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荷又看了眼凤凌,贴在舒然耳边说,凤三叔也在。
要是这样被别人看见,很可能会多番揣测。
到时候万一传出什么闲话……舒然犹豫,想到古代人的男女大防。
觉得的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只得说,那就原地整理头发,衣服晾干了再走。
凤凌将一堆碎石围成圈,让舒然等人捡来一些干树枝。
他三两下就生起了一堆火。
舒子睿和舒晴年纪小坐不住。
刚烤了一会儿就不耐烦了。
他们被草丛中出没的蜗牛吸引了注意,跑到那边玩去了。
舒荷也是个爱玩闹的。
她把蜂蜜罐子交给舒然,说,大姐姐我去看着他们!舒然知道她想玩,含笑应允,去吧。
舒然静下心来,在旁看着凤凌拨弄火堆。
我发现你会的东西,很不像是你该会的东西。
比如打猎、生火、哦还有随身带着盐巴。
凤凌的手一顿。
他继续若无其事地将火堆底部的柴火拨散。
你该不会一直以为。
我就是个只会吟风弄月的纨绔子弟吧?舒然此刻情绪很放松。
她轻笑几声,以手支颌说,倒没那么纨绔子弟那么严重。
只是从前我认识你时,完全没想过你会这样一面。
当然,她说的这个从前是脑海中原主的那部分记忆。
凤凌看向舒然。
他与她之间不是说正事,就是针锋相对。
鲜少有这样放松闲聊的氛围。
凤凌顿了顿,说,所以过去我就跟你说过。
你其实并没你想象中的那么了解我。
就像我也不知道。
你一个大家闺秀,居然懂得如何掏蜂巢一样。
舒然想起原主收藏在闺房里的那些凤三公子周边。
再看看眼前的男人,心底不由泛起复杂的情绪。
的确是不了解啊。
因为曾经的舒然从未真正靠近过自己的心上人。
不知是不是这具身体还残存着原主的感觉。
舒然心口闷闷的,莫名有些难过。
为了摆脱这样的情绪,她抬头朝凤凌自嘲一笑。
可能,我跟你这点都差不多。
为了活下去,总得尽量什么都会点儿。
凤凌对此没有否定,甚至还笑了笑。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听着那边传来舒荷他们的玩笑声,好大一只蜗牛啊!快快,抓住它回去喂鸡!二姐姐,那边一团是什么?知了猴!可以烤着吃的!舒然忽然开口问,现在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在京城时,你对我的态度一直是无视。
但流放之后,你却好像对我厌恶至极?她仔细想过,凤凌对舒然态度变化的节点就在流放前后。
而且他之前还说她狡猾多端,对她多有戒备。
她越熟悉凤凌,就越坚信其中一定另有缘由。
凤凌望着舒然,眸光淡淡,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就在舒然以为他又不会说时。
凤凌开口了,你爹与我大伯见面,说要将你嫁给我。
而我大伯,他同意了这门亲事。
舒然一惊,脱口道,不可能!舒家算是清流文人起家。
在老太爷那一辈门第声望尚可。
但这也只是京城无数豪门贵胄、名门世家中排不上号的。
以凤家自立国起第一国姓,与皇室比肩的尊贵。
就算舒侍郎当初爱女心切,缺乏自知之明上凤家提亲。
凤家人又怎么可能答应?舒然见凤凌看向自己,冷静下来,解释道:我从未听我爹提起过此事。
若是父亲将此事同祖母商量,祖母也是不可能答应的。
舒老太太非要让舒然矮了凤三一辈。
舒然多少能猜测到祖母为她着想的苦心。
她顿了顿,说,更何况你当时本该是凤家新的家主。
我出身不高,凤家其他人就算为了面子。
也不可能接受我做你的正妻吧?凤凌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直到出事之前,我也不知道还有这门亲事。
所以,事出反常,舒然神色一震,蓦地抬眸,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边思索着说,舒府被抄家,我爹下狱。
跟你被皇帝判罪流放,好像就是前后脚的事?凤凌道,这是自然的,因为皇帝说我结党营私,勾结朝廷官员。
证据其中之一,就是你我的亲事。
还有从你家抄出来的那一箱金银。
舒然陷入了迷惑,不对啊。
若说是我爹借着把我嫁给你的名义,陷害你。
他没这个必要啊。
她抬眸看着凤凌,分析道,若说他贪图你家荣华富贵。
那亲事已经成了,他得一贵婿何乐而不为?况且要是他陷害你。
他自己判罪监禁,阖府抄家流放,又落得什么好处?凤凌眼中带着几分郁气,道,的确不是你爹。
起初我怀疑你为了嫁我,不择手段。
你爹自然是心疼女儿。
因此才受了我大伯等人的挑唆,让他提亲。
之后,我掉进凤鹤堂设的陷阱。
而你爹,就是我结党的证据之一。
舒然一怔,凤鹤堂?这名字有些熟悉。
她略一寻思,想起来了。
此人是凤凌的大伯,虽是长子,但因为是庶出。
他的身份注定了永远比不过晚于他出生的嫡长子。
也就是凤凌的父亲,凤擎。
凤家在这点与寻常人家不同。
普通子孙,无论嫡庶之分都依照族谱,从第二字取名。
唯独嫡长子不同,须得用一字名。
这也是他们在凤家权位至高无上的象征。
凤凌还在继续说,但后来,我渐渐想明白了。
这不过是一场针对我而来,欲加之罪的戏剧罢了。
若是细细追究。
你们舒家也该算是被我连累,无妄之灾。
舒然心头巨震,感到自己即将触及什么不得了的真相。
她看了舒荷几个还在那边玩耍。
才低声问,这事又怎么说?凤凌说,一则是匹夫怀璧之罪。
二则是怕功高盖主,威胁皇权。
舒然震惊地看着凤凌。
像是听明白了,又没能完全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