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馨雅是个天生的生意人。
她稍作思虑,便能明白冰泡茶其中的利弊。
的确,既要用碎冰泡它。
还要把它放在冰盆里。
寻常人家可用不起那么多的冰块。
舒然说,冰泡茶,要的就是那个极为缓慢出色出味的过程。
需要泡两到四个时辰不等。
不能让茶具里的冰化得太快,因此必须得用冰镇。
林馨雅思忖着说,不过咱们的茶横竖都是好的。
既然要喝凉的,若是用热水泡了,再加冰块饮用。
滋味可会有什么影响?舒然笑道,虽然不似冰泡茶那般滋味轻浮。
但也会是夏季生津解渴的好味道。
林馨雅放了心,原来如此,这我就明白了。
她用指尖沾了些水,在桌面上画出两个圈。
两种喝法,谁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反正,如果那些有钱有闲的客人采用了咱们家的冰泡茶。
可能又会在城中掀起一次新的风潮。
舒然与林馨雅相视而笑,没错,冰泡茶并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将咱们的东西更加的广而告之。
林馨雅眼神意味深长,接着道,声名远扬,才好赚钱啊。
商量过下一次运茶来的时间和份量。
舒然就准备告辞了。
林馨雅却很舍不得她,一再的挽留,咱们都久没见了?我有很多话憋着都没说完呢!不然你留下来小住几日?嗐,不住也行。
百味楼新上的玫瑰鹌子特别好吃。
咱们去吃一顿,我请客,你再回家也不迟么。
……盛情难却,但舒然还是只能婉拒了。
实在对不住,今日真的是没这个时间了。
我还有别的事,只怕都来不及办完呢。
看着林馨雅失望的模样,舒然只能赔笑说,改天。
下次我来了,一定把时间都留给你。
你愿意吃、喝或者逛,都行,这样如何?林馨雅再粘人,但也是知道事体的。
她失笑着摇了摇头,叹道,罢了,你有正事就尽管办去。
只有一条,就是若遇什么难题,别忘了我。
我能帮的,一定全力以赴。
舒然有些感动,知道了,能麻烦你的时候,我一定不客气。
林馨雅起身道,你跟我从这边走。
两人穿过后院,改走后门。
舒然来时骑的马也已经被人拴在后院,并喂食水了。
这就是林馨雅做事的细致之处。
她知道舒然坚持只做二东家,并且拒绝抛头露面。
其中必定还有深层的顾虑。
于是她便安排舒然从后门离开。
免得因停留太久,引起别人的注意。
舒然离开林记绸缎行,直奔姜彤的院子。
临近日落前的两个时辰,小院通常是没有客人的。
舒然走在庭院中,绿树森森、流水潺潺,顿觉比外面凉爽了许多。
她不禁笑道,有这么个院子。
我恨不得天天躲在家里当米虫。
前来为舒然引路的小丫鬟抿唇笑道,我们主人也说过这样的话。
哦?舒然挑眉一笑,显得很有兴趣。
小丫鬟接着说,主人常说,要是能不开张。
不用看着那些臭脸就好了。
舒然笑叹,姜老板也是多有不易啊。
不过只有赚够了银钱,以后才有资格安心当米虫啊,前方水池的高处传来姜彤的声音:舒大姑娘竟如此理解我。
可见无论出身有别,你我的终极目的竟是相似的。
姜彤得知舒然来了,已经站在回廊尽头等着了。
今日她穿着一身水红色罗纱衣裙。
腰肢盈盈一握,肩头纤薄的衣服料子透出细腻白皙的肌肤。
她笑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如初夏的石榴花一般娇艳。
舒然不禁称赞道,姜老板真是个美人呐!我今日算是饱了眼福了。
姜彤愣了一下,继而咯咯笑出了声。
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个姑娘家给言语轻薄了呢!舒然故意一本正经道,我是有感而发,实话实说的赞美。
比起那些登徒子可要讨喜多了吧?姜彤笑的更开心了,对,对!被舒大姑娘这样的美人儿看上,我高兴着呢!走,屋里请。
姜彤边走,边暗暗观察舒然。
她身在风尘这些年,没少去各家豪门贵府的宴席。
自然也见过许多官家千金。
这些姑娘见了她全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仿佛哪怕不小心眼神跟她对上了。
就会弄脏了自个儿似的。
但舒然这个来自京城的大家闺秀,却完全不同。
以姜彤多年识人的阅历。
她观舒然言谈举止,一派自然,绝不是能装出来的。
宾主进屋落座。
舒然直接表明来意,我又有一件事想托付姜老板。
姜彤不动声色地给舒然倒了一杯茶,问:什么事儿?若是公子布置下来的,姑娘尽管吩咐我就是了。
舒然正色道,我要做的这件事,跟你家公子无关。
所以做与不做,要收取怎样的代价。
全看姜老板的。
自从上次姜彤帮忙打听了舒老爷的事之后。
舒然就猜测,姜彤积攒人脉,做的恐怕不仅仅是明面上这点生意。
姜彤瞟了眼舒然,一改娇柔的姿态,果然摆正姿势问:舒大姑娘先说吧。
舒然说,我想请姜老板帮我问父亲几句话。
姜彤略微思索了片刻,你说。
只要不是带东西或者带人出来,别的,都好商量。
舒然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纸,展开递过去。
一,让我爹尽可能想想,除了凤家。
还有什么可能与他结怨之人,包括他身边随侍的人。
二,我家获罪之前,除了凤家大伯,可还有别人找他说过那件事。
三,舒家老宅的地契,当初是否在舒家。
姜彤接过纸张看了一眼,好,你都写清楚了。
舒然颔首,若我爹不信。
可让送信的人,把这张纸给他看一眼。
他自然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