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说,咱们北地相比南方的气候要干燥许多。
只要玉米穗干透了。
把表面的玉米粒脱下来,去除最中间不能吃的硬芯。
存在阴凉干燥的地方,不让它见水。
存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
众人都认真听着。
还有些第一次种田的人担心粮食是不是真能放那么久。
有个熟悉种地的人站出来跟大家说,嗐,这个真没啥复杂的。
就跟咱们寻常的高粱麦子一样的存放。
过去我家存的粮食能吃一两年呢。
只要别被雨水泡着,隔段时间拿出来翻晒就没事!舒然含笑点头,没错,正是如此。
大家吃了颗定心丸,彼此讨论起来,气氛顿时放松了许多。
舒然接着道,至于怎么吃。
然后用石磨子去表皮,过几遍筛。
最后碾碎、磨细。
就成了玉米面粉。
具体的吃法就靠大家自己发挥了。
想到即将能吃上自己种的粮食。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起欢快的笑意。
大家也都不再耽搁时辰,各自先回自家地里收萝卜去了。
当晚,流放营的炊烟中都弥漫着红萝卜的味道。
各家晚饭都吃上了红萝卜,只是吃法各不相同。
舒荷因为会做饭,一时间成了香饽饽。
隔一会儿就有人跑到舒家灶房窗外来请教。
七天后,除了留下一部分作物等待育种。
流放营每家每户的收割都完成了。
大家依次吃上了红萝卜、番薯、玉米。
流放营里身强力壮的男人们做了好几个石磨子。
分开放在营中几处树荫下,方便大家轮番磨玉米。
有人吃到玉米窝头、玉米饼时竟然流泪了。
他们已经坚持吃了几个月的野菜和野味。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吃到真正的粮食。
那种巨大的幸福感,没亲身体会过的人恐怕无法感同身受。
秦浩站在自己的木屋窗口,俯看营中一片欢乐忙碌的景象。
他叹道,真羡慕他们啊。
朝廷要是明年还不拨粮食来。
我这个当大人的,就只能厚着脸皮跟他们一块种地去了。
凤凌轻笑,分不清是嘲讽还是赞同。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反正大人不是早就选择加入我们了?舒然一定不会吝啬分一些种子给大人。
秦浩吹胡子瞪眼,谁加入你们了?说谁呢!我那只是一时权宜之计,无奈之举!本官怎么可能跟一群流放犯为伍!凤凌懒得跟这个死鸭子嘴硬的人较真。
直接说,这两日我想送一批东西进来。
大人最好避一避,就当没看见吧。
秦浩气的一噎,太明目张胆了!太猖狂了!然而,他也只能说,行吧,反正已经这样了。
我就当自己是瞎的,随便你折腾去。
他说完,抬眸瞥向凤凌,说,我可是把身家性命都赌上了。
你答应我的事以后一定要做到。
凤凌也侧目睨着他,似笑非笑道:身家性命?大人真是言重了。
您愿意一搏。
难道不是因为空有性命,而没什么身家么?秦浩被戳中了要害,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对,你说的都对,我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反正凤凌你给老子听好。
老子未来能不能脱离这鬼地方全靠你了。
你可给老子争气点!北地的寒意来的格外早。
才刚过了农历九月。
一场连绵的秋雨过后,天气就明显凉了下来。
早晚出门时还得多加一件外衫才行。
舒家和流放营多数人家都已经搬进了新居。
舒然早起站在院子里刷牙漱口。
用的是她自己做的牙刷和几种清凉花草配制的盐粉。
秦凤国市面上本来就有卖牙刷、牙膏、牙粉的。
牙刷通常选取柔软的马鬃毛制成。
舒然一早就盯上了凤凌弄来的那几匹马。
她摸索着做了几把牙刷,除了自家人用的,还给了凤凌一把。
白秋显提着个袋子从院墙外经过。
刚好看见舒然漱完了口,就停下来跟她打招呼:舒姐姐,东边有几棵核桃树,大伙都去打核桃了。
你们也赶紧去吧!舒然笑道,知道了,你先去。
我们过会儿就到。
其实昨日张娘子和其他几家的妇人都特地来舒家通知过了。
舒然帮了大家许多。
大家有什么好事,第一个就不会忘了她。
舒荷提着个大袋子出来,已经穿戴整齐了。
身边还跟着舒子睿和舒晴。
舒子睿有些心急地问,大姐姐还没弄好吗?再迟一点咱们怕是就捡不到核桃了。
就好,就好。
舒然边答应着,边套上外衫。
白姨娘推开灶房窗户,探出身来问:你们这么早出去,不吃饭了?姐弟四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舒然回头笑道,姨娘和祖母先吃吧。
我们回来了再吃。
北地山里的宝藏是要随着时间不断发掘的。
距离舒家不远,东面的山地上就长了不少野核桃树。
其他地方还有柿子树、栗子树,只是距离成熟还有段时日。
核桃倒是已经能吃了。
不过这个时候青皮还没开裂,只能吃嫩核桃。
舒家姐弟赶到时,树下已经聚集了许多熟人。
还有流放村宋襄等人也来了。
好在大家都客客气气的,并没有为了核桃争抢起来。
宋襄看见舒然,就先跟她打招呼。
听说舒大姑娘也搬到山里来了。
乔迁之喜,还未来得及向姑娘道贺。
舒然坦然笑道,谢宋兄。
宋兄晚种的番薯和萝卜,如今也都该收获了吧?宋襄点头,已经收了,托舒大姑娘的福,收成相当不错。
舒然说,那就好。
她又跟宋襄寒暄了两句,借口还要捡核桃,顺势走开。
舒荷小声道,难怪流放村的人对咱们这么客气。
我看可能是因为他们喜获丰收。
所以看在大姐姐的面上不计较。
舒然有些不解,他们不计较?这话又怎么说?舒荷道,过去这块核桃林是流放村独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