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斜眼看着舒然。
那表情简直比吃了一大颗酸杏还难看,够了。
你别这么说话,本大人怕你又有后招等着我!他又将话本子紧紧抱在怀里护住,警惕道,话本子你给都给了。
休想再利用它威逼利诱本大人!看着秦浩如临大敌的模样,舒然笑了:我是真的很感谢您。
而且不止我一人。
秦大人肯出面为大家向外界争取粮种,大家都很感激呢。
秦浩提起这件事就来气,我需要你们这帮混蛋东西感激吗?要不是被你逼的!我会同意你借着我的名头,出面给他们发那什么黄豆、什么小麦种子?舒然笑道,民以食为天么,北地所有人都得吃饭。
秦浩却越说越气,越说越来劲,吹胡子瞪眼道:本大人可是吃官粮的。
用得着跟你们同流合污?!舒然也有些不高兴了,不过她反而是微微一笑,说:若不是大人官粮吃紧,何必早早地改行养鱼呢?一击即戳中要害。
舒然欣赏着秦浩吃瘪的模样,心情愉悦地接着说:况且,大人能答应与我们同流合污。
难道不是看在我们收成后,会给大人交粮的份上?一家二十斤,足够养活大人了。
秦浩怒道,就、就你长嘴了是不是!话都让你说了是不是?他气的很,却又找不出切实有力反驳的话。
只得站起来气哼哼地踱了几步,终是说:等会儿我就告诉秀兰去!让她给本官主持公道!舒然轻笑一声,说,若不是看在秀兰出面说和的份上。
大人如今已经看不上坊间读本了。
她说罢,转身就走,懒得再搭理秦浩。
秦浩在她身后跳脚,道,我已经不惜提着脑袋,帮你们做事了!在北地不惩罚你们,还发种子,让你们种地。
这要是被朝廷知道了,可是死罪!舒然头也不回地边走边说,是,死罪。
反正脑袋只有这一颗,犯死罪一次也是犯,一百次也是犯。
秦大人自个儿都把这死罪嚷嚷出来了。
难道还怕被人听见了,拉去砍头?秦浩张口结舌,眼睁睁看着舒然出了大门扬长而去。
舒然没走多远,就遇见了周秀兰。
她笑着打招呼,秀兰,又来给你们家秦大人送饭?周秀兰点头,倒是比从前落落大方了许多。
我爹昨日才猎了几只兔子。
我中午烧了一些,就说给他也送一碗。
舒然对好姐妹的男人自然是要知道避嫌的。
所以她主动说,之前秦大人给大家发粮食种子。
我去给他送之前答应他的谢礼。
周秀兰毫不意外,笑问,又是那个坊间读本对不对?舒然点头,没错,别的东西只怕你家大人还不稀罕。
周秀兰说,不只是他爱看。
我如今跟着他一起看,渐渐地也上瘾。
周黑娃当年虽然被迫带着女儿躲进北地生活。
虽然条件所限,没有书本,更没有教书先生。
他还是尽可能自己教周秀兰识得了一些字。
没有让女儿做一个睁眼瞎。
那故事写的真有意思。
周秀兰提起书中剧情。
忍不住滔滔不绝地跟舒然讨论起来。
俩人站着一聊,眨眼间又是一盏茶的时间过去。
最后还是舒然提醒道,你再不去啊,烧肉该凉了。
周秀兰啊了一声,总算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差点把他给忘了。
他知道我今日要来送饭,肯定什么都没吃等着呢!舒然说,等会你见了他,他肯定又要告我的状。
周秀兰对此早已见怪不怪,抿唇笑道:他跟你又吵起来了?舒然乖巧点头,嗯,对不住,又要让你为难了。
周秀兰好笑地叹道,我算是发现了。
你跟他就像婆媳矛盾。
我夹在中间,就像那个两头难做的丈夫!周秀兰倒不是假装大度。
她也见证过舒然和秦浩的相处。
那两个人之间的斗嘴,当真是发自肺腑的相互嫌恶。
再加上舒然本身也做得好。
凡事避嫌且坦诚,她每次有事找秦浩,都要让周秀兰预先知晓。
从不会制造什么暧昧不清的假象,惹自己的朋友徒增怀疑。
舒然跟周秀兰道别,继续往家走。
快走到家门口时,又被一个高个子媳妇给拦住了。
舒大姑娘回来了?这女人夫家姓刘,人称刘嫂,是跟舒然他们同一批来北地的。
舒然看她脸上那般殷切的笑容,就知道一定有事。
嫂子找我有事?刘嫂听见舒然这么问她,嘴角更是快扯到耳根子了。
她有些巴结地说,我家婆母今早上去挖野菜,不小心崴了脚。
到这会儿脚腕子已经肿了一大片。
我就说这么熬着也不是个办法,就来找你……舒然一开始就听明白了。
又是个来找她看病的。
自打去年冬天,老洪家的三小子病好之后,一家子到她家磕头拜谢。
她能治病的名头就传了出去。
有时候她不好拒绝,便是能帮则帮。
再加上她运气好,遇上的病患本身都身体强健,且都是小病。
一来二去的,她渐渐发现,自己被迫变成了这地方的土郎中。
舒然听完刘嫂的述说,第无数次的重申道:我真的不是郎中。
这正骨什么的,你找我,我也不会做啊。
刘嫂指点江山般地一挥手,说,嗐,不是骨头断了。
我家那口子都给摸过了。
腿没断,就是肿了,还有青紫的厉害。
见舒然还是睁着眼不说话。
刘嫂急了,只能敞开了进一步说明来意:其实,舒大姑娘也不用去看。
我听人说,你这有那特别好的跌打损伤药?舒大姑娘给我们一点用用呗,一点就够了!舒然嘴角抽了抽,原来是想要免费药的。
难怪刚才这刘嫂一看见她,就笑的开花了似的。
嫂子稍等,我去拿一些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