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子睿一本正经地催促道,大姐姐,你快去休息吧。
我还要多写几个字呢!舒然在心里重重打出有情况三个字。
不过孩子大了,哪能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秘密呢?舒然面上不动声色,却是帮着舒子睿打掩护。
对白姨娘笑道,也对,咱们子睿还小呢,先以学业为主。
要真的考虑将来的事,那还为时过早了。
白姨娘不以为意地说,这有什么好考虑的。
咱们家历来出的都是读书人。
以后要是能脱离犯人籍,还能允许参加科考的话。
按咱们家的家风,子睿自然要读书考科举的。
然而白姨娘说完这话,看见自己手上的犯人手环,眼神又黯淡了。
她垂头叹气道,哎,话是这么说。
但谁知道以后啥时候才能出去。
出去以后又会是什么光景呢?舒子睿放下了炭笔,不高兴地说,姨娘!你怎么说话就那么扫兴呢,况且……他顿了顿,没看见舒然还在给他使眼色,就说:况且我如今读书,也不是为了什么科考!白姨娘瞬间抬头,神情无比的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舒子睿犯了倔脾气,竟然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没想科考。
这次,就连舒老太太都抬眼看了过去。
但是老太太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并没有着急开腔。
反而是白姨娘的火气蹭蹭往上冒。
她大声说,舒子睿!你知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不考科举,那你还能有什么出息?你对得起你爹,对得起你祖父、对得起舒家列祖列宗吗!舒子睿梗着脖子道,祖父和爹爹可没说,只有科举才能对得起他们!白姨娘抬手指着儿子,被气得手指头打颤。
你!你还有理狡辩了是吧?我!舒然、舒荷见势不妙,急忙起身。
一个劝说白姨娘,一个喝令舒子睿还不闭嘴。
舒老太太看这个架势,叹了口气,说,不是正说的高兴么?怎么一下子又翻脸了?娘俩倒像是两个娃娃吵嘴。
你们两个,都给我少说两句罢!既然老太太都发话了,白姨娘只得暂且收敛了怒火。
灶房还烧着热水,我去灌水。
舒荷给舒然打了个眼色,追着白姨娘出去。
姨娘,咱们泡茶喝吧,菊花薄荷茶,清肝火的。
气大伤身,您也要注意自个儿的身子呀。
子睿他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后想通就好了。
……外面两人的对话进了灶房就听不见了。
舒然转向舒子睿,似笑非笑地瞅着他。
你呀,有什么话不知道慢慢说么?为何非要在这个关头跟姨娘顶着来?舒子睿闷闷地说,我就是实话实说。
免得她总说什么考科举当大官,听都听烦了。
舒然和舒老太太悄悄交换了一个视线。
舒然会意,压低了声音问,这会儿姨娘不在。
既然你说自己另有想法,能告诉我和祖母么?舒子睿看了看祖母,又看了看姐姐,犹豫了一下。
终是说,祖母,大姐姐,我不是不相信你们。
可我暂时就是不想说。
他顿了顿,所以我能不能先不说?舒然笑了,当然能了。
既然你还不想说,一定有你的缘故。
那就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舒老太太也含笑说,祖母相信,我家子睿想做的,绝不是什么违背道义良心的事,不说便不说吧。
舒子睿顿时轻松了许多。
他由衷地笑了,说,祖母,大姐姐放心。
我一定努力给咱们家争气,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他要进神机营,当最好的神射手!当将军!舒老太太欣慰颔首,又叮嘱道,不过就如你先前所说。
不论你想长大了做什么。
如今,用功读书才是第一要紧的。
舒子睿高兴道,是!孙儿记下了!傍晚时天色就有些阴沉。
舒然估摸着一场风雪将至,夜里就赶着将老鼠药拆开。
洒在院墙角落、墙缝,还有几个疑似老鼠洞的位置。
就连自家院墙外面一圈也没放过。
就在舒然悄悄摸摸地忙活时。
她忽然察觉身后有人靠近,蓦然回头,低喝一声:谁!今晚不见月亮,外面到处都是黑黢黢的。
隔着距离实在看不见什么。
舒然警觉地瞪着右前方某处。
片刻就听见那边有人应答,是我。
听出是凤凌的声音,舒然立刻松了口气。
是你啊,默不作声地走过来,想吓死人吗?她说着,又弯下腰,继续干自己的活了。
凤凌走到她身后,神色有些复杂。
这能怪他不提早出声吗?明明就是她现在变得敏锐多了。
可他记得流放路上时,她还没有这般敏锐的感知力……舒然倒完了最后一点鼠药,直起腰问:大晚上的你不睡觉,跑出来干什么?凤凌有些无语,这话应该我问你吧?大晚上的不睡觉,偷偷摸摸在墙根做什么?舒然神秘一笑,灭鼠。
凤凌说,就是用你刚才洒的东西?舒然应了声,嗯,明后天应该就能看到称过了。
凤凌挑眉,你用了毒药?舒然笑眯眯地说,这可不是什么毒药。
对人类无毒无害,就算小孩子误食一次,也没事。
但对老鼠管用,而且它们还会抢着吃。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她从说明书中看来的。
这种鼠药名称看着长,实际上就是高浓缩的维生素D3。
舒然也是自一次知道,这东西对杀灭老鼠有着绝佳的作用。
凤凌不禁讶异,能杀了老鼠,却对人无害。
竟然还有这种东西?舒然推着他往一边走去,好了,你就别刨根问底了。
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凤凌眼中晃过一丝不自在,说,就是睡不着,出来走走。
听见这边有动静,担心又遭了贼,就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