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凤凌就跟舒然说过,他在舒家周围安排了人保护。
他还说,叫那些人不用靠的太近。
这样既不会干涉舒家人日常的生活。
也不会牵扯到舒家人的私隐。
这件事当初舒然自己也是知情同意的。
她叹了口气,笑说,也是。
如今北地有什么事能瞒过你的眼线?凤凌的势力早已遍布整个北地。
就连秦浩都受他掣肘,只能选择假装看不见听不见。
实则也是与他坐上了同一条船。
凤凌没有否认舒然的话,他为她拉开凳子,说:这还只是开始而已。
舒然在桌边坐了,望着他,笑道,只是开始?从咱们到北地,至今短短不到一年时间罢了。
你却能做到这个地步。
已经是我等凡人拍马追赶所不能及了。
凤凌在她对面坐下,说,我却只觉得太慢。
生怕时间不够用。
舒然捉着筷子的手一颤,抬眸看向他。
你最近莫不是又有哪里不舒服了?凤凌微笑,没有。
说来还得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打上次下矿回来,倒是再没发作过。
夜里比从前睡得好,白日也感觉更有精神些。
他将汤匙放在粥碗里,朝她面前推了推。
不是饿了么,快点吃饭。
舒然心知他为人要强,可能是不欲令她担心才那么说。
她点点头,喝了一口粥。
荷儿调的包子馅很香的,这么多我也吃不完。
你陪我吃两个?阳光透过窗布笼罩在两人身上。
凤凌眼神柔和含笑,好。
吃过了饭,舒然若无其事地用布巾擦着嘴。
就在凤凌还没反应过来时,她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
然后直接将袖子往上一撸!凤凌已经换上了春衫,且又对舒然没有防备之心。
所以竟然很容易就被她给得了手。
他一时不禁愕然。
下意识就想把胳膊给缩回去。
但舒然却死死将他按在桌上,不许动!你叫破喉咙也没用!凤凌越发的惊愕,怔忡道,舒然……你这登徒子的话是从何学来?舒然却盯着他的胳膊,不耐烦道,别废话,忙着呢!凤凌肤色白皙,手臂又因为常年习武而线条流畅、肌骨分明。
原本是一条十分养眼的胳膊。
上面却布满了黑色的网纹状毛细血管。
这些黑线仿佛是有生命的植物根系一般,向上生长。
方向直指着心脏的位置。
事已至此,凤凌也破罐子破摔了。
他不再反抗,任凭舒然抱着他的胳膊左看右看。
舒然看的专注,没意识到自己越凑越近,鼻子都快贴上去了。
她皱着眉说,这些黑线颜色比之前更深了。
明显也长的更多了。
都快长到肩膀了!她抬头看他。
你最近真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劲?趁着舒然的力道放松了些,凤凌赶紧把胳膊收回,整理衣袖。
没有。
他轻咳一声,掩去脸上残存的那一丝不自在,说:不过,我在西南的那些人新近查到了些眉目。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此毒的名字么?舒然点头,当然记得。
九仙散,南疆人用九种毒草毒花制成。
因为具体的用料和配比不明。
所以除了施毒者之外,旁人很难制出解药。
凤凌说,现在已经知道此毒出自南疆火部。
有一味毒花,名为相思,是一种慢毒。
中毒者身体会有黑色脉络缠绕。
若脉络一路延伸至心脏,就意味着回天乏术。
舒然心里突然就有些难受。
明明他身上的黑线都已经长到肩膀了。
他却还是能语气淡然地陈述事实。
仿佛说的是别人的性命。
不过光是难过也没用,舒然定了定神,若有所思道:慢毒?可你说你当时中毒症状凶险,那些人原是想直接要了你的命?凤凌说,若非当时我反应及时,并没有吃下太多。
且又得我祖父至交好友相救。
我早已经在刑部大牢被迫的畏罪自杀了。
舒然默了默,拧眉思忖道,所以……相思这味药,便是九种毒花毒草的其中之一?凤凌颔首,请教了几位南疆用毒高手。
听了中毒的症状,都说,做药的人应该是以相思为主。
搭配其他八种药材辅佐,使得毒性剧烈。
舒然手指头敲打着桌面,烦心道,以慢毒为主,做急性毒药。
这人是什么混账恶趣味啊!凤凌却淡笑说,你莫要着急上火。
舒然想也没想,下意识就回了句:能不着急吗?才过了多久,你那个都已经长到肩膀了!你若死了,我可怎么办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两人都愣住了。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静默的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还是舒然先反应过来,压下内心莫名的慌乱,说:本来就是啊。
我一直跟你合作,还指望你以后能翻身呢!等你当上了秦凤国老大,说话算话,就能还我们全家自由身!凤凌眼中蕴着光亮,他认真地望着她,嘴角微微噙笑。
早就答应过你的事。
我当然会倾尽全力。
他的眼神像是一束温暖的光,穿透浓雾,直达她心里。
舒然突然慌了。
她双手一拍桌子,腾地站起来,凶巴巴地说:既然你知道那个相思是什么东西。
有没有托你的人弄来一点啊!有的。
凤凌从善如流。
反正她想聊什么,他就配合地跟她聊什么。
凤凌从怀里取出个纸包。
舒然一把拿过来就要打开。
凤凌不放心道,慢点,这毕竟是毒花。
舒然瞥了他一眼,放轻了动作,知道了。
解开一层层油纸包,展开最后一层。
里面赫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些看似平平无奇的干花。
干燥后的花朵不大,约莫有七八朵。
花瓣展开颜色呈现浅红,形状有些像牵牛花。
舒然高兴地夸赞道,保存的很完好啊!你那些手下干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