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栓才见舒然好像真的没放在心上,暗自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他向舒然抱拳,郑重道,舒大姑娘既然放心把舒子睿交给俺。
俺一定倾尽自己毕生所学,好好教导他。
舒然还了一礼,说,多谢。
子睿也很喜欢你这位谭师傅。
在我跟前提起时,满口都是赞赏和崇拜。
是么?谭栓才看向远处奔跑的身影,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
可惜,俺并不能正式收他为徒弟。
倒是总觉得,有些对不起那孩子。
舒然问,能跟我说说原因吗?我保证不告诉子睿。
谭栓才目光幽幽地望着天边,深沉地叹息道:因为俺负不起责任,当师父的责任。
一来,俺们干这行的,有时候出任务,谁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或者能不能回来?当师父的,若是突然不打招呼就消失,留下徒弟要怎么办?二来,俺自己这条命都是公子的,以后肯定要跟着公子走。
俺也不保证自己能教舒子睿多久。
总之,俺要是当了舒子睿的师父,却不能对他负责到底。
还不如别收徒,也别让他认俺当什么师父。
就是俺现在有空时,尽力对他指点一二。
舒然赞道,没想到啊,你看着粗枝大叶的。
为人处世的心思倒很细腻。
谭栓才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嗐,这有啥。
不过是俺走的路比你们多几年,见过的生离死别也多了点。
所以俺就不想让子睿那孩子,小小年纪的就体验这些。
舒然听到他说生离死别。
想到凤凌身上未解的毒,不禁心下黯然。
她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发现手脚都有些冰凉僵硬。
谭栓才看了眼,说,这儿冷,舒大姑娘还是先回去。
我跟子睿练完了,我就去通知公子。
舒然看他面色如常,好像并不似她那样怕冷,就问:你为何看起来不那么畏寒?谭栓才笑道,都是血肉之躯,哪有不怕冷的?只是俺们有内力的人,可以运行内力驱寒。
若只是像舒大姑娘这样站着。
站久了也必定耐不住严寒的。
舒然顿悟,原来如此。
她的确不懂什么是内力,但是……舒然试着调动自己体内的灵气,就像在系统里经常做的那样。
没想到还真的有用。
灵气开始生成、汇聚,逐渐在她的四肢百骸流动。
这样坚持了片刻,舒然就感觉丹田和四肢明显暖和起来。
这个新的发现让她很是惊喜。
过去只知道这灵气是为了给药草化形而生。
没想到还能运用在现实当中。
而且使用的方式,还与谭栓才所说的内力有着相通之处。
舒然活动开了手脚,也不多做停留了。
对谭栓才说,那我先回去,我家子睿可就劳烦你了。
谭栓才自然是连声答应。
舒然又向远处的舒子睿喊道,子睿,我先回去了!难得有这么一位好师父肯教你!你可得好好跟着学啊!舒子睿停下脚步,朝舒然使劲恢复胳膊,知道了!我一定珍惜机会,勤学苦练!练……练……练……声音回荡在山谷里,朝气蓬勃如阳光。
仿佛一下子照亮了满地满眼的白雪。
下午,舒然正在自己屋里奋笔疾书。
就听见舒晴在院子里说话,哼!哥哥出去玩,又不带晴儿!舒子睿一边继续原地跑步,同时说,我又不是去玩。
我是出去跑步锻炼身体。
这么无聊的事,你也想一起去?小舒晴果然犹豫了,嗯……听起来是不怎么好玩。
她凑近看了看舒子睿,哥哥,这么冷,你怎么还出汗了?舒子睿说,笨蛋,跑步活动,身体自然就热起来了。
你忘了,刘先生在课堂间隙,总让咱们跺脚?舒晴点头,嗯,刘先生说,跺跺脚就不那么冷了。
舒子睿煞有介事道,这是一个道理。
所以哥哥还要一路跑回来,不能停。
不然吹风着凉,就得风寒,更你上次生病一样难受。
舒晴想起生病时那难受的滋味,担心哥哥。
小手急忙拉着他往屋里跑,哥哥快走。
屋里烤火,烤干了就不怕风寒了!两个小人儿的对话声被厚厚的门帘阻隔,渐渐听不见了。
舒然好笑地摇了摇头,继续伏案书写。
写坊间读本这件事,她起初不熟悉,进度还有些卡。
最近倒是写的越来越顺手了。
眼看又一本新的册子就要写满,她可得加把劲。
为后面要去做别的事多腾出一些时间。
又过了会儿,舒荷估摸着舒然该写的差不多了。
就去端了一个茶壶进来。
舒然合上册子喝茶,第一口竟不留神烫着了嘴唇。
热的?舒荷笑道,就是热的。
我还盼着看山乡老农写出的新后续呢。
若是连一口热茶都供不上,那我也太没用了。
这种天气,只是从灶房走到东屋短短的距离。
一小壶滚水就能变成温水。
所以舒荷给茶壶上面多盖了几层布,包裹保温。
舒然看了,笑着称叹,你想出的这个法子不错!不过我这笔名诨号,你还是别在我面前说了。
叫人听见怪臊的!舒荷见舒然已经不写了,干脆在她旁边坐下,也给自己倒了杯茶。
宋襄那事,我给祖母和姨娘都说过了。
祖母也是跟大姐姐一样的意思。
说这事儿原本就与咱们没什么相干。
唯独只要在这混乱的时候,尽量别跟人家起冲突,避讳着点,就行了。
舒然颔首称是,又问,你有没有再去打听。
流放村那边寻人的进展如何了?两人不愧是姐妹,就有那些个默契在。
舒荷笑说,自然还是打听了。
据说流放村已经将他们全村找遍了。
可能明日就要往咱们这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