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秋重楼跟清心蚕说话。
舒然站在风中,逐渐面无表情。
啊……这人还真是明目张胆啊……直接当着她的面前挖墙脚,试图抢清心蚕。
还脸不红心不跳的。
不得不说,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也真乃神人也。
舒然索性拉开凳子坐下,默默看着秋重楼表演。
秋重楼说的都口干舌燥了。
清心蚕非但没有任何反应,反而低下头开始干饭。
秋重楼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个大活人。
他扭头看向舒然,问,它怎么不理我?它不是灵虫么,应该可以通人性的啊。
舒然凉凉地说,因为它的主人就在你面前。
秋重楼仿佛听见了晴天霹雳,……他在几处不同的古籍上都看到过清心蚕晶体的记载。
但清心蚕懂得认主这件事。
他却只在一册孤本残卷上看到过。
秋重楼原以为自己知道,而舒然不知道,他还来得及竞争一下。
没想到……场面一时间有些静默。
秋重楼沉重地默哀了一会儿,诚恳解释道: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我要知道这蚕有主了,必不会如此。
舒然点头,甜甜地笑着说,啊对对。
真是可惜了,都怪我一早就知道清心蚕可认主。
不小心抢在了秋郎中前面。
不然,只要锄头挖的好,没有墙角挖不倒嘛!这段真是极致的阴阳怪气了。
秋重楼眼皮子抖了抖。
但毕竟是他自己不地道想截胡在先,人家说什么也只能受着。
舒然也不是不懂得见好就收。
看在秋重楼爱医成痴,只是投机取巧的份上。
舒然主动换了话题,秋郎中说有事找我?秋重楼把目光从清心蚕身上挪开。
尽管遗憾,却没有过多的贪恋。
注定不是他的东西,再多想也没用。
他定了定神,说,你给的那颗药,我拆分成了三十份。
与我之前想过的治疗办法相配合,连续试了多次。
舒然看他下巴冒出来的胡茬,以及眼睑下浓重的黑影。
就知道他的确为此事费了不少功夫。
但这么一点时间,只用了一颗药丸,她对成功与否并不敢多抱希望。
她淡淡地问,可有什么发现?有。
秋重楼眼中迸发出光芒。
他勾起唇角,犹如野兽看见了志在必得的猎物。
缺一味药,只缺一味。
舒然腾地站起来,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秋重楼的嗓音里也透着激动。
他重申道,就差一种药材我们就要成功了!舒然顾不得多想,立刻问,什么药材?秋重楼说,紫星红盖鬼伞。
舒然一怔,这不是一种可致幻的稀有毒菇么?你确定?秋重楼正色道,确定。
这种毒菇与相思毒花同样生长于西南雾瘴之地。
很少有人知道二者原是相生相克。
他开了话匣子,继续说下去:我用三十种办法挨个儿试过。
紫星红盖鬼伞可压制住相思毒花的药性。
如果再加入翻倍的清心蚕晶体,与蛇棘草、蓝萤虫相合。
便可顺利化去所有毒性。
最要紧的是,不会伤身!秋重楼说罢,露出骄傲的笑容。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太天才了。
之前一直苦思冥想而不能解的题目,有朝一日突然解开了。
那感觉神清气爽,让他恨不得引吭高歌。
舒然同样也有些神情飘忽。
她努力了一年多,眼前一下子接近了正确答案。
人生的大起大落让她久久不能回神。
更何况!她还拥有这个正确答案最核心的公式!秋重楼兀自高兴了一会儿,又陷入了为难。
只是,这紫星红盖鬼伞虽然不如你那三种药材稀有。
但也不容易得来。
我之前倒是有两棵,可惜,都用完了。
他说完,还气闷地在腿上砸了一拳。
早知道就应该留下一点了。
舒然又一次抛出一记惊雷,啊,这个我有。
秋重楼再次目瞪口呆,啊?他以为自己幻听听错了。
舒然重申,我有紫星红盖鬼伞。
秋重楼望着眼前女子淡定的模样,逐渐对人生产生了怀疑。
你怎么什么都有啊?不然咱俩换换,你来当郎中好了。
舒然道,术业有专攻,我可没那个本事。
她想了想说,不过你得等等。
过两天有了清心蚕晶体,我一并给你送去。
秋重楼知道这是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但他还是眯了眯眸子,问,刚才我就想问了。
那种毒菇产自西南,且极罕见。
就算是南疆人也未必认识。
舒大姑娘自小长在镐京,又从镐京到北地。
按理来说,应该没机会识得此物吧?舒然当然看得出秋重楼在审视她。
不过她也自有一套说辞。
我原本是不认识的。
只是有个朋友一直想要这东西。
碰巧我遇到一个南疆商人,就从他手里买下了。
一朵送给朋友,一朵我自己留下。
之前舒然用紫星红盖鬼伞从姜彤那换过情报。
因此她说的也算是实话。
而姜彤本来又是凤凌手下的人。
所以就算秋重楼当真有空去查,也查不出任何纰漏。
秋重楼从舒然话里话外都观察不出什么端倪。
只得暂时相信了。
行,那我就回去等候舒大姑娘的好消息了。
舒然起身送客,秋郎中慢走。
夜里睡觉前,舒然将洗脸水往门外泼了。
转身时却被什么人从旁拉住手腕,往前一拽!她低呼一声,踉跄着向前几步。
就听那人说,对不住,紧赶慢赶,还是回来的有些晚。
舒然刹时听出是凤凌的声音。
乱跳的心脏一下子安定了。
但她还是挣脱开来,淡淡道, 倒也不是什么急事。
我也跟老谭说过,那边的大事要紧。
你有空了回来再说也不迟。
大概是赶路的关系,凤凌身上有着淡淡的尘土味。
但好在并不难闻。
他嗓音微微有些沙哑,含着笑意说,你放心。
东北军营那边的事我已经办妥了。