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子睿被家里的大小女子轮番教育了一通。
他保证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再也不会莽撞地冲出去,坏人好事。
舒荷看了眼火候,说,可以出锅了。
子睿晴儿,拿碗筷,咱们准备开饭。
两个孩子最喜欢被大人夸勤快,都抢着干活。
白姨娘也站起来,拍拍手上沾染的火灰,说:我去打水,跟老太太一起洗手去。
人都走了,灶房里暂时只剩舒然和舒荷二人。
舒荷瞅了眼门口,低声道,方才大姐姐去洪家送药。
送出去了?舒然出门时并未明言自己去送药。
舒荷却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大概就是亲姐妹之间的默契。
舒然如实说,我弄了几根柴胡给他们。
能不能管用我也不知道。
舒荷并未多想柴胡的来历,只当是跟之前舒晴发烧吃的药粉一样,都是姐姐之前在城里医馆买来,屯着备用的。
她沉吟道,风寒发热,用柴胡倒是对症的。
只是大姐姐这么做,万一那孩子有什么……岂不是由咱们担了这干系?舒然说,这事儿我已经跟洪家人预先说清楚了。
她把老洪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舒荷听了啧啧称叹,老洪还真是个好人。
我以前只知道他为人憨厚,话又不多。
却没想到他也是个心思细的。
能预先给大姐姐表这个态度,真不简单。
说到这儿,白姨娘进来端饭。
舒然舒荷就默契地暂停了话题。
下午,周秀兰过来找舒然。
一见面,还没开口说话,她就先红了脸。
小声说,那事儿,你也知道了吧?舒然望着她了然而笑。
周围居住的总共就那么些人。
再加上冬天漫长而无所事事,八卦就传的格外快。
才一个中午的功夫,秦大人和周家秀兰闺女的八卦就传遍了。
舒然把周秀兰带到东屋,两人在桌边相对落座。
周秀兰脸蛋一直红扑扑的,低着头含羞带怯、欲言又止。
舒然笑道,这儿只有你跟我。
还有什么话是不能随便说的?周秀兰这才抬起头,不好意思地微笑说,真是……叫那些孩子都给看见了。
现在给我传扬的到处都是。
方才我出门都跟做贼似的,就怕遇见了人。
舒然笑着打量她,可你还不是出来了?这种时候,你既然没躲在家里不见人。
我猜……你算是心想事成了?周秀兰脸上更红了一层,哎呀!你就别取笑我了。
我爹正在跟秦大人说话,不许我旁听。
我只能来找你了。
舒然给她倒了一杯水,边问,秦浩既然与你两情相悦。
那你们应该是好事将近?周秀兰有些烦恼道,近不近我真不知道。
还得看我爹今日跟他说完,最终是个什么结果。
舒然明白了,原来你是为这个担心啊。
周叔那边本来怎么跟你说?周秀兰叹气道,我爹听见外面那些传言。
起初他当然是很不高兴的。
他嫌我一个大姑娘家,不知道矜持。
主动去找男人表明心迹,还闹得人尽皆知。
连带着他脸上无光,不好见人。
为这个,我跟他中午还吵了几句嘴呢!舒然叹道,周叔也是挺不容易的。
他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格外紧张些。
其实,周秀兰和秦浩的关系进展到这个地步。
舒然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只能看他们自己的决心,以及周黑娃最终的态度。
舒然只能做一个旁听者。
尽量听周秀兰说说心事,让她有个说话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舒荷过来敲门。
她声音里透着在第一线看八卦的愉悦:秀兰姐,秦大人找你!人就在院子外面,我请他进来他也不肯。
就说在那儿等着你。
周秀兰愣了下,不过她在舒然面前已经没那么害羞了。
干脆答应:好,劳烦妹子传话,我这就出来了!舒然玩味笑着,揶揄道,之前还什么都不是呢。
这一下子就追的这么紧了?周秀兰朝她呸了一声,什么追的紧?定是有事跟我说。
舒然起身相送,我就不陪你出去见了。
秦大人在我们面前毕竟还是大人,总会要面子的。
周秀兰跟舒然舒荷告别。
又生怕别人看出她心急,故意把步子放慢。
就这么姿态端方地去了。
周秀兰走后,舒荷笑着说,难得秦大人也有同样的情意。
秀兰姐这下算是心愿得偿了。
说不定咱们很快就能喝上喜酒。
舒然却有些隐忧,能尽快喝上喜酒最好。
但有些事,最怕的就是拖延。
不过后面这句话,她并没有说出口。
傍晚时,纷飞的雪花终于有了转小的趋势。
全家人一起动手,在院子里扫出了几条小径。
多余的雪院子里堆不下。
还要一次次地铲起来,堆到外面空旷的地方去。
清理干净之后,走起路来就方便多了。
白姨娘特意搀扶着舒老太太出来散步。
老太太成日憋在屋里可不行。
趁这会儿下的小,出来走走。
咱们就当是顺便赏雪了。
空气虽然极寒,却很是清新湿润。
稍微在室外活动片刻倒也舒服。
舒老太太举目眺望远处积雪覆盖的群山。
好几日没出来看了。
再看见这番景象,还是感觉心胸都开阔了。
老太太兴致勃勃,走了一圈又一圈。
但这毕竟是泼水成冰的低温,大家也不敢放任她在外面停留太久。
舒荷笑着劝说,祖母走了这会也该累了。
不如咱们进去,下一局棋?舒老太太正要回答,院门口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舒大姑娘在吗?我是老洪家的,你嫂子!院子里全家人都是一怔,齐齐看向舒然。
舒然听出老洪媳妇声音里透着的喜庆劲儿。
心底已经松了口气。
这必定来报的是喜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