬酒,宋沅奚已经喝很多了,姜晚琇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角,喂,你少喝点……敬世子一杯。
那东漠将领道宋沅奚拿起旁边的一杯清茶,家教甚严,恕不相陪。
那东漠将领一副我懂了的表情看看姜晚琇,干完酒嘿嘿一笑走了。
世子……姜晚琇有点懵了。
宋沅奚看向她,薄唇微抿,夫人欢喜就好。
你乱说话,就不怕以后别人说你惧内?姜晚琇不由好笑。
宋沅奚眉峰微挑,英俊的脸上扬起一丝笑意,还是那句话,夫人欢喜就好。
清冷又磁性的声音,宠溺的令人心醉。
姜晚琇耳根微红,想了想悄悄地伸出手,攥住他的手。
宋沅奚的眸光更暖了,修长手指回握,将人的小手包拢在掌心。
瑾月儿看他们如此默契又恩爱,心底更觉得自己不该打扰,静静地退到了远处。
火光摇晃,远远近近都是欢声笑语。
瑾月儿拿出怀中一把折扇。
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句话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
不知她无数次地期盼自己见到那个人之后,就把这个扇子送给他。
但是,此时瑾月儿看着扇子良久,却把它扔进了篝火。
遇见他,是一场美丽的意外,也是她心中最最美好的回忆。
看见他对他的世子妃那么好,就更喜欢他了。
高冷强大神秘的盖世英雄,是个宠妻的好男人。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有结果。
有些喜欢只适合放在心底收藏,偶尔翻出来晒晒月光。
就这么远远看着他,有点酸涩,但还能再见,已是莫大幸运……慕芸,这个送你。
墨子轩将一根白玉通透的短笛递给姜慕芸。
姜慕芸微微一愣,这是?我做的笛子。
一长一短,你我一双。
墨子轩抽出自己怀中的长笛。
犹如清风霁月的男子就这么笑着看着她,还是寒冬时节,却仿佛春暖花开。
好漂亮。
姜慕芸拿起短笛,爱不释手。
这短笛通体玲珑剔透,入手微凉,笛身雕刻兰花图案,不过寥寥数刀,却勾勒的惟妙惟肖。
墨子轩的长笛和她的材质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是比她的长一些,笛身雕刻着三两枝青竹。
这是……白竹玉,听说是做笛子最好的玉,不过中原很少能见,公子你是在哪找到的?姜慕芸拿着玉笛,欣喜道。
墨子轩抿唇,你以前不是叫我夫君?那是因为要保密你的身份,叫你名字和公子都不便,这才……姜慕芸咬唇,如今月儿他们都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不必掩饰……墨子轩拉住她的手,清凉的眸光看着她,不要改口了。
我很喜欢。
你……姜慕芸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俏脸不由一红,低垂下头小小声嘤咛,是,夫君。
在漠北寻你的路上,无意间发现白竹玉,知道你爱短笛,所以我做了两支玉笛。
墨子轩看着她良久,说道,你我相识至今,我还没送过你东西,很是惭愧。
玉笛,你喜欢吗?很喜欢。
这是我收到的最喜欢的礼物,我以后会贴身带着,寸步不离。
我也是。
墨子轩见她笑的如此欢喜,自己也笑了。
姜慕芸看了看他手中的长笛,又看了看自己的短笛,不知怎地,满满的幸福感。
公子他这算是喜欢和自己在一起吧?远处,临一和台卉并肩而坐。
台卉两手各拿了十几串羊肉,吃的满嘴油光,看见旁边心不在焉的临一,清了清嗓子: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怂包?你为了找她跋山涉水,这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句话都没说。
都没多问几句。
你就不想知道她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不想知道她怎么会和墨子轩在一起?傻愣愣坐这干什么。
临一抬头看了她一眼,平淡说道,不想。
知道她很好就行。
那你千里迢迢找她,到底图什么啊?台卉啃着羊肉串说道。
临一看了一眼远处正和墨子轩说话的姜慕芸,收回视线,什么都不图,只是看她一眼。
你这样,是追不到姑娘的我跟你讲。
台卉吧唧嚼着羊肉串含糊不清说道。
临一嗤了一声,低下头看着火光,我又没想追到她。
你就只想这么看着她?守着她?可是,你这是何必呢?台卉似懂非懂。
临一剑眉微挑,做事随心就好了。
不问结果,不求退路。
说得好!你们江湖中人都这么潇洒?台卉搁下手中的肉串,也不顾自己两手油,拉起临一说道,你看他们载歌载舞多欢乐,走,咱们也去跳舞!临一一脸嫌弃地抽出自己被她弄的油腻腻的手,不去。
喂,是不是亲人啊?我都陪你在漠北走了这么久,让你陪我跳个舞都不去?台卉柳眉倒竖,把自己油油地双手在他衣衫下摆蹭了蹭,笑眯眯说道,这下干净了,不嫌弃我了吧?走!说着,一把拉起临一临一看着自己身上的油渍,抽了抽嘴角。
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位大小姐?篝火营地里,留下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京城又是一场大雪。
南夜殇站在院子里,落雪纷纷,红梅开得正好,只是院子里空寂,连梅花都看起来更寂寞一袭长裙的女子撑着油纸伞走来,伞举在他的头顶你来了。
南夜殇没有回头,淡淡说道,明天就是正月十五,都安排好了吗?长裙女子嗯了一声,明日之后,朝凤宫自是如王爷所愿。
南夜殇这才转过身,拿起她手中的油纸伞,神色淡漠,辛苦你了。
趁姜晚琇不在京城,此事,不容有失。
分内之事。
长裙女子低眉道白雪皑皑,红梅艳艳,伞下的两道身影,恍若一对璧人正月十五元宵节,猜灯谜,闹花灯,家家户户喜上街,吃汤圆,人团圆,团团圆圆又一年刚过了年关的京城一片喜气洋洋朝凰四宫为了庆元宵,都各自做了不少花灯,那上元河,更是被达官贵人的花灯船塞的满满当当了。
街上人声鼎沸,船上也是灯火通明。
赵明清被几个同僚拉着去游花灯船。
明清兄,你可是去年的状元,猜灯谜应该难不倒你?我去年就来猜了,可惜才华不够,今年拉着你来,争取拔个头筹。
一袭锦衣的青年人笑道。
他是京城的公子哥之一古宣尽,家世非凡,不涉党争,又和赵明清是同僚,一来二去就相熟了。
虽然他名字很宣尽,但人却很不宣尽,是个好玩乐的公子哥。
宣尽兄,在下对花船真没兴趣。
还是你们去玩吧,我随便逛逛好了。
赵明清一脸尴尬。
古宣尽挤眉弄眼笑的一脸荡漾,明清兄,你可是美人阁的常客,怎么,瞧不上花船的姑娘?我跟你说,那花船上的美人,可真不比美人阁的姑娘差。
赵明清顿时百口莫辩。
他经常去美人阁和红嫣接头,倒是被误会成了流连风月。
就是你真瞧不上,等会猜灯谜,帮帮哥们嘛。
那花魁,我可是肖想已久,今晚谁灯谜猜的最多,就能和她共度良宵……古宣尽叹了口气,如此美人,明清兄,我可就全靠你了。
赵明清盛情难却,几人正熙熙攘攘往花船里走,突然有人惊叫道:失火了!哪儿失火了?古宣尽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当下眺望,就见一艘花灯船,已经全部烧了起来。
这么大的火,船上也没看见有人喊救命,是个空船?古宣尽自言自语。
赵明清摇摇头,如果没人,船怎么开到这里来?应该是人已经跑出来了。
这是谁家的船?这个好像是朝凤宫的吧……赵明清一听这话,脸色瞬变。
朝凤宫,那不是姜晚琇的势力吗?宣尽兄,我有急事,先走一步。
赵明清搁下这句话,看着前面一排排船接连着船,也顾不得正月水寒,噗通一声跳下水。
古宣尽吓了一跳,明清兄!明清兄你要去哪!赵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不想猜灯谜看花魁,也用不着投河吧?花魁姑娘真不丑啊……旁边另有一个公子哥惊讶说道。
其他人也是议论纷纷我看明清兄应是有要事。
看他这方向,莫不是要去那烧着的花灯船……古宣尽大惊,连忙吩咐道,来人,弄一艘船,划过去看看。
随从答道,少爷,河上全是花灯船,首尾相连,怕是难划过去……划不过去也得过去,这么远,这么冷的水,堂堂朝廷官员淹死在上元河,这可是大事……古宣尽怒道正月的河水冰冷刺骨,还有些许浮冰,但此时赵明清担心着花灯船上的情况,倒也不觉得冷。
火势极大,又有寒风逞凶,寻常人压根不敢靠近。
大家的船上都是花灯,火苗一飘,或者是离的近了,被大风一吹,那烧的可就不止一个花灯船。
怎么朝凤宫的船烧起来了?好端端的,这么大的火……听说木兰宫的船从他们旁边经过,好像撞了一下,不过也没人敢作证,木兰宫都不承认呢……这么多闺秀落在水中,要不是本少不会水,也要跳下去救一个,说不准这婚姻大事就有着落了。
哈哈哈,不敢肖想这等闺秀,要是能得到朝凤宫的感谢,也够平步青云,没看见那么多人都下饺子一般往水里跳吗?因救朝凰闺秀的好处多多,或是见义勇为或是为了各种目的,倒是不少人纷纷跳下水救人。
只不过那花船火势极大,无人敢靠近。
第五百零六章 同生共死的朋友书惠!赵浮梦呛了一口水,也不知是被哪家护卫救了起来,看见花灯船熊熊大火,脸色惨白,你们看见书惠出来了吗?她和慕言在船舱里面……你们谁看见她们两个出来了……没有看见,浮梦姐姐,两位掌使都没出来吗?江奚戎也是刚被人捞上船,见周遭都是落水被救的闺秀,连忙到处寻找。
安掌使!杜掌使!有谁看见两位掌使了?完了完了,我跳下船的时候也没看见两位掌使,该不会是……该不会是还在里面吧?麻烦你们快去船上救人!还有两个人在船里面!赵浮梦连忙对着救自己上来的人说道。
那人道,姑娘,不是我们不救人,实在是这火势已经把整个船包围了,压根没法进去啊!书惠,书惠!赵浮梦只得伏在船头痛哭。
赵明清此时堪堪抵达,看见赵浮梦说道,安姑娘和杜姑娘都还在船上?赵大人,您怎么在水里!对,书惠和慕言都还在里面……刚才火起的太快了,我等在外面看花灯,急忙跳下河。
却是没看见她们二人跳河,看样子,她们是被困在船舱里,出不来了……赵浮梦哀泣道。
赵明清脸色一变,二话不说向着花灯船游去。
赵大人小心!赵浮梦连忙喊道。
刚靠近火船,一股热浪袭来。
赵明清手脚并用爬上船,船舷上都是熊熊烈火,烫伤了他的手掌。
但此时赵明清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用袖子掩了口鼻,三两步冲进了船舱。
此时船舱已经快烧塌了,一袭白菊刺绣碎花百褶裙的女子,靠在桌上昏迷了。
桌上还摆着一壶清茶,两个茶杯。
书惠姑娘!赵明清冲上去,手指覆在她口鼻,确定她还活着,拿自己湿漉漉的袖袍掩住她的口鼻。
安书惠只是轻微昏迷,咳嗽一声瞬间呛醒了,赵大人。
你怎么在这,这是怎么回事?你醒了就好。
花灯船烧了,咱们赶紧走吧!赵明清扶住安书惠,说道。
安书惠看着熊熊烈火,也知道如今处境危险,突然看向对面空空的座位,惊道,慕言呢?她跑出去了吗?没有。
不过她不在这,可能是跳河了,没被人捞上来。
赵明清说道。
安书惠咬牙说道,不会。
我喝了茶昏迷,她也喝了,她应该也昏迷在船上……昏迷的人怎么能自己跳河。
她肯定还在船上,我要找她!可是这船快要塌了,要是再不撤出去,你也会被烧死。
赵明清沉声道。
安书惠勉强爬起来,我不走!我不能扔下慕言不管。
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在我们的茶里下了药,我和她都中招了……我不救她,她就死定了……她肯定还在船上……赵明清也想到了刚才外面的情况。
朝凰闺秀都被救起来了,就少了安书惠和杜慕言两人。
她们应该都在船上只是现在继续在船上待下去,说不准下一刻烧塌,他们两人都要死。
赵大人你先走吧!安书惠摇摇晃晃站起来,一个弱女子此时却无比坚定,我先去找慕言。
要是我今天为了自己活命就不顾她的死活,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大不了拼了这条命,要生一起死,要死一起死。
你……赵明清劝阻的话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来。
这世上有一种朋友叫做,同生共死不止。
男儿有这种兄弟义气,女子也有。
安书惠重情重义,连对当初并不熟的赵明清,都能仗义相救,更不要说朝夕相对的好姐妹了。
好!书惠姑娘要找,我陪你找。
上次要不是你救我,我的命早就交代了,不用客气。
赵明清二话不说,你左我右,船头我刚过来没看见她,我们往后走。
安书惠感动看着他,赵大人,谢谢你。
要是船上找不到,我才能放心离开。
谢谢你理解。
火光之中,隐藏在角落的长裙女子看着这一幕,拳头死死捏紧。
她一直盯着,看着赵明清上船。
如果他们二人现在要走,她有一百种方法把他们永远留在这艘船上。
不过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闺秀,他们冒着被烧死的危险不肯走,她反而下不了手了。
火势越来越大,安书惠的话不停在她脑海中回响,握着匕首的手剧烈颤抖,始终没有拔出来。
顷刻,长裙女子终只是叹息了一声,转身离开。
赵大人!快来!我找到了!安书惠大喊。
赵明清连忙赶过去,就见一片火海之中,杜慕言昏倒在地。
走!不能再耽搁了!赵明清和安书惠一左一右架着杜慕言,赶紧跑到船边,砰地一声跳下水。
仨人刚刚离开花灯船,那花船便发出咔擦咔擦的破裂声,整个烧塌,变成一船废墟。
安书惠不会水性,杜慕言昏迷,好在赵明清有两把力气,这才把她们两人都拉扯起来。
差一点点。
安书惠看着烧塌的花灯船,也是一阵后怕。
要是再慢一点,他们仨人都要被烧死在船上了。
明清兄!你还活着,太好了!古宣尽好不容易划船过来,拍了拍胸膛有惊无险说道,听说你上船了一直没出来,我还以为你葬身火海了,真是福大命大,菩萨保佑。
明清兄,明早我看你就去观音庙还愿吧!赵明清苦笑一声,宣尽兄,麻烦搭把手。
看我激动的,来!明清兄我拉你。
古宣尽连忙招呼着几个随从,把赵明清等人拉上来了。
明清兄,这两位,哪位是你的心上人啊?为了救人,连命都不要了。
古宣尽冲着赵明清笑的一脸暧昧,压低了声音道。
赵明清连连摆手,不是宣尽兄想的那样,咳……赵大人,谢谢你。
慕言昏迷,要赶紧看大夫,我们就先回去了。
今天麻烦你了,明日请你吃饭,你可不能推迟。
安书惠诚恳说道。
赵明清抿唇,书惠姑娘临危不忘友人,在下佩服不已。
不必客气。
大人不也是冒着风险来救我们,大人才是让书惠佩服。
安书惠连忙道。
古宣尽嘿嘿一笑,原来是这一位啊,明清兄,好眼光。
咳,我看你们也别客套了,朝凤宫的花灯船烧了,若是不弃,我现在送你们上岸吧。
那就有劳这位公子了。
安书惠福身道谢,有点茫然问道,好眼光……是什么?赵明清一把捂住古宣尽的嘴,僵着一脸浅笑,没什么。
咱们还是赶紧上岸,给杜姑娘看大夫吧。
……慕言,你可算是醒了。
安书惠看着床上躺着的杜慕言,脸上多出一丝笑容。
杜慕言悠悠醒转过来,茫然道,这是哪?我怎么在这里?这是我家。
昨晚花灯船被烧,你我都昏迷了……安书惠说道。
杜慕言渐渐反应过来,想起来了。
昨晚喝茶,见你昏迷,我吓了一跳,正要出去叫人,但是还没找到人,就眼前一黑,也晕了过去。
我就说呢,你怎么昏倒在地上,原来是这样。
真不知道是谁要害我们,竟然在茶里下药。
可惜那些东西都被大火烧了,就是有什么线索,也查不到了。
安书惠有点可惜,随即笑嘻嘻说道,不过万幸,我们都没事。
多亏赵大人舍身相救,要不是他,我们两人都要葬身火海了……赵明清刚走进来,闻言笑道:大家都是朋友,相救是应该的。
谢赵大人救命之恩!杜慕言连忙起床行礼。
赵明清说道,杜姑娘昏迷刚醒,还是床上歇息吧。
在下惭愧,因没看见你的人,只打算救了书惠姑娘先走。
还是书惠姑娘坚信你一定在船上,坚持找到你,不然……大致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
杜慕言感动抱住安书惠,嗔怪道:书惠,你怎么这么傻。
那么危险,你怎么不先走。
万一我自己先跳河了呢,你岂不是白费功夫……而且那么险,差一点就……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良心何安?咱们不是好姐妹吗?我怎么能扔下你不管呢?找不到你就算了,但没找就先跑,岂不是太没义气了。
安书惠拍了拍她的后背,笑道:还记得以前我得罪嫡公主,被逼跳湖,晚琇知我们不懂水性,便自己下水寻找,险些淹死。
我那时候就想,这才是肝胆相照的朋友,日后我若是有机会,能为晚琇,为你,做这样的事,我也会毫不犹豫的。
安书惠灿烂笑道:慕言,如果易地而处,晚琇浮梦她们都会做一样的事,你也会的对吧。
我们是比亲人更亲的姐妹。
所以呢,你别太自责了,我这不是都没事了吗?书惠,谢谢你……杜慕言眼眶闪烁着晶莹地泪光。
赵明清笑道:大家没事就好。
花灯船起火一案我已经查过了,是木兰宫的花灯船撞到了你们的船,不过她们死不承认。
倒是对你们下迷药的人是谁,还不知道。
会不会也是木兰宫的人下药?赵浮梦困惑问道。
赵明清点点头,有这个可能。
木兰宫之主苏灵儿,看似病弱,才智出众,很有谋略。
朝凰闺秀的资料都是张氏给的。
美人阁已经渐渐成了姜晚琇的眼睛。
没有证据,就先查着吧。
大家以后都小心一点,等晚琇回来,再做商量。
杜慕言沉声说道。
安书惠点点头,对。
那些家伙一个个心眼多着呢,一不小心就掉坑里了。
大家都谨慎一些,要是让我逮住她们的把柄,看我怎么收拾她们。
庆祝咱们死里逃生,今晚醉风楼我做东……元宵灯会。
朝凤宫花船着火一事,引起了一阵热议,不过渐渐也平息下来。
殇王府的后花园,骤雪初歇南夜殇面无表情坐在凉亭,长裙女子低垂着头,站在一侧。
你为什么要放过他们?第五百零七章 全都是因为一个情字长裙女子默然。
是不是跟他们相处的时间久了,有了感情,下不了手?你要是不想做,本王不会勉强你。
南夜殇看向她,脸上没有丝毫怒色,云淡风轻,你回去吧。
以后,不用再来了。
王爷。
长裙女子抬眸,没想到他会如此说,立即道,对不起,是我失策了。
我没料到赵明清会去……南夜殇看着她,那一双深邃的眼眸,仿佛已经看透一切,让她剩下的话说不出口。
就算赵明清去了,她照样能把他们留下来。
南夜殇很清楚这个借口,不是借口。
对不起……长裙女子没再解释,只是低垂眼眸,紧紧咬唇。
南夜殇盯着她看了一会,突然笑了,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其实我原本就没打算让你牵涉进来。
你该有自己的生活,不该被我牵累。
回去吧,不要再来了。
你不要赶我走,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真的。
长裙女子紧紧攥着他的袖子,眼眶瞬间红了,离殇哥哥,不要赶我走。
南夜殇拍了拍她的手,你为我做的够多了。
足够了。
刀不会心软,我也不想你当一把刀。
到此为止,还能有个善终。
回去吧。
他的路,荆棘丛生。
只有最锋利的刀,才能为他披荆斩棘而一把会心软的刀,没用他也不想她当那把刀。
真的不会了。
我只是一时……一时没想明白。
可是现在我明白了,如果我没有这么做,最后害了你,那我即便死了都会后悔。
这是第一次,也都唯一的一次。
长裙女子怔怔看着他,坚定说道:离殇哥哥,就算你要杀了全天下的人,我也义无反顾。
为了他,她可以手染鲜血,永堕地狱这世间最狠的毒,原来,竟是一个情字。
......众人救回了墨子轩夫妻,隔日便启程回了南国。
在回途中的半路上遇见了被瑾封临追杀的南凌轩,众人才知一切都是瑾封临下的套,想要陷害南凌轩,好削弱南国的兵力。
宋沅奚将此事告知皇上后,皇上派姜裕前去查清,并让南凌轩在家养伤。
此事就算是告了一段落。
年初过后,京都城来了一伙人,而这些人便是宋沅奚名义上家族成员。
因为宋沅奚从小父母双亡,皇帝便让远在云州的博元侯夫妻将宋沅奚收养。
博元侯夫妻将宋沅奚看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喜爱照顾,待到宋沅奚十五岁之时,他一人孤身来到了京都。
皇帝见他年少请为,便让他留在了京都当了官。
后来宋沅奚才一步步当上了都察院的首领。
这一次,博元侯府应昭举家搬来了京都。
云萧阁内。
姜晚琇黛眉一挑,博元侯府的人什么时候到呢?明日上午。
姜晚琇微微颔首,递给她一张清单,说道:明日早上,按照这个菜单准备一份午宴。
是。
这份菜单,是姜晚琇按照博元侯府亲族的喜好准备的。
美人阁对博元侯府的情报鞭长莫及,不过有宋沅奚这个内线。
博元侯府的情报,她这几日来来回回看了数十遍,对每个人的资料滚瓜烂熟。
侯府里的院子今晚之前必须收整出来。
姜晚琇说道。
留守在侯府的夏竹笑道,小姐放心,早听闻夫人少奶奶要过来,都按照以往的惯例安排好了。
姜晚琇和宋沅奚有了云萧阁,倒是不和他们住在一起。
次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博元侯府的人抵达京城,宋沅奚和姜晚琇前去迎接。
张自君,家族排行第二,是博元侯府二房唯一的嫡子。
兄长!张自君看见宋沅奚站在城门口,笑容灿烂的叫了一声,随即翻身下马,抱拳对着宋沅奚微微行礼,拜见世子。
宋沅奚的面瘫即便是面对他,也没什么表情,不用客气。
张自君生的高大英武,常年行军打仗,肤微麦色,五官却很好看,仿佛线条雕刻一般。
张自君和姜晚琇、宋浅浅都见过礼,说道,皇上还在宫中等我述职,我先去面圣。
大娘他们在后面的马车,就劳烦兄长送到侯府了。
宋沅奚微微颔首,张自君就跟那几个礼部的官员去皇宫了。
一路到了博元侯府。
先一辆马车里走下一个雍容端庄的妇人。
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出头,想必年轻时候是个大美人,风韵犹存,穿着一袭深色的裙子,显得不轻浮,而庄重。
便是博元侯夫人,叶斓芷。
搀着她的手站在一边的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子,梳着妇人髻,穿着一袭芙蓉色的白翎雀刺绣襦裙,模样生的好看,虽然比不上凤钰灵那种绝色,但也是温柔似水的大美人,有种大家闺秀的气质。
不过比起凤钰灵,却是多了一丝娇艳,少了一份端庄。
儿子给母亲请安。
宋沅奚微微躬身,对那中年妇人说道。
姜晚琇也跟着行礼,儿媳给婆婆请安。
好孩子,起来吧。
叶斓芷笑容温和,说道,我在云州听说你们成亲,甚是欣喜,只可惜未能赶上,今日看见这么标致的儿媳妇,真是感到开心。
姜晚琇福身拜谢,婆婆过奖了。
倒是叶斓芷旁边的女子看着姜晚琇,上上下下打量,眼神很不礼貌。
晚琇,我这么叫你吧。
叶斓芷一句话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笑道,这是你二弟媳妇,蓝心,还不来见过你的兄嫂。
梅蓝心这才收回视线,很是规矩的行了一个万福,妾身蓝心,见过兄长,长嫂。
姜晚琇也和她回了礼,脑中瞬间浮现资料。
梅蓝心,云州行省布政使之女,前年从凤女书院结业,嫁了博元侯府的二少爷张自君。
博元侯并未分家,博元侯上头还有位老太太,暂居云州。
博元侯是博元侯府的老大,下头有两个弟弟,但都战死了。
将门世家,这是常事。
二夫人惊闻夫君战死,忧思过度,三两年后病逝。
三夫人则是早几年怀孕之时就难产去世,以至于博元侯府这一辈,只有一个夫人,就是叶斓芷。
叶斓芷在博元侯府名声极好,听闻她对两个弟弟的孩子,都和自己亲生孩子一般宠爱,很得老太太的喜欢。
她是博元侯族名正言顺的主母,二房三房的小辈也皆是尊敬她。
宋沅奚名义上是她唯一的嫡子,也是博元侯的大少爷。
浅浅,你瘦了。
是不是你表哥没有照顾好你。
叶斓芷看向一旁的宋浅浅,嗔怪道。
宋浅浅在叶斓芷面前倒是很乖,浅浅给姨母请安,表哥对我极好,照顾的很好呢。
正在几人说话间,后面一辆马车也陆续下了两个年轻男子。
先一个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唇红齿白,眉眼分明,模样周正,小白脸一般的好看,却是一股十足的纨绔气质,满脸骄横,一看就知道是被家里骄纵坏了的孩子。
稍稍落后他一步的是个眉清目秀的男子,一袭毫无修饰的蓝衫,温柔安静,倒是有种书香气质。
三房嫡子张逸杰,三房庶子张哲涵。
越是大家族,嫡庶越是讲究,庶子没资格排名论辈,所以博元侯的三少爷是年纪稍小的张逸杰,比他虚长两岁的张哲涵根本排不上。
除了二房早些年已嫁的大小姐,博元侯嫡系的人齐了。
都到了,先进屋吧。
十年没回来,这里还是和当初一样。
叶斓芷站在侯府门口,颇有些感慨说道。
正要进门,就听见一个哭腔说道:姑妈!你要给我做主啊!姜晚琇欺负我!这话一出,博元侯府的众人齐齐看向姜晚琇。
红肿着一双眼睛哭着走过来的,正是叶瑶儿。
今日博元侯人回京,按照礼数,今天是家宴。
便是凤钰灵,也不好意思今日打扰。
但是叶瑶儿怕自己迟一步,姑妈听信姜晚琇的花言巧语,不给她做主,所以一定要抢在姜晚琇开口之前,先告状。
以至于叶斓芷连门槛都没踏进去,就被拦住了。
叶瑶儿,你怎么哭成这样?宋浅浅惊讶问道。
叶瑶儿抹了把眼泪,泪汪汪说道,姜晚琇害我受伤,还把我踹下河。
什么?叶斓芷一脸惊讶,转而看向姜晚琇,晚琇,这是怎么回事?不等姜晚琇说话,叶瑶儿连忙抢着说,姑妈,就是姜晚琇害我被暗器射中,还把我踢下江,都是因为她,姑妈你要给我做主啊!好端端的,晚琇为何拿暗器伤你,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
叶斓芷伸手拍了拍叶瑶儿的后背,先别哭了,进去说话吧。
瑶儿,你伤势严重吗?御医怎么说,神医给你看过吗?叶瑶儿抽抽搭搭说道,没有,瑶儿受伤了,表哥都没看过一次,更别提找神医给我看病了。
沅奚。
叶斓芷看着宋沅奚,似有几分无奈说道,去请神医过来,给瑶儿瞧瞧。
宋沅奚依旧面无表情,冲着旁边的林泽看了一眼,林泽立即下去安排。
晚琇,这是怎么回事,还是你说吧。
叶斓芷倒是没有偏颇叶瑶儿,问道。
姜晚琇也没有隐瞒,将那次在船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从叶瑶儿最初的挑衅,再到叶瑶儿受伤,都是据实相告。
瑶儿,这等事怪不得晚琇,倒是你,怎么能拿这个和你表嫂赌呢?要是有个什么万一,岂不是伤到了你表嫂,这可过分了啊。
叶斓芷脸色有些不悦,责怪说道。
叶瑶儿泪眼汪汪,姑妈,我都成这样了,你还怪我。
好好好,别哭。
叶斓芷脸色缓了缓,看向姜晚琇,不过晚琇,你做的也有失偏颇,你们是亲戚,瑶儿不会水,怎能把她推下河。
婆婆说的对,晚琇知道了。
姜晚琇低垂着眉眼,一副乖巧的模样。
宋沅奚眉峰一挑,愿赌服输,母亲的意思是要帮着叶瑶儿耍赖吗?这事,自然是瑶儿的不对,瑶儿先挑起来的。
不过……罢了,倒是你,怎么也该派个大夫过去瞧瞧。
叶斓芷道。
宋沅奚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面瘫。
第五百零八章 让姜晚琇做冷板凳宋浅浅连忙笑着说道,表哥一直都是这样,您又不是不知道他性子冷。
林泽走了进来,大夫人,鬼医关闫来了。
请鬼医关闫给瑶儿看看。
叶斓芷说道。
鬼医关闫给叶瑶儿把了脉,说道,叶小姐的伤势早已无大碍,只需要好好休养,等肩膀的伤养好便可以,老朽就不多开药了。
这样我就放心了。
叶斓芷微微一笑,看向叶瑶儿说道:下次可不能和你表嫂再开这种玩笑,知道吗?让你落水,也算是给你长个教训。
叶瑶儿没想到叶斓芷只是不痛不痒说了姜晚琇一句,反而对她多有责怪,委屈极了,姑妈,你可是我亲姑妈,怎么就是维护外人,明明就是姜晚琇害我,她又没受伤,怎么错还是我了?晚琇是沅奚的夫人,是我的儿媳,怎么会是外人。
在我心中,你们都是好孩子,一家人,别为了些许小事伤了和气。
叶斓芷温声说道,看向叶瑶儿道,临来京城,大哥已经把你托付给我。
我可不像嫂子对你那般纵容,由着你胡闹。
这两日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每日来我这里,不准惹是生非,准备着,也该小选了。
叶瑶儿虽然满心不乐意,但也知道这位姑妈,是自己父亲也要敬上几分的人,只能不情不愿应了一声。
你和世霖来了京城,住在哪?仆人照顾的可还妥当?叶斓芷又关切问道。
叶瑶儿没能告姜晚琇的黑状,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说道,哥哥住在将军府,我嫌府里无趣,在钰灵姐的郡主府和她做伴。
有钰灵照看你,我也放心了。
叶斓芷微微颔首,今日就不和你多说,大家用膳吧。
这菜色倒是不错,晚琇,你用心了。
众人走进了客堂落座,一顿饭吃的还算热络。
姜晚琇却是心底明白,亲疏还是有别。
叶斓芷虽然对叶瑶儿毫不客气的训斥,但正是把叶瑶儿当成自己人,所以才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责怪几句。
对自己虽然多有照顾,但很客气,如同外人。
其实算起来,宋沅奚也算是外人,她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怎么盯着碗出神,想什么?旁边的宋沅奚说道。
姜晚琇回过神,看见众人都在用膳,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吃什么好。
宋沅奚不置可否。
叶瑶儿默默咬牙,心底愤恨。
凭什么世子哥哥喜欢姜晚琇,姑妈也对姜晚琇这么好!用过膳后,姜晚琇将早就准备好的厚厚的账簿,递给叶斓芷。
婆婆,这是博元侯府原先在京城商行的账簿,之前您不在,便是我管着。
如今您回来了,理应交由您管理。
姜晚琇说道。
叶斓芷只是随手拿起一本账簿翻了翻,笑道,不错,这账目条理分明,很好。
京城商行,以后就还是你管吧。
这……姜晚琇看了一眼旁边的梅蓝心,迟疑说道,商行产业众多,还是请弟妹分管一些吧。
姜晚琇清楚知道,云州那边博元侯府的产业,全部是梅蓝心打理。
如今来了京城,她要是什么都不干,手中无权无财,这位二少奶奶肯定有意见。
她刚来京城,对这些也不熟悉,反倒是容易出乱子。
叶斓芷不以为杵,温声笑道:这些年沅奚没有成亲,博元侯府只有一位少奶奶,可让蓝心受累了。
如今你进门,身为博元侯府长房长媳,这都是你该做的,你也做的很好,就这么继续做吧。
姜晚琇没法拒绝,福身,婆婆说的是,那晚琇就却之不恭了。
长嫂,以后可要多麻烦你了。
梅蓝心一脸温柔笑道,但是掩在袖袍中的拳头已经捏紧。
叶瑶儿忍不住说道:姑妈,以前不都是二嫂打理吗?怎么现在都分给姜晚琇,您也太偏心了!再说世子又不是真的博元侯府的嫡子。
瑶儿,说话注意分寸!博元侯府的家事,岂容你说话?叶斓芷柳眉一皱,沅奚从小便跟了我,是皇上赏赐给我们博元侯府的,本就是我的儿子,蓝心刚来京城,连京城我们博元侯府有哪些商铺都弄不清楚,怎么管账?倒是晚琇做的很好,那就继续给晚琇做。
这也是长房长媳应该做的事,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叶瑶儿咬着唇低下头,满脸不平。
行了,都回去吧。
晚琇,以后博元侯府产业的账目,你每个月拿来给我看一次便是了。
蓝心,你去一趟凰廷,既然来了京城,怎能不去凰廷入职。
叶斓芷说道。
众人行礼告退。
从院子里走出来,姜晚琇黛眉微蹙。
小姐,大夫人如此维护您,您怎么还不高兴?我听说有些世家的主母凶的很呢,大夫人却是个和善的人。
惜灵问道。
姜晚琇眉头皱起又舒展开,不知婆婆是怎么想的,可能是要给长房抓权吧。
要是梅蓝心是个心胸开阔之人,倒是无妨,但她要是肚量狭小,那就是结下仇了。
不过随意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博元侯府,景萧苑。
梅蓝心端着一张温柔的笑脸,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狠狠一拍桌子。
叶斓芷欺人太甚!以前博元侯府什么事都是我操持,现在宋沅奚不过娶了个妻,她就把什么好事全部给她的儿媳妇,不就是欺负我公婆死的早吗?二少奶奶,您息怒,别气坏了身子,我看大夫人一向对您还是不错的,以前博元侯府处处都要您帮衬,再说这世子毕竟不是博元侯府的嫡亲的长子,世子妃也管不了多久的。
丫鬟翠兰劝解说道。
梅蓝心银牙咬碎,拳头捏的咯吱响,凭什么博元侯府的产业该交给姜晚琇打理!他们长房就要把天下好处都占尽了吗?怎么发这么大脾气,谁惹你生气了。
刚从宫里回来的张自君走了进来。
梅蓝心一看见他,便是泫然欲泣,夫君,你可回来了,大娘实在欺负人,把京城产业全部交给姜晚琇操持,什么都没留给我。
这算什么,当初你在云州的时候,大娘不是把云州产业都交给了你吗?张自君随意说道,你初来乍到,对京城不熟,再者,这些本就是长房该操心的事,你就别管了。
梅蓝心挽着他的手臂,咬唇说道,夫君,您怎么就不想想,大娘把这些全部交给长房,姜晚琇就是暗中做了假账,我们也不知道。
这不是他们长房一家的产业,是我们整个博元侯府的,夫君你也有份的。
而且手中没权,以后京城博元侯府的那些管事,岂会拿你我当数,还不都捧着长房了。
还有夫君日后若是想要用钱,可就没那么方便了,还得看人家脸色呢……最后一句话,让张自君的脸色也是变了一下。
他养兵、拉拢心腹,都需要银子。
你说的不错,大娘把担子都交给姜晚琇,确实有些抬举她了。
张自君眉峰一沉,思索了一下说道:你先查查京城产业,看看有没有能够动手的地方。
大娘就算有心偏袒长房,但只要姜晚琇出错,那这管事夫人的位置,还是你的。
就知道夫君你是站在人家这边的。
梅蓝心脸上扬起一抹笑容。
心底冷笑,姜晚琇,你给我等着。
博元侯府这么多的产业,你想一个人往自己口袋里捞银子,甭想!……凰廷。
凤女小选临近,皇后下了懿旨,让凤女二十四司协助主考。
但是,今日公布的诏令里,却没有姜晚琇管辖的几个司部。
怎么回事?连尚礼司都不主持小选?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姜晚琇一直是皇后的眼中钉,姜晚琇管辖的那六个司部,一个都没能协理主持。
哎,得罪了皇后娘娘,平白丢了这么好的差事,真是……凰廷夫人们议论纷纷。
姜晚琇看着册发下来的诏令,倒是没什么表情,也好,无为无错,既然皇后娘娘不让我们插手,那大家就该干什么干什么。
是。
众掌司行礼退下。
惜灵指着诏令上的掌药司三个字,奇怪问道:小姐,听闻二少奶奶刚入凰廷,顶了您之前空出的掌药司的职位,但这掌药司,怎么也能参与凤女小选了?这小选和药没什么关系吧。
而且二少奶奶是博元侯府的人,皇后打压小姐,怎么还对她青睐有加?皇后自然是别有深意,但愿梅蓝心是个聪明人。
姜晚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淡淡说道。
……皇后娘娘,妾身初入凰廷,承蒙皇后娘娘提拔,点为掌药司。
让妾身协理主持凤女小选,不过,我们这掌药司,怕是和小选没什么关系吧。
梅蓝心有些疑惑。
皇后笑道:怎么没关系。
这么多闺秀选秀,考试的日子又赶得急,不知多少人心力交瘁生病昏倒,正是需要你们尚药司鼎力相助。
原来如此。
倒是妾身没思量周全,谢皇后娘娘信任,妾身一定不辱使命。
梅蓝心福身说道。
皇后欣慰说道:你前年从凤女书院出来的时候,我就很欣赏你,不过你嫁远了,没能入凰廷。
如今回到京城,可要多辛苦你了。
为皇后娘娘分忧,是妾身分内之事。
梅蓝心客气说道,突然顿了顿,不知世子妃所掌的那几司,为何没有人协理选秀,我和世子妃是妯娌,忍不住多此一问,还请皇后娘娘不要介意。
你们妯娌情深,本宫岂会责怪。
皇后脸色冷淡了几分,似乎提起姜晚琇让她很不悦,她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你做好自己的事就是了。
梅蓝心心底一动。
看来传言不虚,皇后果然很嫌弃姜晚琇,凤女小选这么隆重的大事,把她排挤在外。
说什么重要的事要办,不过是敷衍,让姜晚琇坐冷板凳。
自己虽然只是三品女官,比她低了两阶,但却可主持协理凤女小选,可比她长脸多了。
妾身明白,妾身先行告退。
第五百零九章 挖人挖到她门下了梅蓝心行礼退下,等她走了之后,旁边候着的女使安欢说道,娘娘,这梅蓝心和姜晚琇可是一伙的,您怎么这么抬举她,还让她协理凤女小选,这么美的差事,让她长了脸。
你懂什么,都是博元侯府的少奶奶,姜晚琇是正二品掌宫,梅蓝心却是三品掌司,不巧,姜晚琇刚好就是她的上司,要不是掌药司不归姜晚琇管,姜晚琇要她往西,她都没法往东。
皇后娘娘嗤了一声,不要小瞧女人的攀比心,梅蓝心眼红姜晚琇的位置,如今我给了她出风头的机会,又冷藏姜晚琇,你说她会不会好好的耍耍威风。
安欢不可置信说道:眼红?不会吧?姜晚琇乃是正一品闺秀,当初入凰廷的时候才破格,册封正三品掌司,后来救驾有功才晋级,梅蓝心不过是普通的二品闺秀,初入凰廷,皇后娘娘就给了她三品掌司之位,已经是格外抬举她了,她还眼红?她哪够资格当掌宫夫人。
人啊,只会不满别人有了,自己却没有的,不会去想,为什么别人能有,而自己不能有。
皇后啧了一声,你就等着瞧好戏吧,本宫倒是有点期待,姜晚琇会怎么做。
……三月初十,凤女小选开始。
整个京城都热闹了,不管是凰廷还是凤女书院,皆是忙碌了起来。
唯有姜晚琇格外清闲。
皇后故意让她坐冷板凳,让她所管辖的六司,人心浮动。
凰廷是凭功绩升官,如果不办事,就永远没有功劳,那自然也永远不可能升官。
得罪了皇后,在凰廷还真的寸步难行。
哪怕姜晚琇贵为正二品的掌宫夫人,也有很多人对她避之不及。
掌宫夫人又如何,皇后是顶头上司,人家要刁难你,就跟玩儿似得。
不少人已经在暗中活动,要调离姜晚琇所管辖的六司,跟着这样一位前途黑暗的上官,这辈子都甭想有出头之日了。
不过也有些踏实稳重的人,依旧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姜晚琇倒也不拦他们,凡是要调走的,全部允准,大方的很。
但这些人以后想回来,就甭想了。
这日,姜晚琇正要进凰廷,碰上梅蓝心带着几个女使走出来。
这些女使人人手中端着一盘药材。
妾身给掌宫夫人请安。
梅蓝心笑盈盈行礼,礼数周全。
姜晚琇客气说道:蓝心请起,你我都是一家人,不必叫我的官名。
姜晚琇见梅蓝心对她以礼相待,不像叶瑶儿那种作对的,所以也不想拿着架子,打算和这位弟妹,把关系弄好一点。
若是在家,自然要叫长嫂,但在凰廷,只有掌宫夫人。
梅蓝心却是义正言辞拒绝,顿了顿又扬起一抹笑说道:还请夫人见谅,我有一事相求。
尚礼司一位正六品的掌使,想来我的尚药司,不瞒您说,我最近真是忙得很,要是能有掌使来帮帮忙,那可真是极好的,不知掌宫夫人,可能应允?前面这句话姜晚琇还以为梅蓝心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可是后面这句话出来,就有点意味深长了。
挖人,挖到她的门下了。
不算什么大事,让她上个折子,我调去就是。
姜晚琇淡淡说道。
梅蓝心唇边勾起一抹得意之色,故作矜持说道:湖月蓉,还不过来叩谢掌宫夫人。
她身后一个端着盘子的女官福身一拜,妾身湖月蓉,拜谢掌宫夫人。
惜灵脸色一变,怒道:你现在还是尚礼司的人,怎么就先去尚药司干活了?惜灵姑娘息怒,实在是我们尚药司太忙了,人手不足,但尚礼司又太清闲,压根没事干。
湖月蓉在尚礼司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就先来我尚药司帮忙,掌宫夫人还请见谅,若有责罚,罚妾身好了。
这都是妾身应允的。
梅蓝心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慢条斯理说道。
姜晚琇脸色不变,依旧是淡淡地,虽然有些逾越,掌药司也是为了凤女小选的大事,为了给皇后娘办差,我岂会责罚。
惜灵,叫尚礼司的掌司过来。
参见掌宫夫人。
掌礼司连忙快步走近了行礼。
姜晚琇指着湖月蓉说道:你自己司里的女官,却去了掌药司当差,你该当何罪。
夫人息怒,妾身……妾身不知,妾身失察!掌礼司连忙噗通一声跪下。
梅蓝心脸色一变,掌宫夫人,你刚才不是说,不怪我吗?这是在怨我了?掌司误会了,你是为了办差,自然无错。
便是再找尚礼司借几个人,只要掌礼司同意,也是无碍的。
但她连自己司里的女官去干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大错。
我要罚你,你可认错?姜晚琇淡淡说道。
掌礼司连忙说道,妾身知错,请夫人责罚。
罚抄南国凰廷卷十遍,把凰廷的规矩抄清楚,记明白,知道了吗?姜晚琇淡淡说道,这处罚很轻。
那掌礼司大喜过望,感激说道:谢夫人宽容,妾身一定三日之内,抄好十卷。
梅蓝心脸色难看。
姜晚琇这是指桑骂槐,明着罚掌礼司,实际上在嘲讽她不懂规矩,违反了凰廷的律法。
本以为自己能给姜晚琇一个下马威,结果反而是自己看着她耍威风了。
湖月蓉要去掌药司,你办好手续。
姜晚琇淡淡说道。
掌礼司看了看梅蓝心,看向湖月蓉说道:湖掌使,还请你跟我去尚礼司走一趟。
就是要给尚药司的大人当差,也得先把你自己的本职做好。
办完自己的事,你再去尚药司帮忙,那自然是好事,自己的事都没办完,未免失职……这个……现在尚礼司没事啊……湖月蓉就看见自己的昔日顶头上司,弱弱说道。
掌礼司说道:转司手续难道不是事?先把手续办了,再给尚药司办事,才是名正言顺。
免得传扬出去,还让别人误会掌药司大人手伸的太长,连尚礼司的人都要听她的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梅蓝心脸色一沉。
姜晚琇淡淡说道:我觉得掌礼司说的不错,顶着尚礼司的名头在尚药司办事,自然不好。
先去办手续吧。
蓝心你要是缺人,我让惜灵再给你调配几个女使先用着。
掌宫夫人说得对,那就让湖月蓉先去办手续吧。
不劳烦您再派人。
梅蓝心忍下这口气,突然笑道:不知不觉就耽误了这么久,我得赶去考场了,那边正忙着呢……哎,真是羡慕掌宫夫人如此清闲。
梅蓝心带着剩下几个女使走了。
掌礼司看向湖月蓉冷笑一声,抱了高枝,怎么也不跟我知会一声呢。
我要恭喜恭喜你,走吧,湖月蓉。
湖月蓉顿时吓的脸都白了。
掌礼司也不管她,对着姜晚琇福身行礼,妾身先行告退。
姜晚琇微微颔首,转身进了自己的公房。
小姐,梅蓝心也太过分了,和您是妯娌呢,竟然还挖您的人。
惜灵不平说道。
姜晚琇随手翻开面前一沓宗卷,看来皇后娘娘的挑拨离间很成功。
既然不能好好相处,也不必强求。
她不仅得罪我,顺便把掌礼司得罪了。
姜晚琇的视线落在宗卷上,尚礼司的掌司,名为时瑾,入凰廷十年,从六品掌使,一步步升到正三品掌司,用了十年。
为人稳重踏实,不善争锋,待人和气,但若有人踩到她的头上,她也不会容忍。
这人还不错,先看着吧。
姜晚琇顿了顿,继续说道:六司里的所有人,要离要走,都由着他们。
留下来的,可以拉拢一些。
惜灵福身,小姐放心,奴婢会用心盯着的。
我初入凰廷,就执掌六司,六司底下不知道多人对我不满,正好趁这个机会,把人筛一筛。
姜晚琇薄唇微抿,皇后倒是帮了我一个忙。
那个湖月蓉,姜晚琇没有管,但时瑾没放过她,狠狠收拾了一顿,才让她走。
对姜晚琇,时瑾倒没有敷衍,三日之内,就把抄写的工工整整的凤女律卷交上来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姜晚琇过的很清闲,每日去给博元侯夫人请安,每七日参加一次凰廷朝会,偶尔查查博元侯商行的账目。
凤女小选持续发酵,京城到处传扬着那些闺秀的美名,。
桂兰院。
姜晚琇将账本递给叶斓芷说道,这是商行这个月的账目,婆婆请过目。
不错。
叶斓芷随手翻了几张,说道:咦,还有一批盐没送过来?姜晚琇点点头,是,这一批十艘船预计七日后抵达京城,此时还在路上。
这一笔账,我会记在下个月的账簿里。
辛苦你了。
叶斓芷点点头。
博元侯府最盈利的就是盐。
盐禁止私卖,官售需要拿到盐引,而博元侯府是除了皇室之外最大的盐商,获利丰厚。
商行还涉及到各个方面。
不过总的还是卖盐最值钱。
蓝心给大娘请安。
梅蓝心姗姗来迟,一脸倦容说道:大娘,凰廷这几日实在是太忙了,蓝心起迟,大娘见谅。
叶斓芷温笑说道:昨日就让你今天不要来请安了,难得休息日好好休息,怎么还来了。
自是要给大娘请安的。
怎么能不来。
梅蓝心说道,看向对面的姜晚琇,长嫂倒是来的早,真是让蓝心更自愧不如了。
一旁的叶瑶儿阴阳怪气说道,二嫂,你那是太忙了,人家闲的没事,自然起得早了。
瑶儿,你胡说什么,岂能对世子妃如此无礼。
凤钰灵沉下脸呵斥道:才刚刚考了德礼,这就是你的礼?叶瑶儿咬唇,委屈的不行,恨恨瞪了姜晚琇两眼。
二嫂忙碌,那是二嫂的事。
怎么世子妃早起来请安都还有错了?宋浅浅忍不住说道。
她倒不是特意给姜晚琇说话,而是很看不惯叶瑶儿的语气。
叶斓芷摆摆手,都是一家人,少说两句。
大娘说的是。
梅蓝心笑着岔开话题,说道:这几日凤女小选还真是热闹,咱们瑶儿考的极好,在这么多闺秀中也是不错的。
叶瑶儿一脸得意,还行吧,比不上钰灵姐姐。
身为正一品闺秀的姜晚琇,笑而不语。
第五百一十章 你是在提醒我吗梅蓝心也注意到了在姜晚琇面前说这些是自取其辱,不过她的重点也不是这个,很快话风就变到了凤女小选的趣事。
凤女四宫接了奉诏令,协助小选,所以宋浅浅和凤钰灵都是参与者,也能说起来。
你一言我一句,很快就只有姜晚琇这个局外人,插不上话。
叶斓芷笑盈盈听着,不时问上几句,传出一阵阵笑声。
姜晚琇也不恼,对梅蓝心这些小把戏洞若观火。
哎,闺秀们实在是辛苦,瑶儿这几天还真的受累了。
梅蓝心感慨。
叶瑶儿说道,最辛苦的其实是二嫂,还有钰灵姐姐你们……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不过是分内之事……梅蓝心接过话,故意说道:真羡慕长嫂能够这么清闲……姜晚琇薄唇微抿,婆婆还真有先见之明,让我管理商行。
不然弟妹在凰廷如此劳累,哪还有时间看账本。
梅蓝心被这句话差点气炸。
她耀武扬威想气气姜晚琇,结果没把姜晚琇气到。
倒是一提博元侯府的商行,把她给气着了。
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一个清朗的声音笑道,一袭紫袍的张逸杰走了进来,看着凤钰灵眸光一亮,钰灵,戏院里今天上了一出新戏,咱们一起去看看?叶斓芷不由好笑,你真是胡闹,钰灵在凤女书院就够忙了,难得今日清闲……大娘,就是这样才叫钰灵一起去听戏,放松心情。
张逸杰挨在凤钰灵旁边坐下,英俊的脸上扬起一抹灿灿的笑容,钰灵,我好不容易从云州过来,你就一起去吧。
叶瑶儿噗嗤一笑,钰灵姐,我跟你说,张逸杰就是为了找你,才死缠烂打非要来京城。
你就跟他去呗,反正钰灵姐下午没事。
我……凤钰灵轻瞪了叶瑶儿一眼,本来她还可以找话推脱,被叶瑶儿这么一说,不去不好了。
难得今日休息,不如一起去听戏吧。
凤钰灵顿了顿,又道:好久没见姑妈了,上次和姑妈一起听戏还是几年前……叶斓芷笑道,难为你一片孝心。
要是杰儿不介意,我就一起吧。
怎么会介意呢,要不是有大娘,我看钰灵也不会跟我去了。
张逸杰笑道,一双赤忱的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
姜晚琇看着这一幕。
原来博元侯府的三少爷对凤钰灵情根深种,还是为了凤钰灵才来京城。
晚琇,你也一起吧。
叶斓芷说道。
姜晚琇不想跟他们一起去,正在想个什么借口推脱一下,就听见门外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她没有时间。
一袭白衣男子走了进来,正是宋沅奚。
叶斓芷笑道,你怎么也来了?和母亲说一声,我要带晚琇离开京城几天。
宋沅奚说道。
去哪?姜晚琇讶然。
宋沅奚看向姜晚琇,深邃的眼眸里仿佛藏着浩瀚星河,令人沉醉,凤梨山的梨花开了,皇帝新赐了我一副琉璃棋,就差一个你。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这人,怎么能随便说一句话,都戳到她的心底。
行,你们玩好。
叶斓芷倒是毫无二话,笑道。
凤钰灵的指甲深深掐在掌心。
他笑起来的样子那么好看,他竟然也能说出那么好听的话,和他认识这么多年,就从未见过他如此温柔。
她的冷傲世子,原来只是对她冷傲而已。
叶瑶儿气的要死,恨不得冲上去把姜晚琇拉开,但是在宋沅奚面前,不敢放肆,只是眼中的怨毒更浓。
梅蓝心心底也不爽。
姜晚琇在家里,独占商行管理。
在凰廷,官位又比自己高。
连她夫君也对她这么好,凭什么她的人生这么圆满,处处都高她一等?……景萧苑。
走得好,姜晚琇,你就享受着缠缠绵绵的小日子吧,等你反应过来,一切都已经是我的了。
梅蓝心冷笑一声,对着身边的婢女吩咐道,把张大力叫过来。
片刻,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进来。
此人是梅家的家奴,她的心腹管事。
你都已经打听两天了,到底弄清楚没有。
梅蓝心冷问道。
张大力答道:二少奶奶放心,小人已经把货船的路线摸清楚了。
只等二少奶奶一声令下,就可以动手。
现在就是个好机会,姜晚琇去了凤梨山,只顾着玩乐,这次我就要来一出火烧盐船,让博元侯府蒙受如此大的损失,看她还有没有脸继续当管事夫人。
梅蓝心阴森说道。
张大力抱拳,二少奶奶放心,小的这就去办。
你带足好手,一定要小心,不要走漏风声。
梅蓝心叮嘱。
是。
……姜晚琇和宋沅奚去了京郊的凤梨山。
山上的梨花开得正好,放眼望去,落英缤纷,恍若飘雪,梨香四溢,令人心旷神怡。
马车在山腰一处竹屋前停下,那竹屋久未有人居住,但是日日都有人打扫,干净整洁。
窗明几净,别有幽趣。
苏陌,你和苍远去接应一下货船……收纳仓库,先清点一下,我回去再点一次……姜晚琇说着,递给他一枚令牌。
苏陌接过令牌,是。
林泽和惜灵留在竹屋里收拾,宋沅奚牵着姜晚琇的手,漫步进了梨林。
咦,这树下有棋桌。
姜晚琇惊讶说道:以前世子经常来这里下棋?宋沅奚微微颔首,和子轩偶尔过来……两人径直走到梨花树下,姜晚琇坐在石凳上,拿起琉璃棋子摆了一谱残局。
宋沅奚则在旁边一颗梨花树前蹲下,拿起龙鳞匕挖土。
世子挖什么?你还在这藏了宝贝?姜晚琇摆完棋子,好奇地蹲在旁边。
此时宋沅奚已经挖完了,从里面掏出一个白玉色的酒坛,提起酒坛晃了晃,说道:去年埋的梨花酒,现在正好入味。
梨花酒?我还没喝过呢,我要尝尝!姜晚琇水汪汪的眼眸忽闪忽闪。
两人提着挖好的酒,回到棋桌下。
棋盘边摆着一副白玉酒杯,庄里的人早知道今天世子爷要过来,早早就准备好了。
拆开酒封,酒香扑鼻。
好甜的香味。
姜晚琇嗅了嗅,眉眼弯弯。
味道很好,难怪你们要藏一坛。
姜晚琇轻抿了一口,一杯尽了。
酒不呛,微辣,香甜。
宋沅奚浅斟,说道,别贪杯。
偷得浮生半日闲,又不用办什么事,一醉方休也成。
姜晚琇懒懒说道。
宋沅奚也由着她,薄唇笑起来格外好看。
三杯两盏淡酒,不知不觉,棋局厮杀了一场,酒坛也见底了。
当初你也是坐在这样的梨花树下,和子轩下棋,就像是天外仙人一般,一晃,已经两年了。
姜晚琇看着面前的宋沅奚,突然有些感慨。
等子轩闲下来,我们再来凤梨山。
宋沅奚抬起酒杯。
姜晚琇也端起一杯,和他轻轻一碰,抿唇笑,好啊,不过那时候他就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三个,前日收到消息,他们得了一个小千金,还没起名字……夫人……宋沅奚突然一手撑在棋盘上,站起身前倾,英俊的脸蓦地就凑在了她的脸前,你是在提醒我吗?姜晚琇吓了一跳,猝不及防,黛眉微蹙,提醒什么?提醒我们也早日变成三个人……宋沅奚磁性的声音沙哑。
姜晚琇这才反应过来,俏脸一红,你别乱说,谁提醒你这个啊……我只是就事论事,替他们高兴而已……夫人放心,我会让你也高兴。
邪魅的声音,透着蠢蠢欲动的情欲,封住了她的樱唇。
啪嗒啪嗒……玲珑棋子落了一地。
登徒子!大清早的你这是……唔……剩下的话,未能说完。
梨花飘落。
晨曦的微光透过竹窗洒落进来,姜晚琇睫毛微颤,睁开眼睛,身子乏的很,不想动弹。
一连数日,下棋赏花喝酒作画,都能被某个登徒子半路上就变成了另外一件事,折腾的姜晚琇回想起这几日的日子,都不忍回顾。
抬眸看了一眼枕边的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犹如玉雕一般深邃的五官,即便是闭着眼睛的时候,也那么英俊妖孽。
这么好看的人躺在身边,赤裸裸的色诱!好想亲他一口。
这粉扑扑的小心思,让姜晚琇这个杀伐果断的女子,看着他,仿佛只是个普通的怀春少女。
我们家世子怎么就长得这么好看。
犹豫再三,姜晚琇轻咬红唇,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见他毫无所觉,确认人是真的睡着,这才大着胆子靠近。
美色在前,我就亲一口。
是你长的太好看,可不是我受不住诱惑。
姜晚琇心底暗搓搓想着,小心翼翼靠近,越来越近……樱唇碰上人的薄唇,冰凉凉地,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鼻尖相碰。
薄唇相依。
熹光洒落,姜晚琇觉得这世上最美好的事,就是在他的怀中醒来,亲他一口,两口也行。
冷不丁的,姜晚琇突然感觉有人在看自己。
睁开眼睛,就见身下的人,仿佛星辰般灿灿的狭眸看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啊!姜晚琇惊叫一声,腾地一下从人身上弹开,就像做坏事被抓到了一样,一脸尴尬。
宋沅奚薄唇微挑,似笑非笑,趁我睡着,偷亲我?没有没有!姜晚琇红着脸,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干。
我昨天都没能下床,世子,夫君……姜晚琇心底紧张,放软了语气求饶。
宋沅奚的吻已经顺着她的耳垂滑落下去,是你先勾引我……我这人最大的弱点就是,经不住夫人的诱惑。
臭不要脸!喂,宋沅奚,你……你唔……姜晚琇的樱唇又被他封住,羞恼道。
……春雨淅淅沥沥,江水滚滚。
一群藏在水底的黑衣人,悄悄爬上船。
船上挂着博元侯府的标志,还有亲兵护送,博元侯府的商船多年以来,无人敢惹。
但是今日却出了意外。
第五百一十一章 快被气吐血的梅蓝心那些黑衣人也不跟船上的人打,拿出油桶里的油就往船上倒,点燃了火折子扔。
来人,有劫匪!船上一个亲卫发现了不对劲,连忙大喊。
亲兵和黑衣人打了起来,但船上已经烧了起来,几艘货船最终沉入江底。
……景萧苑。
梅蓝心惊讶说道:什么?张大力没能回来,难道失手了?不是,是那船上的护卫太厉害了,张大力和他带去的人,全军覆没,无一生还,不过那几艘船都沉了。
翠兰禀报道。
梅蓝心黛眉微蹙,真是jojo个蠢货,死就算了,还死在船上,岂不是让博元侯府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是他干的吗?不过,死了也好,死无对证,跟我无关。
只不过,他毕竟是我的管事,还是要准备一番说辞,姜晚琇在哪?还在凤梨山。
翠兰答道。
梅蓝心冷笑一声,还真是玩的开心,现在就该我开心了,看她怎么交代。
……雨打梨花,也是一番美景。
趁着细雨和风,两人撑着一把伞,在梨花雨林中漫步。
世子,小姐,京都来信,让你们立即回去。
惜灵急匆匆过来禀报。
姜晚琇黛眉轻挑,出了什么事?信中没说,不过张姐姐传来的消息,博元侯府十艘运盐的货船,沉了。
惜灵说道。
姜晚琇似笑非笑,还有人敢打博元侯府的主意,确实该回去看看。
宋沅奚面无表情,牵起姜晚琇的手,狭眸冷冽。
凤梨山离京城颇有些远,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春雨下了一整日,到了夜间更大了一些。
博元侯侯府里灯火通明。
夫人,世子和世子妃回来了。
春姑禀报。
叶斓芷疲惫的招招手,让他们进来。
她左边坐着张自君和梅蓝心,两人都是一脸忧愁的样子。
右边的叶瑶儿眼中藏不住幸灾乐祸,倒是宋浅浅真的担忧,眉头蹙着。
拜见母亲。
世子夫妇都是脸色如常,淡然自若。
梅蓝心看见他们这幅表情心底就不屑,再怎么装若无其事,这次姜晚琇都坑定了。
叶斓芷皱眉说道:本该明日抵达的十艘货船,在江上出事了,晚琇这事你怎么说?我也是刚刚听说这件事,似乎死了不少劫匪,查到是什么人干的吗?姜晚琇问道。
叶斓芷叹气,家贼难防。
那边传来的消息,其中一具尸体是张大力。
看来这事就是他指使。
也确实只有家里的人才清楚货船的时间和路线。
张大力?我们博元侯府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人了?姜晚琇故作不知问道。
梅蓝心脸色有些难看,他是梅家的人,我以前看他老实,这才委以重任。
没想到他竟然打货船的主意,大胆劫船,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此事,我有不可推脱的失察之罪,还请大娘责罚。
劫船?我怎么听说是烧船。
要是他们真的想劫船,怎么上来就倒火油。
不过我就纳闷了,张大力他吃饱了撑着烧货船,对他能有什么好处?姜晚琇盯着梅蓝心,一双冰冷的眼眸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
梅蓝心心虚,旁边的张自君接过话说道:他应该是打算劫船,但是发现劫船无望,这才烧船。
这人实在凶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让我博元侯府遭受了这么大的损失,他该死。
少将军对张大力的心思,倒是把握的通透,就好像你在旁边指挥他一样。
姜晚琇扯了扯唇角,嘲讽十足。
张自君眉头一皱,吵架不是他擅长,倒是梅蓝心马上接过话说道:长嫂,你怎么能胡乱泼脏水?货船被烧,你要负责任,你怕大娘责怪,但是,你也不能往我夫君头上套啊。
这事跟我夫君又没关系。
弟妹不要激动,我没别的意思,就算随便举个例。
姜晚琇淡淡说道。
梅蓝心哑口无言,真是一拳头砸在棉花上,力气无处使。
叶瑶儿就等着姜晚琇好看,连忙说道:姜晚琇,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现在说的是你的责任。
货船被烧,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我的过错……我应该承担这个责任,我决定……姜晚琇一脸愧疚说道。
说到这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叶瑶儿和梅蓝心都眼巴巴等着她后半句话,等了半天,结果姜晚琇就保持着一副愧疚的样子,后半句话没了。
你决定怎么样啊?叶瑶儿催促说道。
姜晚琇认真思索,我还没想好,容我想一下。
这有什么好想的。
货船在你手上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按照博元侯府的规矩,负责人赔偿十船盐的损失,请辞管事一职。
叶瑶儿说道。
梅蓝心听的心花怒放,脸上却假惺惺说道:十船盐,长嫂得赔多少银子啊。
张大力作乱,也有我的责任,不如我就赔两船吧……蓝心,张大力犯下的错,跟你没关系,没道理让你赔偿。
叶斓芷拒绝说道,拍了拍梅蓝心的手背,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真跟你没关系,别放在心上……梅蓝心感动说道:大娘,我知道按照博元侯府的规矩,损失的货物都是负责的人赔。
但是毕竟张大力牵涉此事,什么都不让我做,我于心何安?您就让我赔两船吧。
不关二嫂的事,二嫂都抢着赔偿。
事关某人,但是某人却装聋作哑,妄想逃避责任。
姑妈,相比较起来,还是二嫂适合打理商行。
当初在云州,商行交给二嫂打理,从未出过岔子。
如今十艘货船被烧,不管是谁干的,都只能说明,管事之人能力不足。
而且出事之后,还不赶紧补救,推三阻四,真不是管事夫人的所为。
叶瑶儿不屑说道。
姜晚琇黛眉一挑,叶瑶儿,博元侯府的家事,还轮不到你大放厥词。
你!叶瑶儿气的脸色一青,却无话反驳,哼了一声说道:反正你做错了就该承担责任,就是姑妈想包庇你,也不可能包庇。
凤钰灵呵斥道:瑶儿,休得胡言乱语,姑妈持家公正,执掌博元侯府以来,不偏不倚,以家规为纲,全族上下人人敬服,还不快给姑妈认错。
我……我只是一时口误,我不是那个意思,姑妈……叶瑶儿可怜兮兮说道。
叶斓芷倒是没计较这些,摆摆手,看向姜晚琇说道:晚琇,此事确实是你的责任,蓝心自愿贡献两船盐,那就你赔八船盐,从今日起,商行交给蓝心管理。
你可有异议?我有异议,婆婆,我不赞同你的判定。
姜晚琇义正言辞否决。
梅蓝心目瞪口呆,没想到姜晚琇竟然敢反驳叶斓芷。
你要不要脸啊,自己做错了事,还不认罚。
叶瑶儿又跳了出来,你不肯把商行给二嫂打理,是不是想中饱私囊,给了二嫂你就没这机会了!宋沅奚眉头一皱,手指一弹,一枚银裸子打在了叶瑶儿的哑穴上。
叶瑶儿徒劳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又被点了哑穴,一个音都说不出来。
世子,你这么做就过分了,瑶儿虽然说话直,但未尝没有几分道理,你怎么能点她的哑穴呢。
梅蓝心忍不住说道。
宋沅奚面无表情,没有理会她。
梅蓝心一噎,心底很不高兴,但也不敢和世子闹翻。
宋沅奚虽然是博元侯府的人,但他毕竟是皇帝亲封的世子。
弟妹觉得叶瑶儿说的有道理,也就是说认为我会中饱私囊?有何证据?姜晚琇黛眉一挑,冷冷问道。
梅蓝心扯起一抹笑,我可不是这个意思,长嫂是世子妃,有世子在,想必用不着中饱私囊。
不过,大娘的判决公正严明,你却不满,也不得不让人怀疑了。
她也不是傻子,说话不像叶瑶儿那么口无遮拦。
就算心底是这么认为,表面也要装出一副相信的样子。
顿了顿,梅蓝心叹息说道:长嫂,我知道你也不想货船出事,但事已至此,我们能做的只是承担责任,说再多都是借口。
踩着姜晚琇抬高自己。
仿佛姜晚琇就是为了找借口,而她则是主动承担。
弟妹说的不错,确实需要承担责任。
博元侯府的规矩,谁损失,谁补上,这个我赞同。
但,为何要补八船盐呢?姜晚琇黛眉轻挑,慢悠悠说道,盐又没事。
什么?这话一出,除了宋沅奚,满堂皆惊。
婆婆容禀,最近匪盗猖獗,我担心有人胆大包天,打博元侯府货船的主意,所以早就兵分两路,商行的船上装的是稻草,真正的货船,在昨日就抵达京城,我已经派人去接应清点。
姜晚琇淡淡说道:昨日清点入库,十船盐,无一错漏。
梅蓝心不可置信,你说什么?盐已经到了?叶瑶儿也是目瞪口呆,想要骂姜晚琇胡说,但是因为说不出话,只能瞎着急。
晚琇,你说的是真的?十船盐已经抵达商行仓库?叶斓芷惊讶问道。
姜晚琇抿唇一笑,盐就在仓库,随便派个人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你……你刚才怎么不早说!梅蓝心怒道。
唱了半天大戏,原来人家早就胜券在握,自己刚才仿佛跳梁小丑。
姜晚琇似笑非笑,我刚才就在想怎么赔偿十艘船,结果你们擅作主张说到赔盐,可把我吓了一跳,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还以为,烧了船要赔盐……我就奇怪了,怎么赔这么多!众人默然,心底跟明镜似得。
你不是故意的,谁信啊。
连叶斓芷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晚琇,不过是几艘船而已,不需要赔。
运货途中损坏的车马船等等,以博元侯府的金山银山,不值一提,下次运货的时候,直接补上十艘货船就行了。
这可不行,别说一艘船了,就是一个盆,一个桶,只要是在我管辖的范围内损坏的,我就该赔。
婆婆放心,明天,叶家必然将十艘崭新的货船,送到商行。
姜晚琇说着,一脸感动看向梅蓝心,弟妹,你因为你的家奴牵涉此事而自愿赔偿两船盐,真是太让我感动了,我代表商行谢谢你。
梅蓝心快吐血了,到头来,姜晚琇就赔十艘破船,而自己要赔两船盐?早知道盐没事,打死她也不会说这种话。
那可是两艘盐啊,白花花的盐啊,得花多少银子!!第五百一十二章 教训张逸杰张自君也深感肉疼,说道:长嫂,你看既然盐没事,那赔的盐……不如就算了吧。
二弟你要说的我明白,既然盐没事,那弟妹赔的盐,就尽快交给我,你们也能放心,对吧?姜晚琇笑盈盈打断他后半句话。
吐出来的银子还想收回去,门都没有。
被你们烧了十艘船,还想暗害我,不让你们好好心疼一下,那真是太浪费张大力的尸体了。
二弟,弟妹,你们尽管放心,就算匪盗再猖獗,我绝对不会让我们博元侯府的货物出问题,那两船盐你就放心大胆地交给我吧。
姜晚琇一副自己很靠得住的表情,拍了拍胸膛,都是一家人,弟妹还这么客气,我真是太感动了。
弟妹,张大力是张大力,你是你,你可千万不要再心怀愧疚,想不开又给博元侯府赔东西,这两艘盐,婆婆做主收下了,我不好反驳,但你要是再赔其他东西,我可是坚决不同意的……梅蓝心欲哭无泪。
无耻!姜晚琇太他妈的腹黑了。
梅蓝心这个淑女,此时都忍不住在心底骂娘。
叶斓芷也是哭笑不得。
敲诈了梅蓝心两艘盐货,还是我做主的?你还不好反驳?二房今天栽了个大跟头。
长嫂客气了,这是应该的。
梅蓝心咬牙说道,勉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姜晚琇转而看向叶斓芷,婆婆,我让博元侯府损失了十艘货船,如果婆婆因此把打理商行的管事之权交给弟妹,我是绝无异议的。
弟妹一心为了博元侯府,连两艘盐都捐出来了,我也是自愧不如……梅蓝心一听这话,心就跟滴血一样,心疼肝疼肉疼。
能想出这么聪明的办法,保住博元侯府的货物,你无过有功,哪有退位让贤的道理。
叶斓芷笑着摆摆手,以后商行,还需要你多多费心操持。
姜晚琇抿唇,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话落,姜晚琇转过身看着梅蓝心说道:弟妹,那两艘盐你可千万别急,什么时候赔都可以。
不过什么时候送到,还是提前跟我说一声,这样我也方便登记,免得账目弄错了。
弟妹,那你打算几号把盐送来了?刚刚还说不急,下一句就问别人啥时候送来。
而且还不是几月,而是几号?摆明就是催你这个月之内赶紧赔。
月底。
梅蓝心憋屈的不行。
姜晚琇笑盈盈说道,好。
如果需要船,跟我说一声,我赔的船明天就送到了。
特意加重了明天两个字,梅蓝心更憋屈了。
等一下,既然那船上都是稻草,怎么传信的人,不说清楚!那些护卫故意隐瞒,居心叵测!张自君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说道。
姜晚琇黛眉轻挑,不可能吧,那些都是跟随商行多年的亲兵护卫,不可能胡乱说话。
所以他们敢如此,肯定有人背后指使!梅蓝心抓到了一丝希望,连忙说道。
姜晚琇抿唇一笑,弟妹,我可不信我们博元侯府有人指使护卫,也相信那些亲兵对我们博元侯府都是忠心耿耿。
不知,能否让我看一下他们传来的消息?就是这个。
叶斓芷将一纸信笺递给姜晚琇。
姜晚琇接过来一看,念道:十艘船被烧,死者之一张大力。
这说的没问题啊,十艘船被烧,没说盐毁了。
可是这船上不就装的盐吗?他们这么传信,不说明里面是稻草,岂能不让人误会!梅蓝心据理力争。
姜晚琇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着她,商行的消息是传给我的。
我当然知道船上没盐,都是稻草,他们自然也不用多此一举。
只不过我不在家,这封信,才被婆婆收到了而已……没想到你们都误会了。
梅蓝心的垂死挣扎,显然没有用。
姜晚琇敢用这种计,怎会留把柄?宋沅奚看着面前明眸皓齿的小女子,薄唇微微扬起。
媳妇很美,很好,很强大。
……景萧苑。
梅蓝心伏在案头呜呜哭泣,张自君劝道:别哭了,事已至此,赔就赔吧。
你说的轻巧,你知道两艘盐我要花多少银子吗?呜呜呜……姜晚琇太可恨了,她就是故意挖着坑等我跳!梅蓝心双眼红肿,满脸泪水。
张自君皱眉,赔两艘盐也是你自己说的,只能怪你太冲动了,没考虑清楚……张自君,你竟然说我?我不都是为你,为了我们二房。
我赔两艘盐,换一个管事之权,划算的很。
更何况还有姜晚琇要赔八艘盐,能让她家亏一个血本!我哪里冲动了,你刚才竟然不帮我,就跟个木头似得站在那边。
梅蓝心呜呜哭道。
张自君眉头跳了跳,他已经尽可能维护了,实在是这几个女人的战斗力太强,他一个大男人哪里插得上手。
你看看人家宋沅奚,听见叶瑶儿说的不中听,就把她点了。
你怎么就不把姜晚琇点了,你怎么就不能把她的嘴堵上。
要不是她胡搅蛮缠,我们至于白赔两艘盐吗?梅蓝心抹着眼泪,哀怨哭道。
张自君脸色一沉,梅蓝心,你是嫌弃我不是世子,让你受委屈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梅蓝心脸色一僵,这可是张自君的逆鳞。
张自君冷笑一声,你要是嫌弃我,那你怎么不嫁给宋沅奚。
你们梅家最开始和我家联姻,也想把你许给宋沅奚,对不对?夫君,你乱说什么啊,没有的事。
梅蓝心急了。
这还真没有,梅家还是有这个自知之明。
张自君懒得和她多说,一甩袖出了门。
梅蓝心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哭的更伤心了。
姜晚琇,都怨你,这笔账,我跟你记下了。
……一晃,就过了小半月,四月底。
姜晚琇像往常一样去博元侯府给大夫人请安,惜灵提着一个食盒,里面装着热气腾腾的白玉粥。
刚从长廊转弯,就见前面桃花树下几人在吵架。
张逸杰,你别太过分,哲涵哥哥不就是打碎了一个茶杯吗?你至于这么欺负他?宋浅浅愤愤不平说道。
张逸杰冷笑一声,那可不是普通的茶杯,是我最喜欢的映月琉璃杯,西域的贡品,尊贵无比。
我只是让他在碎琉璃渣子上赤脚走一走,也算为难他?明明是你伸脚绊倒哲涵哥哥,哲涵哥哥才会摔倒,不小心摔碎琉璃杯!宋浅浅生气说道:你就是故意要害哲涵哥哥,你又不是没有丫鬟,非要哲涵哥哥给你拿琉璃杯,摆明了故意的!张逸杰锋利地眼眸微眯,宋浅浅,我看在宋沅奚面子上,不跟你计较,但你也别管我的事,给我滚开,张哲涵初是我三房的人,是我的下人,我要他做什么,轮不到你管。
你!宋浅浅死死握着绣拳,涨红了脸。
但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张逸杰是老太太的心头宝,他讨厌张哲涵,变着法的折磨他,整个候府谁会多管闲事。
此次前来京城,老太太担心张逸杰一个人,大夫人总有照顾不周全的地方,就让张哲涵跟来了。
名义上的庶少爷,实际上张逸杰的跟班而已。
三弟,浅浅可是世子的妹妹,你不能这么说她。
张哲涵说道。
张逸杰不屑地扫了他一眼,英俊的小脸却格外可恶,就凭你也配叫我三弟?我只有大哥和二哥,你算什么东西,你自己都自顾不暇,还帮她说话,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赔我的琉璃杯,或者,赤脚在琉璃渣上走一遍。
地上是一个摔碎的琉璃杯,琉璃残片尖锐,泛着幽冷的寒芒。
宋浅浅死死咬着唇,眼眶红了。
好,我打碎了琉璃杯,我赤脚走一遍。
但你刚才说的太过分了,你要给浅浅道歉!张哲涵强忍着愤怒说道。
张逸杰啧了一声,就她?也配。
话音刚落,突然身后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他一下,只听哐当一声响,一个搪瓷砸在地上,白玉粥撒了一地。
什么人撞我!张逸杰回头怒道,就见一袭白裙的女子,皱眉看着他。
三弟,你怎么把我的白玉粥撞泼了!这是我精心熬了一上午,特意准备请婆婆品尝的。
你怎么能这样呢?张逸杰没想到她恶人先告状,皱眉,你讲不讲理,明明是你自己撞上来的,怎么偏说我撞的你。
是你撞的我。
玉潇,哲涵,你们都看到了吧?姜晚琇薄唇微挑,冲着两人扬起一抹明媚的笑。
宋浅浅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啊,我看到了,哲涵哥哥也看到了。
我们作证,是你撞的。
你到底什么意思?张逸杰盯着姜晚琇,漂亮的眼睛染上一丝薄怒。
姜晚琇慢悠悠说道,没什么意思。
你撞翻了我的白玉粥,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赔我一个一模一样的白玉粥,第二,糟蹋粮食是要遭天谴的,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你把地上这些白玉粥全部吃干净,就算了。
刚才张逸杰给张哲涵初两个选择,结果马上,姜晚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世上怎么有两碗一模一样的白玉粥。
第一个选择纯属废话,你要让我把地上这些垃圾,吃干净?张逸杰眸光一沉,冷冷说道。
姜晚琇挑了挑唇,三弟真聪明,不错。
可笑!你自己撞翻了白玉粥,栽赃给我,姜晚琇,你别以为你是世子妃我就怕了你。
张逸杰怒道。
姜晚琇不紧不慢说道:你岂会怕谁,琉璃杯摔碎,我也没说你栽赃啊?你凭什么说我栽赃。
难道就准你张逸杰放火,不准我点灯?好啊,原来你是为了他们出头!张逸杰总算反应过来。
第五百一十三章 姜晚琇主掌礼训姜晚琇轻描淡写,你要哲涵从琉璃渣上走过去,那就先把我的白玉粥吃了。
你可以不吃,但我告诉你,你别想让任何人为你的琉璃杯负责。
你!张逸杰拳头捏的咯吱响,就像被激怒的狮子,瞪着姜晚琇看了半天,这才转过头看向张哲涵,算你运气好,哼。
转身气呼呼走了。
惜灵,把这里收拾一下。
姜晚琇指着一地残渣,吩咐说道。
惜灵福身。
哲涵谢谢世子妃。
张哲涵上前一步,微微躬身。
姜晚琇薄唇轻抿,不客气,你也是侯府的人,三弟做的本就有失妥当,更何况浅浅帮你,我自然也要帮到底。
博元侯府之间的矛盾,她才不会咸吃萝卜淡操心,但是张逸杰欺负到了宋浅浅头上,她却不能坐视不理。
嫂子……宋浅浅默默喊了一声。
姜晚琇看向她,不由笑了,咱们家横着走的浅浅小姐,连张逸杰都怼不赢,你平时那股刁蛮劲儿呢。
怎么就平白低了他一头,难道还怕闹起来,你哥不给你撑腰吗?哥哥自然是维护我的,但是……宋浅浅拳头握紧,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那你还怕什么,以前在我面前怎么横的,下次遇到张逸杰就这么怼,他横,你要比他更横。
他嚣张,你要比他更嚣张。
姜晚琇笑盈盈看着她。
宋浅浅咬唇,但我……怎么能和他比……那有什么不能比的。
你有世子撑腰,他有么?老太太溺爱他的紧,但这里可是京都,是咱们的地盘,在自己的地盘上都吃亏,这还像话吗?只要你占着理,就是闹到皇帝面前,也尽管闹腾。
姜晚琇看着她,笑道:要是比起身份尊贵,博元侯府的嫡少爷,也比不上世子的妹妹,你比他金贵着呢,怕他做什么。
宋浅浅心底无比感动。
众人都知道她是过继的,不知道多少人表面对她阿谀奉承,但是暗地里嘲笑她出身卑微。
这也是她心底的结,越是对自己的身世自卑,就越是蛮横嚣张。
过去只有钰灵姐姐真心对她好,以前张逸杰欺负他们,都是凤钰灵挺身而出。
而姜晚琇这个人呢,对她一点都不好,还说过不喜欢她,但不知道为什么,宋浅浅却是越来越打心底里敬服她了。
她对付张逸杰的手段,自己想不到做不到,但是做梦都希望也能成为这样的人。
为什么她就能遇到什么麻烦,都如此干净利落的解决呢?都是因为我,连累了浅浅。
张哲涵歉意说道。
他一袭青衫磊落,书生气质,和将门世家截然不符。
宋浅浅连忙说道,哲涵哥哥说的什么话,你是我哥哥,说什么连累不连累。
浅浅说的没错,兄妹间互相扶持是应该的。
姜晚琇笑了笑,转而看向宋浅浅,不过你要帮人出头,自己却没这个本事,那就是蠢了。
回去仔细想想,下次,怎么让张逸杰心甘情愿给你道歉,向你低头,自己受得辱,自己找回来。
宋浅浅默默点头。
如果是凤钰灵,她一句话就可以让张逸杰放过张哲涵,向宋浅浅道歉。
但那是他敷衍了事。
下次遇见他们,只会欺负的更狠。
心底压根毫无歉意。
想要对方的尊重,只能自己找回面子。
姜晚琇教训了张逸杰,又给了她底气。
姜晚琇看向张哲涵,温言道:乌云只是一时,等你出去自己成家立业,就是天高任鸟飞。
年岁还长,好日子都在后头。
我先去给婆婆请安了,你们随意。
博元侯府的人,只要不是故意跟她为敌,她都很乐意释放自己的善意。
嫂子慢走。
宋浅浅难得恭敬说道。
张哲涵看着女子离开的背影,这是博元侯府除了浅浅之外,第一个拿正眼看他的人。
浅浅,世子妃真是一个善良的人。
张哲涵痴痴看着姜晚琇离开的背影。
宋浅浅没注意他的异样,抽了抽嘴角说道,你说我嫂子护短,还算贴切。
但是善良?哲涵哥哥,你是不知道死在我嫂子手上的人,都可以往地上排一队了。
不过,嫂子真的很厉害。
不知不觉间,原来早就认同了这个嫂子,而且对别人提起的时候,还有种莫名的自豪。
五月初,凤女小选告一段落。
凰廷,小朝会。
此次小朝会有一件重要的事,和诸位夫人商量。
按照祖规,凡凤女小选入选闺秀,要在沅华苑进行一个月的礼训……凤座上,皇后侃侃而谈。
礼训,就是教授宫廷礼仪、让诸位闺秀锤炼才艺等。
专门针对小选的闺秀设定的,也要让她们知道进入凤女书院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本宫敕令,六司掌宫姜晚琇主持本次礼训。
皇后慢悠悠说道。
姜晚琇一怔,起身行礼,妾身遵旨。
众夫人皆是大惊。
怎么回事,皇后不是冷落姜晚琇吗?怎么还让她做事。
晚琇,你所掌的六司里,尚礼司,尚簿司,王卫司,都和礼训分不开关系,所以本宫索性任命你主事,诸位掌司,全由你调令。
凤女书院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学官,凤女四宫你也可以任选一宫主事协理。
皇后温声说道。
姜晚琇福身,妾身一定好好筹办,不辱使命。
哦对了,还有尚药司,凤女小选,尚药司很是勤勉,办的很好,那些参选的闺秀们,也都是赞不绝口。
皇后仿佛不经意一般,随意说道,正好掌药司的梅夫人,和你是妯娌,尚药司又岂能缺席礼训。
顿了顿,又对着众夫人说道:此次礼训,姜掌宫全权负责,诸位掌司,若有阳奉阴违者,不服从教令者,可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梅蓝心脸色变了又变。
压根没想到,不待见姜晚琇的皇后,竟然会对姜晚琇委以重任。
而且,姜晚琇主持礼训,其他掌司都要听从她的命令,也就是说,自己竟然变成了她的手下。
妾身遵旨。
众夫人齐齐行礼。
梅蓝心也跟着别人一起行礼,但是脑子里乱成一团。
这两个月,她天天在姜晚琇面前显摆自己协理小选的风光,打击姜晚琇。
但是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皇后一句话,让自己变成了姜晚琇的下官。
之前那些嘲笑,风凉话,简直是笑话。
姜晚琇主持礼训的消息一传出去,凰廷二十四司的女官都议论纷纷。
不是说跟着姜晚琇没前途吗?怎么皇后还给她攒功绩的机会。
那些刚刚离开六司的人,这下都想回来。
不过,姜晚琇自然不会给她们这个机会。
要走不留,走了甭想回。
小姐,您是没看见刚才二少奶奶的脸色有多难看,让她天天在小姐面前嘚瑟,不就是协理凤女小选吗?把她得意的都找不着北了。
现在礼训,小姐主持,她是下官,倒要看她还怎么得意。
惜灵扬眉吐气说道。
姜晚琇淡淡一笑,这就是皇后的目的。
梅蓝心在我面前显摆了一个月,现在却要在我的手下办事,她能不觉得打脸吗?她不会记恨皇后的安排,只会记恨我。
等到了沅华苑,安排人盯着她,别出什么乱子。
是。
惜灵答道。
姜晚琇想了想,凤眸微眯,要是皇后只是为了玩这一手,那倒是简单了。
我看,这次礼训不简单。
先回去,我找世子商量一下。
……姜晚琇主持礼训,尚礼司等部门自是欢欣鼓舞。
有功绩,才能保住自己的位置,才有机会升官。
梅蓝心被皇后这一手气哭了。
她到底是在云州没什么对手,又身份尊贵,一直顺风顺水,所以自命不凡。
但京都是什么地方,那是世间权力的中心,也是斗争最凶最狠的地方。
皇后不是讨厌姜晚琇吗?怎么会把礼训这么大的事情交给她,还让我去给姜晚琇打下手!皇后怎么能这样欺负人。
梅蓝心泪眼朦胧。
翠兰安慰说道,姜晚琇是掌宫夫人,主持礼训,也不算什么奇怪吧?夫人您和她井水不犯河水,她不敢怎么样。
她当然不敢拿我怎么样了,她要是敢借机刁难我,我就去大娘面前哭。
但是我给她当手下,真是太丢人了!梅蓝心委屈的不行,皇后到底是怎么想的,讨厌姜晚琇,还委以重任!就不能继续让她坐冷板凳吗?梅蓝心自然猜不到皇后想做什么,也只能发泄一般在家里痛哭。
……戏台子我已经搭好了,剩下的事,都交给她办了,殇儿倒是有些本事,能招揽到她,连我都被她瞒过,没想到姜晚琇身边还藏了这么一个难缠的人物。
皇后似笑非笑,看着手中的诏令,说道,让姜晚琇主持礼训,一箭几雕呢?还真是名不虚传,不愧是……后面的话,渐渐切不可闻。
但皇后脸上的笑容,格外得意。
……五月初五,沅华苑,礼训开始。
诸位闺秀入住沅华苑,因着地方有限,皆是两人一栋小院,按照此次小选的成绩由高往下排序,两人一院。
姜晚琇让安书惠和赵浮梦来协理。
比起那些掌司,她更信任她们。
凤女书院派了十个学官过来,礼训早有定制,姜晚琇也没有打破规矩的想法,掌礼安排,掌簿记录,掌卫保证诸位闺秀的安全,掌药则基本闲着,只要她不惹事就行。
夫人,这些是闺秀们的名单和入住的院落。
掌簿苏凤霞是位四十多岁的妇人,谨小慎微,本分老实。
尚簿司向来是个冷板凳,负责记录,又累又麻烦,也没什么功绩,只有那些熬资历,又没什么后台的才会被排挤到掌簿司。
姜晚琇大致看了一下,点点头,嗯,辛苦了。
夫人,王卫司一日三班巡逻,保证诸位闺秀的安全。
按照规矩,每日分别有一位掌司巡察,这是妾身拟定的巡察表,还请夫人指点。
掌卫王什锦说道。
第五百一十四章 梅蓝心出丑她年纪轻一些,皮肤偏黑,三十多岁,出身一个普通的将门。
王卫司是比尚簿司更冷的衙门,尚簿司好歹是玩笔杆子的,还算是一个雅事。
但是王卫司就完全是各种苦活累活,跟那些粗人打交道,只有连尚簿司都挤不进去的那种女官,才会去王卫司。
姜晚琇看着折子说道,再加上朝凤宫的两位掌使,也参与巡察。
是。
王什锦毫无二话。
他们这些掌司可不能和梅蓝心打比,敢在姜晚琇面前嘚瑟,都是完全无法和姜晚琇的权势背景相比的,自然是老老实实听差。
姜晚琇也很满意这种现状。
……沅华苑。
锡兰姐姐你就帮帮我吧,姜晚琇真的很可恶。
叶瑶儿可怜兮兮说道。
站在叶瑶儿面前的是一袭鹅黄色长裙的女子,模样周正标致,花容月貌,美得大气典雅,就是有几分骄横。
她名时锡兰,时家是将门世家中的实权家族之一,和墨家、公孙家家世相当。
因其父曾去云州做官,时锡兰和叶瑶儿自幼相识,感情极好。
后来时父调入京都,这才分开,已有七八年。
这次凤女小选,两人就再碰上了。
故友重逢,两人都很高兴。
时锡兰确实优秀,是此次凤女小选唯二的两个正四品闺秀之一。
小选不设正三品,这已经是考核闺秀能拿的最好成绩。
瑶儿,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那姜晚琇,可是此次礼训的主官,你就是想要报仇,现在和她对上,岂不是任由她揉搓吗?我看这段时间你就安分一点,避其锋芒。
时锡兰声音清脆,安慰道:等礼训结束了,再找她算账也不迟。
叶瑶儿眼泪瞬间蓄满眼眶,锡兰姐姐,你是不是怕了姜晚琇,知道她身份尊贵,官位大,就不管我了?瑶儿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们自幼相识,你就跟我的亲妹妹一样,有人欺负你,我怎么可能不管,只是她现在是主管礼训的大人,咱们都要听从她的训导,你这让我如何替你出头呢?时锡兰叹气。
叶瑶儿连忙说道:有主意的,姝姐姐,闺秀凡是得了上牌的才艺,礼训之姜,都要再展示一遍,请凰廷夫人点评。
三日之后,按照安排,就是厨艺这一科,锡兰姐姐的厨艺是得了上等的,我已经打听好了,按照女官点评的规矩,所有厨艺上等的闺秀一起进献菜肴。
最好的三道菜,就是姜晚琇品尝,锡兰姐姐你的厨艺,一定能拔得头筹!头筹不敢,但入选前三,确实没什么问题。
时锡兰自傲说道。
叶瑶儿点点头,对啊,只要锡兰姐姐做的菜肴,排在前三,那姜晚琇就必然要吃你做的菜。
她不知道你我旧识,也不会提防。
到时候你在菜里加点药,那就是替我报仇了。
锡兰姐姐,到时候姜晚琇质问你,你只要说不知道就好了。
我会带着其他人起哄,说有人不想姐姐的菜肴得到优评,故意在你的菜肴中加了东西,陷害你。
那锡兰姐姐便可以撇清关系了。
只不过,这样锡兰姐姐的厨艺,肯定得不到姜晚琇的赞赏了……得不到赞赏又何妨,我也不在意这些。
你这个主意,未尝不可一试。
姜晚琇害的你受伤,又逼你跳江,其心险恶,这样的人,是该给她一点教训。
时锡兰点点头,你放心吧,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我在菜肴加泻药,让她拉一整天的肚子。
叶瑶儿皱眉,泻药?只是让她拉一下肚子,也太轻饶了她。
她对我这么狠,我看,要不就下毒药,或者,春药!不行!毒死一个凰廷夫人,这事太大了,到时候你我都脱不了关系。
春药太伤风化,如此不堪,岂能是我们闺秀所为。
时锡兰一口否决,苦口婆心劝道:瑶儿,姜晚琇也不是省油的灯。
我看就给她一个小教训,替你出口恶气就行了。
她毕竟还是你表嫂,她要是能知错就改,你们可还是一家人。
叶瑶儿心底无语。
时锡兰还真是读书读傻了,如此迂腐,什么知错就改?这么好的机会,竟然只给姜晚琇一点教训,真是太浪费了。
可恨自己厨艺这一科没能上等。
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叶瑶儿暗恨。
时锡兰拉着叶瑶儿的手说道:瑶儿,你和姜晚琇是连襟,也不是解不开的仇,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好了好了,一切都听你的安排,锡兰姐姐,你怎么像个老夫子一样啰嗦。
叶瑶儿故意打趣说道,掩藏心底的不满。
时锡兰笑道,回到京都后,一直跟在爷爷身边,可能是被爷爷影响……时锡兰的爷爷就是当今皇帝的老师之一,当世大儒之一。
时家也是因为有这一层关系,深受皇帝信任,在将门世家中颇有权势。
时间不早,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休息,锡兰姐姐,一切就都拜托你了喔。
叶瑶儿笑盈盈道。
时锡兰说道:你放心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就等着看戏吧。
我送你。
两人从房间里出来,正好和一个闺秀遇上。
她生得温柔如水,淡雅如菊,也是住在这个院子,古怜惜。
叶瑶儿哼了一声,锡兰姐姐,真是运气不好,怎么跟她住在一起。
没办法,谁让她也是正四品呢。
时锡兰脸色也不太好看,随口说道。
两人的爷爷都是帝师,不过时家是权贵,古家只是书香世家,倒是比不上他们家。
在上上辈两家就结了仇,一直是敌对家族。
……三日后,沅华苑,厨艺点评。
晌午,五十二名厨艺一科上等的闺秀,每人做好了一份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或糕点,厨院的学官挑选其中三道菜肴,摆在姜晚琇面前。
夫人,这是下官挑选的,这些菜肴中最佳的三盘,还请夫人点评。
那学官说道:分别是正四品闺秀时锡兰的福寿满堂,正四品闺秀古怜惜的银耳莲花羹,从四品闺秀赵奕的金玉糖糕。
姜晚琇的视线在几盘菜肴上扫了一圈,淡淡笑道:这么好吃的佳肴,仅我一人品尝,岂不是有些可惜了,请两位掌司一起尝尝,一起点评,给我凑个伴。
掌礼,这一道金玉糖糕,看起来不错,你素爱吃甜食,就请你品尝点评。
惜灵连忙端起金玉糖糕,摆到了左下首的湖月蓉面前。
此时众多夫人和学官们都坐在大殿中,居中自然是姜晚琇,左右分别是湖月蓉和梅蓝心,其他夫人和学官依次而下。
这福寿满堂就请掌药点评了。
姜晚琇又道。
惜灵将福寿满堂端到了梅蓝心面前。
台下的时锡兰脸色瞬间变了,旁边看热闹的叶瑶儿也是一脸僵硬。
怎么回事,福寿满堂怎么到了梅蓝心的桌子上。
诸位夫人和学官大人,也都请尝尝,不要浪费了闺秀们的一番心意。
姜晚琇又说道。
此时,惜灵和惜灵将剩下的菜肴一道道端到了其他人的案桌前,众人这才慢慢品尝起来。
夫人,姜晚琇怎么如此给您面子,最好的三道菜肴,还有您的份……翠兰忍不住说道。
梅蓝心也有几分疑惑,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做戏吧。
我和她是妯娌,她要是不关照我一些,传出去别人会说她无情无义。
想通了,梅蓝心也就有几分自得。
姜晚琇就是自己的上官又如何,为了她的名声,她不仅不会刁难自己,还要对自己示好。
蓝心,这福寿满堂可还合你口味?姜晚琇一脸和气问道。
梅蓝心笑的一脸矜持,暗暗有些得意,自以为摸清楚了姜晚琇的心思,端起贵妇人的姿态优雅说道:口感实价,不愧是上等佳肴。
夫人让给我,错失这么一道佳肴,实在是可惜。
我觉得这一道福寿满堂,应该比银耳莲子羹,更好一些。
无碍,你我之间,谁吃都一样,客气什么。
姜晚琇淡淡一笑,低头慢慢喝着莲花羹。
叶瑶儿和时锡兰以前是好友,确实没几个人知道,但是姜晚琇对待敌人,从不侥幸。
从第一天和叶瑶儿对上的时候,就花大价钱买了叶瑶儿的情报。
时锡兰和叶瑶儿有关系,姜晚琇岂能不防。
虽然说如此场合,时锡兰应该不敢怎么样,但是说不准人家就想不开呢,姜晚琇可不会把敌人想的太善良。
众人品尝了佳肴,你一言我一句点评。
时锡兰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叶瑶儿则早已经懵了,心底只有一个念头。
完蛋了,乱套了。
噗!就在众人热烈点评的时候,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瞬间一股难以忍受的异味,从梅蓝心的位置散发出来。
众人都惊呆了,场中顿时一静。
这貌似是一个……屁?一个贵妇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放了一个这么臭这么响亮的屁,也实在是,耸人听闻!梅蓝心脸色瞬间涨红了,羞恼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刚才吃完菜肴,就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正要找个借口出恭,没想到就放了一个屁。
我……我先告辞。
梅蓝心连忙站起身,连句场面话也说不下去。
姜晚琇关切问道:蓝心,你怎么了?吃坏肚子了?要不要我给你叫大夫?不用!梅蓝心强忍着腹部的不适说道。
噗噗噗,又是一连串的响,羞躁的她低头就跑,只想赶紧去茅厕解决一下。
但是这一跑动了气,竟然拉裤子里了。
一股更难闻的恶臭散开。
梅蓝心眼泪刷刷落下,哭着跑去了茅厕。
而地面上,遗留下了一滩不明污迹。
连姜晚琇都呆住了。
众人看着哭着跑开的梅蓝心,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这种场合似乎说什么都不太好。
姜晚琇面沉如水,惜灵,派人把外面清理一下,惜灵,请个大夫,看看梅蓝心的情况。
是。
两个婢女福身退下。
姜晚琇继续说道:来人,检查福寿满堂。
很快,一个大夫查探后,说道:启禀夫人,这菜肴里被人下了泻药!第五百一十五章 叶瑶儿和时锡兰受罚哼!我就说掌药司夫人,不会如此失礼,原来是有肖小之徒暗害!时锡兰,你和掌药司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要对她下此毒手?姜晚琇猛地一拍桌子,怒道。
时锡兰脸色惨白。
她确实下了泻药不假,但也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还以为最多让姜晚琇往厕所跑一天,没想到竟然让梅蓝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失禁了……她可真不是故意的,这事情太严重了。
死都不能认,不然博元侯府绝对不会放过她,还会给自己家族带来无穷的麻烦。
夫人息怒!我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知是谁在我的菜肴里动了手脚,竟然下了泻药!夫人明鉴,我和掌药司无冤无仇,怎么会下此毒手。
时锡兰连忙行礼辩解。
姜晚琇盯着她,眼神冰冷,福寿满堂是你做的,不是你,还能是谁?姜晚琇,你这么判断太武断了!这盘菜肴是时锡兰做的,出了问题,她难辞其咎,她就是真的想害人,也不可能在自己的菜肴里下药。
说不定是某些嫉恨时锡兰的人,故意嫁祸。
叶瑶儿心底都快气死了,但是表面上还是要先帮时锡兰洗刷嫌疑,免得把自己拖下水。
掌礼司湖月蓉冷道:叶瑶儿,这是你一个五品闺秀,和掌宫夫人说话的态度吗?你的礼是怎么学的?先不急,那你所说的嫉恨之人,是谁?姜晚琇挑眉,看向她。
叶瑶儿以为自己三言两语就帮时锡兰撇清了干系,有些得意,我怎么知道是谁,不过,古怜惜的嫌疑很大。
这里的菜肴,除了时锡兰,做的最好的就是她了。
你不要血口喷人!古怜惜还没从震惊里回过神,就听见这句话,立即就急了。
姜晚琇薄唇微抿,有证据吗?没有,我只是猜测。
叶瑶儿随意说道。
姜晚琇淡淡说道,既然没有证据,那你说的,只是你的凭空想象,在没有证据之前,这件事和其他人都没关系。
不过也确实没有证据证明,就是时锡兰下毒。
但福寿满堂里有泻药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时锡兰负全责。
我罚你在明天天亮之前,将沅华苑里的厨房清洗干净,若敢怠慢,以后沅华苑的厨子都可以休息了,你顶上。
什么?洗碗哪是闺秀该干的活!时锡兰不忿说道。
姜晚琇看向她,你自己的食材里多了泻药,你却不知。
如此失察。
要是你现在能找出下药的人,我就算你将功补过,不罚你了。
你能找出吗?时锡兰瞬间蔫了,自知理亏。
今天这么多人做菜,厨房那么多脏盘子,就是十个人都清扫不干净,你要时锡兰一个人打扫,也太过分了。
叶瑶儿怒道。
姜晚琇薄唇微抿,谁说她是一个人了,我话还没说完。
闺秀叶瑶儿,直呼掌宫之名,顽劣不知礼,实乃今年礼训最差劲的闺秀。
今罚与时锡兰一起清扫厨房,明早,掌礼司前去检查,若不合格,这一个月你们就天天待在厨房,不用出来了。
叶瑶儿气疯了,姜晚琇,你公报私仇,你故意对付我!还不长记性?是想连马桶也一起刷了吗?姜晚琇看向她,眼神危险。
叶瑶儿但凡再反驳一句,她就调她去刷马桶。
瑶儿!时锡兰一把拉住她的手,还不快认错。
这里是沅华苑,谁都帮不了你,别再给她把柄。
叶瑶儿在刷马桶的威胁下,不情不愿说道,我知错了,掌宫夫人。
大家都散了吧,今日之事,谁也不许多说一句。
姜晚琇下了一个封口令。
其实这封口令没什么用,礼训出了这样的事情,一天就会传遍京都。
众女脸色各异,三三两两低声议论着离开。
今天真是太险了,如果不是把福寿满堂给了梅蓝心,倒霉的就是你了。
安书惠一脸后怕,还好。
就是不知道今天这事到底是谁干的,时锡兰是中立党,跟你没仇,应该不是她干的吧。
哪有人这么不避嫌的。
姜晚琇淡淡说道:时锡兰和叶瑶儿是好友。
啊?那还真的是她干的?安书惠瞪大了眼。
姜晚琇平静说道,十有八九,我罚她的时候说了,她要是能找出谁下药,就算她无罪,要是她真的是被人栽赃,当时就该强烈要求我追查幕后真凶,但是她没有,她心虚,不敢追究。
真看不出来啊,看起来挺好的姑娘,心眼怎么这么坏。
梅蓝心这下是在京都都抬不起头了。
安书惠感慨道。
姜晚琇刚刚经过这样的风波,脸色倒也没什么变化,淡然自若,我也没想到时锡兰会下这么厉害的泻药。
梅蓝心上次火烧商船害我,这一次,就算我跟她扯平了。
走吧,我们去看看她。
梅蓝心拉了整整一天的肚子,从最开始的羞愤,到最后直接脱力昏死过去。
叶瑶儿和时锡兰也刷了一整天的盘子,天黑了也没弄完,两人又继续刷盘子。
混蛋姜晚琇,这笔账本姑娘记住了,等礼训结束,我要你好看。
叶瑶儿愤恨说道。
时锡兰一脸疲惫地刷着盘子,先把礼训混过去吧,还有一个月呢。
姜晚琇是个聪明人,我估计她已经猜出是我们捣鬼,不然不会刚好就罚我们俩。
你也别太冲动了,过了这个月,再说。
锡兰姐姐,我连累你了。
叶瑶儿泪汪汪说道。
时锡兰摇摇头道:我们之间何必客气。
就是可怜了梅夫人,无缘无故被连累,我真是良心不安……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叶瑶儿无语。
刷了一整天的盘子,你还有空担心别人,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叶瑶儿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心力交瘁,更是将姜晚琇恨得不行。
长这么大,我爹都没让我刷过盘子,姜晚琇,我不会放过你的!叶瑶儿暗下决心。
一夜过去,湖月蓉去厨房检查,叶瑶儿和时锡兰洗刷了一整夜,厨房也算是焕然一新,就让她们回去了,两人此时都多了一对黑眼圈。
梅蓝心的腹泻也止住了,趴在床上没脸见人。
她知道自己肯定成为了京都的笑料,只能默默捂在被子里流眼泪。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要害我!梅蓝心哭道。
翠兰道:没查到证据,不过奴婢特意打听了一下,这药,是叶瑶儿伙同时锡兰下的。
什么?梅蓝心不敢置信,叶瑶儿为什么要害我?我和她无冤无仇。
翠兰道:听说原本是要害姜晚琇的,但是没想到姜晚琇把菜给你了,所以……消息可信吗?梅蓝心倒是没有轻下决定,严肃问道。
应该可信吧,奴婢亲耳听见,姜晚琇那个好友说幸亏菜给您吃了,姜晚琇才免去一难,真是万幸什么的……混账,她是万幸,我就活该倒霉吗?叶瑶儿对付姜晚琇没关系,但看着我吃下泻药,竟然也不提醒我,害的我成为京都的笑柄。
还有姜晚琇,凭什么你这么幸运,我却这么倒霉,你们这一个个的,我梅蓝心都记住了。
一个都不会放过。
……沅华苑,学殿。
礼训一晃过去了三五日。
叶瑶儿常常忍不住和姜晚琇作对,如今姜晚琇身为主官,自然毫不客气整治她。
时锡兰每次给她帮忙,结果挽救不成,自己也被连累。
这日,又因出言不逊,两人罚走了整整一天的宫廷步。
叶瑶儿还好,有武功底子,勉强能撑住。
时锡兰已经摇摇欲坠,快不成了。
但是旁边两个教导宫廷礼仪的嬷嬷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们,哪怕是手摆动的幅度不对,都会高声提醒。
而另一边坐着众多看书的闺秀,当着这么多人面,可是比打板子更丢脸。
叶小姐,你的手摆动的时候要柔美,你这僵硬地一前一后,是在抽筋吗?时小姐,你不要再晃了,重心要稳,你难道喝酒了吗……叶小姐,笑不露齿……你这幅苦大仇深的模样,可是很没有闺秀的仪态…………嬷嬷不厌其烦的数落,叶瑶儿实在是忍不住了。
姜晚琇,你刁难闺秀,公报私仇,皇后怎么会让你来当主官!时锡兰眼神一黯。
心想,完蛋了。
果然,下一刻,姜晚琇不怒不恼,慢悠悠说道:不知悔改,再加一个时辰。
其实,最开始姜晚琇只罚她们走一个时辰,不算重罚。
就是叶瑶儿连续冒犯,才渐渐加多了。
叶瑶儿也不是那种傻子,自己找虐。
主要是这两个嬷嬷说的太难听了,性格好的人都忍不住,更何况叶瑶儿。
嬷嬷敢这么大胆,肯定是姜晚琇授意。
不过,想想叶瑶儿每次对姜晚琇说的那些话,只能说是自作自受。
其他闺秀脸色各异,不过所有人都知道一点,别跟姜晚琇作对。
沅华苑花园里一处僻静的假山。
这是归西散。
一袭长裙的蒙面女子女子,将一个药瓶递给一个学官,说道:目标,时锡兰。
那学官惊讶,啊?可是时锡兰现在和那么多闺秀在一起啊,没机会下手。
时锡兰不过柔弱女子,预计不出一刻钟就要倒了。
姜晚琇不是个心狠的人,自然会让她回去休息。
长裙女子智珠在握,淡淡说道,到时候屋内里只有她一个人,你只需要把药下在她的茶壶就可以,这个药,无色无味,一喝便会入睡,再也不会醒过来。
她不会感觉到丝毫痛苦,也算是优待她了。
那学官点点头,是。
长裙女子脸色平静看着她离开,转身也走了。
第五百一十六章 时锡兰中毒时锡兰一死,沅华苑里唯一和她有矛盾的只有姜晚琇,那就具备了杀人动机。
身为沅华苑主官,她在时锡兰的茶水动手脚很简单,那就具备了杀人条件。
有这两点,除非姜晚琇查出真凶,否则她就是嫌疑最大的凶手。
就算不能确定姜晚琇杀人也没关系。
沅华苑是她管辖,死了人,就是她的责任。
难辞其咎。
这正二品的位置,到头了。
主持礼训,看似让姜晚琇无比威风,但是实际上,就是为了让她倒霉。
福兮祸之所倚?长裙女子叹了口气,脸色渐渐恢复如常,走向学殿。
学殿里,时锡兰实在是撑不住,脚一软,哐当一声从长凳子上摔了一下。
姜晚琇扫了她一眼,说道,回去休息吧。
谢掌宫夫人。
时锡兰勉强拿起来,行了一个礼,又看了一眼叶瑶儿,暗示她听话点,转身退下。
叶瑶儿眼珠一转,正想要学她,就听姜晚琇淡淡说道:如果叶瑶儿今天没走完,明天继续。
那她怎么就可以休息?她怎么明天不用继续?叶瑶儿怒了,这不是不公吗?姜晚琇似笑非笑看着她,时锡兰是正四品闺秀,小选成绩最好的两人之一,按照规矩,是要给优待。
如果你也是正四品,也可以一样。
叶瑶儿七窍生烟。
时锡兰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院,整个人都不好了。
本来今年小选好好的,但从遇到叶瑶儿开始,继而连三倒霉,没能过一天安生日子。
累死了,再这么继续下去,我肯定是最先被玩死的……时锡兰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重重喘了口气,希望瑶儿不要再和姜晚琇作对了,等礼训过去再说吧,争一时意气有什么用呢。
咕噜喝了一口茶,时锡兰正要再倒一杯,但是手突然使不上力,茶壶从手中掉落,哐当一声摔在桌上。
眼前一黑,时锡兰倒了下去。
就在时锡兰倒地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窗边,那是个穿着夜行衣的女子,看见这一幕,脸色一变,一脚踹开门,手指嗖嗖在时锡兰的心脉连点几下,拿出一个焰火点燃。
砰地一声,焰火在沅华苑高空炸开。
本来正在学殿监督诸位闺秀的姜晚琇,脸色一变,三两步走了出去,屋院的方向,来人,去看看!姜晚琇带着人匆匆走了,其他女官和闺秀不明所以,也跟着一起过去。
世子妃,她中毒了,卑职已经封住她的心脉,阻止毒素侵脏,但这种剧毒,只怕只有鬼医关闫能祛除……那黑衣女子说道。
姜晚琇点点头,有劳你了,惜灵,速去云萧阁,请鬼医关闫过来。
咦?晚琇,这是怎么回事?她又是什么人?匆匆赶来的安书惠目瞪口呆。
一个倒在地上脸色发黑的时锡兰,一个来历不明的黑衣女子。
这是怎么回事?其他人也是惊呆了。
姜晚琇,你竟然对时锡兰下毒,你怎么这么狠毒!叶瑶儿看见这一幕,怒道。
虽然愤怒,但是心底还有种惊喜。
不容易啊,总算抓到姜晚琇的把柄了!闭嘴。
姜晚琇冷冷扫了她一眼,转头看向众人,说道:这是我安排暗中保护时锡兰的影卫,向世子借的人,隶属都察院。
不止她,沅华苑还有其他影卫。
都在都察院有登记,诸位大可以去借阅宗卷。
这黑衣女子的身份得到正名,自然也不会是刺客了,众人放下心。
几个聪明的闺秀女官听出一点苗头。
都察院是干什么的,哪有影卫,只有专门监视的探子。
看来这个所谓的影卫,其实就是探子。
不错。
礼训开始,姜晚琇就和宋沅奚商量,调派了几个女探子。
不止时锡兰,还有叶瑶儿,梅蓝心,这些可能坏事的人,都被姜晚琇暗中监视。
以防她们暗中捣鬼。
但是没想到,这反而救了时锡兰一命。
要不是暗中监视的探子,听到屋内异响,发现及时,再过一会儿,时锡兰已经是一具尸体。
毒药发作也是需要那么一下下的功夫。
真可谓是,差一点就真的一命呜呼。
听完了来龙去脉,安书惠说道:叶瑶儿,你可别不识好人心!真想杀她,就等她死了,再放信号。
要不是晚琇暗中安排了这一手,现在时锡兰就是一具尸体了。
叶瑶儿哑口无言。
一盏茶后,鬼医关闫匆匆来了。
把脉后,拿起茶壶看了一下,写下一副药方说道,还好封住穴道及时,不然这位姑娘真的没命了。
她所中的毒是归西散,无色无味,是一种非常厉害的毒药。
你们先把这服药煎了,我给她针灸。
好,有劳神医。
姜晚琇接过药方。
一个时辰后,时锡兰醒转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时锡兰看着面前的一群人,一脸茫然。
安书惠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问道: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没有,谁都没看见。
时锡兰摇摇头,心底一阵后怕。
没想到自己差一点就死了。
你先养伤,虽然没了生命危险,但至少要休养一个月才能起床,礼训就免了。
姜晚琇淡淡说道。
时锡兰感动说道:掌宫夫人,谢谢你救了我的命!真不知道要怎么答谢你。
答谢不必,你在沅华苑,保护你的安全是我职责所在,这是应该的。
姜晚琇随口说道,没再多说,转身走了出去。
她和时锡兰虽然有嫌隙,但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要是时锡兰是个有良心的人,承蒙姜晚琇相救,以后应该不会再对付她,也算是省了一个敌人。
但如果她恩将仇报,继续和叶瑶儿一起搅事,姜晚琇也不会轻饶。
你先休息吧,想到什么线索,记得告诉我们。
安书惠笑了笑,说道:来人,将时锡兰小姐的丫鬟带进来。
礼训之姜,诸位闺秀的丫鬟们都只能在沅华苑外面等着。
时锡兰冲着安书惠道了声谢,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
姜晚琇,并不像瑶儿说的那么坏啊。
她若真是个十恶不赦之人,早该趁这次机会,故意让自己毒发身亡,又怎会相救。
而且救了她,也没有所图。
自己以前却做的多有不妥,真是惭愧。
……晚琇,此事一出,虽然时锡兰险保一命,但是皇后娘娘肯定会借题发挥,找你的麻烦。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的查出真凶,才能稳住局面。
不然,你的位置怕是不保了。
赵浮梦关切说道。
虽然时锡兰没死,但是闺秀被人下毒,这么恶劣的事情,姜晚琇身为主官已是失察。
抓到真凶,才能功过相抵。
抓不到,她就要为此负责。
姜晚琇黛眉微蹙道,现场没有遗留任何线索,谁都有可能。
无法轻易判断。
会不会是私人恩怨?时锡兰在沅华苑,和谁相处不愉快吗?赵浮梦想了想道。
姜晚琇若有所思,私人恩怨?时家和古家是世仇,但是,古怜惜也不至于要毒杀时锡兰吧。
古怜惜?和时锡兰住一个院子的古怜惜?那她动手很方便,不过也没证据,还是要再调查一下……赵浮梦分析道。
两人说着,走到了梅蓝心的院子前。
按照王卫司的安排,每日都有人巡察,今日正好是梅蓝心。
其他侍卫姜晚琇已经询问过,都没有注意到有什么可疑人物。
二少奶奶,姜晚琇来了。
丫鬟翠兰禀报说道。
梅蓝心冷哼一声,沅华苑出了大事,一个闺秀差点死了,姜晚琇怕皇后责怪,肯定想在凰廷问责之前把案子查清楚。
我祝她查不出来,早日滚蛋。
那您见不见她?不见,就说我病了……弟妹得了什么病,需要我找大夫给你看一下吗?姜晚琇走了进来。
梅蓝心瞪了一眼守门的两个丫鬟,真是没规矩,竟然让她闯进来了。
转而看向姜晚琇,一团和气说道:没什么事,只需要休息一下。
夫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今日前来,有何贵干?今天是你巡察,我来了解一下情况。
弟妹有没有在院附近看见什么可疑的人……没有。
梅蓝心想也不想否决,一副黯然伤神的样子说道:最近身子不好,很少出门。
今日巡察我倒是去了,可惜什么都没发现,未能给夫人分忧。
姜晚琇淡淡一笑,无碍,那么多侍卫都没发现线索,蓝心不必自责。
如今证据不足,但和时锡兰同一个院子的古怜惜,和时锡兰早有旧怨,嫌疑最大。
我打算从她入手,着重调查,你觉得呢?古怜惜?梅蓝心柳眉一挑,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但脸上却是笑盈盈说道:夫人真是慧眼如炬,一下就发现了可疑之人。
那妾身就祝夫人早日查出真相。
姜晚琇一直盯着她的神态表情,见她如此说,也笑了,那就借你吉言了。
蓝心,如果你想到什么线索,可要告诉我。
夫人,我真的没看见什么可疑之人。
梅蓝心一脸惭愧说道,说不准真的是古怜惜干的。
咱们巡卫的侍卫,都只在外面,不能进去。
古怜惜和时锡兰同住一个院子,她下药,神不知鬼不觉。
姜晚琇笑着点头,蓝心说不错,很有道理。
你好好休息,上次之后,你的身子就一直不好,今日鬼医关闫来了,要不要请他也给你看看?一听姜晚琇提到上次,梅蓝心的脸就黑了。
因为这桩丑事,她都没脸见人了。
不用。
梅蓝心咬牙说道。
姜晚琇抿唇一笑,那你好好休养。
尚药司还需要你主持大局呢。
从院子里出来,姜晚琇心底对古怜惜那一点点怀疑,反而打消了。
梅蓝心看似滴水不漏,别人看不出异样,但是对姜晚琇来说,破绽太明显了。
不管古怜惜是不是凶手,对于梅蓝心这种并不想看见姜晚琇破案的人来说,她应该为古怜惜辩驳。
礼训差点出了命案,你怀疑古怜惜,是想将罪名随便扣在一个无辜的闺秀上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古怜惜,你凭什么怀疑她?你是不是想让她顶罪,当你的替罪羊?这才是梅蓝心应该有的正常态度。
干扰姜晚琇破案,拖后腿,用尽办法让这案子查不出来,追究姜晚琇一个失察无能之罪。
但是梅蓝心竟然破天荒的不仅没有唱反调,反而觉得姜晚琇就该调查古怜惜。
除非,梅蓝心确定古怜惜不是凶手。
第五百一十七章 皇后借机训斥姜晚琇所以她不仅不会阻止姜晚琇去查古怜惜,还巴不得姜晚琇把古怜惜当凶手,来一出冤假错案。
到时候,姜晚琇为了结案而栽赃无辜闺秀是凶手的流言,就要风靡京都了。
梅蓝心要么就是这件案子的参与者,要么就是目击证人。
而,古怜惜应该是无辜的。
梅蓝心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暴露。
别说她,就是赵浮梦这般聪明人也没发现什么玄机。
晚琇,就算梅蓝心真的知道什么线索,她也不会告诉你的。
特意来问她,这是白费功夫吧?赵浮梦有种怪怪的感觉,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姜晚琇抿唇一笑,她什么都不说,也是线索。
走吧,我们去看看古怜惜。
院有东西两阁,东阁是养伤的时锡兰,古怜惜住在西阁。
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诸位闺秀休了一天假。
古怜惜坐在屋里看书,心神不宁。
时锡兰差点被人毒死。
谁都知道,事古两家世仇,到时候查不出证据,主官为了赶紧结案,会不会把一切全部推在自己头上。
毕竟,如果一直查不出凶手,那所有的责任,就是姜晚琇一个人背,她的官位玩完,不知道会被连降几品。
姜晚琇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但名声这种东西,名不副实的人太多了。
古怜惜从未和姜晚琇打过交道,对于她的一切也只是道听途说,再加上姜晚琇在礼训一直雷厉风行的手段,心底就更加不安了。
咚咚敲门声响起。
古姑娘在吗?这是姜晚琇的声音。
古怜惜脸色一变,连忙起身开门,臣女见过掌宫夫人。
免礼。
姜晚琇打量了她一下,说道:时锡兰差点遇害,我是来问你几个问题,你不用紧张。
古怜惜哪能不紧张,不过她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很快便稳住了心神,扯出一抹笑说道:夫人里面请。
但请询问,知无不言。
主宾落座。
你近日有去过东阁吗?姜晚琇问道。
古怜惜摇摇头,如实回答,我和时锡兰关系不好,想必这些夫人您都能查出来,也就不赘言了。
所以虽然同处房院,但并未来往。
臣女也没有去过她的东阁。
姜晚琇点点头,扫视了她的房间一圈说道:虽然这个要求有点冒昧,但还是想征询一下你的意见,你愿不愿意让王卫司的女官搜查你的房间?顿了顿,姜晚琇又说道:当然,无凭无据,我是不该搜查你的房间。
你也可以拒绝我。
臣女身正不怕影子斜,还请夫人搜查,也还我一个清白。
古怜惜倒是没有因为这种要求生气,反而是微微松了口气说道:我也知道很多人都在怀疑我,要是这样能减轻对我的怀疑,反而是夫人帮了我大忙。
无证据不得搜查住所,有些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的人,是怎么都不会让人搜查的。
即便为了洗刷自己的嫌疑,不得已搜查,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但古怜惜反而要谢姜晚琇,是个很会做人的闺秀。
姜晚琇笑道:去请王卫司。
让她们轻拿轻放,别摔坏了古姑娘的东西。
惜灵福身退下,不一会儿就带着王什锦等人过来搜查。
她们查的仔细,姜晚琇趁空闲又继续询问了一些事情。
夫人,查完了,未发现归西散,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之物。
王什锦禀报。
姜晚琇说道:辛苦你了。
转而看向古怜惜,古姑娘坦坦荡荡,很是配合,虽然你们两家是世仇,但我觉得你的嫌疑很小,你不用担心。
我会查出真相,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让真凶逍遥法外。
夫人明察秋毫,臣女感激不尽。
古怜惜行礼感谢。
这下算是放心了,看来这位名满天下的世子妃,确实不是那种随便找人顶罪的人。
正在几人说话间,安书惠快步走来,道,:晚琇,你快出去接驾吧。
皇后娘娘来了!正往房院的方向而来。
皇后竟然到了沅华苑。
反应如此之快,有备而来啊。
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会亲自前来,诸位,请随我一起迎驾吧。
姜晚琇倒是脸色平和,说道:皇后驾到,就连装病的梅蓝心也过来行礼相迎。
众人齐齐在房院门前迎驾。
时锡兰呢?她怎么样?皇后问道。
姜晚琇答道,回娘娘的话,时锡兰因病在身,在房间休息,未能出来相迎,娘娘见谅。
姜晚琇,好端端的,时锡兰怎么会中毒?你们礼训的安全就是这样?时锡兰的爷爷是帝师,皇上听闻帝师之孙差点殒命,龙颜大怒,天子脚下,沅华苑里,竟然发生这么凶恶的事情,姜晚琇,你该当何罪!皇后呵斥道。
姜晚琇福身,娘娘说得对,妾身知错,这都是妾身的责任。
所以妾身一定会尽快抓出真凶,还请娘娘给妾身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你如此失察,本宫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再相信你了。
王卫司都是一群吃白食的吗?皇后话锋一转,继续呵斥。
掌卫司王什锦上前一步行礼,妾身知错,请皇后娘娘责罚。
责罚?现在罚你们有什么用,毒都已经下了,人都差点没命了,你们是怎么当差的,怎么办事的……皇后借题发挥,将姜晚琇等人全部训斥了一遍。
和姜晚琇斗了这么多次,一直输的惨不忍睹,好不容易抓住姜晚琇的小辫子,就是皇后这种城府颇深的人,都忍不住多斥责几遍,心底那股郁气出了不少。
就在此时,虚弱的声音颤巍巍说道:臣女时锡兰,参见皇后娘娘。
正是在两个婢女搀扶下,脚步虚浮,勉强出门的时锡兰。
你不是病着吗?怎么起来了。
还不快去休息。
皇后看见她,脸色倒是恢复了如沐春风的温和。
时锡兰虚弱说道:臣女在屋内听见皇后娘娘斥责掌宫夫人,忍不住有一言启奏。
此事,全怪凶手无法无天。
若不是掌宫夫人安排影卫保护我的安全,时锡兰已经一命呜呼。
臣女以为,掌宫夫人阻止了一场谋杀,救了臣女一命,实在不该以失察之罪斥之。
皇后脸上慈母一般的笑容顿时一僵。
她以时锡兰为借口,狠狠斥责姜晚琇等人,结果当事人就跑出来打脸,表示不怪她们。
这个时锡兰,不是和姜晚琇很不对付吗。
竟然还帮她说话,可恶。
皇后娘娘,若不是掌宫夫人相救,臣女已经没命了。
臣女感激涕零,还请皇后娘娘网开一面。
时锡兰恳切说道。
姜晚琇看向她,就见她对自己微微点头。
看来,时锡兰不打算当敌人了。
叶瑶儿听见这番话,简直恨不得把时锡兰的嘴缝上。
难得皇后娘娘帮我们出口恶气。
你怎么还搞破坏呢,怎么这么不上道。
时锡兰,保证礼训的安全,这是姜晚琇的职责,她责无旁贷。
皇后维持着脸上雍容典雅的笑,不过被这么一打断,倒是没法继续斥责了,只得回归正题,看向姜晚琇说道:毒杀案是在沅华苑里发生,必须趁早查出真凶。
免得真凶还对其他人动手。
姜晚琇,你需要几天时间?众人听见这话都是一震。
几天?现在这案子一点头绪都没有,人证物证什么都没,只给几天时间,你当人能掐会算呢?妾身一定在礼训结束之前,查出真凶。
姜晚琇说道。
礼训结束?那不是还有二十多天,本宫等得起,但是闺秀们怎么办。
凶手随时可能再次作案,她们人人都有生命危险。
你需要这么长时间,岂不是不把诸位闺秀的命放在眼中?皇后咄咄逼人,盯着姜晚琇的,眼神锋利。
姜晚琇黛眉轻蹙,想了想说道:那就十天,我保证十天之内,一定查出凶手,给皇后娘娘一个交代,也还大家一个安全的沅华苑。
姜晚琇手下的女官们皆是忧心忡忡看向姜晚琇。
十天破案?可是现在连怀疑对象都没有。
十天,那也太久了吧。
叶瑶儿一脸夸张说道:我们还要在这里惶惶不安十天,又怎么能好好学礼,要是真的需要十天,我看不如,就放了我们的假,让我们回去。
她快被姜晚琇折腾死了。
恨不得礼训赶紧结束。
姜晚琇语气平静说道,所有人都有嫌疑,未查明真相之前,一个都不准离开。
喂,让我们跟凶手待十天,姜晚琇,你是故意让我们送死吗?叶瑶儿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口口声声都带着我们两个字,仿佛她一个人代表了众闺秀。
姜晚琇走到她的面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遍,叶瑶儿,你如此急切想离开,难道你就是凶手,怕我查出真相,所以想先跑?你胡说什么!我和姝姐姐情同姐妹,我怎么可能对她下毒呢?叶瑶儿争辩道:实在是待在这里危险,谁不想走。
姜晚琇淡淡扫了众闺秀一眼,说道:你说的不错,出现了这样的意外,大家心生退意,但是大家知道不能让真凶逍遥法外,所以克服内心恐惧,坚持留在这里,直到查出真相。
只有你一个人说要走,其他闺秀都没说,不是你心虚,又是什么?众闺秀心底默然。
其实她们还真不想留在这里,但是姜晚琇都已经这么说了,谁还会跳出来反驳?要走就是心虚,岂不是跟叶瑶儿一样有嫌疑了。
我没有,我……叶瑶儿涨的满脸通红,解释不清了。
姜晚琇摆摆手,你不用紧张,我办案,是不会凭感觉判断的,虽然你现在形迹可疑,但无凭无据,我不会抓你,等找到证据,再将你绳之以法也不迟。
什么绳之以法啊,根本和我没关系,姜晚琇你简直是血口喷人……叶瑶儿气的脸色铁青,牙齿咬的咯吱响。
皇后看见这一幕,脸色一沉,好了,吵吵闹闹成什么样子,十天也太长了,姜晚琇,我给你五天时间,你必须查出真凶。
第五百一十八章 五天内查出凶手五天?这也太短了吧?安书惠忍不住说道。
皇后柳眉一挑,就五天,姜晚琇,如果你觉得你做不到,那就让刑部的人来调查。
如果让刑部介入,姜晚琇就没机会功过相抵。
要想免掉失察的责任,只能自己查出真凶。
在五天之内。
好,五天,妾身遵旨。
姜晚琇答应了。
皇后这才一脸笑意看着她,姜晚琇,那就辛苦你了,本宫对你有信心,五日后,等你的好消息,摆驾回宫。
恭送皇后。
皇后一走,安书惠等人关切地围了上来。
晚琇,只有五天的时间,毫无线索,这可怎么查啊。
对啊,皇后娘娘也太强人所难了,就算调用刑部的人,也不可能五天查出来,怎么就只给你五天时间。
掌宫夫人,您要不再去找人求求情,让皇后宽限几日。
姜晚琇冲着众人摆摆手,大家的关心,我心领了,先散了吧,此事我自有安排。
梅蓝心看着这一幕心底暗爽。
五日之内,怎么可能查出凶手。
姜晚琇,你玩完了。
……黄昏时分,花园僻静处。
不知大人召唤,有何吩咐?那学官问道。
长裙女子柳眉轻挑,说道:姜晚琇本该怀疑古怜惜,但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打消了对古怜惜的怀疑,你想办法散布消息给叶瑶儿,让她得知,谋害时锡兰的就是古怜惜,只是因为古怜惜和姜晚琇是旧识,所以姜晚琇包庇她。
旧识?她们两个认识?那学官有点懵。
嗯。
长裙女子点了点头。
那学官反应过来,点点头,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
只不过,姜晚琇不抓古怜惜,查不到真凶正好。
咱们何必多此一举,帮她制造了一个‘凶手’。
要是姜晚琇五日之内查不出真凶,借坡下驴,就把古怜惜当犯人交给皇后,岂不是反倒帮了她一个大忙。
你把姜晚琇想的太简单了,任由她调查,谁知道她会查出什么,所以扔出一个古怜惜,给她添几天的麻烦就好。
毕竟只有五日的时间,五日一到,尘埃落定。
长裙女子扫了她一眼,眉眼间有几分深沉:如果姜晚琇真的拿古怜惜交差,等办成铁案,再宣扬姜晚琇查不到真凶,拿无辜之人抵罪。
古怜惜的爷爷身为望江书院院长,桃李满天下,到时候天下人都会议论此事,就是朝廷也迫不住压力,重审此案怜惜衣本就是无辜,只要重审,必然无罪。
到时候,姜晚琇的罪名就足以在大牢里关几年了。
那学官一脸喜色,不错,大人真是神机妙算,不过姜晚琇不抓古怜惜呢?所以才让叶瑶儿她们去闹,不抓古怜惜,姜晚琇就是包庇,哪怕她发现其他线索,也可以说她在给古怜惜洗清罪名。
抓古怜惜,她是构陷无辜,暂时交差,但马上就彻底垮台。
不管她选哪一步,这一次,她输定了。
长裙女子风轻云淡说道。
那学官连连点头,小的明白了。
谨遵大人吩咐。
学官下去安排,但是长裙女子却叹了口气。
姜晚琇既然敢答应五天之内查出真凶,必然有一定的把握,但她的把握是什么,猜不出来。
不知道对方会出什么招,这很令人不安。
如果我是姜晚琇,我会怎么做?长裙女子思考了许久,又觉得这已经是一个死局,无法破。
……云萧阁。
夜色已深,芙蓉帐暖。
帮我取一样东西。
姜晚琇窝在宋沅奚怀中,手指绕着他的墨发,凤眸微眯,带着一丝慵懒之色。
宋沅奚搂着怀中的小女子,已经明白她想干什么,薄唇微挑,取一样东西,就能破案?能啊。
姜晚琇笑的眉眼弯弯,嘴儿甜的跟抹了蜜一样,有世子帮我,天底下还有我干不了的事吗?宋沅奚深邃的眸光里笑意微扬,夫人今儿吃了蜜饯?唇覆了上来。
我也尝尝。
低沉而磁性的嗓音传来,已是深吻。
姜晚琇俏脸通红。
……次日清晨,沅华苑。
夫人,您可算来了,一大清早,叶瑶儿就带着一帮闺秀把房院西阁围了,幸亏古怜惜锁了门,不然她们冲进去,怕是要出现斗殴事件了。
湖月蓉禀报说道。
姜晚琇黛眉一挑,怎么回事?她们怎敢如此大胆。
听说她们认为古怜惜就是凶手,而夫人您包庇凶手,所以她们不满,要自己抓古怜惜……掌卫司已经率人过去维持秩序,但是这些闺秀都是千金之躯,她们也不敢动武,局面还僵持着……姜晚琇二话不说,走,立即过去。
此时房院已经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掌卫司带着侍卫们守在西阁,叶瑶儿和二三十个闺秀则在东阁,两边对峙着,随时可能打起来。
住手!你们干什么?姜晚琇冷冷道,眼神在一众闺秀身上扫过。
这些闺秀见识了姜晚琇整人的手段,都不想和她作对,顿时一个个觉得头皮发麻,但看着前面的叶瑶儿,只得硬撑。
姜晚琇,你来的正好,古怜惜对锡兰姐姐下毒,你为何不抓她,反而包庇。
叶瑶儿先声夺人,怒问。
姜晚琇冷冷看着她,无凭无据,怎能抓人。
借口!我们都已经听说了,就是古怜惜下的毒,整个沅华苑,和锡兰姐姐有仇的只有古怜惜。
而且她们两人都是正四品闺秀,只要锡兰姐姐死了,古怜惜就是今年的新秀第一。
沅华苑守卫严密,一般人想要进入房院都很难,更别提下毒,只有古怜惜,她和锡兰姐姐住在一个院子,下手不会被人发现。
叶瑶儿怒道。
姜晚琇皱眉,你说的这些只是你的推断,抓人要讲究证据。
有没有证据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你诚心包庇古怜惜,只怕证据早就被你销毁了吧。
叶瑶儿冷冷一笑,别以为没人知道,你和古怜惜是旧识!为了包庇你的故旧,你销毁证据,任由真凶逍遥法外。
你不抓人,我们抓,抓了她去找皇后娘娘!姜晚琇脸色一沉,谁说我和她是旧识?怎么?心虚了?听说你和古怜惜的哥哥关系也很好。
叶瑶儿得意说道,难怪你一直包庇她。
古怜惜的哥哥?古家,古长风?姜晚琇这才反应过来。
她还真认识古长风这个人,但和他也没什么交情,只能说得上认识,什么时候变成关系很好了?古怜惜她更是第一次见,还旧识故交?看来背后的凶手,很想自己抓了古怜惜。
且不说我和古怜惜从未有过交情,就算真的是旧识,事涉人命,我也不会包庇。
姜晚琇冷冷说道:无凭无据,诽谤女官,看来你们还真的很有礼训的必要,王卫司,把她们给我逐出去。
王什锦领命。
叶瑶儿急了,你干什么,你包庇古怜惜,你就是包庇!你把我们赶走,但是你堵不住悠悠众人之口!我相信掌宫夫人是不会包庇凶手的!时锡兰在两个婢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看着叶瑶儿说道:瑶儿,我知道你是为我不平,但是我相信掌宫夫人,如果有证据,她肯定会抓古怜惜。
叶瑶儿没想到时锡兰又出来拆台,差点气的跟她翻脸,锡兰姐姐,你怎么相信她,都不相信我啊。
我们可都是为了你,为了找到害你的人,就算被她罚都无所谓,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瑶儿,谢谢你,谢谢大家的好意,我是受害者,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抓到凶手,所以还请大家冷静一下,就等掌宫夫人查出一个水落石出吧。
时锡兰认真说道。
众人见连时锡兰都这么说,再加上王什锦已经来赶人了,也就只好离开。
叶瑶儿气的脸色铁青,连时锡兰叫她留下来说两句话都没理,气呼呼走了。
接连两次出言,姜晚琇对时锡兰的态度也稍稍改观。
嘱咐她好好休息后,去了西阁。
外面闹腾的动静,古怜惜都知道。
此时姜晚琇来了,才敢开门。
刚才吓坏了?姜晚琇见她脸色不好,问道。
古怜惜低头苦笑,最开始听见外面的动静,确实吓了一跳,还好锁了门窗,不然……后来王卫司的人赶来,我就知道自己安全了,掌宫夫人,臣女很抱歉,没想到还连累了你的名声。
无妨,不过是些许流言蜚语,我倒是没注意,原来你是古长风的妹妹,我和他见过,不熟,但古公子的为人我还是很欣赏的。
姜晚琇随口笑道:我想要你帮我一个忙,可以洗涮你身上的嫌疑,也能替我试探真凶。
古怜惜眸光一亮,毫无二话,但凭夫人差遣。
不过这法子有一点冒险,你可以考虑一下。
姜晚琇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瓶,和一枚水滴状的碧玉耳坠,搁置桌上。
这一瓶是归西散,你敢不敢喝,这个耳坠子只要出现在你房间就行。
古怜惜也不是蠢人,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夫人这是让我装成和时锡兰一样中毒?这个耳坠子……和某些人有关吧。
这个耳坠,就是姜晚琇让宋沅奚取的东西,他派了冥心神教的顶级刺客,又有姜晚琇特意放水,很容易就取到了。
姜晚琇嗯了一声,不错,我要嫁祸一个人。
这个人,和真正的凶手有关系。
好,我知道了。
古怜惜认真点点头,拿起那白玉瓶打开,将里面的粉末倒入了茶壶,空瓶子还给姜晚琇。
只留下了那枚耳坠子。
你决定了?不怕我这么做,是抓不到凶手,就随便嫁祸一个人?姜晚琇见她如此果断,挑眉问道。
古怜惜笑道,夫人若想要随便嫁祸一个人,如今我已经这么大的嫌疑,嫁祸我岂不是最方便,何必多此一举,夫人能取到别人的耳坠子,想必也能取到我的东西当做物证。
古姑娘是个聪明人,你和时锡兰,不愧是今年最优秀的新秀,确有不凡之处。
姜晚琇赞赏道。
第五百一十九章 计谋重施古怜惜没想到姜晚琇会夸她们,有点意外。
这归西散,我有九成把握,发现及时,你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毕竟是毒药,还是有万一,万一出了点差错,你就真的一命呜呼,这一点,你可以考虑一下。
姜晚琇认真说道。
古怜惜同样认真看着姜晚琇,现在被叶瑶儿一闹,我声名狼藉,为了洗刷名声,冒一点险是应该的,不冒险,又怎么取信于人?时锡兰都没事,我想我运气不会比她差。
好,此事宜早不宜迟,今日黄昏时分,你准备吧。
放心,影卫暗中盯着你,会及时出手相救。
姜晚琇点点头。
没点准备,她哪会答应五日破案。
动手之人,姜晚琇还真的不知道是谁。
但是姜晚琇已经明白他们的目的。
他们应该和时锡兰无关,杀时锡兰,纯粹是是因为她的身份,她和姜晚琇的关系,非常适合被弄死。
一旦时锡兰身陨,嫌疑最大的人就是自己。
结果自己又救了时锡兰,破坏了他们这个目的。
但查不出凶手,背负责任的是自己。
办出冤假错案,承担后果的还是自己。
幕后之人极有可能,就是皇后。
只是不知道这沅华苑里,谁是她手中的刀呢。
……当日黄昏时分,突然房院上空再次绽放了一个烟花。
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这烟花就是表示出大事了。
看见这烟花,众人齐齐跑向房院了。
怎么回事,房院又出事了,难道是凶手不死心,和时锡兰有什么深仇大恨,又动手了?不会吧,连杀人两次,那得多大仇。
走走,快过去看看…………姜晚琇带着一干女官风风火火赶到了房院,出事的不是时锡兰,而是古怜惜,西阁里的场景和昨日东阁相似。
一脸青黑倒地的古怜惜,还有封住了她穴道的影卫。
来人,快去请鬼医关闫!快去!姜晚琇喊道。
不一会儿,鬼医关闫就过来了,把脉后开了药说道,还是归西散,和上次那位姑娘的状况一样。
放心,封住穴道及时,没有生命危险。
立即煎药给她服下,老夫给她针灸。
有劳鬼医关闫了。
姜晚琇这才放下心。
正在此时,突然掌卫司王什锦指着桌边的一个碧绿水滴耳坠说道,这东西,是古姑娘的吗?姜晚琇惊讶说道,这东西好眼熟,但一时就想不起来,你先收起,等古姑娘醒来问问。
一炷香后,古怜惜苏醒过来。
古姑娘,麻烦问下,这个耳坠子是你的吗?王什锦问道。
古怜惜摇摇头,不是。
我想起来了。
姜晚琇仿佛想起什么似得,说道,这是蓝心的耳坠。
我听她说过,这一对碧玉水滴耳坠,是我婆婆送她的,皇室贡品,很是珍贵,她经常戴的。
难怪有几分眼熟。
梅蓝心的耳坠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更关键的是,梅蓝心和古怜惜毫无交情,明面上她应该从未来过古怜惜的房间,难道耳坠子自己长脚了。
除非,她偷偷来的时候,意外掉落。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脑中都浮现了这个想法。
我知道了!会不会就是梅蓝心下毒,她下毒的时候,耳坠子不慎掉落,她自己不知道,所以就留在了现场。
安书惠恍然大悟。
湖月蓉道,一样都是归西散,那上次对时锡兰下毒手的也是她了?有可能啊!时锡兰出事那天,不就是她巡察吗?难怪她说什么可疑之人都没发现,原来可疑的人就是她自己!安书惠立即说道。
赵浮梦若有所思,这么说来,似乎很有道理,晚琇,是不是要先把梅蓝心抓起来?抓!当然要抓,物证在此,就算她是我的弟妹,我也只能大义灭亲了!姜晚琇一脸正气,大手一挥,王什锦,你速速带人,去将梅蓝心抓来。
顺便搜一下,另外一枚耳坠子!是。
王什锦立即领命退下。
一众闺秀皆是议论纷纷,很是期待接下来的场景。
只有叶瑶儿脸色极其难看。
梅蓝心这是怎么回事?下药的菜你上赶着吃,怎么连杀人凶手你也上赶着当?姜晚琇你干什么,凭什么抓我!梅蓝心被王什锦等人押了过来,脸色铁青,身为博元侯府二少奶奶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无礼对待,脸色难看至极,你还派人搜我的屋子,就算你是上官,也不得如此无礼!梅蓝心气的连掌宫夫人这个敬称也不用了,第一次直呼其名。
弟妹,在古怜惜的房间发现了你的耳坠子。
我只好把你请过来了。
姜晚琇手中拿着那枚碧玉水滴耳坠,慢悠悠说道。
梅蓝心看见那耳坠,脸色瞬间一变。
这一对碧玉水滴耳坠,是夫人给她的,全天下就这么一对,造假都不可能。
她一看就认了出来。
但是怎么会在古怜惜的房间?夫人,剩下这枚耳坠,在梅蓝心的梳妆盒找到了,果然只剩一只。
王什锦捧着一个梳妆盒走了过来。
梳妆盒里零星放着几样首饰,都是难能一见的奇珍,显然这梳妆盒,专门用来放最珍贵的首饰,而只剩下一只的耳坠子,格外醒目。
这么贵重的东西,想必是好生收藏的吧。
姜晚琇黛眉轻挑。
王什锦答道:确实,锁在柜子里,妾身为了查清证物,不得已砸了锁。
这才取出这个梳妆盒。
梅蓝心脸色苍白。
自己被人栽赃了。
这耳坠子好端端锁在柜子里,除了自己,连贴身丫鬟都没有钥匙打开,什么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取出这枚耳坠子,还没破坏锁,也没被自己发现。
周围一众女官和闺秀,看着梅蓝心的眼神都很震惊。
掌药司夫人,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对我下此毒手?古怜惜无辜控诉。
梅蓝心强忍住心慌,绷着一脸镇定说道:你也说了,我和你无冤无仇,我怎么可能对你下毒,我是被人栽赃的。
是谋害你的人,偷了我的耳坠子陷害我。
掌药司夫人,你这种为自己开脱的借口,也太敷衍了吧。
遗落在案发现场,明显就是物证。
湖月蓉道。
梅蓝心攥着拳头,争辩道:我真的是被人陷害,要是下毒,我怎么可能故意把耳坠子丢在这里,被别人发现。
没人说你故意丢在这。
极有可能是你下毒时,不慎遗落。
安书惠指了指那个梳妆盒说道:再说了,这么贵重的的东西,你小心锁在柜子里,也没人能轻易偷了去。
至于谋害的原因,没仇怨不代表没理由,你心知肚明。
梅蓝心柳眉倒竖,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心知肚明,你不要诬陷我!好,那我就说个清楚,这次礼训,皇后一纸调令,你成了晚琇的下官,听说你在私底下对这件事很不满,对晚琇颇有怨言。
时锡兰和古怜惜是今年凤女小选品阶最高的闺秀,她们死在沅华苑,影响极其恶劣,晚琇难辞其咎,贬官是必然的,到时候,你就不用给晚琇当下官,甚至可以寻机会成为六司掌宫。
安书惠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一点也没给她面子。
梅蓝心顿时怒不可遏,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对掌宫夫人有怨言了,我们是妯娌,姜晚琇当掌宫夫人,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使这种阴谋手段对付她。
周围的闺秀和女官看她的眼神,很明显不相信。
表面上大家都是一团和气,可是实际上,大家族里你死我活不择手段的事情,比比皆是。
梅蓝心为了她的前程和在博元侯府的权势,做出这种事情,一点都不稀奇。
蓝心,我也不希望你是凶手,但是你的耳坠在这,物证确凿,按照规矩该由王卫司审讯。
姜晚琇一脸平静看着她,说道:你还是坦白从宽,不然凰廷的刑罚,我怕伤了你的花容月貌。
梅蓝心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姜晚琇这是威胁她要逼供了。
难道说,姜晚琇抓不到凶手。
就借着一个所谓的物证,先抓了我,再来个屈打成招。
到时候就可以向皇后交差了。
最近不都是说姜晚琇和古怜惜关系莫逆吗?她们两个要是勾结在一起,弄这么一出,不仅给古怜惜洗刷了嫌疑,还给姜晚琇解决了麻烦。
沅华苑里的人,姜晚琇想挑一个栽赃陷害,以自己和她的恩怨,绝对是最合适的人。
梅蓝心想通了这一切,手脚冰凉。
姜晚琇,你……你这是严刑逼供。
这……这……肯定是古怜惜自己故意中毒,都说她才是谋害时锡兰的凶手,所以她弄了这么一出,给自己洗清嫌疑!梅蓝心满头冷汗,据理力争。
叶瑶儿一听这话,连忙帮腔,对啊!二嫂说的有道理。
明明谋害时锡兰的是古怜惜,古怜惜贼喊捉贼,嫁祸二嫂,她才是真凶!凭什么说我是凶手,凭什么说我故意中毒!古怜惜似乎被气的不行,愤怒冲着两人咆哮,明明有证据证明是梅蓝心下的毒手,你们却还想推给我。
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博元侯府、姜家权贵,我古家比不上,但别以为就能一手遮天,今日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古怜惜就是跪在皇宫前告御状,也要让天下人知道你们博元侯府和姜家的人,是怎样的不讲理!就是,明明自己的耳坠都掉在这了,还非要说栽赃,她还真以为她是博元侯府二少奶奶,就可以草菅人命?说别人故意中毒,你自己服毒试试,你不怕死,人家古姑娘还不想死呢。
仗着家世权贵就这么不讲理,也不知道掌宫夫人会不会偏袒他们……众闺秀也被古怜惜这番话感染了,你一言我一语,群情汹汹。
姜晚琇淡然自若,这一出戏,古怜惜唱的不错,也该自己收尾了。
梅蓝心,你既然口口声声古怜惜自己服毒。
那我也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当着我们的面服下归西散,你要是有这个胆魄,那我勉强相信,古怜惜有可能是自己服毒。
姜晚琇看向梅蓝心,顿了顿又看向叶瑶儿,还有你,你们二人,谁敢服毒试一试,我就将古怜惜也一并带走审讯。
第五百二十章 凶手自投罗网这话一出,梅蓝心和叶瑶儿皆是哑口无言。
归西散,那可是一不留神就没命了。
你们放心,影卫在这。
你们中毒,她会立即封住穴道,鬼医关闫也在这,不会耽误治疗。
不过,这毕竟是令人致死的剧毒,要是影卫点的慢了一步,毒性蔓延到心脏,药石无医,你们可别怪我,自己负责。
姜晚琇轻飘飘说道。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姜晚琇这是在逼她们玩命啊?梅蓝心和叶瑶儿当然都不敢。
这些影卫都是姜晚琇的人,她要是故意点穴的时候,偏一点点,慢一点点,她们不就变成两具尸体了吗?刚才还一副言之凿凿的样子,此时却哑火了。
既然你们不敢,无话可说,那就是无凭无据污蔑。
梅蓝心,算罪名的时候,我会帮你罪加一等。
叶瑶儿,你如此偏帮梅蓝心,实在令人怀疑你是帮凶。
不过你要感谢,我是个看证据说话的人,不然现在就把你也一起带走了。
姜晚琇面无表情,冷冷说道:王什锦,把梅蓝心带下去!一日之内,审出结果。
王什锦笑的一脸恭敬,夫人放心,妾身一定会全力以赴。
梅蓝心吓的魂飞魄散,她太清楚自己绝对熬不住刑罚,屈打成招,到时候都完了。
等等!掌宫夫人,我真的不是凶手。
梅蓝心再也顾不得其他,大声说道:我知道是谁谋害时锡兰,肯定是她谋害古怜惜,真的不是我!姜晚琇黛眉一挑,漫不经心问道,怎么,栽赃古怜惜没成,你又想栽赃谁?不是栽赃!我亲眼所见!昨天我巡察,看见一个学官鬼鬼祟祟从房院出来!就在时锡兰回房院前一刻钟!梅蓝心喊道:真的,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只是不想多生事端,没有在意。
然后时锡兰就中毒了!姜晚琇作了这么大一出局,等的就是她这句话,视线在那十来个学官身上扫了一圈,问道:哪个学官?我只看见了一个背影,普通身形,略偏瘦……学官们的衣服都是一样,她背对我,我没看清脸……梅蓝心说道。
心底后悔,当时姜晚琇来问自己的时候,为什么不直说呢。
那她早去找那些学官的麻烦了。
自己怎么就非隐瞒了这点,害的今日遭了无妄之灾。
喔?按照你说,这起码有七八个学官都符合要求。
姜晚琇随意说道,但其实视线已经在暗中观察。
那些学官顿时有些紧张。
不管是不是自己干的,被梅蓝心这么一指认,都怕自己一不留神就倒霉了。
我说的是真的,你去调查她们,一个个调查,肯定能查出来的。
梅蓝心急切说道。
姜晚琇淡然一笑,你说的话,尚且不知真假,先带下去。
我说的是真的!那才是真凶!我真的是无辜的!梅蓝心高喊着被拖了下去。
落到这种地步,为了自己的清白,梅蓝心不会隐瞒真相。
看来她真的只看见了一个背影。
学官么?这范围虽然很笼统,但是,自己和世子的双重情报网加起来也不是吃素的……梅蓝心说的话,诸位也听见了,虽然她有可能是诬陷,但是秉着绝不能姑息一个疑点的原则,还请诸位学官,配合一下我的调查。
姜晚琇望向那几个学官,笑的一脸和气。
那些学官可不敢怠慢,齐齐行礼,这是应该的。
凤女书院除了一些重臣兼任的学官,大部分只是普通品阶,姜晚琇这已经站在凰廷金字塔顶端的女人,对她们来说,高高在上,岂敢不配合。
……夜深时分。
大人,你快救救我吧,再这么下去,姜晚琇迟早要查到我的头上。
学官满脸都是恐惧,颤抖说道。
长裙女子冷淡说道,今日在姜晚琇面前,你没露出破绽,很好。
继续保持,没想到姜晚琇竟然玩了这么一手,联合古怜惜栽赃梅蓝心。
那你就帮她一个忙,让梅蓝心彻底背上这个罪名。
到时候就是姜晚琇不想拿梅蓝心抵罪,但证据确凿,她也只能这么做了。
学官一脸茫然。
长裙女子从怀中拿出一枚纽扣,递给她,这是梅蓝心的,找个机会,放入时锡兰房间的隐蔽处。
纽扣?大人的意思是,让时锡兰房间里也出现一个物证?时锡兰昨日遇害,王卫司虽然检查过,但小小一枚纽扣,可能被忽略了,到时候我会找机会,让王卫司不小心再发现这个物证。
两个遇害者的房间都出现了梅蓝心的东西,那不是梅蓝心干的,也是她干的了。
长裙女子一手把梅蓝心推向死坑,语气还是平静。
学官得救了,佩服点点头,还是大人厉害,小的明白了。
可惜还被梅蓝心看到了背影,坏了大人的大计,还请大人责罚。
无妨。
梅蓝心还是古怜惜,没区别,一样是冤假错案就行了。
梅蓝心看到背影也无关紧要,只要这枚纽扣出现在时锡兰的房间,就是梅蓝心说是你,你都可以喊冤枉。
长裙女子随意说道。
姜晚琇的应对出乎她的意料,完全措手不及。
但,她就顺势而为,彻底让梅蓝心成为凶手。
到时候连姜晚琇都没有回旋的余地。
学官这才想明白,佩服说道:大人英明,我这就下去准备。
长裙女子微微叹气。
虽然她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但是尚未尘埃落定,就不敢说自己一定会赢。
不到最后一刻,她不会懈怠。
姜晚琇,我希望这次我能赢。
不止是为了殇王殿下,也是因为,你去牢里待几年,已经是我想到的,最好的结果。
你我之间,此时还只是输赢之争。
你退出权势的漩涡,就不再是殇王的眼中钉。
但若你一直攒着手中的权势,成为殇王登基的阻碍,我们,注定,只能你死我活。
我不想你死。
……时锡兰和古怜惜都在养伤,前来探伤的学官闺秀络绎不绝,李芳染跟着两个相熟的学官一起探视,混在人群中并不起眼。
承蒙三位学官探望,请恕锡兰不能全礼。
时锡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两边坐着不少和时锡兰相识的闺秀,热热闹闹。
为首的学官随意摆摆手,时锡兰,你就好好养伤吧,注意身体……相信掌宫夫人一定会早日结案,给你一个交代……不外乎就是勉励祝福的话,没什么新意,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格外热络。
李芳染手中攥着的纽扣已经潮湿。
如今房院外面的巡卫加了一倍,密不透风,再想像上次趁着没人的时候进去已经不可能。
只能趁乱留下证据。
人多眼杂,探视时锡兰的人那么多,谁也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李芳染眼神四处打量,突然发现墙角盆栽处非常适合栽赃。
这地方隐蔽,上次王卫司没发现,也情有可原。
趁着众人都没注意,李芳染把纽扣一扔,哐当一声落在盆栽边缘。
这点声音,早被大家的说话声掩盖,切不可闻,一点都不起眼。
李芳染放下心,这下,梅蓝心死定了。
抓起来!突然一个婢女指着李芳染,大喊一声。
外面守着的两个侍卫,立即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将李芳染给抓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李芳染脸色一变,吓的魂飞魄散。
那婢女捡起地上的纽扣,说道,奴婢亲眼所见,学官大人将这枚纽扣扔在房间。
掌宫夫人吩咐了,如果有任何人在东阁里有异常的举动,立即抓起来。
快去通报掌宫夫人。
李芳染脑中一片轰鸣。
心底只有两个字,完了。
竟然被姜晚琇算计了。
很显然这婢女是姜晚琇的眼线。
收到消息,姜晚琇匆匆而来。
拿着那枚纽扣,姜晚琇若有所思,梅蓝心住的地方已经被我封锁了。
你们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本事,从里面拿一枚纽扣出来。
晚琇,梅蓝心的衣衫,果然少了一颗纽扣。
安书惠拿着一件水蓝色长裙走了进来,说道。
那两个跟着李芳染一起来的学官,脸色都吓白了。
夫人,我等什么都不知道啊……姜晚琇冲着两人温声一笑,两位大人放心,一切讲究证据,晚琇不会随便抓人。
你怎么可能!你怎么会知道!李芳染只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姜晚琇会算到这一点,为什么她会提前安排人等着自己。
不得不说,李学官,你隐藏的很深,在今日之前,我也不能确定到底是谁动手。
原本我以为梅蓝心看见了真凶,所以故意栽赃她,就是为了逼她说出真相,但是没想到,她只看见一个背影。
不过这也没关系,梅蓝心说出学官二字,你怕我迟早查到你头上,自然会做点什么。
姜晚琇看着她,语气平静:梅蓝心已经在古怜惜的房间留下物证,现在只需要在时锡兰的房间同样留下物证,那谋害闺秀,就铁证如山了,可房院的守卫加强,即便是江湖顶尖高手想要进来都很难,所以你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趁乱栽赃。
当初姜晚琇就是这么用老夫人朋友的玉镯坑了白清清一把,这都是她玩剩下的。
在她面前耍这种心眼,班门弄斧。
姜晚琇黛眉轻挑,看向李芳染的眼神一片冰冷,李学官,你的同谋是谁?李芳染脸色一片灰败。
姜晚琇作为一个敌人,竟然将她们的想法和布局,猜的就跟亲眼看见一样。
此时一听这话,顿时紧张了。
没有!我没有同谋!李芳染连忙摇头,艰难说道:一切都是我自己干的,全部都是我。
姜晚琇拿起那枚纽扣在她眼前晃了晃,没有同谋,你怎么拿到这枚纽扣?说吧,谁是你的同谋。
能拿到纽扣,说明自己这边出了内奸。
第五百二十一章 奸细就在身边我不知道,反正我没有同谋。
李芳染自知被抓了个人赃并获,死罪难逃,看着姜晚琇突然惨淡一笑,掌宫夫人,一切都是我干的,我甘愿认罪……话音刚落,嘴角便溢出一丝鲜血,轰然倒地。
夫人,她牙齿间藏着毒药,服毒了……王什锦查看了一下,说道。
姜晚琇眉头微蹙,李芳染怕扛不住刑罚,暴露了背后的人,所以一心求死。
看来这个隐藏的同谋,应该比她的身份更高。
夫人,现在怎么办?湖月蓉问道。
李芳染一死,她幕后之人的线索就断了。
抬着李芳染的尸体,面见皇后。
姜晚琇说道,转而看向在场诸位,还请两位学官大人跟我走一趟,做个证人。
两个学官连忙说道:这是应当的。
皇后命姜晚琇五日之内破案,没想到她第二天就把案子破了,速度之快,手段之诡诈,令人咋舌。
姜掌宫的能力还真是本宫低估了,第二天就把案子破了,和你这样的断案天才比起来,刑部那些大人简直就是吃干饭的。
皇后看着李芳染的尸体,假装欣慰,不声不响替姜晚琇踩了刑部。
姜晚琇自然不会无端树敌,眼底笑意璨璨,皇后娘娘谬赞了,晚琇区区一介小女子,哪敢和诸位刑部大人相提并论,要不是凶手太蠢,自己跳出来,我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破案。
皇后娘娘您说,凶手是不是很蠢呢?呵呵……皇后干笑,心底满是恼怒,脸上却笑盈盈说道:是啊,姜掌宫说的很对,李芳染就是个蠢人,死有余辜。
姜晚琇大破闺秀谋害案,断案如神,维护了礼训的安全和秩序,实乃凰廷良才,来人,赏姜晚琇西疆琉璃杯一对,南海明珠一斛,蜀绣织缎十匹……皇后立即封赏,转移了话题,不然还不知道姜晚琇要说出什么气死人的话。
姜晚琇微微福身,脸色平静,不亢不卑,谢皇后娘娘赏赐。
姜晚琇破案的消息传遍了二十四司。
这可是一笔大大的功劳,姜晚琇刚刚成为掌宫,没有功绩,位置还不是太稳。
但她先是主持礼训,接着又迅速破案,这都记在尚簿司的功绩簿里的,如今姜晚琇掌宫的位置,已经坐的稳稳当当了。
案子告破,时锡兰和古怜惜免了礼训,归家养伤。
梅蓝心被关了一天一夜,此时也放了出来。
姜晚琇倒是没对她用刑,不然在博元侯府不好交代,但也把梅蓝心吓的够呛,心底更是对姜晚琇恨得牙痒痒。
自己的牢狱之灾,完全就是被她坑的。
但现在众人不仅不会说姜晚琇手段过分,反而要赞她奇招高明。
这无妄之灾,就等于是白受了。
哪这么便宜的事,哼。
翌日,云萧阁。
晚琇,案子不是已经破了吗?你怎么还不高兴?安书惠问道。
姜晚琇食指轻叩,我在想把纽扣给李芳染的人是谁,不止是纽扣,这次的事情,对方的反应非常迅速,对我们的一举一动非常了解。
这个暗中隐藏的人,就像是伺机而动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咬上一口。
我也觉得不对劲。
会不会是六司的人,晚琇,你看李芳染就隐藏的极其深,指不定六司中也有这样的人。
赵浮梦一脸慎重说道。
安书惠也是点点头,对啊,我看了李芳染的履历,完全和皇后没关系,真没想到竟然是皇后的死士。
说死就死,都不带犹豫的。
姜晚琇没有说话,她隐约猜到李芳染的来历。
现在身边还有一个潜伏的奸细,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
礼训就托付给你们了。
你们也要谨慎一些,我怀疑奸细可能是六司的人,也有可能是你们身边的人……姜晚琇细细叮嘱说道:在奸细没挖出来之前,千万注意安全。
安书惠笑眯眯道:放心吧。
我和浮梦一定死死盯着沅华苑。
正在几人说话间,惜灵进来禀报道:小姐,古家古长风公子和古怜惜小姐登门拜谢。
时锡兰小姐也登门拜谢。
姜晚琇道:请他们进来吧。
古长风微微躬身,世子妃慧眼如炬,明察秋毫,查清归西散中毒一案,要不然舍妹极有可能就要遭受不白之冤。
今日特意前来致谢,感激不尽。
古公子客气了,查清案情,是我的分内之事,当不得如此重谢。
姜晚琇淡淡一笑,看向两女,你们的伤势如何?怎么都出门了?古怜惜答道:大夫说要静卧休养,但是答谢世子妃,怜惜自当亲自前来。
不错,答谢一定要亲自上门。
这次要不是世子妃暗中派了影卫保护,我已经凶多吉少。
如此大恩大德,时锡兰和时家,非常感谢。
时锡兰说道,将一个洗脸盆大小的檀木盒子摆在桌前,家父略备薄礼,还请世子妃千万收下。
那檀木盒子做工精致,想必里面装的也不是凡品。
姜晚琇没跟她客气,笑了笑收下。
礼尚往来,以后找个机会也给时家送礼好了。
古家清贫,未有贵礼,只有在下写的一首致谢令,赠给世子妃。
古长风将手中的一本书册,递给姜晚琇。
这也是一份厚礼。
这两家一个送财,一个送名,都是用了心的,诚意十足。
其实以他们两家的家世用不着逢迎姜晚琇,很显然是因为这次的事情,都决定和姜晚琇交好。
姜晚琇也愿意和他们交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少个敌人少份危险。
两位掌使也在这。
我打算加入朝凤宫,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要求,够不够格?古怜惜笑道。
时锡兰心底也是这么想的,没想到被她抢了先,连忙跟着说道:我也想加入,可以吗?当然欢迎,两位都是今年新秀第一,有你们加入,朝凤宫蓬荜生辉!安书惠眉开眼笑。
这可是今年闺秀里最拔尖的两个,都来朝凤宫,可要把其他几宫羡慕死了。
姜晚琇也很高兴,大家同在一宫办事,即便刚开始不熟,久而久之,也成一伙了。
势力、人脉都在壮大。
几人闲话家常了一会儿,姜晚琇还要去博元侯府给婆婆请安,大家也就纷纷回去了。
刚刚走进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哀婉的抽泣声。
大娘,我真是……真是没想到长嫂会如此对我……叶斓芷安慰说道,你别难过,等晚琇来了,我一定好好说她几句。
姜晚琇低眸看了一眼手中提着的锦盒,薄唇微民,款款走了进去:晚琇给婆婆请安。
还在门口就听见弟妹哭的如此伤心,这是怎么了,谁欺负弟妹,我第一个不饶她。
此时梅蓝心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旁边的宋浅浅一脸尴尬,不知该说点什么。
倒是主位上的叶斓芷不急不躁,看见她来了,语气有几分责怪:晚琇,你为了破案,栽赃你弟妹下毒,这可有失妥当了……大娘,嫂嫂也不是故意为难二嫂,一切都是为了引蛇出洞嘛……宋浅浅连忙帮腔。
姜晚琇一脸自责,此事是我不对,让弟妹受委屈了。
这一份薄礼,还请一定要收下。
锦盒打开,一枚通体碧玉的玉珊瑚,开得灿烂。
呀,这么美的玉珊瑚,很贵吧……宋浅浅惊叹说道。
姜晚琇道,只要弟妹能够高兴,区区玉珊瑚而已。
时锡兰今天送来的那盒子礼物,都是珍品,姜晚琇随便挑了一个玉珊瑚。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要是你的计谋没成功呢?没抓到凶手呢?你是不是就打算用我顶罪,长嫂,我一向尊敬你,没想到你竟然包藏祸心,如此对我,婆婆,我真是……真是委屈啊……梅蓝心抹着眼泪,哭的更伤心了。
姜晚琇一脸无辜,弟妹,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从未打算用你顶罪,只是为了破案,这才兵行险招,要是那凶手没有暴露,我就会告诉大家,古怜惜中毒是假的,和弟妹无关。
说着,姜晚琇看向叶斓芷,惊讶说道:婆婆,弟妹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啊,咱们都是博元侯府的人,退一万步讲,我就是真的要找人顶罪,找个陌生人就好了,哪有找自己妯娌的。
对啊,二嫂,你误会了!宋浅浅小鸡啄米般点头。
梅蓝心心底那个郁闷,以前女眷们一起怼姜晚琇,怎么宋浅浅转了性,这么维护姜晚琇。
如果你不是打算拿我顶罪,为什么非要栽赃我,不能栽赃别人吗?要不是存着害我的心思,怎么偏偏是我?梅蓝心声泪俱下。
这一次叶斓芷也禁不住点点头,晚琇,蓝心说的不错,我知道你是为了破案,但栽赃其他人,不也一样吗?弟妹和其他人不同。
姜晚琇斩钉截铁说道。
梅蓝心心底一喜。
有什么不同?难道姜晚琇要说,她怀疑自己知道真相,却不告诉她,所以坑自己吗?那自己就更好哭诉了。
姜晚琇冤枉我,不信任我,居然怀疑我。
是不是怀疑我知道真相不告诉你,对我有怨,所以就故意坑我,打算拿我当替罪羊。
这逻辑,简直完美。
姜晚琇要是敢这么说,梅蓝心就有把握,让姜晚琇在叶斓芷面前,输得一败涂地。
有什么不同?叶斓芷问道。
姜晚琇看了一眼梅蓝心,一脸认真说道,因为弟妹是自己人,其他人是外人。
婆婆说的不错,我这栽赃一招,确实不太地道。
若是不认识我的人,被我用了此招,要是个心胸宽广之辈,也就算了。
要是个心胸狭隘之人,只怕因此跟我结仇,所以我就选择了弟妹。
顿了顿,姜晚琇看着梅蓝心,眼神纯净如林间小鹿,蓝心,你是我的弟妹,别人不能理解我,但你一定能够明白。
别人会怨恨我,但咱们亲如姐妹,你肯定愿意为我分忧。
而且弟妹一向温柔大方,宽容大度,我也正是知道弟妹是个这样的人,才敢栽赃弟妹,我以为,弟妹是绝对不会怪我的,这次能抓到真凶,我最要感谢的人就是弟妹。
梅蓝心此时的心情就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因为你大度,所以我就栽赃你。
第五百二十二章 张逸杰当仆人你……你要演戏,也先跟我说一下嘛,害的我误会了。
梅蓝心勉强说道。
姜晚琇抿唇,要是弟妹事先知道,演戏太露痕迹,万一没发挥好,被凶手看出端倪就麻烦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蓝心,我就说,晚琇不是这样的人,妯娌之间,有什么误会说清楚就好了。
快别哭了,瞧瞧这玉珊瑚的颜色多好啊……叶斓芷微笑说道。
宋浅浅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自己脑子转的太慢了。
再看了一眼旁边亭亭玉立、眉目温良的嫂子,默默感叹,姜还是美的辣。
从大夫人房里出来,宋浅浅扯了扯姜晚琇的袖子说道:嫂子,我要和张逸杰一决高下,你来做裁判好不好?嗯?比什么?姜晚琇问道。
宋浅浅道:投壶!……大理石地板上摆着一个雕花双耳细颈长壶,张逸杰懒洋洋看着宋浅浅,你真确定要跟我比?对!你要是怕了,可以找两个人来助阵。
宋浅浅激将说道。
张逸杰哼了一声,谁怕了?比就比,不过你的彩头我不感兴趣,这样,如果你输了,你就给我当一天的丫鬟。
敢不敢赌?三弟,你这玩的有点大了吧。
我觉得浅浅的提议不错,你输了,就向她和哲涵道歉,以后不可再侮辱他们,而她输了,则向你道歉,大喊三声她不如你。
姜晚琇黛眉轻挑。
张逸杰嗤了一声,她本来就不如我,赢了有什么意思,宋浅浅,你就说你敢不敢赌!敢!那你要是输了,就得给我当一天的仆人!宋浅浅瞪着他说道。
好啊,我正好打算去仙林山玩,差个车夫,不错不错,来!张逸杰得意一笑。
姜晚琇见此,也不再多说,给他们一人十根长箭。
同时投壶,最后看壶里谁的箭多,就算谁胜。
宋浅浅的箭羽是红色,而张逸杰的则是白色。
开始吧。
姜晚琇说道。
宋浅浅拿起一个黑色的布条,绑在眼睛上。
张逸杰正要投壶,看见她这样,眉头一皱:你这是什么意思?宋浅浅故意说道:大哥二哥都是百步穿杨的高手,只有三哥文不成武不就。
不好意思,浅浅的箭术这一科也是上等,我不能欺负你,让你。
欺负我?张逸杰脸色瞬间难看,自己竟然被宋浅浅鄙视了,怒道:给我也拿一个布条来,不准让,你蒙眼睛,我也蒙,我的箭术,不牢你操心。
旁边站着的张哲涵早就准备了一个黑色布条,立即递给张逸杰。
张逸杰脸色一僵,有种自己掉进了陷阱的感觉,你早就知道我会蒙眼?是,浅浅蒙眼,我想你不会占这种便宜。
张哲涵坦然承认。
这下反倒是张逸杰噎了一下,看向宋浅浅摆摆手,开始吧。
嗖!嗖!嗖!一支又一支的箭矢向着壶里投去。
十只箭矢射完,张逸杰扯下蒙眼巾,看着面前的铜壶,脸色有点不好看。
地上散落着三支箭矢,都是自己的。
宋浅浅,竟然全中。
三哥,不好意思,我最近一直在苦练闭眼投壶。
宋浅浅看着这一幕,笑的一脸灿烂,你其实没必要跟我一样蒙着眼睛,我们也没说投壶必须蒙眼。
你可以重新不蒙眼再投一次。
不用,你赢了。
张逸杰不太情愿说道。
对他来说,输了就是输了。
虽然没说一定要蒙眼,但他不蒙眼,就是赢了宋浅浅,也胜之不武。
看宋浅浅的眼神倒是有了一丝变化。
没想到她竟然还真有几分本事。
三弟,该你兑现赌注了。
姜晚琇笑盈盈说道。
张逸杰板着脸,浅浅,张哲涵,对不起,我以前错了。
这道歉可谓毫无诚意。
三哥,愿赌服输,记住了,以后可不准再侮辱我们。
哦对了,你还要给我当一天的仆人。
你刚才说明天去仙林山?这个提议不错啊,我也正好差个车夫。
宋浅浅难得扬眉吐气一次,小脸上满是欢喜,嫂子,你明天休息,我们一起去仙林山玩,好不好?姜晚琇扫了一眼旁边黑着一张脸的张逸杰,抿唇一笑,好啊,我叫上你哥。
好啊好啊,我把钰灵表姐也叫上。
宋浅浅嘻嘻一笑。
张逸杰立即紧张了,当你的车夫可以,我愿赌服输,但是不准让钰灵看见,否则就作废。
好嘛好嘛,不就是怕在钰灵姐姐面前丢人吗?不叫就是了。
宋浅浅耸耸肩,小脸蛋上压不住的雀跃。
次日清早,博元侯府一行人去仙林山郊游。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初夏的阳光明媚,马车叮叮当当出了京都。
马车里,姜晚琇和宋沅奚相对而坐,一盘玲珑棋局,黑白子正纠缠厮杀。
张哲涵一旁观战。
宋浅浅拿着扇子呼呼扇风,这天真热啊,京都就跟火炉一样,到时候去了仙林山,我要去踏水玩,嫂嫂,一起吗?好啊。
姜晚琇搁下白子。
真热啊!宋浅浅嘀咕了一句,突然撩起车帘,看着正在驾车的人影,咯咯笑了起来。
车驾上的男子戴着一顶草帽,手中拿着一根马鞭,挥汗如雨,要不是他穿着一身紫色的绸缎,还真的要让人以为这是哪家的车夫。
三哥,你热不热?宋浅浅笑盈盈问道。
张逸杰已经热的不想跟她说话。
哎,我还想让你歇下来休息会,看来三哥不用,那你继续吧。
宋浅浅撂下车帘,笑的更开心了。
张哲涵有些不忍说道,浅浅,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哪里过分了。
他平时是怎么欺负你的,哲涵哥哥你就看着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宋浅浅笑的一脸狡黠。
姜晚琇抿唇,让三弟吃吃苦也好,哲涵,你不必在意。
马车到了山腰停下,仙林山里绿树成荫,瀑布如练,倒是格外清爽。
赶了一路的车,张逸杰早就热的不行了,喘着粗气。
宋浅浅柳眉一挑,三哥,我要吃冰糖葫芦。
荒山野岭的哪给你找冰糖葫芦!张逸杰不耐烦说道。
宋浅浅啧了一声,某人现在好像是我的仆人?好,你等着,我现在下山给你买。
张逸杰瞪了宋浅浅一眼,还是赶车下山了。
宋沅奚和张哲涵在瀑布近处的凉亭休息,宋浅浅拉着姜晚琇去溪边踏水,男子自是不便跟过来。
脱了绣花鞋,挽起裤角儿,两人赤着脚踩在浅溪里。
这里的苍天大树,正好挡住了太阳,一片阴凉。
树上不知名的花儿掉落溪水中,随着溪流飘动,煞是好看。
嫂嫂,你看,有鱼!宋浅浅看着水里的鱼儿,也不抓它们,欢喜地赶着鱼儿在水里跑来跑去。
姜晚琇看着她这幅可爱的样子,不由失笑。
赤脚踩在溪水里,泠泠清凉消了几分暑热,姜晚琇也很享受这种静谧悠闲的小日子。
京都里尔虞我诈,权势之争你死我活,但是在所有的阴谋之外,也有这样的自在。
啊!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宋浅浅惨叫一声。
姜晚琇吓了一跳,浅浅,你怎么了?蛇……有蛇……嫂子,蛇缠住我的脚了……宋浅浅吓的脸都青了。
姜晚琇脸色也是一白,你别动,等我过来……嫂子你还是别过来了,快去叫我哥……宋浅浅说道,你过来万一被它咬到就麻烦了……姜晚琇四处看了一下,捡起一根漂浮在溪边的树枝,说道:等你哥过来,蛇都已经下口了。
别慌,你站稳了,我来。
其实她心底也有些慌,但是不能扔下宋浅浅不管。
姜晚琇小心翼翼靠近,长棍一下拔到蛇的脑袋,那蛇瞬间向着木棍缠绕而上,蛇头在棍上,蛇尾还缠着宋浅浅的脚。
姜晚琇要把它引开,不能松手,只得任由它渐渐爬过来。
宋浅浅已经吓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终于,那蛇彻底离开了宋浅浅的脚,此时蛇头离姜晚琇的手已经很近了。
姜晚琇将树枝往旁边一扔,没想到那蛇不知道怎地,竟然嗖地一下向着姜晚琇的手腕飞过来。
嫂子!宋浅浅失声尖叫。
电光火石之间,姜晚琇转身一躲,生生避过那蛇飞过来的方向,但是脚却咔擦一下扭了,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水里倒去。
姜晚琇只来得及捂住脸。
起码别把脸摔坏了。
砰!预料之中的剧痛并没有出现,姜晚琇这才发现,自己倒在了一个怀抱中。
宋沅奚。
世子!姜晚琇惊讶。
宋沅奚将她拦腰抱起,走到岸边,我听到浅浅的叫声,出了什么事?没事,就是一条蛇,有惊无险……姜晚琇抱着宋沅奚的脖子,松了口气。
宋浅浅则是蹭蹭跑了上来,一阵后怕说道:刚才一条好长的蛇缠住了我的脚,吓死我了,嫂子用棍子把它引走,结果扔棍子的时候,那蛇向着嫂子飞过去。
嫂子好不容易避开,差点摔了个面朝地,幸亏哥哥你来得及时,不然嫂子就要摔伤了。
浅浅,你没事吧?姜晚琇问道。
没呢,就是吓到了。
三人一同上岸,宋浅浅赶紧穿好了鞋,没想到溪水里还有这种玩意儿,吓的够呛。
宋沅奚随手撩起自己的袍子给姜晚琇擦脚,碰到刚才扭伤的地方,姜晚琇疼的缩回脚。
怎么?宋沅奚握住她的纤纤玉足,挑眉。
姜晚琇低垂下眼眸,不好意思说道:不小心扭了一下。
啊?扭伤了?嫂子要不要紧啊,哥哥你快给嫂子看看。
宋浅浅关切说道。
宋沅奚的手指在姜晚琇的脚踝处按了几下,用力一扳,咔嚓一声脆响,姜晚琇疼地嗤了一声,不过接着便觉得没那么疼了。
没什么大碍,养两天就好。
宋沅奚拿起鞋袜,给姜晚琇穿上。
姜晚琇连忙阻止,我自己来……宋沅奚抬眸看了她一眼,眸光清冷,姜晚琇默默收回手,看着他给自己穿鞋。
宋浅浅捂着嘴笑嘻嘻走到一边。
第五百二十三章 姜裕战败了咦,这是怎么回事?匆匆赶来的张哲涵惊讶问道。
宋浅浅拉着他走到一边,没什么事,走走走,我们去凉亭,别打扰哥哥和嫂子。
张哲涵担心地看了姜晚琇一眼,但是被宋浅浅拉走,也就只好跟她走了。
穿好了鞋袜,姜晚琇正打算站起身,却被人一把抱入怀中。
哎?我能走。
宋沅奚微微低头,眸光落在她的脸上。
这赤裸裸的目光,倒是把姜晚琇看的不好意思。
你看我干什么?宋沅奚薄唇微抿,笑了,你男人在这,用不着伤残自己走路。
喔。
姜晚琇俏脸微红,老老实实低下头,窝在他的怀中。
其实并不严重,这点扭伤对于姜晚琇来说,能走着回去。
偏偏这个人,硬生生把她宠成了伤残。
宋沅奚抱着姜晚琇回到凉亭,拿着两串冰糖葫芦的张逸杰终于回来了。
哇,三哥你好快啊,谢谢。
宋浅浅拿起冰糖葫芦,笑眯眯说道:这么热的天,没有冰镇酸梅汤怎么行。
三哥,麻烦你再跑一趟。
张逸杰汗如雨下,怒瞪宋浅浅,你还想吃什么?一起说,有完没完!三哥平时就是这么对哲涵哥哥的,有什么感觉呢?宋浅浅挑眉看他,问道。
张逸杰不服软的性子,就算觉得自己做得不对,也不会承认,僵硬着一张脸说道:你等着,酸梅汤。
转身又蹭蹭下去赶马车。
姜晚琇看着这一幕,不由好笑。
张逸杰就是嘴硬,霸道欺负人,但其实本性没有多坏,只是对张哲涵有些怨念。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张逸杰来来回回跑了七八趟,彻底累趴下了。
宋浅浅倒也没变本加厉折腾他,看见张逸杰真的累坏,就罢手了。
姜晚琇拿起面前的酸梅汤,递给他。
你们会这么好心?不会在里面吐口水了吧?张逸杰一脸狐疑,英俊的眉峰挑了挑。
宋浅浅一把收回碗,不喝就算了,嫂子,我还可以再喝一碗。
猪都没你吃的多,身为博元侯府的千金,你适可而止。
张逸杰抢过酸梅汤,咕噜咕噜喝了一大碗。
宋浅浅跺跺脚,喂,你现在还是我的仆人,你信不信我再让你跑一趟。
不好意思,马车在被你折腾了一天之后,已经寿终正寝了……啥?吵吵闹闹着,一行人在霞光漫天的黄昏里,走下仙林山。
因为马车实在扛不住坏了,众人又懒得等府里的人来接,干脆一起步行。
晚风凉快,消散了暑热,姜晚琇窝在宋沅奚怀里,旁边的宋浅浅和张逸杰叽叽喳喳闹着,张哲涵安静地跟在一边,很有一家子郊游晚归的气氛。
半路遇上一辆马车,看见他们一行人立即停住了。
凤钰灵一脸诧异从马车里走出来,咦,表哥,浅浅,你们这是去哪?回家呢。
表姐,你怎么在这啊?宋浅浅惊喜道。
凤钰灵温柔一笑,和几个好友踏青,正打算返回,没想到你们也在这……仙林山太大,倒是没碰见……她的视线落在宋沅奚和被抱在怀中的姜晚琇身上,心就像被砍成了七八块一样。
嫂嫂这是身体不适吗?凤钰灵关切问道。
姜晚琇抿唇一笑,不小心扭了脚,无碍。
喔,那可要小心养着。
凤钰灵关心说道,转而看向张逸杰,这是怎么弄的满头大汗,今儿这么热闹,怎么不叫我……宋浅浅也很可惜,还不都是三哥他……咳咳!张逸杰连忙咳嗽了一声。
宋浅浅不由好笑,但还是改口道:因为……因为那个……那个家族聚会,对,博元侯府家族聚会,所以就没叫表姐。
下次一定叫你,有什么好玩的,浅浅怎么会忘记表姐呢?但是家族聚会这四个字,已经刺伤了凤钰灵。
没想到,以前是自己和他们一起玩,但是现在,有了姜晚琇,一切都变了。
她跟他们一起,他们才是一家人,倒是她变成了外人。
就连浅浅和张逸杰,都仿佛跟她疏远了。
不能再放任下去了,一定要找机会将姜晚琇赶出博元侯府。
钰灵,我们先回去了,明天见。
张逸杰推着宋浅浅就往外走,深怕她不小心说漏嘴。
宋浅浅不明所以,喂你这么急着干什么啊……表姐,明天我去找你玩……一大家子人走了,凤钰灵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紧紧攥着拳头。
姜晚琇,你抢了我的位置。
脚伤没什么大碍,第二天就能正常走路,漠北那边传来书信,局势初定。
礼训没再出什么乱子,一连十天,风平浪静。
小姐,影煞教的信。
惜灵拿着一封信急匆匆走了进来。
姜晚琇拆开一看,眉峰一挑,记无心,这家伙还真是滑溜,没被南夜殇抓到,竟然又来京都了。
重要事情相商?记无心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既然说有要事,那肯定是真的有天大的事,只能面谈。
但是想到宋沅奚,姜晚琇薄唇微抿,回个口信,我和世子一同见他。
约见的地方在美人阁。
这是姜晚琇的地盘,也不怕他耍花招,而有姜晚琇特意掩护,记无心在这里很安全。
夜色已深,家家户户的烛火熄了,但是美人阁正是热闹之姜。
丝竹悦耳,舞姿翩迁,嬉笑娇嗔,雅阁里不姜溢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其中一间雅阁里,一袭黑袍的记无心散漫躺在榻上,左右拥着两个千娇百媚的姑娘,和寻常的客人没什么区别。
你这美人阁的姑娘倒是真的美,看来日进金斗,生意不错啊。
记无心唇边挑起一抹邪笑,看着走进来的两人说道。
那两个姑娘见姜晚琇来了,识趣退下。
关上门,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三人。
你要是喜欢,给你挑十个姑娘,不收你钱。
姜晚琇黛眉轻挑,似笑非笑看着他,就别再惦记我们家世子了。
记无心一口气闷在胸腔。
许久没见她,莫名有点想见,但是现在看见姜晚琇,记无心就怀疑自己一定是脑子进水了,天天见她,他绝对折寿。
你也不管管?记无心挑了挑眉,看向宋沅奚。
宋沅奚牵着姜晚琇在他对面坐下,薄唇抿起,夫人说的对,我是有妇之夫。
一丘之貉!记无心无语凝噎,彻底败下阵。
姜晚琇笑容狡黠,教主大人别激动,毕竟你是差点嫁给世子的人,我当然要随时保持警惕,以免你们旧情复燃,是不是?我……记无心感觉胸口更闷了,不想再跟她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说道:西疆,你哥哥大败了一场。
姜晚琇脸色一凝,随即故作轻松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哪有只赢不输的,输一场也没什么关系。
我不是危言耸听,西疆本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瑾封临为入主中原,花费了三年时间在西疆布了一出大局。
令尊不管是胜是败,只要还在西疆,就注定掉进坑里。
记无心邪肆地桃花眼流露出一丝冷意,而现在,这场大败,只是这个陷阱的第一个坑。
姜晚琇心下一紧,看向旁边的宋沅奚。
败一场不可怕,可怕的是,西疆真的已经步步陷阱,还有很多坑等着吗?世子,我哥哥那边,真的败了一场?嗯。
消息明早就会传入京都,不要担心,大哥并无危险。
宋沅奚攥住姜晚琇的手,给她温暖和鼓励。
他的眼线比朝廷的急报快一些,今天已经收到消息。
不过一场大败,姜裕也没有生命危险,宋沅奚并不想姜晚琇担心,所以没有告诉她。
宋沅奚看着记无心,冷淡说道:南国败了一场,那又如何?我有瑾封临在西疆一部分作战计划。
记无心坦白说道,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慢条斯理道,西疆那边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
需不需这份情报,你自己不妨判断一下。
起初,西疆尹国假装臣服,想要趁机将南蛮军一举歼灭。
但是因为姜晚琇在孟家山庄得知了00的计谋,传信军中。
姜裕将计就计,假装不知的狼子野心,彻底将00镇压。
捷报传到京都,大家欢欣鼓舞。
之后,南蛮军逐步收拾叛乱的西疆藩国,局势一片大好。
世子,我哥哥是怎么败的?姜晚琇问道。
宋沅奚的情报显然不比记无心差,对西疆战事了如指掌,说道:镇压作乱小国之姜,被友军背叛,四面夹击之下,溃败。
友军,就是西疆臣服南国的藩国。
西疆数百藩国,至少有一半臣服南国。
打仗打的就是情报,南蛮军对西疆的情况两眼一抹黑,就算是再骁勇的军队,也打不赢这场仗。
像这次大败的情况,随时可能再出现。
记无心看向两人,唇边勾起一抹微微上扬的弧度:当初被赶出南国,我远走西疆,在那里建立了一点根基,很不巧,瑾封临在西疆布局的时候,也没注意他的得力干将,其实是我的人。
所以他的计划,我知道一半。
一半,已经足够决定西疆的最终胜负了。
事关哥哥,姜晚琇有点心慌。
要是哥哥永远留在西疆,她简直不敢想象。
但越是这种时候,姜晚琇反而不说话了,保持镇定。
你的条件?宋沅奚盯着他,开门见山。
记无心桃花眼微眯,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神殿有一卷竹简,我要拿到它,需要你们帮点小忙。
竹简?姜晚琇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又是这玩意儿,当初宋沅奚就是用一卷竹简,交换了影月珠。
竹简对于记无心来说,比影月珠都还重要。
没想到现在又出现了竹简。
看来竹简不止一份,但这竹简到底是干什么的?记无心为什么要收集?姜晚琇还隐约知道,宋沅奚不想竹简落在记无心手中。
需要怎么做?宋沅奚眉峰微皱,直接问道。
姜晚琇一愣,世子,你不是不想他得到竹简吗?无妨,那东西没什么用。
宋沅奚只是简单回了一句,没打算解释。
记无心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他就知道,宋沅奚会帮忙的,这下,取得竹简最大的阻力,没了。
第五百二十四章 当场被抓你们应该已经听到消息,半个月后,神殿圣女归京,举行祭月仪式,竹简作为他们的圣物之一,自然会出现在仪式上。
神殿的信仰图腾是月,而圣女,则是神殿从小暗中培养的继承者。
在祭月仪式之前,圣女都要行走天下,体验人生疾苦,参悟七情六欲,外界也没人知道她到底谁。
等到她完成历练,就会举行祭月仪式,宣告天下,正式成为神殿的掌权者。
从此圣女会一直待在神殿,直到她临死之前,再挑选下一任继承者。
圣女是不能成亲的,她的身份尊贵而崇高,有着超然的地位。
祭月仪式是你们凤女四宫筹办,朝凤宫也有份。
我要一份详细的地图,五枚能出入祭坛的令牌,离开的时候,我还需要人接应。
记无心说道。
姜晚琇想了一下说道:地图我让人绘制,这不难,朝凤宫能分到一些出入令牌,我直接给你,但对外说是你偷的。
令牌被偷,虽然朝凤宫会被问责,但也不是什么很大的罪名。
要是姜晚琇亲自动手去抢竹简,那就等同于叛国了。
我接应你,被人追杀,你往我这边逃。
宋沅奚道。
到时候他率兵保护神殿安全,假意追杀记无心,趁机掩护他离开。
记无心听见两人这么说,放下心,脸上依旧是邪气凛然的笑,有二位这番话,我就放心了。
神殿也并不太看重竹简,只要我得偿所愿,瑾封临的计划,立即奉上。
姜晚琇有些担心,还要再等半个月,西疆那边会不会已经……放心,西疆没这么快分出胜负。
半个月,还来得及。
记无心肯定说道,突然弯起嘴角,只怕天下没人能想到,世子夫妇,会和我合作,你们这也算是勾结逆党了吧?啧。
姜晚琇淡定说道,令牌是被偷的,我和影煞教毫无关系。
世子追杀反贼,意外被他逃脱,还是跟我们没关系,邪教逆党,人人得而诛之,放心,这口号我还是会喊的。
作为背黑锅之王的记无心,再次被噎的无话可说。
姜晚琇对朝廷没什么感情。
记无心要偷神殿的东西,跟她没关系,只要能挽救西疆的局势,确保姜裕的安全,她就是和反贼合作又何妨。
谈妥了条件,双方各自离开。
我先给哥哥修书一封,让他小心,如果能顺利拿到这份情报就好了,不然西疆那边……没了外人,姜晚琇脸上的忧心忡忡,便不再掩饰了。
宋沅奚攥住她的手,放心,如果西疆局势危急,我会过去。
那你也危险了,不行,还是要先拿到情报。
姜晚琇说道。
她担心哥哥,但也不想宋沅奚以身犯险。
宋沅奚看着她,眸光微微暖了一下,将她的小手攥的更紧了。
次日,南蛮军大败的消息传回朝廷,满朝沸腾。
南蛮军前不久才打了几场胜仗,胜败乃兵家常事,皇帝只是口谕鼓励之。
神殿圣女的祭月仪式,成为京都最热闹的事。
姜晚琇这边的礼训还没结束,但把安书惠和赵浮梦都调去筹办祭月仪式,礼训有掌司在,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张家商行新开了一个店铺名为唐门,趁着酷暑,卖一种叫做水风扇的玩意儿。
这水风扇是几片扇叶串在一起,以水流为动力,有点像水轮,足有寻常桌子那么大小,却能带来凉凉清风。
有风又有水,价格比起寻常扇子贵些,但大部分乡绅还是买得起,很快风靡京都。
晚琇,这是祭月仪式的地图,军队兵力分布,上面都有标注,你看看。
赵浮梦将一张地图平铺在桌上,指着其中几个点说道:这几条路是离开最方便的路线。
姜晚琇看地图很是详细,放下心来了,辛苦你了。
趁着筹办祭月仪式,赵浮梦悄悄打探祭坛的情况,绘制了这份完整的地图。
安书惠将五枚令牌递给姜晚琇,说道:晚琇,这是出入令牌,你放心,明天祭月仪式,我会安排人假装令牌被偷……好。
姜晚琇拿起令牌,望着两人,这次,怕是还要连累你们……咱们不是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被偷令牌,不过是小错,最多罚一下。
再说了,要不是不会行军打仗,我们也愿意上战场,保家卫国,现在能有这样的机会,为平定疆域,略尽绵薄之力,乐意之至。
安书惠拍着胸膛说道。
赵浮梦也笑道:晚琇,西疆战局为重,大家都是和你一条心的,你就尽管放手去做吧。
能有你们这样肝胆相照的朋友,是我的幸运。
客气话就不多说了,我在凰廷,朝凤宫不会吃多大的亏。
就是暂时吃点亏,也能很快再赚回来。
姜晚琇笑容灿灿。
礼训前两日结束了,明天就是祭月仪式。
过了明天,也就能拿到记无心手中的那份计划,解西疆的局势。
她要哥哥平安回来。
拿着地图和令牌,姜晚琇再次去了美人阁。
还是上次的雅阁,记无心已经在那里等着。
这是你要的地图和令牌。
姜晚琇将东西递给他,摊开地图,指着其中一条线说道:世子那边也安排好了,到时候他会带队守在这里,你尽量往这边跑……记无心低眸看着地图嗯了一声,又商谈了一些细节。
其实我有点好奇,用那么重要的情报,就换这么点东西,这可是笔亏本的买卖。
姜晚琇挑眉。
记无心啧了一声,没亏,西疆的情报对你很重要,但对我来说,不过是鸡肋。
我也不想瑾封临这么快就挑起天下纷争,还需要些时间准备,所以这乱世,还是迟些来比较好。
你到底在准备什么?这竹简又是干什么的?姜晚琇有种怪怪的感觉。
秘密。
记无心薄唇勾起一抹邪笑,没有细说。
为了拿到宋沅奚手中的那卷竹简,记无心无数次和他谈条件,但是他连见都不见,直到为了影月珠,才送给他。
而这第二卷,虽然是神殿的东西,但如果宋沅奚阻止,会对记无心造成很大的困扰。
同样是为了姜晚琇,他愿意帮他获得竹简。
看来天下人和姜晚琇之间,还是后者,对他更重要一些。
哐当!突然一声巨响,门被人一脚踹开,一队队官兵冲了进来。
捉拿反贼,格杀勿论!姜晚琇脸色一变,竟然有人胆敢强闯美人阁?下一刻,她和记无心已经被人包围。
姜晚琇,有人上告你勾结反贼,意图趁祭天仪式,谋害皇帝,如今人证物证俱全,来人,直接拿下,打入死牢!苏尚迁大手一挥,冷笑说道。
姜晚琇心底一沉,她和记无心合作的事情,知道的人,屈指可数。
有人出卖了她。
不给姜晚琇反应的机会,官兵已经杀气腾腾冲了进来。
记无心眉头一皱,拉住姜晚琇的手说道:先走。
不行!跑了就是畏罪潜逃,罪名就钉死了,我不能走。
姜晚琇一把抽出自己的手,脸色迅速镇定下来,你先走,不用管我。
记无心略略迟疑了一下,转身就跑。
整座美人阁都被围的严严实实,他刚跳出去,外面就刀光剑影,打成一团。
姜晚琇没有反抗,只是迅速想着解决办法。
大人,记无心跑了!一个官兵进来禀报。
苏尚迁脸色一沉,还不给我追!这都能让他跑掉,你们干什么吃的。
先把姜晚琇绑起来,带走。
这些都是刑部的官兵,姜晚琇没有拒捕,否则就是罪加一等,淡淡说道:现在我还是凰廷女官,想对我用刑,先要凰廷的手令。
我跟你们走,用不着绑。
苏尚迁冷笑一声,好啊,请吧世子妃。
死鸭子嘴硬。
……皇帝正和几位大臣商议国事。
皇后看着外面的天色,算了算时辰,料定苏尚迁那边已经动手,款款向着殿里走去。
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皇上正在议事,吩咐了谁都不见。
大太监张迁说道。
皇后一脸忧色,说道:张公公,有劳你禀报一声,出了天大的事,臣妾一定要面见皇上。
这……好吧,皇后娘娘您稍等,小的这就去禀报。
张迁快步进去,没一会儿回来禀报道:皇上宣您觐见。
皇后走了进去,福身行礼,臣妾有要事启奏,惊扰圣驾,请皇上恕罪。
皇后,出了什么事?皇帝威严问道。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不经意的笑意,但是脸上却十足的忧虑,臣妾接到告密,护国将军府姜家意图谋反,世子妃姜晚琇今日和魔教逆党匪首记无心私会相见,意图在明日的祭天仪式上,谋害皇上。
什么?你听谁胡说的,这不可能!皇帝一口否决。
姜裕是他的亲信,他才不相信姜裕会谋反。
谋害皇上?开什么玩笑。
皇上明鉴,因为告密之人言之凿凿,有理有据,臣妾为了以防万一,只得先派苏尚迁去美人阁外埋伏,一旦发现姜晚琇和记无心,立即捉拿。
皇后沉声说道。
胡闹!皇帝脸色一沉,姜晚琇是世子之妻,哪能容你们说拿人就拿人。
所谓的谋反之事,无稽之谈。
殇王南夜殇上前一步说道:父皇,谋反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母后也是为了父皇的龙体安康,还请父皇恕罪。
皇上,老臣觉得皇后娘娘和殇王所言甚是。
一个殇王党大臣立即附庸。
赵明清脸色一变,说道:皇上,世子妃对朝廷忠心耿耿,绝对不可能背叛朝廷,还请皇上明察。
微臣附议。
工部尚书道。
皇后似笑非笑看着这一幕。
皇帝对博元侯府多有袒护,对姜家颇为信任,所以她来禀报的时候,就是确定苏尚迁已经动手。
这一次,姜晚琇栽了一个大跟头,谁都救不了她。
第五百二十五章人赃并获,姜家没救了皇上,刑部侍郎苏尚迁求见。
张迁急匆匆走进来,说道,苏尚迁说他在美人阁发现记无心和姜晚琇私会,意图谋反,擒住了姜晚琇。
什么?此言一出,刚刚还各有争执的诸位大臣都愣住了。
人都已经抓到了?皇后福身,皇上,人已经抓到了,您不妨听听,苏大人看到了什么。
传苏尚迁和姜晚琇。
皇帝面沉如水。
苏尚迁志得意满,躬身行礼,启奏皇上,微臣不幸只抓到了姜晚琇,让记无心逃跑,还请皇上责罚。
但是他们二人意图行刺证据确凿,这是祭坛的令牌和地图,请皇上明察。
物证被呈到了皇帝面前,诸位大臣也是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姜晚琇,人证物证俱全,你有何话说!皇帝怒道。
他显然没料到,姜晚琇竟然会和记无心有关系。
姜晚琇临危不惧,不亢不卑说道,皇上明鉴,妾身绝对没有打算谋反!那这些你作何解释。
皇后呵斥道,姜晚琇,你真是太让陛下和本宫失望了。
皇上视你哥哥为忠臣,封为将军,又封你为凰廷二品女官,对你们姜家信任有加。
但你们就是这么回报陛下的吗?勾结影煞教,记无心是什么人,那是逆党,你竟然和逆党勾结,还不认罪!被苏尚迁抓了个正着,就是以姜晚琇的急智,一时也没想到该要怎么澄清。
这令牌和地图,未必就是世子妃给记无心的,说不准是记无心偷的……赵明清忍不住站出来说道。
南夜殇淡淡说道:赵大人,你一向和姜晚琇私交甚厚,此时此刻还为她开脱,难道这谋反案里也有你的一份?殇王言重了,微臣只是有什么说什么……赵明清道。
南离夜也忍不住说道,儿臣也觉得证据不够充分,此案还需要细查。
本宫可没说,就只有这些证据,姜家谋反如此大案,要不是证据确凿,本宫岂敢派人去抓姜晚琇。
皇后一张雍容典雅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看向皇上说道:陛下,圣女已经在殿外候着,她就是证人。
皇帝有点疑惑,皱眉,宣圣女觐见。
随着太监的唱喏声,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蒙着面纱,长袍上印着银色的月牙图案,这是神殿圣女的礼服。
参见皇上。
她的声音如泉水清脆,行了一个神殿的躬身礼,食指上戴着一枚湛蓝色的宝石戒指。
那枚戒指,便是神殿圣女的象征。
姜晚琇看着她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但是这完全陌生的声音,陌生的气质,却让她一时也无法辨认。
皇后说你是证人,圣女殿下刚刚回京,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皇帝问道。
神殿圣女语气平静,皇上,臣在人间历练,不巧亲眼目睹,姜家谋反,这一份地图,是姜晚琇让朝凤宫的赵浮梦绘制,这五枚令牌,也是从朝凤宫拿的。
皇上可以立即去朝凤宫查一查。
姜晚琇和记无心相交莫逆,两人多次同生共死。
有一次,姜晚琇失血过多生命垂危,记无心用他的影月珠救了姜晚琇。
影月珠至今还在姜晚琇的体内,请御医把脉,一探便知。
影煞教有言,影月珠是圣教夫人之物,怎么会在姜晚琇体内?南夜殇一脸严肃说道。
神殿圣女依旧不急不缓,所以说,姜晚琇和记无心的私交如何,这就是证明。
皇上,姜家早就是魔教的一份子,如果不是皇后娘娘阻止及时,明日的祭月仪式,您就是他们行刺的目标。
你胡说什么!世子妃不可能谋反。
赵明清脸色铁青。
局势对姜晚琇很不利。
皇帝冷冷道:请御医来!苏尚迁,你立即去一趟朝凤宫,查一查她们的令牌。
因为筹办祭月仪式,凤女四宫都获得了一些出入令牌。
只要查一下数量,就可以对的上。
不一会儿,太医院的御医来了,给姜晚琇把脉后,禀报道:启奏皇上,世子妃心脉处确有一奇物,护心脉,生血造化,经医书记载,确认是影月珠无疑。
苏尚迁也带着安书惠过来了,禀报道:皇上,臣幸不辱命,这是剩下的令牌,只剩两枚,果然缺失五枚。
姜晚琇,朕待你,待你们姜家还不够好吗?你们竟敢如此欺朕!皇帝阴沉着脸,怒不可遏。
记无心和影煞教就是他的逆鳞。
四年前,记无心差点要了他的命,差点倾覆了南国江山。
谁和记无心扯上关系,那就是谋逆死罪。
安书惠还没弄清楚状况,一看见这场景,连忙说道,皇上恕罪,是臣女保管不力,以至于令牌丢失,还请皇上责罚!不关书惠的事,令牌,是我拿的。
姜晚琇沉声说道,转而看向神殿圣女,你是,赵浮梦?能知道自己这么多事情,对地图令牌一事如此清楚,除了宋沅奚,安书惠,惜灵,就只剩下,赵浮梦。
那神殿圣女身子一僵,缓缓取下自己的面纱,望向姜晚琇,是我。
面纱之下,一个眉目如画的女子,清淡如水,玲珑剔透,正是赵浮梦。
大殿之中除了个别知情者,俱是震惊。
圣女到底是谁,在她自己取下面纱之前,谁都不知道。
前世,姜晚琇也没见过她面纱之下的容颜,更没有和赵浮梦接触过。
遵循神殿传统,在人间历练,没想到发现世子妃和逆党关系匪浅,甚至让我趁筹办祭月仪式之际,绘制地图,以便记无心行刺。
所以我只好将此事禀报给皇后。
赵浮梦语气平静,看着姜晚琇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这份地图,就是我亲手画的。
事已至此,世子妃也不必抵赖了吧。
赵明清震惊地说不出话,其他大臣也都懵了。
姜晚琇的心腹好友竟然是神殿圣女,更神奇的是姜晚琇还让赵浮梦帮忙,这不是正好送上门的把柄吗?赵浮梦不动声色配合姜晚琇,但是却暗中联合皇后,将姜晚琇抓了个人赃并获。
赵浮梦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行刺,你怎么会是神殿圣女?安书惠不敢置信,拼命摇头。
姜晚琇此时却出奇的平静,心底的怒火已经如怒海翻滚,可是她的脸色平淡的没什么表情,为什么这么做?我们明明是至交好友,明明是可以生死相负的姐妹,为什么?魔教逆党人人得而诛之。
我虽然视你为友,但是,在朝廷和你之间,我只能选择前者。
非常抱歉。
赵浮梦冲着姜晚琇微微躬身,行了一个礼。
皇上,姜家谋反,按律当满门抄斩,还请皇上圣裁!皇后趁热打铁,立即说道。
南夜殇躬身,儿臣附议。
父皇,姜裕手握重兵,随时可能攻打京都,还请父皇早做决断。
对啊,姜裕还手握重兵,这也太危险了。
姜家竟敢勾结魔教,意图行刺,罪大恶极,应当立即处死!殇王党大臣纷纷跪地请命,赵明清等虽然想给姜晚琇求情,但是这罪证严严实实的摆在面前,让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辩驳。
姜晚琇看着这一幕,眼中恨意冰冷。
殇王的目标不仅仅是自己,而是整个护国将军府,他们抓住这个机会,将姜家一网打尽,满门抄斩。
走错一步,就是满盘皆输。
今生,她做了那么多,却还要走上这一步,难道这是上天在告诉她,历史是不可改变的?不管自己做了什么,看似挽救了姜家的命运,但其实,绕了一个圈,姜家还是会落到前世的结局。
她重生以来所做的一切根本没有意义。
历史,不能改变?天意,不可违背?我不信!jojo我偏不信。
姜晚琇,你还不认罪!皇帝怒喝。
姜晚琇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姜家没有谋逆,我也没打算行刺。
不必把姜家拉上,这些事情和姜家毫无关系。
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干的,我是和记无心见面了,但是,我自有要事,和行刺无关。
姜晚琇,想把姜家撇清,迟了!你不是打算行刺?弄地图做什么,圣女就是当事人,你还真是巧舌如簧,但是没人会信你的鬼话。
苏尚迁阴冷说道。
和姜晚琇斗了这么多次,吃了这么多亏,折损了这么多人手,但不要紧,只要赢一次就好。
一次,足以让姜晚琇输的再无翻身之地。
姜晚琇其实也知道自己解释的很苍白。
如果谋逆是一个人的事,那就不会是诛九族的大罪了。
皇上,世子闯进来了,小的拦不住……张迁一脸苦色进来禀报。
皇帝大手一挥,朕知道此事跟他没有关系,他来凑什么热闹。
让他进来。
这话一出,对博元侯府的维护就已经很明显了。
这也是在警告皇后等人,别想妄图拿此事拖博元侯府下水。
皇后和殇王对视一眼,这一切都在他们的预料中。
他们压根没打算拖拉其他人,只是灭了姜家。
皇上,姜晚琇是被冤枉!姜家亦是无辜。
宋沅奚看了一眼姜晚琇,见她完好无损,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义正言辞说道。
皇后啧了一声,宋沅奚,本宫知道你被姜晚琇蒙骗,没发现她的真面目,此事和你无关,你就不要多说了。
皇后娘娘错了,此事和臣有关。
宋沅奚淡淡说道,一切都是臣授意,和姜家毫无关系。
姜晚琇瞳孔微缩,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别乱说话。
这跟你没关系。
宋沅奚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宋沅奚,你胡说什么。
皇帝气的不轻。
现在姜晚琇罪名确凿,他就算知道点什么,也该当做不知道,这才能撇清嫌疑。
第五百二十六章 为救姜家前往西臣只是实话实说。
宋沅奚扫了一眼皇后、南夜殇、赵浮梦,最后看向皇帝,皇上,晚琇和记无心见面,其实是臣授意。
西疆之战,姜将军大败,但更难缠的是,西疆之乱全是瑾封临精心策划的陷阱,如果没有情报,南蛮军接下来必输无疑了。
是不是真的必输无疑还不确定,但是宋沅奚自然是把事情往严重了说。
这和记无心有什么关系?皇帝不解道。
宋沅奚说道,记无心曾在西疆埋有暗线,知道瑾封临一部分计划,他以此为条件,让臣帮他进入祭坛偷东西。
这份地图,这些令牌,都是我让姜晚琇去办的。
今日和记无心详谈,也是我让姜晚琇代我去的。
你说什么?皇帝眉头都皱成了疙瘩。
宋沅奚继续说道,臣不会让他得逞,但又非常需要他手中的情报,稳定西疆局势,所以假装和他合作,安排他进入祭坛。
其实臣早就埋伏好,一旦记无心进入祭坛,必要他插翅难逃,西疆情报也就手到擒来了。
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世子,本宫知道你和姜晚琇夫妻情深,但你为了给姜家和姜晚琇开脱,竟能想出这样的借口,还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
皇后冷笑说道。
宋沅奚只是看了她一眼,又恢复了冷淡的语气,本来一切计划顺利,没想到皇后娘娘自作聪明,破坏了臣的计划,这一次记无心逃跑,西疆的情报也没了。
臣现在只担心西疆的战局,只怕完了。
姜晚琇一向觉得自己已经很腹黑了,但是看着宋沅奚如此理直气壮的颠倒黑白,只剩下佩服两个字。
心底一阵温暖。
皇后借着她和记无心见面的事,咬死了姜家谋逆。
那他们也可以说是为了抓记无心,引蛇出洞。
编造谁不会啊。
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刚才姜晚琇怎么不辩驳,你这个临时想的借口,还真是救场及时。
皇后气的脸都白了。
姜晚琇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说道,我刚才被吓懵了,抱歉,皇上,皇后娘娘,我没反应过来,这好端端的就说我们姜家谋反,我吓坏了!你吓坏了?这借口噎的皇后差点背过气去。
皇上,姜裕是您轻封的将军,他若是早有谋反之心,就不会掌握南疆百族之后,上交朝廷。
完全可以在南疆自立为王。
他对皇上忠心耿耿,肝脑涂地,甘当卧底埋伏多年,但是皇上现在却视他为反贼,岂不伤了忠臣之心?宋沅奚说道。
皇帝叹了一口气,朕信他,他是朕一手提拔的亲兵。
但是,如今人证物证俱全,圣女是当事人,姜晚琇和记无心私会见面,密谋潜入祭坛,已是不争的事实。
你毕竟只是一面之词,而且你这混不吝的性子,朕也明白,为了给姜晚琇洗脱罪名,你就是自认反贼都干得出来,何况找这样一个借口。
皇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世子这个借口说的天花乱坠,但是毫无证据,臣身为刑部侍郎,恳请皇上按南国律办案,将姜家绳之以法。
苏尚迁上前一步,请命说道。
宋沅奚的眼神犹如锋利的刀子冷冷看向苏尚迁,姜晚琇连忙攥住了他的手,以免他来个当堂行凶,那就闹大了。
刑部侍郎说的没错,其实目前这些证据,不过是证明姜晚琇和记无心勾结,要想知道姜裕有没有参与,还是该审审姜家人。
赵浮梦淡淡说道。
一下就把姜家全拖下水。
皇后接过话,对啊,说什么姜家忠心,南蛮军都败了几战,说不准是故意放水。
我有证据。
宋沅奚倒是没生气,淡淡说道,不过这个证据,还请皇上给我一些时间。
皇帝一愣,什么证据?记无心手中有西疆的情报,如果我能拿到,是不是能证明我们确实是为了他的情报,假意和他合作。
如果南蛮军能凭这些情报镇压西疆,是不是能证明姜家对朝廷忠心无二?宋沅奚冷冷说道:姜家是忠臣,才会为了南国不惜生死,镇压西疆,姜家要是反贼,得知姜家的‘罪行’已经被皇上知道,岂会继续镇压西疆,早就该联合西疆来找南国报仇。
皇帝被他这番话说动心了。
说实在,他并不觉得姜裕会背叛自己。
但是皇帝都是多疑的。
更是要讲证据的。
天大地大,国法最大。
皇帝沉吟了一下,说道,好,如果你能拿到记无心手中那份情报,姜裕也并无反意,镇压西疆,班师回朝,那所谓谋逆确实是无稽之谈。
当然刑部也要调查。
先将姜家全部收押刑部大牢,由苏尚迁主审。
皇上,不可啊!姜裕是反贼,让他执掌重兵,京师岂不是危险了?应当立即收缴他的兵权,另派将领接收南蛮军!戎严太师连忙说道。
南夜殇说道:太师所言甚是!姜裕随时可能率叛军攻入京都,父皇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京师还有四象军,朕倒是不怕他打过来,姜裕是朕的亲兵,朕可以给他这次机会。
不必多说了,以两个月为限,两月之内,可平西疆?皇帝看向宋沅奚,说道。
宋沅奚抱拳,臣遵旨。
赵明清等人终于松了口气。
要不是宋沅奚插手,以刚才的情况,姜裕就要被押送入京,姜家也要满门抄斩。
如今虽然遭了牢狱之灾,但只要西疆那边能传来好消息,就可以反败为胜。
总算是有了搏一把的机会。
宋沅奚看向姜晚琇,深邃的眼眸透着一丝令人安心的沉稳,等我回来。
你要小心。
姜晚琇冲着他点点头,眼眶微红。
宋沅奚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薄唇覆在她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若情况危急,先联络冥心神教劫狱,只要等我回来,姜家,必然无罪。
你不要担心我,我没事,西疆和哥哥,拜托你了。
姜晚琇死死忍着泛滥的眼泪,抱紧他,千言万语,却只说了两个字,珍重。
这一日,京都鸡飞狗跳。
世子妃被关进刑部大牢,世子远走西疆,姜家谋反案闹得沸沸扬扬。
刑部大牢里。
赵明清担忧看着姜晚琇,此案主审偏偏是苏尚迁,世子妃境况堪忧。
不管他想干什么,我都要等到世子和哥哥回来。
姜晚琇看着赵明清,说道,明清,拜托你一件事,替我转告张氏和苍远他们,不准劫狱,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我们绝对不能沉不住气。
让她无论如何,也要先帮着姜家的人躲起来。
能藏多少是多少。
如今我们处在下风,不能以卵击石。
赵明清忍不住说道:好,我就担心万一苏尚迁对你严刑逼供……刑不上女官,没有凰廷的手令,苏尚迁没法对我用刑。
倒是姜家其他人,被抓难免受苦。
让他们只管认了,他们的证词,只能作为旁证。
我是主谋,只要我不招供,姜家的罪就定不下来。
但如果我跑了,姜家就是畏罪潜逃,坐实了罪名。
一旦定罪,西疆那边,也就白费了。
姜晚琇认真说道:我只有在这里等着他们回来,才能为姜家洗清罪名。
世子早就把冥心神教的联络方式告诉了她,她要是真的想逃,也能逃。
但是姜家一族数百人,能逃掉的不足十之二三。
剩下的人,都会以谋反罪处死。
姜晚琇心狠,但做不到将他们害死。
所以她要呆在这,姜家所有人招供都没关系,只要她抵死不认,她相信世子和哥哥,她能等到他们回来。
那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你在牢里待着,我们却什么都不做?赵明清担心道。
姜晚琇摇摇头,就是什么都不能做,你告诉书惠,不要轻举妄动,皇后的目标是姜家,现在还没有把她拖下水。
这种时候,万万不可自乱阵脚。
姜家还没有被满门抄斩,还没有到玉石俱焚的地步。
好,我知道了。
赵明清死死攥着拳头,望着姜晚琇,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姜晚琇想了一下,说道:我很担心姜家的情况,明清,你帮我转告大家,这一次,是我连累了他们,很抱歉,让他们尽管认罪,不要死扛。
世子妃,要不是你,就没有今天的姜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享有姜家的荣耀,就要和姜家共渡难关,你不要太自责。
赵明清说道:你放心,皇上已经下令等西疆的消息,苏尚迁不敢胆大妄为,想必他们也不会受什么苦。
姜晚琇只是点点头,没有多说。
赵明清还是低估了苏尚迁,或者说是低估了皇后想要弄死姜家的决心。
就连刚才刑不上女官的话,也不过是姜晚琇安慰他。
皇后贵为凰廷之主,一道手令想必不难。
但是对姜晚琇来说,就是被打死,她也不会承认姜家谋反。
世子和哥哥为了洗刷姜家的罪名,要在两个月之内平乱。
战场如刑场,生死无情。
他们在为了她拼命,她也要为了他们,扛下来。
大家同心协力,共渡难关。
……京都外,宋沅奚强闯影煞教一处分舵。
宋沅奚冷冷说道,我要见记无心。
等你很久了。
这是你要的情报。
一袭黑袍的记无心惨白着脸走了出来,将一份折子递给他,约定不变。
这酬金,我先付了。
宋沅奚收下折子,转身就走,清冷的声音远远传来,神殿竹简,必给你。
记无心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强闯官兵的封锁,就是他这样的高手,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原来赵浮梦就是神殿圣女,神殿打的好算盘,拿竹简诱我上钩,再利用我拖姜晚琇下水。
记无心咳嗽了两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旁边两个护法连忙担心说道,教主大人保重身体。
我要闭关疗伤。
姜家的事,你们盯着,但不可轻举妄动。
记无心邪眸微眯,谁伤了姜晚琇,记清楚,知道了吗?那护法忍不住说道:教主大人既然不想姜姑娘受伤,不如咱们劫狱,朝中还有咱们教的人,到时候……第五百二十七章 姜家众人入狱姜晚琇不会跟我走,她走了,哥哥就是反贼,姜家就是反贼,她要是想走,就不会被抓。
记无心唇边抿起一抹冷嘲,她和我,不是一样的人。
顿了顿,语气冷冽,除非姜晚琇有生命危险,其他,不得打扰本尊。
是。
此时整个护国将军府一片混乱,而姜府,上到老夫人,下到还在书院的姜西扬兄弟,都被抓入牢房。
……殇王府。
本来万无一失的计划,趁此机会,就能将姜家一网打尽,没想到宋沅奚一番诡辩,竟然给了姜家一线生机!苏尚迁一脸怒容道:要是两个月后,西疆真的被他平定,那不是白白放过姜家了吗?南夜殇英俊沉稳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那如果在西疆平定之前,姜家谋反案,已经板上钉钉呢?只要姜晚琇承认,宋沅奚就是把西疆平了,也晚了。
可是刑不上女官……苏尚迁为难说道,突然反应过来,臣这就去凰廷申请一道手令。
南夜殇慢悠悠看向西疆的方向,这一局,姜家不可能翻身。
凰廷。
凰廷原本一后两贵妃四夫人,月贵妃已死,姜晚琇被抓,如今只剩下一后一贵三夫人。
皇后姑妈,只要婉贵妃不开口,就是长公主一个人反对,也无济于事。
苏尚迁腆着脸说道,就怕婉贵妃也维护姜晚琇,那这手令……皇后冷笑一声,婉贵妃有这个胆子吗?姜晚琇犯的是谋逆罪,她为了她儿子撇清都来不及,怎么敢蹚浑水,就不怕自己陷进去拔不出来。
宋沅奚要是能证明姜家的清白还好,但若是不能呢,婉贵妃的干系就大了。
本宫倒是希望他们来插一脚,到时候,和姜家一起玩完。
有娘娘这番话,臣就放心了。
只要拿到手令,臣一定撬开姜晚琇的嘴。
那宋沅奚还想救姜家?只要姜晚琇认了,他做什么都没用。
苏尚迁嘿嘿一笑。
女官禀报,娘娘,婉贵妃娘娘和三位夫人来了。
皇后恢复了雍容端庄的模样,看着进来的几人说道:你们想必也听说了姜家谋反案,今天召集诸位,就是想将姜晚琇的女官之位免职,诸位以为呢?刑不上女官,但如果姜晚琇不是女官,就可以用刑。
一般是案子判定后,再决定罢黜官职等处罚,还没定案就先免职,就要凰廷先议一议了。
皇后娘娘圣明。
姜晚琇这种反贼,不配为凰廷女官。
那殇王党派的夫人连忙说道。
贺兰长公主眉头一皱,皇后娘娘,此案尚未定夺,此时罢黜,未免不妥。
这也是为了查案,姜晚琇仗着自己是凰廷女官,就不配合调查,苏大人查案也很辛苦的。
审查谋逆罪,我们凰廷岂能不配合。
如果调查后,姜晚琇确实无罪,本宫再为她官复原职。
此时罢黜她的女官之位,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皇后望向长公主,眼中闪过一抹胸有成竹之色,怎么,长公主不希望此案尽快告破吗?婉贵妃淡淡一笑,皇后娘娘言重了,我倒是觉得长公主殿下说得对。
晚琇这孩子,一向聪明懂事,谋逆之罪,本宫是不信的。
她为凰廷立下汗马功劳,岂能说废就废。
要是刑部已经定了她的罪名,她真的是反贼,当然该废。
但如今情势未明,本宫也觉得不适合罢黜她的女官之位。
婉贵妃娘娘所言甚是。
剩下那位夫人连忙附和。
这一下,凰廷一妃两夫人都不赞同罢黜,倒是让皇后落了下风。
没想到婉贵妃如此相信姜晚琇。
看来你们的关系还真是非同一般。
皇后脸色多出一丝讶然,随即心下冷笑。
到时候姜家定罪,就婉贵妃今日保姜晚琇的举止,四皇子党就不可能全身而退。
皇帝绝不会容忍,一个和反贼有关系的儿子继承帝位。
既然如此,本宫也就卖婉贵妃一个面子,算了,苏大人,刑部的事,只能你自己多多费心了。
皇后淡淡说道。
苏尚迁虽然有些失望,但也很清楚,把婉贵妃拖下水,比拿到一道手令更有用,躬身说道:臣一定鞠躬尽瘁,婉贵妃娘娘和姜晚琇私交甚厚,愿意为她作保,臣自然不敢再为难,臣告退。
皇后似笑非笑,你们也退下吧,婉贵妃,本宫真是佩服你的勇气。
不过是说句公道话而已。
婉贵妃躬身道,叹了口气。
从凰廷出来,贺兰长公主看着婉贵妃说道:没想到娘娘竟会仗义执言,臣妹替姜晚琇,谢过娘娘的大恩。
长公主殿下言重了,我确实相信姜家不会谋反。
婉贵妃说道,不过作为一个旁观者,相信姜家无辜,也不是她出头的理由。
婉贵妃顿了顿又说道,当初世子救了离夜一命,我们欠他一个人情,此次宋沅奚临走前,直言让我们保姜晚琇在天牢无事。
我已经答应他了,自该设法周全。
贺兰长公主这才明白过来。
宋沅奚离开的时候,就考虑到了姜晚琇在牢里的情况。
他不能让她受刑,便先找了南离夜讨债,保证姜晚琇在天牢安然无恙。
又为了以防万一,暗中安排冥心神界,随时待命。
离别匆匆,也只能暂时先布置这些。
要不是他知道带着姜晚琇一走了之,只会让事情变得无法收拾,他绝不会让姜晚琇待在天牢的。
回到自己的宫殿,看见干巴巴等着的南离夜,婉贵妃说道,离夜,你放心,苏尚迁没拿到手令,姜晚琇在天牢是安全的。
那就好。
南离夜松了一口气,母妃,凰廷这边,就麻烦你了。
儿臣先行告退。
婉贵妃喊住他道:你等等,你知道这是谋逆案,哪怕我们是清白的,只要插手这件事,到时候姜家获罪,我们也会被牵连,你好不容易才得到如今的权势,姜晚琇那里,母妃会尽量周全,你就不要插手了。
母妃,儿子的一条命,难道抵不过帝位重要吗?无论如何,儿臣也会坚守阵地,不会让殇王占了上风。
就看宋沅奚能不能顺利回来了。
南离夜遥望着西疆的方向,眼神坚定,我已经决定,赌这把。
赢了,姜家赢了,我也赢了。
输了,那就一起输吧。
看着皇甫琰下定决心,婉贵妃也被他的豪气感染,点点头,好,那母妃就跟你一起赌。
……赵明清示警,张氏反应也很快,但姜家还是大部分人都被抓了,只剩下几个漏网之鱼。
刑部大牢一下子被姜家这几百口人塞的满满当当。
七八个人关在一间,有人在哭,有人在闹,巡守的狱卒狠狠喝骂,扬起鞭子很抽了几下:谁再吵,老子现在就打死你。
赵明清看见这一幕,走到那狱卒面前,一向两袖清风从不行贿的他,却拿出了一枚沉甸甸的银子,塞给那狱卒说道:护国将军的将军位还没有废除,世子妃的身份也还在,这些人都是将军府家眷,还请多多照看一二。
顿了顿,他又说道:想必你们也不想得罪博元侯府吧。
那狱卒收了银子脸色好看多了,笑着拱拱手,赵大人说的是。
也就是他们太吵了,不然小人也不会对这样的贵人下手,赵大人是来查看犯人的吧?您请!姜家人禁止探视,不过皇帝命赵明清监督此案,可以随时查看犯人。
但虽然是监察使,却没有审案的权利。
赵大人,晚琇现在怎么样了?姜家一家眷一看见赵明清,连忙担心问道。
赵明清走上前,安慰说道,放心,世子妃无恙。
只要两个月后姜将军和世子顺利平叛回来,姜家就可以无罪释放了。
那就好。
赵明清看着众人,又说道:世子妃让我给诸位带一句话,这一次是她连累了大家。
到时候苏尚迁审问,为免受皮肉之苦,不妨那些人说什么,你们就承认是什么。
那怎么行?我们姜家,岂能承认谋反?老夫人沉声道。
她满头白发,年纪已经很大了,但却是这群女眷中,是唯一还能保持镇定的人。
赵明清苦笑,老夫人说的是,但这也是无奈之举。
世子妃绝不会承认谋反,只要她不认,就算大家都被逼说了违心的话,那也只是旁证,不能定罪。
大人,我们不认,苏尚迁敢打死人吗?赵明清被她问的一愣,说道:这肯定不敢。
你们现在还没定罪,要是死在监狱,苏尚迁的罪责就大了。
老夫人沉着脸,仔细思考了一下说道,这个罪,姜家不能认。
打定主意,老夫人看着姜家众多族人说道,大家听好了,你们能来京都,有人做官,有人经商,大家的日子都好了,但是,你们要记住,你们有这一切,靠的是姜家。
现在姜家遭逢大难,你们要是承认谋反,就不再是我姜家的人,死了都别想葬进姜家祖坟,以后下了地狱,也没脸见祖宗。
就是那个狗官护你们一命,我们姜家外面还剩下的人,也会找你们报仇。
但大家要是能咬住牙抵死不认,那狗官也不敢要了大家的命。
丧家之犬和族人,这个选择,也不用我多说吧。
老夫人显然是恨极了苏尚迁,口口声声都是狗官。
她一切以姜家利益为重,后来和姜晚琇的冲突,也是为了掌控侯府权势。
但不论怎么内斗,那都是姜家的事。
有人要弄死姜家,老夫人自然也要和他们拼命。
更何况,姜家真以谋反罪满门抄斩,老夫人等人岂能幸免。
赵大人,麻烦你转告晚琇。
姜家不会认罪!老夫人斩钉截铁说道。
……姜晚琇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惊讶。
不过想想明白了,老夫人是怕一不小心真的成了反贼,大家一起掉脑袋。
不肯认罪,是在自救,但也帮了姜晚琇。
不然那么多旁证,确实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影响。
第五百二十八章 只能你死我活还好娘亲没被抓进来,姜家的产业已经全被封,但有无影阁帮忙,应该能藏好……姜晚琇自言自语。
姜晚琇,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本事。
苏尚迁阴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冷笑,为了护你,连婉贵妃都出面了。
看来四皇子这次,跑不掉了。
姜晚琇微微一愣,顿时明白过来,看着苏尚迁语气平静,看来手令没拿到,真是不好意思,苏大人的算盘落空了,不过你尽管审问,我一定配合回答。
你!苏尚迁顿时被姜晚琇气的火冒三丈,明明对方已经是阶下囚了,但他总是被弄的很被动。
一个清泉般空灵的声音传来,就算拿到手令,以世子妃的铮铮傲骨,苏大人也审不出结果。
有没有手令,也没什么区别。
见过圣女。
苏尚迁看见赵浮梦过来,倒是稍稍收敛了。
神殿圣女的身份,跟公主一般尊贵,又比寻常公主更有权势。
当然这都不是苏尚迁尊敬她的原因,作为昌荣王的嫡孙,能让眼高于顶的苏尚迁佩服,只是因为她办成了这么大一桩事。
反正他是做不到的。
苏大人,我想和姜晚琇说几句话,可以吗?赵浮梦问道。
苏尚迁笑了笑,当然可以,我正好去审她的同党,圣女有什么事,叫我一声就行。
隔着牢门,两女相对。
惜灵一看见她就气的不行,扑到牢门前,愤怒道: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小姐拿你当朋友,你却出卖我们小姐,不要脸!现在还敢来找骂。
小姐哪里对你不好,你怎么能这么卑鄙!惜灵气道。
姜晚琇脸色倒是很平静,淡淡说道,都别骂了,我也正好有话问问她。
惜灵这才偃旗息鼓,在一旁站着,要不是有牢门隔着,她们都要冲上去打人了。
李芳染,其实是你的人?梦柔心做的那些事,也是你暗中布局,是不是?以前我以为是苏诺函在背后操纵,但真正布置这一切的,其实是你。
姜晚琇看着赵浮梦,就像是陈述别人的事,平淡的没有丝毫涟漪:我以为梦柔心是奸细,所以苏诺函才对我了如指掌。
但其实算漏了,还有一个你。
赵浮梦低垂下眉眼,是我。
你发现我对梦柔心已经有怀疑后,就再也没有行动,完美的掩藏了自己的存在。
直到礼训,我察觉身边还有奸细,应该让你觉得不安了吧,这才急不可耐跳出来。
姜晚琇凤眸微眯,语气里简简单单的就是夸奖,你真的很厉害,和你交手这么多次,今天才知道原来敌人就在自己的身边。
但是这夸奖,听在赵浮梦耳朵里却格外刺耳。
我并不想跟你闹到今天这个地步,是你太聪明了。
如果你在礼训没有抓到凶手,那只是你一个人被关进监牢,姜家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我只是想让你退出权势之争,弄到今天你死我活,并非我所愿。
赵浮梦看着姜晚琇,缓缓说道。
姜晚琇弯起唇角,不好意思,我没有蠢的让你心满意足。
我说的是真的,我实在没有办法,这才出此下策。
赵浮梦道。
姜晚琇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还是你这么多年的人情历练都活到狗身上去了?礼训查不出凶手被打入监狱,和现在姜家被安上谋逆的罪名满门抄斩,有什么区别。
只要我退了,就会有人踩到我的头上。
今天是打入天牢,明天就是生意被抢,后天就是兵权被夺,区别不过是姜家一步步被吞食,还是一次被打垮。
就算你没有弄死我的打算,也不可能按照你所想的发展。
这里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没有人能全身而退。
更何况我凭什么要退?就因为怕你?你还没这大本事。
赵浮梦瞳孔微缩,渐渐恢复平静。
姜晚琇说得对,本来就是敌人,她说这些反倒是矫情了。
我只有一个问题。
为什么这么做?姜晚琇盯着赵浮梦的眼睛,清冷而毫无温度。
赵浮梦略略停顿了一下,说道:我自然有我的理由,我们本来就是敌人,仅此而已。
本来就是敌人,凭什么?我一跟你没有杀父之仇,二没有灭族之恨,你好端端的就说我是你的敌人,是不是也太冤枉人了。
姜晚琇黛眉轻挑,哦不对,我好像差点和你有夺夫之恨,算起来,还真的有仇。
赵浮梦脸色微变,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背叛我,不就是因为喜欢他吗?你不肯说这个理由,我替你说,你的爱实在是太伟大了,可以为了他忍辱负重在我身边潜伏,甚至可以为了他对我下药,你对他的喜欢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地位,就因为他是南夜殇,是你青梅竹马的小郎君。
姜晚琇微微偏头,脸上却是十足的嘲讽,只是很可惜啊,他娶了一个太子妃,说不准以后还会娶苏诺函,娶其他人,但是,不会跟你在一起。
赵浮梦死死攥着拳头,眼中的神色警惕,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你不是没有怀疑过我吗?姜晚琇确实没有怀疑过赵浮梦,但是神殿圣女,姜晚琇前世和她打过交道。
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喜欢一个人,不是你可以理直气壮问心无愧出卖别人的理由,你到底有多大的脸,害得姜家背上满门抄斩的罪名,还好意思来找我。
你以为我想看见你吗?姜晚琇黛眉挑了挑,神色淡漠。
赵浮梦叹了口气,你看起来也并没有多难过,何必在意我的理由呢。
姜晚琇一个字都不想跟她说。
她能这么平静,是因为更惨淡的背叛她都已经经历过,她的承受能力很强,不等于,刀子扎在身上不会疼。
我来找你,其实是想给你一个选择,第一,姜家满门抄斩。
第二,我帮你越狱。
送你去西疆,和你哥哥汇合,从此以后,不要再回京城。
赵浮梦说道。
姜晚琇黛眉微蹙,随即舒展开来,说完了?那你可以走了。
你放心,我不会把你骗出去害你。
我不想你死,但你不能继续留在京城,妨碍殇王,你离开京城,去西疆,两全其美。
赵浮梦认真说道。
姜晚琇转过身不再理她,靠在墙壁坐下。
惜灵呸了一声,还不快滚!我们小姐不想看见你。
姜晚琇,难道你真的想死在这吗?殇王不会给你翻身的机会!听我的话,走吧。
你就这么不想接受我的好意,宁肯死?赵浮梦此时的眼神,格外真挚恳切。
夏竹怒了,让你滚,你还不走,信不信拿鞋抽你!姜晚琇淡淡说道:看来我刚才说错了,你还是问心有愧,要是真的觉得对不住我,你就扇南夜殇几个大耳光子,保准你神清气爽。
这种时候了,你还开什么玩笑……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讨厌像你这样的人,你再在我面前晃悠,我都想拿鞋抽你了。
姜晚琇不紧不慢说道。
赵浮梦脸色僵硬,怔怔良久,好,我明白了,看来,只能你死我活。
早就只能你死我活,从她背叛开始。
惜灵翻了个白眼,假惺惺,还不快滚!真愧疚怎么还陷害我们小姐,杀人再说一句我不是故意的,你当唱戏呢?赵浮梦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姜晚琇懒懒靠在墙边,咕哝,看来我现在已经惨到连敌人都可怜我的地步了?不过我可不需要这种玩意儿。
再说了,就算真的要走,你也配帮我越狱?赵浮梦到底是真的不想她死,还是怕她继续抵死不认,夜长梦多,局势被她翻盘?估计两者都有,后者因素更多。
现在越狱,虽然救的是她,但是最大获利者,是殇王。
刑部大牢,刑房。
苏尚迁坐在主位上,懒洋洋说道:把姜晚琇相关的人,都给我带上来。
是。
两个狱卒连忙将老夫人等人带了出来,大人,这些都是姜晚琇的直系亲属和护国将军府的人。
老夫人和杜慕言还保持着镇定,但姜西扬那两个公子哥已经脸色惨白,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姜晚琇谋反,你们知道吧?你们都是姜晚琇的直系亲属,满门抄斩,一个都跑不掉。
但如果你们有人肯招供,指证姜晚琇的谋反罪证,我就可以保你们一命。
苏尚迁随手翻着姜家人的资料,扫了老夫人一眼,手指一点:就你了,你是姜家老太太,姜晚琇做什么,你这个家长,想必一清二楚。
老夫人心底发慌,但是脸上还是冷冷说道:姜晚琇没有谋反!姜家没有谋反!看不出你这大把年纪了,嘴还这么硬。
来人啊,给我上刑!苏尚迁醒木一拍,冷冷说道:先打她二十大板!老夫人此时也拼了,喊道: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认!倒是要让天下人看看,你这个狗官怎么屈打成招!大人,老夫人年纪大了……万一有个好歹,你也负不起责任吧?杜慕言挡在老夫人面前,盯着苏尚迁冷冷说道:传扬出去,苏大人打死了姜家的老夫人,你怎么收场?苏尚迁一噎,瞬间被气的不行。
他娘的,我拿姜晚琇没办法,我还拿你没办法?你说的挺有道理,不错啊,打死这个老太婆,本官还真有点麻烦。
但是你年轻气壮,肯定经打,先打五十大板!苏尚迁冷笑一声,突然话锋一转,不过你要是肯招供,那就免刑。
杜慕言知道麻烦来了,但依旧不亢不卑说道:晚琇和影煞教没有丝毫关系。
死鸭子嘴硬,来人,给我打!苏尚迁扔下一个签令。
狱卒一左一右按住杜慕言,结实的板子狠狠砸在她的臀部。
老夫人一看这幕,急的直抹眼泪,捶胸顿足,天杀的,看着狗官屈打成招啊,来人啊,杀人了啊!第五百二十九章 嘴硬的姜家人聒噪,把这老太婆的嘴堵上。
苏尚迁冷冷说道。
两个差役拿了布团塞住老夫人的嘴,将她按在一边,姜西扬等人吓得瑟瑟发抖,就连像老夫人这样嚎几句都不敢。
啪!啪!啪!一板又一板,打的皮开肉绽。
很快,裤子上就见红,鲜血淋漓。
杜慕言额头上冷汗淋漓,实在是忍不住痛喊了一声。
知道板子难捱了吧?还不老实交代,姜晚琇是如何指使你们和影煞教勾结,谋害皇上!苏尚迁阴沉沉问道。
杜慕言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破,满嘴的血沫,只是看了苏尚迁一眼,一个字都没说。
显然不想把力气浪费在跟他说话上面。
继续给本官打,不打完五十大板,不准停下。
苏尚迁冷冷说道。
啪啪啪。
……姜西扬兄弟看的浑身发抖,脸色煞白。
大人,五十大板打完了。
差役上前一步,说道。
杜慕言已经几乎昏死过去,奄奄一息。
杜慕言,你招不招?苏尚迁怒道。
杜慕言咬牙说道:姜家……无……罪……混账!苏尚迁气的不行。
他身为刑部侍郎,很清楚哪些人的证词才有说服力。
首先是张曦月,但是没抓到。
其次是老夫人,姜晚琇的祖母,也是姜家的家长,但是这老太婆一副豁出命的样子,就怕打两下真的归西,那倒是麻烦了。
接着就是杜慕言。
她替姜家打理商铺,要是她能伪造一份姜家和影煞教来往的账目,那就是铁证。
但五十大板,要了她半条命,她竟然还咬牙不认,是个硬骨头。
算了,先换一个人,只要有人先招就好了。
苏尚迁低头翻了一下资料,又选定了一个人,来人,把苏陌带过来。
你是姜晚琇的侍卫,她和影煞教勾结往来,你肯定最清楚,你放心,你不是姜家的亲属,尽管招供,我保证你戴罪立功,绝不会有事,还能更进一步。
苏尚迁打量着面前的年轻校尉,威逼利诱。
苏陌冷漠说道:要杀要剐随你,让我栽赃世子妃,没门!你们还都是一些硬骨头了不成?给我先打五十板再说。
苏陌一声不吭,五十大板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苏尚迁气的火冒三丈。
来人,把美颜坊的掌柜带上来。
苏尚迁这次颇有底气。
溪娘也被抓了,不过是和那些商铺管事关在一起,他们不是姜家人,就算问罪也不至死,关在外面的普通牢房。
溪娘,姜晚琇谋反,姜家已经完了。
只要你聪明一点,我们苏家接手了美颜坊,依旧让你当掌柜。
苏尚迁看着她,胸有成竹说道:美颜坊每年这么多的银子,姜晚琇是怎么利用这些银子和逆党勾结,你应该知道吧?溪娘看了一眼旁边被打的鲜血淋漓的杜慕言和苏陌,怒火腾起,但是脸上只是客气说道:大人明察,美颜坊的账目清清楚楚,世子妃没有谋反。
你大胆!只要你实话实话,你一个小小的商铺管事,姜家谋反也牵连不到你,但你竟敢帮姜晚琇隐瞒,这就是包庇罪,当被砍头。
你想死,还是想活?苏尚迁阴测测威胁。
检举姜晚琇,你还是美颜坊掌柜。
但不认,就跟姜家一起死。
民女所说句句属实,未敢丝毫隐瞒。
溪娘没有丝毫犹豫,坦荡荡说道。
苏尚迁冷笑一声,好啊,又是一个硬骨头。
来人,打她五十大板!五十大板下来,溪娘也变得和杜慕言一般皮开肉绽、遍体鳞伤,气若游丝。
你招不招?苏尚迁冷道。
不知为何,他感觉想要这些人招供,似乎没那么简单。
不都说墙倒众人推吗?怎么姜晚琇都遭罪了,这些人却宁肯跟她一起死,都不愿意招供?世子妃无罪,民女无话可招。
溪娘咬紧牙关,勉强说道。
苏尚迁盯着溪娘,你又不是姜家的人,不过是一个管事,用得着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民女……民女怎么就不是姜家人……大人你要算姜家……满门抄斩……别漏了我,我是姜家……家奴,自当一起……咳咳……溪娘咳出一大滩鲜血,终是承受不住,倒地昏迷。
家奴?那张卖身契,姜晚琇早烧了。
但是溪娘,却永远不会忘记,在她孤儿寡母差点被逼死之际,那个推门走进来的明媚女子,给了她一条生路。
所以她心甘情愿把卖身契给她。
姜晚琇,就是买下了她,她就是姜家的人。
大人,犯人昏了!狱卒说道。
苏尚迁看见眼前这一幕,头都疼了。
已经打了三个,每个都是硬骨头,而且这些都是旁证最有力的人,换了其他人,可就没这种效果了。
总不能指望姜家里倒泔水的来证明姜晚琇谋反吧。
苏尚迁眼神在一众人身上扫来扫去,突然叹了口气,就这两个草包吧,好歹是姜晚琇的堂兄,先打五十大板再说。
啊?姜西扬和姜沐雨顿时吓的魂飞魄散。
还不等他们拒绝,差役已经麻利地上前,将他们按在老虎凳上,开打。
啪!啪!啪!几板子下去,两人皮开肉绽。
我招!我什么都招!姜西扬哭喊说道。
姜沐雨也抢着说道:都是姜晚琇逼我们干的,我们都是无辜的!苏尚迁大喜,总算是有人愿意招了,本大人还以为你们都是一群硬骨头。
哈哈哈,继续给我打!姜西扬惨叫一声,大人,我们都招了,为什么要打啊!本官说打你五十大板,就是五十大板,没打够,岂不是言而无信,先打完,再写罪状!苏尚迁冷笑说道。
姜家人实在是太难缠了。
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两个软柿子,先打到他们彻底服了再说。
西扬沐雨,你们怎么能乱说话!姜家无罪,姜晚琇没有谋反!老夫人见此情景,挣扎着吐出嘴里的布团,愤怒喊道。
苏尚迁拿到旁证,心情好多了,懒洋洋说道:识时务为俊杰,老太婆,我看你最好是向你两个乖孙子学习,也省的自讨苦吃。
你们竟敢诬陷姜家,你们还有脸见姜家的列祖列宗吗?杜慕言气的脸色铁青。
姜西扬惨叫道:都怪姜晚琇,她自己作孽,倒霉的却是我们,凭什么!祖母,您就招了吧,大家都招了,免得挨打啊……姜沐雨鬼哭狼嚎。
苏尚迁看见这一幕,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但心底对姜西扬兄弟这种作风也是不齿。
连外姓管事都抵死不认,但这堂兄弟至亲,却两板子下去就招了。
这若是他苏家的人,他苏尚迁就先把这两个混账东西赶出家门。
不过姜家有这样的混账货色,苏尚迁很高兴。
不错,只要肯招供,本大人会向皇上求情,看在你们检举有功的份上,免你们一死。
但要是顽固分子,那就和姜晚琇一起去死。
本大人今天就把话搁在这了。
苏尚迁淡淡说道。
我招!大人我招!姜昭连忙说道。
大人,我们是无辜的啊,都是姜晚琇干的,和我们没关系。
不错,看来聪明人还有不少。
苏尚迁不屑地扫了那两人一眼,夸奖道。
老夫人差点被他们气死了,你们敢乱说话,今日就不是我姜家人!不是才好,谁愿意跟姜晚琇一起死,谁去,反正我不去!姜昭翻脸无情说道。
老夫人一脸颓败。
没想到姜家出了这么不争气的东西。
正在此时,一袭白袍的赵浮梦走了过来。
大人审讯的结果如何?苏尚迁笑道:硬骨头不少,但是旁证还是拿到了,不过他们这些人的分量,实在是比不上这几个硬骨头,可惜。
这是自然,姜家的事情,姜晚琇只会交给信任的人去办。
赵浮梦扫了一眼地上被打的鲜血淋漓的几人,看向苏尚迁,大人想不想要姜晚琇的证词?苏尚迁叹了口气,我倒是想,但是刑不上女官,凰廷的手令没拿到,我就这么审问,姜晚琇怎么可能招?再说就算我不要命了,真的对姜晚琇严刑逼供,圣女不是说,姜晚琇也不会招吗?不错,你打姜晚琇,她不会招。
但是你打别人……赵浮梦话音一顿,姜晚琇的娘亲抓来了吗?苏尚迁摇摇头,没有,她娘倒是跑得快,现在还在搜查。
那就杜慕言吧。
赵浮梦显然对姜家了若指掌,看向地上那鲜血淋漓的女子。
苏尚迁微微一怔,圣女的意思是?对姜晚琇来说,打某些人,比打她自己更难受。
赵浮梦怅然说道:我已经给了她退路,她却不肯走,那就没办法了,谁都不能挡了殇王殿下的路,苏大人,不妨一试?苏尚迁狞笑一声,圣女殿下这主意不错。
来人,带姜晚琇。
两个狱卒押着姜晚琇到了刑房。
看着地上鲜血淋漓的杜慕言等人,姜晚琇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苏尚迁,这些板子,她都记下了。
姜晚琇,勾结影煞教谋反,你招不招?苏尚迁冷冷喝问。
姜晚琇冷漠说道:大人明察,我是无辜的。
这是你大伯还有两个堂兄的指证,他们都招供,你和逆党勾结。
苏尚迁将那几份证词摆在姜晚琇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我劝你还是认罪,大家都少受点罪。
不过是屈打成招,这些旁证,你尽管可以呈交皇上御览。
姜晚琇淡淡说道。
苏尚迁点点头,你放心,我会上呈的。
但是这些旁证似乎有点少,没什么说服力。
没关系,那我继续审。
杜慕言是你的堂姐,她已经被打了五十大板,但她就是不肯招,怎么办呢?来人,给我继续打!是。
两个差役领命。
姜晚琇脸色冰冷,苏尚迁,你敢!姜晚琇,你当你还是世子妃吗?我有什么不敢。
给我打,狠狠的打,打到咱们世子妃心疼,愿意坦白从宽为止。
苏尚迁阴冷说道。
姜晚琇这下全明白了。
苏尚迁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借杜慕言逼自己认罪。
再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赵浮梦,姜晚琇不用脑子想也能知道这个主意,是她出的。
只有她才这么了解自己的行事作风。
第五百三十章 宁死不屈的杜慕言啪!啪!啪!厚重的板子狠狠抽在杜慕言身上,那本来就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衣衫,再次添上了红色。
慕言。
姜晚琇拳头死死攥紧,指甲都掐进肉里,清冷的眸光狠戾。
苏尚迁,赵浮梦,可恨!杜慕言本就已经被打的半残,一口鲜血呕了出来,惨白着脸说道:晚琇……我不要紧……你不能认啊……你认就完了……就完了……不能认……不能……啪!啪!啪!鲜血汇流了一滩,染红了地面。
姜晚琇狠狠咬牙,眼眶通红。
她是不是看起来太仁慈了?南夜殇,苏尚迁,赵浮梦,皇后,一而再的欺上门,将她逼上如此绝境。
只要过了这一劫,她必定要这些人,血债血偿!刑房里只剩下狠狠的打板子声,一个娇弱女子本就承受不起如此重刑,几乎快没命。
苏尚迁看向姜晚琇,你要是不想你的堂姐继续受罪,那就坦白从宽,你好我也好,当然你要是真的这么狠心,看着杜慕言被打死都无动于衷,那……就随你。
苏尚迁,你的所为,我记下了,姜家还没有定罪,你真的敢把人打死?姜晚琇声音冰冷,心底的怒火几乎把理智淹没。
但是姜晚琇知道,自己要镇定。
打死人确实要担干系,但是姜晚琇,我是昌荣王的嫡孙,就算我真的失手打死一个民女,那又如何?最多是被罢官,难道还能抓我入狱不成。
这个罪,我苏尚迁认了。
但是姜晚琇,你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打死吗?苏尚迁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不妨我们打个赌,你就看我敢不敢打死她?以苏尚迁的身份,审讯罪犯的时候打死一个民女,还真的罪不至死。
至于其他惩罚,他压根不怕。
但是姜晚琇,却赌不起。
她不能看着杜慕言被活活打死。
怎么?你不信,好啊,传我命令,只要姜晚琇不招,就给我狠狠打,打死为止!苏尚迁狠狠说道。
姜晚琇忍不住了,等一下!晚琇你不能认啊,你不能认!老夫人连忙冲上来说道。
杜慕言虚弱说道,晚琇,祖母说得对,不能认,我死,也是心甘情愿的……还真是姐妹情深,那行,继续打。
苏尚迁见姜晚琇的神色,心底笃定了,胸有成竹说道。
姜晚琇攥紧拳头,已经愤怒到了极致,反而语气格外平静,慕言,没有孰轻孰重,都一样的重要。
我顾不了以后,只能顾眼前。
苏尚迁,你不用打了,我招供。
不行!晚琇你招供我宁肯现在就死!杜慕言一听这话急了,她已经没了力气爬起来,就这么仰起头狠狠地往下砸,砰地一声嗑在坚硬的地板上。
额前鲜血如注,杜慕言脖子一歪,倒了。
慕言!姜晚琇浑身一片冰冷,猛地冲到杜慕言面前,手捂着她额前的鲜血,又怒又惊,大夫!快叫大夫!来人啊叫大夫!众人都是吓了一跳,没想到杜慕言这么刚烈,宁死也不愿姜晚琇受威胁。
这……苏尚迁懵了。
赵浮梦叹了口气,以头抢地,怕是活不成了,找个大夫来看看吧。
叫神医!去找鬼医关闫!姜晚琇狠狠盯着苏尚迁。
苏尚迁一噎,我去,你个囚犯还这么嚣张?但是姜晚琇的眼神,却让他觉得如坠地狱,那是嗜血的光芒。
竟然莫名有些胆寒。
去请鬼医关闫吧,就说是姜晚琇叫的,他会过来。
赵浮梦同情看了杜慕言一眼,说道。
搞成这样,她也不想。
但事已至此,那就算了吧。
一刻钟后,鬼医关闫匆匆赶来了,一看杜慕言那样子,脸色一变:这……这怎么伤到头了……这么严重怕是已经不行了……姜晚琇的眼眶早已经通红,泪如雨下,神医,慕言还有一口气,你救救她,我求求你了,求你救救她!这个,老夫可不敢保证啊……鬼医关闫手把上脉,连忙在她身上扎了几根针说道:她伤的太重了,本就失血过多,又伤到头部,我只能先带她回去,能不能救活……那就难说了……连神医都没把握,姜晚琇的心已经沉到谷底,但还是诚恳地给鬼医关闫行了一个大礼,请神医尽力救治,谢谢您!世子妃客气了,当不得这么大的礼……杜姑娘我就带走了。
鬼医关闫说道。
苏尚迁伸手一拦,等等,这是犯人,你说带走就带走?苏尚迁,慕言死在牢里,你的刑部侍郎位置就坐到头了,慕言要是能救活,你就没事。
姜晚琇盯着他一字一句说道:即便慕言真有什么不测,死在外面,和死在里面,区别你知道。
要是换了其他人,只怕希望杜慕言死了,让苏尚迁倒霉。
但是姜晚琇,她要先救慕言。
苏尚迁一想也明白了,打了一句官腔,既然犯人性命垂危,本大人仁心,准许你出去治病。
姜晚琇目送杜慕言被送走,冷冷看向赵浮梦和苏尚迁,这笔账,我铭记在心。
你们还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
从今以后,我姜晚琇跟你们不死不休。
杜慕言做到了这一步,不管发生什么事,姜晚琇也不会再招供了。
赵浮梦神色有些复杂,却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弄巧成拙。
这件事,越来越麻烦了。
想要在西疆局势平定之前,将这起案子办成铁案,似乎没那么容易啊。
苏尚迁也没了审案的兴致,来人,把人犯收监。
姜晚琇攥紧拳头,眼底不知藏了多少疯狂的想法。
此时的困境只是一时,只要过了这个坎,她定要报仇。
慕言,你一定要活下来。
姜晚琇紧紧咬着唇,神色黯然。
……殇亲王府。
姜晚琇竟然抵死不认?姜家竟然还有几个聪明人不肯招供?南夜殇眉头微皱。
赵浮梦点点头,殿下,听说墨子轩和姜慕芸即将抵达京都,局势越来越不利了。
该怎么办?审了半天,就拿了这么点没什么用的证词。
苏尚迁无奈说道。
南夜殇眯起眼睛,放心,瑾封临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两个月平定西疆,没那么简单。
当初咱们不是在西疆还有几个钉子吗?也是到了该用的时候。
那京都这边?苏尚迁问道。
南夜殇神色倒是平静,继续审。
盯着墨子轩的动静,就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墨子轩和姜慕芸半路上听说姜家出事的消息,连忙日夜兼程快马加鞭的赶回来。
先回了墨家,一番询问这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勾结逆党,这个罪名可就太大了。
姜慕芸脸色一变。
墨子轩的大哥墨诚毅抱着小千金墨心怡,本该是逗弄稚童合家欢的日子,但此时都没叙旧的心情,说道:大家都在等西疆的消息,皇上也是这个意思。
但是殇王的人不这么想,他们想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
就今天早上,杜慕言差点死在牢里,被神医抬去救治,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慕言姐?姜慕芸脸色一变,夫君,我们先去云萧阁看看慕言!墨子轩点点头,看向墨诚毅说道:大哥,心怡就麻烦你照顾了。
好,你们尽管去忙你们的事,小家伙有我呢。
墨诚毅笑了笑。
墨子轩和姜慕芸刚刚出来,就碰上苏尚迁从墨府门口路过,两边打了个照面。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姜慕芸就差冲上去掐死他了。
哟,郡主和墨将军回来了。
苏尚迁似笑非笑看着他们,说道:郡主还真是运气好,有贺兰长公主这个义母,不然如今也要去监狱里待着了。
姜慕芸冷冷盯着他,苏尚迁,你小人得志!想抓我?有本事你现在抓啊。
你可是郡主大人,我自然不能抓了。
不过,你那些兄弟姐妹,我一个都没漏,郡主尽管放心。
苏尚迁血淋淋的揭开伤疤。
姜慕芸怒火中烧,她一向娴静的性子,但是现在如果手中有把刀,她敢杀人。
慕芸。
墨子轩拉住她的手,冲着她微微摇头,转而看向苏尚迁说道:苏大人对姜家的照顾,我等都记住了。
苏大人也放心,日后必有‘厚报’。
苏尚迁眼眸一眯,墨子轩,你这是打定主意管姜家的事?管定了墨子轩冷淡说道。
苏尚迁皱眉,墨子轩,你小心把墨家拖下水,我要是你,我就明哲保身。
姜慕芸不由看向墨子轩。
她自然想救姜家,但也不想连累墨家。
谢苏大人提醒。
墨子轩笑的一脸谦和,拉着姜慕芸转身就走。
就在双方擦肩而过之际,一句温润而有力的声音传来,保你大爷。
你说啥?你骂人!你还是大才子,你有辱斯文!苏尚迁瞪大了眼,不敢置信。
竟然有人敢辱骂朝廷命官,偏偏骂他的人,竟然是墨子轩。
墨子轩竟然会骂人?而墨子轩已经牵着姜慕芸施施然走了。
你站住,你骂人,你给我站住!苏尚迁咆哮。
但是周围的百姓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夫君,你刚才……是不是骂了他?走远了,姜慕芸才反应过来,懵道。
墨子轩弯起唇角,眸光冰冷,我更想打他。
苏尚迁竟然还以为墨家可以不插手,做梦呢。
来的路上,墨子轩就收到了宋沅奚的飞鸽传书。
他的托付,他岂能负。
而且,那还是慕芸的娘家。
俩人一路到了云萧阁,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安书惠、赵明清等人都在,就连宋浅浅也满脸愁容在这里转悠。
慕芸,你们回来了!安书惠看见两人,惊喜道。
姜慕芸点点头,慕言怎么样?听说她……已经一天了,鬼医关闫还在里面,不知道……能不能活……第五百三十一章 为今之计的办法安书惠眼圈一红,眼泪刷刷落下。
看她双眼红肿,只怕没少掉眼泪。
墨子轩问道,苏尚迁严刑逼供?何止,他以打死慕言威胁晚琇,慕言不想连累晚琇,这才以头抢地自杀……慕言被他害成这样,也不知道晚琇在牢里是不是也吃尽苦头。
安书惠泣不成声,眼泪簌簌。
赵明清神色忧虑,拿起一块汗巾递给安书惠。
我们早就想把嫂子救出来,但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嫂子说了听你的,墨子轩,你快想个办法吧。
宋浅浅急切说道。
来的路上我就想好了。
要救姜家,就得干一票大的。
墨子轩看着众人,说道: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拼上身家性命?宋浅浅眼神一亮,劫狱?好啊!我干了!当然愿意。
就干票大的,该怎么布置你说,只要有用得上的地方,我虽然不会武功,但是接应一下还是没问题!安书惠立即说道。
其他也皆是一脸杀气腾腾。
墨子轩不由苦笑,你们误会了,我说的办法不是劫狱,而是联名上书。
殇王打算在西疆局势安定之前,先将案子钉死。
世子妃等人在监牢非常危险,像杜姑娘今天这种情况,不敢保证会不会发生,虽然刑不上女官,但是他们打定主意办成铁案,那世子妃等人的处境,非常艰难。
联名上书,能有用吗?宋浅浅怀疑问道。
要是求情有用,他们早就求情了。
墨子轩沉声说道,一般的求情没用,但是,如果以自己和整个家族的身家性命担保,如果我们联名上书的人足够多,那就能引起皇上重视,而且我求情也不是要将姜家人放了,而是将他们软禁护国将军府,这样就不用担心殇王办成铁案。
夫君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是求姜家无罪,而是暂时不审姜家?姜慕芸率先反应过来。
赵明清点点头,如果是这样,还可以试一下。
皇上毕竟在等西疆的结果,若是有很多人愿意给姜家担保,这只是一场误会,等西疆那边局势定了再审,说不准……皇上能同意。
姜家已经遭受了苏尚迁残酷的刑罚,杜慕言姑娘差点死在牢房。
这正是一个契机,我等上书主要是说明,苏尚迁审案严苛,倒不能说他故意严刑逼供,今日已经差点出了人命,若是继续放任,万一姜家死了不少人。
到时候姜裕回京,又证明了自己无罪,那岂不是白白害了忠臣亲眷。
墨子轩说道。
在杜慕言出事之前,墨子轩对这个计划还没多少把握。
但是苏尚迁为了逼姜晚琇认罪,自己闹了这么一出,倒是给他们这边增加了不少胜算。
这个办法好,我回去找我爹,安家算一个。
安书惠立即说道。
墨子轩说道,墨家算一个。
侯府也算一个,不过这事我可拿不定注意,我得回家和大娘商量一下。
宋浅浅连忙说道。
墨子轩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她,这个给你。
宋浅浅打开一看,喜上眉梢,太好了,我先回去找大娘!安姑娘,朝凤宫那边的人麻烦你联络一下,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墨子轩说道。
安书惠点点头,你放心吧,我现在就去联络。
虽然不敢说个个都不要命,但不要命的还是有一些的。
说着,安书惠风风火火出去了。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商陆扶着鬼医关闫走了出来,说道:她伤到了头,脑内有淤血,性命倒是抢回来了,身上的伤养一下也能好,就是伤了头的病人,老夫也说不准。
一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来,二是不知道醒来脑子会不会出问题……谢谢神医,您能把慕言的命抢回来,感激不尽。
姜慕芸郑重行了一个大礼,神医有劳了,谢谢。
你们进去看看她吧,老夫下去休息了。
鬼医关闫疲惫说道。
几人进了房间,杜慕言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躺着,但浓重的血腥味和药香味却让姜慕芸眼圈一红。
慕言,你可一定要醒过来……姜慕芸眼眶含泪,死死咬唇。
我先去看看世子妃,给她报这个好消息。
世子妃只怕也担惊受怕了一天,郡主和墨公子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她吗?赵明清轻声说道。
好歹是抢回了一条命,便不算是最坏的结局。
赵大人,麻烦你告诉表姐,以前总是她保护我们,现在换我们做一些事情,大家心底都很愿意,她千万不要觉得牵连我们。
等她出来,让她看看她的小侄女。
姜慕芸欲语泪先流。
赵明清点点头。
……城郊外,山洞。
张曦月一脸忧色,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
早知道不如一起被抓了,也免得我一个人在这瞎担心。
夫人,您在外面,敌人就少一个威胁主子的利器。
所以您千万不要这么想……张氏安慰说道。
可是我想到晚琇还在牢里受苦,想到姜家人都在里面,只有我一个人在这,就恨不得拿我替换晚琇……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真是没用!张曦月眼眶泛红。
张氏连忙说道:夫人,如果您被抓了,主子肯定投鼠忌器。
您躲在这,不被人发现,就是帮了主子最大的忙。
你说得对,我不能给晚琇添麻烦了。
我就在这躲着。
张曦月抹了抹眼角的泪。
张氏又劝了一会儿,这才走出山洞。
夫人,京都传来消息,郡主回京了,杜慕言姑娘身受重伤……婢女轻声说道。
张氏叹了口气,别让夫人知道了担心。
什么都别说,等西疆那边的消息。
是。
遥望京都的方向,张氏狠狠咬牙。
如果主子没事就算了,真出了事,她就和赵浮梦那个奸细,同归于尽!张氏看了看手中最后一枚雷火弹,眼神更狠了。
博元侯府。
宋浅浅急匆匆回府,正遇上一家人吃晚膳。
你一天到晚都跑到哪儿野去了,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别惹祸。
叶斓芷看着宋浅浅,语气里带着几分责怪。
宋浅浅说道:大娘,我去云萧阁看慕言姐姐了。
苏尚迁实在太过分,严刑逼供,差点把慕言姐姐打死。
那是皇帝让他审案,谁也不能说什么。
叶斓芷叹了口气。
叶瑶儿心底不知多痛快,强压着兴奋说道:那也只能怪姜晚琇和记无心私会,竟然被苏尚迁抓了个正着,苏尚迁手中拿着证据,不审案也说不过去。
今天墨子轩回来,现在咱们已经有了主意,可以让这个案子不用审下去。
宋浅浅喜滋滋说道:大娘,咱们博元侯府联名上书为姜家做担保吧?什么担保?张自君眉峰一皱。
宋浅浅连忙把墨子轩那番说辞说了一遍,只要我们联合起来,一起担保,墨子轩说肯定有效的。
这主意倒是不错。
皇上让苏尚迁审案,只是因为他手中有物证,但是现在他差点弄出人命,万一姜家无罪,却伤了姜家亲眷,姜裕还在前线浴血奋战,岂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今上仁慈,自该考虑到这一点。
凤钰灵微微颔首,表示了对宋浅浅的赞同,微笑说道:姑妈,你看呢?叶斓芷想了想说道,我倒是真心想把晚琇救出来,但博元侯府为姜家担保,这么大的事,该听听大家的意见,自君,你认为如何?大娘,此事万万不可,现在姜家谋反,皇上信任,没有牵连我们,已经是恩宠了。
我们怎能为姜家做担保,作为姻亲,这种时候,理应避嫌。
张自君一口否决。
梅蓝心连忙接过话说道,是啊大娘,万一姜家真的谋反,那咱们家可就……嫂嫂不会谋反。
宋浅浅不满反驳。
叶瑶儿说道:浅浅,你那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要是姜晚琇真的和反贼没有关系,那怎么会和记无心不清不楚,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哥哥都说了,那是他们引蛇出洞的计划……宋浅浅辩驳道。
张自君严肃说道:兄长喜欢姜晚琇,为她说谎,不足为奇。
不管兄长做什么,我们都不阻止。
但要拿博元侯府冒险,拿这么多条人命赌一把,岂能如此任性。
浅浅,自君说得对,这不是小事,博元侯府圣眷再隆,也经不住谋反案啊。
梅蓝心帮腔说道。
叶斓芷叹气,自君考虑的周全,若是我自己,倒无所谓,但整个博元侯府,还是不行。
但是世子哥哥要求了,而且已经同意了……宋浅浅将手中那封书信拿出来,递给叶斓芷,来京的路上,墨子轩就联络了哥哥,爹得知墨子轩的计划,鼎力支持。
叶斓芷皱眉,拆开信一开,瞬间转变了话锋,既然沅奚这么说,那就这么办吧。
博元侯府,愿意担保姜家并未谋反。
啊?梅蓝心大惊,这也太……叶斓芷淡淡说道,你们若是不愿意,可以不签名。
但是博元侯府的印信,是会盖上去。
既然做了决定,我们自该同进退,当然要签名。
张自君横了梅蓝心一眼,微笑说道。
叶瑶儿一脸不可置信。
凭什么啊!姜晚琇都谋反了,凭什么博元侯府还要这么帮她。
宋浅浅欢呼一声,太好了!墨子轩已经起草联名上书的折子,明日就拿过来,到时候咱们博元侯府第一个签字!而剩下几人虽然都是表面上笑着,不知道有多少人正暗恨不已。
……姜慕芸和墨子轩在云萧阁待了一会,杜慕言一直没有醒来,他们便先去了公主府拜见贺兰长公主。
怎么你们两个来的?我的乖外孙呢?贺兰长公主嗔怪道。
墨子轩道歉说道:公主恕罪,今日出门急切,倒是忘记带心怡一起拜访,明日一定带过来。
那还差不多。
贺兰长公主点点头,说道:你们的来意我明白,联名算我一个。
对了,陌尘,你不妨去拜见一下墨王还有四皇子。
第五百三十二章 案件停审墨子轩微愣,他们愿意帮忙?你去试试吧。
贺兰长公主说道。
墨子轩若有所思,子轩明白了。
两人小坐了一会,一同返回。
没想到刚出门转了个弯,就遇上了凤钰灵。
我听说你们回来了,特意在这等你们。
凤钰灵从马车里下来,望着两人笑盈盈直抒胸臆,刚才我在侯府吃饭,浅浅说的事我知道了。
联名算叶家一个,世霖哥那边,我去说服他。
墨子轩拱手微笑,就知道这事,灵儿你不会坐视不理。
表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自该鼎力相助。
凤钰灵浅笑,便不打扰两位了,告辞。
姜慕芸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表姐提醒过她,要小心凤钰灵。
不过不管她是虚情假意,联名折子上需要足够多的名字,和足够重分量的家族,管她有什么打算,先救出姜家再说。
……次日,墨王府。
世子对我有相救之恩,联名担保,我们墨王府怎能坐视不理。
南凌轩听见墨子轩的来意,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答应之爽快,墨子轩都有些惊讶。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姜家以前是中立党,但经过这件事,姜家岂会坐视殇王成为储君。
这对南凌轩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再加上双方之前本就有交情。
可以预见这件事后,两大势力都会齐心协力对付殇王。
当然万一姜家获罪,他必然被牵连。
还是要冒点风险。
而墨王,看来是个冒得起风险的人。
王爷慷慨相助,臣等铭记在心。
墨子轩抱拳。
而四皇子南离夜,还没待墨子轩去找她们,李婷便一起同南离夜将联名书交给了墨子轩。
……古家。
安姑娘在朝凤宫说了,凡是愿意联名的闺秀都在上面签字,世子妃对我有相救之恩,这笔恩情,此时不报,万一世子妃真有个什么好歹,我就没机会报答了。
所以我已经写下自己的名字。
古怜惜认真说道,不过眼神有些担心,哥,我这么做,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家族?古长风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一枚印鉴递给她说道,不止你,我们整个古家都支持世子妃。
这是家族印鉴,你拿去盖章吧。
啊?古家都支持世子妃?这……这爹爹伯伯他们是疯了吗?古怜惜有点懵。
她自己是为了报恩,到时候真的获罪,也是她一个人的事。
但是整个家族就不一样了,万一闹崩了……姜晚琇确实帮了她,但救命之恩还没有大到让整个家族都不要命的地步。
古长风沉稳说道:放心,这是我写信给父亲建议的。
恩情是个契机,就算世子妃最后被判谋反,咱们这么多联名上书的家族,法不责众,皇帝即便真的要罚,也不可能将所有人全部杀了。
哥哥的话,我明白了。
古怜惜点点头,那我现在就去找安姑娘,加上家族的印鉴。
和古家一样打算的家族不少,比如时家。
他们都是有实力,又有博元侯府牵头,也不怕秋后算账。
还有一些小世家,就指望跟着两大侯府飞黄腾达,拼一把冒险。
另外一些则本就是姜晚琇的亲信势力,如安书惠等人。
再加上墨王党四皇子党。
等三日之后,这封折子的联名已经密密麻麻,或因真情或为利益,但折子的分量已经足够沉甸甸了。
……金銮殿,朝会。
墨子轩率先出列,禀报道:臣闻刑部侍郎苏尚迁,用刑严苛,以至使杜家千金杜慕言身受重伤,至今昏迷。
护国将军府谋反案,并未定案,如若将来世子和姜将军归来,证明清白,而姜家亲眷却已惨死狱中,岂不是令忠臣心寒。
臣万死启奏,暂停审案。
墨子轩,你这话我就不认同了。
苏尚迁瞪了他一眼,转而对皇上行礼说道:皇上明察,罪犯顽固,用刑也是为了查案。
若是查案不让用刑,那这刑部的十八般酷刑,都成了摆设不成,臣身为刑部侍郎,秉公执法,为了查清谋反案,早日还大家一个真相,殚精竭虑,没想到墨子轩竟为了私情,不许臣查案,臣不得不猜想,墨将军是在担心什么呢?担心这案子最后将你牵扯出来吗?赵明清躬身出列,说道:苏大人言重了,众所周知,姜将军乃是我南国的大将,如果姜家真的有罪,苏大人怎么用刑都不为过。
但若是姜家无罪,苏大人将功臣家眷打伤打残打死,等日后他平定西疆回来,朝廷又该如何给姜将军一个交代呢?所以微臣以为,此案,要查。
但不应该是现在查。
转而看向皇上,认真说道:陛下已和世子定下两月之约,不如看看西疆的情况,再决定何时审查。
你巧言令色!不就是你们都和姜晚琇私交甚厚吗?说这么多,还不是怕查出跟你们有关系!苏尚迁脸色阴沉,扬声道:皇上,这朝堂之上还不知道站着多少姜家的党羽,一定要彻查到底!皇帝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心底还是偏向姜家,但不查姜家,似乎有点可疑?皇上,这是臣等的联名书,臣等以身家性命为世子妃担保,世子妃绝无谋逆,恳请皇上将查案推后!墨子轩将手中的折子呈了上去,臣等佩服世子和姜裕的为人,相信姜家的忠诚,愿意担保。
若是姜家真的谋逆,臣等,任凭皇上处置。
张迁将那封联名折子呈上去,皇帝一看,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
这么多臣子和家族的意思,就是他这个当皇帝的,也要顾忌。
而且大家联名,甘愿被牵连,反而是坦坦荡荡了,倒是打消了疑虑。
既然诸位都认同墨子轩的请奏,那就暂停审理此案,将姜家亲眷软禁护国将军府。
皇帝松了口。
南夜殇扫了墨子轩一眼,站出来一步,父皇,儿臣认为此不妥,儿臣也有东西请父皇御览。
什么东西?皇帝眉头一皱。
南夜殇拿出一沓状子,说道,父皇,这些是姜家人的旁证,他们已经招供,姜晚琇确实谋反,姜家确实图谋不轨。
还请父皇,明察。
皇帝看着这一沓证词,眉头皱的更深了。
赵明清扬声说道:这些证词,有可能是屈打成招,苏大人不是才打残一个。
你怀疑我办案不公?赵明清,你说话可是要讲究证据的。
姜晚琇和记无心私会被我抓到,那是有目共睹的。
要不是世子一番开脱之词,姜家早就被问罪了,怎么如今连案子都不准查,这是哪门子道理。
苏尚迁怒道。
两边大臣顿时你一言我一句的吵了起来。
一下就让朝会闹哄哄的像菜市场。
南夜殇这些证词,比起墨子轩那份折子的重量轻多了。
但是墨子轩他们这一招,堂堂正正,就是以命相担,要想击溃,只能也一样堂堂正正联名上书,而且联名之人要比他们多。
但可惜,博元侯府挑头,很多连南夜殇自己都没想到的中立大臣和家族附议,再加上墨王党,四皇子党,他这边不占人数优势。
所以他没有搞什么联名自取其辱,而是想凭着这些证词,让自己站住理。
好了,都不要吵了,你们说的都有道理。
有证词和证据,姜家确实不能轻纵。
但若是姜裕无罪,家眷却被朝廷刻薄,也非明君所为,所以朕折中一下,案子就不审了,等两个月后再说。
但人犯还是关在刑部大牢,刑部给朕盯紧了!皇帝威严说道。
刑部尚书出列,臣遵旨!墨子轩眉峰微皱,刑部不是苏尚迁一手遮天。
皇上下了命令不准审案,起码在牢里还算是安全。
众人对视一眼,齐齐行礼,皇上圣明。
能做的,他们已经尽力了。
接下来,只能看西疆了。
……盛夏的西疆仿佛呼出来的都是火气,宋沅奚一路风尘仆仆,日夜兼程,终于在半个月后赶到了边疆。
姜裕在十来天前收到了飞鸽传书,明白姜家正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
皇帝对他有知遇之恩,除非皇帝现在要杀了他姜家满门,否则姜裕绝对不会反叛。
对他来说,眼前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平定西疆,自证清白。
上不负朝廷,下无愧姜家。
这日,西疆边疆将军府。
大哥,京都那边……宋沅奚看向姜裕,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要怎么说。
姜裕临走之际,将姜晚琇交付给他照顾,但是现在人在天牢。
世子,我已经知道,姜家上下,感谢你的相助。
放心吧,晚琇是我的妹妹,她在天牢,不会有事。
姜裕安慰了他一句,虎目里闪过一丝杀气腾腾,西疆的情报?宋沅奚点点头,拿到了,来的路上,我拟定了一个计划。
能在最快的时间平乱,但有些冒险。
就按照你说的办。
姜裕信任说道。
这一次,为了救姜家,他们必将,踏平西疆。
……京都的局势渐渐平静,姜家免了刑罚,就是杜慕言一直没有醒。
西疆偶尔有消息传来,平叛遇到了极大的麻烦,南蛮军被西疆叛军撵着跑,而如今离皇帝所说的两月之期,渐渐只剩下十来天。
想要平乱,似乎成了一个笑话。
晚上,苏尚迁来了。
自从不能审案,他很少来刑部大牢。
不过今天他却是唱着小曲儿迈着八字步,一脸得意看着牢里的姜晚琇: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刚刚传来的战报,南蛮军又大败了。
现在距离两月之约只剩下十天,就这些残兵败将,还想平定西疆,简直是痴人说梦。
姜晚琇,你还剩十天好活,好好珍惜你最后的日子吧。
姜晚琇心底不由为世子和哥哥担心,但是在苏尚迁面前,她一句话也不多说。
等下次看见赵明清问他。
一点都不惊讶?看来赵明清没少告诉你,西疆那边的情况,你们南蛮军一直在打败仗,想必你早就习以为常了,你哥哥再败一场,你也不觉得奇怪,就这些军队,竟然也能平定南疆,你哥哥的功勋是怎么挣来的,我真是好奇。
苏尚迁十足的小人得志嘴脸。
惜灵和夏竹人忍不住怒骂,姜晚琇扫了两人一眼,别和狗说话,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第五百三十三章 姜家平反竟敢骂我是狗?姜晚琇,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有什么好得意!本大人不跟你计较,就等十日之后看你砍头,放心,本大人心肠好的很,会替你收尸的。
苏尚迁阴冷说道。
姜晚琇一言不发。
虽然西疆局势不好,但是世子说了,他会回来。
姜晚琇相信他,她就在这等他回来。
苏尚迁这些话,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正在苏尚迁耀武扬威之际,突然赵浮梦匆匆出现,脸色不太好看,眼神颇为复杂。
姜晚琇眸光一凝,似乎,出了什么变化?圣女殿下突然驾到,有什么事吗?苏尚迁惊讶问道。
为了避嫌,赵浮梦自从上次后,就再也没有进过监狱。
刚刚收到消息,西疆之乱,在半个月前就被平定了。
赵浮梦虽然是回答苏尚迁,但眼神却看着姜晚琇,想不到宋沅奚和姜裕,竟然真的能扭转西疆局势。
姜晚琇心底高兴,但却更加警惕。
赵浮梦这个时候出现,显然不是来给自己道喜的。
苏尚迁不可思议,怎么可能?不是今天才传来消息,南蛮军又败了一场吗?那是他们故布疑阵,半个月前,南蛮军彻底平定西疆之乱,之后的那些大败,都是藩国配合他们演戏。
赵浮梦淡淡说。
苏尚迁目瞪口呆,这不对啊,赢了就可以把姜家放出来,他们怎么还藏着掖着?赵浮梦没说话。
苏尚迁虽然有点蠢,但也总算反应过来,圣女的意思是,他们怕我们狗急跳墙?赵浮梦不由横了他一眼,有人这么说自己是狗的吗?咳,我的意思是……他们是怕我们得知获胜的消息,做点什么?苏尚迁尴尬说道。
赵浮梦神色忧郁,如果我所料不错,宋沅奚和姜裕半个月前就离开西疆,赶往京都。
只怕这两天就会抵达,如果在半个月前得知他们获胜的消息,还来得及想个万全之策。
但是现在,来不及了。
平定西疆大胜,按照程序也要等姜裕入京述职后,才会把姜晚琇等人放出来。
那从得胜消息传来到姜裕入京,足足有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想一个计划。
但是现在,来不及了。
宋沅奚马上就到,一到京都,立马就能把姜家人放出来。
这一招,确实高。
要不是瞒的时间太长,不可避免的走漏了风声,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端倪。
宋沅奚真他娘的阴险,害的老子还以为南蛮军输定了,原来都是他们在演戏。
苏尚迁恼羞成怒。
想起自己刚刚在姜晚琇面前炫耀的那些话,简直是赤裸裸的打脸。
一想到宋沅奚回来,南蛮军大胜,竹篮打水一场空。
倒是要追究他诬告的责任。
苏尚迁整个人都不好了。
圣女,现在可怎么办?殿下有什么吩咐?苏尚迁脸色变得严峻。
赵浮梦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殿下吩咐,姜晚琇,必死。
其他人也就算了,但姜晚琇在朝凤宫和凰廷的势力,他们势在必得,不可能容忍姜晚琇活着。
说完这句话,赵浮梦似乎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一些,转过头不再看姜晚琇,望着苏尚迁说道,但是姜晚琇死在牢里,你会有很大的责任。
殿下问你,可否愿意?当然愿意。
为殿下,明坤赴汤蹈火!放心,姜晚琇畏罪自杀,皇上不会杀我。
最多是我以后出门小心点。
苏尚迁狞笑一声,阴森森看着姜晚琇。
姜晚琇心底一沉。
殇王党不想自己活着,这一次,图穷匕见了。
姜晚琇,我早就说过让你走,但是你不肯。
现在你就是想走,我也不能放你走了。
赵浮梦看着姜晚琇,眼神闪过一丝愧色,能和你对弈,有你这样的对手,是人生一大幸事。
虽然我知道你讨厌我,但还是想跟你说,如果有第二条路,我也不想跟你当敌人。
顿了顿,赵浮梦眼中的愧疚敛去,只剩下一片冰冷,但既然成了敌人,就只能你死我活。
姜晚琇没说话,她此时可没心情陪赵浮梦感慨人生无常世事难料,脑中迅速想着逃跑的办法。
我们走。
赵浮梦对着苏尚迁说道。
杀人这种事,赵浮梦和苏尚迁都要避嫌,当然不会亲自动手。
天牢里只剩下一个死士。
牢门被他用钥匙打开,惜灵和夏竹顿时吓的脸色惨白,挡在姜晚琇面前,喊道:来人啊救命啊,杀人啊!不要过来,否则我们就……就不客气了!但吓唬呼救,对死士没有用,他拔出匕首,刀锋雪亮。
姜晚琇很清楚,一个武功高手和普通人的差别,毫无反抗之力。
不过听到南蛮军得胜的消息,她心底也算是安慰。
哪怕她死了,但是姜家,无罪。
娘亲他们都没事了,一切都会变好。
还有世子,他一定会给自己报仇。
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的,就在地狱等着这些人下来。
反正她这条命也是白捡的。
只是事到如今,发现还是没有那么洒脱,还没活够。
世子回来了,她却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太遗憾了。
惜灵夏竹,你们看着情况,找机会逃命。
姜晚琇压低声音说道。
她自己是目标,肯定跑不掉。
但是她们万一运气好,说不准还能捡回一条命。
死士步步紧逼,两脚就将惜灵夏竹踢翻,匕首狠狠刺向姜晚琇。
小姐!夏竹被踹翻在地,突然一把死死抱住那死士的脚,冲着姜晚琇喊道:小姐快跑啊!姜晚琇大惊,夏竹!可恶!那死士恼怒哼了一声,手中的匕首狠狠插在夏竹的后背,噗嗤一声,鲜血如注。
但是夏竹却没撒手,依旧死死抱着他的脚,小姐,快跑啊!那死士气急了,拔出匕首又是狠狠刺下,血花四溅,有一滴甚至溅到了姜晚琇的脸上。
那温热的,鲜血。
姜晚琇心都疼的揪了起来,眼眶瞬间通红,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耽搁,拉起旁边的惜灵转身就跑。
拼命跑着,姜晚琇的眼泪决堤,可是她不能回头,她只能继续跑。
赵浮梦,南夜殇,竟把她逼到了如此地步。
姜晚琇发誓不择手段不惜一切,报仇!两世为人,她竟一世都没能护住夏竹。
可恨,可恶。
呼!一个翻身,那死士不知道什么时候摆脱了夏竹的纠缠,挡在了姜晚琇的面前,他身上鲜血淋漓,是夏竹的血。
他过来,那夏竹已经……夏竹死了!姜晚琇几乎疯了一般,拔出头上的簪子,冲着死士狠狠地刺过去。
哐当。
匕首挡住簪子,死士挥刀就砍,惜灵扑身飞挡,被那死士一脚踹翻。
他再次挥起刀,对准姜晚琇的心脉。
刀锋冷厉,寒光如银。
嗤!血花四溅。
那死士的匕首离姜晚琇的胸膛还差一点点,但是他再也动不了。
一把利剑从后面刺入,穿透了他的心肺。
嗤!长剑抽出,死士倒地身亡。
姜晚琇泪眼朦胧中看见一袭白衣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晚琇,我来晚了。
姜晚琇扑入宋沅奚怀中,泪雨潸然,悲愤到了极致,世子,夏竹死了。
可恨,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好,杀了他们。
宋沅奚将她拥入怀中,小女子哭的他本来就严寒的脸色,更加冰冷。
姜晚琇强忍着心痛,来不及跟宋沅奚叙旧,她也没这样的心情,拉着他转身就往牢里走。
夏竹的尸体,她要亲自带回去。
地牢里,一地鲜血,夏竹躺在血泊里,背上不知道被插了多少刀,鲜血浸透了衣衫,姜晚琇蹲下身,拉住她的手,眼泪刷地落下。
前世,夏竹就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死的。
今生,还是这样。
她怎么这么没用,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保护不了。
夏竹。
姜晚琇眼眶里的豆大的泪珠,啪嗒落下,握住她的手微微颤抖。
蓦地。
姜晚琇感觉她的手指动了一下,只是微小的一下,但是姜晚琇注意到了,急切说道:世子你快来看看,夏竹好像还没死!宋沅奚手指抵在夏竹的脖颈,迅速在她身上点了几处穴,点点头,气息微弱,失血过多,不过还有一口气。
太好了!老天保佑!快去找神医,咱们赶紧去!姜晚琇刚才见那死士连插了几刀,以为夏竹已经死了,万念俱灰,没想到她还活着。
太好了!云萧阁。
姜晚琇坐在门口台阶上,紧扣地手指掩不住她的担心。
宋沅奚在她身边坐下,说道:不管是生是死,现在已经不是你能决定的。
想点别的。
我脑子里很乱。
姜晚琇低垂下眼眸,神情低落。
宋沅奚看向她,这个一向强大的没什么能够打垮的女子,这一次,遭遇的太多了。
好友背叛,家族入狱,她都撑住了,但是接二连三差点去世的杜慕言和夏竹,却崩断了她心底最后一根线。
这世上,她不怕困难不怕欺骗不怕背叛甚至不怕死亡,但是害怕失去至亲之人。
那不如想想,打算怎么报仇?宋沅奚看向她,狭长的眸光温柔。
姜晚琇迟疑说道:我……是不是很没用,我竟然会犯这么致命的错误,我明明知道,越是站得高,越是输不起。
只要错了一点点,敌人都会找准机会咬死我。
可是我还是犯错了,犯错的代价却如此惨痛……我要是能再谨慎一点点就好了,再小心一点就好了,我要是早点发现赵浮梦的问题就好了……姜晚琇越说越快,眼神涣散,巨大的自责已经将她彻底淹没。
姜晚琇,你只是一个人,不是神。
宋沅奚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清冷的声音难得如此严肃,这世上没有人能永远不犯错,这不是你的错。
谁都没有发现赵浮梦的问题,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已经做的够好,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两件事。
第五百三十四章 报仇开始姜晚琇的眼神落在宋沅奚身上,他那张冷傲英俊的脸,有种令人难以言说的光芒。
第一,报仇,让背叛你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
第二,依旧相信这世上值得你信任的人。
姜晚琇眼眶泪光点点,一把抱住宋沅奚。
她本就聪明之人,这些道理,她自己也能想明白。
只不过对于此时的她来说,有这么一个人陪在身边,实在是太好了。
世子,世子妃,幸不辱命,夏竹姑娘的命保住了。
鬼医关闫推开房门,满脸疲惫说道:夏竹姑娘的背部伤了五刀,幸好没有伤到心脉,不然,老夫也没办法。
姜晚琇急切说道:那夏竹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吧?旁边的青空答道,一般来说是的,不过她这伤势比较严重,受创的地方大,恢复起来很慢,快则三个月,慢则半年……只要她能活着就好,别说是半年,就是一辈子,我也养着她。
姜晚琇欣喜说道。
神医真是辛苦你了。
我进去看看她!姜晚琇郑重说道。
床上夏竹还在昏迷中,但是确定她没了生命危险,姜晚琇也就放心了。
还好没伤到心脉,还好只是皮肉伤,没有伤筋动骨,万幸。
夏竹,谢谢你。
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你就在这好好养伤。
姜晚琇看着昏迷中的夏竹,想了想又说道,你不要担心我,我没事,姜家也没事了。
不知道她听不听得见,但是姜晚琇知道,如果她能听见,她肯定最想知道自己好不好。
虽然被赵浮梦背叛,但是她还有可以为自己豁出命的惜灵和慕言。
从惜灵房里出来,姜晚琇又去探视杜慕言。
她身上的伤养了一个多月,倒是渐渐结痂,唯独一直昏迷不醒。
姜晚琇进去的时候,杜川凌正坐在她床边。
川凌。
杜川凌抬头望向她,晚琇姐姐,你来了。
你姐姐她怎么样?姜晚琇的视线落在床上躺着的小女子,刚刚平复下的怒火又翻腾起来。
杜川凌眼神一黯,姐姐自从那日被抬出来,一直没醒,医说她一切都没事,就是头被撞了……不确定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慕言。
姜晚琇拳头攥的紧紧地,恨不得把苏尚迁剥皮抽筋。
她在牢里已经知道慕言一直没醒,但是真正看见她那么好端端的一个人,躺在这里,心底还是难受的不行。
川凌不要担心,你姐姐现在不是还活着吗?只要没死,有朝一日,她一定会醒过来的!杜川凌看着姜晚琇,乐观地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姐姐最舍不得我了,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杜川凌这番话是笑着说的,却让姜晚琇红了眼眶。
对,你姐姐她舍不得你了,她一定会醒的。
一定会的。
姜晚琇紧紧咬唇,看着杜慕言,慕言,我们都在等你,你不要贪睡,早点醒过来。
一定要醒过来。
从杜慕言房间出来,姜晚琇的心更沉重了。
她又去看了被打板子的溪娘和苏陌。
世子和哥哥一同抵达京都,一个进宫面圣,一个去大牢放人。
平定西疆,证明了姜家的忠心,皇帝龙颜大悦,二话没说把姜家人全放了出来。
溪娘和苏陌倒还好,在牢里养了一个多月,伤口渐渐愈合。
但是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变成这样,姜晚琇心底的怒火,无法压抑。
有仇,何必过夜。
晚琇!晚琇!一个熟悉的声音出来,姜晚琇眼中也多出了一丝温情。
娘亲来了。
张曦月他们本来藏在城外,听说姜家无罪释放,连忙赶过来。
娘!姜晚琇唤道。
两月未见,娘亲消瘦多了,想必是日夜担忧。
张曦月抱着姜晚琇哭成了泪人儿。
张氏说道:主子,夫人几次想去找你,好在被拦住了。
主子你没事吧?张氏,辛苦你了。
我没事。
姜晚琇诚恳说道,安慰了张曦月一番。
此时姜裕还在御书房和皇帝汇报,一时半会不会出宫。
张氏,那雷火弹,你带着的吧?姜晚琇问道。
当初最后剩下的这枚,姜晚琇考虑到无影阁比较危险,就留给张氏,以备不时之需。
张氏连忙将雷火弹递给姜晚琇,主子,在的。
您这是要做什么?炸人!深夜的街道,人烟稀少。
但是对于很多人来说,今夜都是不眠之夜。
一直以为无法平定的西疆,居然已经平了。
姜家无罪释放,却有人杀人灭口。
如此恶劣的事件,皇帝正要好好安抚姜家,大家都在想,明天早朝,苏尚迁肯定要倒霉了。
苏尚迁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还没来得及灭口,宋沅奚就出现了。
苏尚迁和赵浮梦在殇亲王府商议对策,半夜时分,这才坐着马车返回。
这下麻烦了,免职是肯定的,我倒是不怕,但是姜晚琇没死,真是一个心腹大患。
苏尚迁叹了口气。
突然,一个黑乎乎的鸭蛋大小的东西,从窗户里飞进来,落在车厢里。
嗤嗤嗤。
那东西发出一阵异样的响声。
苏尚迁也是见过世面的,立即反应过来,救命!喊着整个人就往外扑。
而就在他跳下马车的那瞬间,砰地一声巨响,霹雳雷火弹爆炸,那辆豪华精致的马车,瞬间四分五裂,一大团烟雾袭来。
苏尚迁还算运气好,跳下去的时候被甩远了点,勉强保住一条命。
但后背沾了烟雾,瞬间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什么腐蚀了一般。
马车四周全部被波及,不是炸死就是炸伤。
苏尚迁摔在路边,不可思议看着这一幕,心底一阵后怕。
差一点点,他就被这玩意儿弄死了。
那是什么东西!来人!苏尚迁刚喊了一句,突然眼前一黑,倒不是他晕过去了,而是被什么东西罩住了头。
似乎是个……麻袋。
苏尚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不知道什么人抬走了。
赵明清抬着被麻袋装着的苏尚迁,跑到小巷尽头。
将他往地上一扔,苏尚迁唉哟直叫唤。
混账东西,打慕言的时候,你怎么下得了手!姜晚琇狠狠一棒子砸在苏尚迁身上,用力过猛,一下把他棍子抽断了。
苏尚迁一声惨叫,疼晕了过去。
其他人可没跟他客气,姜晚琇加上张氏,个个都是下了狠手的,往死里打。
苏尚迁哭爹喊娘,但是没人管他。
也压根不介意他听到他们的声音,反正只要没证据,抵死不认。
外面有官兵的声音,马上就有人来了。
世子妃,速战速决。
赵明清提醒说道。
姜晚琇蹭地一下抽出雪亮的匕首,冷冷看着麻袋,夏竹身中五刀,我就先把利息收了,我也先还你五刀,死了,算你运气不好。
说罢,姜晚琇拿出夺命镖,对着那麻袋按动机括。
出狱之后,姜晚琇就把自己这些暗器都装备上了。
嗖!五枚飞刀,向着麻袋射去。
麻袋里的苏尚迁发出一声惨叫,鲜血染红了麻袋。
世子妃,来人了。
赵明清喊道。
姜晚琇也不知道苏尚迁是死是活,转身就走,我们回去。
……云萧阁。
姜裕刚刚从宫里述职回来,和张曦月团聚,又看望了姜家一干人,却左右没看见姜晚琇。
世子,晚琇去哪了?难道她出事了?姜裕急了。
宋沅奚冰冷的脸上多出一丝笑意,她去办想办的事。
我这里也打算去办一件事,大哥一起去吗?办什么?砸了殇王府和神殿。
宋沅奚一字一顿,杀机凛然。
现在还不能把南夜殇和赵浮梦杀了,但是砸了,皇帝看在他们刚刚平定西疆,又确实吃了亏的份上,也会帮忙和稀泥。
好,砸!姜裕一脸赞赏。
于是当天夜里,就在苏尚迁遇刺的时候,宋沅奚和姜裕各带着一百亲兵,一个去了殇王府,一个去了神殿。
大胆!宋沅奚你竟敢兵围殇王府,你这是大不敬!你这是谋反!王府侍卫统领呵斥。
宋沅奚淡淡说道:本世子遇刺,看见刺客跑进了殇王府,捉拿刺客,谁挡,杀谁!话音一落,不给王府侍卫反应的机会,冷冷说道,动手!一干亲兵如狼似虎的闯了进去,看见什么砸什么,要是不拦也就罢了,谁上来阻拦,势必要砍几刀。
书房里的南夜殇听见这个消息,脸色阴沉。
王爷,那宋沅奚已经冲到院子里,马上就要冲过来了,王爷您看怎么办啊?管事焦急问道。
南夜殇眼神里闪过一丝怒色,随即很快收敛了,从后门撤。
不要和宋沅奚发生正面冲突,侍卫也不用阻拦他,本王的王府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随便他砸。
可是,这……这……那管事满脸震惊。
南国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有人敢来砸亲王府了。
宋沅奚也实在是太大胆了。
撤。
南夜殇冷冷扔下这个字,自己转身先走了。
等宋沅奚率兵把殇王府都砸了个遍的时候,南夜殇已经跑了,那些侍卫也只敢远远在外面看着,都不敢阻拦他。
世子,砸完了。
林泽禀报。
宋沅奚冷漠的脸上挑起一抹冷笑,殇王倒是跑得快,一点都不在意这个宅子。
既然这样,那就烧了吧。
来人,放火!啊?林泽一脸震惊,不过对于他来说,只需要回答一个字,是!那些侍卫看见宋沅奚好不容易撤出殇王府,正要进去收拾残局,突然看见王府四处冒烟,到处都是烈火。
来人啊,走水啦!快来人啊,救火啊!殇王府门前一片兵荒马乱。
宋沅奚看见这一幕,心情稍好。
敢惹我家夫人伤心,这都算轻的。
世子,你这真是玩的大。
我刚才怎么就没想到放火呢?姜裕一脸震惊看着陷入火海的殇王府。
他们刚刚砸了神殿,闯进去的借口也是一样。
神殿和殇王府都有守卫势力,要是真拦也能打一架,但是那圣女也避其锋芒,让那些侍卫退了。
因为要是真打起来,反而麻烦。
万一姜裕和宋沅奚装受伤,他们打了刚刚平定西疆的大功臣,更扯不清了。
只不过南夜殇肯定想不到,宋沅奚竟把他的王府烧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 南夜殇吃瘪宋沅奚一脸风轻云淡,仿佛烧砸殇亲王府只是顺脚踢开一块石头一般。
大哥,找到竹简了吗?宋沅奚问道。
没有。
神殿的人聪明的很,一看见我们进去,赶紧带着值钱的东西跑路了。
压根没给我们跟他们交手的机会。
姜裕非常可惜说道。
那就先回去吧。
宋沅奚微微颔首。
......王爷,不好了!王府被烧了!管事匆匆禀报。
南夜殇看着陷入一片火海的王府,眸光深沉,就由着它烧吧,小心救火。
王爷。
赵浮梦过来了。
神殿被砸,赵浮梦就担心南夜殇这边出事,赶紧赶过来。
看见殇王府陷入一片火海,也是吓了一跳。
还好南夜殇及时撤了出来。
我没事。
你神殿也出事了?南夜殇看向她。
赵浮梦苦笑一声,被砸了,倒是没被烧,比王爷这里好一些。
王爷您看这……夜已经深了,明早再禀报父皇。
今晚先去别处休息吧。
好。
……你们把王府和神殿砸了?姜晚琇目瞪口呆。
哥哥和世子,这也太猛了吧。
姜裕呵呵一笑,世子比较厉害,把殇王府烧了。
估计今夜救火要忙半夜。
啊哈?姜晚琇更是震惊。
烧了?这也真是……宋沅奚眉目温良,看向她,苏尚迁不是也遇刺了吗?彼此彼此。
可是我那个没证据,但你们这可是明火执仗闯进去……姜晚琇黛眉轻蹙,不过随即舒展开,算了,看在西疆大功的份上,皇上想必会容忍。
那就行了。
姜裕终于回来,连夜,姜家人回到将军府府或姜家别院安置好了。
几个重伤的人躺在云萧阁,有鬼医关闫妙手回春,有惊无险。
一家人重逢,自是有不知道多少话要说。
半夜,姜晚琇和宋沅奚才回到云萧阁。
他说,等我回来。
万幸,他真的回来了。
今夜月光,格外好看。
次日一大清早,殇王府被烧,神殿被砸,苏尚迁遇刺的消息已经传得京都沸沸扬扬,无人不知。
毕竟这么大的阵仗,想不知道都难。
皇宫,御书房。
因姜家一案,姜晚琇要谢恩,故而跟着宋沅奚姜裕一同入宫。
结果一行人刚到御书房门口,就听见里面几个大臣正对他们大批特批。
皇上,护国将军、世子夫妇前来谢恩。
太监禀报道。
皇帝看着面前几个愤怒的面红耳赤的大臣,也是无奈,摆摆手,宣。
御书房里此时已经有七八个大臣,南夜殇和赵浮梦也在。
承蒙皇上圣明,明察秋毫,为姜家沉冤昭雪,微臣特来谢恩。
姜裕行礼说道。
皇帝看着他倒是和颜悦色,让你们姜家受委屈了,起来吧。
你们来的正好,殇王和圣女上告你们烧了殇王府,砸了神殿,可有此事?启奏皇上,昨夜微臣和世子遇到刺客,我们追杀刺客,发现刺客分别逃去了殇王府和神殿,这才不得不进去追杀。
不是有意要损坏王府和神殿,所有损失,微臣愿意一力承担,还请殇王和圣女给微臣一个赔偿的机会。
姜裕说道。
戎太师怒道:护国将军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殇王府和神殿还会窝藏刺客不成?那可说不准,殇王和圣女诬告,才差点让姜家满门获罪。
如今姜家沉冤昭雪,却遇到了刺客,而且还藏进了殇王府和神殿,微臣不敢细想,唯有追查到底。
姜裕淡淡说道。
言外之意就是,刺客很有可能就是他们派的。
殇王府和神殿自然不会窝藏刺客,将军对我们不太理解,强闯也不算什么。
不过,这追杀刺客,怎么会火烧殇王府。
赵浮梦冷问道。
宋沅奚冷淡说道:追查的时候,士兵不小心弄翻了蜡烛,殇王府的损失,博元侯府一力赔偿。
皇上,你看看他们,摆明了就是故意的。
殇王府和神殿那是什么地方,现在竟然一个被烧,一个被砸,这简直就是以下犯上,谋逆啊!戎太师怒道。
姜晚琇淡淡一笑,太师这话言重了,哥哥和夫君刚刚平定西疆之乱,姜家和博元侯府对南国忠心耿耿,天地可鉴,陛下明察。
姜家和博元侯府都是我南国的大功臣,虽然这次做的有点过火,但也不是故意的,殇王,朕重新给你择一处府邸。
神殿那边,礼部下去安排,要恢复的和原先一模一样。
本来朕要斥责你们误会了姜家,不过你们也吃了亏,就算了吧。
皇帝和稀泥说道。
之前诬告姜家谋反,殇王和圣女都出来说话了,但他们是抓着把柄说的,无法降罪。
皇帝本来要责怪他们几句,而如今倒霉了,也没什么伤亡,干脆就两相抵消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姜家气不过搞出来的动静,但是人家确实是受委屈了,也确实平定了西疆,皇帝自然要护着的。
要是换成一般人烧了王府砸了神殿,只有死罪。
这么一说,这茬就算揭过了。
皇上,妾身上告刑部侍郎苏尚迁,管理天牢不力,以至于混入刺客,令妾身险些殒命!姜晚琇上前一步说道。
皇帝微微颔首,此事朕昨夜听闻,已经免了苏尚迁的刑部侍郎之责。
本该再关他几日,但是他如今命在旦夕,也就罢了。
什么?苏尚迁怎么了?姜晚琇装作一脸茫然说道。
皇帝说道,他昨夜遇刺,身受重伤,太医院现在还在抢救。
竟然没死。
这家伙还真是命大。
但是霹雳雷火弹,又被打了一顿,再被夺命镖插了五刀,想必是遍体鳞伤,没一块好肉。
也算是出气了。
从皇宫出来,众人哗然。
没想到王帝没有处罚姜裕和世子,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姜家在皇帝心中,已经重获信任。
姜将军平定西疆,恭喜恭喜。
南夜殇脸色如常,客气道。
丝毫没在意自己王府被烧,也仿佛不像是他差点害死姜家一样。
姜裕倒是没这种好脾气,他就是个直来直去的武人,冲着南夜殇也笑了笑,王爷要换新王府了,微臣也恭喜王爷,乔迁之喜。
南夜殇身边两个大臣,脸色一黑,想说什么,但是被南夜殇阻止了。
姜晚琇和赵浮梦走在后面。
自从赵浮梦的真实身份暴露,她们就只在牢里见过两次,而今两人一起从皇宫出来。
倒像是没决裂之前。
这一局,还是你赢了,恭喜你。
赵浮梦看着姜晚琇,既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输得不甘心。
姜晚琇只是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不过下一局,我会尽力。
赵浮梦认真说道,这无疑是在宣战。
姜晚琇黛眉轻挑,脸色平静,圣女还是穿那身银罗烟霞长裙好看。
说完这句话,姜晚琇没再理她,上前两步跟上了宋沅奚。
下一局?你们已经错失了最好的机会。
不过这些话,姜晚琇自然懒得跟她多说。
她从不说废话。
赵浮梦看着姜晚琇,不明所以。
突然想起,当初和姜晚琇初遇,她就是穿着那样一身长裙,那也是她平日里惯穿的衣服。
但是成为圣女之后,她便只有这一袭白袍。
姜晚琇这句话,倒是让她心情有些惆怅。
……对上书帮姜家担保的人,姜裕和张曦月都一一出门答谢。
不管别人是怎么打算,但姜家确实很感谢。
那些真心对姜家好的人,姜家也会给予回报。
姜晚琇则去了姜家别院。
此时姜晚琇出现在姜家别院,不少人脸色惨白。
当初在天牢,有些人招认姜家谋反,这一点,我不也怪罪,毕竟严刑苛刻,大家也是被逼无奈。
不过祖母也说了,谁背叛姜家,从此就不再是姜家的人,而大伯还有两位堂兄,也都表示不想当姜家的人。
这种事情,不能勉强,我也只好成全你们。
姜晚琇淡淡说道。
姜昭连忙说道:晚琇啊,我那时候是被逼的,其实我心底不是这么想的!当时那板子只打了两位堂兄,还没打到大伯身上,大伯怎么就被逼无奈了?姜晚琇挑眉。
老夫人想求情,但他们的表现,也是令她心寒。
姜家发达了,大家都赶着来投奔,但一出事,就翻脸无情。
换成是谁,也不会要这样的亲戚。
这里确实有些人被屈打成招,但那都是被打的实在熬不住,即便招了,也心怀愧疚,还没几个像姜家这两房那种表现。
大伯自来京都,一个在都察院当官,都是侯府安排的。
还有两位堂兄,送去了京都最好的书院,我也是尽力了。
想来我们是没有刻薄你们,是吧?姜晚琇慢慢说道。
姜家亲戚连连点头。
逐出姜家这些话,我也就不说了,到底都是姓姜,不过大伯和两位堂兄来京都这么久了,想必很想念你们原先的地方吧。
姜晚琇看向老夫人,祖母,您说呢?老夫人叹了口气,要是坚持让他们留在京都,姜晚琇就真的要把他们逐出姜家了。
你们收拾收拾,回去吧。
老夫人意兴阑珊。
姜西扬急了,祖母,我们不要回去,我们要留在这……回去他们能有什么前途,留在京都靠着姜晚琇的门路,才能平步青云。
老夫人一看最宠爱的两个孙子这么说,心底又犹豫了。
姜晚琇慢悠悠说道,两位堂兄,你们好好读书,就算没多大富贵,但能一世平安。
要是真留在京都,指不定什么时候,又有牢狱之灾。
老夫人明白了姜晚琇的暗示。
姜晚琇能给他们铺路,也能断了他们的后路。
现在回去,还能保住一条命。
继续留在京都,那可能就有牢狱之灾了。
以姜晚琇如今的权势,随便给姜西扬兄弟安排一个官职,又让他们犯错被抓,实在是太简单了。
老夫人心底只觉得可惜。
有姜晚琇,姜家人想做官或赚钱,还不简单?但这两个孙子就是不争气,自己得罪了姜晚琇。
现在也是无可奈何。
什么都别说了,赶紧滚回去,好好闭门思过。
老夫人呵斥道。
姜晚琇也不管他们有什么怨言,处置完后,看着其他姜家亲戚,脸色柔和了几分。
第五百三十六章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一个不知哪位是姜七叔?当不得世子妃如此称呼,草民就是。
一个中年汉子走了出来。
他名姜从,是姜家旁支,血缘有点远。
姜家来京都投奔,除了嫡系二房,旁支也来了不少。
姜从一家在姜家商铺办事,姜家像他们这样的族人很多。
这次姜七叔也是吃了苦,您可要好好保重身体,以后商铺还有重担要交给您。
姜晚琇微笑说道。
苏尚迁审问姜家人,姜从也是被打了的,咬牙没认。
他们一家都是靠着姜晚琇才有好日子过,不肯出卖姜晚琇。
对于这种亲戚,姜晚琇看来比她两个表兄亲多了。
谢谢世子妃关心。
姜从感动说道。
其他人看着姜从满是羡慕。
世子妃特意关照,看来姜老七这一支,要发达了。
姜晚琇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
姜家族人,不论血缘亲疏,真正对她好的,她都厚待。
经过了这个波折,倒是把姜家彻底清肃干净了。
……云萧阁。
夏竹醒了,姜晚琇很高兴。
她伤的极其严重,要不是那刺客一心先杀姜晚琇,对她只是随意插了几刀,不然很难保住这条命。
奴婢听说苏尚迁差点死了,小姐您这……这也太莽撞了……苏尚迁有个好歹,荣昌王府岂会善罢甘休。
夏竹担心说道。
姜晚琇在她床边坐着,抿唇一笑,那又何妨,反正我不会和苏家罢休。
你呢,就好好躺着养伤。
夏竹心底感动,小姐,谢谢……其实奴婢就是一条贱命,就算为您没了,也是应该的……姜晚琇笑道,说什么傻话,你的命金贵着呢,比苏尚迁的金贵。
别瞎想,好好养伤……我身边可不能没了你。
小姐说的是,奴婢一定早点养好伤!夏竹听见姜晚琇这么说,满脸满眼都是欢喜。
正在主仆二人叙话之际,惜灵走了进来:小姐,张氏来了。
姜晚琇点点头,吩咐左右的婢女好好照顾夏竹,走了出去。
主子,美人阁现已重新开业,手底下那些线人一直都没断消息,主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张氏福身说道。
姜晚琇看着她说道:美人阁这边,你先找个信得过的人替替你。
有一件事,我要你亲自去一趟荣昌州。
是。
张氏点点头,这两年手底下也有两个能独当一面的婢子,美人阁这边,主子只管放心。
姜晚琇微微颔首,脸色多了一丝凝重,荣昌州是荣昌王的封地,二十多年前,当今的皇后还待字闺中的时候,应该有过一个婚约。
我也不能确定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你去查一查。
这是二十多年前的旧事,而且其中一方还是当朝皇后。
即便真的有婚约,想必也被苏家人抹平了。
肯定没有人敢乱说。
皇后的婚约?张氏震惊了,但她是个极其聪慧之辈一下就反应过来,主子放心,妾身这就启程去荣昌州,一定查清楚。
如果有婚约,妾身一定找到皇后的前未婚夫。
若是没有婚约,妾身也让她有婚约。
姜晚琇抿唇,我倒是希望能找到真正的证据,如果只是编造流言,只能恶心皇后一下。
但如果真的有婚约的这个人,那,将有大用。
主子放心,妾身一定会尽力去找!张氏立即说道。
姜晚琇点点头,将自己的令牌递给她,需要帮忙,拿这个去找四海商行。
他们遍布四海,在荣昌州那边也有分行,应该能帮得上,如果运气好,说不准真的能找到证据,荣昌州那边,就拜托你了。
妾身明白。
张氏接了令牌,急匆匆下去布置。
姜晚琇站在屋檐下,盛夏的阳光灿烂地过于灼热,沉闷闷地,令人期待一场大雨。
接下来,该准备下一步了。
惜灵,给记无心传个消息,我要见他。
惜灵有点不安,啊?还见啊?这阵风波才刚刚过去,小姐小心。
放心,现在不会有人知道了。
姜晚琇不由莞尔。
……护国将军府,宴会。
联名上书的诸多家族,姜家已经一一感谢。
又特意办了酒席,邀请诸位贵客参与,宾主尽欢。
宴会酒席向来是拉拢感情最好的机会。
谈生意的,谈合作的,热热闹闹。
姜家岂会让帮自己的人吃亏。
她就是心怡?真的好可爱,小小的一团。
姜晚琇伸手逗了逗小家伙,笑的眉眼弯弯,抬眸望向对面抱着小家伙的墨子轩说道:长得挺像你,瞧瞧这小眼睛,这小嘴巴,以后长大了肯定是个大美人。
宋浅浅忍不住说道,嫂嫂,长得像墨大哥,以后是大美人,这……这是说墨大哥美吗?当然美了,以前世子总是和子轩形影不离,我还觉得他俩像一对呢。
姜晚琇顺着她的话,调笑了一句。
姜慕芸捂嘴一笑,那真不好意思,夫君,我拆散你们了。
墨子轩一脸黑线,几女顿时笑成一团。
嘘!小点声,要是被哥哥听到,嫂嫂你就完蛋了。
宋浅浅偷笑说道。
姜晚琇水汪汪的眼眸铮亮,他在陪哥哥他们呢,没空,不怕他知道。
什么不怕我知道?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姜晚琇背后响起。
姜慕芸和宋浅浅对视一眼,连忙逃之夭夭。
墨子轩抱着小家伙,笑的一脸幸灾乐祸,给了姜晚琇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也一起走了。
没什么啊!姜晚琇立即一口否认,连忙岔开话题,世子,你看小心怡好可爱,真讨人喜欢。
宋沅奚微微前倾,唇覆在她的耳边,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一个?这……这又不是我一个人可以的。
姜晚琇耳根微红,眼神四处乱飘,大庭广众之下,那么多人看着呢,你别乱来啊。
宋沅奚不由低笑,这是怪我了?离京两个月,确实是我的不对。
没有没有!姜晚琇连忙否认。
我一定加倍补上来。
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啊喂……姜晚琇偷瞄了他一眼,脑海中顿时浮现无数少儿不宜的画面,脸更红了。
正在小两口打情骂俏之际,惜灵匆匆走来,道:小姐,府外来了一位客人,只送了这份信,但没有进来,他的马车还在门外。
姜家无罪释放,今日起来道喜的客人格外多,也不知道是谁。
姜晚琇拆开信,上面只有四个字,如约而至。
会是谁?姜晚琇有点惊讶,她没跟谁约啊?喔……她最近确实约了一个人,但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还真是艺高人胆大。
也不怕朝廷把他抓了。
……姜晚琇出了将军府,门外果然停着一辆马车,里面是一袭黑袍的记无心。
还真的是你?这里可都是朝廷大臣,要是被我哥哥看见,第一个把你抓了。
姜晚琇展颜一笑。
记无心唇边勾起一抹邪笑,怕什么,我一定坦白从宽是你约我来的。
竹简拿到了?神殿故意拿竹简引你上钩,就算赵浮梦不知道那东西的重要,但她知道你需要,就不可能给你。
想要拿竹简,不如先想想如何把赵浮梦干掉。
姜晚琇说道。
记无心啧了一声,女人还真是恐怖,动不动就弄死,我只想偷个东西而已。
说的像你不打算对付他们一样。
那个和第一任大皇子妃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难道是摆着玩儿的?姜晚琇似笑非笑看着他。
记无心眼神瞬间变得警惕,你怎么知道?这可是他准备多年,用来对付南夜殇的秘密武器。
别小瞧世子的情报网。
姜晚琇薄唇挑起。
其实是前世的记忆。
南夜殇是个极其难对付的人,但他有个最大的弱点,就是他死去的太子妃。
影煞教的圣女,记无心的妹妹。
前世,记无心弄了一个跟第一任大皇子妃一模一样的女人出来,把殇王坑的很惨。
竟然被你们知道了。
记无心脸色震惊,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皱了皱眉,不错,我确实准备了一个跟我妹妹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但正是因为她的长相众所周知,反而很难送入宫。
按照正常的选秀,皇后那关就过不了。
姜晚琇淡淡说道:何必选秀。
西疆刚刚平定,原本臣服西疆的尹国已经被灭,曾经和亲的人也没了,西疆现在很想和南国和亲,进献一位公主,让陛下对他们放心。
你是说?记无心闻弦歌知雅意,邪眉微挑,让她和亲?姜晚琇淡然说道:当初为了平定西疆,我哥哥他们控制了一个西疆国,弄出一个公主,代表西疆,进献南国,身份不会有任何问题。
看来这次南夜殇是把你逼急了,不过你这阴险的小手段,我还真挺欣赏,不跟我混,真是可惜了。
记无心唇边勾起一抹邪肆的笑,这么好的机会,我无论如何都不该放过,那就合作愉快?姜晚琇听见他应承了,脸色也没什么变化,依旧是平静地,你把人送到西疆,那边会有人跟你联系。
只要想想慕言和夏竹,姜晚琇就恨不得自己现在能一刀砍了南夜殇。
她不打算跟敌人讲道德仁义。
等南夜殇发现的时候,一定会觉得很惊喜。
姜晚琇从马车里下来,记无心目送着她进了护国将军府,眼神流光溢彩。
看来,京都又要闹腾起来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今年的夏日似乎很长。
姜家无罪释放后,京城又恢复了平静。
云萧阁。
探视完两位病人,安书惠站在屋檐下,看着院子里淅淅沥沥的夏雨,眉目惆怅。
怎么了?赵明清从她旁边经过,看着她的神色不太对,停下脚步,问道,难道是慕言姑娘的伤势,不好?还是夏竹姑娘?安书惠摇摇头,夏竹恢复的很好,慕言姑娘还是昏迷,不过脸色倒是红润了一些。
那怎么还这么不高兴?第五百三十九章 有人要倒霉了那日姜晚琇给戎澜佩看的那个杯子,就是这种残次品。
当时戎澜佩没看出问题,姜晚琇就知道,尚瓷司估计也查不出问题。
戎澜佩除了贪,眼力劲还是有的,不然怎么坐上掌宫的位置,抓着这么多重要衙门。
只不过她这次是打眼了。
姜晚琇食指轻叩,金氏商行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倒是空出来的这个掌宫之位,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和姜家交好的家族那么多,小姐找不出信任的人吗?惜灵好奇问道。
姜晚琇摇摇头,那倒不是,皇后还没有伤筋动骨,此时不管谁坐上掌宫之位,都要面临皇后的报复,要是能力不足者,反而可能栽在皇后手上,这位置是福还是祸难说。
只是空出这位置不占,要是被皇后抢了,还真是白费了这么好的机会,我再想想…………因此案发生在凰廷,便以慎刑司为主,都察院和刑部各派了一个官员同审。
慎刑司当天就把提供瓷器的金氏商行的老板抓了。
那老板叫狄宏君,倒是配合,也没反抗,二话不说就跪在刑堂之中,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你以次充好,欺瞒圣上,罪大恶极,还不认罪!刑部主事先声夺人,一下把所有的锅盖在了狄宏君头上。
狄宏君连忙高呼,小人冤枉!小人真的冤枉啊!你有什么可冤枉的?那些瓷器难道不是你卖给凰廷的?那刑部主事咄咄逼人。
狄宏君苦着脸说道,那瓷器确实是小人的,但是小人没有以次充好……你还想狡辩!你的劣等瓷器,我们已经一一检查过了,全部是次等品,就这种货色,还想给皇上用?你真是该死!刑部主事怒道。
慎刑司掌司笑道:主事大人别生气,总要给犯人说话的机会,狄宏君,你还不老老实实交代,这一批瓷器,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大人,小人原本是开赌坊的,后来攒了点家底就去东海跑货,然后……狄宏君老老实实说道。
刑部主事不耐烦说道:谁要知道你以前干什么的,你就讲重点,你是怎么以次充好,用这种很难发现端倪的瓷器,瞒过凰廷的诸位大人。
大人,你这话小的就不能认了,我什么时候瞒过凰廷的大人,小人是半路做瓷器生意的,自己也是知道自家的瓷器一般,这不是凰廷采买吗?小人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资平伯夫人送了一份礼。
狄宏君连忙说道。
掌司一皱眉,你这是承认自己行贿?那哪是行贿啊,小人想知道自家的瓷器,能不能达到采买的要求,要是真的不符合,我也不去尚瓷司凑热闹了,免得没选上,丢脸,小人就是这么想的,才打算先见成资平伯夫人一面,但是小人和资平伯夫人非亲非故,人家凭什么见我这个小老百姓呢,所以小人就送了份见面礼。
狄宏君嘿嘿一笑,礼多人不怪,果然就见到了资平伯夫人,夫人对我家的瓷器赞赏有佳,然后就把我选上了,买我家的瓷器,给了我五十万两银子,筹备一批货……那刑部主事又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凰廷下拨的明明是二百万两。
小人这里有账本,确实是五十万两,本来小人觉得自家的瓷器比较差劲,应该达不到御用的要求。
但是看见五十万两银子,小人就明白了,原来是因为钱少,所以要求就低了,资平伯夫人自己亲口说的,当今圣上节俭……小人心想,陛下真是仁德啊,节俭度日,连优等瓷器都不用了,陛下这是心疼我们老百姓……狄宏君抹着眼泪,当场就哭了起来。
都察院派来的那位官员差点笑出声,刑部主事心底只有一个感觉,完了,戎夫人真的保不住了。
连旁边正记录着证词的笔官都是手一抖,差点写错字。
行了,先别哭了,你的意思是说,你们金氏商行,完全不知道自家的瓷器达不到采买的标准,只是按照戎掌宫的要求准备了瓷器,对吗?慎刑司掌司说道。
狄宏君立即一个马屁拍上去,理直气壮说道:大人圣明!您真是明察秋毫,断案如神!我们本来就是卖次等瓷器的!小人可从没说给自家的瓷器是优等,还请大人还小人一个公道!明明下拨两百万两白银,结果只剩下五十万,有人要倒霉了。
来人,请戎掌宫和尚瓷司的掌司过来问话。
……戎澜佩一案,闹得沸沸扬扬。
虽然如今判决结果还没下来,但是所有人都清楚,戎澜佩完了。
那一箱子珠宝也被搜出来了,狄宏君打死不承认那是他送的,只说自己送了一点薄礼。
因为成安伯府确实有很多这样来路不明的礼物,倒也没令人怀疑。
还没等这事告一段落,博元侯府又出事了。
纳妾?姜晚琇一脸惊讶。
林泽点头,侯府传来的消息,大夫人有这种打算。
看来今晚,婆婆特意叫我们回去吃饭,就是为了这件事。
姜晚琇反应过来。
嫁给宋沅奚开始,姜晚琇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只是早晚问题。
夫人,我不纳妾。
宋沅奚伸手握住她的柔夷,清冷的声音却透着一丝温柔。
姜晚琇眸光铮亮,带着些许霸道和娇蛮,你敢纳妾,我打断你的腿,哼!好好好,为了我的腿,我拒绝。
宋沅奚狭长眸光透着一丝宠溺,哄小孩的语气。
姜晚琇忍不住噗嗤一笑,他给她的宠爱,满满当当地填满了她整颗心。
让她的心里,再腾不出丝毫位置给别人。
姜晚琇往前一扑,稳稳地落在他的怀中,伸手搂住他,我家的就是我家的。
夫人,你这饿虎扑食的动作,是要吃了我吗?宋沅奚将小人儿抱了个满怀,薄唇微微扬起。
姜晚琇的下颌搁在他的肩胛,微微偏头,樱唇便贴上了人的耳垂,温热地气息暖暖地醉人。
就是吃你,怎么着?求之不得。
宋沅奚墨瞳更加深邃,非常主动地解开了自己的腰带,似笑非笑看着她,先脱衣服,好下口。
旁边的林泽瞬间闭上眼睛,转身,小跑出去,顺手关上门。
林统领好。
惜灵端着茶正要进去,看见林泽出来,行礼。
林泽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说道,世子和世子妃不方便打扰。
喔。
惜灵瞬间懂了,低笑一声端着茶杯又返回了。
房间里的姜晚琇没想到自己只是顺着人的话调笑一句,怎么他就……我们还要去侯府吃饭呢……姜晚琇感觉到了某人眼中的欲望,连忙双手护胸,紧张兮兮看着他。
宋沅奚眉峰轻挑,眼神危险,怕我还喂不饱你?还惦记着吃饭?不是啊……拒绝纳妾,还有一些事要准备。
姜晚琇水汪汪的眼睛眨巴,怕宋沅奚误会自己怀疑他的能力,连忙拍了拍胸膛,认真肯定说道:喂得饱,撑撑的!那什么,我可以留到下次再吃吗?宋沅奚的视线落在她的胸脯,微微颔首,夫人说的很有道理。
姜晚琇松了一口气。
……天色渐渐黑了,林泽见世子还没有出来,默默地去博元侯府通知了一声。
世子夫妇公务繁忙,今日不能过来吃饭了。
叶斓芷倒也没有生气,只是让他们明日晚上再来一同用膳。
日上三竿,姜晚琇才从床上起来,旁边的人精神奕奕地翻着一卷书,微微低垂着眉眼的模样,美若画卷。
姜晚琇心想自己竟然放了婆婆鸽子,心情顿时无比惆怅。
她昨晚倒是想走来着,但是某人不让。
世子,昨晚家宴我们都没去,太不合适了。
姜晚琇慵懒起床,带着三分娇嗔,瞪了他一眼。
宋沅奚薄唇微挑,狭眸微眯,你这是引诱我继续犯罪?才没有!姜晚琇连忙蹭地一下跳下床,那仿若小白兔受惊的样子,倒是让宋沅奚不由失笑。
惜灵端着脸盆走了进来,说道:小姐,昨日林统领去侯府告假,说你们公务繁忙,不得空。
夫人邀请你们今日再去吃晚膳。
这倒是一定要去了。
姜晚琇看着宋沅奚,说道:我想过了,拒绝纳妾,最好是除了婆婆之外,博元侯府所有人都不同意,要不然婆婆让你纳妾,毕竟是占着大义的,我们就算拒绝,闹僵了也不好。
宋沅奚眉峰一挑,你认真的?就大房二房势如水火的关系,二房肯定愿意多一个人挑拨他们的关系。
浅浅和张逸杰你搞定。
梅蓝心交给我。
姜晚琇划分了一下任务,眯眼笑,可以吗?宋沅奚搁下手中的书卷,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浅浅和张逸杰都简单,但是梅蓝心?你放心,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有足够丰厚的利益。
姜晚琇心底早有计划,笑盈盈说道。
宋沅奚见她笑容狡黠,也想到了什么,微微颔首,好。
夫妻俩分头行事。
宋沅奚直接找到宋浅浅和张逸杰,他身为博元侯府的世子,就是张逸杰这个小霸王,对他的邀约,也立即就去了。
如果我娘提出为我纳妾,你们表示一下反对。
宋沅奚英俊的脸色冷冰,一点也没有找人帮忙的样子。
不过他性格便是如此。
好啊!宋浅浅二话不说就答应。
她也不问为什么,反正哥哥说什么都是好啊好啊。
宋沅奚看向宋浅浅的眸光柔和了一分,从怀中递给她一张面额较大的银票,零花钱。
嘿嘿。
宋浅浅傻笑一声收下,博元侯府千金可不是银票能收买的,但给银票的人是哥哥就不一样了。
哥哥的一个笑容就可以收买了!张逸杰有些羡慕他们兄妹感情,但是对于这一点他是打死都不会承认的,别过头一脸傲娇说,别以为我是一张银票就能收买的。
没打算给你银票。
宋沅奚淡淡说道。
张逸杰脸色一僵,我自作多情了?如果你支持我纳妾,我会建议,钰灵不错。
宋沅奚云淡风轻说道。
第五百四十章 全家反对张逸杰脸色顿时一变,急了,喂,好歹你是我哥啊,哪有跟弟弟抢媳妇的,好了好了,我坚决反对你纳妾,大娘要是给你纳妾,我就死给她看!!宋浅浅噗嗤一笑,让你刚才还嘚瑟吧,该!宋沅奚薄唇微挑,我很欣赏你这种决心,不愧是我堂弟。
张逸杰一脸无奈。
博元侯府。
今儿什么风,把我们世子妃吹过来了。
梅蓝心不冷不热说道。
姜晚琇神色平静,有一事请弟妹帮忙。
找我帮忙?什么事?梅蓝心很惊讶,她们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互相帮忙了?姜晚琇直抒胸臆说道:听闻婆婆想给世子纳妾,希望弟妹到时候能帮忙反对。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知道大娘想给世子纳妾,所以昨晚才故意没来吃饭吗?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梅蓝心一脸的幸灾乐祸,哎呀,这纳妾可是好事啊。
世子可是侯爷唯一的嫡子,自然该多娶几房,为博元侯府开枝散叶。
你怎么能让我反对呢?身为博元侯府的媳妇,我是一定要支持的。
梅蓝心心底不知道多开心。
凡是女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夫君纳妾。
当初张逸杰纳妾,她都气的不知道摔了多少盘子。
只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还是让张逸杰纳妾了。
每次一想到张逸杰去跟那几个狐狸精亲热,她心里就跟刀割似得。
现在姜晚琇也遇到了这全天下女人都避不掉的痛楚,梅蓝心就差站起来拍手称快了。
长嫂,不是我说你,你这想法可不大对啊,为世子纳妾,本就是你该操心的事。
要是世子只有嫂子一个妻子,那嫂子不就成了悍妇吗?对你的名声大大的不好,你是朝凰百年以来唯一的正一品闺秀,身为天下闺秀的表率,如果拒绝大娘的纳妾,做出如此有失女德的事,岂不是被天下人耻笑?梅蓝心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劝说道。
要是换成张逸杰纳妾,她不知道要多生气,但是宋沅奚,就恨不得他多纳几个妾,让他们从此不得安宁最好。
梅蓝心也很清楚姜晚琇为什么来找自己。
毕竟拒绝纳妾是一件大事,身为人妇的姜晚琇,最不合适拒绝。
需要有人替她拒绝。
但是她也不想想,就自己跟她的关系,怎么可能答应帮她?哪怕姜晚琇出再多的银子,自己也绝不松口。
这次,宋沅奚纳妾,纳定了。
弟妹,凰廷虽还没有最终定案,但戎澜佩不是死罪就是流放,这掌宫之位,弟妹喜欢吗?姜晚琇云淡风轻说道。
梅蓝心瞬间紧张了,呼吸加重,强压住心神,勉强装出无所谓的样子说道:掌宫之位,向来是皇后娘娘懿旨诏令,难不成你还能决定?按照惯例,确实轮不到我决定。
不过,戎澜佩是皇后任命的,皇后的失察之罪跑不掉,皇上加重了静妃的协理之权。
如今的凰廷,已经不是皇后的一言堂。
姜晚琇慢悠悠说道:长公主殿下要保证凰廷的平衡,不能让墨王或殇王任何一方独大。
所以,最终这掌宫的人选,将会在中立党派中挑选。
戎澜佩之案,不仅仅是除掉一个掌宫这么简单,她所辖的六司大批女官纷纷下马,对皇后势力是个严峻的打击。
长公主让我推荐一个人选。
姜晚琇看着梅蓝心,薄唇微微挑起,亲疏有别,咱们是妯娌,这么好的位置,我怎么能让给外人呢?梅蓝心一颗心不争气的砰砰乱跳起来,你……你真的推荐我?是,你是博元侯府的人,博元侯府又是南国王朝最瓷实的中立党,长公主殿下自然不会否决,剩下静妃娘娘那边,我和墨王也有不少交情,欠他们一个人情也无妨。
静妃娘娘想必会给我这个面子。
这些加起来,便等于凰廷除了刚刚获罪的六司,所有人都支持你。
即便是皇后,也不得不让你当掌宫。
姜晚琇微微偏头,深邃的眸光透着一丝笑意。
梅蓝心想尽办法想要抢占的位置,对方竟然可以轻飘飘的扔给她。
你……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有什么阴谋诡计?梅蓝心狐疑说道。
她可不信天下掉馅饼。
姜晚琇望着她,淡淡说道:我不打算对你做什么,不过,这个掌宫之位,是从皇后面前虎口夺食。
你抢了你说皇后会善罢甘休吗?原来如此,我就说你怎么会这么好心,原来你是……梅蓝心怒道。
姜晚琇打断她,黛眉轻挑,你可以拒绝。
我拒……梅蓝心差点脱口而出,又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我拒绝?想当掌宫的人多得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凰廷四掌宫,一个萝卜一个坑。
她要是这次不占位置,那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等到长公主和姜晚琇退休,而且到时候,也未必轮到她接班。
难道要一辈子都只当一个小小的掌司,永远低姜晚琇一等吗?有得必有失,你要是愿意,就帮我一个忙,反对纳妾,我自然让你成为掌宫。
你要是不想当掌宫,那就当我今天没来过。
姜晚琇转身便走,毫不拖泥带水。
梅蓝心连忙叫住她,你等等!……博元侯府,晚宴。
平日里世子夫妇都不来侯府吃饭,不过每个月总要来两次。
博元侯府几房人一起坐在餐桌上,在加上叶蓉儿和凤钰灵,倒是满满坐了一桌。
晚琇,你们最近很忙吗?为朝廷办事,也要多注意休息。
叶斓芷关心说道。
姜晚琇连忙堆起笑,婆婆说的是。
其实还好……我知道你是凰廷的女官,管辖六司,忙点也是正常,所谓先国后家,你在凰廷尽忠,那是我们博元侯府的荣耀。
叶斓芷顿了顿,和气笑道:不过,你们成亲一年,都没有子嗣,我可是想抱孙子很久了。
晚琇,你忙点也无碍,总该给沅奚纳两房妾室,替你好好照顾他,你说对吗?姜晚琇还没说话,梅蓝心已经忍不住说道:大娘,这才成亲一年,而且世子一去西疆就是两个月,他们还算是新婚夫妻,两口子都没腻歪够呢。
与其挑选两房妾室,还不如兄长多花点时间和嫂子一起,说不准这嫡孙就有了,大娘,那庶出的,怎么比得上嫂嫂生的嫡孙呢?宋浅浅和张逸杰都是一脸惊讶。
怎么连家里最不好说话的二嫂,都为姜晚琇说话?叶斓芷也是微微惊讶。
我也觉得哥哥没必要纳妾!娘亲要是想抱孙子,不如让江东那边把二嫂的小千金抱来,反正都是一样。
宋浅浅赶紧说道。
张逸杰刷地一下站起来,望着叶斓芷,坚定说道:大娘,我坚决反对给兄长纳妾!啊?你这是……为什么?叶斓芷满脸惊讶。
张逸杰看了一眼旁边的凤钰灵,然后对着叶斓芷认真真说道:反正我就不支持兄长纳妾!兄长要是纳妾,我就不活了!静静坐在一边的姜晚琇,差点笑喷出来。
你敢不敢找个好点的借口。
三弟,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你要是不活了,祖母还不拆了我们。
张自君笑着接了一句,说道:不过我也赞同三弟的说法,兄长和嫂子才成亲不久,这时候就纳妾,姜家还以为,我们有多不满意这门亲事,自君也以为,纳妾还是以后再说吧。
这一下,博元侯府可谓是大房二房三房,全员出动,集体反对。
旁边等着看好戏的叶瑶儿懵了,完全不懂和姜晚琇势如水火的二房、丝毫不买姜晚琇账的张逸杰,怎么都一致帮她?她施了什么妖法?我不纳妾。
宋沅奚依旧慢条斯理吃着菜,只是冷淡说了四个字。
就跟说明天吃什么一样简单。
但却有种不容置喙的坚决。
而从头到尾,姜晚琇只是浅浅笑着,一言未发。
看来,是我着急了,大家说的有道理,那纳妾以后再说吧。
晚琇,你可要加把劲啊。
叶斓芷笑了笑,便转了话锋。
姜晚琇款款一笑,是。
凤钰灵看着她,眸光深沉了一分。
她这一招,太高明了。
自己给姑妈建议纳妾,竟然丝毫没有给她造成麻烦。
反倒是,她竟能将博元侯府这么多人为她所用。
下一步棋子,该从哪里走。
连她都有些茫然。
……七月底,戎澜佩一案最终有了判定。
戎澜佩贪污受贿,以次充好,欺上瞒下,误伤龙体,本该判处死刑。
但是皇帝看在戎太师苦苦哀求的份上,网开一面。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被狠狠打了一百大板后,流放边疆。
和戎澜佩相关的人,也纷纷获罪,罪有应得。
凰廷任命了新的掌宫,梅蓝心。
就在此时,西疆和亲公主的队伍,也终于抵达京都。
为了表示对公主的欢迎,表示西疆和南国的和平,礼部和凰廷为和亲公主准备了盛大的欢迎宴会。
满朝文武和凰廷女官、朝凰四宫闺秀,皆是出席。
那和亲公主穿着一袭花样繁复的长裙,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水灵的眼睛。
小女仙姬,感恩上国仁德,对西疆诸国宽大处理,与民休息,福泽苍生,代表西疆诸国,祝陛下龙体安康,万寿无疆,仙姬久慕陛下圣名,想为陛下献舞一曲,还请陛下,恩准!那和亲公主起身说道。
皇帝微愣,扬起一抹笑,摆摆手,准了。
南夜殇听见她的声音,脸色变了。
她的声音,已经过去太久,寻常人可能早已经忘记,但是他不会忘记。
那是她的声音。
丝竹声起,她长袖善舞,踮起脚尖翩翩起舞,美的令人难以移开目光。
南夜殇的眼神仿佛黏在了她的身上,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将她的面纱扯开,看看面纱之下,是不是那张他魂牵梦绕的脸。
但是他死死忍住了,只是看着这和当年一模一样的舞蹈,听着一模一样的曲子,看着那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痴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 面貌相似的两人一曲终了,南夜殇的眼眶已经通红,眼眶满是雾气。
原来这世上能有一个人,让他只是看着一个影子,就红了双眼。
面纱跌落,一张和记忆中一般无二的脸,吹动了一池春水。
赵浮梦心底瞬间亮起警兆。
这是陷阱,一定是陷阱。
人死不能复生,这不是她。
但是转过头看向旁边的南夜殇,赵浮梦一颗心就彻底沉了下去。
姜晚琇也看着这一幕,这世上,竟能有长的如此相似的两人。
对于南夜殇对她第一个妃子的感情,她也是很欣赏的。
不过,欣赏是一回事,对要置自己全家于死地的人,她丝毫不会手软。
世子,你说我这不择手段,是不是有点残忍?姜晚琇黛眉轻挑。
宋沅奚转头看向她,云淡风轻,连自己的夫人都认不出的人,活该。
诶?姜晚琇一怔。
宋沅奚薄唇弯起,眸里染上三分宠溺,如果有人和你面容一样,我不会认错。
那你会像殇王一样,移不开眼睛吗?记无心说,这是什么移情心结。
你会不会也因为一张脸,就对一个陌生女子心有好感?姜晚琇好奇问道。
宋沅奚语气淡淡地,有一张和我夫人相似的脸,很讨厌,不想死,就别出现在我面前。
这家伙。
人家跟他说正经事呢,怎么突然感觉自己被表白了。
有张相似的脸,他不仅不会移情,不会爱屋及乌,反而讨厌,真是可爱。
我家的世子,就是和别人家的不一样。
还好殇王不这么想,不然记无心精心准备这么多年,那就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姜晚琇努力把话题转到正事上面,绷着一张脸,禁不住感慨了一句,看来这个计划,也只能骗骗这些凡夫俗子。
世子这么聪明的人,想要坑你,真是很难很难……宋沅奚眉峰微挑,其实很简单。
诶?姜晚琇一脸茫然。
宋沅奚看向她,深邃眸子迷人的勾魂夺魄,你想怎么坑?我配合。
姜晚琇看着他这张英俊的日月无光的脸,几乎溺死在他眷宠的眼眸里。
小鹿乱撞,心脏不争气地扑通乱跳。
都已经成亲了,怎么他随便一句话,还有种心动的感觉?耳根微微泛红,蒲扇般的睫毛忽闪忽闪,只剩下傻笑。
我说,你们这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恩恩爱爱,缠缠绵绵,也不怕闪花老光棍的眼。
旁边一桌的墨子轩,忍不住失笑。
后面那桌的安书惠双手撑着下巴,正笑眯眯看着二人的背影,闻言立即说道:没事啊,早就看习惯了。
看见世子和世子妃这么甜甜蜜蜜,连我都有一种嫁人的冲动。
你也是该考虑一下。
姜晚琇转身,看着安书惠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故意在她旁边的赵明清身上扫了扫。
安书惠咬唇,就看爹爹怎么安排了呗。
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但你要是真的有心上人,还是早点告诉安伯父,不然伯父给你定下了你不喜欢的人,那可就悔之晚矣了。
姜晚琇提醒说道。
安书惠瞥了赵明清一眼,闷声闷气说道:我又没有心上人,和谁成亲,全凭父母安排便是。
咱们安大小姐可是很抢手,我估计,朝凰大典一结束,上你家提亲的人就能把门槛踏破。
我等着喝你的喜酒。
姜晚琇笑眯眯说道,心底也是有些无奈。
这两人,还真是木头桩子。
但是感情的事,谁都帮不上忙。
旁边的赵明清听见他们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得知安书惠将和别人成亲,胸口一阵闷闷地。
和安书惠笑闹了几句,姜晚琇的视线又重新回到大殿中。
仙姬公主的容貌,让所有见过大皇子第一任妃子的人,大惊失色。
皇帝和殇王无疑是最震惊的人,其他朝臣也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只有那些压根没见过的人,不明所以。
公主的舞姿很美。
皇帝赞了一句,脸色恢复了平静,赏。
旁边的太监立即唱喏了一堆奖赏。
仙姬公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她神色平静,仿佛不知自己的容貌是多么惊世骇俗。
这一步棋,姜晚琇埋下了。
接下来怎么走,那就是记无心的事。
一时半会,也不可能马上就把殇王弄死。
姜晚琇不打算管,她也无法让仙姬公主听她的话。
当这一颗雷火弹炸开的时候,京都的天,想必都要翻一翻了。
倒是去荣昌州的张氏,算算日子,早该回来。
让姜晚琇有些挂心。
……殇王府。
殿下,你冷静一点,那人不是梓染姐姐,梓染姐姐已经死了!这肯定是阴谋,你不能误中圈套,一定要离那个仙姬公主远一点。
她是西疆送给皇上的和亲公主,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吗?赵浮梦的声音再难保持平静。
南夜殇心绪难平,勉强维持着镇定,我知道。
你不用提醒我,回去吧。
可是看殿下这样子,很难令人放心,殿下心底是否真的打算,和那个来者不善的仙姬公主保持距离?赵浮梦盯着他,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说道:仙姬公主,已经被册封仙妃,你们注定是不可能的。
南夜殇的脸色不太耐烦,你根本不懂,梓染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要不是我,她就不会死。
是我害死了她,她走了之后,连魂魄都不肯入梦。
现在只是看见一个和她相似的人,就很好了,我不敢奢望那是她。
你懂什么,你给我出去!殿下……赵浮梦死死咬着唇,心仿佛被狠狠捅了一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有些悲凉。
为他做再多的事,也抵不过一张相似的脸。
自作自受?赵浮梦只是微微行了一个礼,转身走了出去。
在他面前,她永远是那个冷静的圣女。
但等出了院子,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住决堤。
成为圣女,终身不嫁,只是为了帮他。
现在换来这一句,值得吗?活该吗?……凰廷的风向变得很快,梅蓝心上位,不知多少人赶紧巴结这位新贵。
梅掌宫执掌的六司,可是凰廷最好的六司,其他三位掌宫夫人,远远不能和梅掌宫相提并论。
真是恭喜恭喜……一个女官逢迎说道。
另有女官说道:梅掌宫有三位掌宫和静妃娘娘鼎力相助,真是稳坐掌宫之位。
再加上又和世子妃是妯娌,凰廷里谁还敢找夫人的麻烦?梅蓝心本来挺高兴的,柳眉一挑,你是说,大家都是看在姜晚琇的面子上,才不敢找我的麻烦?那倒是要看看,谁找麻烦试试。
这个……妾身不是这个意思……那女官都还没搞懂自己说错了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梅蓝心的掌宫之位,是姜晚琇提议的,又替她争取了其他人的支持。
众人还以为梅蓝心是姜晚琇的心腹,不然岂会把这么重要的位置给她?本夫人虽然和姜掌宫是妯娌,但是凰廷之中,只有女官,没有裙带关系。
你们要搞清楚了。
梅蓝心沉下脸说道。
有聪明人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是是是,梅掌宫说得对,您能执掌六司,是您的实力得到凰廷上下的认可,就算是姜掌宫,也不过是掌管着几个清冷衙门,同样是掌宫之位,可比不上夫人您尊贵呢。
对啊,这说明咱们梅夫人,自然是比姜掌宫厉害。
梅蓝心的脸色这才变好,冷不丁的,就瞧见姜晚琇正从大殿门口走进来。
姜晚琇一袭白裙,眉目温良,走进大殿,看见一堆女官围着梅蓝心,也没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算是见过面了,往自己公干的宫殿而去。
姜掌宫,别急着走啊。
梅蓝心叫住了姜晚琇,脸上满是春风得意,诸位女官为了庆祝我晋升掌宫之位,今晚在醉风楼为我准备升官宴,你也一同来啊。
姜晚琇说道,最近繁忙,不得空,你们吃好。
姜掌宫不能来真是太扫兴了,不过繁忙吗?我所辖的六司,是凰廷最忙的衙门,我都还能有空闲,姜掌宫你的那六司,可是清水衙门,能有什么事?梅蓝心似笑非笑,话里话外都是贬低之意。
那些掌司女官看见两尊大神打架,都不敢掺和。
就连刚才背地里贬低姜晚琇的,当面也一个字都不敢说。
这便是凰廷掌宫夫人的威信。
梅掌宫的六司,百废待兴,若是有空,不妨多操心。
我这里,就不劳烦你过问了。
姜晚琇黛眉轻挑,语气冷淡疏离。
梅蓝心好不容易在姜晚琇面前扬眉吐气,哪能不多多显摆一下,得意说道:那是,我那六司,确实一向都忙,我倒是羡慕姜掌宫的清闲,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衙门,没什么大事,姜掌宫,说起来我能成为掌宫,也多亏了你帮忙,以前我还是掌司的时候,你对我亲近的很。
怎么如今我成了掌宫,姜掌宫反而是跟我疏远了呢?难道就将掌宫是不愿意看见我成为掌宫吗?弦外之音,就是指姜晚琇善妒,见不得自家人和自己的官职一样。
其实是她自己如此,却要套在姜晚琇身上。
梅掌宫,你这话就不对了。
要不是我们小姐,你能成为掌宫?我们小姐怎么不愿意你成为掌宫?惜灵气急,怒道。
梅蓝心却说道:那只是姜掌宫需要我帮忙,所以才会举荐我,如今我确实成了掌宫,原本的下属,变成了平级,而且我所辖的六司,还比姜掌宫的好,只怕姜掌宫心底觉得不平衡。
你!惜灵话未说话,便被姜晚琇打断了:上次送给梅掌宫那些核桃,吃完了吗?梅蓝心脸色一僵,你什么意思?梅掌宫如今升官了,为凰廷操心的地方更多,我怕上次那些核桃不够用。
咱们自家姐妹,我对你自然和以前一样。
等下就命人给你再送些核桃,梅掌宫确实需要好好补补。
姜晚琇淡淡笑道。
说完这句话,也不管梅蓝心什么反应,进了公房。
周围那些女官都不明所以,此时才赶上前说话。
没想到姜掌宫对梅掌宫如此关心,给您送核桃。
听说核桃最是补脑,姜掌宫真是有心了,知道您操劳耗神……梅蓝心的脸色更黑了,闭嘴!……第五百四十二章 皇后以前的婚约小姐,这梅蓝心也太不要脸了吧,掌宫之位,还是您帮她谋的,这才坐上掌宫几天,就翻脸不认人,在您面前耀武扬威。
要不是小姐,她能有今天吗?饮水还思源呢,梅蓝心真是个白眼狼。
惜灵愤愤不平说道。
姜晚琇莞尔一笑,要是这世上的人都有自知之明,哪还有这么多乱子,她若是因为这次合作,和我交好,我们也没有死仇,倒是可以帮她一把,一起对付皇后,但她既然打定主意要跟我斗到底,那我们也别管她。
她这掌宫之位,要是能坐满一个月,那就是皇后办事不利了。
小姐的意思是……梅蓝心快倒霉了?皇后是后宫最大的赢家,就是以前的月贵妃都不是她的对手,梅蓝心?经了这么多事还不长记性,哪里是皇后的对手。
姜晚琇随意说道。
湖月蓉进来行礼说道,夫人,尚林司的掌司,因为牵涉进戎澜佩的案子,已经被撤职,如今掌司一职空缺,您看?姜慕芸刚刚回京,就交给她吧,我明日让她凰廷入职。
姜晚琇说道。
把持朝凤宫,就可以培养自己的上品闺秀。
而成为了六司掌宫,就可以往六司里安插自己的人手。
姜家的盟友,不仅仅是靠感情,更是这些无法分割开的利益。
……转眼过了半个月,朝凰大典临近,张氏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在荣昌州出事了,一直没有消息,还好,可算是完完整整回来了。
姜晚琇上下打量着张氏,稍稍安心。
张氏心下感动,主子都不先问事情办得怎么样,更在意她的安危。
主子,张氏幸不辱命,您吩咐的事,查清楚了。
当年皇后刚刚出生的时候,荣昌王在一场大战中,被他属下一个将领救了一命。
那名将领叫做齐振翔,是昌荣军旗下的一个三品武将。
荣昌王当时非常感动,为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就决定结为儿女亲家。
将自己的女儿,也就是当今皇后,指给了齐振翔仅三岁的儿子为妻……张氏连忙将自己查探的事情一一道来。
当时荣昌王应该是太感动了,一时头脑发热,定下这个亲事,虽然没有在宗人府记录,但也写了一封婚书,盖了他的大印。
但是后来,先帝给诸王选妃,荣昌王又想搭上皇室。
加上过了这么多年,当初那点恩情,早就随着时间淡忘了。
于是,便直接把女儿送进京选妃。
齐振翔对荣昌王出尔反尔之事颇为气愤,冲上门理论,但是没多久,就因出卖军情通敌被处死。
赵家也因此变成了罪臣之后,全家流放。
流放后,苏家担心赵家有人乱说话,就派人伪装成山贼,杀人灭口。
齐振翔之子齐浩辰,因为武功高强,幸免于难。
后来为了生存,隐姓埋名,给人送镖。
也幸亏四海商行帮忙,那齐浩辰原来就在四海商行旗下一家镖局里给人当镖师,才算是找到了。
张氏说道:齐浩辰得知妾身找他,想给他爹平反。
他说他爹是冤枉的,自愿跟妾身入京。
当然,这期间肯定费了不少手段,让齐浩辰相信她。
这便是张氏的能力了。
翻案?他人呢?姜晚琇薄唇微挑,张氏这件事办的漂亮。
比她想象中还好。
她都没想到,真的能找到齐浩辰。
张氏说道:他就在外面候着,妾身叫他进来。
走进来的是一个饱经风霜的男人,按照年纪来说应该才三十多岁,但是看起来像四十多岁。
显然这二十几年的逃犯生活,将这个本该是少年将军的男人,蹉跎的不成样子。
听闻有贵人在调查我们齐家当年的旧案,草民还请贵人帮草民翻案!齐浩辰看见姜晚琇,噗通一声跪下了。
姜晚琇看着他,淡淡说道:二十多年前的旧案,想必苏家已经办的铁证如山,人证物证俱全。
为你爹翻案,我做不到。
齐浩辰脸上不可避免的露出一抹失望。
不过这世上,有一个人能给你翻案。
姜晚琇看着他,慢慢说道。
齐浩辰大喜,是谁?还请贵人帮忙引荐!草民若是能沉冤昭雪,不管贵人让草民做什么都行。
皇后。
姜晚琇道。
齐浩辰不可思议看着姜晚琇,贵人这是在消遣草民?你们家的案子,和其他人不同,你爹是荣昌王的手下,就说通敌,也许就是荣昌王骗你爹去通敌,只是你爹不知道真实情况,只是执行上官的命令。
后来被抓,那些证据,又岂能说是假。
所以我们翻不了案。
只有荣昌王自己翻这个案。
姜晚琇淡淡说道。
齐浩辰闻言,也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你说的不错,但是荣昌王那狗贼,害死了我爹,怎么可能为我家翻案?我有办法,逼皇jojo后不得不还你们齐家一个清白,不过那要看你肯不肯配合,你是否愿意为了翻案,不惜生死?我这个办法,说不准你会没命,你自己想想。
姜晚琇说道。
齐浩辰激动说道,不用想,只要能翻案,就是让我死,我都甘心!我们齐家本是忠良,却背上罪臣的名声,不洗清罪名,我就是死了也无颜面见列祖列宗。
听说你和皇后曾有婚约,那你们感情如何?姜晚琇问道。
齐浩辰摇摇头,其实我没见过她……那是父辈定的婚事,皇后养在深闺,岂是我能见的。
没关系,张氏,下去准备两张皇后的画像,一张她现在的,一张她十四五岁待字闺中时候。
姜晚琇吩咐道。
张氏福身,主子放心,皇后年轻时少有才名,闻名昌荣,她的画像不难弄到。
齐浩辰,你记住了,从现在开始,你和皇后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她还给你生了一个孩子。
但是可惜荣昌王贪恋富贵,逼皇后入京选妃,从此你们再也没有见面。
姜晚琇面不改色说道。
齐浩辰已经惊呆了,贵人,这……这是诬陷皇后啊……后来齐家获罪,你流放途中遇到山贼,这些你都照说,不过要改成你带着孩子一起逃走,而那些山贼追杀你的原因,便是因为那个孩子,明白了吗?姜晚琇又补上一句。
可是……可是我去哪弄个孩子?姜晚琇慢悠悠说道:不用弄,你此次入京,已经让儿子藏好,就是怕某些人狗急跳墙,杀人灭口,所以你绝对不会让他出现,对了当初那张婚书呢?被苏家的人烧了……也对,他们不会放过这样的把柄,不过没关系,那婚书长什么样你应该清楚,张氏,立即伪造一份一模一样的。
姜晚琇说道,顿了顿看向齐浩辰,到时候你就咬死这份婚书是真的。
齐浩辰已经彻底目瞪口呆。
这位贵人,也太大胆了吧。
不过一想到苏家,害的自己家破人亡,他也狠下一身剐,敢把皇后拉下马。
明面上你绝口不提给你家翻案的事,只是拿着这封婚书,去都察院上告,告当今天子,强抢他人未婚妻!姜晚琇慢条斯理说道。
齐浩辰颤抖着说道,贵人,告皇帝?都察院不敢受理吧?都察院的主官是我们主子的夫君,我们主子想要查的案子,世子岂会不受理。
张氏理直气壮说道。
齐浩辰这下明白了。
姜晚琇微微一笑,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办,我保证皇后会给齐家翻案,张氏把皇后的资料,给他。
张氏已经明白姜晚琇的打算,看着齐浩辰说道:资料你可要记得滚瓜烂熟,毕竟你和皇后是两情相悦,也不怕告诉你,这全天下,除了我们主子有这么大的本事,你就是告到皇帝面前,他也不可能相信你,更不可能给你们齐家翻案。
贵人的大恩大德,草民铭记在心!齐浩辰反应过来,对着姜晚琇恭恭敬敬磕了个头,又对着张氏行礼,谢谢张姑娘!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婚事,我爹才会被害,齐家才会背上污名。
所以我宁死,也要给我爹正名,我爹没有背叛南国!谢谢你们,我全听你们的。
我什么都不怕!安排完了齐浩辰,姜晚琇放下一桩心事。
小姐,凰廷出事了!梅蓝心被抓到慎刑司了!惜灵急匆匆说道。
姜晚琇微愣,什么罪名?贪污行贿,还逼死了一个不愿意同流合污的掌司!惜灵说道:如果只是贪污,也就是罢职,但最严重的是,她管辖的一个掌司,不愿意和她一起贪,竟被她虐待,逼得服毒自杀。
临死之前,留下了遗书……姜晚琇挑了挑眉,才过了半个月就跳进皇后的坑里,梅蓝心还真是比我想象的更不中用。
长公主殿下是个公正的人,如果梅蓝心无罪,不可能被抓到慎刑司。
只能说明,她确实贪了,没管住手脚,留下了罪证。
那逼死一个掌司?夏竹震惊。
姜晚琇摇头,梅蓝心还没这么大胆子,应该是陷害,不过人家连命都搭上了,也算是证据确凿,倒是齐浩辰这边要加紧准备,不能给皇后扶持一个新掌宫上位的机会,三天时间,我先拖着,够吗?够了!主子放心。
张氏立即答道。
博元侯府。
姜晚琇像往常一样给叶斓芷请了安,刚出来,便被张自君拦住了去路。
不知二弟拦住我,有何贵干呢?姜晚琇客气道。
张自君眉峰皱起,盯着姜晚琇说道:我是个武人,也不跟你绕圈子,直说,你是不是故意害蓝心?二弟何出此言,蓝心被抓,我也听说了,但那是皇后娘娘查的案子,长公主殿下审的犯人,我从未插手此案,和我有什么关系。
姜晚琇淡淡说道。
第五百四十三章 一切静好张自君仿佛很单纯,姜晚琇一这么说,他就松了口气,原来如此。
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是蓝心哪里得罪你,长嫂对她不满意。
那我就把蓝心的安危拜托给你了,听闻长嫂和长公主关系莫逆,还请长嫂出手相助,把蓝心救出来。
姜晚琇这才明白,张自君打的好算盘还真是装的一副单纯天真的样子。
二弟尽管放心,慎刑司那边我会去一趟,保证蓝心无事。
姜晚琇笑盈盈,也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我一定会让长公主殿下秉公处理,彻查到底.张自君惊呆了秉公处理,彻查到底,那梅蓝心肯定玩完了啊。
……郡主府。
掌宫之位收买梅蓝心,再以我威胁张逸杰,难怪博元侯府上下都反对纳妾。
凤钰灵柳眉轻蹙,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合适的时机,提出给表哥纳妾,真是可惜了。
姜晚琇还真是难缠。
凤钰灵只是从一品闺秀,凤女嫡官是她永远都坐不上的位置。
她更不想姜晚琇占据,但好好的一盘棋,就这么被毁了。
……凰廷,就在皇后摩拳擦掌,准备安插人手,对付姜晚琇的时候,突然一个惊天大案,震惊朝野。
一个从荣昌州来的男子,竟然在都察院击鼓鸣冤,状告当今天子,强抢他的未婚妻。
皇宫,御书房。
宋沅奚呈上一道折子,太监将折子呈上去,皇帝看着那折子,面沉如水。
除了多出一个私生子和皇后的私情,从赵明亮救荣昌王开始,再到毁约,以至于最后的追杀,全部写的清清楚楚。
虽然折子里一句话也没有提齐家那个案子,但是,苏涟前脚被送入宫选妃,齐家后脚就变成罪臣。
怎么看都脱不了关系。
宋沅奚,你大胆!那个刁民胡说八道,你竟然还信他的话,还审案子!你是何居心!应该将那刁民立即处死!戎太师怒道,眼睛都气红了。
皇后一旦出事,对殇王党将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宋沅奚淡淡说道:戎太师,能杀一个齐浩辰,但能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吗?当初都察院愿意审理此案,就是为了还皇后娘娘和苏家一个清白,不过那份婚书看起来很真实,臣提了一些关于皇后的问题,那人也能对答如流。
至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就难说了。
宋沅奚,你胡说!皇上,都是贼人狡猾,故意陷害皇后娘娘和苏家啊,这都是无稽之谈啊!戎太师激动说道。
皇帝却是冷静看着那份折子,一点也没有恼羞成怒,语气平静的仿佛跟自己没关系,他口中所说那个孩子呢?这话一出口,很明显连皇帝自己都不能肯定,皇后之前是否跟过别人。
否则他就该如戎太师一样,斥责齐浩辰无中生有。
皇帝问孩子想干什么?跟皇后滴血认亲?虽然这确实是证明清白的最快方式,也能尽快平息天下人的议论。
但也足以说明,皇帝对这事,也有了一丝怀疑。
他说,二十年前,他们已经遭受一次追杀。
那些扮成土匪的人,绝对不是土匪,所以他豁出命来上告,但却绝对不会把孩子带来,否则他怕二十年前的事情会重演,那孩子性命难保。
宋沅奚平淡说道。
戎太师怒道:皇上您看,这个刁民就是在攀诬皇后娘娘。
根本就没有什么私生子,纯属子虚乌有!齐浩辰死都不肯把私生子拉出来,想要滴血认亲这最直接最朴素的一招,就没办法了。
而齐浩辰不仅提供了一个完整的来龙去脉,很多事情也对的上。
比如当初赵明亮确实救过荣昌王一命。
被流放的齐家族人,确实被山匪截杀。
户部罪犯管理文献上记载着,齐家全族遭匪杀,无一生还。
至于齐浩辰和皇后两情相悦生孩子,那确实没记录,但这种偷情的事,哪敢让人知道。
有证据那才叫奇怪了。
如果真的有人不小心目睹,只怕也被灭口了。
而假如一切真是齐浩辰虚构,那流放边疆的齐家族人,为什么刚好被灭口呢?齐浩辰到底想干什么?皇帝皱眉说道。
宋沅奚正色说道,他想要苏家给他赔礼道歉。
皇后正要在凰廷大展拳脚,却遇到了这种事,气的脸色铁青。
母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齐浩辰,和您有什么关系?南夜殇微微皱眉,语气还算平静。
但是这话听在皇后的耳朵里却一点都不平静,怒气冲冲道:怎么?难道来你也怀疑我和那个贱民有什么关系?齐家在流放途中被灭口,如果毫无关系,苏家为什么对齐家下此杀手?我查过了,齐浩辰确实是当初荣昌王麾下的将军之子,他的身份来历,并未造假。
南夜殇说道。
皇后怒道:对,苏家是灭口了,但是齐浩辰说的不是实话。
我跟他连面都没见过,哪来的两情相悦,竟敢攀诬本宫,实在可恶!母后,如今最严峻的事实是连我都无法判断消息是真是假,父皇又会如何怀疑呢?南夜殇淡淡反问,儿臣和天下人的看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父皇怎么看。
皇后捂着自己的胸口,脸色惨白,你说的不错……连你都这样问我了,皇上他一定也怀疑了……但是皇上连问都没问过我,他是信不过我啊……这件事情,不能再闹下去了,不管当年的事实到底怎样,都必须让那个齐浩辰尽快闭嘴。
只有他不继续上告,都察院才能结案,这起风波才能平息。
南夜殇说道:他都躲了二十多年,现在却出现,肯定有所图谋。
儿臣会派人跟他谈谈,母后您最近小心一些吧。
皇后拳头攥紧,点点头,好。
你先跟他接触一下,可恶!这么多年,本宫第一次被人如此泼脏水。
若不是皇上当初……罢了,说这些干什么,你回去吧。
南夜殇退了出去,脸色也不太好看。
一个曾经有私生子的皇后,不配当皇后。
齐浩辰上告第三天,便有不少墨王党和四皇子党的大臣闻风而动,上奏弹劾皇后娘娘不堪为国母。
此时全天下都在议论着这个有私生子的皇后,殇王党的压力空前绝后,皇后更是连门都不出了,实在是受不了别人看她那怪异的眼神。
八月金秋,前一段时间还是灿烂热烈的盛夏,转眼一层秋雨一层凉。
时局变化莫测,谁能想到差点满门抄斩的姜晚琇,能把皇后逼的如此狼狈呢?齐浩辰上告皇帝后,京城突然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齐振翔通敌之案,翻供了,二是皇后深感自己引起了非议,无颜面对天下百姓,自请幽禁,闭门思过。
皇帝准了。
这两件事仅仅只用了两天时间,而第三天,那个以命相告的齐浩辰,就不见了。
什么私生子,什么婚约,不管大家怎么想,反正原告没了,被告也没了。
苏家出面辟谣,说齐浩辰是攀诬,不然他怎么不告到底?也有人说齐浩辰估计是被苏家害死了,不过没有证据。
都察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无证据无原告,此事也不准再非议。
凰廷,慎刑司。
梅蓝心一案终于彻底结案,贺兰长公主倒是公正,给她留了三分余地,只是将她罢职,且终身不得再入凰廷,然后补缴贪污的公款。
掌宫夫人,您怎么亲自来了!掌司客气说道。
姜晚琇微微一笑,今日判决下来,梅蓝心是我弟妹,我自然要来接她。
梅蓝心此时也从阴暗的慎刑司里走了出来,久违的阳光刺眼,而眼前光鲜亮丽的姜晚琇,更加刺眼。
半个月前,自己还在她面前得意洋洋。
但是转眼,自己就成了阶下囚。
姜晚琇还是高高在上的掌宫,她却再也进不了凰廷,成为一个无权无势只能待在后宅的普通妇人。
姜晚琇,看见我变成这样,你很得意是吗?你是故意来看我的笑话是吗?梅蓝心恨恨看着姜晚琇。
她从入京以来就想胜过姜晚琇一筹,但是一直未能如意。
落到今日这种境地,她恨皇后,也恨姜晚琇。
姜晚琇神色平静,你想多了,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弟妹。
不是她们有多么深的感情,只是身份在这,姜晚琇只是做身为博元侯府大少奶奶应该做的事情。
不给这个身份丢脸,也不惹出非议。
梅蓝心的笑话?姜晚琇没兴趣看,至于同情可怜?更没有,路都是自己选的。
皇后倒了,梅蓝心也再不能得势,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五年后。
院子内,宋沅奚正在教宋皖拳脚功夫,而宋昭捧着书坐在石桌前,一本正经地读着书,目光却时不时地朝他们二人看去,似乎十分羡慕。
身子要直,马步要稳。
宋沅奚抬了抬他的手臂,接着道:出拳要快,不能有迟疑。
他一边教导,一边陪练,单手便能挡下宋皖的攻击,好几招下来宋皖都未能伤到他,不由得有些急了。
宋沅奚仍然慢条斯理,你在外学的拳脚功夫太过一板一眼,记住,真正动手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出其不意。
父子二人你来我往,宋皖确实是习武的好苗子,逐渐能摸到宋沅奚的衣角了。
宋沅奚没有说半句赞赏的话,只是眼里也带着几分满意的笑意。
姜晚琇梳洗罢,瞧见那父子三人,不由得勾唇一笑。
宋皖,宋昭休息一会吧,该用早膳了。
她走上前去,帮宋皖擦擦汗,又帮宋昭擦擦手,一转过身,却看见宋沅奚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见她一脸疑惑,宋沅奚不满道:我也流汗了。
姜晚琇抿唇一笑,抬起手在他额上擦了擦,他眼里漾着一池清潭,倒影的是她的身影。
一切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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