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的河水若是等到完全冰封,冰层厚度足以供成年人在上面随意踩踏。
到时候,就算用专门凿冰的工具也不好敲开了。
所以想要捕鱼,就一定要赶在水面彻底冰封之前行动。
周黑娃要做的又是大量捕捞,就还得考虑保鲜的问题。
天气必须得足够寒冷。
鱼儿离水后,才能迅速被周围的低温冻结。
因此,周黑娃每年都选在这个时节捕鱼。
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
才下过两场大雪,河水刚结了一层冰,还能勉强用铁器敲开。
大网眼的专用渔网,捕大鱼而放过小鱼。
上岸冻住了再用袋子装了,直接送去秦浩的住地。
周黑娃聊起了捞鱼的事,话匣子又打开了。
舒然则听得津津有味,一指院子里那几口大缸,问:这就是秦大人存下的好吃的?她胳膊上挎着的那个小包袱,随着她的动作摇摇晃晃。
秦浩眼睛不住瞟着那包袱。
他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却碍于周黑娃在旁,不好明着催促。
于是不耐烦道,好吃什么好吃,就是些鱼和野味!舒然笑问,秦大人,我能看看您的存粮么?秦浩看了眼周黑娃,无奈摆手,看吧看吧,赶紧的!都是些半人高的大缸。
寻常人家通常是用来装水、腌菜。
但秦浩家里这几口缸里一层层都是鱼和肉。
拨开最上层厚厚的积雪,就能看见表层结霜的鱼肉。
舒然试着戳了戳,果然坚硬如石头。
她不禁赞叹,这天然的冰箱果然不错。
周黑娃说,这还远不到最冷的时候呢!等那时候,你试试拿一碗热水泼到半空。
不等落下,就能给你冻成冰了!舒然单是听着,都冷的打了个寒颤。
那岂不是都不能出门了?周黑娃说,所以才跟你千叮万嘱,粮食和柴火一定要备足足的!不怕用不完,就怕不够用!提起这个,周黑娃又转向秦浩,严肃道:都怪那帮崽子闹的,今年的鱼比往年少了些。
秦大人可不能像往年那样恣意的烤鱼下酒了。
还是尽量省着点吃为好。
秦浩总算暂时把注意力从舒然的小包袱上挪开了。
他捏着拳头,怒气勃发道,那帮该死的垃圾!竟然敢偷捞老子的鱼!以为老子现在雪天不方便下山,所以不能处置他们了?舒然一怔,联想到捞鱼的地点,问:秦大人,周叔,你们说的,是如今仍住在营地里的那几人?秦浩还在吹胡子瞪眼,顾不得回答。
周黑娃叹了口气,说,是啊。
之前你给他们指了一条明路,他们偏不走。
最近他们大概是饿疯了。
竟敢不顾大人的禁令在先,去那条河里偷鱼吃。
从舒然等人到北地的第二日。
秦浩就说了,流放营东边那条河里养的鱼,全都由他投放。
并且他也跟所有犯人宣布了他对那条河的所有权。
打水用水可以,捕鱼吃鱼就是犯忌。
之前一直都好好的,没想到还是出了状况。
舒然问,鱼丢了很多么?周黑娃想了想,说,比往年少了有三分之一吧。
砰地一声巨响,是秦浩一拳砸在了门板上。
他咬牙切齿道,不行,就这样忍了,本官颜面何存?本官要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周黑娃急忙一把抓住秦浩。
大人留步!饿疯了的人什么样子,您又不是没见过?您这么下去,实在是不安全啊。
秦浩还在挣扎,老子砍死他们,反正老子有处刑权!周黑娃不敢松手,边用眼神示意舒然帮着想办法。
边说,问题是就算把他们都砍了,也抵不了您的鱼啊。
为了几个将死之人,您这么冒险走一趟。
实在是不值当啊。
听到将死之人,秦浩稍微冷静一些了。
想想也是,那些人没吃没穿,也没有保暖的房屋。
按以往的经验,顶多这场雪过去,他们就熬不住了。
舒然瞅准时机,将小包袱双手奉上。
秦大人,这是之前答应给您带来的东西!秦浩眼中残存的小火苗顿时熄灭,连烟都没留一丝。
他转怒为喜,两眼放光地抢过包袱。
正要打开,却意识到周黑娃还在旁边看着。
于是只能忍住拆包袱的冲动,强作镇定道:学堂那边的事,我还有些要跟舒大姑娘说的。
老周,你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周黑娃看那包袱的形状,的确像是书册之类的东西。
他并未多想,说,大人这儿的食物其实也够充足了。
赶着雪封山之前,我再来一次。
看看您这儿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秦浩恨不得立刻坐下看书,急忙摆手道,去吧去吧。
周黑娃走后,秦浩看都不看舒然,抱着书就往屋里走。
舒然也不管屋主有没有邀请自己,径自跟了进去。
秦浩在桌边坐下,头也不抬地拆包袱。
你跟进来做什么?舒然说,之前不是说好了?大人看到第二册,就让我把开头那一卷拿回去。
我一个柔弱女子,大人总不会让我站在雪地里等着吧?秦浩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先拍着桌子放声大笑:就你?柔弱女子?舒然微笑,这话怎么让人听着有种愤怒的感觉呢?不过,为了今日最重要的目的,她忍。
多亏了大人给准备的笔墨和册子。
工具用起来得心应手了,作者这几日一下子写了五章呢!什么?!秦浩惊喜不已,赶紧把蓝色封皮翻开。
他边看边连连点头,这样看着也舒服多了。
很快,秦浩就沉浸到剧情中,不再说话了。
舒然耐着性子等了会儿,叫,秦大人,秦大人?可否先把那第一卷给我?不然天色再晚一点,我回去路上不方便。
秦浩根本不在乎舒然说了什么。
他只想让她赶紧走开,别打扰他看书。
你自己拿,就在里屋,不在桌上就在床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