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一下子红了眼圈。
我不知道。
您说的那晚是什么时候,还有您说的人。
可能是事情过去的太久。
我真的都不记得了。
伍长深深地看着舒然。
他记的很清楚,之前在流放途中,有一名兵丁失踪。
他也曾盘问过舒然。
在伍长的印象里,这小姑娘一直就是这样。
虽然比旁人胆子大一点,能正常回答他的问话。
但她的表情始终还是会害怕的。
而此时此刻,她的反应与之前那次并无二致。
再加上时间过去了一年。
失踪的兵丁又与她非亲非故。
她一时没能想起来,似乎才更合理。
这么看起来……她倒是很正常啊。
伍长继续如鹰隼般锋利地盯着舒然。
真的不记得了?那我提醒你,就在流放途中,安营扎寨在山里。
有一日早晨,我说少了一个人,带着大家出去找。
当时大热的天,你脖子上围着一条围巾。
舒然假装恍然大悟的样子,点头道,我想起来了。
当时您还命令我摘了围巾。
然后您说找了个兵,问大家谁看见了。
是那一次吧?伍长点头,没错。
其实他并没有掌握什么真正的证据。
就是捕风捉影,始终自己心中存疑罢了。
今日遇到舒然,他又想起这件事,就再行逼问、试探。
哪知舒然这边滴水不漏。
根本没让他捕捉到任何破绽。
伍长想了想,又要开口时,秦浩却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
哎呀,老张你怎么在这儿啊?饭都做好了。
大家饿着肚子就等你。
你怎么在这儿跟一个犯人聊上了?他说着,还嫌弃地白了舒然一眼。
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脏东西。
伍长收起了眼中的厉色,对秦浩笑了笑,说,没什么,就是看见去年送来的旧人。
感觉有些亲切,就多说了几句。
亲切,这两个字经他之口说出来,只会令人不寒而栗。
秦浩有意无意挡住伍长的视线,大咧咧地笑道:什么新人旧人的,他们是犯人。
是最下作的贱民!伍长跟她说话,不怕脏了自己。
还是说您饥不择食了,连女犯都不放过?伍长脸色一黑。
他最痛恨被任何欲望左右自己的行为。
在流放来去的时候,他冷静而克制。
就像一条蛇,保持冷静才能没有破绽。
才能随时暴起,击中来犯的敌人。
所以,他很讨厌被人这么说,哪怕只是开玩笑。
伍长冷冷地看了秦浩一眼,转身就走。
我一个粗人,可没有秦大人那么的有情趣!秦浩见他生气了,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哎,你怎么走这么快?该不会是心虚了吧!伍长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要不是因为这货比他官大,又是文官。
他现在早已经将秦浩按在地上,几拳头让秦浩闭嘴了。
舒然眼看秦浩追着伍长扬长而去。
松了口气之余,才感觉手心都湿透了。
这时,一道倩影从路边树林中跑了出来。
躲在一棵大树后朝舒然招手。
此时路上没有其他人。
舒然闻声走过去,秀兰,你方才一直在这儿?她与伍长对话时,就听见林子那边好像有人。
周秀兰气喘吁吁地点头,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我刚才看你打水回来。
原本想偷偷追上你,从身后吓唬你玩儿。
哪知就看见那伍长堵住你说话。
我觉得不对,就赶紧去找了老秦来救场。
舒然展颜笑了,原来是你通知的他。
我就说,他怎么来的那么刚好?周秀兰见闺蜜度过危机,安心过后,又有些忧虑。
他刚才说话太难听了。
你是不是生气了?舒然失笑,摇头道,怎么会呢。
秦大人是为了给我解围,所以故意说那些话。
我都理解的。
这时候不撇清关系。
难道要在伍长面前承认北地已经官犯一家亲了么?周秀兰天真纯善,见舒然真的没放在心上,才松了口气。
那就好,你没怪他就好。
舒然左右看了看,说,你也赶紧回去吧。
被他们看见你跟我在一起,对你和周叔不好。
这会儿伍长和兵丁们应该都在忙着吃饭。
不过凡事还是多小心些为好。
周秀兰点头,哎,那我回去了啊,你自己小心点!她说完,像一只小兔子似的窜进树林,往回跑了。
舒然拎起水桶回家去。
白姨娘和舒荷正在门口转悠。
一看见舒然,两人立刻扑过来,一左一右地围住。
白姨娘焦急地开口,大姑娘,怎么打水这么长时间?莫不是遇到那些坏蛋了?舒然沉稳道,别急,进屋再说。
木屋内,舒然只简单说,方才偶遇伍长。
被伍长盘问了几句,之后秦浩出面解围。
所以并没出什么事。
白姨娘听得提心吊胆,连连捶着心口,说,造孽啊!咱们早就不归他管了,他怎么还不放过啊!舒荷也皱着眉说,那件事说起来我也有印象。
好像是他手底下的人当了逃兵。
关咱们什么事啊!舒然一脸淡定地拿起一只烤番薯,慢慢剥皮。
可不是么。
她心里想的却是,但愿这次能蒙混过去。
别再让那个伍长纠缠这个问题不放。
舒老太太沉稳地看了大孙女一眼,说,既然已经没事。
那就别提了,赶紧开饭吧。
舒荷反应过来,哦,锅里还有汤,我去端来。
吃了饭小憩片刻。
一得到消息称伍长从秦大人的小楼出来。
大家又赶紧行动。
不过这次,伍长似乎没兴趣了。
他没有再去别的地方逛,而是直接回了自己住的小木屋。
之后一下午都房门紧闭,没有出来过。
营地众人轻松地坐在阴凉地儿吹风闲聊。
各家几个胆子大的小娃娃,在这次行动中负责当哨兵。
他们年纪小,特性爱跑爱闹,就是天然的掩护。
娃娃们闲不住,又跑了一圈回来。
叽叽喳喳地说,我们知道新来的那些人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