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舒老太太刚洗了手,端起茶杯就说:凤三公子要是不累的话,不如再来一局?凤三倒也答应的干脆,是。
舒家其他几人借着收拾碗筷之名,躲到灶房议论。
白姨娘陪老太太下棋的次数最多,对此也最是庆幸不已。
老太太今日可算是找到真棋友了!舒子睿兴奋道,那咱们以后是不是就解放了?舒荷拍了他一下,胡说什么呢,陪祖母下棋而已,怎么叫你说的像是受罪?舒子睿吐吐舌头,说,二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倒是挺喜欢下棋的,祖母的棋艺也高。
我跟着祖母能学到许多东西。
只是也架不住天天不停歇地这么来啊。
这话说的倒是半点没差。
也许是因为舒老太太之前一直都缺乏精神娱乐活动。
棋盘做出来之后,老太太为了下棋,甚至可以不吃不睡。
奈何全家人中间实在挑不出一个适合当她对手的。
好在凤凌棋力上佳,不但与老太太下的势均力敌,最后还赢了。
舒老太太高兴之余,下棋的斗志也更加高涨了。
舒然叹道,从前我怎么就没想到凤凌呢?他过去不是京城第一公子,出了名的少年天才吗?围棋他是一定擅长的呀!白姨娘早就盼着解脱了,便委婉道:过去是你们父亲陪着老太太对弈。
我偶尔在旁边看着,时常都看不出其中的高深奥妙。
所以我就是个没天分的臭棋篓子。
如今好了,来了个凤凌。
以后老太太定然就用不着我了。
舒荷举手道,我也是!我过去就不擅长棋艺。
还是看在爹爹要求上,不得不会,才学了个皮毛。
舒然见她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不由失笑。
你以为爹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过去散了学,你就偷偷摸摸往灶房跑。
若不是爹睁只眼闭只眼,你以为能跟大娘们学厨艺啊?舒荷怔住,这话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大姐姐,你说,爹爹他知道我私下学厨艺?所谓君子远庖厨,舒家是读书人传家的清流。
舒家子弟分内应当学的都应是琴棋书画。
若有余力,还可以有投壶、骑术、马球等等。
总之都是些上流人士做的雅事。
就连舒家的女子也不必洗手作羹汤。
舒荷却偏偏爱上了烹饪。
从很小时躲在灶房外面偷看,变成自己溜进灶房偷学。
又因为她和同母的大姐姐都在祖母膝下长大。
所以这件事,她只告诉了这两个最亲近信任之人。
可今日听了,舒荷方知晓原来她爹舒信章一早就知道了。
舒然看着妹妹吃惊的模样,接着说,其实我也是碰巧发现的。
两年前有次爹偶染风寒。
你端了一盏菌菇鸡汤给他。
你出去之后,我听见爹说没想到还能吃到女儿亲手调的羹汤。
舒然说的这些话当然都来自原主的记忆。
当时原主的心思都放在第二天去跟凤凌偶遇上。
并没有在意这话。
可前段时间舒然偶尔回忆起这段。
才明白舒信章原来对二闺女学厨艺的事早就知晓。
舒荷怔怔出神,低着头默不作声。
白姨娘抬手将她搂到怀里,安慰地一下下轻拍着,说:知道你是想你爹了,我也担心老爷啊。
不过正因如此,咱们才更要坚持下去。
你爹好歹只是被判罪入狱。
只要咱们全家都活着,就总有再团聚的一天。
舒荷心里明白是这个道理,她默然点了点头。
片刻,说,从前,我进灶房,总怕被爹撞见。
还专门让祖母和大姐姐在爹面前替我保密。
我没想到……她喉咙有些哽咽,顿了顿才得以继续说下去:没想到爹爹他虽然嘴上没说过。
但他还是支持我的,对不对?白姨娘也是无限的感慨,唉,你爹在外面如何,我不懂。
但他对你们几个儿女如何疼爱,那是没的说。
她看向舒然,想起了前情往事,不由说起:还有你大姐姐心仪的那个人。
你爹爹原本还跟我商量,想要促成美事。
可没想到造化弄人,咱们落到如此田地。
凤三公子他也……舒然心念微动,原来白姨娘也知道这件事。
她只能装作是第一次听的样子,微微吃惊道:姨娘,我爹当初亲口说了要找凤家提亲么?这倒也不怪白姨娘当着舒然弟弟妹妹的面提及此事。
当年舒然狂追凤凌,这事儿满京城贵族圈谁人不知?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白姨娘说,我记得真切,你爹是跟我说过这事。
可没办法,我身份不高。
你爹又不肯找老太太屈尊出面。
家里没有合适的女眷去凤家拜访。
你爹就说,干脆由他出面,探一探凤三几位叔伯的口风。
她长叹一声,道,后来我也没再听他说过此事。
咱们家就遭逢巨变了。
可能是根本就没来得及说吧。
舒然心里暗下思忖,如此倒是跟凤凌那边的说辞都对上了。
只是听白姨娘的口风,她尚且不知舒老爷已经跟凤家人谈好了婚事。
也就更不会知道,就是因为这门婚事,才间接导致舒家和凤凌双双获罪。
白姨娘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当中,长吁短叹。
你爹他是真的疼你,他那么一个爱面子的人……舒然喃喃道,爹爹他果然是为了我去凤家求亲了。
那时候的原主舒然,为了追逐凤凌,气的舒老爷对她屡屡责骂。
还让她跪过祠堂,狠狠地动过两次家法。
原主舒然认打认罚,可就是不改。
她应该也不会想到,自己的父亲一面严厉教导。
一面又为了成全女儿的心愿,不惜放低身段找上凤家长辈。
白姨娘回过神来,看舒然也在发愣,不禁紧张起来。
她一叠声赶着舒子睿和舒晴出去玩。
才敢低声问,大姑娘,这一路上我也从没问过。
你对他、对他,可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